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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牧牛]逆印[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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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4:27
第十一章 辟邪劍訣(三)
               
走在大街上,徐元興忍不住湊到軒瑤跟前,一臉壞笑地用手指了指身後那間酒館:“聽到了沒?我的軒大公子,你的出現,已經從本質上開始影響到他們的性取向了。倘若有一天,這裡面的酒客突然開始喜歡男人了,那一定是你造的孽——哈哈哈哈哈!”

“不許這麼說我家公子!”曼雪頓時氣鼓鼓地將他一把拉開,附帶著又送了一記白眼,“還有,我警告你,你以後不許靠我們家公子這麼近!不然,你就死定了!”

“喲呵,威脅我?”徐元興壞笑地看了她一眼,身處一根指頭,左右搖晃了兩下,“信不信我現在就拆穿你們兩個的身份!讓我想想,若是這些人突然發現他們仰慕的,很想親眼見見的軒大才女,突然出現在了這條大街上——哇,那這群瘋狂的崇拜者,肯定會這裡給圍得水泄不通,連一隻螞蟻也別想從人縫裡鑽出過去。”

要論鬥嘴,曼雪哪裡是徐元興這個厚臉皮的對手。

小姑娘頓時被嗆了一下,又惱又怒,偏偏就是拿這個不把臉皮當正經玩意的傢夥沒有辦法,一時間,只能在一旁生著悶氣,一雙黑亮的眼睛,死死瞪著他,恨不得把這個討人厭的傢夥當街海扁上一百遍,一千遍。

“好了,小曼你不要再和白兄鬧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在這裡慪氣。”軒瑤看了曼雪一眼,淡淡一笑,跟著又把目光放在了徐元興的身上,“白兄此次回來,卻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從之前酒館中的氣氛中緩過來,軒瑤易容的這位公子哥,此時的兩頰,依然還留著一絲淡淡的紅暈。

徐元興見好就收,當初軒瑤在皇宮夜宴上整他的手段,他可是記憶猶新。對於這個已經熟悉了的大才女,在不逾矩的情況下,適當調戲調戲,滿足一下自己男人的心思,自然是可以暗爽一下的,但要真惹惱了這個名滿九州的大才女——

到時候,軒大才女要是真動了心思要跟他死磕,那就該輪到他徐元興唉聲歎氣,憋紅了臉直跳腳了。

有的時候,男女之間的關係是很奇妙的。

偶爾的曖昧,有時候遠比真正的追求和愛戀更能讓人心動和回味無窮。

此時,橫亙在徐元興與軒瑤之間的空氣中,便是透出了這樣一種似有若無,似能感覺,卻偏偏又感覺不到的淡淡曖昧氣息。

這曖昧,是徐元興一時興起挑起來的,他心中自然一片明鏡;而他亦知道,聰明才智比自己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軒瑤軒大才女,肯定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只是,這一對機鋒暗藏、天資卓越的男女,身處其中,都非常聰明的沒有去點破。

有時候,適當享受一下曖昧,也是一種愉悅身心的體驗。即便兩人都知道,此時這淡淡的曖昧氣氛,多半只是男女之間一種出於本能的吸引和欣賞,很多時候,與愛情並無關係。

“軒公子經常打扮成這樣來這些市井世俗的地方閒逛嗎?”徐元興適時地拉開了兩人之間原本曖昧的距離,又恢復到了那種朋友之間閒逛時候的神態。

軒瑤橫了他一眼,帶些揶揄道:“我看白兄是大婚在即,心中惶惶,所以想趁大婚之前好好放浪一陣,是嗎?”

“有點吧。”徐元興驀地伸了個懶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不過,我心中有些惶惶的,可不是軒公子想的那樣。我猜,軒公子你一定是覺得我大婚後就如同是犯人進了大獄,從此就與外面的森林永別了,只能守著一顆大樹老死,是嗎?”

軒瑤“哦”了一聲,不答反問道:“既然白兄不是在擔心這個,那你還有什麼好惶恐的?與其擔心別的,不如想像一下,若是你大婚之後還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小弟擔心那燕三爺,會把你攀花折枝的那一對爪子,給打折了。”

徐元興哈哈一笑,目光與她交匯了一下,這才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說道:“如果有的選,當初我的態度只會是強硬退婚而不會有那折中的賭約。可惜,人這一生,固然想讓自己剛硬不折,但剛硬不折的人,往往都活不長命。生活就是這樣,哪怕有一天,真的以絕世的武力掙脫了這個世界的桎梏,破碎虛空而去,只怕又會被一個新的世界所桎梏。從來都不可能會有如意的人生,但,正因為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方才能體現出我們活著的價值,不是嗎?”

軒瑤的目光熠熠生彩,她含笑著看了看徐元興,輕輕點了點頭。

“喂!”這時候,一直在旁邊竭力憋笑的王寶寶,似乎是已經過了他的笑點,這會兒早已恢復了正常。他見這對男女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偏偏在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語裡,兩人之間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曖昧感,頓時就感到困惑不已,忍不住插嘴問道:“你們倆,再說什麼呢!俺怎麼聽得雲裡霧裡的!”

徐元興和軒瑤頓時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奶奶的,一對小白臉,搞什麼玩意!”王寶寶見他兩人這般表現,頓時瞪了他們一眼,氣哼哼地扭過頭去,索性不再搭理這一對了。

曼雪丟個鄙視的眼神給他,嘴裡挖苦了一句:“大老粗,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兒!”

說話間,幾人已經走到了這條街的街尾。

軒瑤扭頭看了曼雪一眼,小妮子立刻會意地點點頭說:“公子稍後,我這就讓他們把車駕過來。”

就在曼雪去叫車把式的時候,徐元興和軒瑤突然同時感覺到身後竟是傳來了一陣無比淩烈的殺意,而這殺意,竟然還是蘊含在一道極快的劍氣中!

“須彌,不要出手!”幾乎是刹那間,徐元興以靈識傳音給了一直睡在由軒瑤下人牽著的兩匹鐵蹄馬馬背上的須獼猴,因為,猴子此刻也已經被這道殺氣驚醒,正欲掏出“開天斧”將這道劍氣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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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4:45
第十二章 辟邪劍訣(四)
               
乍聽徐元興的喝止,猴子已經伸到左耳邊上的手,霎時間,硬生生地頓住了。

它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聲,大概是在咒駡那個偷襲者攪了它的美夢,然後悻悻然地又在馬背上躺了下來,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劍氣沖來的速度極快,猴子翻身重生躺下的瞬間,這道劍氣就已經貼著它的毛髮掃了過去。待到它躺穩了,劍氣早已經掠過兩匹鐵蹄馬的馬首,貼著那個下人的左肩一掠而過,直奔前面的徐元興和軒瑤而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徐元興與軒瑤二人仿佛約好了似的,齊齊一個側身,動作同步的就如同是事先排練過一樣。

這道勁風,便在此時,就從兩人之間呼嘯著穿過,帶的兩人衣衫一陣飄舞,鬢髮輕擺。

因著身高的緣故,徐元興此時的目光,正好落在軒瑤的胸口上。勁風帶的衣衫一陣緊繃,頓時就將讓他在一瞬之間,略微瞥見了那全天下男人都渴望不已的冰山一角。

然而,勁風一閃即逝,兩人的衣衫也瞬間恢復了平靜。

“嘖嘖……驚鴻一瞥……”徐元興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唇。

在這種帶點小曖昧的氣氛下,突然瞥見這種帶點令人浮想聯翩的畫面,令他頓時就有了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喂!”軒瑤原本還沒有發現,但此時見他一副色眯眯的樣子,聯想起剛剛從兩人之間穿過的這道勁風,冰雪聰穎的她,又如何不明白身前這個痞子男的目光,方才是落在了什麼地方。

被她一叫,徐元興頓時反應過來,目光下意識地轉移到了她的臉上,卻正好迎上了那帶著七分嗔怒、兩分羞澀還帶著一分欲語還休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刹那間交織了一下,然後又一瞬間交錯而過。

“咳咳……你沒事吧。”徐元興這張臉皮可是久經考驗,就算明知道剛剛自己那有些猥瑣的舉動讓軒瑤給識破了,但臉上也全然沒有露出那種被“捉姦在床”時候才會浮現的尷尬之色,反而擺出一副正氣淩然的樣子,很自然地將話題引了開去。

軒瑤的心中頓時浮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她有心想呵斥一下徐元興,免得這小子接連得手,爽的過了頭,繼續得寸進尺;但一看到他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又覺得就算是自己呵斥了,這小子八成也不會順著她的心意就此乖乖作罷。

跟那時候的“他”相比,根本就是兩個極端嘛——軒瑤有些小女兒心態地在心中嗔了一聲,臉上微微流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

她橫了徐元興一眼,往後退了一步,一手理了理有些亂掉的鬢髮,淡淡應道:“我沒事。”

“沒事就好。”徐元興斜眼瞅了瞅,剛剛那道勁風,此時早已經煙消雲散,不見了蹤影。他略微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說道:“原來只是一道劍風,並非是以真元借助寶劍之利凝聚成形的‘劍氣’。看來,就算是仇家,也應該是個極人討厭的仇家。”

軒瑤輕哼了一聲,搖搖頭說:“別看我,我在雍州城裡,幾乎沒有仇家。何況,我都易容成了這樣,連你都看不出來,我想也沒有幾人能看穿我的真正身份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頓時就有些詫異地瞥了王寶寶一眼。

剛剛在那間酒館裡,王寶寶只是看了她和曼雪一眼,就立刻放聲狂笑出來。如果不是自己的這幅裝扮有惹人發笑的地方,那肯定就是這看似神經粗大的王寶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易容術!

一眼看穿,會是個巧合嗎?

她正想到這裡,就聽到徐元興撇著嘴的聲音:“如果不是沖你來的,那毫無疑問,肯定就是沖著我和寶寶來的。不過我們兩個才剛剛進城沒多久,是哪個烏龜王八蛋,這麼閑的蛋疼,天天盯著城門,我一來,他就跟耗子似的追了上來。”

軒瑤嗔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那我可就不知了。也許是你當初在雍州的時候得罪了什麼人,把人家得罪的慘了,天天念叨著你,派人注意著四處的城門,這也不無可能哦。”

“切,我在雍州總共也就是得罪了兩人——”徐元興不屑地哼了一聲,撇撇嘴道,“而且,除了女人這個理由,好像他們這兩個孫子也沒什麼其他的理由要來跟我死磕了——”

說到這裡,他抬眼看了看軒瑤,帶些戲謔地笑道:“好在我的未婚妻只是號稱青州第一美女,不是九州第一。若是那個燕小妞換了你,我怕我這輩子只怕都不得安生了。”

軒瑤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當下又橫了他一眼,笑道:“白兄你這是在拐著彎的誇我?還是在拐著彎的罵我?”

徐元興聳聳肩說:“自然是誇你了。沒聽到我連九州第一這麼大的稱號都給了你這個大才女麼?”

“是嗎?”軒瑤抿嘴笑道,“多謝白兄抬舉,那我就勉強卻之不恭嘍!”

“哎呀呀呀呀!我說,你們兩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當街打情罵俏,也忒不把俺王寶寶當成是個人了吧!”兩人正鬥著嘴,王寶寶卻突然殺了進來,“俺說你們兩個,現在看起來好歹也是一個男人對著另一個男人——小白臉,不是俺說你,就這樣,你也能下得了手調戲?真是把俺的隔夜飯都快噁心出來了!”

頓了頓,他看看徐元興,又看看軒瑤,也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麼,竟然真的背過身去幹嘔了起來。

徐元興和軒瑤頓時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竟有若心有靈犀一般,齊齊露出一絲苦笑來。

就在此時,殺氣再現!

又是一道劍風撲面襲來!

徐元興頓時冷笑一聲,丹田處內勁催穀,便在這道劍風將要觸及身體的時候,他的鼻腔中,發出一聲嗤笑。

蘊含內勁的嗤笑聲驟然間與劍風相撞,竟是旗鼓相當,兩道內勁相互抵消,同時消弭於了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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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5:01
第十三章 辟邪劍訣(五)
               
就在劍風消散的時候,幾道人影,亦同時出現在了徐元興和軒瑤的視線裡。

“這個找茬的,還真不是一般的討人厭。”徐元興哼了一聲,抬腳在王寶寶的屁股上踹了一下,“別在那發神經了,爬起來準備打架!”

“打架?!”一聽這兩個字,王寶寶的反應比誰都快。

他“蹭”的一下從地上竄起來,一手伸到背後,抄起他那柄紫金板斧,一對眼睛瞪得老大,四下裡張望著:“哪兒!人呢!這次又是哪個孫子!”

“前面呢,好幾個,都是。”徐元興拍拍他的肩膀,順手指了指前面幾個正朝這邊走來的武者。

王寶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七八個腰間懸著佩劍的傢夥正往這邊大步走來,頓時有些興奮地問道:“小白臉,你眼神好,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徐元興嘿嘿一笑,點點頭說:“還能有誰,羽州劍宗的人。領頭那個,就是一年前在‘清音水榭’讓人偷襲,不幸被閹割成了太監的劍宗二少宗主,羽朝陽。”

“羽朝陽?那個死太監都那樣了,還敢來找俺們兄弟的茬?”王寶寶頓時撇了撇嘴,臉上浮現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

兩人一問一答的時候,羽朝陽已經帶著劍宗的人走近了。

軒瑤想起先前徐元興對自己的揶揄,忍不住用白紙扇敲了敲他的手臂,笑著回敬他說:“喂,你那個青州第一美女的未婚妻,又替你找來了一個不錯的對手。”

“就憑他?”徐元興嗤笑了一聲,有些不屑道,“我是真懶得跟他耍,要不是顧忌徐家,一年前他找上門來挑釁的時候,我就能把他給宰了!不過,看他現在渾身陰柔的樣子,似乎變成太監後,實力又有了不小的提升。莫非,羽州劍宗的秘笈裡,還有類似《辟邪劍法》的武功不成?”

徐元興完全不知道,他這只是開玩笑一樣的猜測,其實已經無意中命中了事實的真相。

《辟邪劍訣》,羽州劍宗封劍樓中唯一被存於密室之內的劍典!號稱劍宗最強劍典!

而且,劍宗內部,知道存放各種劍典秘笈的封劍樓裡,有著這樣一間密室的人,寥寥無幾;而知道這件密室中,還藏著一部劍典的人,就更是鳳毛麟角!更不用說那些知道這部劍典,便是當年劍宗那位先祖當年仗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一手將劍宗發揚光大的《辟邪劍訣》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一直以來,這部《辟邪劍訣》,都是劍宗內部的最高機密。

若非羽朝陽當日被徐元興偷襲,以至於被廢了子孫袋,陽脈封禁,從此成了不能人道的太監,羽劍一根本就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去修煉這部劍典。

這一年多來,徐元興北上幽州,殺馬賊,戰蠻人,大部分時間,幾乎都在修煉與征戰中度過。所以他的修為也是一直突飛猛進,短短一年時間,就已經成了後天九重武者,幾乎已經站在了後天武者的巔峰。

然而,就在他北上幽州的這一年時間裡,經歷了自暴自棄甚至於屢次動過自盡念頭的羽朝陽,終於在父親羽劍一和羽家那位虛級強者的勸說下,暫時拋開了心結,全心全意投入到了這部曠世劍典的修煉中。

徐元興修煉的時候,他亦在修煉。

徐元興上陣殺敵的時候,他還是在修煉。

從某種意義上說,徐元興閹了他,反而是幫了他。變成太監後的羽朝陽,在經歷了萬念俱灰和自暴自棄之後,人生終於出現了新的轉折。

陽脈封禁,男女之間的情.欲之事,自然已經無法令他產生動搖。而無端端變成了太監這個男人引以為生平最大的恥辱,則成了他振作起來之後,最強,也是最可怕的動力來源!

除了修煉這套《辟邪劍訣》,有朝一日,再現當年羽家那位先祖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神話以外,已經再沒有多少事情,可以幹擾他的心境了!

除了一個人——

燕茗!

除了一件事——

查出當日閹他之人,報這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感情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它與情.欲有關,又無關。雖然羽朝陽與燕茗只有數面之緣,但這位燕家堡的三小姐,無疑就是這位劍宗二少宗主的初戀。

對於燕茗,羽朝陽從來都是真心的。

只是這份真心,在野心極大的燕行天看來,卻遠遠沒有徐元興的九陽之體來得對自己重要。所以,燕茗與徐元興訂了親,而羽朝陽,從此就成了那個求美而不得的失敗者。

所以,他恨,恨燕行天,更恨徐元興!

所以,他千方百計,想盡了辦法也要除掉此人!如果徐元興死了,自然也就沒有了可用的九陽之體,那到時候,憑藉他劍宗二少宗主的身份,他有把握,燕行天不會再拒絕自己的求親。

可是,他低估了徐元興,遠遠低估了他!徐元興只是稍稍使了個手段,就把他變成了太監,從此不能人道。而偏偏,至今為止,他雖然一直有過懷疑,卻終究還是沒能查出有關於當日偷襲他的那個人的任何蛛絲馬跡。

所以,自從他修煉《辟邪劍訣》略有所成之後,便重新回到了這座雍州皇城,一方面,繼續追查當日那件事的元兇;另一方面,他相信,遲早,徐元興還會回來!

從幽州取道回羽州、青州,必經這座雍州城!

而他,便在這裡,守株待兔,等著徐元興回來。

就連徐元興也不會料到,當日心狠下閹掉了羽朝陽的子孫袋,反而造就了今時今日這個冷酷陰狠的劍宗二少宗主!

這一切,此時的徐元興自然一無所知。但他卻很明白,羽朝陽在這裡等著他回來,絕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否則,不會出現他和王寶寶才剛進城沒多久,這個討厭的混蛋就立刻帶人出現在了眼前!

這會是一個巧合嗎?

只有白癡才會相信這是一個巧合,偏偏,在場的三人,沒有一個會是這種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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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5:16
第十四章 徐元興,算你狠!(一)
               
“喲!我就說看著眼熟,原來是徐元興你和王寶寶這個傻大個!難怪我老遠瞧見你們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憋得想發火的感覺。”人還沒有走近跟前,羽朝陽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已經撲面而來。

聽到這個惹人討厭的傢夥竟然敢把自己叫成“傻大個”,王寶寶頓時悶哼了一聲,提著板斧就要發作。

徐元興伸手擋了他一下,淡淡一笑,說道:“寶寶,稍安勿躁。敵不動,我不動,我可不想無端端落個口實在他手裡,讓他有藉口找徐家的麻煩。”

“哼!”王寶寶心不甘情不願地哼了一聲,倒也沒有要立刻發作的意思,只是一雙眼睛,一直在惡狠狠地瞪著這幾個迎面走來的傢夥。

“徐元興,聽說當日你與家兄打了個賭,要北上幽州抗蠻,怎麼這就回來了?”羽朝陽陰陽怪氣地掃了他和王寶寶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他們兩人身後的軒瑤身上,“喲,這又是哪位,面生的很!是你在雍州城裡的朋友嗎?”

徐元興揚了揚嘴角,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一抹隱隱約約的冷笑。

他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羽朝陽一番,又隨意地掃了一眼他身後的幾人,這才咧了咧嘴,說道:“我說二少宗主,你連‘他’都不認識,還敢在這雍州城裡混?”

羽朝陽愣了一下,看向軒瑤的目光中頓時多了一絲詫異:“哦,看來你的這位朋友,還是一個大人物嘍?那就麻煩請教一下尊姓大名吧,說出來,也好讓你有機會來嚇嚇本公子!”

這後半句話,他自然是以一種嘲諷和挑釁的口吻說的,顯然並沒有將這三人放在眼中。

他的這種態度和臉上的神情,立時就把王寶寶給惹翻了。要不是徐元興深知他的脾氣,早就先一步用半個身子卡住了他上前的位置,只怕這夯貨現在早已經衝動地出手了。

不過,雖然沒辦法動手,但王寶寶的這張嘴,可不會就這麼乖乖閉著,當下就甕聲甕氣地說道:“你連她都認不出來,也好意思在九州混?俺看你還是乖乖回劍宗繼續吃奶去吧!”

“好膽!竟敢對我們少主出言不遜!”羽朝陽身後頓時竄出一人,抬手就往王寶寶臉上扇去。

此人身子弗一動,空氣中頓時就有了一絲震顫的感覺。

先天武者!

唯有先天真元鼓蕩,才能激起空氣的感應,後天內勁,除非全力逼發,否則,是產生不了這種效果的。

徐元興沒有動手,只是扭頭看了軒瑤一眼,嘴唇一咧,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軒瑤心知這小子現在打的什麼主意,但事到如今,她若是不出手,無論是交情而言還是道義而言,都會說不過去。當下,只好狠狠瞪了這痞子一眼,然後持著白紙扇的手輕輕一轉,一道無形的真元立刻破空射出。

真元離體,就算是凝聚成形,除非是先天金丹修為,真元已經隨著自身修煉功法的屬性,帶上了色彩,否則,肉眼幾乎是很難分辨的。

但徐元興擁有精神力,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這道真元和他之前所遇先天武者外放的又有些不同,看似形散無力,但偏偏就會讓他覺得有一種厚實的感覺。

而且,就是這道真元,才令他注意到了軒瑤一直拿在手上的這柄白紙扇!

這柄白紙扇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市井小販兜售的紙扇、摺扇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唯一能令人感覺到它可能會是價值不菲的地方,就是那白玉製成的扇骨了。

不過,此時此刻,徐元興卻非常清楚,這柄白紙扇,並非只是價值名貴的飾品,而是一件品階不低的武器!

要知道,真元外放雖然是每一個先天武者都能辦到的事情,但這“外放”,僅僅是指真元離體形成護體罡煞而已。想要利用真元凝聚成形攻擊他人,除非修為達到先天虛丹,否則,就必須借助於手上的武器!

劍氣、刀氣、斧氣……等等這些能夠傷人殺人於無形的“氣”,都是先天真元借助武器才能成形的。唯有修為達到先天虛丹程度,才能自由控制住自己的真元,讓它們勉強凝實成形,能夠不依賴於武器本身所蘊含的鋒芒,達到隔空傷人乃至殺人的效果。

一般時候,極少有先天武者會以“氣”去對敵,除非是為了震懾其他人又或者對手的實力不如自己。否則,更多的時候,他們寧願用真元去操控手中的武器,達到隔空傷人乃至殺人的效果。

先天五重以上的修為,就已經足以控制一件輕武器,做出類似於“飛劍”的效果,只是能夠“禦劍”傷敵的範圍極小,離開周身一丈,基本就不行了。當然,想要真正做到千里之外,取敵首級,至少也要是先天實丹的修為,而且要殺之人的修為,必須在先天境界之下,才有成功的可能。

除非軒瑤是先天虛丹的修為,否則,她自然不可能做到空手將真元凝聚成形,並且外放攻擊;而那柄白紙扇若只是尋常之物,這團真元也不會給徐元興這種古怪的感覺。

若非這一下,只怕就連徐元興也想不到,這柄看似普普通通的白紙扇,竟然還是一件不尋常的利器!

就在他的目光盯著軒瑤手中的這柄白紙扇,臉上顯露出微微有些錯愕的表情時,那團看似形散無力的真元,已經從兩人腦袋之間穿過,正好迎上那人揮出的一巴掌。

“……”空氣中好似響起了一陣隱約的碰撞聲,但這聲音卻顯得很虛,非常的不真實。

而那個沖上來想要扇王寶寶一嘴巴的先天武者,則是頃刻間倒飛了出去,要不是有兩人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他,非摔個四腳朝天不可。

“喲,還真是沒有看出來!”羽朝陽的臉上,此時才真正露出驚訝的神色。他終於仔細地打量了易容後的軒瑤一番,雙手抱了抱拳,問道,“恕我羽朝陽眼拙了,敢問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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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5 20:35:35
第十五章 徐元興,算你狠!(二)
               
徐元興笑了笑,接過話茬道:“她姓軒,軒大才女的軒。至於名字,我想就沒有必要告訴你了。”

羽朝陽頓時一愣:“姓‘軒’?!和軒小姐同姓?!”

軒瑤瞪了徐元興一眼,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在下軒青,見過二少宗主。”

羽朝陽狐疑地再一次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可軒瑤的易容術,便是以徐元興的眼力都看不出來,又遑論他羽朝陽。

片刻後,果然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個公子哥和軒瑤聯繫起來的羽朝陽,有些不能肯定地試探道:“原來是軒公子。朝陽冒昧的問一下,不知道軒公子和軒才女,是否相識?”

“她此時就住在‘清音水榭’之內,你說她們兩個相識不相識?”徐元興一臉壞笑地看了軒瑤一眼,然後又板下臉來,一本正經地看著羽朝陽,“二少宗主有此疑問,該不會是以為這位軒青軒公子,是軒瑤小姐易容後喬裝的吧?”

羽朝陽心中正有此意,但當著這個不知道底細的“軒青”,他又如何會說出來。當下,他只是打了個哈哈,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乾脆來了個裝傻充愣。心中卻暗暗琢磨著徐元興剛剛這幾句話裡所包含的意思。

軒瑤氣惱徐元興竟然變著法子的整蠱她,又苦於不能當著羽朝陽和這票劍宗弟子的面發作,一雙杏眼只能狠狠瞪著徐元興,心裡琢磨著一會兒該如何報復回來。

見羽朝陽原本跋扈的氣焰此時不知不覺就已經滅掉了三成,徐元興心中冷笑一聲,當下裝模作樣道:“二少宗主本身對於喬裝應該也是頗有心得,瞧瞧這兩撇鬍子,當真是以假亂真。若非我正好知道當日有那麼一檔子事情,絕對看不出這鬍子竟然是喬裝上去的。以二少宗主這份喬裝易容的功力,難道真看不出來,這位軒青軒公子是否易過了容?”

“徐!元!興!”羽朝陽還在琢磨,冷不防就聽到徐元興這一通夾槍帶棒、話裡有話的嘲諷,頓時氣得暴跳如雷,一股無名之火直從心頭竄上腦門。

少主發火,他身後那幾個劍宗弟子焉能沉默,頓時一個個喝罵起來,“鋥鋥鋥鋥”的拔劍聲,一時間,響成一片。

“想動手?”王寶寶的眼中已經是一片興奮的神色,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的變得猙獰起來,“想動手,你們寶爺絕對奉陪到底!”

羽朝陽死死盯著徐元興,目光有如毒蛇一樣。

徐元興從容地迎著他噬人的目光,臉上笑意淡淡,嘴角冷笑連連。

兩個當事人都詭異的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就這麼眼睛對眼睛地相互盯著,既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羽朝陽不出聲,他身後的這幾名劍宗弟子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剛剛那個被軒瑤一擊打飛的,是他們這群人中實力最強的一個。這次出來,是羽朝陽自己的意思,並沒有通知三長老,所以帶的人,也都是他自己的心腹,並沒有劍宗的高手跟隨。

時間,在這種劍拔弩張的對峙氛圍中一點點地流逝著。

終於,羽朝陽那毒蛇一樣的目光,從徐元興的臉上移了開去:“你偽裝的不錯,上一次,就連我和哥哥都看走了眼!”

“彼此彼此。”徐元興聳聳肩道,“看來這一年多的時間,令你改變不小。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都不是當日的你可以相提並論的。”

“這得多虧了那個挨千刀的混蛋!”一提到一年多前發生在“清音水榭”裡的慘劇,羽朝陽整個人霎時間就變得無比的猙獰,“這一年多來,我不知道自盡了多少次!作了多少個噩夢!這全是拜那個混蛋所賜!若是讓我把他揪出來,我必定要讓他受盡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我不會殺了他,我要讓他每一天,都活在無邊的痛苦裡,我要讓他生不如死,永永遠遠地活在人間的修羅地獄中!”

“好狠啊。”徐元興“嘖嘖”了兩聲,搖搖頭說,“被你二少宗主盯上了,我想那個人現在還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也休想再睡個安穩覺了。”

羽朝陽一臉猙獰地盯著他,語氣無比陰柔冷酷地說道:“你說的對,只要讓我知道他的名字,他這一輩子,就永遠得活在夢魘之中!還有,徐元興,我想給你一個忠告,一個善意的忠告,最後的,善意的忠告!”

看著他咬牙切齒無比暴怒的模樣,徐元興臉上的笑容漸漸燦爛起來:“既然是善意的忠告,那我洗耳恭聽就是了。”

“你最好洗耳恭聽!”羽朝陽陰冷地笑了一聲,那一聲,真如同是毒蛇捕獵之前,那吞吐鮮紅信子所發出來的聲音,令人感到一種陰冷之氣,從心頭忽的冒起,有種不寒而慄的震顫感,“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討厭別人說我臉上的這兩撇鬍子!非常!非常!非常地討厭!”

“是嗎?”徐元興故作不解道,“可我覺得你粘的位置不錯,很自然,跟真的完全沒有區別。”

羽朝陽壓低了聲音,陰測測地說道:“你不是個蠢材,你這麼說,無非是想要激怒我——我承認,我之前的的確確是小看了你!笑了看你——嘖嘖!真是很讓我感到意外啊,當我第一次收集到有關於你這些年來的經歷時,我承認,我被嚇到了!”

“哦?像我這麼平庸的人,還有經歷能讓你這個堂堂的劍宗二少宗主嚇到?”徐元興不置可否道。

羽朝陽向前走近了些,同時看了他一眼。

徐元興會意,臉上淡淡一笑,也上前了幾步。

這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兩步,幾乎是面對面地站在了一起。

羽朝陽沖徐元興勾了勾手,身子向前探了出來。

徐元興笑笑,亦向前探出了半個身子。

兩人身高相若,彎腰向前探出,區區兩步距離,立刻就這兩人的臉,幾乎貼近了。

“你,真的很會偽裝!而且,真是一個偽裝的天才!”羽朝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暗無比的冷笑,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不到一寸的這張臉,壓低著聲音,用他那種陰柔無比,冷酷無比的聲音徐徐說道,“我真是沒有想到!像你這種廢物,在沒有遇到道門的人前,竟然也有膽子對燕行天說出這樣的話!沒想到,我真的是沒有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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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徐元興,算你狠!(三)
               
“看來——”徐元興亦看著這張令他感覺無比厭惡的臉龐,微微一笑道,“二少宗主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花了不少心力,在我這個廢物的身上。”

“這是一定的!”羽朝陽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恐怖起來,“因為,我一直都在懷疑——懷疑你,徐元興,就是當日偷襲我的那個人!而且,在看了這麼多你這兩年來的經歷後,我這種懷疑,越發,越發,越發的強烈了!”

徐元興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從容不迫的微笑,他盯著眼前這張曾經囂張跋扈到了極點的臉龐,腦海中浮現出當日他在馬車外的那一番“豪言壯語”,嘴角頓時不可自抑地流露出了陰冷的弧度:“那麼,二少宗主,你覺得,那個人,真的會是我嗎?”

羽朝陽也一臉陰冷地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我覺得,那個人,他,就!是!你!”

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刹那的時間裡,猛地撞擊在了一起,碰撞出一連串肉眼無法看到的激烈火花。

徐元興沒有開口,既沒有承認,卻也詭異地沒有否認。

兩人就這樣目光淩厲地對視著地方,似乎試圖用這種目光,將對手的信心和意志擊潰!

鬥眼神!這亦是一種戰鬥,無形的戰鬥!意義絕不遜於真正的生死相搏!

戰鬥,早已經在兩人遙遙望見的對方的那一刹那,就已經開始了。

不,也許更早!

也許,就在這個胖子稅務官叫住徐元興和王寶寶的那一刹那,這兩個青年人之間的戰鬥,就已經拉開了帷幕!

這不單單是在比拼眼神,更是一種精神上的對抗!

此時此刻,無論是徐元興還是羽朝陽,都不能退!不能閃避!

誰要是受不了對方的眼神,下意識地眨了眼睛亦或是下意識的閃避了對方的目光,就會在自己的心靈上,留下一處致命的破綻!

這個破綻,會逐漸讓這個人在潛意識中產生一種自己不如對方的念頭。這種潛意識產生的時間或許很緩慢而漫長,但一旦出現,就會在將來兩人生死相搏的時候,對自己的自信心造成永遠都無法彌補的打擊!

這種打擊,一定會讓這個人失敗!也許,他不會死,但他這輩子,都無法超越這個人,甚至,連自己,也無法再超越!

無法超越自己,也就意味著,在武道上,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能退!

更不能閃避!

兩人的目光,在一連串看不到的火花中,不斷地交纏,不斷地比拼,不斷地相互攻擊著。

無論是徐元興還是羽朝陽,都沒有絲毫要避讓對方的意思!

任何時候都能退,唯有此時,絕對,退避不得!

“如果,讓我查出來,那個人,是你徐元興的話——”在兩人眼神不斷交匯比拼著的時候,羽朝陽突然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後果,會是什麼,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

徐元興的嘴角頓時一挑,淩厲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嘲弄的神色:“看來二少宗主真的是非常希望我就是當日把你閹掉的那個人。如果,我說,就是我,你打算怎麼辦?殺了我,然後讓你們劍宗踏平我徐家,滿門滅絕?”

“如果,真的是你,你們徐家的下場,只會比你剛剛說的更慘,更絕!”羽朝陽陰冷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猙獰和殘酷,“不過,若真的是你,你會有這個膽子承認嗎?”

“沒有,如果真的是我,在此時此刻,我是不會蠢到承認的。不過——”徐元興說著,忽然又湊近了一些,將聲音壓倒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的程度,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天,偷襲了你,並且閹掉你的人,真的是我。”

羽朝陽冷冷一笑,目光依舊沒有挪開:“是嗎?當真是你?”

“當真是我!”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就是我,就是我幹的!”

“你敢有這膽子?”羽朝陽的聲音越發冷酷起來,聽他的聲音,絕非是在開玩笑。

“我為什麼不敢?而且,我有動機這麼做,不是嗎?”徐元興的聲音依舊平平的,充滿了從容不迫的味道。

當他的聲音落下,羽朝陽竟然沒有搭腔,而是沉默了下來。

兩人的眼神依舊交纏在一起,而且殺氣越來越重,越來越濃。似乎感受到這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那幾個劍宗弟子握劍的手,手臂處的肌肉,已經開始微微發顫了。

就在這時候!

突然!

兩人齊齊直起了身子!

“叮叮叮叮……”猝不及防下,被剛剛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所感染,乍見這兩人如此突然的舉動,這幾個劍宗弟子握著長劍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抖,立刻和鄰近的長劍碰撞在了一起,發出金鐵交擊的一連串響聲。

“哈哈哈哈哈哈!”就在這種金鐵交擊聲中,徐元興和羽朝陽突然就跟約定好似的,竟齊齊大笑了起來。

兩人笑得張狂肆意,旁若無人。

徐元興的笑聲,是那種豪邁而自信的沉穩。

羽朝陽的笑聲,則是那種陰狠冷酷的毒辣。

不同的感覺,一樣的肆意,這兩人便像現在這般,旁若無人地肆意大笑著,直笑得在場的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怎麼了。

“徐元興,你果然非同凡響!”羽朝陽依舊陰毒地看著他,同時舌頭在唇角舔了舔,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興奮,“難怪燕行天當初會屢次拒絕我的提親,甚至不惜和燕家堡的長老們爭鋒相對!看來,他不僅僅是看重了你這具九陽之體!嘖嘖,不愧是燕家堡的燕三爺,眼光的確不是我這種小輩能夠相提並論的。”

“過獎過獎!”徐元興亦止住了笑聲,對著羽朝陽抱了抱拳,“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見。我覺得這句話用在你的身上,此時此刻,恰如其分,再也沒有比這句話更合適你的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羽朝陽又是一聲大笑,“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徐元興,你知道嗎?這一年多來,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恨你,恩?我恨那,我真的好恨那!要不是你,燕行天肯定會答應我的提親!那麼燕茗現在,就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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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徐元興,算你狠(四)
               
一提到燕茗,羽朝陽整個人的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徐元興只是笑笑,面對似乎有些歇斯底里的羽朝陽,他的反應卻異常的平靜,臉上依舊是那種淡然的笑容。只是這笑容,在此刻的羽朝陽看來,卻是無比的刺眼。

“二少宗主,我想你是搞錯了一件事情。”徐元興伸出一根食指,淡淡地看著羽朝陽,嘴裡平靜地說道,“燕茗,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我徐元興的未婚妻,不是你羽朝陽的。你剛剛這話,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算了,我不與你計較。若是一不小心傳了出去,只怕對你,對劍宗的臉面,那可都是‘啪啪啪’直響的耳光。”

軒瑤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剛剛,就在徐元興說出“燕茗,是我的未婚妻。”這句話的時候,這位淡然有若出塵仙子一般的軒才女,臉上的神色顯得非常不自然。

只是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徐元興與羽朝陽的身上,誰也不曾留意到她的異樣。

“再有四個月的時間,就是燕茗十六歲的成年大禮在燕家堡舉行的日子,過了這個成年禮,我就要和她成親了。”徐元興仿佛完全沒有看到羽朝陽這張越來越猙獰的臉,依舊自顧自地說道,“所以,下一次,二少宗主如果在羽州見到燕茗的話,麻煩請稱呼她為‘徐夫人’。”

“啊~~~~~~~”就在“徐夫人”這三個人從徐元興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羽朝陽猛地一把捂住了雙耳,嘴裡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徐元興!我要宰了你!”

他的雙眼,在刹那間變得通紅,眼白處,佈滿了血絲。

他死死盯著徐元興這張臉,手,慢慢摸到了腰間懸著的這柄佩劍上。

就在他的手摸上劍柄的那一瞬間,雖然寶劍仍舊沒有出鞘,但徐元興卻是渾身一震,腦海中突然泛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好像,此時此刻,自己已經被一條毒蛇死死地盯上了,只要稍有妄動,毒蛇就會朝著自己的喉嚨,發出那足以令自己致命的一擊!

前前後後,不過短短的一息時間。

但,就在這一息之間,徐元興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從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變成了被盯上的獵物!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直覺,雖然徐元興此時並不知道羽朝陽已經練成了《辟邪劍訣》的第一重心法和劍招,但僅從他怪異的手勢,就已經察覺到,一旦,羽朝陽拔出了他腰間懸掛著的這柄長劍,那長劍的劍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自己的喉嚨處!

“該死!”他心中猛地一沉,“這一年多來,羽朝陽究竟修煉了什麼功法?怎麼會突然間變得如此詭異和不可捉摸?難道,劍宗真的會有類似《辟邪劍法》或是《葵花寶典》這種邪門武功不成?”

此刻的徐元興,便連眨眼也不能。

在羽朝陽長劍出鞘之前,在那直覺意識到將會出現的那一劍擊出之前,他只能保持著現在這個姿勢,一動也不能妄動。

羽朝陽現在的樣子也有些古怪,他的手,雖然已經握上了劍柄,但卻遲遲沒有拔劍,反而正自顧自地大口喘氣,眼神,也並沒有朝徐元興身上看。

兩人之間,似乎再一次陷入了一種對峙的狀態。

只是這一次,無論是是徐元興還是羽朝陽,都顯得有些異乎尋常。

“哈~~~~哈哈~~~~哈~~~~~”羽朝陽接連喘了幾聲,這才漸漸平穩住了自己的呼吸,慢慢抬起頭來,“剛剛,剛剛真的差點忍不住就想拔劍了!哈~~~~哈~~~~徐元興!真有你的,竟然能把我激到這種地步!”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幾乎不可抑止的興奮;他的額頭,此刻早已經是一片汗漬,似乎單單是遏制住自己想要拔劍的這個念頭,就已經耗費了他不少的心力。

“彼此彼此。”徐元興依舊沒有動彈,只是全身原本繃緊了的肌肉,此刻已經稍稍鬆弛了下來,“既然有要拔劍的衝動,為什麼在最後那一刻,卻硬是忍了下來?把自己弄得這麼辛苦,何必呢!”

羽朝陽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使自己的呼吸重新調整到了平和的狀態:“因為我現在,還不想殺你!懂嗎?我現在僅僅只是因為不想殺你,至少,不想你現在就死在我的面前!”

“不想殺我?就不拔劍?”徐元興哂笑了一聲,斜眼看了看他,嘲諷道,“你還當真以為你一出劍,我就會死在你的劍下?二少宗主,看來你這種自大,乃是從娘胎中帶出來的,並非後天養成,這一輩子,都改不了了!”

羽朝陽沒有動氣,只是冷冷地笑道:“徐元興,這一年多來,我對你的瞭解,可是今非昔比。我敢說,對於你,無論是你的修為還是實力,我都已經智珠在握。可是,對於我,你又瞭解多少?你知道這一年多來,我是怎麼過的嗎?”

“不知道。”

“哼,夠坦白!”羽朝陽鬆開了握著劍柄的手,“我也坦白告訴你,這一年多來,我每一天都在苦修中度過。所以,我的實力,早已經今非昔比,別說是你徐元興,便是我大哥,現在也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徐元興“哦”了一聲,哂笑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才是真正的《人榜》第一,是嗎?”

“不錯!”羽朝陽傲然道,“現在的我,先天之下,沒有敵手!便是先天武者,我也敢一戰!”

“區區一年時間而已。”徐元興看著他。

羽朝陽點了點頭,異常自負道:“不錯,就是只有這區區一年的時間!可是,我修煉的,卻是我劍宗的最強劍典!所以,這一年來,我的實力,每一天,都在突飛猛進!遠遠超過這天下間在修行的任何一個人!”

徐元興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神色,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立刻又讓羽朝陽抓了狂——

他說:“好一個臭不要臉的劍宗二少宗主!果然是你羽朝陽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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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徐元興,算你狠!(五)
               
這句話,轉折的實在很突然,突然到包括羽朝陽本人在內,在場之人,一時之間都沒有從徐元興的前一句話中轉過味來。

等他們醒過味來的時候,臉色頓時變得千奇百怪起來。

王寶寶是肆意的大笑,笑聲肆無忌憚,全然沒有把羽朝陽那陰狠地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放在眼裡。

軒瑤則是抿嘴一笑,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奇異的光芒。

羽朝陽則幾乎是要抓了狂,那只手,再一次死死握緊了腰間懸著的佩劍,那鋒利的長劍,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出鞘,爆發出那詭異之極的一擊。

最辛苦的,卻還是那幾個劍宗的弟子。明明很想發笑,卻偏偏又不敢將心中的笑意表現在臉上,忍得異常辛苦。一張張臉,此刻憋得要多辛苦就有多辛苦,就連臉上的肌肉,也有些抽搐,表情無比的怪異。

“徐!元!興!”羽朝陽陰毒地盯著面前這張極度惹他憤怒的臉龐,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現在就把眼前這個混蛋給切成百十塊,然後把他的屍體丟出去喂狗。可是,他不能殺,至少,眼下在這座雍州城裡,在沒有找到一個完美的藉口之前,他不能隨隨便便就宰了這張臉的主人!

今日的羽朝陽,早已經不是當日那個囂張跋扈,做事只憑自己喜好的羽家闊少了。這一年多來,他不但性格大變,就連做事的風格,也變得陰柔起來。

換了從前,徐元興膽敢幾次激怒於他,他早就翻臉砍人了。但是現在,他竟然忍住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強忍了下來,雖然,忍得很辛苦,很勉強。

“二少宗主。”徐元興臉部的肌肉抖動了一下,右眼微微眯起了一些,“老實說,我現在雖然依然討厭你,不過卻也有些佩服你了。沒想到,區區一年時間而已,真的能讓一個人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你依然還是那麼自負,依然還是那麼的,臭不要臉。”

“徐元興,你這是在逼我!逼我拔劍!”羽朝陽這一年來的心性變化不可謂不大,但這麼多年來養成的自負和傲慢,早已經隨著血液滲透到了骨髓,尤其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如果說,現在的羽朝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一定就是他的自尊心!

因為變成了太監的那種極度的自卑,無數倍的放大了他的自尊心!

這就是他的死穴,最大,最致命的一個弱點!

而徐元興,一眼就洞穿了他的這個弱點。

“拔劍,既然你明知道我在逼你,那你為什麼不拔劍?”徐元興冷冷地笑道,“我對於你們劍宗所謂的最強劍典,真的是非常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劍訣,讓你僅僅只是苦修了一年時光,就敢放出如此的厥詞!拔劍!拔劍啊!”

“徐元興!你這是在找死!”羽朝陽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握劍的那一隻手,指關節處,已經發白了。

“找死?好,如果你有這實力,就當我是在找死!來啊!拔劍啊!對著我的喉嚨,出劍啊!我倒要看看,你修煉的那狗屁最強劍典,到底能不能一劍刺穿了我徐元興的喉嚨!”

“不要逼我!一旦拔劍出鞘,連我也不能完全掌控住劍勢!”

“喲呵?越說越邪門了!”徐元興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刻意做作的鄙視,鼻腔裡配合著發出了一聲不屑的鼻音,“你是想說這劍典內記載的劍法太過淩厲呢,還是想說其實你還沒有練成,根本無法與我動手!”

“鏗鏘”一聲,原本鎖死的劍鞘,終於鬆動了一下。

羽朝陽握著劍柄的手,稍稍提起了一些,但他還是在克制著自己:“徐元興,不要逼我!若是現在殺了你,只會給我惹來一堆的麻煩!若非如此,我早就拔劍宰了你這王八蛋!”

“哼!廢話!”徐元興哼了一聲,極度不屑地撇了撇嘴,“有本事殺我,就拔劍攻過來!沒這本事,就乖乖閉上你的嘴巴,給我老老實實滾回劍宗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免得讓人家看了,覺得我羽州人都是只會逞口舌之利的無能之輩!”

“別逼我!”長劍已經露出了一般的劍身,另一半,還死死隱藏在劍鞘中。

“都已經開拔了,還猶豫什麼?拔出來啊!像個男人一樣地拔劍,然後和我決鬥啊!”徐元興有心要見識一下羽朝陽口中那劍宗最強劍典上所記載的劍式,所以一步也不放鬆,步步緊逼,非要激得羽朝陽怒火沖天不可,“羽朝陽!你要還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就乾脆點,拔劍決鬥!不然——”

他話音未落,“鋥”的一聲,羽朝陽手中的長劍終於完全出鞘了!

“徐元興!是你自找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羽朝陽兩眼泛著血光,面容已經扭曲一片,變得無比的猙獰恐怖。

徐元興的毒舌實在是太狠,“男人”這個詞,對於現在的羽朝陽而言,無疑是毒蛇的七寸。而這小子,偏偏就是專挑人家的七寸打,而且一打,還是好幾下!

“死!”一聲咆哮,如此近的距離,羽朝陽,終於出劍了!

《辟邪劍訣》!號稱劍宗最強劍典!當年打遍天下無敵手!

羽朝陽一動,徐元興的眼前就驟然閃過一道無比刺眼的白光。

他心中猛地一震,幾乎有些驚駭異常:“好快!”

羽朝陽手中的長劍,果然如徐元興直覺預料的一半,劍身一動,劍尖便直指他的喉嚨而來!而且,速度不但異常驚人,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這一劍,竟然沒有帶起一絲一毫的風壓!

“托大了!”當是時,徐元興心中一沉,身體本能地向後仰去,同時雙腿發力,整個人以一種極度詭異的身姿,向著身後飛退而去。

電光火石間,他整個人猛地淩空一轉,猶如躺倒的陀螺一樣,旋轉著往旁邊彈了開去。

而羽朝陽手中掌控的這道白光,便在此時,正好貼著他的脖子劃過。

“……”白光閃過,空氣中頓時濺起幾朵鮮紅的血花。

徐元興,終究還是傷在了這一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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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徐元興,你夠狠!(六)
               
淩空翻轉的徐元興,一手撐在地上,身子借力一彈,已經避到了旁邊;而羽朝陽的腳步,卻是詭異的交錯一頓,竟然硬生生改變了前進的方向,身體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穩穩地停了下來。

長劍上,一縷鮮紅的血絲正順著劍身不斷流淌下來,然後在劍尖出,彙聚成了一滴血水,滴落在了地面上。

此時,徐元興才發覺脖子處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伸手一摸,發現竟然被長劍割破了皮膚,好在僅僅只是破皮,否則,若是被切斷了頸動脈,這樂子,可就大發了。

無比的驚險!

無比的兇險!

徐元興直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劇烈的跳動著,剛剛那一瞬間,他仿佛真的感覺到自己在鬼門關前打了一個轉。

“好詭異的劍法,竟然只見劍身不見劍尖,而且不但劍速驚人,而且角度無比刁鑽,令人匪夷所思,簡直就跟武俠片裡的《辟邪劍法》如出一轍!”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將自己的心跳再次控制到了平緩的狀態。

脖子處的傷口,這會兒也已經停止了流血。

羽朝陽抬起握劍的手,將劍身遞到自己的鼻子底下,然後用力嗅吸了一陣,臉上露出一種陶醉般的變態表情,滿足地笑道:“鮮血的味道,還是蘊含著一絲靈氣的鮮血的味道——徐元興,你的九陽之體果然是異于常人,就連這噴出來的血的味道,都比其他人要讓我嗅得舒服。”

“變態!”軒瑤皺著眉頭,輕聲低語了一句。

羽朝陽卻仿佛聽到了她的聲音,一張扭曲的面孔,突然向她轉了過來,眼神陰狠而冷酷地看了她一眼,獰笑著說道:“軒公子,有句話叫做‘禍從口出’。我念在你可能與軒小姐有交情的份上,剛剛那兩個字,就權當沒有聽見。聽著,只有一次,只有這一次!如果你再對本公子出言不遜,哪怕你是軒小姐的親生兄弟,我也一樣會把你折磨至死!”

他這種陰狠到了極點的言語,加上此時此刻,他的神態表情,頓時令軒瑤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怒意。

軒瑤是什麼人,又如何肯容羽朝陽這般在自己眼前放肆!

但她只是輕跨了一步,拿著白紙扇的雙手還沒有動,徐元興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軒公子莫要生氣,你難道不知道,這位二少宗主是出了名的嘴臭,他說話,一般比人家便秘病人放屁還要來得臭,就莫要與這種人計較啦。”

“哼!”軒瑤斜眼橫了他一眼,雖然心中怒氣未消,但到底還是沒有再與羽朝陽計較。

羽朝陽看了看軒瑤,又看了看徐元興,忽的放聲大笑起來,只是這笑聲,卻是透著一種能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陰柔:“徐元興啊徐元興!真虧的你,眼下,竟然還敢繼續激我!剛剛那一劍,若非我故意留了三分力道,你現在恐怕早就變成一具屍體躺在這兒了!”

“是嗎?”徐元興嘿嘿一笑,腦袋左右前後地晃動了幾下,似乎是在活動筋骨,“那我豈不是要謝謝二少宗主你手下留情了?”

羽朝陽冷笑道:“你覺得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好極了!反正劍已經出鞘,就算現在殺了你,會惹來不少的麻煩,但既然是你自己要找死,我也不好攔著你!徐元興,給你十息時間,再好好看看這人世間的一切。十息之後,我一旦出手,你就再無僥倖逃脫了!”

“少主劍法蓋世!”

“少主劍法無雙!”

“徐元興!你個不知死活的崽子,竟然敢真的激怒了少主!你他媽就等死吧!”

“少主,殺了他!”

“殺了他!”

……

這幾個劍宗弟子紛紛籲喝起來,羽朝陽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陰狠而滿足的表情。

他一招手,籲喝聲頓時止了下來。

十息時間,轉眼即逝。

“徐元興,準備好去陰曹地府向閻王爺報到了嗎?”羽朝陽緩緩抬起了手中的長劍,“這一次,我不會再留手,而你,也必定會慘死在這個街頭上!”

“是嗎?”徐元興咧了咧嘴,“這種話,你不是第一個對我說的。很可惜,我現在依然活得好好的。”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羽朝陽的話,絕對是會應驗的催命符!我知道你練有一門能夠靠風壓閃躲攻擊的奇妙身法,但是,很可惜,我這套劍訣,出劍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引起風壓!”話音才剛剛落下,羽朝陽就連人帶劍一道,想著徐元興的喉嚨刺了過去。

白光閃過,依然如同剛剛那樣,徐元興的視線裡,就只有半截劍身,卻始終無法窺測到劍尖的所在。

但他的精神力,卻分明感覺到這把劍的劍尖,正處於一種極高速的震動中,而且,每時每刻,變化極大,根本無從判斷這劍尖可能會刺出的角度和方位!

“果然有夠邪門!看來,若是再保留實力,真的會被羽朝陽這個死太監給幹掉。”想到這裡,徐元興頓時輕笑了一聲。

“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好好好,徐元興,你就帶著這種白癡一樣的笑容,去陰曹地府報到吧!”看到徐元興臉上的笑容,羽朝陽頓時覺得一陣刺眼,這笑容裡,仿佛包含了對他的無盡鄙視和嘲笑,令他的怒火,不知不覺間不斷地翻騰、翻滾!

“去死吧!”暴怒之下,羽朝陽終於完全放開了自己的內勁。

一道道詭異無比的白光霎時間充斥在這片空間裡,而白光中,羽朝陽的身形,竟然漸漸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真正的《辟邪劍訣》!

這一刻,終於才顯露了出來!

“好詭異的劍招,好詭異的速度!羽朝陽一個男人,身體的柔韌性怎麼會比練過柔體術的女子還要可怕……”軒瑤的目光中終於露出了一絲訝然之色,爾後,便是透出了一絲隱隱約約的擔憂,“這套劍訣,當真古怪至極。不過,看得出來,羽朝陽現在根本還無法掌控住這套劍訣。他現在,分明是在以劍馭人,但就是這樣,才更可怕!真不知道,若是哪一天,他將這套劍訣修煉完成,只怕都足以匹敵哥哥的‘天子之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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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徐元興,你夠狠!(七)
               
眼看徐元興就要被這一道道白光徹底籠罩進去,軒瑤臉上的擔憂之色,不禁更加明顯了。

徐元興有多少斤兩,她可謂是一清二楚。

就算一年多來,徐元興在幽州不斷征戰與修煉,但其實力的長進,卻根本沒能瞞過軒瑤。軒瑤的耳目,忠實地執行著這位才女的吩咐,無時無刻不在收集著有關徐元興的情報。

所以,軒瑤亦很清楚,一旦徐元興陷入這片白光之中,再想翻身,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依然還是太弱了!遠遠不及‘他’啊……”一聲輕輕的歎息,似乎蘊藏著一種不為人知的情感。手中的白紙扇被一點一點的打開,淡淡的真元,已經開始透出皮膚,在身體周遭形成了一道薄薄的護體罡煞。

軒瑤,終究還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就在這時候,王寶寶突然攔在了她的面前。

軒瑤頓時皺了皺眉頭:“王兄,請讓開!”

“俺不!”王寶寶咧了咧嘴,看著她說,“俺知道你要幹什麼,不過俺不想讓你打擾小白臉,懂嗎?這是小白臉自己的決鬥,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擾他,幹擾他!”

“就算是決鬥,也要看場合!讓開,若是我不出手,你這個小白臉兄弟的小命,就要玩完了!”眼見徐元興幾乎已經被白光吞沒了進去,軒瑤頓時大急。

但她的焦急,依然沒能改變王寶寶的立場。

大水牛一般的身軀,依然一動不動地橫在她的面前:“俺說,對小白臉有些信心好麼?像俺,從來都不擔心小白臉會被人幹掉!因為想幹掉他的人,最後往往都是反被他弄死了。”

“讓開!”軒瑤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絲怒氣。

“俺不!”王寶寶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除非你打死俺,否則,俺就是不讓你過去插手!”

看著一臉認真的王寶寶,軒瑤有心呵斥,但這話,卻始終說不出口,最後,只好歎息了一聲,搖搖頭說:“算了!你們的死活,我瞎操心什麼!既然想自生自滅,那我不插手便是了!”

說著,她竟真的退了開去,只是目光,卻從未挪開,一直盯著被羽朝陽步步緊逼的徐元興。

終於,那一片長劍舞動所帶起的白光,完全將徐元興吞沒了進去。

軒瑤的心,也在這一刻,不可抑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以她瞭解的徐元興,根本沒可能從如此可怕的劍法中全身而退!

“徐元興,我說過!我羽朝陽的話,一是一,二是二,說讓你現在死,你就休想活命下來!”雖然是以劍馭人,但羽朝陽此時的理智卻並沒有喪失,眼見徐元興已經被自己逼到了絕路,頓時放肆地大笑起來。

“是嗎?”徐元興亦是哈哈一笑,笑聲落下,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臉色在一瞬間像是充血一樣,變得無比紅潤!

先是額頭,臉,然後是脖子,雙肩。

伴隨著血色而起的,還有一層淡淡的古銅色。

“鐵甲金身”!

“氣血訣”!

一瞬間,內勁從丹田處匯出,順著奇經八脈,刹那間走遍四肢百骸。皮膚就如同是鍍上了一層金屬,變得剛硬起來。

與此同時,體內的八極穴,亦在循序開啟。

第一處極穴,“開”極穴打開,“兩倍氣血流速”!

第二處極穴,“休”極穴打開,“四倍氣血流速”!

“羽朝陽的這套劍訣果然有古怪,速度竟然已經逼近了我‘三倍氣血流速’狀態的爆發力。不過,看起來,這所謂的劍宗最強劍典,他還沒有完全練成,此時施展出來,終究還是勉強了一些。”徐元興開啟“四倍氣血流速”後,原本快到了極點,幾乎令身體難以反應的劍勢,一下子就變得緩慢起來。

每一劍,每一招,在此時的徐元興看來,都是一目了然。

“毒蛇一般的劍法!還真的挺像是《辟邪劍法》所描述的那樣。”徐元興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時候,恰逢白光聚合,原本幾十道劍影,在這一刻,全部向著他的身體聚攏過來。

羽朝陽,終於要發動他那致命的一劍了!

“這種速度和力量,‘四倍氣血流速’,足以應付的綽綽有餘了!”徐元興咧嘴一笑,“就讓我來個空手入白刃!”

刹那間,幾十道劍影彙聚成一道無比淩厲的劍光,直奔徐元興的喉嚨而來。

羽朝陽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獰笑。

只是,這獰笑,就在長劍刺中徐元興的瞬間,凝固了——

兩根手指,兩根古銅色的手指牢牢夾住了那毒蛇一般的劍尖,力量之大,竟然讓他卯足了全力都不能挪動分毫!

羽朝陽鼓足力氣抽了一把,沒有抽動。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笑眯眯的徐元興一眼,一咬牙,內勁猛然爆發,再次抽劍,依然沒有抽動。

這一下,羽朝陽的臉色頓時變得扭曲起來,各種猙獰之相,開始在他的臉上不斷地變換。

第三次,抽不動!

第四次,還是抽不動!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

“啊~~~~~”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第十次鼓足了全部內勁的一抽!

徐元興嘿嘿一笑,夾著劍尖的手指突然一松,羽朝陽頓時猶如滾地葫蘆一樣,一下子跌倒在地,並且開始往後翻起了跟鬥,一連翻了六個,這才像死狗一樣地趴在了地上。

他的手,雖然死死握著劍柄,但長劍,卻已經在剛剛的翻滾中接連和地面死磕,加上徐元興剛剛那一夾,劍尖處,已經斷裂了。

漫天的白光,刹那間,煙消雲散,蕩然無存。

劍宗的那幾人,看得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頭,戰局,竟然莫名其妙地來了個大逆轉!

徐元興此刻已經恢復了正常,他擦了把額頭的汗珠,大步朝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羽朝陽走了過去。

待到走到他的身邊,徐元興蹲下身子,嘴巴湊到他的耳朵旁,用一種戲謔的語氣,淡淡說道:“剛剛,只不過是我一年之前還留在雍州城時的實力。你說的不錯,我是個偽裝的天才。所以,你永遠也看不透我。今天,之所以不殺你,只是因為沒有一個好的藉口,懂嗎?”

羽朝陽沒有動彈,只是他握劍的手,緊的似乎想把劍柄給握斷一樣。

“還有,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傳出去。”徐元興的嘴角,浮上一絲快意的冷笑,“今天,我說過的所有話,都是實話。包括,那些你當成是笑話的——可惜,你找不到證據,所以,你永遠無法名正言順地動我,動徐家。”

他伸手在羽朝陽的頭頂拍了拍,站起身來,哈哈大笑道:“二少宗主劍法超凡,但願來日還有機會再行切磋。今天,徐某還有事情,就恕不奉陪啦!寶寶,軒公子,我們走吧!”

“哦!”王寶寶點點頭,三人走過巷尾,很快便消失在了劍宗眾人的視野裡。

直到這一刻,羽朝陽才猛地抬起頭來,仰天爆發出一陣無比暴怒的咆哮:“徐!!!元!!!興!!!你!!!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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