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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楚言]賴定無辜情人[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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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0:22
第八章

  陳德山辦了退休,離開了龍翔之後,總經理一職便由龍詔嘉接任,而韋漾舞也從董事長秘書轉成總經理秘書。或許如此一來可以讓已見曙光的秘密早一點水落石出。
  韋漾舞認真的敲擊鍵盤,輸入一些資料,安排著龍詔嘉蜂擁而至的約會行程。她忙得連有人站在她旁邊也毫無所覺,直到那個人沒什麼耐性繼續等下去,才走近她,敲敲她的桌子,引起她的注意。
  “總經理有事嗎?”她笑笑的看著他。
  “拜託,別叫我總經理,聽起來怪不習慣的。”
  “不習慣也得習慣,這裏是公司,要有職場倫理。”
  “行了行了,算我怕你,別再跟我講一些道理。”龍詔嘉一向最討厭人家跟他談著正經八百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你找我有事嗎?”韋漾舞收起文件。
  “允雷去美國之前要我替他好好照顧你,我總不能讓你調來當我的秘書不到一個星期就餓死。否則他回來,我要怎麼向他交代呢?”他忍不住的想捉弄她。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韋漾舞羞紅了臉。
  “好,我不胡說。現在我們一起去吃個飯,都已經十二點半,我肚子都快餓扁了。”龍詔嘉誇張的摸摸肚皮。
  韋漾舞莫可奈何的笑了笑,她先將剛剛輸入的資料儲存起來,再關上電腦。收好桌面,穿起外套,笑著對他說:“走吧。”
  龍詔嘉擺出請的姿勢。
  韋漾舞又搖搖頭,率先往電梯走。
  他們兩人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各自點了一份速食。
  韋漾舞在等食物送上來之前,忍不住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龍詔嘉,今天的他看起來精神抖擻,似乎有喜事般。
  “你今天看起來很高興,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可不可以說出來和我分享?”她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好朋友,不同于和相允雷之間的關係。
  “我哪有什麼喜事,倒是你,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
  “你別開我玩笑了。”雖然她和相允雷已有親密關係,但是從未去想過這個問題。如今由別人的口中問出,她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不是開你玩笑,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們早點結婚。你是我喜歡、欣賞的女孩,允雷則是我的手足兄弟,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幸福。”龍詔嘉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虛偽。聞言,韋漾舞頓吋驚愕住,他怎麼會知道他和相允雷是兄弟關係?
  “你是驚訝我和相允雷是兄弟?還是吃驚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他再替她提出問題。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也是替相允雷問。
  “其實他和他母親的存在,在我們家一直都不是個秘密。”
  “你不怪他?不怪他媽媽搶走了你父親?”她不太相信有人會有肚量原諒背叛的丈夫及父親。
  “小的時候我的確恨過他,大了之後我想通了,在這整件事中最無辜的人除了我媽媽和我及妹妹之外,允雷也是無辜的。生為龍天驥的私生子不是他能選擇的,更不是他的錯。如果我把錯怪在他身上,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公平。”
  “你知道他和你們之間的關係,為什麼從來不想和他相認?”
  “如果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他的存在,我又何必要去扯破這個秘密。當朋友比當兄弟更能使我們之間的關係更親密。”
  “我想如果讓允雷有選擇的機會,他一定會選擇你當兄弟,而不止是朋友。”她瞭解相允雷渴望親情的心。
  “這事以後再說吧。”服務生送上餐點,他體貼的為她打開餐巾。“先吃吧!”
  “嗯。”她拿起刀叉,開始享受美味的食物。
  龍詔嘉看著她甜美、斯文的吃相。他真的很羨慕相允雷,能有這樣聰慧的女人相伴。
  “韋伯伯。”相允雷一出機場就直奔醫院。
  韋志偉看著眼前年輕英挺的男人,這張臉是陌生的。不,應該說,他醒過來之後面對的一切部是陌生的。
  他醒來時,醫院的護理人員告訴他,他已經足足昏迷了十八年。他感到震愕和不可思議,仿佛一切鮮明的記憶只在昨日般,他記得他一踏出機場,到飯店辦好入住手續後,就決定先去看看龍天驥請他去探望他在美國的另一個家。
  沒想到才剛踏出飯店,走了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就親眼目睹到一個黃皮膚的小孩正被幾個黑人小孩圍毆,他知道自己如果沒有救那名小孩,他一定會被打死。
  後來他的後腦被重物用力一敲,在昏迷前他看見了那名渾身是傷的小孩蹲在他的身邊哭泣,之後他就不醒人事,沒想到,這一昏迷竟然就是十八年。
  “我認識你嗎?”
  “你是因為救我才會受傷的,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昏迷十八年。”相允雷愧疚的跪下來。
  “你是那個被一群黑人小孩圍毆的小男孩!”韋志偉拉他起來。
  “是的。”這一切好像一場夢。
  “這些年來我的醫藥費都是你支付的?”
  “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當年如果不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說不定我早就死了。比起你對我所做的,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
  “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挺身而出的。”
  “不,在美國這個地方,大家看見了那種事,只會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會去管誰的死活。”
  “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晃眼間已經過了十八年,不知道他的妻女現在過得怎樣?他心痛的想著,他的妻子就像攀附他而生的菟絲花,她如何能面對失去他,又如何有能力撫養他們的女兒。
  “韋伯伯你是不是想你的家人?”
  “是啊,沒想到一趟美國行,竟花了十八年!”歲月如梭,對喪失了十八年記憶的他,已不足以形容。
  “其實在你還昏迷的時候,你的女兒小舞來看過你。”相允雷從皮夾子裏拿出兩張相片,交給韋志偉。“韋伯伯,你應該還記得小舞小時候的模樣,另外這一張就是她長大的相片。”
  韋志偉的淚流了下來,這十八年來,他在女兒的成長過程中缺席了。他小心的摸著相片,她長得好漂亮,她的眼、鼻和自己是那麼的相似。沒錯,她就是他的女兒小舞。
  “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女兒?”他不可能會認識小舞,十八年前他也還只是個小孩子。臺灣和美國的距離又是如此遙遠。他們不可能有機會認識的。
  “在你昏迷前,你拿著這張相片,你說,告訴小舞,爸爸永遠愛她。當時我年紀還小,沒那個能力可以去臺灣找她。還有,你住院需要一大筆醫藥費,我必需拼命的念書、工作。直到今年初,我才回臺灣找你女兒。這一切不知是不是老天的安排,漾舞正好是我的學生,現在我們也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上個月,醫院通知我你有反應,所以我又回到美國。後來公司派漾舞到美國談一份合約,她來找我,看到這張相片,我才知道你就是她的父親,我也才知道你的身份。”相允雷告訴他一切的經過。
  “你怎麼會知道我是臺灣人?”
  “因為你說的那句中文,沒有大陸人說的字正腔圓,所以我猜你應該是臺灣人。”
  “你可不可以幫我安排回臺灣,我想回去看我的妻女。”他真的很想念她們。
  “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的身體狀況還不算太壞,只要再調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在這段時間裏我會想辦法重新幫你辦好證件,等一切都辦妥之後,我就和你一起回臺灣。漾舞交代我,一定要把她的父親帶回去,因為這是我欠她們的。”
  “謝謝你。”
  “韋伯伯你千萬別再這麼說,若不是因為我,你們一家人也不會分開這麼久,吃那麼多的苦。”就算為他們做再多,也彌補不了自己的錯。
  “別再責怪自己,這一切只能說是命。”韋志偉相當的認命,一點也不會怨天尤人。“畢竟老天爺對我還不算太壞,它還讓我留著命,讓我有機會和我的家人重聚。”
  “我現在就去幫你辦證件,好讓你早點回臺灣。”
  “麻煩你了。”相允雷真是內疚萬分,但漾舞和韋伯伯卻沒有一絲的責怪,只把一切歸究於命運的捉弄,他們都有一顆寬大的胸襟,讓他敬佩不已。
  * * *
  韋漾舞吃晚餐前接到相允雷從美國打來的電話,告訴了父親的情況。他說等證件辦好之後,就可以回臺灣。是該告訴媽媽的時候。
  韋漾舞端了兩杯熱茶,一杯端給正在看電視新聞的媽媽,一杯放在茶幾上。
  韋母看女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些心事。“允雷回美國,什麼時候回來?”她當女兒是在想男朋友。
  “再過幾天吧!”日期她還不是很確定。“媽,我和你提過爸沒死。”
  “你是提過,我也說過我相信他沒死。”
  “爸要回來了。”韋母手中的杯子瞬間掉在地上,臉色也立刻刷白。
  “十八年了,他還回來做什麼?”她寧願當他已死,這樣她才不會去恨他拋棄她們母女的事實。
  “媽。爸真的沒有對不起你。他在美國並不是真如傳言娶了美國人,拿了綠卡,他更沒有盜用公款。”
  “真的嗎?”韋母依舊不敢相信。
  “是真的,爸爸一到美國,就因為要救一個被黑人圍毆的中國小孩被打傷了頭,這一昏迷足足昏迷了十八年。直到上次我去美國出差,才知道這件事。我告訴過你,我見過爸爸,那時他還是昏迷不醒的。”
  韋母一聽,無法相信的搖著頭,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我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才會醒來,一年、兩年,還是另一個十八年,也有可能永遠無法醒來,誰都沒有把握。我不敢告訴你,是怕你擔心、難過。”韋漾舞握住媽媽的手,“媽,爸並沒有不要我們,也沒有對不起你。”
  韋母對這突如其來的震憾,一時間還無法相信,一直以來她都寧願他是出了車禍死亡,或是寧願他找到了一個讓他少奮鬥三十年的美國妻子,誰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而且,當年志偉失蹤之後,龍天驥還來告訴自己,志偉盜用公款,潛逃美國不敢回來。
  難道這一切和龍天驥有關,他也知道所有的真相嗎?
  * * *
  龍詔嘉按了內線,讓韋漾舞進去一趟。
  韋漾舞拿著一份業務部剛送來的資料進去,“總經理你找我有事?”龍詔嘉拿出一副鑰匙,“你去資料室幫我找一份我們這十年和德國培瑞公司合作的合約書和訂單。”
  “很急嗎?”
  “下班前給我就可以。”
  “好。”資料室的鑰匙全公司只有兩個人有,除了董事長之外就是總經理,每個人若要進到資料室,都需事先申請才有辦法拿到鑰匙找資料。韋漾舞心想,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的查查看,或許會有另外的收穫。
  “總經理,這是業務部經理讓我拿給你的,他請你有時間先看看。”她把那份文件夾放在他的桌上。
  “我知道,你先出去。”韋漾舞乎中緊緊的握住鑰匙,或許一切的真相即將大白。
  利用中午大家都去吃飯的時間,韋漾舞一個人來到資料室,她先將龍詔嘉要的資料先找到,再從資料櫃裏找出了丹爾公司的合約書。她將所有丹爾的合約書迅速的看過,但是這些資料和凱斯拿給他們看的內容一樣,並沒有任何的異樣。
  她有些失望的將資料放回去,然後又看了幾家公司的合約書,還是沒有任何的問題。難道事情真如龍天驥所言,一切都是陳德山搞的鬼嗎?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就在她要放棄時,眼睛忽然看到資料櫃後面似乎有另一條縫隙,她拿開上面的資料夾,果然在裏面發現一個隱密的少櫃子,不仔細看,是不容易發現。但為什麼沒上鎖呢?
  韋漾舞一打開櫃子,發現裏面有一份大約兩本書厚的資料。她一點都不耽擱的拿出來一看,原來所有的秘密都在這裏。

* * *

  相允雷經過將近一個禮拜的奔波,跑遍所有相關單位,終於為韋志偉重新取得了他的證明文件。買了機票,搭上飛回臺灣的飛機。大約再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韋志偉便能重新回到他的家。
  “韋伯伯,你別緊張。”相允雷注意到韋志偉不斷攪動雙手,眼睛更是不時瞄著窗外。飛機在高空,只能望見一層層白皚皚的雲霧,什麼也看不見。
  “怎麼會不緊張,我已經離家十八年了。”幼小的女兒,如今都已經亭亭玉立,他都不認得了。他深愛的妻子,如今應該也白髮蒼蒼了吧?還有她的那雙腿,為了養活女兒,在清掃馬路時被撞斷……一想到她們這十八年來所受的苦難,他就感到一陣揪心。
  “待會兒我們到桃園機場時,漾舞會來接我們。至於伯母她的腿不方便,她說在家裏等你回家。”
  “謝謝你。”
  “韋伯伯,時間還很久,你就先休息一會兒。你的身體剛康復,不能太勞累。”相允雷向空服員要了條毯子,細心的替韋志偉蓋上。或許是真的有些疲憊,韋志偉閉上眼不久之後,很快就睡著了。至於相允雷,他看見韋志偉睡著以後,向空服員要了杯威士卡,他需要藉酒精來平穩一顆紊亂和不安的心。若不是他,他們一家三口也不會受到這麼多的磨難。
  經過漫長的飛行,擴音器中終於傳出座艙長的聲音,飛機即將降落於桃園機場。相允雷替自己系上安全帶,也替韋志偉系上。
  “快到了。”韋志偉又看了一眼飛機的小窗外,此時已經能看見臺灣,進步很多的臺灣。
  他記得當年他去美國時,機場附近還很多的農用,如今這些農田都成了一棟棟高樓大廈。
  飛機在他一陣沉思中順利降落於桃園機場。
  隨著前面的人群魚貫走出機場,在等待出關時,韋志偉緊張的情緒完全印在臉上。相允雷只是默默的在他的後面陪著他,現在不管什麼話都無法平撫他一顆波動的心。
  終於他們通關了,走出大廳時,並沒有在接機的人群中看見韋漾舞的身影。
  “告訴我,我女兒是哪一個?”相允雷四處尋找,並沒有看到她的人。“漾舞不在這裏。”
  “她沒來嗎?”失望之情溢滿於心。
  “韋伯伯,你放心,漾舞一定會來接你。她等你回家等了十八年,怎麼會不來接你呢?”
  果然如相允雷說的,他們在大聽門邊看見等在那裏的人。
  韋漾舞更是一見到他們,就快速的來到他們的面前,不需言語的交流,那種血濃於水的骨肉親隋,不會因為時間而抹滅。
  “你是小舞?”韋志偉緊張的問著眼前漂亮的女孩,其實不用問,一看也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兒。她的眼和鼻簡直如自己的翻版,她的神態和他的妻子是那般的像。
  韋漾舞以行動來表達對父親歸來的歡迎,她偎進父親的懷裏,雙手環上他瘦弱的腰,臉靠在他不夠挺的肩膀,她在父親的耳畔說著:‘爸,歡迎你回家。”淚順著臉頰沾濕父親的衣服。
  這一聲“爸,歡迎你回來”,喚回來韋志偉失落十八年的親情。沒錯,這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的小舞。
  韋志偉情難自禁的緊緊抱住女兒,他的心好痛好痛。
  “小舞,我的女兒。”他不禁老淚縱橫,不在乎他們正處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門。
  韋漾舞從來沒想過她還能有機會擁抱父親,她更不知道。一個父親的臂彎是這般溫暖、安全。她感謝上天,讓父親回來,她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失而復得的緣分。
  韋漾舞離開父親的懷裏,拉起他的手,“爸,我們回家媽還在家裏等你回去團圓。”
  “好,我們回家。”韋心偉緊握著女兒的手,捨不得放開她。
  韋母一個人在家忐忑不安的等著女兒,她不時地看著時間,不是早該到了嗎?怎麼還沒到?志偉現在變得怎麼樣了?他是不是還會記得她們母女?
  十八年了,十八年來她從來不敢奢望志偉還會有回來的一天。她只希望他能在海的另一邊過得幸福、快樂就好。今天,十八年後的今天他竟然回來了。
  她就像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終於等到薛平貴的歸來。皇天不負苦心人,忠貞的等待還是可以感動上蒼。
  終於,門外有車子停下來的聲音,不一會兒大門有鑰匙開啟的聲音,他們終於回來了?
  韋漾舞用鑰匙打開大門,她先進門後,往旁邊一退,讓跟在她後面的父親。相允雷提著不算太大的行李,隨後站在韋漾舞的身旁。
  韋母熱淚盈眶,看著失去音訊十八年的丈夫,消瘦的臉頰,泛白的頭髮,瘦弱的身子。他還是他,他溫柔的眼神還是一樣的溫柔。”
  韋志偉舉步維艱,一步步慢慢走到妻子的身邊,他蹲了下來,雙手握住妻子長滿繭的手。他的淚難抑的滴落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上,“淑君,我回來了。”
  “志偉,真的是你?”韋母到現在還是感到不真切。
  “是我,十八年來辛苦你了。”
  “不苦,一點都不苦。”韋母搖搖頭。
  韋志偉情不自禁的將妻子擁進懷裏,默默的,兩人誰也不再開口,唯有這樣的接觸才是最真實。韋漾舞感動于父母間曆久彌新的感情,什麼叫做真情,這樣的真情才叫真情。
  相允雷伸出手,環上她纖細的肩膀。“我們以後也會和他們一樣的恩愛。”
  韋漾舞羞紅著臉,靠上他寬闊的肩膀。韋母拉起丈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兩人的雙手再緊緊相握在一起。
  韋志偉環繞一眼屋子的擺設,幾乎可以說是家徒四壁,這個不到五坪的客廳裏,只擺了一組藤木椅,一台二十寸的電視機,還有幾件簡單的家俱,其餘什麼都沒有了。難道龍天驥都沒有替他好好照顧他的妻女,他在龍翔的股份,難道無法讓她們過好一點的生活嗎?
  “我們的房子呢?”
  “我把它賣了,沉重的房屋貸款我負擔不起。我那份微薄的薪水,只夠我們母女的生活費。”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
  “我在龍翔的股份不該讓你們過著這種苦日子。”
  “你失去消息後,龍天驥有拿了一百萬元來給我,他說你盜用公款,他買下你在龍翔的股份,填補了你所虧欠的部份。”
  “我虧欠公款?”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明知道他沒有。
  龍翔是他們四人努力打下來,就算他要買下自己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也不至於只有一百萬元。當初龍翔的前景相當看好,公司也賺錢,只不過因為才成立沒幾年,他們有遠大的抱負,想擴充工廠的設備,才會沒有先分紅。
  他怎能以一百萬元打發他的妻女。
  “事情過了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平安回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是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不,龍天驥怎能用這樣的理由吞占了我的股份,更不該讓你們過著這樣的生活。”如果他好好的照顧他的妻女,他吞了他的股份一事,他可以不計較。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她們母女過著這般的生活,如果他好好照顧她們,淑君也不會為了生活,失去了雙腿。
  當年他去美國時,他曾答應自己會好好照顧他的妻女,他並沒做到!韋漾舞一聽到爸爸談龍翔的事,她走過去,坐在父親的旁邊,“爸,你當時去美國做什麼?”
  “我是發現公司裏有人先挪用了一筆客戶給的訂金,我覺得事有蹊蹺,所以才決定自己去一趟美國,查個清楚。誰知道我才到美國,就發生了意外。”
  “爸,這件事除了你知道之外,還有多少人知道?”
  “我只告訴龍天驥,就連另一個股東陳德山我也沒讓他知道。那時我們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節外生枝。”
  “可是你失蹤之後,龍天驥來看過我們幾次,最後一次他拿來一百萬,說是你盜用公款,公司的營運不好,現在還在虧損,並沒有太多的錢來照顧我們。另外,你所盜用的部份他先賣掉自己的房子,填補上去,所以你的股份就全轉到他的名下。”韋母告訴他龍天驥說過的話。
  “營運不好?虧損?”
  謊言、謊言,“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公司那時十分賺錢,國外的訂單也接連不斷,怎麼會營運不好,會虧損呢?”
  “爸,陳德山是一個怎樣的人。”
  “老實、負責,相當認真的一個人。”
  “我懂了,這一切都是龍天驥在搞鬼。他為了吞占整個龍翔,他設計陷害陳德山,將一切的罪都推到你們的身上。反正你的失蹤剛好替他擔下所有的罪,誰也無法為你辯駁;而我們現在所看到、所查到的真相,也只是在他有心設計下所看到的證據。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讓我和龍詔嘉去美國,竟會找到失蹤十八年的父親,更沒想到失蹤十八年的父親會突然回來,使一切的真相終於大白,”韋漾舞終於瞭解整個事情的真相,父親的話不過更加證實她前些日子在資料室裏看到的資料。
  “龍天驥實在太過份了,他為了錢,竟然不顧大家多年的感情,還沒計陷害朋友。”韋志偉十分心痛的怒?著。
  最難堪的莫過於站在一旁的相允雷,他心想韋志偉當年是為了救他,才會被打傷,才會使他們一家人分離十八年,才會讓她們吃了那麼多的苦,甚至害韋伯母失去雙腿。
  而設計陷害他們,並進而獨吞龍翔的龍天驥竟是生他的父親!他怎麼還有臉祈求他們的原諒,他和漾舞剛萌芽的愛,是否該到此結束?
  相允雷看著他們一家終於團聚,默默轉身離去。
  韋漾舞看見他的離去,並沒有出聲叫住他,因為她知道就算叫住他又能怎樣。以他強烈的自尊,該如何接受龍天驥惡劣的行為。如果爸爸知道他就是龍天驥的兒子,應該不會贊成他們的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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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 00:30:42
  第九章

  相允雷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之後,才回到龍翔大樓。
  不為什麼,只想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錢對他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他可以不惜一切出賣友情,陷害朋友?只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相允雷帶著一股狂暴的怒氣,門也沒敲直接沖進龍天驥的辦公室。十多年來他已經很久沒這麼禁不住氣,也沒這麼的衝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相允雷不顧龍詔嘉也在場,開口就質問著龍天驥。
  龍天驥一見到許久不見的兒子,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笑容,完全忽略了他臉上憤怒和怨恨的眼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相允雷再次問他。
  “你到底在說什麼,沒頭沒腦的,我做了什麼?”龍天驥從辦公桌後的椅子站起來,走向兒子。
  “允雷……”龍詔嘉也被他充滿怒氣的神情嚇到,平常一向斯文、和善的他,今天是怎麼了?
  “韋志偉回來了,他沒死回來了。”
  聞言,龍天驥怔然的往後退了兩步,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嚇住。
  相允雷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裏,他心痛的皺著眉,“你害怕了吧!原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卻被韋志偉的死而復生所破壞。”他譏諷著他。
  “我為什麼要害怕?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違背良心的事。”龍天驥不愧是老狐狸,很快就恢復鎮定。
  “你怎還能如此大言不慚,說你什麼也沒做?”相允雷只是更加痛心的搖搖頭。
  “允雷,到底發生什麼事?”
  相允雷轉過頭看著同父異母的弟弟,“你知道的越少,對你來說會是越幸福。”
  “你到底知道什麼?我想我有權知道,”
  “你真的想知道,那就問他呀!”相允雷指著龍天驥,“看他是怎樣自私自利,為了一己之私陷害別人的事。”
  “夠了,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龍天驥惱羞成怒的制止相允雷的指責,就算他真的做了,又怎麼樣呢?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誰有能力誰就能生存。
  “我是沒資格,在你龍天驥的眼裏只有你自己,其他所有人都只是你的踏板。利用過了,就可以一腳踹開。”他真恨,他身上為何流著這種人的血,無情、冷酷。
  “允雷,你怎能這樣對他說話,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爸爸呀!”
  龍天驥和相允雷同時被龍詔嘉脫口而出的話驚駭住,他們同時看著他。
  “詔嘉……”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不只我知道,連媽媽和詔嫩也知道你外面有女人,還有一個年紀都比我們大的私生子。媽媽之所以沒說,是因為她真的愛你,所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不拋棄我們,她就當沒這件事。”
  “原來雲珍早就知道了。”這一點龍天驥怎麼也沒想到,他還以為他一直隱藏的很好,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沒有秘密是可以隱瞞一輩子的。”
  龍天驥心裏想的可不是這件事,既然妻子知道這件事,那他想讓允雷認祖歸宗的事就不必再費唇舌跟妻子解釋了。
  “既然雲珍知道這件事,那你就可以認祖歸宗了。”
  “認祖歸宗?哼,你還真是異想天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願意一輩子背負私生子的名義。”龍詔嘉不懂,他為何選擇一個私生子的包袱,而不願當龍天驥的兒子。
  “我寧願不是他的兒子,寧願我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寧願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我也不要他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冷血殘酷的人當父親,我以他為恥。”他從來沒如此的恨一個人。
  龍天驥被兒子如此的指責,忍不住的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我就算再怎麼的不是,也輪不到你這個做兒子的來指責我。”
  相允雷滿懷痛苦的看著他,他不在乎被龍天驥甩這個耳光,皮肉上的痛,遠不及心裏的痛來的深切。
  “爸……”龍詔嘉對父親的怒氣也感到不可思議。
  “你知不知道十八年前如果不是韋伯伯救了我,我早死在洛杉磯的街頭。”而他的父親卻是設計加害他們一家人的人。
  “你在胡說什麼?”龍天驥只當他在胡言亂語。
  “我沒有胡說,韋伯伯之所以會失蹤,不是他盜用公款,不是他發生車禍身亡,當然更沒有所謂富家女一事。真正的原因是他為了救一個被黑人小孩圍毆的孩子,被打傷了頭,昏迷了十八年。”相允雷痛苦的用手扒過他紊亂的頭髮。
  “我不明白,你怎能只為了錢做出那麼多泯滅良心的事。”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龍詔嘉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話,韋志偉又是誰?
  “你故意要我幫漾舞調查他父親盜用公款的事,暗地裏卻又偷偷偽造證據,將一切的罪證推到陳德山身上,替自己脫罪。你以為逼陳德山提早退休,就不會有人發現這件事了嗎?”
  “哼,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就算韋志偉曾經救過你又怎樣?就算一切都是我設計的又怎樣?我還是高高在上的龍董事長,你還是我龍天驥的兒子,這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真為你感到可悲,就算你有了全世界又怎樣?沒有親情、沒有友情,你有的只是孤獨。或許有很多人對你巴結奉承,那只是因為他們想在你這裏得到好處。當你有一天沒有利益可圖時,你只會是一個可憐的老人,根本不會有人理你。”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只要我想做,我就有能力打垮你。”
  “你……”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這樣做。不是為你,而是為了詔嘉他們母子三人,畢竟他們是無辜的。”
  相允雷說完不再留戀的轉身離去,他要離開這個滿身罪惡的人。
  龍詔嘉在相允雷離開之後,滿臉不信和震驚,他要自己別相信他的話,他要相信自己的父親不是那種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而他能擁有龍翔多數的股份,也是他努力得來的,不是靠出賣、陷害朋友換來的。
  “告訴我,丹爾公司的合約書不是你捏造的。”
  “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就算是我捏造的又怎樣?”事到如今。龍天驥還是不承認他有錯。
  龍詔嘉為父親的執迷不悟感到憂心忡忡,他不知自己快要面臨眾叛親離的下場。他在心裏真的為他感到難過,也為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感到悲哀。
  他默默的轉身,跟著離去。
  “反了,全都反了。”此時的龍天驥就像一隻被惹火的猛獸,卻又找不到獵物般的狂暴。
  * * *
  相允雷一離開龍翔大樓,他躲回自己的窩。他要灌醉自己,此刻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一顆清醒的腦袋。
  酒精是唯一能幫助他暫時忘掉一切的最好方法。
  他打開一瓶酒,直接就著口灌起來,他不在乎溢出的黃色是不是會沾黃他白色的襯衫,不在乎是否會弄濕地毯。比起今天他所知道的一切,這些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當他正要灌入第二口時,門鈴聲響起。他不想去開門,就讓外面的人以為沒人在家。他現在誰也不想見,或許該說,他也沒臉見人。
  雖然這一切的錯,並不能怪他,然而設計這一切的人卻是他父親。
  事實就是事實,這是一輩子永遠無法抹煞和改變的事,他的身體裏永遠流著他的血。就算他十分的深惡痛絕,血依然流著。
  門外猛按門鈴的人似乎想和他做耐力賽般,按了十分鐘還是不肯放棄。
  相允雷經過酒精的刺激,加上門鈴聲的疲勞轟炸,一顆腦袋就像十架飛機飛過般,他投降了。他知道如果堅持不去開門,門外的人是不會先放棄。
  他踏出蹣珊的步履,顛顛倒倒的走到門邊開了門,然後連看都沒看,又走進去拿起酒瓶對著嘴灌了起來。
  龍詔嘉一把搶過他的酒,桌上已經有一瓶空酒瓶,他這種喝法是想把自己喝死嗎?
  被搶走酒瓶的相允雷惡狠狠的瞪著他,迷蒙的醉眼終於看清楚來訪者是誰。“如果你想陪我喝酒我很歡迎,如果不是,你也別阻止我喝酒。”
  “喝酒就能解決事情嗎?喝酒就能改變事實嗎?”
  “是不能,但至少能讓我短暫的逃避現實。”沒人能瞭解他錯綜複雜的感覺,他面對的是怎樣一種難堪與罪惡呀!
  “短暫的逃避也無法否決既定的事實啊。”傷害已經造成,罪惡依然滿貫,誰都無法改變。相允雷的痛他明白,對於父親所做的一切,他和母親所受的傷害並不比他來的少呀!
  “不能否認,我總能不認吧!”他寧願一輩子背負私生子的名義,也不想有這樣一個父親。
  “大哥……”龍詔嘉的言裏充滿著無奈和悲楚。
  “詔嘉,我很感動你願意認我這個大哥,只不過我實在無福消受。”
  “不止我承認你,就連我母親和妹妹她們也從沒排斥過你。如果不是爸爸蓄意隱瞞那麼久,你也不用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
  “連你母親都願意接受我!”相允雷對這樣的消息感到十分的震驚,看龍天驥做了什麼,他憑什麼能娶到這麼好的妻子。
  “嗯,若不是考慮到你的感受,她早就想來看看你了。”
  “替我謝謝她。”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或許回美國吧!在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後,我怎麼有臉再見漾舞。一個是生我的人,一個是為了救我卻被他害得全家支離破碎。他昧著良心吞了韋伯伯的股份,他害得韋伯母為了養活女兒被車撞斷了腿,他為了掩示自己的罪捏造出一份份假證據,將一切的罪都推到仍不知情的陳德山身上。你說像他這樣的人,我還能認他嗎?”
  “你回美國又能做什麼?你真的要放棄漾舞嗎?”
  “她不會再接受我了。”相允雷苦笑著。
  想著他離開韋家時,她滿含深意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一切就到此結束吧!
  他又能說什麼呀!他再也無顏面對他們一家。
  “別說那麼多,今天就讓我們不醉不歸。或許我們兄弟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在一起喝酒,今天就讓我們喝個夠。”
  “好,我就陪你喝個夠。”
  相允雷拿出兩個杯子,又開了一瓶酒,為兩個杯子都注滿酒,然後舉起酒杯重重一碰發生輕脆的聲音,便一飲而盡。
  他們沒再多談,只是不停的喝著酒,直到兩人都醉倒在沙發上,也喝光所有的酒,才昏睡在沙發上,一切的痛苦都交給明天吧!
  * * *
  隔天——
  龍詔嘉一醒來就感到頭痛欲裂,他甩著嗡嗡作響的頭,想驅走那難受的感覺。
  乾澀的喉嚨,讓他想起身去廚房喝杯水。
  他一到廚房倒了杯水喝,看一眼簡單的客廳,一切的擺設還真符合相允雷的獨特風格。也有另一種可能,他知道這個地方不會是他的終點站,所以才不想添購太多東西,就算他想漂流到另一處時,也不會有太多負擔。
  相允雷已經不在客廳裏,龍詔嘉看到這屋子唯一的一道門微啟,以為相允雷可能回房睡了。
  他打開廚房的冰箱,裏面還有雞蛋和火腿,他拿出來煎著蛋和火腿,然後又泡了兩杯咖啡。
  準備好早餐後,他想叫醒相允雷,昨晚喝了一夜的酒。不吃點東西,胃可是會弄壞。
  一推開房門,床上棉被整整齊齊,不像有被動過的痕跡。
  他又推開浴室的門,沒人!
  他會去哪里?不會就這麼走了吧?
  龍詔嘉沮喪的回到沙發上坐下,他還是選擇逃避來面對。
  桌子上,傾倒的酒瓶下壓著一張紙,他拿起來看,是他留下的。
  別找我,過一段時間我會回來,我不會永遠逃避下去。
  紙條的旁邊還留下屋子的鑰匙,看來他的意思是想讓他暫時看顧他這個臨時的家,他並沒有打算退掉這個地方。
  是該給他一點時間好好想想。
  而自己也要好好想想。
  * * *
  龍天驥在一夕之間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相允雷自從離去之後就沒了消息。連一向聽話,對他唯命是從的兒子龍詔嘉也搬出了家裏,一個人住到外面去,甚至連他一向重視接龍翔的機會也放棄。
  他結婚快三十年,對他百依百順的妻子,見了他也不再說話,就好像將他當成陌生人般。
  他不明白,他的罪真有那麼的大嗎?他要龍翔真正成為他龍家的事業有錯嗎?
  他這麼做還不是想給家人過好一點的日子,還不是為了想出人頭地,讓她娘家的那些兄弟刮目相看。
  所以,他沒錯,他沒有做錯。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
  “進來。”
  他的秘書走進來。“董事長,外面有位韋先生表示想見你。”
  “韋先生!”他還是找來了。
  “你請他進來,然後泡兩杯茶進來。”
  “好的。”秘書退出去。
  一會兒一位灰白著頭髮,佝淒著背脊的人走了進來。沒想到不到五十歲的韋志偉,竟然會這般蒼老。
  “天驥,好久不見。”
  龍天驥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坐吧!我想我們有很多事要談。”此時秘書也端了兩杯茶進來,放在桌子上。
  “我暫時不接任何電話,也不見任何人,”龍天驥交代秘書。
  “是的。”秘書領命退去。
  “看來你把公司經營的很好,很成功。”當他從女兒的手裏接過龍翔的地址,他拒絕了女兒要陪他一起來的提議。
  他一下計程車,一抬頭看見這棟高三四十層樓的建築時,他不得不對他感到萬分欽佩。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能力,能讓龍翔企業發展成今天世界百大企業之一。他的付出、他的心血是值得感佩的。
  “說吧!說出你今天的來意。你不可能只是單純的來看看老朋友過得好不好。”
  “天驥,你一點都沒變,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眼裏只有名和利。”韋志偉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樣的滋味他都快遺忘了。
  “你來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回屬於你的一切。”
  “現在的我對名與利一點都不在乎了,錢對我來說也不是最重要的。”韋志偉露出釋懷的笑容。
  剛知道時,他或許有恨有怨,會生氣、會憤怒,但經過這幾天後,他對一切已經慢慢的釋懷了。
  “老天讓我在沉睡了十八年之後還能醒來,還能回來和我深愛的妻女相聚,我已經相當滿足,對於其他的一切我已經看淡了。”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在你失蹤之後又設計占了你的股份。”
  “這都不重要,只不過你實在不該沒替我好好照顧我的妻女。書得淑君為了養活小舞,被撞斷了腿,一輩子得坐在輪椅上。如果你願意每年分一點紅利來照顧她們,她們的生活也不會過得這麼艱苦。”這是他最無法原諒他的一件事。
  “我……”
  ‘你不用再對我解釋這一切,我今天來找你最主要的目的是,我想知道允雷去了哪里?我想找他。”撇開龍天驥的自私無情,他十分欣賞相允雷這個孩子。
  當年自己是在無意中救了他,也不知道他就是龍天驥托自己去探望的兒子。不過他還是要感謝他並沒有逃走,反而不放棄的醫治自己,今天他才有機會活著回來和妻女團聚。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女兒愛他,他也放心將女兒的一生幸福交給他。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一天他跑來譴責我一頓之後就離去,從此之後沒了他的消息。”龍天驥在這一刻真正感到失敗,他頹喪的垂下他的雙肩。
  “就連我兒子也搬了出去。”
  “天驥,就算是你擁有了全世界,沒了親情又如何!你還是不會快樂。”
  “或許我真的錯了。”
  “如果你知道錯了,我想一切應該還來得及,你的兒子還是會回到你的身邊。”
  “志偉,告訴我,我該怎麼補償你這十幾年來受的苦?”
  “過去都過去了,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我對現在的生活感到很滿意,如果你真的想做些補償,我想社會上有許多需要幫助的人。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韋志偉站起來,“如果你再見到允雷,麻煩你告訴他,我很放心把我最疼愛的女兒交給他。”然後拉開門走出去,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再踏進龍翔企業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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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蘇子唆拿著一大堆的東西走過紐約第五大道,當他正想走進另一家商店時,卻與商店裏走出來的人擦肩而過。他頓然感覺到這個人相當的面熟,想也沒想的追了過去。
  “相教授。”他試著叫他,也沒把握他就是相允雷,是誰在叫他,在紐約不可能會有認識的人叫他相教授。他轉過身看著叫他的人,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真的是你。”蘇子唆驚訝的叫出來,他回來美國沒幾天,沒想到會遇到認識的人。
  “你……”他還是想不出來。
  “我是蘇子唆,曾經邀你比賽游泳的蘇子唆,你忘了呀!”
  蘇子唆露出陽光般璀燦的笑容。
  “我想起來了。”他就是當時坐在韋漾舞身旁位子上的男同學,也是少數真正有在聽課的同學之一。
  “你怎麼會來美國?”
  “我父母都住在這裏,我會留在臺灣念書是為了陪在臺灣的爺爺奶奶。”蘇子唆看著他拿著一些剛買的日用品,他應該是住在這附近。“相教授,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到我住的地方去吧!我就住在這附近。”
  “好呀!”相允雷帶著他回到隔兩條街的家,開了門進去。
  他先將東西給拿進去放好,“想喝點什麼?”
  “隨便。”相允雷泡了兩杯咖啡,一杯端給他。“你來美國多久了?”
  “一個禮拜,你呢?你怎麼會來美國,你的課上的很好,很受學生的歡迎,為什麼沒有繼續教下去。”
  “我會去上課也只是去代陳教授的課。”相允雷拿出一根煙,遞給蘇子唆一根,被婉拒了。他便自己點燃,吸了一口,他好像從臺灣躲回美國之後,就染上煙癮。
  “你不教書對學生而言真是一大損失。”他這是真心話,相允雷教起課來認真、靈活,讓人很容易瞭解課內的意義。
  “你現在在念書,還是工作?”相允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暫時先工作,過陣子想回美國再修個學位。”
  “不錯,趁年輕有機會是可以多學點東西。”相允雷神情恍惚的點點頭。
  蘇子唆觀察著魂不守舍的相允雷,一副心事重重。“教授,你有心事呀?”
  “怎麼會。”
  相允雷自己一定不曉得,從他遇到教授到現在,教授的眉心總是皺到不能再皺,一點笑容也沒露過,香煙更是一根接一根,好像人生中遇到多大的挫折。
  “教授……”
  “別叫我教授,我大你也沒幾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喊我一聲相大哥。”
  “相大哥,我記得你好像和漾舞還蠻熟,你有和她連絡嗎?”
  他還記得他曾在自己的面前把她帶走。
  漾舞!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會恨他嗎?會原諒龍天驥將她一家害得這麼慘嗎?她是否已忘了我?
  唉一一他不禁搖搖頭。
  蘇子唆以為他搖頭表示沒見過她,“我回臺北之後,決定要去追求她。”
  相允雷聽著他的話,盯著他看,心中漲滿妒意。但是他又憑什麼嫉妒蘇子唆?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擁有她?
  他該笑著祝福她的,蘇子唆是個十分優秀的年輕人。心地善良、熱忱開朗,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相當孝順的孩子,將來也一定會是個疼老婆的好先生。
  漾舞如果和他在一起,他該是最放心的,不是嗎?
  但他的心為何會感到如此的痛楚,就像狠狠的被撕裂。缺了口的愛情,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去不回。
  “子唆,漾舞是個好女孩,值得你好好珍惜她,好好待她,你們是很合適的一對。”相允雷拍拍他的肩膀,為他加油。
  “有了你的鼓勵,我一定會全力以赴。”蘇子唆此時也感覺到信心滿滿,充滿了無限的希望。“如果我真的能追上她,到時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知道誰才最適合她,放棄你可是她的損失。”
  “我會加油。”
  然後蘇子唆告辭了相允雷。
  相允雷為自己倒了杯酒,這陣子他喝最多的飲料就是這含有大量酒精的東西。他走到窗戶旁看著紐約的夜景,和臺北是那麼不同。他感到無限的淒涼,他的一生難道就要這樣度過嗎?
  回美國之後,他之所以選擇紐約為他短暫的落腳處,沒有回洛杉磯,是因為那裏有太多美好和痛苦的回憶。
  他無法回去面對,尤其是那個家,更代表了所有罪惡的集中地。
  * * *
  蘇子唆從美國一回臺灣,就馬上買了一束花跑到龍翔企業,他記得韋漾舞告訴他,她是在這裏上班。
  他向一樓總機小姐詢問才知道她已經辭職了,只好照著她曾經抄給他的電話打到她家裏,問明瞭住址找到她家。
  按了門鈴,很快就有位中年男子出來開門,
  “對不起,請問韋漾舞是不是住在這裏?”
  韋志偉仔細的打量這個年輕人,乾乾淨淨,一臉陽光般的笑容。“是呀!請問你是?”
  “我是她大學同學,剛從美國回來,過來看看她。”
  “可是她現在不在家。”
  “請問她去哪里?什麼時候回來?”
  “她去出版社交稿,應該快回來,你先進來等吧。”韋志偉把門打開,請他進來。
  “伯父,謝謝你。”蘇子唆也不客氣的跟著他進屋去。
  韋志偉倒了杯水給他,“你叫什麼名字?”
  “蘇子唆。”
  “你喜歡我女兒。想追她?”
  “嗯,伯父不反對吧!”蘇子唆信心十足的告訴他,“我是不反對啦,你們年輕人只要彼此喜歡就好。”韋志偉還蠻欣賞這個年輕人,現在有禮貌的年輕人不多了,他還算蠻難得的。
  “難得伯父這麼開通。”蘇子唆喜歡他這個長輩,不像他老爸總是那麼嚴肅,且總要子女照著他的意思去做。
  “只不過她好像有喜歡的人了,她會不會接受你?我就不知道。”
  “她有喜歡的人!”不可能吧,從來也沒看她和誰多說過一句話,難道會是……
  “相允雷。”他自然的想到他,也就脫口而出。
  “蘇先生,你也認識允雷?”韋志偉對他知道小舞和允雷的事感到有些吃驚。
  “他曾經是我的教授。”
  “是的,那個孩子十分優秀。只不過他們兩人之間有些誤會,現在也不知道允雷現在在哪里?不過,我想我女兒除了他之外,應該很難再接受別的男人。”當然這些都只是韋志偉自己的希望,一點也不代表女兒的想法。
  原來相教授那天的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全都是為了韋漾舞。那為何他會否認見過她?既然他們曾經相愛過,他又為什麼會鼓勵他去追求她?他們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麼誤會?讓兩個相愛的人分隔兩地呢?
  “蘇先生、蘇先生。”韋志偉連喚了幾聲都沒有回應,才拍拍他的肩膀。
  蘇子唆瞬間從呆呆愣愣中回過神來。“伯父,有事嗎?”
  “不是我有事,應該是你有事。”
  “伯父,你說漾舞喜歡相教授,相教授也喜歡漾舞嗎?”
  “是的,只不過他們之間因為上一代的恩怨,逼得允雷這個孩子不得不離開。唉,其實從來也沒人怪他,這也不是他的錯,他根本沒必要去承擔這樣的罪。”那個孩子就是太善良。
  “他人現在在紐約。”
  “紐約!”
  “我前些時候去了一趟美國,在紐約第五大道遇到他,我還去他住的地方坐了一會兒。他還鼓勵我追漾舞,我以為他們並沒有在一起,今天才會自不量力的抱著玫瑰花來求愛。”
  “你怎麼這樣說,你是個優秀的孩子,只能說你和小舞緣份不夠,相信你一定會遇到更好的女孩。”。
  “不瞞伯父,其實我從大一開始就追求過漾舞,只是她連看都懶得看我。後來經過四年的死纏爛打,她才願意和我多說兩句話,賞我幾個笑容。”
  韋志偉聽他這麼說,才知道女兒為了賺錢,完全放棄該有的年輕生活。“她為了這個家付出的實在太多了,蘇先生……”
  “伯父,請叫我子唆就好了。”雖然和韋漾舞無緣,他卻喜歡眼前這個慈藹的長者。
  “好,子唆,你可不可以把允雷的地址抄給我?”
  “當然可以。”蘇子唆接過韋志偉拿過來的紙筆,寫下了相允雷在紐約的地址。“韋伯伯,如果要去找他得快一點,我看他的樣子好像會很快離開那裏。”
  “他想再離開?”
  “如果他真心想逃避,我想應該是的。”在他無意間遇到自己,相信他是不會在那裏待太久。
  “子唆,謝謝你。”
  “別客氣,我以後還能常來嗎?”
  “當然可以。”
  “那我先走了,改天我再來。”
  “你不等小舞回來了。”
  “不了,替我祝福她。”
  “好,我會告訴她,記得有空常來坐。”他沒有兒子,還真希望能有一個像他這樣的兒子。
  “我一定會常來。”
  韋志偉送走了蘇子唆之後就打了通電話到航空公司,訂了張到美國的機票,接下來就要靠他們自己了。
  近傍晚時,韋漾舞才從出版社交完稿回家,手上又拿了兩本待譯的書。她翻譯的速度一向就很快,現在所有的時間全都投入在譯書上,速度就更快了。
  “爸,我回來了。”她將書放在桌子上,在父親的身旁坐下。
  “媽呢?”
  “她在房裏休息。”
  “哦。”然後她看見電視櫃旁一大束玫瑰花,“爸,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浪漫,還買這麼一大束漂亮的玫瑰花送媽。”
  “花不是我買的。”
  “不是你買的?”難道有人來過他們家嗎?會是他回來了嗎?
  “是你大學同學,他說他叫蘇子唆。”韋志偉解了女兒的疑惑。
  “蘇子唆?他怎麼會來?”從上次他們在路上遇過一次之後就沒再連絡過,他今天怎麼會突然跑來找她?
  “是呀!他是專程帶著鮮花來追求我漂亮的女兒。只可惜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只好勸他放棄。”
  “爸,你又再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我說的句句實言。”
  “我不理你了啦。”韋漾舞撒嬌的拿起書要回自己的房裏,“小舞等等,爸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看著父親突然嚴肅起來,讓她又坐回去。“爸,有什麼事嗎?”
  韋志偉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這是允雷在美國的位址,去找他吧!”
  “我……”韋漾舞遲遲沒有接過父親手中的紙條。
  “他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放棄他是你一輩子的遺憾;我已經幫你訂好了明天早上的班機,去把他找回來。”韋志偉將紙條塞進她的手裏。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她愛他,她不想放棄他。  尾聲

  經過將近二十個小時的長途飛行,韋漾舞到紐約時已經是當地晚上十一點多。她沒有帶太多的行李,小小一個背包。
  因為她並沒有打算在這裏逗留太久,如果他願意隨自己回臺灣,他們很快就可以一起回去,如果他還是走不出自己的心結,又或者他已經不住在這裏,那她也會馬上回臺灣。
  她依著爸爸交給她的地址,搭上計程車很快就來到他的住處。一顆混亂的心,在她按下門鈴的那一刻平靜了下來。
  約等了五分鐘,沒有人來開門。難道他真的已經離開了嗎?
  韋漾舞不放棄的伸出手,又想再按一次門鈐時,門開了。
  她看見一個赤裸著上身,滿臉胡渣,眼睛紅腫的人。他雖然是如此憔悴又邋遢,卻又性感得令人屏住呼吸,一雙眼直盯著他的胸膛看。好幾天沒睡好的相允雷正想破口大?這個擾人清夢的人,卻看見一張熟到不能再熟的臉孔。
  會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產生的幻覺嗎?他揉揉雙眼,害怕她又會突然消失。韋漾舞看著他的反應,笑容有些僵硬和尷尬,加上長途的飛行,已經勞累不堪,但他好像還是沒有打算讓她進去的意思。她來錯了嗎?
  “你好像不高興見到我。”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強求。韋漾舞轉過身,慢慢的往電梯的方向走。
  相允雷看見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他剛才好像有聽到她說話的聲音,那就代表他不是在作夢,真的是她!他猛然一回過神來,看見她漸漸走遠的背影,她在做什麼,好不容易盼到她,她怎能什麼話都不說就又要離去。相允雷在她要踏進電梯前拉住她,一把將她擁人懷中,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
  這種甜蜜滋味他想念了好久,想得心都痛,肺都裂了。
  韋漾舞的淚早已決堤,早在她轉過身的那一?那就控制不住。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摟上他的頸項,將自己完全與他貼在一起,她不想再失去他。相允雷抱起漾舞,用腳踢開門,回到他零亂、孤獨的屋裏。將她放在床上,唇舌還是捨不得離開她。
  “漾舞,告訴我,這不是我在作夢,不是我太過於思念你才產生的幻覺。”相允雷的唇移到她的耳畔,在她的耳旁幽幽的吐著氣說著。韋漾舞被他溫柔的撫觸和親吻,逗弄得全身酥酥麻麻,燥熱感直沖腦際。唯有他能勾起她潛藏在深處的情欲。
  “允雷,你不是在作夢。”
  “你真的肯接受我?我不希望你以後會後悔。”
  “如果會後悔,我就不會千里迢迢從臺灣跑來紐約找你。”
  韋漾舞的口氣是堅定的。“我爸爸說,放棄你將是我一輩子的遺憾,他鼓勵我來找你回去。”
  “謝謝他的寬宏大量。”他真的很感激韋志偉,不但救了他一命,還願意將女兒交給他。
  “他並不是寬宏大量,他只是疼我,希望我能幸福。”她仰起頭看著他,“他知道只有你才能給我幸福。”相允雷又吻上她的唇,“我用這一吻來表達我對你真摯的愛,我會愛你一輩子、保護你一輩子。”
  “你絕不能再讓我傷心,否則我一定不會原諒你。”他的離去,讓她知道她是那麼的深愛他。
  “永遠不會,否則我會遭天打雷……”韋漾舞即時搗住他的嘴,“別發誓,我相信你。”
  “我們一回臺灣,我就去向你父母提親,我要你當我最美麗的新娘。”
  “就算你不娶我也不行,這輩子我賴定你了。”
  “我很高興被你賴上,除了我,不准你再去賴別人。”能被她賴上,是他一輩子的幸福。
  相允雷再度吻上她柔軟的唇,將對她滿載的愛,全藉由這一吻傳送給她。韋漾舞也融化在他溢滿的愛情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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