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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牧牛]逆印[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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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21:10:26
第四卷

第一章 重返皇城(一)


清晨,朝陽初升的時候,正是官道上最為熱鬧的一刻。

來往的商賈與小販們,或各自坐著馬車,或各自扛著扁擔,或各自提著手中的籮筐,一個個從郊外往城裡趕去。

此時,城門還未打開,城外便已經排上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大家都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向前方探望,等著負責看守城門的稅務官下令開城。

負責這北門稅收的稅務官,是個心寬體胖之人。這會兒,他正坐在轎子裡整理自己還有些淩亂的朝服,腦中還回味著昨晚與八大胡同那個小妞在床上顛.鸞倒鳳的滋味,臉上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像他這種從六品的小官,在整座雍州城裡一抓一大把,難得有機會能去八大胡同瀟灑一番,更何況,還是有貴人相請。不用花錢的享受,自然就是好享受。

“也不知道劍宗那位公子哥,到底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些什麼。東南西北四處城門的同僚竟然都請了個遍,而且還是挑在八大胡同這種極燒銀子的地方……”他砸吧了一下嘴巴,回想起昨晚“奮勇征戰”的場面,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幾乎已經眯成了一條線,“不管他,只要不是幹夾帶走私的事情,其他的,都好說!要是能巴結上劍宗這座靠山,爺我日後也不用在這城門稅務官的位置上呆上一輩子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掀起轎簾催促了一聲:“你們都給我緊著點!要是誤了開城門的時間,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爺,放心吧,還有兩刻鐘呢,誤不了!”其中一個轎夫扭頭應了一聲。

轎子很快便停在了北城門下,這胖子理了理官服,從轎子裡行將出來,抬頭看了看天色,離開城門的時間,尚餘下一刻鐘。

“都給我盯緊了,但凡是有夾帶走私的,要是放過一個,你們知道下場!”胖子環視了一圈,見手下這群兵丁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等時辰一到就開門放行,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踱步到他那張專用的籐椅上坐下,立刻就有士兵為他將早已泡好的茶水奉上。

就在此時,城門外忽的響起了一片喧嘩聲,其中還夾帶著兩聲吆喝。

胖子頓時皺了皺眉頭,喝問道:“誰人在外面喧嘩?他媽的一會兒還想不想進城了!”

一個兵丁跑過來報告說:“頭兒,有馬蹄聲,聽聲音,至少得有幾十匹。您看,是不是上城樓看看去?”

“看個屁!”胖子瞪了他一眼,“管他有多少匹馬,在爺我這兒,就算是千軍萬馬來了,也得給爺排好了順序,一個個繳稅進城!”

他話音未落,城門外忽的響起了一聲籲喝:“速開城門!”

聲音極大,夾帶著一絲內勁,猝不及防下,震得胖子手一抖,茶壺差點摔落下來。

“媽了個巴子,反了天了!堂堂天資腳下,竟敢如此放肆!”胖子頓時大怒,當下放下茶壺,站起身來,一甩袖子,對身邊兩個兵丁吩咐道,“走!上城牆看看去!”

待到上了城牆,胖子立刻眯起眼睛朝城外俯瞰而去。

但見一隊人數在百十人上下,個個身著正統軍服的將士,正擋在城門口。那些原本排隊的商賈、小販,此刻都已經被迫躲得遠遠的,根本就不敢與他們靠近。

“媽了個巴子!什麼人……”胖子低聲咒駡了一句,對身邊的兵丁使了個眼色。

那兵丁頓時會意,扯開嗓子朝城下吼道:“喂!你們是哪個軍的!”

“山海關駐軍羽州劍宗部!”城下傳來一個略顯疲憊的應話聲。

胖子頓時一驚:“山海關駐軍羽州劍宗部……莫非,是山海關的戰事出現了變故?”

想到這裡,他哪敢再有半分的遲疑,立刻高喝了一聲:“速速開門!”

“速速開門!”底下的兵丁立刻吆喝了一聲,北城門立刻被打了開來。

胖子三步並作兩步,火急火燎地沖下城牆,這時候,這支人數在百十人的小隊正好策馬從城門口進來。

一看到這群人的軍服和臉上的樣子,胖子的心頓時就沉了一下。

這群將士身上的軍服,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一個個看上去風塵僕僕,臉上的疲憊之色,就算再怎麼刻意的掩飾也無法完全遮掩住——

“這是一支敗軍!”胖子雖然官職不高,但每天守著北城門,看人進進出出的,這份識人的眼力自然不可小覷。看到這隊將士,他立刻就在心中做出了判斷。

這隊百十人上下的隊伍,為首那人,生的虎背熊腰,皮膚黝黑,一臉的絡腮鬍子。他見胖子身上穿著稅務官的官服,頓時從馬上翻身下來,走過去,用一種略微沙啞的聲音問道:“請問這位官爺,是否知道我劍宗子弟在城內的落腳點?”

胖子頓時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人見他沒有應話,當下又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請問這位官爺,是否知道我劍宗子弟在城內的落腳點?”

“劍宗……哦哦,知道知道!”胖子這會兒終於有了反應,他用手一直城東的方向,嘴裡說道,“劍宗的二少宗主就住在城東最大的‘悅來客棧’裡,你們順著這條大路直走,在前面拐個彎,就能見到了。”

“多謝!”這絡腮鬍子沖他抱了抱拳,然後左右看了一下,見附近都是自己人,頓時走近了一步,“這位官爺,還要再麻煩你一件事情。若是近段時間,有一支人數和我們相仿的軍隊從北城門進,還請派人到‘悅來客棧’告知一下。到時候,另有酬謝!”

胖子只覺得手心處突然一沉,他也是老油條了,當下借著咳嗽的機會,暗中看了一眼,見手中之物,竟然散發著一律金光,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忙不迭地應道:“放心放心!甭管是誰,只要是走南闖北打從我這北城門過的,我就從來都沒看走眼過!”

“那就勞煩官爺了。”那絡腮鬍子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再次沖胖子抱了抱拳,然後一翻身,上了馬,大手一揮道,“弟兄們,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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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21:10:50
第二章 重返皇城(二)

百十騎頓時順著大道朝前方徐徐而去,便是劍宗子弟,也不敢在皇城中策馬疾馳。不過話說回來,能騎馬進城,也就是幾大超級勢力門下的弟子了,若是換成別人,早就被各個城門口的稅務官喊人綁了。

“奇怪,若不是山海關的戰局出現了變故,那這支劍宗的部隊怎麼會如此的狼狽?”望著這百十騎漸行漸遠,胖子頓時狐疑地自言自語道,“山海關駐軍羽州劍宗部……他們總不可能是被幽州的馬賊給搞的這般狼狽吧?真是奇了怪了,這其中,肯定另有玄機!”

他點點頭,收回了目光,這才背過身去,拽著手中這一錠金子,送到嘴裡輕輕咬了一下,然後滿意地把它揣進了腰間掛著的錢囊中:“真不愧是劍宗,就是財大氣粗!這一錠金子,可抵得上我十幾年的奉銀了——”

都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胖子稅務官得了一錠金子,腦瓜裡立刻就浮現出昨晚在八大胡同裡瀟灑的場面。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後擺出一副義正詞嚴的模樣,命令手下的兵丁道:“都給爺我聽好了!近段時間,若是再有人數在百十人之間的軍隊進城,一定要第一時間稟告給我!”

“是!”眾兵丁當下齊齊應了一聲。

胖子點點頭,從錢囊中摸出兩塊碎銀,隨手拋給身邊的副官:“今天我請客,晚上關了城門,你帶弟兄們下館子去吃點好東西。”

“謝過頭兒!”副官忙不迭地接了銀子,然後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一錠金子,只為了讓我傳個信,這裡面要是沒貓膩,打死我王柏良都不相信!”胖子嘿嘿冷笑了一聲,“不過,管他有什麼貓膩,若是能借此機會和劍宗打好關係,那爺我後半輩子的吃喝玩樂,也就不用發愁了……”

在雍州與幽州的交界地域,一百余鐵蹄馬正悠閒地立在一條小溪旁低頭吃草,在它們的身後,赫然是徐元興、王寶寶和張元負責的那一支皇陵衛的特別行動小隊。

從楚城離開,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這比他們當初北上幽州的時候,整整多花了一近倍的時間。

“哈,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張元邊啃著一直烤熟了的羊腿,邊對徐元興說道,“真沒想到,劍宗的部隊竟然會被一群馬賊搞到灰頭土臉,要不是正好撞見我們,搞不好就被全滅了!”

“你還說呢!”王寶寶頓時嘟囔了一聲,不滿地瞪了徐元興一眼,“小白臉,你到底是咋想的?要是換了別人,順手救了也就救了,可這劍宗又不是什麼好鳥!你之前也說過,那劍宗的少宗主羽子昂一直在可著勁地想辦法要搞俺們,按俺說,當時就應該當作沒看見,讓那群馬賊把他們全部宰了,那才叫大快人心!”

徐元興正在撕羊肉,聞言,頓時笑了笑,抬頭看了這夯貨一眼,說道:“無論如何,這馬賊與我們而言,就是勢不兩立。何況,若是不救那些劍宗的弟子,我們又如何才能知道,他們這隊人,去兩界山附近做什麼!”

“說到這點,我也感到很奇怪。”張元的臉色當下嚴肅了起來,“這兩界山在幽州境內雖然也是小有名氣,但一來不是位於邊境,二來,附近也沒有什麼值得增援的軍事要塞。何況,劍宗這次只派出了不到三百人,而且竟然還是由少宗主羽子昂親自帶的隊……他們究竟去兩界山幹什麼?”

“問得好。”徐元興用袖子揩了揩嘴角,“你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既然兩界山一不是位於邊境,不像山陵鎮這般可能成為蠻人的進攻目標;二來,附近也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城池,只是村落較多而已。那這支原本應該駐守在山海關,配合燕鴻將軍抗擊蠻人大軍的劍宗部隊,去那兒做什麼?”

頓了頓,他伸出一根食指,強調說:“還有,劍宗好歹也是一方諸侯,雄霸羽州的超級勢力!而身為劍宗少宗主,羽子昂帶的這隊人,肯定是劍宗軍中的精英!近三百人,怎麼就會讓兩界山附近的馬賊讓人像追殺土狗一樣地追殺?這實在是不合情理。”

張元點點頭,自言自語道:“的確是很不符合情理……”

他驀地抬起頭來,看向徐元興道:“元興,你說這會不會是羽子昂布下的一個迷霧?他們真正的目標,反而是我們這群人?”

“不會的。”徐元興搖搖頭,斷然否決道,“除非這一路上都有他們埋伏的探子,否則,從我們離開楚郡一路行到兩界山附近,在時間上,他們根本不可能掌握的這麼精確。如果非要讓我猜一個可能,那八成就是兩界山附近的村落中,隱藏著什麼寶物,而偏偏被羽子昂給打聽到了。這小子,肯定是想去搜刮來,然後等他日返回雍州城的時候,再去獻給軒瑤,以博美人一笑。”

“這種事,這鳥崽子還真是幹得出來!”王寶寶贊同地點了點頭。

“可是,兩界山附近的村落,應該沒有什麼力量能把堂堂劍宗的精英給殺成一條條急著逃命的土狗吧?”張元疑惑道。

徐元興哈哈一笑,說道:“所以,我才會讓大牛和鵬峰,分別帶人追蹤劍宗那支部隊的下落和前去兩界山查探。若是他們探不到什麼,那等人齊了,我們繼續趕路回雍州城就是了;若真有什麼貓膩,從此處前往兩界山,也不過一天一夜的腳程而已。”

張元開玩笑道:“從楚城出發到這裡,我們可是已經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若是再這麼繼續耽誤下去,我怕你會趕不上和燕三小姐的大婚之期啊!”

“還有四個月,時間上,足夠了!”徐元興抬起頭,目光遙望遠方,“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羽子昂被打散部隊的另一半人馬,究竟去雍州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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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21:11:08
第三章 重返皇城(三)

說話間,遠遠地傳來一聲駿馬的嘶鳴聲。

張元一聽到這聲音,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看向徐元興,點點頭說:“是鐵蹄馬的叫聲,你猜是大牛他們這一組的人馬回來了,還是鵬峰他們那一組的人馬回來了?”

“不猜。”徐元興笑笑說,“不論是哪一組,一會兒就知道了。對於馬上就會知道的答案,我一向懶得費腦子去猜。”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張元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三匹鐵蹄馬風一般地馳騁而來,不等沖到溪邊,馬上的三人頓時一勒韁繩,鐵蹄馬頓時雙蹄騰空,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瞬間停了下來。

“老張,再樂呵什麼呢!”鵬峰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大步走到幾人跟前,先是瞅了瞅他們手上的羊肉,這才撇撇嘴,開玩笑似的訴苦道,“好哇!我跟大牛帶著兄弟辛辛苦苦,你們竟然在這溪邊烤羊吃!奶奶的,也忒沒義氣了!”

徐元興隨手掰下一隻羊後腿,拋給他說:“好了,知道你們辛苦,就別在這兒抱怨了。說說吧,有沒有在兩界山附近查探出什麼來?”

鵬峰接過羊大腿,先是狠狠咬了一口,待到吃到滿嘴流油,這才胡亂用袖子揩了一把,坐下來說道:“這一趟,還真是沒有白跑!你們猜,我在兩界山附近,撞見誰了?”

“誰?”幾人都好奇地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葉袈!”

“葉袈?!”眾人頓時大吃了一驚。

張元沉聲問道:“你確定自己不會看錯了?就是那個一直跟在端木無相身邊的黑衣大光頭,葉袈?!”

鵬峰點點頭說:“肯定錯不了!就是他!就他那麼奇特的裝扮和長相,化成灰我也不會認錯!”

“葉袈,竟然沒有和端木無相一道離開……這傢伙,竟然還敢留在幽州?”徐元興頓時皺了皺眉頭,看向鵬峰道,“你跟他打過照面了?”

鵬峰這時候正仰著脖子灌了口酒,聞言,頓時咳嗽了一聲,撇撇嘴說:“當然沒有了!要是跟這傢伙打過照面,你覺得就憑我們弟兄三人,能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的活著回來?”

“也是。”徐元興點了點頭,“那你們是怎麼發現他的?”

鵬峰說道:“你不是讓我帶人去兩界山附近轉悠轉悠,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所以,我乾脆就帶著那兩人一道進了山。進山以後,還沒走多遠,我們頓時聽到一聲斷斷續續的慘叫,於是,我吩咐那兩人留在原地接應,我自己一人悄悄循聲摸了上去。”

說到這裡,他頓時壓低了聲音,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看了眾人一眼,得意地問道:“你們猜,我見到誰了?”

“除了葉袈還會有誰!”王寶寶頓時不耐煩地籲喝了一聲,“俺說,峰子,你說話痛快點成不?俺們現在又不是想聽你說故事,挑重點的說!”

鵬峰頓時翻了個白眼:“好吧,我看到葉袈正在屠殺一幫劍宗的弟子,看裝束,應該就是和我們之前遇到的那批人是一起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怎麼就摸到兩界山裡去了。葉袈這死光頭,果然不愧是天竺佛祖的棄徒,殺起人來,那叫一個乾淨俐落,比屠夫還要像屠夫。那些劍宗弟子,人數約莫有四五十人,那老小子,眨眼間就宰了一半!邊殺,還邊獰笑著在說什麼話,只是離得太遠了,我聽得非常模糊,又不敢放出精神力去試探,深怕被這死光頭發現了。”

“哦?那把你聽到的部分複述一下,沒關係,記得多說就說多少好了。”徐元興頓時來了興趣。

鵬峰點點頭說:“那死光頭好像是在說:‘這麼隱蔽的地方你們劍宗都能找得到,不錯嘛……要動我們的寶藏……這次你們劍宗還不有口難辯……’反正就是類似的話,我斷斷續續只聽見這麼幾句。而且我擔心會被這個瘋和尚發現了,也沒敢停留,看了一眼,就悄悄摸了回來,然後帶人直接趕回來了。”

“寶藏?”徐元興“嘿”了一聲,用手摸摸下巴,自言自語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鵬峰狐疑道:“什麼有意思?莫非,你已經想到了什麼?”

“大概吧。”徐元興笑道,“葉袈和端木無相這兩人在幽州地界經營‘淨衣佛宗’這麼多年,好歹也混出了一個超級勢力的名號,能積累下金銀財寶也在情理之中。何況,‘淨衣佛宗’對於那些村落中居住的百姓的影響力,我想這一年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依我看,這兩界山中,必然有一處地方,藏匿著他們這些年來得來的金銀和寶物,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讓羽子昂聽到了消息,所以這位元劍宗的少宗主才會帶著三百精英,想吞掉這批寶藏。不想,他起出寶藏的時候,正好趕上葉袈回來——”

說到這裡,他猛地拍了下手:“所以,劍宗的精英,才會被一群馬賊像土狗一樣的追殺。因為他們不敢停,他們知道,一旦停下來和這群馬賊廝殺,弄不好,就會被追上來的葉袈給全部滅殺了!”

“有理!”張元贊同道,“就是不知道那沒逃出去的幾十人裡面,會不會有羽子昂那小子。”

“肯定沒有。”徐元興搖搖頭說,“以那小子的行事風格,那幾十人一定是被他派出去查探的。而一旦嗅到了不好的風聲,我想他肯定是第一個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

鵬峰插嘴道:“那葉袈既然還留在這裡,說不定端木無相也會回來,我們是不是要知會燕鴻將軍一聲?”

“不必了。”徐元興淡淡一笑道,“經過上一次的事情,我想九州的諸位虛級強者,肯定會對幽州密切關注,諒他一個端木無相也翻不出什麼大的浪花。你們別忘了,他跟申屠野二人,可是當時可是負了不輕的內傷。蠻族沒有丹藥,就算蠻荒中有不少天材地寶,但想要完全調理好他們的傷勢,至少也需要半年。”

這時候,王寶寶忽的提議說:“那不如俺們悄悄摸上兩界山去,找機會,把那批寶藏給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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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21:11:23
第四章 新的時代(一)
               
徐元興笑著給了這個夯貨一下:“你想去送死嗎?”

張元亦搖頭笑道:“這葉袈可是先天金丹的修為,就憑我們這一百號人,真要死磕起來,連給他塞牙縫都不夠!別忘了,劍宗那三百精英,論單打獨鬥,實力絕對不會遜於我們。人家三百人都被打散了,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鵬峰也說道:“我覺得元興和老張的話在理,畢竟,誰也不知道那葉袈究竟會不會出現。咱現在也不差錢,為了一批寶藏,冒掉腦袋的風險,實在是不值得。”

“那你們說咋辦?就這麼放棄了?”王寶寶頓時牛眼一瞪。

徐元興聳了聳肩,笑道:“對,就這麼放棄了。等大牛他們一回來,我們即刻啟程,回雍州!至於羽子昂和葉袈之間究竟結了什麼梁子,不用著急,遲早都會知道的。讓劍宗和葉袈他們狗咬狗,不是挺好的嗎?”

幽州,兩界山中,伴隨著最後那一聲淒厲的慘叫落下,最後一個劍宗弟子也死在了葉袈的手上。

“哐啷”一聲,早已經沾滿了血跡的長劍,被葉袈隨手丟棄在了地上,他彎腰抓起地上的一具屍體,用上面還殘存的衣服擦了擦他鮮血淋漓的雙手。

整整四十三名劍宗弟子,無一不是被他用殘酷的手段折磨至死。

空氣,散發著一陣陣令人感到作嘔的氣味,有血腥味,也有尿騷.味和一種混合了的惡臭。

“羽子昂,算你命大!下次,若是再讓我碰上,我葉袈發誓,非把你碎屍萬段了去喂野狗不可!”葉袈一腳狠狠踹在一具屍體上,頓時又是一陣血水飛濺,連腸子都抖落了出來。

“葉袈,你著相了。”端木無相的聲音從空中緩緩飄來。

葉袈抬起頭看了一眼,端木無相就盤腿坐在一座山峰的頂端,一動不動,雙手結著一個古怪至極的手印,至少葉袈跟了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手印。

“宗主!”葉袈的聲音中流露出一絲不解與憤懣,“你為什麼要傳音給我,讓我放過那三個雜碎?放他們三個回去,那徐元興不就等於知道了我們還在幽州境內,而且還有一批寶藏藏在這兩界山中?”

“無妨的,反正他們也不會有膽量過來取。何況,你未能將劍宗的這群人趕盡殺絕,這個消息,遲早都會借由他們的嘴巴,流傳出去。葉袈,你要知道,這世間唯一能在短時間搞得天下人人皆知的,便是流言!何況,還是關於寶藏的流言!”端木無相的聲音雖然聽上去有些虛,但語氣卻依舊保持著他那種古波不驚的淡然風格,就如同身上的內傷,以及之前搶奪“開天斧”失敗,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心靈上的破綻。

葉袈的臉色頓時一變,他困惑地仰望著端木無相,嘴裡問道:“宗主!我實在是搞不明白!為什麼你這次會對那個徐元興手下留情!要知道,這次我們搶奪‘開天斧’失敗,其中一個關鍵的原因,就在於他和他那只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靈猴!要不是他們,早在那個‘李尋歡’趕到之前,你就已經和申屠分出了勝負!”

端木無相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並沒有睜眼,但葉袈卻仿佛感覺到,端木無相正在看著他,而且,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難得的欣賞。

只是,這欣賞的眼神,卻並不是因為他。

“很多時候,人的眼睛,就只會一心往高處看——他們看到的,都是那些比自己實力強的人,那些在各種榜單上排名比自己高的人,卻往往會忽略了自己的腳下、自己的身後,正有許多人,在追趕著他們,試圖超越他們。”端木無相淡淡說道,“就如同你葉袈一樣,你現在的眼中,就只剩下我,剩下申屠,乃至我蠻族和九州現有的這些虛級武者,而忽略了,在你的身後,在你踏足的這個境界之下,正有許許多多天資卓越的武者,在朝著你迎頭追趕。他們當中,也許大部分人連先天境界都不曾擁有,但是,你能保證,有朝一日,在你尚未真正感悟到天地法則,尚未真正踏足虛境之前,這些人,當真就真的永遠也無法追上你嗎?”

葉袈頓時愣住了。

他沉吟良久,臉上漸漸顯露出極為複雜的神色:“宗主,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幾次壞了我們好事的徐元興,就是這樣一個我的眼睛所不曾看到的追趕者?你是想說,終有一日,他會在我之前,踏足虛境嗎?”

“不——”端木無相微微搖了搖頭,“我說這番話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天道,永遠都不僅僅只是在高深之巔。在你的腳下,你的身邊,你的身後,那些你的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那些你的眼睛永遠都不會去注意的地方,也許,就是你遲遲無法感悟到的天道的所在!葉袈,如果你的眼睛,繼續這麼留意著我,留意著這些虛級武者的一舉一動,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當你和徐元興再度相遇的時候,那個時候,被踩在腳下的人,就會是你葉袈。”

葉袈渾身一震,腦海中忽的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呆呆地立了許久,這才跪拜下來,向著端木無相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真摯地感激道:“多謝宗主點化!葉袈明白了!”

端木無相輕輕一笑,他微閉的雙眼終於慢慢地睜了開來。

在葉袈的注視下,已經在山巔上盤坐了近一個月的端木無相,第一次站起身來。

山巔上,大風呼嘯,吹得他那身白袍獵獵作響。

“葉袈,你說你明白了,但其實,你並沒有真正聽懂我剛剛那番話的含義。”端木無相抬頭仰望,這一片浩淼的天宇,無窮無盡,無論是誰,仰望藍天,都會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的渺小。

“請宗主指點!”葉袈依舊保持著跪姿,恭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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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21:11:47
第五章 新的時代(二)
               
呃,這一章本來是定為《重返雍州》的,但寫到端木無相這一段的時候,突然覺得還是現在這個標題比較好一些。

“這些天來,我一直在不斷地回想,回想著之前與申屠的那一戰!但我每每回想的時候,腦子裡卻總會浮現出一個少年的影子!他不是徐元興,他不僅僅是徐元興,而是包容了太多太多的人!有徐元興的影子,也有項鷹的影子,甚至還有之前我從未見過的羽子昂的影子……這些天,我一直在苦苦冥想,為什麼,為什麼這些少年人的身影,會不斷出現我的眼前,他們又為什麼會合而為一?”

“就在剛才!”端木無相猛地提高了聲音,“我在點播你的那一刻,一道靈光閃過我的腦海!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徐元興也好,項鷹也好,羽子昂也好,那些與我素未謀面的少年人,他們之所以會彙聚起來,化作一道身影,橫亙在我與申屠之間,只因為,我修煉的‘密藏天罰’,在經歷了與申屠那一戰後,境界上又有了提升!”

葉袈頓時一驚,然後欣喜道:“這麼說來,宗主你看破未來的能力,又有了不小的提升?”

端木無相淡淡地點了點頭:“應該是吧。所以,這個如同是夢靨一樣,每每橫亙在我與申屠之間的那個少年人的影子,應該就是上天想要給予我的啟示!”

葉袈問道:“葉袈愚鈍,不知宗主是否已經參透這啟示所蘊含的意義?”

“新的時代,一個嶄新的時代,即將到來!”端木無相的聲音忽的變得飄渺起來,那是一種帶些空洞的,偏偏又透出一種令人神往的磁性與吸引力,即便是定力再強的人,也會被他的聲音將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這個少年人的影子,橫亙在我與申屠之間,讓這一場大戰,每每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波折!所以,我有一種預感,在不太遙遠的未來,一個新的時代,一個嶄新的江湖,就要到來!那是一個屬於這群少年人的時代,一個能讓他們風起雲湧、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遊的時代!”

“宗主,你的意思是說,在不太遙遠的將來,我們這些修煉了上百年乃至幾百年的老一輩武者,都將為那群乳臭未乾的小崽子們所取代?”葉袈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就憑他們?就算我的修為一直在先天金丹境界停滯不前,但幾十年上百年來的戰鬥經驗,就算他們的修為與我比肩,我也絕不會輸給這些小輩!”

“用不了幾十年,更用不了上百年!”端木無相忽的哈哈大笑起來,“我有預感,最多十年!十年!無論是九州還是我蠻族,都會有大量的青年俊才在這十年當中飛速崛起!他們將逐漸取代老一輩武者在江湖上的地位,他們會從各個方面,超越這些老一輩的武者!直到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強大到足以挑戰我這種洞虛強者的地步!哈哈哈哈哈!這將是多麼令人感到熱血沸騰的一天,我端木無相,便立在這山巔之上,等著你們這群小輩的到來!”

言罷,他在心中又默默地加了一句:“申屠,若是你的‘瘋魔絕’能修煉到‘通靈’之境,想來,你也一定會感到興奮地渾身發抖吧!”

現在的端木無相,放浪形骸,完全就是一副瘋子的模樣。但葉袈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戲謔之色,哪怕是掩飾的,也沒有。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罕見的凝重之色,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已經籠罩住了他的全身。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嗎?”他喃喃自語了一句,忽的,嘴角溢出一絲冷冷的弧度,“有意思!這大概就是宗主讓我放走那三人的真正理由吧……好!既然連宗主都這麼看好你,徐元興!還有那該死的羽子昂!我葉袈,現在倒是有點期待我們將來再會的那一刻了!”

“駕!駕駕!”

百餘匹鐵蹄馬撒開四蹄在廣闊的平原上飛奔著,身後留下漫天紛揚的塵土。

原野的盡頭,隱約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籲~~~~~”領頭的青年忽的勒住了馬韁,他座下的鐵蹄馬頓時雙蹄騰空,嘶鳴了一聲,然後停頓下來,他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笑著對身後的眾人說道,“終於又回到這裡了!”

“是啊!整整一年一個月零六天,終於都活著回來了!”張元抹了把臉上的汗珠,也露出欣然的笑容,“回想起來,這一年多的時間,生生死死、打打殺殺的,的確比在皇陵衛當值的時候刺激多了!”

“你們兩個,也好意思說!”童邱的目光掃了這兩人一眼,忍不住抱怨道,“最刺激的事情,都沒有我們這些弟兄的份,全讓你們自己快活去了!奶奶的,這次北上,只宰了幾個馬賊,卻錯過了最大的一戰!那些蠻狗,老子一個都沒殺到,真是不爽!不爽!”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張大牛當胸給了他一拳,笑駡道:“人家元興也是擔心諸位兄弟的安危!再說了,就算你童邱當時在場又怎麼樣,搞不好,沒殺幾條蠻狗,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我!”童邱頓時面紅耳漲起來。

“行了!你什麼你!你看看你自己——”張大牛撇撇嘴說,“你小子當日離開這裡的時候,是什麼修為,現在又長進了多少?你再看看人家元興,人那時候可就只有後天七重,再看看人現在——後天九重!直逼後天極限了!一年時間,從後天七重直接修煉到後天九重!看著元興兄弟每天近乎到自我折磨的修煉,我大牛想不佩服也不行!你童邱有能耐,也照著學學,不用多,只要你能堅持一個月,我包你一年的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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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逢軒瑤(一)
               
“我!”童邱頓時被激得想一口應下來,但好在他腦子反應快,這腦袋剛要點下去,他就立刻瞪起了雙眼,“奶奶的,張大牛,你小子敢陰我!有種你來上一個月,我包你兩年的酒錢!”

“哈哈哈哈!”大家頓時高聲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張元深深地看了徐元興一眼,帶些歎息地說道:“可惜,我們弟兄馬上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湊在一起。”

徐元興笑笑,勸慰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再說了,弟兄們都在皇陵衛裡,以後總有機會見面的。這樣,再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就是小弟我大婚之日,到時候,我給大夥發請柬,你們可得預先把時間給我留好了,就算換班挨處分都好,誰不來,誰不夠哥們!”

“哈哈哈哈!”張元大笑道,“時間好說,就怕你小子到時候闖不出燕家堡,要連累兄弟們從羽州趕過去喝你的喜酒啊!”

“相信我,婚禮,肯定是擺在徐家!”

“好!那就說定了!咱們弟兄,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啪”的一聲,徐元興的手掌和張元的手掌猛地擊打在了一起。

“弟兄們!大家再一道跑一跑,也算是大夥最後一次賽馬了!”張元放聲高喝了一句,頓時,鐵蹄馬那隆隆的聲音,再度響起,漫天飛揚的塵土,飄飄渺渺,直往九霄雲端而去。

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的徐元興,望著遠方隱隱約約的城牆輪廓,一時間,胸中激蕩不已,忍不住放聲大喝道:“雍州城!我徐元興又回來了!”

“我徐元興又回來了!”

“又回來了!”

“回來了!”

“來了……”

一聲聲回音頓時激蕩在天地之間,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驚起了林中棲息著的一大群飛鳥。

林子的盡頭,赫然出現了一條通達的官道,順著官道遙望而去,高牆巡立,赫然便是雍州城的外城城牆。

“雍州城,整整一年多了,也不知道老瘋子還在不在。”徐元興勒住韁繩,座下的鐵蹄馬頓時原地一個踐踏,穩住了身形。

他扭過頭來,沖身後的眾人一抱拳道:“老張,諸位兄弟,大夥就在此處暫別吧!我和寶寶就不送諸位回皇陵衛的駐地了,到時候,若是見了大帥,請代我問他老人家好。”

張元笑著點了點頭,亦雙手抱拳道:“也好,想來你在雍州城裡也待不了幾天。從此處折返羽州的江陵郡,途中還要穿越徽州與荊州,就算是‘流雲騎’,最快也要兩月光景,何況,你最終的目的地,在最西南邊的青州。就算一路順風,時間上來說,也是有些緊張了。”

“諸位弟兄,保重了!”徐元興再次沖身後的眾人抱了抱拳。

王寶寶也抱拳說道:“大夥保重!來日,大家在小白臉大婚的時候,再一醉方休!”

“保重!”眾人齊齊抱了抱拳,然後一勒馬韁,調轉馬頭,一百匹“流雲騎”再次奔騰起來,直奔東南方向而去。

徐元興目送馬隊離開,這才扭回頭,對王寶寶說道:“好了,我們現在進城去。”

“好咧!”王寶寶頓時咧了咧嘴。

兩人齊齊一夾馬腹,座下的鐵蹄馬頓時又揚起四蹄,順著這條官道,直奔雍州皇城的北城門而去。

比起一年前離開的時候,雍州城的北門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一樣是一條大路直通的官道,官道上一樣有往來不絕的客商、小販和旅者。這些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始終令城門口維持著一個不長也不短的隊伍。

兩匹鐵蹄馬固然是軍中以速度見長的騎兵“流雲騎”所選擇的不二馬匹,但在這城門口,依然也得規規矩矩地龜速起來,等待城門守衛的檢查。

前面的人,一個個地被放了過去。

等到徐元興和王寶寶牽著馬匹準備繳稅入城的時候,城門旁卻忽的響起了一個聲音:“慢著!”

原本已經收了稅銀,正準備放兩人進城去的兵衛,聞聲,頓時將這兩人給攔了下來。

徐元興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他定睛往城門旁看去,只見一個心寬體胖、身著稅務官官服的胖子,正邊眯著眼睛打量著他和王寶寶,邊朝這邊走來:“兩位,請到旁邊一敘,別耽誤了後面的人進城。”

兩個兵衛頓時將手中的長矛一頓,另一隻手作了個“請”的手勢。

莫名其妙被人給攔了下來,王寶寶頓時心中一怒,他一怒,立刻就口沒遮攔地沖著這個胖子稅務官大罵起來:“娘的,俺們一沒有夾帶走私,二又不認識你這個胖子,敘什麼敘!有啥好敘的!你要是想沒事找茬,勒索你寶爺,小心俺——”

“寶寶,稍安勿躁!”他還待罵下去,徐元興卻抬手截斷了他的話,“這位官爺,我兄弟是個粗人,沒什麼文化,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我們到旁邊說話。”

說著,他拽了王寶寶一把,後者雖然心中不服,但也只得不甘不願地牽著馬,跟他一道走了過去。

“這位官爺,敢問找我們兄弟二人,所謂何事?”等三人來到城牆邊上,徐元興頓時笑著看了這胖子稅務官一眼,一臉坦然地問道。

這胖子便是當日收了劍宗一錠黃金的稅務官王柏良,此刻,這王柏良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兩人一番,這才開口問道:“兩位應該是剛從幽州回來的吧?”

“是。”徐元興笑著點了點頭。

“兩位都有軍職在身?”

“這倒是沒有。”

王柏良愣了一下,一張圓臉頓時浮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冷笑:“沒有軍職在身,那兩位如何能駕馭得了這‘流雲騎’專用的‘鐵蹄馬’?我說二位,你們兩個,不會是逃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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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2:59
第七章 重逢軒瑤(二)
               
“放你娘的屁!”王寶寶一聽這話頓時就翻了臉,“你他媽才是逃兵呢!你全家都是逃兵!你寶爺在幽州打生打死的時候,你他媽八成正躲在女人被窩裡發抖吧!”

“好了,寶寶!”眼見這夯貨越說越不像話,徐元興只好出口喝止了他。

王寶寶頓時不服氣地悶哼了一聲,然後又狠狠瞪了這個胖子稅務官一眼。

這王柏良倒也有些涵養,接連被王寶寶喝罵了兩次,竟然也不動怒,仍舊是一副笑臉對著這兩人。

徐元興當下就有些猜到這胖子為什麼要把他和王寶寶單獨叫到一邊了,不過他亦不點破,只是將錯就錯地說道:“這位官爺果然眼力非凡,那咱就都明話明說了!我和我兄弟的部隊,被打散了,只逃出來不到十幾人。兄弟我呢,在雍州城裡還有個表親,算是有些門路,所以才冒險進城,想活動活動,重新撈個軍職,繼續混飯吃,我想,你該明白的。”

“瞭解!瞭解瞭解!”王柏良頓時眨了眨他那雙綠豆大小的眼睛,然後湊近了,壓低聲音問道,“兩位之前是在山陵鎮附近的防區裡當差的吧?”

徐元興訝然道:“這事老兄你都看得出來?佩服!佩服!”

他這驚訝,五分是真,另外五分,自然是裝出來的。

山陵鎮被兩萬蠻人大軍兵圍,這件事,隱瞞是肯定隱瞞不住的。而且此時距離事發,也過了一月有餘,就算民間的消息傳得再慢,此時傳進雍州城中,也在他意料之內,並不會有太大的驚奇。

他驚奇的是,這個身著稅務官官服的死胖子,竟然第一下,就猜到了山陵鎮那邊,而不是山海關的駐軍!

要知道,山海關幾乎月月都會與蠻族有大戰,一些人數編制不多的軍隊,比如千戶、百戶什麼的兵敗被打散,也是常有的事情。那些被打散的將士,有一部分人不願再繼續過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沒有歸建,而是選擇當了逃兵。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

雖然朝廷對於這種人的處罰並沒有到抓到即斬這種極其嚴苛的程度,但只要被抓到了,最少也得按軍法挨上一百軍棍,然後繼續編入軍中。所以,每座城池負責城門口稅收的稅務官,其實無形中還負擔著一個責任——逮逃兵!

當然,他們中極少有人會真正去逮,多半就是訛點錢,然後放人進城,就如同現在這個王柏良王胖子在幹的事情一樣。

不過,王柏良竟然直接猜他們兩個是山陵鎮附近防區的逃兵,那顯然只能表示一點——已經有那裡的逃兵,逃回了雍州城!

果然,王胖子哈哈一笑,假裝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得地說道:“這話,兄弟你不是第一個說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說的。哥哥我呢,所圖也沒有什麼大的,無非就是那句話——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嘛。”

“你這廝,說了半天的屁話,原來想訛詐俺們的銀子!”王寶寶這會兒總算聽明白了,他當即一伸手,一把就把王柏良給拽了起來,“你膽子不小!知道俺們哥倆是誰,連俺們的銀子你也敢訛!”

“寶寶,放手!”徐元興眉頭一皺,手一抄,頓時將王柏良從王寶寶的手中弄了出來,“這位官爺,不好意思,得罪了。這樣,兄弟我手頭多少還有點銀子,本來全給你也沒什麼。不過,你也知道,求人辦事嘛,多少得買些東西意思意思。”

王柏良也不發怒,依舊笑呵呵地點頭說道:“明白,明白,看來兄弟你不簡單。這樣,你今兒個隨便意思意思就成,就當我王柏良交了你這個朋友,怎麼樣?”

“王兄客氣了,怎麼也得讓你手下的弟兄們能吃頓好的不是?”徐元興笑著湊近了一點,那王胖子頓時會意,也走上來一步。

兩人看似非常親熱地拉了手,實則是兩錠紋銀,已經著實落進了王胖子的衣袖。

王柏良似乎是非常驚訝,沒想到眼前這個人,年紀不大,又是逃兵不說,但身上著實闊綽,一出手就是百兩紋銀,心中頓時就有了聯想。

“這兩天好像又會發生什麼事兒,先是劍宗,跟著又來這麼兩個神秘莫測的主兒……哼哼,不管他,既然這兩人只是逃兵,那應該就不是劍宗讓我留意的人,接著等就是了!”望著兩人牽馬離去的背影,王胖子頓時冷笑了一聲,一手探進袖子裡掂了掂,臉上的冷笑中頓時就透出幾分滿足的味道。

待到兩人尋了家酒店,坐下以後,王寶寶頓時不滿地抱怨起來:“俺說小白臉!你咋想的!那王八羔子擺明瞭就是想訛詐我們,你怎麼還乖乖把銀子給他了?”

徐元興淡淡一笑,反問道:“那依著你的意思,我們怎麼辦?把他揍一頓?那不是要弄得那些我不願意見到的傢夥,都知道我跟你兩人進了這雍州城。”

“那也比白白讓那混球訛了錢來得好!”王寶寶氣鼓鼓地說道。

“呵呵。”徐元興搖頭一笑,很多時候,他都在想,以王寶寶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要是沒有跟著自己,離開了福臨城的這個“大富貴”,究竟能在九州中走出多遠。

也許,當日在“土匪窩”的時候,就已經被那些土匪給殺了。不過,他如今卻依然活得好好的,而自己,也並沒有給他什麼幫助;事實上,這貨一旦殺紅了眼,能不把那柄紫金板斧朝他腦袋上劈,已經是給足面子了,想阻止他,幾乎不可能!

“笑!俺說小白臉,你別老是露出這種笑容來成不?俺就不愛看你笑的這麼假!沒勁!”王寶寶悶頭喝了口酒,嘴裡嘟囔著,開始吃起桌上的冷菜。

徐元興的目光,看著前面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目光其實並沒有一個焦點。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全部都不在他的視線裡。他的目光,好似只是在捕捉那無形而有形的空氣,顯得異常的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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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3:17
第八章 重逢軒瑤(三)
               
“那個王胖子,剛剛說謊了!除了我們這一百多號人,山陵鎮的駐軍當中,根本就不會有人跑到這幽州來!他剛剛是在試探,試探我和寶寶究竟是不是打山陵鎮而來……但是,他為什麼要試探這個?誰讓他留意的?肯定不會是朝廷,也不可能會是老瘋子他們——”驀地,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海,他的目光頓時定格了,嘴角漸漸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看起來,羽子昂那支被打散了人馬,已經在我們之前進了城!”

羽州劍宗!

“就是不知道羽子昂本人有沒有一起來了。”想通了這點,他頓時輕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現在我沒工夫陪你玩遊戲,等我解決了那個賭約,到時候,你羽子昂我不來找我,我也一定會去拜會你們兩兄弟的。想玩,到時候我們就玩點大的!”

“白兄想和誰玩點大的?”他話音才剛落下,身後忽的就響起了一把清脆的男聲,只是這男聲的主人雖然竭力想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男人一點,陽剛一點,但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那一絲女性的陰柔感,在徐元興聽來,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女扮男裝?!

而且,聲音有點耳熟——

徐元興頓時詫異地扭頭往身後看去,但見一個容貌清秀、身著一襲儒生白衫的公子哥,正手持一柄白紙扇,眼中含笑地看著自己和王寶寶兩人。

在此人身後,還站著一個青衣小廝,模樣也是俊秀的一塌糊塗,簡直就能讓那些有龍陽之癖的男人為之掙得肝腦塗地。

看到這對容貌出奇俊秀的主僕,徐元興當場就愣了一下。因為印象中,他似乎並不認得這樣的一主一僕,更何況,人家對自己的稱呼,竟然還是“白兄”!

“這位公子,你會否認錯人了?”徐元興仔細打量了這位白衫公子哥一番,但實在是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這人,當下只好聳了聳肩。

孰料這白衫公子竟是嫣然一笑,白紙扇的扇柄在徐元興的肩頭輕拍了一下,然後轉身坐在了他們正在吃喝的這一章八仙桌旁:“怎麼,士別一年有餘,白兄莫非不認得小弟了?”

王寶寶剛喝了口酒,正低著頭大口吃著鹵牛肉,乍見有人竟然自來熟地坐在了自己的對面,還一口一句“白兄”的,聲音裡多多少少透著一絲娘氣,頓時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當下,他猛地抬起頭來,一對眼睛瞪得有若銅鈴那麼大,惡狠狠地朝對面那人瞪了過去,正要張嘴喝罵,但目光一落到這白衫公子身上,整個人就突然間給僵住了。

徐元興本以為這廝又要發作,但等了片刻,也不見動靜,頓時就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王寶寶此時此刻的表情,顯得異常的古怪,那是一種想笑卻又偏偏不敢笑出聲來,只得死死憋住的樣子。

偏偏他剛剛才喝了口酒,嘴裡還有咀嚼了一半的鹵牛肉,這些酒水和食物頓時將他漲紅的腮幫子給撐的有些鼓。再加上他那瞪得滾圓的眼珠子,模樣實在是說不出的惹人發笑。

然而,就在徐元興和這對突然出現的主僕被王寶寶此刻的這幅表情給弄得有些忍俊不禁,就要笑出聲來的時候,一幕意想不到的場面,突然降臨了——

“撲~~~~~~~~~”王寶寶終究是憋不住笑,此刻,氣場一松,嘴裡頓時猶如連珠箭一樣,連酒帶肉噴出一連串來,直往這白衫公子和他身後立著的青衣小廝身上,劈頭蓋臉地籠罩了過去。

“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笑死俺了!俺的肚子呀!哇哈哈哈哈哈!”嘴裡噴出一連串東西後,這廝頓時毫無禮節地捧腹狂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渾身一陣陣的發抖!

這白衫公子似乎也沒料到王寶寶會突然放出這麼“絕”的“暗器”來,眼看著混合了唾液、酒水和鹵牛肉的“暗器“就要劈頭蓋臉打在他們主僕的臉上,忽的,一道淡淡的氣屏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鐸鐸鐸鐸……”

一連串的撞擊聲,有若暗器刺中了柱子一樣。

不等這聲音落下,突然,“碰”的一聲巨響,連地面好像也給震動了一下!

卻是王寶寶這廝笑得實在太過奔放,一時間忘了控制自己的力道,將屁股底下的長椅給弄散了架,頓時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但就是這樣,也沒能阻止這廝莫名其妙的狂笑。

“哇哈哈哈哈!俺!俺……俺……俺肚子痛……俺肚子好痛啊……哇哈哈哈哈……”

徐元興的額頭頓時起了三道黑線,就連他也不明白,這白衫公子身上究竟有什麼好笑的,竟然能讓王寶寶這貨笑得都到岔氣了,還是停不下來。

女扮男裝,在這個世界,真就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徐元興頓時莫名其妙起來,不過他心中也是暗暗吃驚。

剛剛那白衫公子露的這一手,可是名副其實的真元外放!而且能做到無聲無息,瞬間就形成一道氣屏,修為絕非等閒之輩!

偏偏他印象中又全然對此人沒有半分的印象,哪怕能夠將這張俊秀的容顏給安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他也依然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這女子。

“該不會,是那個被我給閹了的羽朝陽,變成太監以後,乾脆直接去整容變性了吧?”這個念頭一在腦海中閃過,頓時令他渾身一震,虎軀發麻,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哎喲,俺的娘咧……笑……笑死俺了……”這時候,王寶寶終於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攀住桌子的邊沿,指了指這個白衫公子,對徐元興說道,“你猜……猜……猜這小娘子是哪個……哎喲……哇哈哈哈哈……俺的肚子喲……”

一句話沒完,這廝竟然又滾到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狂笑起來,弄得整間酒館裡的客人,紛紛朝他們這桌看來,便連外面過路的,聽到這種誇張到不行的笑聲,也都紛紛駐足好奇地往裡面張望過來。

眼看是沒辦法擺平王寶寶這廝了,徐元興也只好板起臉來,目光狠辣地環視了一圈,嘴裡陰冷地悶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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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3:37
第九章 辟邪劍訣(一)
               
這一招果然有效,大概是這一年多來殺人殺的多了,大大小小的戰鬥也經歷了幾十場,而今的徐元興,只要一板下臉來,眉宇間自然而然就會多出一種不怒自威的鐵血之氣。

酒館裡多半都是些平頭百姓,被這種殺氣騰騰的目光一掃,加之一聲冷聲入耳,頓時就別過頭去,不敢再往他們這邊看。

“想不到一年不見,白兄身上的氣勢越發驚人了。”白衫公子顯然是正憋著怒,他很想立刻收拾了王寶寶,但看了看徐元興,還是強壓下心頭的怒氣,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看來白兄是認不出軒某了,還是說,軒某的易容之術,竟然騙過了白兄的眼睛?”

軒某?!

姓軒?!

徐元興頓時一怔,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張美絕人寰的玉容。在他的印象裡,所見所聞之人當中,唯有一人姓軒,那就是豔冠九州、才氣無雙的軒瑤,軒大才女!

“你是……”“軒瑤”二字還沒出口,徐元興就瞬間反應過來,頓時就將這個名字給硬生生吞回到了肚子裡。

他的臉上,此時露出一種哭笑不得的神色,目光有些怪異地看了看身旁這個白衫公子和她身後的青衣小廝,這才搖搖頭,喝了口酒,笑道:“想不到軒公子亦有雅興來這等聒噪之地,我還以為這等地方,你平日裡是不屑來的。”

“聖人常說:以己度人,是為不可。白兄如此以主觀臆想來揣度小弟,又如何猜得中小弟的心思?”雖是女扮男裝,加之又刻意以易容術遮蓋她那張風華絕倫的玉容,但此時軒瑤不禁意地輕輕一笑,卻仍舊顯得風情萬種,自有一種魅惑眾生的味道。

酒館中裡的這些人,雖然忌憚徐元興這個煞星,但此時,也都忍不住再一次朝他們這桌看來。

只是,當這些人看到抿嘴輕笑的軒瑤時,臉上的表情卻紛紛定格了,一個個露出精彩絕倫的神色。那是一種混合了驚豔、不可置信、難以接受卻偏偏又帶點色授魂予的複雜表情。

由這些表情,亦可知道這些人的心中,此時是多麼的矛盾了。

“看什麼看!再看,小心這位白公子把你們的眼珠子統統都給挖下來!”這時候,軒瑤身後的那個青衣小廝頓時皺眉嗔怒了一聲。

她一開口,徐元興頓時認出,這個女扮男裝的青衣小廝,赫然便是當日他在“清音水榭”那湖心小洲的白石雅閣中見過的侍女——曼雪姑娘。

酒館裡的眾人頓時渾身一震,一個個都清醒過來,帶些畏懼地偷瞟了徐元興一眼,但見這個煞星此時表現得還算正常,似乎還沒有要動手打人的意思,頓時紛紛扭回頭去,拍拍胸口暗暗舒了口氣,再也不敢往他們這邊偷窺。

不過,此時此刻,這些人的心跳都有些加速。同時,心中亦在納悶,這雍州城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對公子哥兒——

一個長得比美女還要清秀動人,一顰一笑間,他奶奶的比八大胡同那些傳聞中的美人兒還要勾人魂魄!要不是看他一副書生裝扮,眉宇間除了那股嫵媚之氣外,還隱隱透出一絲英氣,還真以為是個女扮男裝的俏娘子了!

更要命的是,連跟著他的那個青衣小廝,也是俊秀的一塌糊塗,要是換上女裝,只要不會有身體上的接觸,單看那張臉,誰能想到這竟然會是個男人!

而另一個公子,則簡直就是另一種極端!極端的男性化,極端的鐵血化,雖然模樣也很俊朗,臉部的線條也很立體,乍一看,也會覺得這是一個儒雅俊秀的青年。但他眉宇間微微隆起的那一絲皺痕,卻總會給人一種煞氣內斂的錯覺。就好像只要激怒了他,這個儒雅俊秀的青年,頃刻間就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屠夫。

他身邊那個看上去似乎是跟班的大塊頭,倒還算是正常。只是有些不守禮數,忒沒規矩,大庭廣眾之下,哪有不顧儀容笑成這副樣子的。不過,這大塊頭雖然長得有些兇神惡煞的,但腦子好像是有點問題,總之,他的容貌非但沒有令人感到害怕,反而竟會有一種憨憨厚厚的錯覺,實在是奇妙無比。

這些酒客常年在這種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喝酒尋樂,眼力就算比不上四面城門的稅務官,多少也差不到哪裡去。

無論這對公子哥兒和他們身邊的這兩個跟班有多麼古怪,這些人的心中都清楚得跟明鏡似的——這四人,他們惹不起,也招惹不得!

惹了,說不定就是殺身的大禍!

“曼……軒公子,你這位侍從可是有些逾矩了哦。”徐元興回頭看了看,但見這些酒客都一個個低著頭死命地喝酒,誰也不敢往這邊看,頓時搖頭笑了笑,“不過這一狐假虎威,可是徹底連累我成了那蠻不講理、兇神惡煞的闊家大少了。好在我這人也沒有什麼優點,就是這臉皮嘛,勉強還厚的起來。”

他話音未落,“撲哧”一聲,卻是曼雪忍不住先笑了出來,一對眉目似嗔非嗔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軒瑤亦有些忍俊不禁,以手輕抿嘴唇,目光含笑道:“一年不見,想不到白兄還是幽默依舊。看來,這一年以來的廝殺,終究還是沒能改變白兄的那一顆赤子之心。”

“赤什麼子什麼心啊,想說我臉皮厚,直說就是了,何必拐彎抹角的。”徐元興渾不在意地聳聳肩,端起酒碗又抿了口酒。

軒瑤笑笑,沒說什麼。

倒是她身後的曼雪有些嗔怒地給了徐元興一個白眼:“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

徐元興哈哈一笑,放下酒碗沖她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兩位,你們兩個若再這麼下去,一會兒要是出了事,惹出什麼麻煩來,可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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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3:56
第十章 辟邪劍訣(二)
               
曼雪被他這種輕佻的態度逗得有些氣惱,頓時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嘟著嘴說:“會有什麼事,能有什麼事!有你白公子在,這裡誰有敢惹事!”

徐元興咧嘴一笑,繼續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看著這兩個女扮男裝的美人:“那可說不準哦!你們兩個要是再這麼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不禁意間流露出那嫵媚動人的風姿來,我只怕——”

他故意在這當口停頓了一下,然後伸手指了指兩人周圍的那些酒客們:“我只怕,你們在這裡呆上半天,說不定這雍州城的一半男人,從此就要遭了你們兩人的禍害,性取向一天之間大變!從此變得不喜歡女人,反而追求起男人來,個個都成了斷袖之癖的愛好者,那可就要天下大亂嘍!”

他的後半句話,故意提高了聲音。

這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傳遍整個酒館,讓附近的酒客們都能聽個一清二楚。

頓時,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四周便響起了一連串咳嗽的聲音。

一時間,這間酒館倒好像是成了治病問診附帶抓藥的醫館,到處都是感染了風寒的病人。

“你!”曼雪哪裡料到徐元興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沒遮沒攔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羞得面紅耳臊,一直小手顫抖地指著他,想大罵出口,卻偏偏又不敢在這種地方發作,只把一張俊俏的臉龐給憋得紅通通的,看上去,反而更是誘人。

“撲~~~~~”這下子,連徐元興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曼雪頓時大惱,想過去狠狠教訓這不把臉皮當臉皮的登徒子一番,但又怕小姐不高興,一時間也只能急的在那裡直跺腳,一雙妙目狠狠瞪著徐元興。

要是眼光也能殺人的話,那徐元興現在早就是千瘡百孔、痛不欲生了。

軒瑤顯然也沒有料到徐元興在賣了三分關子後,竟然是說出這種已經隱隱帶上了調戲意味的話語,一張白皙的臉龐雖然是經過了易容,但此時竟然也泛出一絲紅暈來。

她這種似嬌羞、似嗔怒的神情,便是忍俊不禁的徐元興看了,一時間亦是呆了一呆,就更別說附近那些酒客們了,簡直連眼珠子都恨不得從眼眶中掉了出來。

但軒瑤畢竟是軒瑤,反應遠比普通人快了許多。

她瞬間便清醒過來,然後就發現附近的這些酒客,看她們主僕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極度古怪甚至是帶些猥瑣的神色,頓時眉頭微皺,輕輕冷哼了一聲。

她這一聲冷哼,暗含玄門清心法訣,頗有些佛門“獅子吼”當頭棒喝的味道。

這些幾乎沒有幾個武者的酒客中間,哪有人能擋得住她蘊含真元的這一哼,頓時就感到自己的心臟猛地一頓,然後腦海中,竟是浮現出一尊修羅惡鬼之相!

刹那間,腦子裡原本那些齷齪、旖旎的粉色念頭在一瞬間有如浮雲碎裂,煙消雲散、蕩然無存。代之以滿頭的冷汗,和一種恐懼未消的心悸。

看著周圍這些正大口大口喘著冷氣拍著胸口驚悸未定的酒客們,徐元興淡淡看了軒瑤一眼,輕笑道:“不過是一句玩笑而已,用得著如此大動干戈嗎?”

“我不過見他們神智恍惚,用‘清心咒’讓他們清醒清醒罷了,這難道也算是大動干戈?”軒瑤淺笑一聲,看向他說,“比起這個,我今日才發現,原來白兄不但武技超凡,更是有一張巧舌如簧,能夠蠱惑人心的嘴巴。”

“過獎,過獎。”徐元興哈哈一笑,很是虛偽地抱了抱拳。

曼雪看不過去,頓時哼了一聲,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白眼。

“只是白兄這張嘴,現在讓我感到很討厭。”不想,徐元興還在那虛偽,軒瑤卻又淡淡地補上了一句。

“呃……”這一下,反倒是輪到徐元興有些尷尬了。

“讓你自作聰明,竟敢調戲我們小……調戲我們公子,該!”看到徐元興那一下子僵在臉上的笑容,曼雪頓時發出一陣得意的輕笑,末了,還不忘再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徐元興的反應也不慢,尷尬的表情僅僅只是在臉上停頓了一下,然後就舒展了開去。

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軒瑤主僕,當下聳聳肩說:“看來,這酒,是沒有辦法繼續在這裡喝了。”

說著,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軒瑤和曼雪兩人之間來回掃蕩了兩下。

曼雪沒好氣地還了他一個白眼,哼了一聲,沒有搭理。

軒瑤卻是笑了笑,抬手拿起桌上的白紙扇,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若是白兄不怕避嫌,不怕引起那位未婚妻誤會的話,不若就請屈尊到捨下繼續暢飲,白兄以為如何?”

“若是去軒公子的尊舍被說成是屈尊,只怕這個男人會被全天下的男人當街暴打致死。”徐元興哈哈一笑,左手一抬,“啪”的一下在桌上拍下一塊碎銀,扭頭沖那櫃上的帳房說道,“結帳!”

說完,他低頭看了眼還躺在地上捂著肚子蜷縮成一團兀自大笑著的王寶寶,抬腳就在這廝的屁股上踹了一腳:“你行了!真是服了你,也不知道你的笑點到底在什麼地方,竟然還沒笑夠!”

“笑……笑……笑不夠哇……哈哈哈哈哈哈……俺一想到……想到這兩個竟然打扮成這樣……哎喲……哈哈哈哈哈……俺就……就停不下來……”王寶寶上氣不接下氣地應道。

徐元興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來,當下又給了這廝一腳:“行了,忍忍!要笑回頭再笑!現在趕緊爬起來,我們走人了!”

“………………”看得出,王寶寶對於徐元興的話多少還是聽一些的,但憋笑不但是個技術活,更是個體力活,看他那死死咬住的牙關,就知道這廝現在一定忍得非常的辛苦。

一個小二上來收了銀子,四人隨即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

待到這四人離開,這間酒館立刻就跟炸了鍋似的,傳來一聲聲意猶未盡的歎息,然後,便是一陣夾雜著無數聲音的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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