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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舒琳]花雪弄情[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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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6:19 |倒序瀏覽
花雪弄情 作者:舒琳

保全自己的性命也顧全大局,千萬別拿舊愛跟新歡比
尤其男女成親登記專利,不適合再混水摸魚,切記!切記!
俊美小生鬧出退婚風波後,又被迫演出急就章的成親大戲
一時氣憤離家出走,卻因計畫不周意外摔成了失憶
好在救命恩人長得如花似玉,乾柴烈火燒到令人措手不及
負面效應接踵而來,有婚約在身的她不惜拒婚表達愛意
三角關係尚未擺平,失憶男竟不告而別偷偷返鄉尋找記憶
還好小女子深明大義,依舊回鍋下嫁她的「富家子弟」
沒想到一再逃婚的失憶男居然就是她的「終身伴侶」?!
一首斷腸詩陰錯陽差變成浪漫史,最後鬧到皆大歡喜!
連番烏龍才剛落幕,恩愛夫妻又掀起酸風醋雨
新嫁娘獨守寂寞空歡喜,都怪他愛慾過程搞神秘
想也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公家分」,何況是隱藏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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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6:44
第一章   

  春寒料峭,在猶帶冷冽的晨曦曉風中,一幢幢偉岸雅致的亭台樓閣、一片片花紅綠柳的庭園造景,和著儘教人賞心悅目的曲橋流水,呈現出一幅富貴人家的清幽華麗景象。

  忽地,一陣陣腳步聲夾雜著呼喊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迴盪在偌大的宅第中,那騷動聲響由遠而近,由模糊而清晰。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少爺他……他留書出走了!」只見秦府略顯老態龍鍾的劉管家腳步不歇的一路跑進大廳,上氣不接下氣的一邊說一邊急忙將手中的書信呈給老爺秦啟川。      

  「什麼?!少爺留書出走?」正在大廳悠閒品茗的秦啟川才想斥責劉管家的魯莽,一聽到獨子秦少麒出走的消息,也顧不得平日莊嚴的形象,連忙起身一把抓過劉管家手中的信紙閱覽起來。

  「這個不肖子!」秦啟川憤怒的將信揉成一團丟在身旁。

  劉管家連忙撿起,也急著看看到底信中寫了什麼。

  「啊!少爺拒婚?!」信中寥寥無幾的字句卻讓劉管家看得瞠目結舌、心中驚疑不已,不敢相信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少爺,竟然為了婚事與老爺翻臉,進而離家出走。

  「自從上次那件事以後,麒兒就是不願再談起婚事。只怪我從小冷落了他,以至於親生父子卻如同陌生人一般無法親近,唉!我真搞不懂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秦啟川憤怒中又帶些自責。

  原來秦少麒之前曾與青梅竹馬的表妹柳詩盈訂過親,然而就在大喜之日前數天,秦少麒一大早興匆匆外出,也沒說去哪兒,只知回府時鐵青著臉,什麼也沒多說就要求退婚。秦啟川當然不肯,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在秦少麒極力地堅持下,這樁婚事也就無疾而終了,秦、柳兩家也從親家變成了冤家,就此斷了往來。

  至於造成秦少麒堅持退婚的原因,坊間、秦府都議論紛紛,可是至今仍是個謎。

  退婚風波之後,秦少麒原本讓人如沐春風的性格變得喜怒無常,而原本就不多話的他也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到後來他就整天埋首於事業中,幾乎成了工作狂。

  由於秦啟川就這麼一個兒子,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因此急著要秦少麒娶親,好開枝散葉、承繼香火。但是秦少麒不知是否為了前次退婚之事,即使媒人婆都快踏破秦府門檻了,他就是不願點頭答應,為了這事,兩父子不知吵了多少回。

  秦啟川早年喪偶,喪妻之痛讓他全心投入經營家傳的秦記綢緞莊生意,無暇顧及幼子,以至於父子之間異常生疏。這幾十年下來,秦記由於產品貨真價實而且秦啟川為人海派,懂得廣結善緣,因此生意蒸蒸日上,累積了不少財富。而年紀漸長的秦少麒並沒有因生長在富裕的環境而養尊處優、沾染惡習;相反的他溫文儒雅、 待人有禮,且對於經商之道極有天分,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接手秦記沒幾年,分店一家接著一家地開,經營得有聲有色,這大江南北說起秦記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老爺,婚期已近,這該如何是好?」劉管家焦急不已的問道。

  上個月初媒人婆陳氏受秦啟川之托,打聽到鄰縣梅鎮上私塾的夫子何文甫有個雲英未嫁的閨女,何家祖上曾在朝為官,可說是書香世家,但是家道中落,何文甫便以教書維生,雖然不是大門大戶,但也算家世清白,而且何文甫為地方作育英才又熱心公益,頗得眾望。

  這陳媒婆又打聽到何家姑娘容貌清麗、個性溫柔婉約、知書達禮又擅於女紅,雖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但也可以說是嬌俏可人的小家碧玉,所以上門求親者絡繹不絕。但是三年前遭逢母喪,這位姑娘事親至孝不忍老父孤獨、無人照料,竟發願守孝三年,以至於年已十八猶未訂親,這件事在地方上還傳為美談呢!

  秦啟川一聽之下心中大喜,娶妻求淑女,他並非嫌貧愛富之人,這麼好的姑娘怎能讓與他人?但是如果要等到自己的兒子點頭,可能他這輩子抱孫無望,於是秦啟川痛下手腕,在未告知秦少麒之下,即自做主張的送上聘禮,訂下這門婚事,並且選好了黃道吉日等待完婚。

  但是秦少麒原本對婚姻大事就興趣缺缺,當他知道秦啟川自做主張的幫他訂了親時,他真是氣極了!如此盲婚啞嫁的隨便了事,實在無法令他口服心服,而他壓根兒也不想弄清楚對方姑娘的來歷、長相,只是一味的與父親爭論不休。執傲個性不相上下的兩父子,想當然耳一定是鬧得不歡而散,現在居然更演變成留書出走,這無非是想逼父親退了這門婚事。

  「劉管家,傳令下去,加派人手,務必盡早將少爺找回來。」面對這突發事件,儘管秦啟川閱歷豐富,還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做此決定了。「還有,記得通知少爺的好友程天宇程公子,如果少爺去找他,請他幫忙勸勸少爺,要他趕緊回來。」秦啟川又無奈地吩咐道,希望麒兒是去了程天宇那兒,這樣就好辦多了。

  「是,老爺!」劉管家聞言,不敢耽擱趕緊下去安排。

  「麒兒,你到底去了哪裡呢?」秦啟川無語問蒼天,同時心中打算著,萬一無法在成親日之前找到人,只好找個借口先將婚事延一延再說了。

  ※※※※

  秦啟川料想得沒錯,秦少麒留書出走後,頭一個想到的去處就是程天宇那兒。

  程天宇與秦少麒年紀相當,經營著一家規模相當大的船運行,兩人惟一不同的是,程天宇白手起家,秉著做生意首重誠信,在沒有任何祖宗庇佑下從無到有、赤手空拳的打造起一片江山;這點讓秦少麒相當佩服。由於秦記的貨物大都由程天宇的船運行運送,幾次談論生意時秦少麒意外的發覺此人談吐氣質非凡,並沒有一般生意人的銅臭味,兩人可說是相談甚歡、一拍即合,因此秦少麒不僅將他視為事業上的好夥伴,也是惟一私交甚篤的好友。但是秦少麒明白,他的父親必定會先去程天宇那兒找人,而他一時之間又無處可去,只能一路策馬狂奔到這個不知名的小鎮。眼前這個斗大的酒樓招牌喚醒了他疲憊的感覺……也該歇會兒理一理混亂的思緒。

  「客官,歡迎光臨!快裡邊請!」立在門口的店小二一望見秦少麒便咧嘴一笑,熱情的招呼著。

  處理好馬匹,走進酒樓,秦少麒一坐定,什麼也沒多說,就只要了一壺酒。

  坐在人來人往的酒樓中,秦少麒兀自生著悶氣,望著眼前的酒杯,他惱怒地一飲而盡。打從知道秦啟川自做主張的替他訂了親,他就一直處於氣憤狀態中,為什麼父親就不能放了他,讓他隨心所欲的過日子?

  馳騁商場多年,不免在風月場所中交際應酬,女人他自然是看多了。在他看來,風塵女子也好,良家婦女也罷,她們對他極盡諂媚、妖嬈之能事,說穿了,也不過是貪圖秦府的財大勢大,因此秦少麒一向只將她們視為洩慾暖床的工具。經驗告訴他,絕對不能相信女人,再說,以他的外貌、才能,要什麼女人沒有?娶個女人進門就像拿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徒增麻煩。

  想到無奈處,秦少麒又乾了一杯。他從來就不是個會借酒澆愁的人,但從小孤獨的他已學會凡事往肚裡吞,絕對不能以弱示人,只有一個人──那從小陪伴他、他自認為惟一瞭解他的人,他付出全部的真心,她卻背叛了他……不!不該再想起那個曾經讓他愛得入骨也讓他痛徹心扉的人兒……

  他以為那段往事已經傷害不了他,但是每當夜深人靜、就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往事便歷歷在目,讓他痛苦得想逃、想遺忘!但是這個夢魘如影隨形的糾纏著他、折磨著他!他能逃去哪兒呢?眉心緊皺的秦少麒一仰頭又將手中的酒給喝個精光。

  付了賬,一出了酒樓門口,秦少麒就覺得似乎撞到了人,但是被酒精模糊了些許心智的他只看了看並不以為意,繼續前行了幾步,望著喧鬧的街道,他到底該何去何從呢?

  此時身旁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秦少麒才反應稍嫌遲鈍的回過頭去,只見一輛馬車正向他疾駛而來。腦中一片空白的他呆若木雞的看著馬車愈來愈近,愈來愈近……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秦少麒感覺到似乎有一雙手猛地將他推開,馬車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呼嘯而過,也皆慶幸秦少麒能躲過一劫,但是在他被推開時,由於力道太猛,以至於跌落地面撞到了頭。

  一陣天旋地轉,秦少麒迷迷濛濛中,好像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眸子正憂心地望著他。他努力的想看清楚,但是一波波的昏眩襲來,他終究還是墜入了黑暗之中……      

  ※※※※

  「沈大哥,客房往這邊走!」何語梅一進家門就趕緊在前面領路,不時回頭看看沈丁山跟上來了沒?

  只見沈丁山背負著一名昏迷的男子,氣喘吁吁的往她所帶領的方向走去。

  「沈大哥,將他放在這裡就行了。」

  沈丁山小心翼翼的將背上的男子放置在床上,這時王大夫也趕到了,何語梅連忙請他就坐診治這名傷者。

  「小梅啊!這人是誰?妳認識他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隨後跟上來且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父親何文甫看著受傷的男子不解地問道。

  「爹,我並不認識他,剛剛我將繡好的織品送到街上的布莊,正要回家時,發現這位公子站在路中央,連馬車來了也不知閃躲;為了救人,我情急之下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就一把將他推了開來,雖然沒被車給撞上,但是他卻摔傷昏迷不醒了。人雖是我救的,但也是我害他變成這副模樣,實在是因為情況緊急,我只好先將人帶回家中再作打算。幸好王大哥在場,否則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何語梅鎮了鎮驚惶不定的心神、緩了緩一路奔走而急促的呼吸後,連忙向滿腹疑問的父親解釋,心中卻懊惱著自己到底是救了他,還是害了他?

  「多謝你的幫忙,沈大哥。」她連忙向滿身大汗、累得坐在一旁的沈丁山致意,衷心感謝這位仗義相助的老街坊。

  「這是哪兒話,救人一命可是功德一件啊!更何況大家這麼久的鄰居了,妳的事就是我的事,用不著這麼客氣。」沈丁山為自己能幫上何語梅一些忙感到很高 興,其實長久以來,他就對她很有好感,但是他一直覺得這麼好的姑娘他根本配不上,所以這件心事直到何語梅都訂了親,他還是沒敢說出來,看來只能永遠藏在心裡了。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何語梅自小就體弱多病,幸得雙親細心的呵護,才逐漸好轉。她時常期盼家裡能多個弟妹來作伴,等到年紀稍長才明白娘的身子骨弱,不適合生產,自己還是娘拼著一死才誕生的,因此她的希望也就落空了;而住在隔壁的沈丁山長她幾歲,於是很自然的就將沈丁山視為兄長。雖然沈丁山性喜貪杯愛鬧事,但是長久以來他都很照顧她,現在他的一襲話直讓她感到陣陣溫暖,心中充滿了感謝。

  「好了!伯父、語梅,我還有要緊事先走了,若需要我幫忙,儘管說,可別見外了。」沈丁山說完,望了望何語梅,便不捨的起身離去。

  何語梅微笑的點了點頭,目送著沈丁山出門,旋即回過頭憂心沖沖的望著這名躺在床上正接受大夫診治的陌生男子,不住的揣測他的傷勢,也不禁回想起遇到他的經過……

  她的繡品在這小鎮上可說是相當精美細緻、小有名氣,所以總是供不應求;在布莊一催再催之下,趕了幾個通宵的繡品,今天終於上街交完了最後一批貨。完婚之期將近,在爹的堅持下,此後她將只能繡自己的嫁妝了。      

  一離開布莊,何語梅頓時感到心情輕鬆不少,看著街上熱鬧的景象卻也不敢流連,只想著趕快回家免得爹擔心。

  基於禮俗,未出嫁的閨女是不能隨便拋頭露面的,但爹是個讀書人,總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他不想為了買賣而有損讀書人的清高傲氣,所以她為了貼補家用,只能一切自己打點著。

  當她矜持地低垂著頭快步經過酒樓時,就被這名男子魯莽地撞上,何語梅正想出聲斥責他的無禮,猛一抬頭卻被他複雜的表情所迷惑住——那神情就像一個小男孩那般無助……黝黑深沉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淒絕的痛楚,深深震撼了她,讓她不禁為之動容……

  他就這樣站在路中央,神態茫然,無視於向他奔馳而來的馬車。何語梅回過神來,立刻發出驚恐的叫聲,但是他卻絲毫沒有反應,情急之下,有如神助一般,她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他大概撞到了頭,以至於造成如今的狀況。

  「王大夫,他傷得嚴不嚴重?」何語梅見王大夫又是低頭歎息,又是沉默不語,急忙的探問診治的結果。

  「他有些擦傷,應無大礙,但……這頭上的腫塊可能較為麻煩。」王大夫看了半晌,終於有了結論。

  「這……這是什麼意思?」何語梅無法理解大夫話中的含意,只得再問個明白,而立於一旁的何文甫也是一頭霧水。

  「他頭上的腫塊表示受到不小的撞擊,這種病狀呢可大可小,輕者變得癡癡呆呆的,嚴重的話會置人於死,但是也有可能什麼事都沒有,可能性相當多,這一時之間也說不准的!」

  王大夫愈說語氣愈沉重,聽得何家父女是心驚膽戰、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們也不必太擔心,如果他能盡快清醒,那就表示情況較為樂觀,屆時我再仔細的觀察有沒有後遺症。現在我先開幾帖化淤行氣的藥給他服用,這有些藥先擦拭他的傷口,記得傷口不能碰水!」王大夫拿出金創藥交給一臉擔憂的何語梅,忍不住安慰起這個好心腸的姑娘,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也受到不小的驚嚇。「何姑娘,『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今也惟有盡人事、聽天命了,妳也不必太過煩惱,一切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王大夫收拾起醫箱,準備離開。

  「王大夫,謝謝你!真是辛苦你了!」何語梅明白大夫的好意,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哪裡!哪裡!這是我們做大夫應做的事啊!」王大夫笑著轉身,親切的對何語梅說完就踏出了房門。

  「小梅,妳留在這兒照顧這位公子,我送王大夫回藥鋪,順道拿藥回來。」何文甫聽完了大夫的話,覺得這事非同小可,交代了何語梅幾句也隨著王大夫離開了。

  何語梅這時裡向床上的陌生人兒,自言自語地輕聲呢喃:「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你又是打哪兒來的?」唉!實在有太多的疑問等待他來解答。

  看他的穿著,布料、手工都相當精美,應該是個富家子弟才對。

  「好一個俊美的男子!」何語梅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讚歎,直到此刻她才有機會仔細看清楚他的容貌。

  濃密的眉、挺直的鼻,再配上那有菱有角的唇,構成一張俊俏又英氣逼人的容顏。看著看著,她不禁幻想起他的笑容,一定非常迷人,還有他的眼睛……那讓她忘神入迷的黑眸……在一陣意亂情迷中,她彷彿看到他睜開眼、對著她笑的模樣……

  「我在想什麼呀?」心中猛的一震後,突然清醒的何語梅紅著臉低聲斥責自己,都已經是訂了親的人了,居然對這陌生的男人起了綺思,真不知害羞!「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啊!」何語梅定了定心神,由衷的祈禱著。

  ※※※※

  何文甫剛從藥鋪抓完藥回來,一進門就發現他這寶貝女兒望著床上的陌生人發呆。從小她就心腸好,常常撿回來一些小狗呀小貓什麼的,這回卻撿了個年輕男子,直教他又好氣又好笑。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忍心苛責她,畢竟這也是善事一件,只希望這年輕人趕快康復離開,別打擾他們兩父女平靜的生活。

  「小梅,小梅……」何文甫連叫了好幾聲,何語梅才回過神來。

  「爹,您回來了!」何語梅紅著臉心虛的回答,覺得她好像是做了壞事被逮個正著似的,心中狂跳不已。

  「小梅呀! 妳能救人於危難之中,不枉我的教誨,爹感到很欣慰。但是妳要記著,男女授受不親,妳下個月就要嫁人了,應謹守這男女分際,別失了禮節、落人話柄。」何文甫意有所指的告誡女兒。

  「爹,女兒做事自有分寸,您別操這份心。」何語梅安了父親的心後卻又忍不住的接著說了,「爹……女兒真是捨不得離開您呀!」一提起出嫁的事,總是讓她有著一絲猶豫,何語梅雖然知道大局已定,可她就是放不下爹爹獨自一人啊!

  三年前,娘因病逝世,爹也無心教書,於是就這樣退休了,而爹娘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她若出嫁,那誰來照顧爹他老人家呢?

  爹娘一向相敬如賓、恩愛非常,她的名字「語梅」是爹特別為娘而取的,家中寬大的院落裡也特地栽種了數棵梅樹,就連他們居住的小鎮也叫作「梅鎮」——因為屋後的半山腰有片廣大的梅花林,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娘最喜歡梅花的潔淨傲骨了。

  從小爹娘對她呵護備至,爹教她讀文習字,娘將她精湛的刺繡手藝全數傳授給她,生長在如此和樂融融的環境下,所謂「少女情懷總是詩」,她對於自己的未來亦充滿了美好的憧憬;話雖如此,對於要嫁一個全然陌生的人,還是讓她有種莫名的恐懼與不安,而且老父獨自生活這點,也總教她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無法釋懷。

  於是當娘因病去世後,她就跟父親訂了三年守孝之約,而時光流轉,已屆三年了,她再也找不到理由拖延她的婚姻大事。

  「傻丫頭,『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秦府家境富裕,不愁吃穿,而且聽說秦家少爺才華洋溢、為人正派,應該是個不錯的對象。更何況為妳覓得良緣是妳娘的遺願,妳總不希望妳娘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吧?」何文甫望著這個惹人憐惜的女兒,想起愛妻臨終的交代,不禁紅了眼眶。

  這幾年下來,何文甫兩袖清風,雖然祖上留了一些產業,但總不能坐吃山空,所以女兒為了讓他安享晚年而受累不少,也由於他深深瞭解何謂「百無一用是書生」,所以才會答應這樁親事,希望女兒能一輩子衣食無缺,不用為生計所苦。

  「爹,您不要難過,小梅聽話就是了!」何語梅趕快上前安慰老父,心中暗暗叫苦。

  就是這些話讓她不得不遵從父親的要求答應嫁入秦府,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她也不願再使父親傷心難過了。

  「您到前廳歇會兒,我去隔壁找人來幫忙,希望這位公子盡快康復回家,否則他的家人一定會很著急的!」何語梅邊說邊扶著父親往前廳走去。

  這位公子因跌倒在地,有著多處擦傷,衣服也破了,需要擦藥更衣,而父親已老邁,不忍心讓他操勞,所以她正在發愁是否要親自動手;這會兒聽了父親的告誡,她決定還是避避嫌,請人來幫忙吧!

  ※※※※

  秦少麒緩緩地睜開了沉重的雙眼,當他想起身時,一陣昏眩讓他又倒臥在床上,逼得他只得閉上眼睛,靜靜等待頭昏的感覺過去,可是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疑惑著為什麼會這樣。

  當他再度睜開雙眼時,不敢輕舉妄動的先轉頭環顧四周,這才發覺他竟然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裡。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秦少麒慢慢地坐起身,搖搖頭希望那昏眩的感覺趕快過去,讓他能清醒的找尋解答。

  掀開被子,頓時一陣寒氣襲來,他不禁有些眷戀起被窩的溫暖,但是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環境,急於解開疑惑的心讓他還是下了床。

  一下了床,疼痛立即席捲而來,令秦少麒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他摸著自己頭上如雞蛋般大小的腫塊,以及看著自己身上的穿著,「奇怪,我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這又是一個等待他去解開的謎。

  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一步一步緩緩走到了房門口,並且推開了門……

  下雪了!秦少麒一走出門外,眼望著飄落的片片雪花,發現天才濛濛亮,應該是破曉時分吧!而空氣中陣陣暗香浮動,沁人心脾,使他精神為之一振。

  突然,一聲聲銀鈴般清脆的嬌笑聲傳來,秦少麒馬上搜尋著這有如天籟般的旋律,而眼前所呈現的景象,讓他不禁目瞪口呆直愣住了……

  漫天的雪花飛舞中、朵朵梅花綻放的枝頭下,一位白衣少女敞開了雙手,任那雪花、梅花飄飛在她身上,窈窕輕盈的身影時而起舞、時而聞著散發幽香的白梅,雪一般的臉龐因寒冷而漾起了一片桃紅,一雙明眸閃閃發光,而她紅潤飽滿的唇邊那兩個小梨渦讓她的笑容更加甜美迷人……

  她就這樣入神地在雪中嬉戲,俏臉上不時露出滿足而喜悅的微笑,快樂的逸出那有如天籟的清脆笑聲,渾然不覺一旁正投向她的驚艷眼神。

  秦少麒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地吸引住,那笑聲像是會傳染似的,他也不禁揚起嘴角,感受到少女純然的天真、喜悅,他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屏氣凝神,深怕一不小心嚇走了她。

  「妳是誰?!」秦少麒輕聲低喃,直勾勾地望著她,好似一眨眼她就會突然消失。

  在雪地裡玩得渾然忘我的何語梅驀地聽到一聲輕喚,一個轉身,睜大了眼睛望著此時應該躺在床上的秦少麒,不敢置信地發出了一聲叫喊——

  「啊!你醒了?」顧不得眼前的美景,她趕忙朝他走來。

  救了他的那一晚,何語梅和父親用完了晚膳,之後又服侍父親就寢,卻始終不見他醒來;為了怕他的病情起了變化,她不放心的一直待在客房裡守候著,而腦海中也無法自制的不斷臆測著他的一切,漸漸地,不敵疲憊的召喚,等著、想著,就這樣趴在桌上睡著了……

  待她迷迷茫茫地醒來,推開小窗,才發現已是破曉時分,再定睛一瞧,在這個乍暖還寒的三月天裡居然下雪了!

  她急忙推門而出,一陣清新的梅香馬上撲鼻而來,讓她迫不及待地投入雪花片片的梅樹中。她最愛下雪了!每當雪花紛飛、梅花盛開時,總能撩起她快樂的情緒,會讓她覺得好像回到小時候,在娘的懷抱中一樣,因為娘的身上總有一股梅花的香氣……

  就因為這樣,她才會如此貪戀雪之美、花之香,以至於秦少麒步步接近,她猶然未覺。

  「你不該出來的!」何語梅輕聲的嬌斥著,趕緊攙扶他回房躺下。一方面深怕他的傷勢加重,一方面有點懊惱讓他看見她孩子氣的在雪地裡玩耍。不過,見他終於醒了過來,她還是轉瞋為笑的露出高興的神情。

  秦少麒看見她一下子皺眉,一下子又難掩喜悅,清麗小臉上豐富的表情,終於讓他有了真實的感覺。原來她並非天仙下凡……

  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種念頭,秦少麒不禁覺得荒謬可笑。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他心思一轉,急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現在腦筋一片空白?

  「你先別急,小心身子要緊!」何語梅瞭解他焦急的心情,於是一五一十的將昨天發生的事全告訴他,當然,她省略了他的悲傷眼神引起她關注的那一段。「這位公子,還沒請教你貴姓大名呢!」何語梅急切地想知道他的一切。

  這一問,讓秦少麒啞口無言。

  是啊!他叫什麼名字?!

  失去記憶的秦少麒猛地坐起身來,皺了皺眉頭,不去理會身上的疼痛,因為他明白為何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姓名、自己的一切……

  「我叫什麼名字?我是誰?」他慌亂的喃喃自語,一時之間竟然只有惶恐茫然的感覺。

  「公子,你怎麼了?」何語梅仔細地觀察著秦少麒,發現他似乎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不禁暗自驚奇,但是她盡量不露聲色的安慰他,「公子,你不要太擔心!待會兒我請大夫過來看看,這可能是你頭上的腫塊所引起的後遺症……說起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那麼用力的將你推倒,你也不會變成這樣!希望……希望你別怪我。」

  何語梅原本想安慰安慰秦少麒,好讓他寬心,但是說著說著就怪起自己來,一雙美眸霎時蓄滿了淚水,要是這位公子真有個什麼閃失……她實在不敢再往下想。

  「這位姑娘,還沒請教芳名?」秦少麒裡著梨花帶雨的何語梅,心中被一種莫名的感動所牽引。

  「我叫作……叫作何語梅……」何語梅抽抽噎噎地說出自己的姓名。

  「何姑娘,妳千萬別這麼想!幸好有妳相助,我才能大難不死,只受這點小傷我已經感到很慶幸,我謝妳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責怪妳呢?說到底,妳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請受我一拜!」話說完,秦少麒就欲起身。        

  何語梅見狀,慌亂地伸手想制止他,而就在肢體相觸、四目相望的一剎那,兩人心中同時泛起一絲絲異樣的感覺……

  何語梅如觸電般地收回了手,清麗俏臉上火紅一片,那羞怯的模樣竟讓秦少麒目不轉睛、看傻了眼。

  「呃,公子,你不必多禮了,小女子承受不起!只要你……你不怪我就好了。」何語梅愈說聲音愈小,頭也不由自覺的愈垂愈低了,就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你現在一定餓了,我去準備早飯,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話甫說完,她逃也似的離開了客房。

  秦少麒目送她離去,一時之間竟將自己的身世丟在腦後,只想著這個小姑娘既漂亮又善良,看她清純的模樣,應該還沒嫁人,只是不知道是否許了人家、訂了親沒……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7:06
第二章   

   何文甫一大早起床,便聽女兒說起秦少麒的失憶症狀。只見他此刻眉頭深鎖地坐在前廳,思索著如何處理眼前的局面,一點也沒察覺女兒的異樣——

  稍早,何語梅送了早膳過去,她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她還是強自鎮定的放下托盤,輕聲的請他趁熱慢用,不去理會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就匆匆離開了。

  「小梅啊!爹想了很久,或許這位公子和咱們有緣吧!如今他什麼都記不得了,而我們也該負些道義上的責任,況且救人救到底,在他還沒完全恢復記憶以前,就請他先安心的住在家裡,以免讓他流落街頭。可是人言可畏,為了避免蜚短流長,你們就結為異姓兄妹,妳看怎樣?」何文甫一口氣說出自己想了許久的辦法,詢問著女兒的意思。

  何語梅聽完父親的話,仔細思量之下,覺得這主意相當好,這樣她就可以坦然地面對秦少麒,而且又多了個夢寐以求的兄長。

  「爹,您真是學問淵博、才識過人,想得出這麼好的辦法,我最、最佩服您了!」何語梅故意輕搖著父親的手,綻著甜美笑容撒嬌地說,只為了討父親歡心。

  何文甫哪裡不知女兒的心思,心領神會的望著寶貝女兒,「妳啊!專挑爹愛聽的話說,就會灌我迷湯。」寵溺之情全寫在臉上。

  「就是不知那位公子意下如何?」何語梅疑惑道,不禁猜想著地會有什麼反應?

  「好!既然妳不反對,那我現在就去探望他的傷勢,順便詢問那位公子的意思吧!」話一說完,何文甫即刻前往客房。

  ※※※※

  秦少麒正陷入一片混亂當中,卻在此時聽見有人推門而入。他望著滿面慈祥的老者,心想這一定是何浯梅跟他說過與她相依為命的父親,正想起身拜見,旋即被何文甫制止,直要他躺下,但是秦少麒堅持應該坐著,何文甫也就隨他了。

  「這位公子,你現在覺得如何?」何文甫閱人無數,看著眼前器宇軒昂、俊逸非凡的年輕人,直覺此人之家世背景必不簡單。

  「伯父,承蒙相救,在下銘感五內,如今在下並無感到特別不適之處,請別為我掛懷。」秦少麒感激地說。

  這位老者慈祥的面容裡閃耀著智慧的光芒,難怪能教養出這麼乖巧懂事的女兒。

  「方才我靜下心來仔細的想,隱約知道我似乎是姓……姓齊……」不管秦少麒多麼努力的想要記起一些關於自己的事,但無奈的是,他什麼都想不起來,而且錯把印象中的「秦」想成是「齊」了!

  「喔!這可是好現象啊!沒關係,慢慢來,你就安心的住下來好好休養。」何文甫聞言心中一寬,起碼現在知道他姓「齊」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受了這麼大的恩惠卻無以回報,實在不好再打擾府上。」秦少麒不知自己何時才能恢復記憶,也不知自己是何來歷,若長住下來必定讓何家父女增添許多麻煩。

  「齊公子,相逢自是有緣,既是有緣人,那何妨留下?只怕公子不習慣這種粗茶淡飯的生活。」何文甫心中憂慮著一身貴氣的秦少麒是否會無法適應鄉下生活。

  「伯父言重了,像我這樣的陌生人,既非親又非故的,能有個如此幽靜溫暖的棲身之所,這可說是我的福氣啊!」秦少麒真誠地道出,這個地方給他一種安心的感覺,又有一對如此和藹可親的父女;若是可以,他更想永遠留在這兒。

  「既然如此,那『非親非故』這點你就不用顧慮了,我已經和小女商量過,若你願意的話,叫我一聲義父,而你們也就是異姓兄妹,不知你意下如何?」何文甫一口氣說完自己的建議,等著秦少麒的反應。

  秦少麒聞言又驚又喜,不假思索便恭敬地喊道:「義父,請受孩兒一拜!」

  正欲起身,何文甫馬上出聲制止,「如今你有傷在身,不必拘泥於世俗禮儀,有你一聲『義父』就夠了!」他露出欣慰的笑容,「還有,義父已經幫你想好了名字,就叫你『子憶』,希望你能盡快恢復記憶的意思。在想起你原來的名字之前,就暫時這麼喚你吧!」

  秦少麒點頭稱是,但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何語梅已經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公子,該吃藥了!」她剛放下手中的托盤,何文甫便開口說話了。

  「小梅啊!告訴妳一個好消息,這位公子已經想起他姓齊,那爹呢也幫他取了個名字就叫作『子憶』,剛才他已經同意當妳的大哥了!」何文甫笑容滿面地望著何語梅說道。

  「真的啊!我終於有個哥哥了,這真是太好了!」何語梅興奮得忘情拍手歡呼,散發出一股迷人的孩子氣。

  秦少麒見狀,不禁揚起一抹微笑憐愛的瞅著她,感染到這赤子之心所生之喜悅。

  「看來,我也有個天真活潑的大妹子了!」

  「子憶哥哥,你是不是在取笑我?!」何語梅馬上流露了兄妹之間的親暱,杏眼圓睜地假裝生氣,但是她實在太快樂了,沒一會兒便笑意難忍的噗哧一笑,臉上的梨渦浮現,那可愛的模樣直教秦少麒也漾起一抹蕩人心魂的笑容。      

  何語梅終於見到他衝著她笑的模樣,那完美的嘴唇弧度、那朦朧的眼神……就跟她幻想中一樣的迷人,不禁為之心跳加速,幾乎要迷失在他的笑容裡。

  而這一鬧,讓立於一旁的何文甫又好氣又好笑的出聲勸阻,「小梅,妳都快嫁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兒似的?」

  「爹,連你也取笑我,人家不來了!」何語梅為了掩飾心中的陣陣漣漪,轉而向父親撒起嬌來。

  秦少麒一聽見何文甫所說的話,倏地笑容一僵,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直教他喘不過氣來,幸福的感覺也瞬間化為烏有,她就要嫁人了……

  「子憶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就在何語梅對著父親嬌嗔不已時,卻也忍不住偷偷的睨向秦少麒;沒想到卻發現他的臉色為之一變,急忙奔到床邊,攙扶著他躺下。

  「子憶,你沒事吧?瞧,我們高興得都忘了你還是個病人呢!」何文甫見狀,不禁怪起自己真是愈老愈糊塗了。

  「小梅,妳待在這兒好好的照顧妳大哥,爹馬上請王大夫來一趟,看看他現在的狀況如何!」一吩咐完何語梅,何文甫就出門去了。

  「爹,你自個兒得小心點啊!」何語梅也不忘叮嚀父親。

  雖然父親的身子一向硬朗,但畢竟上了年紀,還是小心一點才是。

  「子憶哥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你哪兒疼啊?」何語梅擔憂地緊皺黛眉,更希望自己能分擔他的痛苦,這可是上天賞賜給她的大哥,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秦少麒望著滿面愁容的何語梅,不禁責怪起自己,不該對她快要嫁人的事起了如此大的反應,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或許……或許是捨不得才剛認的妹妹就要嫁作人妻吧!是的,一定是這樣!

  「小梅,我沒事,只是突然覺得頭昏,現在已經好多了!」秦少麒喚著她的小名安慰她,一種親密窩心的感覺也油然而生。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兄妹情深」吧!秦少麒眼前只能作此解釋了。

  ※※※※

  時光荏苒,匆匆而逝,轉眼秦少麒來到何家已經十天了。

  上次王大夫來看過剛清醒的秦少麒後,就只交代若無任何狀況應該沒有大礙,但是要讓他按時服藥以免留下病根,因此何語梅絲毫不敢大意,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已視為親哥哥的秦少麒。

  但在養病期間,何文甫本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態,細細觀察著來歷不明的秦少麒,待發現他平時都在書房裡看書,待人處世溫和有禮、談吐不凡,心中直覺的認為愛書之人必定是個品行不差的正人君子,也就漸漸放下戒心地接納了他,因此這十天以來,相處融洽的三人愈來愈像是一家人了。

  今天早晨何文甫直覺得無聊,於是交代了女兒會晚些回來就出外訪友去了。何語梅叮嚀父親要小心後,便轉往廚房為秦少麒煎藥——這已經是她的每天例行公事了。此時的她手腳利落的忙著,小腦袋瓜兒也沒閒著,腦海中又響起昨天王大夫臨走之前私下對她說的話……

  「照何姑娘所言,發生事故時情況並不十分嚴重,經我的觀察,齊公子頭上的傷應該沒事才對,因此他的失憶,十之八九是心理上的問題。或許他有什麼不願想起的事,以致緊閉心門,造成這種病症,若是這樣的話,心病還須心藥醫,要恢復記憶,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啊!」這番話也讓她想起初次遇到秦少麒時,他眼中悲傷的神情……他究竟有什麼樣的心事,會讓他寧願封鎖記憶、忘卻過去?

  何語梅想得入神,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廚房的熱氣使她的小臉蛋上滿了細汗,她下意識的用手抹了抹,輕輕搖一搖頭想甩掉腦海中的疑雲片片,就在甩頭時,不經意看見已來到她身旁的秦少麒。

  秦少麒原本在書房裡看書,藏書豐富的書房讓初來乍到的他消磨了不少時光,但是今天他覺得異常的煩躁不安,心思根本無法放在書本上。

  連日來在夢境中常有個女子出現,每當他就要看清她的模樣時,卻總是會突然驚醒。她是誰?難道是他的愛人或是妻子?而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家中還有其他親人嗎?他又家居何處?種種的疑問教他困擾、頭痛不已!

  心神轉,又想到何語梅的未婚夫,不知他是個怎樣的人?何文甫曾說他雖未見過此人,卻知道他這個未來的女婿經營著大生意,必定才識卓絕、能力出眾。

  何文甫提起此人便誇讚不已,似乎非常滿意這門親事,這更讓他煩躁不安,也根本無心瞭解何語梅的未婚夫是何許人也,心頭更是閃過了一絲絲模糊而又陌生的感覺!是什麼感覺他不明白,難道是他太在乎何語梅了,因而對她即將托付終身的對象異常敏感所致?但是何文甫見都沒見過這個人,就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這是否太草率了……

  不行!他不能再想了,太多的為什麼讓他頭痛欲裂,不禁渴望看到何語梅,她的笑靨嬌語總讓他如沐春風,足以忘掉一切煩惱,於是他決定放下書本,尋找她的芳蹤,心想或許和她說說話,會讓他感覺輕鬆一些。

  從前廳走到後院,就是沒有她的蹤影,遍尋不著之下,心想她一定是在廚房忙著為他煎藥了。其實他的身體早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老是不放心地哄他吃藥——就好像他還是個孩子似的。想到此,秦少麒嘴角自然地揚起,心情也頓時愉快不少,她就是有這個本領左右他的快樂與否……想著想著他就往廚房找去,果不其然地讓他找到了。

  一走進廚房,他就發現她不知在想些什麼竟想得發呆,連他靠近了也沒反應。他正想出聲喊她時,她卻已經早一步抬起頭來望著他——

  秦少麒突然爆出一陣陣的笑聲,讓何語梅滿頭霧水,直摸不著頭緒。

  「小梅……妳的臉……」他笑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她原來雲白精緻的小臉被雙手的爐灰給弄得烏漆抹黑,像隻小花貓似的,讓他忍俊不住的笑聲連連。

  「怎麼了?!子憶哥哥,我的臉怎麼了?!」何語梅瞅著秦少麒的俊臉著急地問,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

  秦少麒努力地止住了笑意,拉著何語梅就往水缸裡望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讓何語梅嬌呼一聲,困窘不已的想將臉擦乾淨,結果卻適得其反愈擦愈髒……

  秦少麒看著看著又爆發出另一波笑聲,讓何語梅羞得直想找個地洞鑽,而淚水也不知不覺的在眼眶裡打轉,眼看就要滑落下來。

  「子憶哥哥,你欺負我!我不要理你了啦!」她老羞成怒地大聲吼道,眼淚終於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秦少麒見自己竟將她惹哭了,不禁心頭一驚、方寸大亂,連忙又愛又憐地將何語梅輕攬入懷,觸摸著她如絲緞般的烏黑秀髮,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她。

  「對不起,小梅,對不起!我不該笑妳的,其實妳這樣子還是很可愛的,妳別哭了!」秦少麒抱著她因哭泣而顫動不已的嬌小身軀輕聲的道歉,想到她都是為了他才會變成這副狼狽的模樣,整顆心都快要被她的哭聲給揉碎了。「來!子憶哥哥幫妳擦乾淨,好不好?」

  望著何語梅因淚水而顯得水汪汪的美麗眼眸,不待她回答,秦少麒便用袖子沾著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細嫩的臉龐,直至可愛秀麗的小臉恢復了原來的俏模樣。

  何語梅在他陣陣溫柔的呵護下終於破涕為笑地原諒了他。

  可是也讓她想起剛剛心中種種複雜的情緒;雖然所謂「女為悅己者容」,但是她從來不會刻意裝扮自己,因為她一向自許待人接物應該只重內在而輕忽外表美醜。可為什麼在方才那一瞬間她好恐懼,怕壞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美麗形象因而討厭她,甚至不輕易流淚的她急得都哭了出來!可是看他又自責又憐惜的哄她別哭,那溫柔的樣子,又讓她的心中泛起一絲絲的甜蜜……從小到大,她從沒有過這麼多的情緒變化,一時之間真讓她招架不住,心頭五味雜陳,為之困惑不已。

  「哎呀!子憶哥哥,你的衣服都弄髒了啦!」何語梅好不容易回過神後才意識到為了幫她弄乾淨,秦少麒的衣袖已經黑了一片。

  「沒關係,這麼一點髒,不要緊的。」見她眉心緊皺,秦少麒毫不在乎的說,只為了要安慰她。

  「不行!子憶哥哥,你跟我來!」二話不說,何語梅牽著秦少麒就往自己的閨房走去。

  一直以來,因為家中沒有其他年輕男子的衣物,而且他的身形頎長偉岸,所以秦少麒都只能穿何文甫的舊衣所勉強修改成的衣服。但是她清楚的記得他來到何家之前所穿的華麗衣裳,這下子只能穿著不合身的衣服,令她於心不忍,所以她私下幫秦少麒準備了好幾件新衣,如今剛好乘這個機會讓他穿穿看;想到他穿著她精心縫製的衣服,必定更加的俊逸挺拔,她心中便得意不已。

  秦少麒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何語梅拉進她雅致的閨房。

  「子憶哥哥,你看看喜不喜歡?」何語梅從衣箱中拿出幾件嶄新的男裝,開心的交給秦少麒。

  秦少麒終於明白這幾天老是覷見何語梅精神不濟、直打哈欠的原因了。

  好幾次當他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而無法成眠時,就會走出房門不自覺的望向她的房間,卻總是看見她房中燈火通明,他一直以為她可能是太累而忘了熄火就睡著了……

  如今他終於明白了,原來她是在熬夜,就為了幫他縫製新衣,也就難怪她比他剛來時瘦弱多了,這都是為了他啊!

  望著手中質料、繡工均是上上之選的精緻衣裳,秦少麒不禁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何語梅好半晌不見秦少麒有任何反應,以為他不喜歡,心中一沉,小嘴也不禁一垮,難過的說:「你不喜歡啊!」怎麼辦?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的,看來她趕了好幾個通宵的苦心都白費了……

  突然,秦少麒雄臂一伸,緊緊的擁住了何語梅。

  何語梅吃驚且不解地睜大雙眼,無法去思考他為何會有這種舉動?而一股只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直竄入鼻間,讓她腦中轟轟作響,呼吸霎時變得急促,可是她又覺得依偎在他懷中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厭惡或不安的感覺。

  只聽見秦少麒激動地在她耳邊說道:「小梅,謝謝妳!我很喜歡,我真的很喜歡!」

  這一句話讓何語梅雀躍不已,「真的嗎?你真的喜歡嗎?你不是在騙我吧?聞言,她趕緊連聲問道,深怕秦少麒只是在哄她罷了。

  秦少麒激動之餘突然意識到懷中柔順地任他擁抱的嬌軀,玲瓏的曲線是那麼的誘人,不禁心神蕩漾,一股原始的衝動油然而生……一陣掙扎之後,理智終於戰勝了慾望,勉強按捺住心中波濤洶湧的情思,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但他還是無法自制的撫著她光滑細緻似掐得出水來的雪顏,直勾勾地望進她單純的雙眸,「這是真的!這些衣服真漂亮!妳的手藝實在是太棒了!」秦少麒毫不吝嗇且真誠的讚美她。

  何語梅頓時綻開一朵燦爛如花的笑靨,看他愛不釋手的樣子,她覺得好開心。只是一離開了他的懷抱,心中那股失落感就不斷地擴散開來,她真想永遠停留在他懷中,那厚實的胸膛就像是她的避風港,讓她感覺好舒服、好安心,像是能忘卻人世間的一切煩惱。

  「子憶哥哥,你趕緊換上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好不好?」她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而且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穿著她親手縫製衣裳的他是什麼模樣。

  秦少麒拗不過,只得回房更衣。沒多久……

  「子憶哥哥,你穿上後覺得如何?」何語梅看著眼前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秦少麒,不禁暗自讚歎,果然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雖然平凡衣物並沒有減少他的風采,但是這一身打扮讓他更為俊逸出塵、亮眼出眾。

  「嗯……又舒適又合身,好極了!」秦少麒滿意極了,打從他換上新衣後,嘴角的笑意從沒停過。

  秦少麒心中興奮不已,只因為他覷見何語梅眼眸裡散發出來的讚歎眼神,那大大的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但是心念一轉,望著眼前這個色藝俱全、蕙質蘭心的女子,他不禁又羨慕又嫉妒那個即將娶她為妻的男人……

  嫉妒?!

  秦少麒被自己的念頭震懾住了,久久不能自己。原來當他聽到何文甫說起何語梅的未婚夫時,那種莫名的感覺就是嫉妒!難道……難道他已經愛上了她?!

  「不!不會的……」秦少麒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子憶哥哥,你怎麼了?」何語梅看著他變幻莫測的表情,疑惑的問道,不明白前一刻他還歡天喜地,為何下一刻卻又變了臉色?

  秦少麒被何語梅的軟言細語截斷了思考,於是他搖搖頭將它置諸腦後,逃避似的當作沒事一樣,不想再去理會自己混亂的心情。

  「我沒事,妳別擔心了!」秦少麒若無其事地胡亂回應著,卻聽到何語梅突然嬌呼一聲──

  「糟了!我的藥?!這下子慘了!」她倏地想起自己放在火爐上的藥,顧不得秦少麒因瞭解而促狹的眼神,急急忙忙往廚房飛奔而去。

  秦少麒若有所思的望著那輕盈的美麗倩影,直至消失不見。但是心中所燃起的那一股熾熱火焰,讓他清楚地意識到那抹身影將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永遠無法抹去……

  ※※※※

  秦府已經亂成一團了!

  癱坐在大廳裡的秦啟川用力的揉著太陽穴,十多天的引頸盼望,愛子秦少麒依然杳如黃鶴,音訊全無。

  剛得知秦少麒離家出走時,秦啟川整個人的反應是既憤怒又擔心,但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秦少麒依然沒半點兒消息,他的心情也由最初的生氣憂心轉變成恐懼不安,深怕秦少麒遭遇不測。一思及此,秦啟川憂心忡忡,真是頭痛不已!

  唉!真的老了……秦啟川歎了一口氣。這陣子,一方面要尋找秦少麒,一方面又要打理秦記的生意,讓他焦頭爛額、疲於奔命,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所幸程天宇大力幫忙,不然他這把老骨頭只怕全都要散了,真不愧是麒兒的好友,秦啟川不禁佩服起兒子的眼光來。

  「老爺,程公子來了!」今天一早,秦啟川原本想要去拜訪程天宇商談尋找秦少麒一事,無奈身體不適,只能叫劉管家去邀請程天宇過府一敘。

  「快請!快請!」秦啟川連忙起身迎接程天字,想知道他這陣子是否打聽到了秦少麒的下落。

  「秦伯父,您快坐下,您的臉色不太好呢!」程天宇一踏進秦府大廳,就眼尖的發現秦啟川的臉色蒼白,似乎病了。

  「沒關係,我還撐得住!」秦啟川虛弱的回應著。「不知程公子是否有我家麒兒的消息?」這是目前他最關心的事,其餘的一概不重要!

  「伯父,真對不住!因為日前我雜務纏身,只能派人去打探少麒兄的下落,可惜……目前仍一無所獲!」看著秦啟川原本殷殷期盼的眼神為之一黯,他馬上不忍地又說道:「不過,如今我已無事一身輕,這樣一來就能親自專心地去探聽,我想以我對少麒兄的瞭解,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秦啟川聞言,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不禁感激地握住程天宇的手。「程公子,一切只能拜託你了!」他滿皺紋的老臉上儘是感激。

  程天宇連忙安慰著秦啟川,這位原本令人望而敬畏的長輩,竟在短短數日間因掛心愛子安危,顯得衰老、虛弱不堪,看著眼前白髮蒼蒼的老者,程天宇心中不禁咒罵了一聲。

  該死!這傢伙到底跑哪兒去了?!

  原本他以為這只是一樁單純的賭氣事件罷了。

  從秦啟川口中知道秦少麒因訂親之事而出走,雖然他知道秦少麒對於女人的看法有著偏見,但是他一向不探人隱私,所以並未細究,不過這次的事讓他覺得秦少麒似乎太小題大作了……

  話說回來,認識秦少麒這麼多年,程天宇深知他是個相當有責任感的人,絕對放不下他的事業,所以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再加上自己也忙得暈頭轉向的,也就沒有多去在意這件事情,只當是笑話一則。誰知這傢伙一不見就是十多天,杳無訊息,這會兒他才知道事態嚴重,秦少麒必定遇上了麻煩,不然不會這樣的。

  心繫著好友的安危,程天字更是又急又氣。

  不過,就像自己所想的,秦少麒責任心重,必定不會走遠,那他就從鄰近縣城打探起吧!

  打定主意,程天宇一出了秦府,便躍上馬背,直奔鄰縣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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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7:35
第三章   

  一大早,何文甫一如往常的準備出門了,其實他何嘗不知道該把握女兒出嫁前的寶貴時光,但是他要讓女兒明白,他有一班好友,不會孤單寂寞的,免得她放心不下老是牽掛著他。

  其實何文甫心中萬般不捨這從小就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出嫁,但是他怎麼忍心讓她為了照顧已入遲暮之年的老人,而葬送寶貴青春?況且等他百年之後,教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弱質女流如何生活?

  因此在上個月又有媒婆上門提親時,他特別實地去探查了這個名叫「秦少麒」的年輕人的身世背景,就怕媒婆為貪紅包而所言不實。

  一打聽之下,眾說紛紜,何文甫知道秦少麒有過一次的退婚風波,但是坊間對他的人品還是有相當不錯的評價,而家中又只有一位老父,人口簡單,想必以女兒純真憨直的個性也不致吃虧。因此何文甫雖無親眼見到他本人,可他還是很快地答應了這門親事,以了一樁心事。

  況且何文甫是個閒不住的人,能常與三五好友一起下棋、品茗,高談闊論國家社稷之事,也是打發時間的好方法。

  只是今天子憶居然一反平常的作風,表示要一同前往,好出去透透氣。

  何文甫不禁有些詫異,但只道是他在這屋裡悶壞了,不多想便欣然地連袂外出了。

  此時,端坐在閨房裡的何語梅卻是一臉的悶悶不樂。

  自從將親手做的新衣送給了秦少麒後,她就覺得他似乎在躲著她,每當她遠遠地看到他,想趨前跟他說說話時,他都是轉身就走。何語梅不明白,是否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抑或是意他生氣了,否則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子呢?好幾次,她都想私下問他到底怎麼了,可他就是不給她機會!

  就說今天吧,他居然寧願和父親一同外出,也不和她獨處!這讓她充滿了無力感與沮喪……

  何語梅百思不得其解,無奈地拿起桌上的針線,想藉著刺繡來忘卻煩憂,但是在幾番努力下,不僅繡得糟透了,手指也都給刺破了,就在她皺眉忍痛吮著指頭滲出的血滴時,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啊!是不是子億哥哥回來了?!」何語梅在滿腦子都是他的狀況下,直覺反應是秦少麒返轉家門了。

  心中大喜的她像隻蝴蝶般飛奔到門口,用最快的速度將門打了開來——

  待她看清眼前這個抬手還想再敲門的人,竟忍不住失望的輕喊出聲:「喔……是你啊!沈大哥……」

  原來是沈丁山,隨即一陣嗆鼻的酒味讓何語梅皺了小臉,但是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她就被沈丁山粗魯地推進了門內。

  「沈大哥,你怎麼了?你別這樣……」沈丁山一把抱住何語梅,一點也不顧她震驚的喊叫聲。

  他已經忍太久了!再也忍不下去了!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有多喜歡她……這是今天沈丁山邊灌著酒邊迴旋在腦中的想法,而且愈喝這種想法愈熾,長久以來的壓抑在酒精的催化下,全一古腦兒地爆發出來,逼得他終於找上門來……

  「語梅……妳知道嗎?我……好喜歡妳!我已經喜歡妳很久很久了!」沈丁山喃喃自語地緊扣著何語梅嬌小的身軀,一俯頭就想親吻她。

  情急之下,何語梅本能地抬起腳,使盡氣力的往上一頂,沈丁山似乎相當痛苦地跌倒在地,鬆開了雙手。何語梅雖然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但是見他在痛苦中散發出如野獸般的聲息,嚇得連忙想往門外跑。

  孰料她還是晚了一步,身後的沈丁山大手一伸就捉住了她的腳踝,讓她硬生生的跌倒在地,接著硬將她拖回他的控制之下。粗糙尖銳的地面劃破了她的衣裳,顧不得背上所傳來的陣陣灼熱刺痛,她驚恐地尖叫、死命的掙扎,眼淚更似決堤般的落下。她絕望地想著,誰來救救她啊?!而她的腦中竟不斷出現秦少麒的身影……

  就在何語梅拚命閃躲著沈丁山的嘴唇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大門應聲而開——

  啊!是他!真的是他!何語梅睜大著雙眼,不敢置信老天爺居然聽到了她的祈求……

  在極度驚恐中乍見秦少麒的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她愛他!她早已經深深地、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

  「子憶哥哥……救……救我!」何語梅用盡殘存的一絲氣力,發出令人心碎的求救話語。

  「放開她!」秦少麒怒不可遏地吼著,抓起正壓在何語梅身上的沈丁山,重重的一拳就落在他的臉上,力道之大讓沈丁山招架不住的摔倒在地,旋即一個轉身便扶起脫離魔掌而正掙扎著起身的何語梅。

  秦少麒抱著傷痕累累且顫抖不已的何語梅,心中一慟,衝動得直想殺了沈丁山,但是何語梅在驚恐之餘看到他臉上的暴戾之氣,深怕事態擴大,便不顧虛弱地用著破碎沙啞的聲音制止,「子憶哥哥……不要!我想……他只是一時酒後亂性——」可是話還沒說完,何語梅霎時腦中一黯、身子一軟,便昏了過去。

  「小梅!小梅!」秦少麒憂心如焚的接住差點癱軟倒地的何語梅,心繫佳人安危,只能從齒縫中迸出憤恨不已的話語,「滾!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都別再讓 我看到你!還有!今天的事你若洩漏半句,天涯海角,我絕不會饒了你!」為保何語梅的名節,秦少麒出言恫喝,畢竟這不是件光彩的事!

  此時的沈丁山已經酒醒了一大半,他兩眼無神地忍著痛楚掙扎起身,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緩步走出了何家大門。

  秦少麒趕緊抱起何語梅,飛奔到她的閨房,溫柔而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仔細地檢視她的傷勢。

  她的身上有著多處的擦傷和淤青,較嚴重的傷口正汨汨地流著血,令人怵目驚心!

  秦少麒不忍卒睹,一轉身用手重重地捶著桌子,想將全身的怒氣發洩出來。他不禁心想,若他晚來一步,那後果……他甩甩頭,不敢再往下想!

  自從他發現自己無法自拔的愛上她時,心中便一直矛盾不已!他好想表達滿腔的愛意,讓她永遠只屬於他一人,就算他已娶妻生子,他也不會放棄她,他會給她全部的愛;但他是個身份、來歷皆不明的人,如何給她一個安穩的保障?況且她還有婚約在身,此時若要她為他悔婚,豈不是陷她於不貞且不孝的困境?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愛他嗎?

  他知道她對他很好,但這是否只是出於兄妹之情,抑或是她對他的同情罷了?!

  種種的情況困擾著他,讓他痛苦不已,所以他選擇了逃避,心想或許少跟她接近、等她一出嫁,這份情意便能隨著時間和空間而流逝……

  於是他打定主意不再單獨與她相處,無法避免時就盡量不去理會她,就怕自己望著她純淨澄澈的雙眼,會洩漏了心意。也因為這樣,他今天才會寧願跟著何文甫出門。

  但是他人是出了門,一顆心卻像遺落了似的,總是心不在焉;怕何文甫察覺他的異樣,出門沒多久,他就藉故與何文甫分開了。

  遠山含笑、流水潺潺,秦少麒看著眼前那一片如詩如畫的田園風光,心想若能在此與心愛女子終老一生,那人生夫復何求?可惜這心願大概只能在夢中求了!

  而也不知怎麼地,秦少麒一雙腳竟然不由自主的就往回家的路上走。他總是這樣,明知該保持距離,卻又時時刻刻的想看到她,或許自己遠遠地看著她就好,他一路上就這樣不斷地天人交戰著。

  他的腳步時而輕快、時而沉重,轉眼間何家已近在眼前,但是那半掩的大門卻教他心中起了一絲疑惑,接著一聲聲女子驚恐的叫喊讓他暗叫了聲「不好」,心中一緊便拔腿狂奔,衝進門內,而他所看到的景象至今讓他餘悸猶存!

  就在秦少麒沉浸於自己的思緒時,一聲肝膽俱裂的嘶喊,讓他轉身飛奔至床邊。

  「不!不要!走開!你走開——」床上的人兒不斷發出恐懼的囈語,秦少麒趕緊握住在空中揮舞、像要趕走什麼似的小手,心疼地叫喚著想將她喚醒。

  「不要碰我!」聲嘶力竭的叫了一聲,何語梅倏地坐了起來,雙眼無神地直瞪著前方,口中還喃喃不已。

  「小梅,妳還好吧?妳不要怕!」秦少麒連忙抱住一臉驚恐的她,但是何語梅卻拚命想掙脫他的懷抱,口中不斷發出哀求的話語……

  「沈大哥,我求求你,你放開我!我求求你……」細聽之下,秦少麒明白了她還是陷在差點被強暴的陰影中無法自拔。

  「小梅,妳醒醒,是我啊!是子憶哥哥啊!」秦少麒滿臉不捨與心痛的搖晃著何語梅,希望幫她從夢魘的折磨中脫逃出來。

  「子憶哥哥?是你?子憶哥哥!」何語梅原本失神的雙瞳頓時聚焦,不敢置信地望著、撫觸著眼前這個臉上滿是憂心與關懷的人。「哇……」乍見心愛的人,心情一鬆,她不禁放聲大哭。

  「別哭了!都是子憶哥哥不好,沒能好好保護妳!才讓妳……」秦少麒已經心痛得無法言語,趕忙雙手緊抱著依然哭得抖動不已的嬌小身軀,好像如此就能讓她的傷痛減輕一些。

  「子憶哥哥,我好害怕喔!我不明白他……他為什麼會這樣?他就這樣衝進來……我……我……」驚魂未定的何語梅回想起那一幕幕恐怖的畫面,不禁埋首在秦少麒的懷中,聲淚俱下,無法自制。

  秦少麒聞言又是一陣撫慰,這才稍稍解了何語梅心中的恐懼感,可是她一想到連日來秦少麒若即若離的態度,壓抑在心中的憤怒與不解讓她又忍不住地將多日來的委屈渲洩而出……

  「子憶哥哥,是不是……小梅惹你生氣了?你不高興……所以你都不理小梅了……」無法控制的淚水不斷地流出,只因為她好怕他會討厭她、離開她啊!

  秦少麒被何語梅哀怨的神情震懾住了,他沒想到他躲避她的言行竟然傷到了她!

  「不是的,子憶哥哥沒生氣,小梅這麼乖巧、這麼可愛,子憶哥哥怎會生妳的氣呢?!」

  「真的嗎?你沒騙我?」何語梅抬起頭,淚漣漣的搜尋著他的黝黑雙眸,想證實他的話不假。而秦少麒眼中流露的真誠讓她安心了!

  時間就在兩人的輕聲細語和淚水中一點一滴的流逝,誰也不想離開對方的擁抱,良久良久……秦少麒歎了一口氣,鎮定了心神,慢慢放開懷中漸漸止住淚水的伊人,好處理她的傷勢。而何語梅雖不捨,但也柔順地任他檢視自己的傷口。

  一看之下,秦少麒手足無措了。

  除了心靈受到重創外,她多半是淤青與小擦傷,應無大礙,但是讓他蹙起眉心的是她背上的傷勢。

  一陣沉重襲來,秦少麒決定據實以告,因為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何語梅正在質疑他的沉默不語時,秦少麒開口了,「小梅,妳背上的傷不輕啊!」

  其實這又何須秦少麒開口,何語梅早就覺得背部似火般的灼痛,只是她隱忍著不說,就怕心痛不已的秦少麒更加擔憂。

  此時,秦少麒接著說道:「這傷口要盡快處理,免得惡化了,可是我猶豫的是請來大夫診治,一旦張揚出去,恐怕會啟人疑竇,屆時妳的名聲將受損……而且我怕驚動了義父,那只會徒增他老人家的煩惱罷了!」秦少麒道出了他心中的疑慮,俊臉上滿是左右為唯的神情。「另外……」針對最後這一點顧慮,秦少麒有些難以啟口。

  「子憶哥哥,你有話直說無妨!」何語梅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些猶疑。

  「這傷妳自己是無法處理的,而這事若要保密,勢必要由我來替妳療傷,雖說我是妳義兄,但是這……這恐怕還是於禮不合啊!」秦少麒說完了他的顧慮,緊盯著何語梅,靜靜地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喔——原來這就是你的顧慮啊!」何語梅吁了一口氣,她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讓他這麼為難!「子憶哥哥,這你就不必擔心了,首先我要謝謝你,今天若不是你,恐怕我只有死路一條,這會兒也不能這樣與你說話了!」何語梅蒼白著臉鄭重地說,一陣心酸湧起,淚水差點又要滑了下來,但她強忍著,堅強的繼續說了下去:「一個差點死去之人,又有何顧忌?更何況你會私下為我療傷,是為了保我名節,只要我們問心無愧,那又何必拘泥於俗世禮儀呢?」

  經過這場劫難,何語梅已然察覺了自己內心深處隱藏的愛意,早認定了秦少麒是她最愛的人,但她明白,她是個有婚約之人,甚至婚期都只剩下沒幾天了,她不知應該怎麼辦,或許只能把握這最後時光,留下美好的回憶以供日後憑弔了!

  望著伊人坦然的態度,秦少麒不禁鬆了一口氣。

  「那好!小梅,妳要記著,今天之事妳盡快將它忘了,就當作是噩夢一場,別讓它再傷害到妳,明白嗎?」秦少麒嘴上說得輕鬆,但是心裡明白,那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我明白!」何語梅不想讓他多操心,柔順地回答,只要她的身邊有他陪伴,就是再大的折磨,她也會咬牙忍過!

  「那妳先休息一下,子憶哥哥去燒水,好讓妳沐浴更衣,再幫妳擦藥,好嗎?」

  何語梅聞言不禁為之鼻酸,為什麼他會這麼溫柔體貼?知道她現在是多麼的想洗去自身的污穢、洗去如此駭人的經驗!

  「子憶哥哥,謝謝你,就偏勞你了!」何語梅眼眶含淚的用那我見猶憐的神情輕柔地說著。

  四目交纏,似乎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愛?!

  兩人在瞬間心中一震,皆無法置信,那彼此眼中所呈現的是愛的感覺嗎?

  何語梅蒼白的小臉上泛著一片紅暈,呆望著倉促離開的秦少麒,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

  秦少麒站在何語梅房門外,出神地望著院落中的朵朵殘梅。

  他已將熱水準備妥當,讓何語梅在房中清洗,並吩咐需要他幫忙時,他在房外等候,儘管喚他就是。

  此刻的他想著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情愫,不知是該欣喜或傷悲?滿腔的柔情蜜意直逼得他想盡情的傾訴,但是他不願也不能,若是讓何文甫察覺他們兩人日漸滋生的情愫,一定會大為震怒,這或許會毀了他們兩個僅存的相聚時光啊!

  不!他現在不能離開她!他一定要忍耐,把握兩人所剩不多的時日。

  「子憶哥哥……」房裡傳來佳人的輕喚聲,聲音雖小,但秦少麒還是聽到了。他遲疑了一會兒,推開了房門……

  看到何語梅坐在浴盆裡而裸露出雪白香肩,秦少麒霎時明白她此刻是身無寸褸的,這個念頭讓他一時之間產生了幾乎無法抑制的衝動,理智雖然很快地鎮住心神,但是俊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他強忍著,不敢讓她察覺他的異樣,就怕嚇到了她。但是當他一看到何語梅臉上痛苦的表情時,他馬上將一切慾念拋諸腦後,飛奔到浴盆邊。

  「小梅,妳的傷口不能碰水的。」秦少麒微慍地說,心中溢滿不捨。

  「可是……我覺得自己好髒,所以我想洗淨全身呀!怎知傷口一碰水就……就好痛啊!」何語梅黛眉緊蹙地逸出一聲痛呼,也是這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喚著秦少麒,只要看看他,再大的痛楚她也會一笑置之。

  此刻她還是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任由熱騰騰的清水洗滌全身,只為了洗淨身上污穢的回憶,但是疼痛的感覺也讓她忘了自己正赤裸裸的面對著秦少麒。

  奔至浴盆邊的秦少麒一望見眼前春色旖旎的畫面,似電擊般的目瞪口呆,剛剛才壓抑下的慾火又開始蠢蠢欲動。

  何語梅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卻察覺到他的臉色、眼神有異,順著他的視線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光裸的身子竟毫無掩飾地暴露在他面前。

  「啊!」她驚呼一聲,雙手倏地遮住胸前的春光,整個人也迅速地往水裡躲藏。

  水聲、驚叫聲讓秦少麒為之一震,這才回神過來。

  回過神的秦少麒看到何語梅久久不從水裡探出頭來,心中一急、大聲呼叫:「小梅,妳在做什麼啊?!」

  雙臂一伸,便將水裡的她給抓起,而浮出水面時何語梅也被水嗆到,咳嗽聲四起……

  「妳還好吧?!」看著咳嗽不已的何語梅,秦少麒想要輕拍她的背,讓她好過一些,但是他又不敢碰觸她,面對這混亂的情況,一時之間竟充滿了無力感。

  「我……咳……咳……我……我沒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聲的何語梅不知是用力過度還是羞赧,滿臉漲得通紅,而串串水珠映照著杏臉桃腮,宛如出水芙蓉一般。

  看得出神的秦少麒輕歎出聲,「小梅,對不起,是我失態了!」他責怪著自己。剛剛不該如此毫無忌憚地看著她雪白無瑕的嬌軀,儘管那驚鴻一瞥讓他驚艷不已、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裡。

  聽到他自責的聲音,何語梅用那因水氣而迷濛的美眸直瞅著他,「不!這都是我造成的,不能怪你……所以……呃……我……」望著一臉歉意的秦少麒,腦中又閃過他凝視著自己裸體的著迷樣子,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也讓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水涼了,妳趕緊起身穿上衣裳,免得凍著了。」視線只敢停留在她臉上的秦少麒趕緊轉移話題,話一說完便背對著何語梅,示意她可以起身了。

  何語梅聞言,止住心中激盪不已的情懷連忙拭乾身子,穿上她置於一旁的單衣。

  「呃……子憶哥哥,那上藥的事就麻煩你了……」此時何語梅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再拘泥於世俗禮儀,該表現得落落大方,若再忸怩作態,只會讓秦少麒為難,讓兩人都尷尬。

  秦少麒緩緩地轉身,望著滿臉坦然的何語梅,也恢復了冷靜。他故作輕鬆地走到她身旁,讓她坐在一旁的圓椅上,拿起桌上的傷藥。而何語梅也心領神會地背對著他,緩緩地褪下身上的單衣至腰間……

  在肌膚賽雪的美背上,充斥著一道道的傷痕,這情景讓秦少麒百感交集,有憐借、有憤恨,更有不忍,她遭遇的是多麼令人髮指的事啊!深吸了一口氣,將整個思緒集中在她背上的傷口,而不去留意她細緻的背部線條。        

  何語梅緊閉著雙眼,只知道秦少麒用著異常輕柔的力道將傷藥塗在自己的背上。

  就算背對著自己所愛的人,從小到大的道德束縛還是讓何語梅又羞又怯,從未在男人面前裸裎以對的她,只感覺到臉上一陣陣的火熱,心中如小鹿亂撞般的狂跳不已、忐忑不安。

  秦少麒極力忍住自己的手指去撫觸她滑嫩肌膚的衝動,終於,將她的傷口都上完藥、包紮好,再將她的衣服拉回到她的肩上,秦少麒頓時覺得如釋重負,不禁吁了一口氣。

  「好了,子憶哥哥已經幫妳的背上好藥,其餘的妳自己來,好不好?」秦少麒急於離開,因為這態勢再發展下去,他自己也不能保證不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甚至不顧一切的佔有她。

  何語梅順從地點點頭,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傷口似乎不再那麼痛了,原本緊繃的身心也迅速地放鬆下來,一陣陣的疲憊席捲而來,讓她不禁呵欠連連。

  秦少麒注意到了。

  「妳累了,先休息一下,待會兒義父回來,我就跟他說妳受了點風寒,妳安心睡一會兒吧。」語罷,秦少麒輕柔地扶著她到床上,深怕碰到她的傷口弄痛了她。

  他讓她側身躺下,並體貼地拉起錦被蓋在她僅著輕薄單衣的嬌軀上,溫暖了她受創的心靈,這一切何語梅看在眼底、感動在心裡,卻為之語塞,不知說些什麼?

  她只能柔順地閉上雙眸,她真的好累,毫無反抗餘地的任由睡意征服了她……

  ※※※※

  何語梅和秦少麒以善意的謊言成功地瞞過了何文甫,讓他相信女兒只是感染了風寒,但是也在何文甫的堅持下,何語梅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因為婚期已近,何文甫希望女兒能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嫁入夫家。

  這三天,每晚秦少麒便等何文甫睡著後,再幫何語梅換藥,而她的傷勢也在他細心的呵護下,很快的便痊癒了,甚至不留一絲疤痕。但是每次換藥卻讓秦少麒飽受情慾煎熬,幾乎夜夜失眠。

  此時的何語梅倚在窗前,眼眸裡映照著院落中的白梅,心頭卻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愁緒。

  突然,房門「咿呀」地被推了開來。

  「小梅,妳怎麼不在床上躺著呢?」耳邊迴盪著秦少麒微慍實則關心的話語,讓何語梅明瞭了她為何總是心頭煩憂、揮之不去。

  「子憶哥哥,我已經好了,你們不要再把我當成病人了,好不好?」何語梅大眼盈盈地望著秦少麒俊逸的身形,不依的撒嬌抗議。

  「真的嗎?妳真的痊癒了嗎?」秦少麒意有所指的說,只怕她外表完好,心病難癒啊!

  何語梅哪裡不明白他話中帶話,不禁露出一絲苦笑,「當然!」但是她沒有說出的是其實她夜夜噩夢纏身、輾轉難眠,只因為她不想再讓所愛的人擔心難過。

  秦少麒看得俊臉憂鬱,心中明白她只不過是在安慰他罷了。

  他好想將她擁入懷中,輕輕地呵護她,讓她遠離傷痛,重展純真笑顏,但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地讓她獨自療傷。

  氣氛在瞬間凝結,何語梅見狀,只能強顏歡笑地轉移他的注意力,「子憶哥哥,我有事相求,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什麼事啊?是否值得妳求我?」秦少麒也很有默契地配合著,故作輕鬆的問。

  何語梅神情一鬆,暫時將憂傷置於腦後,嫣然一笑,「我們居住的地方叫作梅鎮,是因為離此不遠處的山坡上有著一大片的梅樹林,平時我一得空便會去那兒坐坐,但是我已經好久沒去了,而你來這兒也有一段時日,卻沒看過那片美景,實在是可惜,所以今天我想請你陪我去那片梅樹林走走,好嗎?」何語梅一口氣說出了她的請求,滿眼希冀地望著秦少麒。

  秦少麒不忍潑她冷水,心想出去走走也好,卻又忍不住想逗逗她,「這不行!妳傷病初癒,應該在家好好休養才是啊!」果然不出所料,只見何語梅眼神一黯, 失望得似乎就要哭出來了,淚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轉。「所以,今天妳再好好養精蓄銳,我們明天才去。」這一句話讓何語梅破涕為笑,既而看到秦少麒促狹的眼神, 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你好壞啊!子憶哥哥!」何語梅娣睨地嬌嗔道,掄起了粉拳想要捶他一記,纖纖小手卻落入他的大掌中。

  「殺人了……」秦少麒也故作驚恐的喊叫,兩人不禁相視而笑,氣氛正融洽時,何文甫笑著走了進來。

  「小梅,妳又孩子氣了!」何文甫見他們「兄妹情深」,也被兩人的笑聲感染,但是他總覺得女孩子家應該莊重些,所以忍不住出聲輕斥。

  「爹,是子憶哥哥欺負我耶!」何語梅快步走至何文甫身旁,撒嬌告狀。

  「好……好……別鬧了!精神這麼好,妳的病應該沒有什麼大礙,這樣爹就放心了。」何文甫邊說邊輕拍著愛女的手臂,不用再操心她的病情,他整個人也輕鬆不少。

  「爹,都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都這麼大了,還讓老父操心,何語梅愧疚不已。

  「沒關係,再過三天妳出嫁了,爹可就『無事一身輕』了!」何文甫帶著戲謔的口吻說著,話雖如此,他的心裡卻苦澀不已,往後少了這個貼心可人的女兒作伴,那會是什麼情景啊?

  秦少麒和何語梅兩人聞言,不禁渾身一震——

  是嗎?!這麼快,只剩三天了……

  兩人面面相覷,表情、眼神中隱藏著太多太多彼此都難以啟口的思緒……

  一旁的何文甫並未發覺兩人間的波濤洶湧,繼續說道:「小梅,妳的病已好,那待會兒陪爹上街走走,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該買、該準備妥當的。」

  何語梅心思混亂,她並不想出門,此刻她只想待在秦少麒的身邊就好,但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理由搪塞,只得無言的點了點頭。

  跟著父親走到大門口,她突然心念一轉,便向何文甫說了聲:「爹,您等會兒,我忘了拿錢袋,我回房拿,馬上過來。」話一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何語梅一往回走,便在閨房前的迴廊上碰見了秦少麒,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有些訝異於她的折返。

  何語梅滿臉柔情的望著秦少麒,猶疑了一會兒,不等他開口,她便輕聲細語地說:「子憶哥哥,不管你對我的感覺如何,我一定要讓你明白──我……我只想嫁給你,因為我愛的人是你!」話一說完,她臉上滿了紅雲,轉身就走。

  而臨走前何語梅還是回了頭,意味深長的望了秦少麒一眼,彷彿想要知道此時他心裡在想什麼?而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秦少麒一臉錯愕、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良久良久──

  ※※※※

  秦啟川真的病了!

  愛子下落不明、生死成謎,使得年邁的秦啟川病倒床榻,所幸他只是憂慮過度以致氣血阻塞,經大夫診治後,並無大礙,只要稍加調養即可。但是結婚之期只剩三天,秦少麒卻失蹤,這教秦啟川如何安心休養啊?

  於是這天一大早,秦啟川便不顧生病之軀,在劉管家小心翼翼的攙扶下,親自登門拜訪程天字。

  在程府大廳上……

  「秦伯父,您怎麼親向自來了?您該躺在床上好生休養啊!有什麼事就差人前來說一聲,或者我過去一趟也可以,您應該多多保重,我對少麒兄才有個交代啊!」程天宇心中不忍秦啟川拖著病體還親自上門來。

  「程公子,你為了少麒這個不肖子,放下己事而奔波忙碌,我心中已經很過意不去,如今老夫又有一事相求,再怎麼說,我也要親自走這一趟啊!」秦啟川微喘著氣將話說完,言談之中充滿了感激與愧疚。

  「秦伯父,快別這麼說,所謂『君子相交,惟義而已』,少麒兄與我乃至交好友,這點小事,我自然是義不容辭。只是慚愧的是,我到現在還是找不到他。」程天宇對於自己未能找到秦少麒也頗感愧疚。自責中他又接著說:「秦伯父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快別客氣了。」他好奇的想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需要秦啟川親自自來訪。

  「事情是這樣的,離少麒大喜之日只剩三天,但是這會兒少麒行蹤成謎,真教我左右為難!」他大大地歎了一口氣,「我思前想後,若就此退婚,失信事小,就怕壞了對方小姐的名聲。如今之計,只能找個借口先延後婚期,爭取些時日再作打算。只不過茲事體大,我有意親自前往,以表慎重,免得落人口實,但是我如今的狀況……唉!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而公子的談吐、反應都好,所以……我想請程公子代我前去致意,就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秦啟川說到重點時不禁有些吞吞吐吐,畢竟這似乎有些強人所難,他也仔細地觀察著程天宇的反應。

  「喔!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什麼難事呢!沒問題,這跑腿的事,儘管交給我就是了!」程天宇語快的應允了。

  秦啟川見狀,不禁吁了一口氣,心中對程天宇的感恩之情又多了幾分。

  「只是……秦伯父,以您所見,該用什麼借口呢?而少麒未來的媳婦家居何處?姓名、背景又為何?您說清楚些,這樣我才好處理啊!」程天宇對秦少麒那未過門的妻子產生了好奇心。

  「這……我看……就說少麒臨時有重要大事上京城去了,一時片刻無法回來,因此是否另選黃道吉日完婚,就看對方的意思再作打算了。」秦啟川說出他的辦法,「另外,這小姐姓何閨名語梅,就居住在鄰縣梅鎮上,父親何文甫以教書維生,在地方上小有名氣,很好打探的。這樣好了,我派劉管家與你一同前往,省得你多費氣力尋找。」

  程天宇一聽到「梅鎮」,心中驚訝不已,「啊!梅鎮!真是巧得很,我今天原本就打算上梅鎮去探聽少麒兄下落的,如此一來,可說是一舉兩得啊!不過,照伯父所言,這何家應該不難找,為了方便,我還是一人前往好了。」程天宇心想多一個人只會礙手礙腳的,萬一在何家面前露出馬腳那如何是好?

  秦啟川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一切就照程天宇所言就是。

  程天宇看著秦啟川憂愁的神色,不禁想要安慰安慰憂心成疾的老人家,「秦伯父,您還是安心養病,別再操煩了,『吉人自有天相』,少麒兄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在秦少麒未失蹤前,程天宇與秦啟川見沒幾次面,而且都僅僅點頭寒暄而已,如今幾番相處下來,程天宇覺得這長輩其實相當通情達理,並不難親近。就說這次他來請他去何家談延婚之事,也是諸多維護何家,一點也不會仗著財大勢大而隨意毀婚,置人名節於不顧,這一點讓程天宇心生佩服,不禁覺得秦少麒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

  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不禁有一絲的感慨,望著秦啟川,一時之間就好像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因此他發自內心真誠的希望秦啟川能盡快恢復健康,另一方面,也責怪起秦少麒不該意氣用事,造成這種幾乎無法收拾的局面。

  「真讓你費心了!」秦啟川可以感受到程天宇真心的祝福,心情頓時輕鬆不少,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將迎刃而解似的。「那老夫就此告辭了。」

  送走了秦啟川,程天宇心中想著秦少麒、何語梅這兩個名字……嗯!今天這個巧合會不會是個好預兆呢?他苦笑一聲不再多想,只希望這件事盡快落幕,他能落個清閒。振了振心神,交代了下人備馬,沒多久,他便出了大門,策馬直奔梅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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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8:04
第四章   

  程天宇一路風塵僕僕地趕著路,騎在馬背上的他又餓又累、又急又氣的到了梅鎮。

  這陣子他馬不停蹄的尋找著秦少麒,但是這傢伙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似的,毫無信息。

  他腦中浮現秦少麒英姿煥發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福薄短命之人,若是讓他知道秦少麒只是躲藏起來,存心讓他們找不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好發洩胸中的怒氣。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此刻的程天宇只想找個地方歇歇腳、祭一下五臟廟,也好順便打聽一下秦少麒的下落。因此他一看到掛著斗大招牌的酒樓,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將馬栓好。

  「客官,歡迎光臨!快裡邊請!」立在門口的店小二一望見衣裳華貴、器宇軒昂的程天宇便大聲熱情的招呼著,知道有錢的大爺上門了。

  走進酒樓,程天宇望了望,尚稱潔淨,雖然時辰還不到正午,但已是賓客盈門,相當熱鬧。他皺了皺一雙劍眉,甚愛清靜的他似乎也沒多少選擇,出門在外,總是緒多不便。

  「客官,請這邊坐,不知客官想來點什麼?」店小二笑容可掬的詢問著。

  「店裡有些什麼拿手的,儘管端上來,再來壺上好的龍井,不過,我趕時間,手腳利落點。」

  店小二連連點頭稱是,便離開了。

  就在程天宇吃飽了、喝足了之後,便喚來了店小二。

  「小二哥,鎮上可有個在私執教書的何文甫夫子,他有個閨女名喚何語梅?」

  「喔,有啊,何夫子可是個好老師兼大好人呢!這是梅鎮上人人皆知的啊!」店小二豎起了大拇指說道。

  「那何家小姐又是個怎樣的人?」程天宇想順道打探何語梅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是否像秦啟川所說的那般好,若只憑媒妁之言,怕是害了秦少麒一生啊!

  「說起這何家小姐,那可是人見人誇呢,模樣長得甜美之外,又做得一手好針線活,難得的是,人又孝順,照顧老父那可是無微不至啊!這娶到她的人,真是上輩子不知曉了什麼好香哩!」店小二只差沒拿她當神拜了。

  程天宇聞言心想,秦啟川所說果然沒錯,秦少麒相貌堂堂、才華洋溢,那這門親事真可說是「天作之合」,他該幫著撮合。作了決定後,又趕忙問清楚了何家如何走,店小二也鉅細靡遺地告訴了程天宇。

  程天宇明白後隨即從懷中揣出了白花花的銀子,足足有十兩,表明了付完酒菜錢,其餘的就賞給他。店小二拿著沉甸甸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在這龍蛇雜處的酒樓裡這麼多年,打從看到這個氣質非凡的公子,他就知道會有油水可撈,果不其然讓他料中了。

  「另外,小二哥,不知你這陣子是否看過一個年約二十多歲、身著華服、高大俊逸的外地人打從這兒經過?」程天宇剛剛到這小鎮時,就仔細的觀察過,這裡是鎮上惟一的酒樓,店小二閱人無數,或許能提供些線索。

  「嗯……身著華服、高大俊逸的年輕人……會來這酒樓的人我大都認識,若是陌生人,我有印象的倒沒幾人……」店小二看在賞銀的分上,側著頭努力的想。驀地,他睜大了雙眼,「前陣子是有來了一個像客倌所形容的陌生男子,他在我們店門口差點給馬車撞了,引起了好大的一陣騷動,到現在我還印象深刻……」

  程天宇心中大喜,會是秦少麒嗎?不等店小二說完,他就連忙揪著店小二的手問道:「那後來呢?那名男子去了何處?」

  「這說來也真巧,後來那個人就被你剛剛探聽的何家姑娘給救了回去。聽說那人喪失了記憶只得寄住在何家,但他認了何夫子為義父、與何家姑娘結為異姓兄妹了。」店小二有些被程天宇急切的神情給嚇著,趕緊一五一十將他所知道的全部道出。

  程天宇被這一番話給震得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客倌,你怎麼了?不要緊吧?」

  這一問讓程天宇回過神來,「喔!我沒事,謝謝你,小二哥,你去忙你的吧!」

  店小二手拿著銀子,欣喜地謝過,便告退了,獨留程天宇思索著這一條線索。

  如果真如店小二說的,那人是秦少麒,而他又失去了記憶,這就說明了為何秦少麒會杳無訊息這麼久;假如真是這樣,那豈不是太好了!程天宇欣喜的拍桌而起,二話不說的奪門而出,躍上馬背就直往店小二所指的何家而去,因為這個謎團只有到了何家才能解開。

  程天宇策馬疾奔,腦海中也不斷響起店小二的話……如果那個男人是秦少麒,怎麼會這麼巧的被他的未婚妻所救?如果秦少麒知道救他的人就是他逃婚的對象時,那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腦中浮現出秦少麒各式各樣的臉部表情,他不禁開口大笑,這太有趣了!想到這陣子為了秦少麒受盡風霜,他祈禱這一切就如他所預測的,那就報仇有望了!想到這裡,他再度仰天大笑……

  ※※※※

  秦少麒獨自一人神情略顯呆滯地坐在前廳,他已經從何語梅向他吐露愛意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何家父女出門也不是一時片刻就會回來,所以他要乘機理清腦海中煩亂的思緒,但是那思緒卻愈來愈亂。

  他滿腦子淨是何語梅的倩影,尤其她嫣然一笑時那梨渦若隱若現的模樣,總讓他情不自禁的想一親芳澤,而自從上次替她療傷,覷見她雪白無瑕的嬌軀、豐滿堅挺的雙峰後,更是常常讓他孤夜難眠。

  天知道!他已經忍太久了……可是三天!就剩三天了,在這個時候她居然說她愛他,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腦中又時時浮現她含羞帶怯、語意輕柔地對他表白心跡時那動人模樣,而每每想起那一幕總讓他心醉神迷、欣喜欲狂。她愛他!這是多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足以讓他飛上了天、羽化成仙啊!他多麼渴望能回報她的深情,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大聲地告訴她,他也愛她……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他只能慧劍斬情絲?!

  是啊!此刻的他終於清楚地知道他該放手了……與其跟了他這個一切成謎的人、受人唾棄,不如祝福她,讓她嫁入秦府,過著安穩的生活,這才是愛她最好的方式。

  這個認知霎時讓他從天上墜入地獄,直陷入那深不見底的痛苦深淵中。

  就在秦少麒沉浸在自己紊亂思緒中無法自拔時,卻傳來一陣清脆而規律的敲門聲——

  秦少麒有些生氣、有些無奈於自己被打擾了,他不耐地踱步至門口,用力地打開門,要看看是哪個不速之客。

  「真的是你!秦少麒。」程天宇敲門的手甫一放下,大門便打開了,而眼前的人直讓他驚呼出聲,「少麒,是我啊!」他激動地緊抓住秦少麒的雙臂。

  「你是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秦少麒沒有料到他一開門會遇到這般情形,一臉錯愕,但是眼前這個氣質翩翩的男子卻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程天宇裡著眼前滿臉疑惑的秦少麒,心中已然確定了之前店小二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喪失了記憶,連多年好友都不記得了,那他的計劃不就可以開始實行了。他壓抑住乍見好友的激動,並忍住想大笑的念頭,敘了斂心神,打算先向秦少麒解釋這一切。

  「我沒認錯人,我姓程名天宇,我已經找你很久了,我也知道你受了傷失去了記憶!」程天宇頓了頓,注意著秦少麒的反應。

  「程天宇?」秦少麒疑惑的念著,只覺得名字好熟悉!而這個人臉上真摯誠懇的表情似乎真的認識自己。      

  秦少麒心中半信半疑的盤算著,姑且不論他所言是真是假,如今已有人找上門來,那先瞭解一番又何妨?這或許是他找回記憶惟一的機會了。思及此,這會兒抉成秦少麒急切激動的想從他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背景。

  但是秦少麒還沒問出口,程天宇已經先說話了:「我想單獨跟你談談,是否方便?」

  秦少麒這才發現兩人還站在門口,連忙語帶歉意地說:「真對不住,我們進屋裡吧!眼下家中就只剩我一人,這邊請!」

  「請!」程天宇拱手作揖,心中又是一喜,少了何家父女,他就能把握時間盡快將秦少麒帶回秦府。

  一坐定,程天宇看見秦少麒詢問的目光,會意的笑了笑。他又何嘗不急?雖然他很想逗逗他、賣個關子,但是時間寶貴,喝了一口秦少麒倒給他的熱茶,鎮定的說道:「時間緊迫,簡單的說,你姓秦名少麒,就住在隔壁縣城,世代經商,你為獨子,早年喪母,如今家中只有老父一人,不過,你已有未婚妻了。」程天宇故意隱瞞了他逃婚的事實,並且在「未婚妻」一詞中加重語氣,想一探秦少麒的反應。

  秦少麒聞言心中一震,他姓「秦」!所以他將之誤認為「齊」?當他聽見程天宇對他身世的描述時,腦中竟也閃過好幾幅片段的畫面,那畫面中似乎有老人、女子……而他聽到「未婚妻」一詞時,整個人更是愣住了——他竟已有了未婚妻?!

  程天宇沒有錯過他陰晴不定的表情,他是否記起了什麼?於是又繼續說道:「你已經失蹤近半個月,而我剛剛所說的時間緊迫,是因為你家中老父因掛念你的安危,已重病在床了!」

  程天宇的敘述將秦少麒的注意力引了回來,一句「老父重病在床」更讓他心頭沒來由的抽了一下。

  見秦少麒始終不發一語,程天宇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自己的話,但他還是盡力的取得秦少麒的信任。

  「為了尋找失蹤近半個月的你,不僅秦伯父病了,秦府上下也全亂成一團,連身為你多年好友的我,也吃了不少苦頭!」程天宇說到此,不禁浮上一絲苦笑。「這些話全是肺腑之言,絕對沒有半點欺騙,信不信就全由你了。但是你若願意,我希望你馬上隨我回秦府一趟,一來證實我所言不假,二來回去看望重病的老父,以免『子欲養而親不待』啊,」程天字故意誇大了秦啟川的病情,裝作非常遺憾的樣子。

  他心中想著,婚期只剩三天,務必先讓秦少麒離開何家回到秦府,所謂「觸景生情」,或許能讓他記起一切;而不管他有沒有恢復記憶,接著再利用秦啟川的病情來迫使秦少麒乖乖成親,而等到成婚之日他發現這種種的一切……

  程天宇極力地壓下想狂笑的衝動,而且驚異的發現自己的演技如此爐火純青,明明心中樂不可支,卻要裝作泣然欲泣的模樣,他愈來愈佩服自己了。

  秦少麒根據腦海中種種的印象來做判斷,對程天宇已有了七八分的信任,於是他迅速的在混亂中整理出一絲頭緒並做出決定,「好!我馬上跟你去秦府一趟!」

  直覺告訴他,程天宇所說的一切,以及他殘存的記憶都是正確的,更何況他實在想不出程天宇欺騙他能有什麼好處?

  在程天宇尋上何家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再怎麼樣他也不能眼睜睜地著著何語梅嫁給別人,而現在又知道自己可能已有未婚妻了,既然兩人都各自有了婚約,這或許就是上天的安排吧!那又何必逆天而行呢!只能說彼此有緣無分了。

  他又怕再看到何語梅,自己會情感失控,又是一陣糾葛,那就長痛不如短痛吧!於是他決定快刀斬亂麻,狠下心來不告而別,只留下一封簡短的書信,心想待日後再向何文甫請罪了。

  程天宇聽到秦少麒這麼快就決定跟他回秦府,心中既憂且喜,喜的是秦少麒居然願意跟他走;憂的是他說的「馬上」是否還要等到何家父女返家時再走?他怕何文甫父女的出現,會讓目前順利的計劃產生變化。

  而就在此時秦少麒又出聲了,「我想留書一封給我義父,請稍待!」說罷,他便走進內室。

  程天宇點了點頭,心中又是一喜,看來秦少麒打算不告而別,這太順利了!但是這也帶來些許的愕然與不解,照理說秦少麒應該向何家父女當面辭行,為何他只是留書一封?

  就在程天宇還覺得事有蹊蹺、疑惑不已時,只見秦少麒手執信封而出,並將信封慎重地放置桌上,停頓了一會兒,便朝著程天宇簡單的說了一句:「走吧!」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連袂離開了……

  ※※※※

  「子憶哥哥……子憶哥哥,你快來,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點心回來了!」滿臉欣喜的何語梅一進家門,便迫不及待地喚著秦少麒;出門透透氣,已讓她鬱悶的心情稍獲舒解。「咦?子憶哥哥怎麼沒出來?」何語梅心想,他可能在書房裡沒聽到,便拿著她特別為秦少麒買回來的點心,直往書房去了。

  隨後回來的何文甫看著女兒一副莽撞的樣子,又好笑又好氣的直搖頭,正想倒杯熱茶趨趨寒意時,卻發現桌上有著一封置名「何文甫親啟」的書信。他疑惑的抽出信紙,待看清信中內容時。不禁神色一變,連忙叫道:「小梅!小梅!妳快來啊!」

  四處找尋不到秦少麒身影的何語梅一聽到何文甫的呼喚,心中突然起了一股不祥的預兆,急急忙忙的奔至前廳。「爹,發生什麼事了?」

  「子憶留書說他已有了解開他身世的線索,離開了!」何文甫有些惱怒於秦少麒的無情,天大的事也該大家一起商量再做決定,怎能說走就走呢?真是枉費他們兩父女對他這麼照顧啊!

  何語梅聞言倏地蒼白了小臉,整個人就這麼呆住了,渾然不知手中的點心已然掉落在地,她只覺得她的心在這一瞬間已碎成了千片、萬片……

  顧不得老父關心的叫喚,何語梅借口累了便回房了。

  她如行屍走肉般,一臉木然的回到閨房裡,腦中一片空白的跌坐在床沿,手中依舊拿著秦少麒所留下來的書信。忽地,她又拿起讀了一遍又一遍,想從寥寥無幾的字句中猜測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他怎能不告而別?而就在她表白後,他怎能如此狠心、走得如此瀟灑?心中疑雲有誰能為她解答?   

  理智告訴她,算了吧!他走了也好!這一切或許只是她自作多情罷了,從此她不用再矛盾掙扎、陷入兩難;但是一想到以後沒有他陪伴的日子,卻又教她心如刀割。

  她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兩人相遇、相處的畫面,其中有歡樂也有淚水,歷歷在目。望著窗前的梅樹,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初嘗情為何物的她,那份不識愁滋味的純與真,怕是喚不回來了!雖然如此,她不後悔,那記憶是那麼的甜美,即使從今爾後她只能黯然失魂地獨憶往事,她也甘之如飴,畢竟她愛過了也就無悔了。

  何語梅知道應該將這段美好的回憶深藏心底,去面對她接下來的日子,可是……今天才與他分離,她卻已經開始懷念他的模樣、他的笑語、他擁著她的感覺……

  臉上一陣的冰涼,她才驚覺不知何時淚水已溢滿眼眶,悄然滑過了臉龐。剎那間,一陣悲慟如排山倒海席捲而來,讓她招架不住,只能雙手捂著口的淚流不止,就怕哭聲驚動了父親。

  打從知道他走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紅了眼睛,但是她不敢讓父親發現,一直隱忍著,不斷地安慰自己,直至這時,她終於忍不住,任由心中的痛楚宣洩,誠實的面對自己、不再自欺欺人。

  子憶哥哥,你到底去了哪兒?你自己可要多加珍重啊!何語梅心中吶喊著,而淚水依舊不斷奪眶而出,柔腸寸斷的她也只能淚眼模糊的無聲啜泣著……

  ※※※※

  「大……大少爺,大少爺回……回來了!」門房小廝打開大門,定睛一瞧,發現是秦少麒時,馬上驚喜的大呼小叫。

  一時之間,正在大廳為秦府目前困境發愁的劉管家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連忙奔向大門處,一眼就瞧見正左顧右盼、四處張望的秦少麒,心中一熱、大喊了一聲——

  「大少爺……您可回來了……」劉管家抑不住衝動,霎時老淚縱橫、情難自己。      

  秦少麒被這情景給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於身後的程天宇。      

  程天宇笑著搖搖頭,只得說道:「劉管家,你冷靜些,先讓你家少爺休息一會兒,我再隨你去向秦伯父稟明一切,你這就趕緊帶路吧!」

  劉管家聞言,也覺得自己失態,老臉一紅,藉著擦拭淚水,定了定心神,連忙點頭稱是。

  安頓好秦少麒後,程天宇隨著劉管家來到了秦啟川的門前,一進門,劉管家忍不住興奮,馬上開口了:「老爺,程公子將少爺找回來了!」

  秦啟川原本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一聽到這個好消息,馬上掙扎著要起床瞭解詳情。劉管家見狀,連忙奔至床前,將秦啟川扶起,而秦啟川一坐定,便看到一旁的程天宇。

  「程公子,這……這是真的嗎?」他急忙向程天宇求證。

  「秦伯父,這是千真萬確的啊!」程天宇看到秦啟川舒展了眉眼,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也感到高興不已。「但是,在下有一事相告……」他邊說邊看著劉管家。      

  秦啟川馬上意會,「沒關係,劉管家是自己人,程公子但說無妨。」

  程天宇聞言也就接著說:「少麒兄失去記憶了!」

  「什麼?!失憶?」秦啟川以為自己聽錯,不禁又問了一聲。

  「沒錯!」程天宇將他尋獲秦少麒的經過鉅細靡遺的述說一遍。

  這一番話讓秦啟川驚訝不已,自己的兒子會讓未來的媳婦所救,這也實在太巧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意」?!但是一想到兒子失去了記憶,欣喜的心情又摻入了些許的擔憂,這讓秦啟川久久說不出話來,而一旁的劉管家亦聽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程天宇打破了沉默,「伯父,您不用太憂心了,據我的觀察,少麒的病症應是相當輕微才是,我發現他對我並不排拒,而剛剛進入秦府時,他更有如識途老馬並不陌生啊!」

  在回到秦府的一路上,程天宇就覺得秦少麒相當信任他,於是他刺探了許多他在何家的情形,秦少麒雖意興闌珊卻也有問必答,可見得他對自己還是有些印象的。不過言談中,程天宇發現,每當他提起何語梅時,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異樣與曖昧,臉上表情非常的複雜……若他猜測得沒錯,這小子必定喜歡上何語梅了,這個意外的發現讓程天宇心中又是一陣暗喜,直覺這件事愈來愈有趣了!

  「是啊!老爺,剛剛一開始是我在前面領路,但是後來幾乎是少爺自己走到凌霄樓的;若不是聽到程公子說起少爺失憶,我可是沒有感覺到少爺有任何異樣呢!」劉管家附和地說。

  秦啟川聞言稍稍鬆了一口氣。

  此時,程天宇又開口了,「所以,一方面請個高明的大夫來醫治,一方面讓他多多接觸以往的人事物,他要恢復記憶應該不難。但是他恢復了記憶以後,如何讓他點頭答應成親呢?!」

  一句話讓秦啟川回到了現實,「我如今已是六神無主了,不知賢侄有何高見?」

  「以我所見,這件事還得請伯父配合。」程天宇故意賣了個關子。

  「此話怎講?」秦啟川疑惑地問道。

  「其實少麒兄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只要伯父假裝病重,他必定不忍心拒絕伯父的要求而答應成親,而且重要的是不能讓他知道他娶的對象就是何家小姐。」程天宇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又是為什麼?」秦啟川愈聽愈迷惑。

  「因為若讓他知道他惹出這麼多事,繞了一大圈卻發現他要娶的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恐怕他會覺得臉上掛不住,老羞成怒地還是拒不成婚,那豈不是功敗垂成嗎?」

  程天宇解釋了一切,也讓秦啟川恍然大悟。

  「況且若是我猜測得沒錯,少麒兄應是喜歡何家小姐的,等到他成親後發現,那會是多大的驚喜啊!」而我也讓秦少麒多受三天的折磨、報了一箭之仇。程天宇心中竊喜,他的一番話也說得秦啟川和劉管家連連點頭稱是,笑逐顏開。

  「好!就照賢侄所說辦理。劉管家,這事你可不能洩漏牛句,明白嗎?還有,你馬上去請城裡最好的大夫來府一趟,仔細的為少爺診治一番。」

  劉管家聞言直道明白,就立刻告退了。

  「好!我這就去請少麒兄過來,伯父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見見他了吧?」程天宇善解人意的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賢侄,請留步!」秦啟川卻在此時叫住了他。

  「伯父還有什麼吩咐?」程天宇有點驚訝。

  「吩咐不敢,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或許對少麒恢復記憶有幫助。」秦啟川頓了頓,馬上又說:「少麒原有個青梅竹馬且訂親又退婚的表妹柳詩盈,這件事你知道嗎?」

  「在下有些耳聞。」程天宇交遊廣闊,在未與秦少麒結識前,就曾聽聞此事,但是秦少麒從來不曾在他面前提起,他也不想探人私事,所以並不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只知道秦少麒在成親之前不明原因地退了婚,現在想來,難道秦少麒有恐婚症?!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婚?!

  「其實,在這之前,少麒待人慍和有禮,但是此事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我也不明就裡,或許此事就是他的心結所在;你不妨就這件事試試他的反應。」秦啟川語重心長地說,雖然兩父子不甚親近,但父子連心,在某一部分,他還是能窺探出秦少麒的心事。

  「我知道了!」程天宇說完就出了房門,往秦少麒居住的凌霄樓而去。

  ※※※※

  秦少麒環顧房內的擺設,這一桌一椅都是那麼的熟悉,而從門口到這宏偉的樓宇,一景一物也都似曾相識,應該錯不了,這就是他的家。只是為何腦海中的記憶卻是斷斷續續、無法完整地呈現?尤其是他常夢見的那名女子的容貌至今還是想不起來,正在質疑不已時,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程天宇推門而入。

  「少麒,你可想起什麼了?」程天宇含笑地問道。

  「實不相瞞,這秦府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我都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有些畫面拼湊不起來,我這會兒正在納悶呢!」秦少麒連對程天宇說話的口氣都像從前一般,見他似乎已想起七八分,程天宇喜形於色。

  「這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看望你的父親,或許你見了他,能完全的恢復記憶。」程天宇頓了頓,突然想起泰啟川交代的話,便不露痕跡地又說:「如果你那青梅竹馬的表妹也在這裡那就更好了!」

  「表妹?!」秦少麒不知為何心中一驚,連忙疑惑地問。

  「柳詩盈啊!」他故作輕鬆地回答。

  「柳詩盈?!」一聽見這個名字,秦少麒只覺得腦中轟然作響、心中狂跳不已,接著一張艷若桃李、嫵媚動人的容顏驀地浮現在腦海中,那就是他常夢見的陌生女子——柳詩盈!

  往事如浪潮般一波波湧上了心頭,那心痛的、不堪的記憶……秦少麒不禁抱頭呻吟了,臉上的痛楚讓一旁仔細觀察的程天宇看得心驚膽戰……

  「你怎麼了?少麒,你哪裡不舒服?」程天宇連忙上前關心,心中又驚又懼,深怕秦少麒有什麼閃失,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著實令他意外。

  「啊——」秦少麒抱著頭,突然淒楚地狂喊了一聲,隨即昏倒在地。

  「少麒!少麒……」

  這一幕景象正好被推門而入的劉管家給撞個正著,也讓他愣了半晌。

  「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趕快過來幫忙啊!」程天宇大聲的斥喝著,才讓劉管家回過神來。

  兩人七手八腳地合力將秦少麒安放在床上。劉管家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子,他奉命去請大夫,而大夫也已隨他來到了凌霄樓門口,他原想先通報一聲,怎知才進門就遇到了這般光景,大夫見狀也知情況危急,不等劉管家召喚,他已上前診斷起秦少麒的病情。

  「大夫,我家少爺要不要緊?」焦急不已的劉管家實在等不及大夫開口。      

  「劉管家,你先冷靜,別慌,讓大夫仔細的檢查看看。」恢復了冷靜的程天宇安撫著劉管家,不希望他影響了大夫的診治。

  「程公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劉管家禁不住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我只跟你家少爺提起了他的表妹,他就成了這模樣了。」程天宇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呢!

  「表小姐?那也就難怪了。」

  就在此時,程天宇眼尖地發現大夫已經結束了看診,連忙問道:「大夫,他沒事吧?」

  大夫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經老夫仔細地診斷後,實在是找不出秦少爺有何病症,也就是說秦少爺並無大礙,用上幾帖補中益氣的藥,好好休養生息,應該就可以了。」

  「大夫,此話當真?」程天字放心不下,畢竟秦少麒剛剛的模樣挺嚇人的。

  「當然,憑老夫二、三十年的行醫經驗,錯不了的!」大夫胸有成竹的說。

  兩人聽完,心中大石才算是放下了。而當劉管家要送大夫出門時,程天宇又出聲了,「劉管家,你家少爺既然已無大礙,此事不要讓秦伯父知曉,免得他老人家煩惱;若他問起,就說我和你家少爺正在熟悉環境便可,這樣,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了。」劉管家心中真慶幸少爺能有這麼個情義兼具的好友,連忙告退,送大夫出門去了。

  程天宇驚魂甫定的想著適才的情形,為何一提起柳詩盈,會讓秦少麒幾近瘋狂?他還來不及細想,床上的秦少麒已發出了一聲呻吟,他連忙來到床前,只見秦少麒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少麒,你還好吧?」程天宇關心地問道。

  秦少麒慢慢地坐起身,搖搖頭想讓腦筋清醒一些,一抬頭便看見憂心之情溢於言表的程天宇。

  「我怎麼了?耶!是什麼風把我們的大忙人請到我這凌霄樓啊?」秦少麒竟然一如往常的與好友戲謔著。

  程天宇看著秦少麒臉上的神情,與他失憶之前並無兩樣,心中便有個底了。「你怎麼了?你失去記憶區會兒又全想起了?」他睨了他一記,沒好氣地答道。

  「失憶?!」秦少麒聞言,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於是程天宇將他所知的事情仔細地說了一遍,只見秦少麒的神情慢慢的從迷惑中轉為恍然大悟。

  「是啊!我那天停留在酒樓中喝了點酒,差點被馬車撞了,還好有人推了我一把,原來那人是……」話說了一半,秦少麒想起了何語梅,這話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思緒已飛到那段兩人相處的美好時光,至此,不管醜陋的、美麗的回憶,他都完全記起來了。

  程天宇知道他憶起了何語梅,臉上浮起了一副瞭解的表情,拍手稱喜道:「這太好了!恭喜你完全康復!我們趕快過去看望秦伯父吧!他病得不輕,若聽到這個好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

  程天宇開始進行自己的計劃,同時注意到秦少麒聽到老父病重時臉色一變。

  「少麒,秦伯父老了,這陣子又為了你的事,憂心操勞以致病入膏肓;如今你已平安歸來,若是能順從老人家的心願,結婚生子,我想他的病情一定能盡快好轉的。」程天宇故作慎重地說道,希望能說服秦少麒成親。

  「我知道了,這件婚事我已無異議,照辦就是了。」他語帶平靜地回答。

  所愛的人即將他嫁,那自己娶什麼人都已無關緊要,況且這還能讓老父如願以償、舒緩病情,那他何樂而不為?

  「那好,我們這就去看望秦伯父吧!」見秦少麒已答應,程天宇臉上儘是欣喜。

  而另一方面,裝病的秦啟川正在納悶為何秦少麒還未過來?難道他還無法諒解老父的所作所為而不願見他?!心中正驚疑不定,頻頻地望向門口時,驀地看到程天宇偕同秦少麒走了進來。

  「麒兒!」秦啟川難以自抑的喊了一聲,激動地想從床上爬起。

  「爹!孩兒不孝!」秦少麒奔至床前,雙腿一跪,難以置信不過分別十數日,平日體健的父親竟纏綿病榻,甚至蒼老至此,不禁自責不已。

  「好,好!回來就好,」父子相視,不由得抱頭痛哭、喜極而泣。

  兩父子稍稍平靜後,連忙拭乾淚水,沉浸在團聚的喜悅中。一直立於一旁的程天宇此時出聲說道:  「秦伯父,你們父子能盡釋前嫌、和好如初,這是一喜也,而我還要告訴你兩件好消息。」

  秦啟川聞言,滿臉欣喜地問道:「賢侄,你趕緊說說,是什麼好消息?」

  「少麒兄恢復記憶了,且經大夫診治後,斷定並無大礙,這是第二喜也,」程天宇停了一下,又含笑地望向秦少麒,「至於這第三喜,就是少麒兄已經答應成親了!」

  秦啟川聞言,心中寬慰、驚喜不已,剛止住的淚水不覺又落了下來,一時之間只能不斷地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秦少麒不知他應允成親會讓老父這麼高興,早知道他就不該留書出走,害了自己之外,還連累這麼多人,心中只覺得自己的行為真是太幼稚了。

  望著涕淚縱橫的秦啟川,他頭一次感覺到跟父親這麼親近,也不禁語帶哽咽,「爹,您安心養好身子,別再為我的事煩心,就等著娶媳抱孫吧!」

  秦啟川喜上眉梢地連連點頭,一邊讓兒子扶著安臥在床。他不忘程天宇的幫忙,「程公子,這一切都虧了你的大力幫忙,老夫真是感激不盡。麒兒,你可要好好的謝謝人家才是。」

  秦少麒聞言也望向程天宇,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程天字有些不好意思,「秦伯父,您快別這麼說,這不過是略盡棉薄之力,不足以掛齒。只不過少麒兄大喜之日,我可要不醉不歸喔!」

  聽到程天宇謙虛中語帶戲謔,秦少麒也笑了,「這不成問題,我不僅要請你坐大位,還要先敬你三大杯!」

  「不敢,不敢!這坐大位可免,但你可別忘了你欠我三大杯喜酒!」程天宇說完心中一樂,不禁哈哈大笑。一瞬間,整個房間瀰漫著歡樂,讓秦少麒暫時忘卻了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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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8:34
第五章   

  殘星點點、遠月如眉,何語梅獨自走在人煙稀少的山間小路上,向著半山腰的梅樹林而去。

  她真的需要出來逶透氣,否則她就要窒息了,而且她需要卸下面具,讓自己的情緒獲得舒解,否則她也就要發狂了。

  於是她趁著天才濛濛亮時偷偷出門,因為再過兩天就要出嫁了,父親必然不會同意她出門的。

  空氣中傳來若有似無的梅花淡雅清香,她知道目的地已經不遠了,她如識途老馬般,熟稔的走向那一片只屬於自己的秘密花園。

  自從她懂事以來,娘就常常帶她來這兒遊玩,而娘過世後,她還是瞞著爹個人來這兒。不論春夏秋冬,這地方總有不同的風情,但是她偏愛在寒冷的冬季來到這裡,因為淒厲的北風刺骨,所以遊人稀少,讓她能在清新靜謐的環境下毫無忌憚地唱歌、吟詩,甚至起舞、嬉戲,塵世間的煩憂都為之消散無蹤。更何況在臘月時分,滿山滿谷的梅花綻放,暗香浮動,那景致似是人間仙境,讓人流連忘返。

  山路崎嶇,令她氣喘吁吁,而清晨寒風冷冽,卻止不住她繼續前行的決心。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到這片梅林了,一想到出嫁後命運未卜,不禁讓她歎了一口氣,想著想著,她已經到達了這片她心愛的梅樹林了。

  她漸漸地放慢腳步,四處張望有無旁人,空蕩蕩的樹林裡似乎只有她的腳步聲,她這才安心了,習慣性地走向林中位於山邊的六角亭,稍作歇息。

  晨曦曉光中,那籠罩大地的一層層輕霧已漸漸散去,滿山遍野映著一片初春的輕綠淡紅,山水如畫;遠望山下的城郭村莊,炊煙裊裊,那田園清淡幽雅的風景盡收眼底。不過此刻的她竟沒了往日的好興致,一陣陣和煦的春風迎面而來,卻吹不散她心中的萬縷愁思。想起原本子憶哥哥答應陪她一同來到這如詩如畫的地方賞景,不料他卻食言了,讓她形單影隻獨自心傷;一想到那生死兩茫茫的絕望,不禁悲從中來,淚濕了衣襟,再美的景象也無心觀賞啊!

  她又哭了,這兩天她不知暗暗哭了幾遍,但是她就是無法止住那悲傷的淚水啊!

  「子憶哥哥……」何語梅終於可以不再壓抑地狂喊他的名字、放聲大哭,而那扯心撕肺地聲聲呼喚他可聽見了?

  淚眼模糊的望著眼前偌大的梅林,在這冬末春初的季節裡,梅花幾乎已凋零怠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青梅。時機成熟、開花結果,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那為何自己剛萌芽的情愫,還未得到春雨的滋潤,卻已被現實的風雨摧殘、結果無望?

  想起自己乃待嫁之人,她這才徹底的瞭解到何謂「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她,竟然在此時讓她遇上了他?!

  就這樣,靜僻的山林中,迴盪著令人聞之心酸的哭泣聲,久久不歇……

  ※※※※

  何文甫焦急地在前廳裡踱步。

  一早,他就發現何語梅不見了,令他擔憂不已。自從子憶不告而別後,對於何語梅茶不思、飯不想的模樣,他並非毫無所悉,但他心想等她過門後,自然會淡忘掉這件事,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但是今早,她卻不知去了哪兒了?想起她這兩日滿懷心事的神情,不禁讚他心裡充滿不安。

  突然,女兒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何文甫見狀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不少。

  不過,女兒臉上滿淚痕的模樣,卻讓他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前關心的探問。

  「小梅,妳怎麼了?妳沒事吧?」父親關愛的神情讓何語梅的情緒變得激動不已。

  剛剛在回家的路上,她心中閃過千百種想法,她想要認命地出嫁,卻又捨不下她的子憶哥哥;又想是否該去求父親退了婚事?但是父親是個讀書人,一向視信義如生命,這麼做他必定震怒不已;可是她又不禁天真的想,父親自小疼愛她,說不定會遂了她的心願……

  一路上各種想法糾纏著她,但是進門後一看見慈愛父親關心的神情,她當下做了重大的決定。

  「爹啊——」何語梅一開口便大聲的叫喚著何文甫,「咚」的一聲,更是跪倒在地膝行至父親身前,哭泣不止。

  何文甫被這情景嚇得有半晌說不出話來,望著淚流滿面的女兒,心中一陣不捨,「小梅,有什麼事好好說,來!先起來再說!」

  「不!爹,女兒有一事求你,若你不答應,女兒寧願長跪不起——」何語梅聲淚俱下的說。

  何文甫一聽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否則女兒不會有這般舉動,心中瞬間做好了心理準備。「妳有什麼事就只管說吧!」

  「女兒……女兒想退婚!」何語梅知道此話一出,必定引起不小的風波,可是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只因為心中存有一絲絲的冀望,她不能放棄。

  「什麼?退……退婚?」一句話有如晴天霹靂般,聽得他退步連連,直到碰著了椅子,不禁雙腳一軟,跌坐在椅上,腦中一片空白。

  「是的,小梅心中所愛的人只有子憶哥哥,我要等他回來,所以我不能嫁入秦家啊!」何語梅強自鎮定,語帶哽咽地道出。

  「什麼?子憶?!」何文甫聞言更是氣得渾身顫抖。

  他一直以為他倆只有兄妹之情,雖然也曾質疑,但是心想自己一向家教甚嚴,女兒絕不可能做出傷風敗德的事。孰料近水樓台之便、少女懷春之思,還是讓不該發生的事發生了!他不該一時之仁,將年輕俊逸的男子留在家中,一廂情願的以為禮教能束縛住兩人;而此刻他也不禁懷疑,難道子憶不告而別就是為了此事?望著眼前泣不成聲的女兒,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柔順、惹人憐愛,如今竟為了這等事而違逆他,這教他情何以堪?

  退婚之事萬萬無法答應,可是他又不知女兒和子憶已進展到什麼程度,若她清白已失,那將難以對秦家交代啊,於是他按捺住怒火貿問道:「小梅!妳說,妳和他還是清白的嗎?」

  何語梅聞言,原本蒼白的小臉飛上兩朵紅雲,低垂的頭也忽地抬起,睜大了雙眼,「不,不,我只是單純的心中愛慕著他,並沒有做出有違禮教之事。」但是她不敢告知父親他為她療傷的事,就怕父親難以承受。

  「那好,那還有救!」何文甫氣怒之心稍稍平息。這時何語梅又出聲了──

  「爹,我是真心真意地喜歡著他,求求爹成全我,退了秦府這門親事吧!」說完,她又跪著爬行到何文甫的腳邊,用著哀怨祈求的眼光注視著他。

  何文甫聽到這一句話,剛剛平息的怒火又燃燒了起來,不顧女兒的哀求斥責道:「妳這個傻丫頭,他已經走了,會不會回來還很難說,若他不回來,難道妳等他一輩子?自古兒女婚事,都是聽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容妳做主。況且現下離大喜之日只剩兩日,此時毀婚,妳教我這張老臉往何處放?如何對得起妳娘以及列祖列宗?!」盛怒之下的何文甫說得義憤填膺,話差點都說不下去了,他只得先喘一口氣,心中也做了決定。「若妳執意如此,好,那我馬上就死在妳面前,一了百了!」話一說完,就欲往牆壁撞去。

  何語梅驚嚇得連忙起身拉住父親,又跪在何文甫面前阻止他撞牆自殘,剛剛稍微止住的淚水又像開了閘的堤水奔流而下,只見她無奈地大聲說道:「爹——你別這樣!小梅不再任性了,這一切全聽你的。」父親以死相逼,教她又能怎樣?只得向命運低頭,隨他吧!

  「好,好,這才是我的乖女兒,」何文甫見女兒回心轉意,也連忙拉起了女兒,兩人相視,何語梅只能哭倒在父親的懷抱,怨歎造化弄人。

  ※※※※

  大紅喜燭映照在新房內,只見門上、窗上到處都貼滿了喜字,喜氣洋洋的氣氛飄散在四周,讓人看了也不覺一喜。   

  在喜娘陪伴下,坐在喜床上的何語梅也是滿身的紅,頭覆紅帕的她一動也不動,讓人無法猜出她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臉上只有木然,沒有一絲喜悅,強自壓抑著心中的不安和恐懼。

  而在大廳喜宴上敬酒的秦少麒則是志得意滿、欣喜欲狂。

  方才拜堂時,當他一眼看到端坐在堂上與父親一起主婚的何文甫時,霎時目瞪口呆,也才意識到身旁這個被紅帕遮住面容的新嫁娘就是何語梅,心中那股震撼久久無法平復,就這樣腦中一片空白,連怎麼拜完堂、新娘怎麼被送入洞房的,他都不清楚。

  直到程天宇用眼神示意,並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待會兒得好好的向你岳父大人說聲謝,謝謝他的救命收留之恩吶!」他這才如夢初醒、驚喜不已!

  看著程天宇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和促狹的眼神,他也才明白原來這傢伙早就知道了,可卻瞞著他,讓他受苦受難。一陣懊惱之餘,正想出聲罵人,只見程天宇哈哈大笑的潛進了盈門的賀客中,秦少麒不好發作,只得暫時饒過他。

  而何文甫心中的詫異並不少於秦少麒,當他從秦啟川口中得知來龍去脈時,不禁又驚又喜,心中一塊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當女兒得知她的夫婿就是她所愛之人時,不知會有多高興呢!就在此時,秦少麒來到了岳丈面前——

  「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秦少麒話一說完,正要跪下時,何文甫連忙扶起他。

  「如今我們真的成了『一家人』,就不用多禮了。」

  「不!這禮不可免,何況我還沒好好報答收留之情便不告而別,也在此一併向岳父大人請罪!」秦少麒說完,人已跪在地上深深叩拜。

  「好,好,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這一切證明了秦、何兩家是良緣天定,希望你好好的對待小梅,我也就安心了。」何文甫起身拉起了秦少麒,語重心長的說。到了他這把年紀,別無所求,只期盼女兒能夠幸福快樂。

  坐於一旁的秦啟川見狀,直拍著胸脯保證,他一定會善待兒媳婦,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是啊!岳父大人,我一定會讓小梅幸福的,您放心吧!」秦少麒的一番話更是讓何文甫彷彿吃了定心丸一般,寬慰不已。

  「劉管家,吩咐下去,開席了!」秦啟川開心的宣布。連日來的休養已讓他原本就不嚴重的病情已然痊癒,如今又如願以償地看到愛子完婚,教他怎能不開心呢?

  「是,老爺。」劉管家笑容滿面的趕緊去張羅宴客事宜。

  在酒酣耳熱、頻頻勸酒聲中,秦少麒醉眼朦朧地覷見程天宇端著酒杯朝他走來。

  「嘿!新郎官,你還欠我三大杯酒呢!可別賴賬啊!」程天宇見秦少麒已然半醉,連忙現身很夠義氣地將他拉至一旁。他已經成功的報了一箭之仇,當他看見秦少麒發現真相時那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心滿意足了,而想到往後也不乏取笑的題材時,更是覺得一切辛苦都有了代價。

  而在經過這麼多波折後,他可不能讓秦少麒醉醺醺地錯過了洞房花燭之夜,身為好友的他有責任去提醒他。

  秦少麒聞言,高興地說:「天宇,你真不夠意思,整夜你都躲哪兒去了?我可沒忘記要敬你三大杯。來,我這就去拿酒。」話一說完,他就要往筵席裡去。

  程天宇連忙拉住他,「少麒,別忙!要喝酒,以後機會多得是,今天是你的新婚之日,別讓新娘子等太久,難道你不想見到心上人?」

  秦少麒聽到這一番話,頓時酒醒了一大半,看了看程天宇,便頭也不回地朝新房而去。

  程天字含笑地搖搖頭,「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何時他也才能識情知愛?不行,看到秦少麒之前為情所苦的樣子,他可不想蹚這淌渾水。希望他們夫婦倆從此以後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至於他呢?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去喝個痛快吧!

  ※※※※

  秦少麒拿著賞銀打發了守在門外的婢女後,心急的推門而入,直走進內室。

  偌大的喜房裡,他一眼就看見那朝思暮想、如今安坐在床上的可人兒。他不發一語的任由喜娘說著祝福的吉祥話,將新娘攙扶到他面前靜靜的喝完了合巹酒,等到拿了賞銀的喜娘歡天喜地的告退後,房裡終於就剩下他們兩人了。

  「小梅……」秦少麒情不自禁的噪著她的小名,心中一陣激動,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的顫抖,只得趕緊放下強自鎮定。

  而乍聽到一聲輕喚的何語梅,不敢相信的張大了雙眼,這聲音竟是如此的熟悉?!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太緊張的緣故,才會產生了幻覺,只得深吸了一口氣,等待紅帕摘下的那一刻……

  秦少麒拿下了紅帕,只見伊人在細心的裝扮下,散發著一股艷麗動人的嫵媚。

  不知是害羞還是不勝酒力,她低垂著頭、雙頰酡紅、朱唇輕啟,兩排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該是熠熠生輝的晶眸。他輕輕拍起她的下巴,渴望看見她那足以令人迷失其中的靈魂之窗……

  何語梅緩緩的睜開了美眸,未料映入眼簾的竟是她那魂牽夢繫的郎君,只覺得心頭猛然一震、猶如在夢中。她迅速的用雙手掩口,不讓那驚呼聲脫口而出,深怕一出聲便會讓夢境消失,她無法置信的睜大了雙眼,淚水已悄然滑過了臉龐。

  「是我啊!小梅,妳已經不記得我了?」看著何語梅令人愛憐的反應,秦少麒心中一緊,知道她和自已一樣是又驚又喜。

  只見她搖搖頭,晶瑩的淚珠還是一串串的落了下來,慢慢的,她抬起纖纖素手摸向秦少麒俊俏的臉龐,那感覺是如此的真實,這不是做夢呵……

  「子憶哥哥,我好想你啊……」何語梅喊了一聲,便哭倒在秦少麒的懷裡,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懷抱,終於讓她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秦少麒也不禁紅了眼眶,兩人緊緊擁抱,恍如隔世。      

  「妳還是這麼愛哭,來,將眼淚擦乾,不然就變醜了。」那戲謔的語調讓何語梅更加確定他就是自己魂牽夢縈的愛人,不禁抬起頭來,破涕為笑了。

  秦少麒開始慢慢地述說一切,讓原本滿臉狐疑的何語梅漸漸的明瞭了。

  正當兩人嘖嘖稱奇時,秦少麒忽然神色一轉,曖昧地笑道:「娘子,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這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辜負了良宵。」

  何語梅一聽,心中狂跳,雪一般的容顏飛上兩朵紅雲。娘親已過世,根本沒有人教她,男女床第之事她是一無所知的,這……她該怎麼做呢?!

  眼前的他靠得太近,近得都可以感受到他熾熱的陽剛氣息,灼得她無法再思考,只能用著迷迷濛濛、如夢似幻的雙眸瞅著他。

  該死!秦少麒暗暗發出一聲低咒,難道她不知道那個眼神會讓聖人也瘋狂?

  下腹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幾乎讓他無法控制。望著臉上泛著羞澀紅暈的她,他知道他不能急,他要讓她有個最美好的初夜,於是他緩緩地吻上那彷彿在誘惑他的紅唇,攫取那只屬於他的甜美。

  四瓣相接的一剎那,何語梅腦海中閃過一幅恐怖的畫面,不禁渾身一僵。秦少麒也細心的注意到她心中還殘存著陰影。

  他挪移自己的唇,在她細嫩的臉上輕啄,直至來到她小巧的耳朵,一面輕吻,一面呢喃訴說著甜蜜的情話。她被那聲音慢慢的催眠了,開始放鬆的任由那美妙的感覺征服自己,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當他性感的嘴唇再次輕啄她的唇瓣時,她也情不自禁的配合著他,彷彿受到了鼓勵,秦少麒將愈來愈貪婪的舌探入她的檀口中……何語梅不禁發出一聲嚶嚀,身子一軟,只能伸手無力的攀住了他的頸項……

  她真是甜美!秦少麒心中輕嘆,而此刻貼在身上的玲瓏曲線,直讓人血脈僨張。他盡情的在她口中吸吮著、嬉戲著,一雙大掌也難以自制的在她身上游走,已熾熱如鐵的男性慾望磨蹭著她的柔軟,經驗老到地撩撥著初經人事的她,只見她嬌喘吁吁,似要透不過氣來了。

  迷迷濛濛中她感到秦少麒用他下腹鼓起處頂著、磨著她柔軟的下體,她不懂那是什麼東西,為何會讓她陷入又痛楚又酥麻感覺裡?

  他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經過肆虐後更加紅潤的雙唇,一把抱起猶沉浸在情慾中的她,逕自往那張大床走去。

  他壓上了她的嬌軀,無限纏綿地吻著她紅灩灩的檀口、她雪白的頸項……留下了一道道溼熱的吻痕。他的大手也撫上了她富有彈性的雙峰,揉捏著那令人愛不釋手的柔軟。

  何語梅覺得全身似有火焰在燃燒,下腹私密處也有著一股陌生的熱流正汨汨泌出,她不自覺的扭動嬌軀,嘴裡發出一聲聲銷魂的呻吟。

  「嗯……啊……」雖然這聲音聽在何語梅耳裡,直覺得羞愧不已,但她就是無法抑制那聲音從她的唇瓣逸出。

  一聲聲的吟哦逼得秦少麒幾近瘋狂,他開始渴望兩人裸裎以對、肌膚相親的感覺。於是他迫不及待地解開了何語梅的衣裳,當她感受到空氣中的冰涼,微微睜開雙眸時,才意識到自己已身無寸縷。

  她嬌羞不已的用雙手遮住了胸前無限的春光,但是一抬頭看見秦少麒那幾近崇拜的神情和熾熱的黑眸,她很快的迷失在他那深不見底的雙眸裡,不作任何反抗的任憑他拉開雙手。只見她豐滿誘人的雙乳已被他揉捏得佈滿了紅暈,上面的兩枚嫣紅更是堅挺傲立,他讚嘆眼前的景致就跟他記憶中的一樣美好,熱情的唇瓣也隨之吻上那雙峰的頂點,時而輕輕囓咬、時而深深吸吮。

  「啊……相公……」嬌吟聲不斷地從何語梅口中逸出,本能的催促著情郎填滿她的空虛。

  秦少麒耳聞她動人的宛轉嬌啼,只覺得下腹腫脹疼痛不堪,而忍耐讓他的俊臉上冒出了點點汗珠。

  他迅速的脫下了身上的衣物,兩人赤裸的身軀相觸時,就如同他想像的那般美好。他再次攻上那誘人的兩點乳尖,一雙大掌同時撫著她細緻的肌膚,享受那滑嫩的觸感。

  他的手不安分的開始往下游移,越過了下腹的萋萋芳草,來到那女性核心;他輕挑慢捻著,滿意於聽到她又是一陣陣嬌啼。

  何語梅已然溼淋淋的花心讓秦少麒知道她的身體已經準備好,而他的慾望根源也早就昂揚挺立,迫不及待的要尋求解放。

  「麒……啊啊……」何語梅擺動著螓首,嬌喘不已的喚著。一波波的快感讓她產生渴望,但又不知道在渴望什麼,只能叫著他的名,希望他別再折磨她,幫她尋求解脫之道。

  「噓……妳這熱情的小東西……」秦少麒輕聲安撫著她,同時用膝蓋頂開了她的雙腿,試探性的將已堅硬如鐵的男性慾望抵住她柔軟的入口,輕輕的摩擦著。

  「起初會有點疼痛,妳忍著點。」

  何語梅微睜著美眸,看著秦少麒因過度忍耐而汗涔涔的俊臉。她並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兩人下體摩擦時產生的快感,讓她本能地想迎合上去。

  秦少麒受到她的刺激,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記強而有力的挺腰貫穿她緊窒的甬道,突了那層障礙,將自己深深埋在她溫暖溼熱的花徑裡。

  「啊……痛……好痛啊!」突如其來的椎心之痛讓何語梅哭喊出聲,睜大的雙眼中滑下晶瑩的淚珠,她掙扎著想脫身,奈何他強壯的身軀卻還是不動如山的壓著。「相公,你放開我……」她哭得梨花帶雨,白晳如玉的身子也已佈滿了汗珠。

  「噓……別動……」身下嬌軀不住的扭動,考驗著秦少麒的耐性,他忍住盡情在她身上馳騁的衝動,安撫著她,大掌抓住她揮舞的雙手,以一記纏綿熱吻讓她再回想起那銷魂的感覺,並且開始緩緩地抽出再深入,讓她慢慢適應他的巨大。

  秦少麒溫柔的來回輕抽慢送,讓何語梅的痛楚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酥麻、難以言喻的感覺,直教她渾身顫抖,雙手也不再抵抗的轉而抓住了秦少麒的手臂。

  感受到她的轉變,秦少麒再度探向她傲人的雙峰,用舌尖輕舔著堅挺的兩顆紅莓,隨著兩人愈來愈急促的呼吸聲,抽送的速度也愈來愈快。

  「嗯……嗯……」何語梅緊咬著雙唇,想壓抑那襲捲而來的美妙浪潮,但是一波波湧上來的快感讓她止不住地不斷呻吟,陷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

  秦少麒盡情地狂抽猛送,享受著她的柔嫩緊實包裹著他的堅硬碩大那種蝕骨銷魂的感覺。他將她滑如凝脂的大腿圈在腰上,好讓他能更深入她。看著她因歡愉而春意盎然的酡紅臉龐、因狂野動作而搖晃不已的豐乳,不知不覺他又加快了速度。

  「啊……」何語梅紅豔的檀口傳來了一聲叫喊,佈滿紅潮的嬌軀在一陣陣痙攣後,登上了狂喜的巔峰。

  秦少麒也感到她體內傳來一波波收縮與痙攣,低吼一聲,忍不住地將熾熱的種子噴灑在她的花心深處……

  初嘗雲雨的何語梅只覺得全身歡暢,卻也渾身無力,顧不得裸露著身子,柔順的任由秦少麒擁入懷中、蓋上錦被;那嬌弱的神情讓人憐惜不已,耳邊很快的傳來她均勻沉緩的呼吸聲,秦少麒的手卻還依戀不捨的流連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

  他以往的經驗不算少,其中也不乏身材容貌一流且技術高超的女子,但那都只是單純的生理發洩,一發洩完只會讓他覺得索然無味而想馬上走人;但是今天面對心愛的人,這種靈肉相契,、水乳交融的感覺,讓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與滿足,直教他回味無窮……

  秦少麒心中想著、手裡撫著,才剛饜足的慾望又冉冉上升,卻也讓他陷入兩難。

  他知道剛剛的激情熾愛讓初經人事的她已經累壞了,需要好好休息,但是他充沛的慾望卻又急切的希望得到滿足。

  細緻的美背、緊實小巧的俏臀、不盈一握的纖腰,手中直傳來滑嫩如絲的觸感,加上懷中佳人豐滿的椒乳正抵著他的胸膛,吸引著他、誘惑著他,他情不自禁的開始用手揉著、用唇吮著,下腹熟悉的騷動告訴了他,他想要……

  何語梅正睡得香甜,但是身上卻傳來麻麻癢癢的感覺,讓她自然地發出一聲聲似抗議又似舒爽的吟哦。

  「嗯……」她緩緩地睜開雙眼,想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這才發現擾人好夢的原來是他的夫君,不禁嬌嗔地輕輕吐出一聲,「不要……」

  秦少麒見她已醒,更加毫無忌憚地繼續他挑逗的動作。

  他將她壓在身下,讓兩具赤裸的身軀緊緊貼合著,感受那原始而熾熱的慾望。他開始輕吻著她全身,從誘人的唇、小巧的耳垂,到她雪白細嫩的頸項和肩膀;雙手也沒閒著的時而揉著她的酥胸、時而捏著她緊挺的乳尖,終於他的唇取代了他的手游移到她胸前,熱切地將那粉紅色的莓果含入口中細細品嚐。

  這一連串的動作點燃了何語梅的熱情,她抵擋不了他的肆虐,只能伸出藕臂,緊抓著他健壯的身子,口中發出細碎的吟叫:「不……啊……不要……」

  這話語聽在秦少麒的耳中,卻覺得是一種邀請,邀請他進入她的祕密花園。

  他的手下滑到了她柔美的花叢,所到之處盡是滑膩的溼黏。

  「已經這麼溼了……」秦少麒滿意極了。當他將一隻長指插入她緊實的花徑中搗弄著,同時感覺到她下腹倏地一縮,隨即驚呼聲就傳至他耳中。

  「啊……啊……」她無法置信的發現他竟然將他的手指放進那……那裡,但是那卻帶給她一陣陣的歡愉,她緊咬雙唇,想抑制它、控制它。

  「寶貝,舒服就叫出來……我喜歡妳的熱情……」話一說完,秦少麒邪惡地再加進一指,有時抽送、有時搗弄,而另一隻手還在她豐滿、富有彈性的椒乳上用力搓揉,引得何語梅嬌喘連連。

  「啊……麒……嗯……」何語梅終於無法止住那呻吟,她只覺得若不叫出來,她便要爆開來了。

  「對……就是這樣……不要隱藏妳的感覺……」秦少麒鼓勵著,他要知道她全部的感覺,享受那控制一切的滋味。

  「啊啊……嗯……」她渾身顫抖著,所有的感官知覺全集中在他的手指……

  簡直不敢相信,那靈活修長的手指竟然也能帶給她異曲同工之妙……

  秦少麒的手指兀自快速而規律地抽送著,當她花徑內壁不斷的收縮與痙攣,伴隨著她臉上狂喜的表情,他知道她已經到達高潮了。

  他隨即將她勻稱柔嫩的大腿抬高架在肩上,迅速將火烙般熾熱的男杵猛力地直搗入她花心深處,開始不住地衝刺。

  「麒……我……我不行了……」嚐到了狂喜滋味的何語梅愉悅未消,對於秦少麒再一波的攻擊,直覺無法承受,只能雙手緊抓著枕頭,尖叫著想釋放出過度的歡樂。

  秦少麒看著身下的何語梅,飽受情慾折磨而陷入迷離情境的動人神韻,浮現了一絲邪笑,「寶貝,再忍耐一下……」而他抽送的動作也轉為深插淺入、緩慢地磨蹭著,他還沒打算結束呢!

  「嗯……麒……給我……求求你……」頻臨爆炸邊緣卻得不到解脫的何語梅失望的求饒不已,這種折磨幾乎讓她崩潰。

  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秦少麒終於不忍地快了衝刺,只見他愈來愈快、愈來愈用力,耳邊盡是迴盪著肉體的拍擊聲。

  「啊……」一聲狂喜,兩人臉上都呈現出既痛苦又舒爽的複雜神情,雙雙達到爆發的終點、喜悅的頂端。

  當一切歸於平靜後,秦少麒溫柔無比地為兩人蓋上被子,而全身還充斥著極度銷魂激情的何語梅,像隻惹人憐惜的小貓般蜷縮在他懷中,只覺得昏昏欲睡。兩人緊緊相擁著,這一刻,他們都覺得自己是這世界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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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9:00
第六章   

  何語梅睜開雙眼,環顧四周,赫然發現自己赤裸裸地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她一躍而起,但渾身又痠又痛,不禁發出了一聲痛呼;而她的動作、叫聲也引來她身旁一陣騷動,她轉身低頭一望──子憶哥哥……喔,不!是麒哥哥才對。

  一想到秦少麒,原本混沌不明的思緒霎時變得清明,雙頰上也馬上火紅一片,昨夜纏綿悱惻的景象已然浮現腦海,一切就像在作夢一般。

  何語梅望著這間陳設華麗又帶著幽雅的睡房,想著她將在這裡和心愛之人廝守一生,便覺得喜不自勝;再定睛一瞧,發現窗外已矇矇亮。這頭一天嫁入秦府,該早點去給公公請安才是,於是躡手躡腳的下床著衣。

  她梳洗完畢、淡掃娥眉,望著鏡中散發著成熟韻味、喜上眉梢的女子,纖手不禁撫上桃腮,心中訝然,那如花朵般盛開的女子真是自己嗎?

  她啞然失笑,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深情的望向沉睡中的秦少麒。她輕移蓮步至床邊、坐在床沿,凝睇那一言一語都足以牽扯她的喜怒哀樂的俊顏,只覺得柔情蜜意溢滿胸懷。她止住想輕撫他臉龐的衝動,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正想離開時,卻突然被床上的人一把抓住了小手。

  「啊!」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驚呼一聲,待回過神時,她已被秦少麒壓在身下,只見他微蹙著眉,「妳怎麼已經穿戴整齊了?!」話一說完,就開始七手八腳地脫她的衣服。

  「相公,別鬧了,我還得去跟公公請安呢!」何語梅一邊說,一邊和秦少麒的手搏鬥著,但他壓在她身上沉重的身軀讓她透不過氣來,只得不住地扭動身子企圖脫身。

  在掙扎扭動中,何語梅卻發現秦少麒抵在她私處的男性慾望似乎愈來愈腫脹、愈來愈熾熱,她忽地意亂情迷閃了神、忘了掙扎。

  秦少麒感到身下的人停止掙扎,有點訝異的看著,只見她臉上紅雲朵朵、媚眼含春,瞬間明白自己喚回了她昨夜的記憶,於是滿意而邪惡地笑了笑,不多時,何語梅雪白無瑕的嬌軀已經全部收在眼底,春光無限……

  在秦少麒火熱的攻擊下,何語梅只能慌亂地抓住最後一絲絲理智,嬌嗔地說道:「相公,不要……我們……嗯……我們該去請安……」她承受不住秦少麒在她紅灩欲滴的乳尖一連串的舔弄,一句話也說得含混不清、繼繼續續的。

  而已經慾火一發不可收拾的秦少麒哪裡肯放過身下迷人的嬌軀,只見他吸吮著、輕咬著那溢著乳香的紅莓,引誘著她,「別急,等我們做完愛再去也不遲啊!」

  何語梅渾身輕顫,無法止住敏感的乳峰所傳來的陣陣快感,聞言也只能回報一聲聲蕩人心魂的吟哦。

  秦少麒依戀地嚐盡了雙峰的甜美後,起身將她的身子一轉,讓她雙膝跪趴在床上,望著她背部一大片細緻的肌膚,他迫不及待地用他柔軟的唇瓣親吻著,就像他每次幻想的一樣,而一雙大掌也伸向前去一手搓揉著她的豐乳,一手捏揉著硬挺的乳尖。

  「嗯……啊……啊……」沉陷慾海的何語梅無法自,只能用宛轉吟哦表達她的歡愉。

  秦少麒放開了她誘人的雙乳,大手一把將她的腰肢抬高,那臀瓣之間的幽幽深谷馬上映入他被慾火焚紅了的雙眼,他用手不住地挑弄藏在其間的小花核,而汨汨溢出的愛液已然沾濕了他的手。

  「麒……別……啊……」何語梅如癡如狂地說著,纖纖素手緊抓住床單,試圖抵擋那一波波既痛苦又舒爽的折磨。

  「別怎樣?妳說清楚,是這樣嗎?」秦少麒邊說,邊故意折磨她似的突然將巨大堅實的男根猛地刺入她水淋淋的狹長花徑裡。

  「啊……」她發出一聲悶哼,原本低垂的螓首和香肩也突然抬起,形成了一道美麗的弧度。

  「小梅,妳好溼啊……又那麼的緊……」他靜止不動,享受她溫暖柔軟的花心內壁緊緊裹住他男性剛硬所帶來的愉悅,而一雙大掌卻不斷撫摸著她雪白細嫩的圓臀,愛不釋手。

  「別……說了……」那沙啞低沉的淫聲浪語讓她羞赧不已,卻又更加的飢。只見何語梅一邊制止他,一邊隨著他的撫摸,不由自主的將那翹臀扭動著,表達她無聲的請求。

  秦少麒邪美一笑,「好……那不用說的,我們用做的……」

  他固定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開始忽快忽慢地抽動著、旋搗著,帶給她又充實又刺激的無比享受。

  忽地,秦少麒將碩大的男根抽出,再用力的頂進她的小花穴,抽出再頂進……這重複的動作幾乎奪去了她的呼吸,直教她欲仙欲死。

  「啊……啊……啊……」隨著他的逗弄,何語梅抑制不住地聲聲吟叫著,跪著的雙腿都快撐不了了。「麒……我……受不住……了……」她忍不住出聲哀求,只求能盡快結束這極樂的折磨。

  秦少麒笑著適時地穩住了她的圓臀,聽從了她的要求,開始加快了在她甬道裡抽送的動作,空氣中就這樣迴盪著一陣陣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和水漬聲,更催化了兩人的激情。

  「啊……」何語梅感受到如烈火燎原般的陣陣狂喜不斷地席捲而來,在小花穴一陣陣的痙攣中,到達了飄飄欲仙的高潮。她不禁嬌喊一聲,雙腿一軟,要不是秦少麒扶住了她的腰肢,只怕她就要癱倒在床了。

  秦少麒見狀,不禁愈發興奮,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那堅硬如鐵的男根還是不斷地在她花徑裡衝刺,一刻也沒有停歇。

  何語梅敏感的嬌軀禁不住刺激地高潮連連,就在她覺得真的快承受不了時,這才聽到秦少麒一聲低吼,身子一震,將熾熱的種子噴射在她溫暖緊實的花徑內……

  ※※※※

  何語梅撐著全身酸軟的身子,由著秦少麒牽著手準備去向秦啟川請安。

  都快晌午了,她一邊走著,不禁想著秦啟川會不會生氣她的不懂禮儀而心生嫌隙?這憂慮讓她無心欣賞秦府的假山假水、亭台樓閣;而一旁的秦少麒倒像個沒事人似的,一徑地微笑不語。

  何語梅見狀,不禁說道:「唉!都這麼晚了,老爺一定會不高興的啦!」

  秦少麒笑答:「有什麼關係?既晚之則安之,這沒什麼好擔心的!」俊臉上滿是不在乎。

  「哼!還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話說一半,何語梅忽然杏臉緋紅,說不下去了。

  「要不是我怎樣?妳說啊!」秦少麒忍不住想逗逗她。

  「哎呀!你欺負人,討厭啦!」何語梅盡顯小女人神態,看得秦少麒笑聲連連,得意不已。

  而兩人的一陣嬉笑怒罵也讓何語梅暫時忘了「醜媳婦見公婆」的忐忑不安。

  到了大廳,她略顯緊張,盈盈地拜見了秦啟川。

  只見秦啟川笑意不斷地看著兩人,連連稱好,並無不悅的神情,而且還一直囑咐秦少麒多備些禮,陪媳婦風光地回門。她這才放下了心中大石,也慶幸自己能有個通情達理的好公公,她暗暗下定決心,要克盡為媳之道,讓老人家安享天倫之樂。

  和秦啟川閒聊了幾句後,秦少麒吩咐下人備車,兩人便告退準備前往何語梅家中。

  一出大廳門口,沉浸在幸福中的秦少麒這才發現何語梅走起路來似乎有點舉步維艱的模樣,心中一細想,便找出了箇中緣由,他笑了笑,冷不防地一把抱起了何語梅。

  何語梅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尖叫連連、抗議聲不斷,直到秦少麒用眼神示意秦啟川還在附近時,這才教何語梅閉上口,白裡透紅的俏臉上又是一抹嬌羞,只得作勢捶打著秦少麒,引得秦少麒哈哈大笑不已。

  這陣笑鬧聲傳入秦啟川耳裡,直覺老懷堪慰,想起前陣子的紛紛擾擾,對照現在的幸福感受,眼眶一紅,幾乎要喜極而泣,不禁直感謝老天的恩賜!

  ※※※※

  最後,秦少麒和何語梅來到了何家,何文甫看見他們恩愛的模樣,也一樣感到欣慰不已,對於以往不愉快的事也就絕口不提了。

  「小梅,爹已經叫了一桌好菜,就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何文甫明白女兒已經出嫁,要回來一趟不容易,趁著她今兒個回門,想多留她一會兒,以敘父女之情。

  何語梅聞言,只能滿懷期盼地看著秦少麒。

  秦少麒心領神會的向何文甫說道:「這是當然,我們還想多留一晚,就不知會不會造成岳父大人的不便?」秦少麒知道要陪妻子回家一趟不容易,而感念何文甫的收留之情,也就索性乘這機會讓大家有多點時間相處、歡聚一堂。

  何文甫父女不禁喜上眉梢,尤其何文甫更是高興得闔不攏嘴,「這哪兒話,你們能住上一宿,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呢!」

  何語梅則是歡喜得雙眼噙淚,心想秦少麒必定明白她心中割捨不下老父,所以才會做此決定。想到他的體貼,不禁深情而感激的望著他,瞬間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就這樣決定了,我叫人回去稟報一聲即可。」說完,秦少麒便出去交代守在門外的僕人。

  秦少麒前腳才走出門,何語梅便撒嬌的挨近了何文甫身邊。

  何文甫呵呵笑著,「小梅,妳已為人妻,很快的也將為人母,怎麼還像個小孩兒似的呢?」

  何語梅不依地噴道:「爹,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個小孩兒。」

  望著女兒嬌憨可愛的模樣,何文甫禁不住的歎了一口氣,「小梅,這得來不易的幸福,妳可要珍惜啊!想當初幸好爹沒跟著妳昏了頭,將秦家的婚事給退了,否則這會兒還不知是什麼光景呢!」

  何語梅想起這事,也是心有慼慼焉,只見她嬌羞的接著說:「這不是因為女兒太愛他了,幸得老天垂憐,最後得償所願,我當然會多加珍惜。爹!你就不要替我擔心了!」忽然,何語梅想到秦少麒總愛捉弄她,於是又出聲說道:「還有,我想這件事別讓你的女婿知道,免得他笑話我!」

  何文甫聽完還是再歎了一口氣,「只希望少麒也能像妳這般的癡心,兩人能白頭偕老,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早生貴子啊!」

  「爹!你……人家不來了!」何語梅不依地撒嬌著,何文甫則是笑聲連連。

  秦少麒交代完下人後,一進門就見到這幅景象。其實他刻意在大門外多逗留了一會兒,只為了能讓兩父女私下說說體己話,果不其然不知為了何事,何語梅滿臉羞赧,而何文甫則是高興不已。

  他不禁笑著問道:「什麼事這麼好笑?」

  「喔,我是在說你們倆『早生貴子』的事!」

  「爹!」何語梅還來不及阻止,何文甫已經將話說出口了,不禁嗔叫出聲。她望了望秦少麒,又是一陣臉紅嬌羞,那楚楚動人的神態,直讓秦少麒含笑盯著不放。

  他不疾不徐的回道:「這事我們一定會盡快努力的達成!」說完還是含笑瞅著何語梅,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哼!你們都欺負我!」何語梅雙頰燥熱,話說完便轉過身去,就怕再被拿來作文章。

  何文甫眼光掃了掃兩人後,便識趣地趕緊說道:「我要到書房裡寫寫文章、看看書,你們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晚飯時再聊。」話一落,人便要離開了。

  「爹!爹……」何語梅轉身想留住父親,但見何文甫微笑地揮揮手,還是往書房裡去了。   

  「都是你瞎起閧啦!人家原本想多陪陪爹的……」何語梅輕蹙黛眉,微嗔地說。

  「沒關係,那我們就到書房陪岳父大人聊天下棋,妳說可好?」秦少麒見她孝心可嘉,於是如此建議著。

  「好啊!好啊!」她聽得笑逐顏開,笑容如燦爛陽光一般,紅潤嘴唇旁的梨渦也若隱若現,嬌媚迷人。

  秦少麒看著她純稚中帶著成熟嫵媚的風韻,心神為之一蕩,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熱切的印上了她的紅唇,汲取她的甜美。

  「嗯……」何語梅嚶嚀一聲,羞怯中也盡情的享受著兩人間的親密。

  「妳好美……好甜……」秦少麒沉醉在她的柔情蜜意中,卻很快地放開了她誘人的唇,喘著氣緊抱著她。

  何語梅睜著如夢似幻的美眸,有些不解他為何這麼快便結束了這一吻?

  只見秦少麒歎了一口氣,在她的耳邊呢喃:「妳這麼熱情,可惜時間、地點不對,否則我定不顧一切的當場要了妳!」

  何語梅聞言也才赫然發覺秦少麒抵在她小腹的男性部位已腫脹鼓起,霎時臉上一陣火辣辣,嬌羞不依地將臉埋在他的懷裡。

  兩人便這樣相擁著,他撫著她如黑緞般細滑的秀髮,只覺得內心滿足不已。良久,激情稍退,秦少麒這才放開懷中的人兒,輕聲的說:「我們到書房找岳父大人去吧!」

  何語梅微笑且柔順地點了點頭。秦少麒愛憐地輕捏了捏她嬌嫩的臉龐,兩人便手牽手向著書房走去。

  當晚,一桌美食佳餚、一壺陳年佳釀,伴著三人的歡聲笑語,何文甫有些不勝酒力,也就先回房休息了。

  何語梅便挽著秦少麒,來到後院欣賞月光下的梅花,兩人靜靜地享受這良辰美景。

  忽地,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只見她嘴角含笑地看著秦少麒,「麒哥哥,你曾經答應過我一件事後來卻食言了,你還記得是什麼事嗎?」

  秦少麒起先有些疑惑,但是當他眼角掃到那枝頭上所剩無幾的朵朵殘梅時,靈光一現,心中便有了答案,可是他卻放作糊塗的想逗逗她,「嗯……我可想不起來曾答應過妳什麼呢!」

  何語梅一聽,當然是抗議、不依聲連連。

  這時秦少麒才哈哈大笑地說:「好娘子,妳的事我哪敢忘哪!不就是上山賞梅的事嘛!」

  「啊!你還記得!那你還裝不懂,麒哥哥,你好壞啊!」何語梅氣得鼓著頰、小臉紅通通的,好不可愛。

  「啊!娘子生氣了,相公這廂有禮了!」話音甫落,就是又打恭、又作揖的,說著明天一定實現諾言等等,惹得何語梅忍俊不住,噗哧一聲轉嗔為喜了。

  只見月光下的她顯得更加嬌艷了,秦少麒直盯著何語梅瞧,氣氛瞬間變得親密曖昧。「娘子,夜深露重,我們是否該就寢了?」

  何語梅哪裡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輕輕地點了點頭,便被秦少麒一把抱起,大步往臥房走去。

  沒多久,屋內旖旎春光無限,透出一陣陣粗沉的喘氣聲和細細的吟哦聲,直到月華西沉方休……

  ※※※※

  何文甫一大早起床,心想讓小兩口多睡一會兒,也不去吵他們,便在前院灑水鑄草、活動活動筋骨,直到太陽稍稍露了臉,在大地罩上一片金黃色的光芒後,他才理好衣裳,準備休息一會兒。

  就在這時,卻看見秦少麒夫婦手牽著手笑吟吟地走了出來,何文甫有些驚訝地笑問:「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

  何語梅見著父親,有些害羞地趕緊鬆開兩人十指交纏的手,上前甜甜地喊了聲:「爹,你早啊!」

  「岳父,早!」秦少麒也打了聲招呼。何語梅一早便吵著要上山,雖然秦少麒捨不得懷中的軟玉溫香,但是拗不過她,只得隨她了。

  「爹,我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我們趕緊趁熱吃吧!」何語梅一起床,想著以後大概沒什麼機會為父親下廚,所以她做了清粥小菜,就等著父親一起用膳。

  「好,好。」何文甫高興不已,連連點頭。

  正當三人準備用早膳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咦?這麼早,是誰呀?」三人不約而同地望著大門,心中都各自疑惑著。

  「我來。」何語梅應了一聲,盈盈地走了過去,打開了大門,仔細一瞧,原來是秦府劉管家。

  劉管家一進門便朝著三人拱手作揖,然後向著秦少麒說道:「大少爺,商行裡有些要緊事,老爺請大少爺無論如何要趕快過去一趟!」劉管家一口氣說明來意,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焦急。

  秦少麒臉色凝重,所謂「新婚燕爾」,商行裡若沒有緊急的事,秦啟川是沒理由派人來催促他回去的。

  其實秦少麒心知肚明,前一陣子因為他失蹤,秦記也亂成一團,若不是有秦啟川強撐著,加上程天宇大力幫忙,只怕問題更多、更嚴重。

  而自他恢復記憶後這兩三天,秦啟川臥病在床,辦喜事的一切也自然地落在他身上,忙得他昏天暗地的,所以也沒有時間與精力去處理商行的事。

  仔細一想,秦啟川會一大早派劉管家來催促他去秦記處理急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畢竟那麼龐大的事業,已經群龍無首太久了。

  當秦少麒仔細地說清楚個中緣由後,何文甫兩父女也就釋懷了。

  「小梅,妳就在這兒多留一會兒,傍晚我再派人來接妳,好嗎?」雖然是不得已,但是他只得又食言了,但為了補償她,就讓她多陪陪父親吧!

  何語梅雖不捨卻也識大體地連聲稱是,並無異議;見秦少麒依戀地遲疑著,她連忙稍作催促。

  「那……我先走了。」秦少麒不時回頭揮著手,隨著劉管家回去了。

  何語梅站在門口翹首望著,直到秦少麒的身影消失不見,才強打起精神進屋陪伴父親用早飯。

  她心裡一直盤旋著秦少麒所說要整頓商行的事,讓她食不知味,不過她還是笑盈盈地和父親邊吃邊聊,不想父親窺知她的心事,讓他擔心。

  她心知肚明,秦家的生意那麼龐大,此後別說要陪她上山賞景,只怕平時夫妻倆也難好好相聚了。

  這一想,就不禁暗歎著為什麼重逢、新婚的甜蜜會這麼快就結束了,心頭也飄來一片片烏雲,揮之不去。

  ※※※※

  何語梅迎著清晨徐徐的微風,熟門熟路地走在迴廊上。

  她親自下廚熬製了銀耳蓮子湯,打算端去向秦啟川請安,而跟在她身後、手拿托盤的是貼身小婢香荷,主僕倆就這樣一前一後地向花廳而去。

  廊外陽光送暖,湖邊楊柳輕擺、岸花汀草,到處是一片百花盛開的景象,不覺令人心情大好。

  想起這一個多月來,一切就如她所預料的,秦少麒忙於生意,常常就近睡在商行裡,可說是聚少離多。

  想到這裡,她不知不覺的停下了腳步,看著這一片怡人的春色,若此刻秦少麒能在身旁陪伴,那該有多好啊!

  「少夫人,妳怎麼啦?」身後的香荷也停了腳步,有點兒疑惑。

  「啊!沒什麼,這景色太美了,讓我禁不住想停下來看看!」何語梅心口不一的說,她怎麼好意思向旁人說起自己正悲春傷秋的想著丈夫呢?「走吧!」她趕緊移動腳步,不想壞了這清新早晨的氣氛。

  剛嫁入秦府時,何語梅身處陌生的環境,丈夫又甚少在身邊,因此相當不安,幸而公公人相當開通親切,不會拿大戶人家繁瑣的家規加諸她身上,而秦少麒也體貼的派了善解人意的香荷陪伴她,這才讓她在秦府漸漸如魚得水;但是對於自身的孤單,她學會假裝不以為意的自欺欺人。

  何語梅生性單純、熱情,對於公公的通情達理,她報以晨昏定省、噓寒問暖,陪伴著老人家下棋、品茗、談天說地,排遣了彼此不少無聊的時間。

  而對於下人她也是體恤不已,從不隨意怒斥打罵,親切的態度讓秦府上上下下都喜愛著這位外貌、品德兼俱的少夫人。

  何語梅一路經過大廳後,便走進了這間裝飾相當雅致的花廳。

  廳裡有茶幾、有棋盤,還有擺放著文房四寶的書桌,四周更有著一些珍奇古玩,所以除非身體不適或外出訪友,否則秦啟川便會逗留在此,或招待好友,或把玩古董,日子可說是清心安穩極了。

  而她一走進門,便看見秦啟川全神貫注的看著書桌上的字畫,嘴裡還唸唸有辭呢!

  「爹。」何語梅輕聲地打了聲招呼,免得嚇到了沉迷在字畫裡的老人家。

  「喔,妳來了!」秦啟川抬頭,笑意連連。

  對於這個媳婦,他是滿意得只想豎起大拇指道聲「好」!不僅女德好,樣貌也好,若能快點生幾個胖娃娃那就更加好了。

  「香荷,快將銀耳蓮子湯端給老爺,涼了就不好了。」何語梅笑意盈盈地說。   

  香荷忙不迭地將湯端到秦啟川面前,伺候他品嚐。

  「爹,味道如何?還可以嗎?」雖然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她還是怕會不合秦啟川的口味。

  「老爺,這可是少夫人特別親手熬煮的呢!」香荷機靈地加上一句,希望秦啟川知道何語梅的用心。

  「好,好,清香甘甜,味道好極了!」秦啟川真是覺得心滿意足啊,「這陣子,少麒常不在家,妳辛苦了!一切還習慣吧?」他話鋒一轉,親切地慰問著何語梅。剛新婚,小兩口便時常見不著面,也沒聽她說過一句怨言,真是難為她了。

  何語梅心中一暖,笑容可掬地回道:「爹,這是我分內的事,況且你又這麼疼愛我,視我為自己女兒一般,怎麼會辛苦呢?」

  「好,好,這會兒我告訴妳一個好消息,我問過了劉管家商行裡的事,他說商行已大致上了軌道,今後麒兒可以不用那麼忙碌了,我會叫他多陪陪妳的。」

  何語梅聞言,心裡甜孜孜的,這是否意味著往後的日子不會再那麼寂寞了?

  「就因為這個家有妳照料著,少麒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全心放在生意上,也才能這麼快將秦記恢復過來,妳的功勞可不小喲!」秦啟川讚賞地看著何語梅,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只能靦腆地笑著。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說什麼功勞呢?」

  公媳倆就這麼說笑著,氣氛正融洽時,劉管家走了進來,被這溫馨的畫面感染了,老臉上滿是笑意。他打心眼裡地高興,自從賢慧又和氣的少夫人進門後,這個家可說是到處充滿了笑聲。他朝秦啟川拱了拱手,「老爺,程公子說他專程來探望您了。」

  秦啟川喜形於色,連忙說道:「快請,快請!」

  何語梅原想迴避,但是被秦啟川阻止了。

  「語梅啊,妳別走,這程公子可說是我們秦家的大恩人,也可以說是你們夫妻倆的大媒人,現在,乘這機會,妳可得好好謝謝他呢!」

  何語梅聞言,止住了離開的腳步,心中也想見見這位秦少麒生意往來的客戶兼好友。秦少麒曾大略說過他會恢復記憶還是程天宇幫的忙,她很好奇他是怎樣的一個人,更好奇他是如何讓自己的相公想起一切的?

  正當她想得有些出神時,一位風度翩翩、俊逸挺拔的公子大步邁了進來。

  秦啟川起身相迎,兩人和顏悅色地客氣了一番,看來公公相當喜歡這位程天宇。

  立於一旁的何語梅觀察著這位程公子,他臉上剛毅的線條透露出一股成熟世故,讓人覺得他在這現實多變的世道理,已經練就了洞悉人性的智慧;眼下的他笑臉迎人,但眉宇之間的英氣可說是不怒而威!平心而論,他有著和秦少麒不相上下的風采,但是何語梅私心還是覺得自己的丈夫略勝一籌。

  程天宇一進門就感到一雙慧黠而陌生的眼眸一直默默地觀察著自己,當他和秦啟川寒暄完後,就自然地望向那道溫柔的眼神,「這位是……」

  秦啟川不禁暗笑自己有些老糊塗了,連忙介紹道:「來,語梅,見過程天宇程公子。」

  何語梅盈盈一福,柔聲地說道:「何語梅拜見程公子。」

  程天宇拱手作揖,「原來是嫂子,真是失敬、失敬。」

  她輕輕地頷首說聲「不敢」,然後便吩咐香荷去準備一壺好茶、幾道茶點,好招待貴客。她原本想親自去打點,但是她又想留下來,期盼能從程天宇那兒多瞭解一些有關秦少麒的事,所以她只有交代給香荷了。

  「秦伯父,您氣色不錯,看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程天宇邊說邊看著何語梅,想仔細的瞧瞧是怎樣的一位女子,會讓秦少麒如此神魂顛倒?

  只見她明眸皓齒、笑眼盈盈,那梨渦浮現時,讓人聯想起甜美的蜜糖,而一身淡綠衣裳襯得她膚白賽雪,窈窕嬌小的身形亦顯得清純可人。

  程天宇不禁為之驚艷,得此嬌妻,難怪好友這陣子滿面春風,生意也愈做愈大了。

  「哪兒的話,托你的福,讓我了了一樁心願,得以安享天倫啊!」秦啟川每每提起此事,總要再一次表達他的感激之情。

  「秦伯父,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往後別再提起,否則我可是會不好意思上門的!」程天宇誠摯地說,秦少麒將他當作兄弟一般,他自然是兩助插刀、在所不辭了。

  何語梅之前就對程天宇有著感謝之心,如今聽到這一番話,心中又多了幾分好感。就在此時,香荷端了食盤進來,她也幫忙張羅著。

  程天宇見她絲毫沒有驕奢之氣,對待秦啟川又是親切有禮,而秦啟川打從他進門後,對這媳婦的滿意之情始終溢於言表。

  他由衷的出聲讚美,「秦伯父,真要恭喜您啊!大嫂秀外慧中,而少麒兄的事業又蒸蒸日上,讓我好生羨慕!」

  秦啟川得意極了,何語梅則是一臉的謙遜,「程公子才華出眾,覓得佳人應該不難,只怕是緣分未到吧!」

  「是啊!所以我只有在這兒乾瞪眼的份兒了!」程天宇一說完,眾人都笑了。

  「只怕是你眼界太高,一般庸脂俗粉難稱你的心,才會落得孤家寡人一個。少麒這會兒都成了親,你也應該打算打算了。」秦啟川用著慈愛的口吻說著,他已經將程天宇當作是自己兒子一般,所以也不免嘮叨幾句。

  「秦伯父教訓的是!」

  於是他們就這樣說說笑笑,可說是賓主盡歡,而漸漸熟悉程天宇的個性後,何語梅也就沒有那麼拘束了。

  她禁不住好奇心,向著程天宇問道:「程公子,你是用什麼法子讓我家相公這麼快便恢復了記憶?」

  這一問,讓秦啟川和程天宇面面相覷,他們心知肚明秦少麒是因為「柳詩盈」三個字的刺激才清醒的,可是這教程天宇如何說明?廳堂裡的氣氛霎時有些尷尬……

  連一直站立一旁的香荷都知道,「柳詩盈」這三個字打從少爺退婚後,就成為秦府的禁忌,根本沒人敢隨便提起。

  何語梅看見眾人包括香荷的臉色都有些怪異,立刻對這詭譎的沉默心生疑惑,她不懂自己說錯了什麼?讓空氣似乎在瞬間凝結了一般!

  程天宇首先回過神來,他輕咳一聲,打破沉默,「呃……我只是多跟他說一些往事,而他到了自己的家後,熟悉的環境讓他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記起了全部的事情,如此而已。」他有些心虛卻強作鎮定地看著何語梅的反應。

  「是啊,少麒他原本就傷得不重,這妳也知道的不是嗎?所以一觸景生情,便什麼都想起來了。」秦啟川也在一旁大聲地附和著。   

  「是這樣啊……」強壓下心中的疑問,何語梅故作輕鬆地說道。

  她知道事情絕不是像程天宇所說的那麼簡單,否則大家不會有那麼奇怪的表情,但是她又不好追根究柢,破壞原先和樂的氣氛,所以只得裝著沒事一般。

  大家看她不再追問,也似乎都鬆了一口氣,這更加深了她心中的疑竇。

  但是程天宇並不確定何語梅是否真的已經被他的說辭給說服了,心想清官難斷家務事!為避免橫生枝節,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於是他很快的就找了個借口離去了,只留給何語梅滿腹的疑雲。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詢問無人的狀況下,還沉浸在新嫁娘喜悅裡的她很快便將這些疑問給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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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49:21
第七章   

     時間慢慢地流逝,但是何語梅和相公聚少離多的情況,並沒有像秦啟川所說的那樣結束,反而更加嚴重了。

  秦記的生意步上正軌後,有著工作狂熱的秦少麒彷彿衍生萬丈雄心般地又開設了新分行,當然也就更忙碌了。

  這天……

  「香荷,都準備好了嗎?」何語梅語帶興奮的問道。

  「少夫人,都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可是……」香荷回應,卻有著一絲的猶疑。

  「可是什麼?香荷,妳別吞吞吐吐的,快說呀!」她急著想要早點出門,香荷偏在此時欲言又止。

  「少夫人,我們冒冒失失的去商行裡找大少爺,這樣好嗎?」香荷終於說出了她的顧慮。

  其實打從何語梅興致勃勃地說她要親手做些補品,送去給秦少麒時,她就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又不忍潑她冷水,直到臨出門了,她還是禁不住的說了出來。

  其實何語梅也想過她這麼做,他可能會不高興,但是他也可能會很欣喜啊!她寧願冒這個險。

  只見何語梅堅定地說:「這當然好啊!我是想給他一個驚喜!他一定很高興的,況且……我已經好些天沒見著他了!」

  其實這最後一句話才是何語梅決定去找秦少麒的主要理由。

  獨守空閨的痛苦她可以忍受,只要秦少麒能做出自己想做的事,她寧願無怨無悔地默默支持他;但是除了空虛寂寞外,她還得不時地憂心秦少麒是否會不知愛惜身體而操勞過度?

  所以她在好幾天看不到秦少麒後,終於決定親自前往秦記探視他,一解相思之苦。

  香荷看著神情落寞的何語梅,又忍不住碎嘴地說:「少夫人,妳這陣子瘦弱多了,妳該告訴大少爺,讓他多陪陪妳。」主子的心事,她是一點一滴地看在眼裡,卻又無可奈何。

  「我……我不想讓他擔心,他已經很累了……」何語梅囁嚅道,突然,她振了振心神、臉色一轉,故作輕鬆地笑著,「好了,香荷,別想那麼多,或許大少爺根本不在呢!我們把這補品放了就回來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香荷儘管心中有些忿忿不平,但是身為奴婢,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她無奈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主僕兩個就這樣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出發前往不遠處的秦記……

  ※※※※

  秦記偌大的旗幟飄揚在眼前,何語梅等不及了也忘了讓身後的香荷先進去探探情形,就已經站在人來人往的秦記門口張望著,她一眼就看到了正與人攀談、器宇軒昂、意氣風發的秦少麒。

  無視於眾人驚艷的目光,還有議論紛紛的耳語,她漾著一抹最動人的微笑,輕移蓮步,踏入了秦記。

  秦少麒正在疑惑著這突然而來的騷動,只見四周的客人,女的羨慕、男的垂涎的直望著門口。他循著眾人的目光看去,不禁心頭一驚,咒罵聲也隨之而出……

  該死,她來這裡做什麼?

  他很快地交代了夥計一些事,一把抓住已經飄然來到身邊的何語梅就往後堂走。

  而才剛剛踏進秦記的香荷也沒錯過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覷見了秦少麒那極其惱怒的樣子,只能愣愣地拿著食盒站在原地,看著兩人走遠……

  何語梅被秦少麒急急地拉著走,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直到進入了一間廂房後,她才能停下來喘口氣,輕撫著被他握痛了的手腕,掃視著廂房裡的擺設。

  「砰」地一聲,房門被用力的關上,也將她的注意力引回眼前一身怒氣的秦少麒身上。

  「妳到底該死的來這裡幹什麼?」他怒不可遏的大吼道。

  何語梅被他暴跳如雷的聲勢嚇到了——他生氣了!而且還非常、非常的生氣!

  她睜大了瞬間泛紅的美眸,顫抖地說:「我……我來找你……」她一面回答,一面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緩緩升起的恐懼,不懂他為什麼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秦少麒腦中不斷浮現剛剛那些男人見著何語梅時,那貪婪、意欲染指的嘴臉,怒聲再度揚起,「那妳又該死的來找我做什麼?妳為什麼不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裡?」

  何語梅眼中的淚珠終於不受控制地一顆顆滑落下來,她只能發出細小如耳語般的聲音,「因為……我……我好想你……」話未說完,不禁掩面哭泣,聲勢哀戚動人。

  秦少麒全身一震,霎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俊臉上的憤怒也馬上被憐惜、愧疚所取代了。

  他沉著腳步走向前去,將哭得渾身發顫的妻子擁入懷中。

  何語梅馬上緊抱秦少麒,語無倫次的說:「少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應該乖乖留在家裡,不該跑來這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對我生氣……」說到這裡,她哭得更傷心了。「我好幾天沒有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又擔心你……所以……所以我才忍不住來看你……」

  何語梅淚如雨下地哭倒在秦少麒的懷裡,努力的想解釋一切。

  秦少麒只覺得陣陣酸楚,心中一樣驚訝著自己過大的激烈反應,但他就是不喜歡她到處亂跑,萬一出了什麼事——他不能失去她啊!

  壓抑住心中翻騰的思緒,他歎了口氣,輕拍著何語梅的背,安撫著她,「好了,我知道了!沒事了,沒事了……」

  「真的嗎?你不怪我了?」仰起雨打梨花般的小臉,努力的克制不讓那盈盈淚珠滴落,她怯生生地問著秦少麒。

  秦少麒不捨的直點頭,「是啊!可是妳以後不准再出來找我了!知道嗎?」他一邊權威的命令著,一邊溫柔地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小梅知道了。」何語梅輕輕地應著,他大手輕拂著她淚濕的臉龐,帶給她一種安心的力量。

  大掌撫著她細嫩的臉頰,他心中明白自己太投入事業,因而冷落了她。

  他雙手輕捧起她猶如雨後玫瑰的嬌艷臉蛋,正色地解釋道!「小梅,我會這麼全心全意在秦記上,是因為我不想落人『富不過三代』的口實,妳明白嗎!」

  他看到她臉上有著瞭解的神情,愧疚之情也就舒緩了一些。

  「而且我若是只顧著陪妳兒女情長,不免讓人批評妳,妳也不願意吧?」見她又柔順地點了點頭,秦少麒愛憐地再度擁她入懷。      

  說到這兒,他就想到程天宇這傢伙老愛拿他和何語梅的事來作文章,每每令人氣結。總有一天,他定要看看這傢伙為情所苦的模樣。

  何語梅依偎著秦少麒,哭聲已歇的她這才瞭解秦少麒有著那麼大的包袱和壓力。

  他輕撫著何語梅的背,無限柔情地說:「妳要明白,看著妳受苦,我自己也不好受啊!」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呀!

  耳邊迴響著夫婿所說的話,何語梅覺得只要心愛的人能瞭解她的苦,那一切也都值得了。於是她反手將秦少麒抱得緊緊的。

  不知何時,秦少麒在她背上輕撫的手慢慢變成了上上下下的摩掌,驀地,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緊盯著何語梅嬌柔的臉龐,「現在,我要懲罰妳——」

  懲罰!

  她的疑問還沒有說出口,就已被秦少麒逼到了牆角,隨即被他緊壓在牆上,性感的雙唇也馬上被他封住了。

  「啊……痛!」他帶點故意似地咬了一下她紅潤的唇瓣,讓她疼得叫出聲。

  而火熱的舌就乘機伸入了她的檀口中,交纏、吸吮,大掌也探入了她的衣襟內,恣意地揉捏著她豐滿柔軟的渾圓,瞬間空氣裡充滿了乾柴烈火般的激情……

  「唔……唔……」何語梅半抗議的呻吟著,只能放任秦少麒的唇舌狂暴的吻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而他的手也毫不憐香惜玉地猛力搓揉著她的豐乳,傾刻間她明白了,這就是他的懲罰!

  「麒……別……別這樣……」背抵著冰涼的牆,她猶如困獸般無處可逃,一絲恐懼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求饒出聲,但是換來的卻是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折磨,雪白的頸項、香肩都留下了一道道齒痕、吻痕。

  「啊……痛……不要……」何語梅全身輕顫、無助的伸出雙手擋在兩人之間,給自己一點喘息的空間,並且抵抗他那如狂風暴雨般的侵略。

  秦少麒察覺到了她想抗拒的念頭,原本俊美的臉上浮現了一抺邪惡的冷笑,「小寶貝,妳做錯了事,就該乖乖受罰才對啊!」他突然大手一揮,就從敞開的衣襟裡扯掉了紅肚兜。

  「啊!」何語梅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尖叫一聲,雙手趕緊護住了胸前。

  秦少麒見狀,依然噙著邪笑,很快地將她的一雙小手固定在她身後,很滿意因為這個姿勢,讓她那白晳如玉的豐滿胸圍更加的凸出誘人。

  那令人垂涎的景象,讓秦少麒迫不及待的含上頂端嬌豔盛開的櫻紅,囓咬著、拉扯著,帶給何語梅既疼痛又舒爽的莫名快感。

  「啊……麒……不要……不……」由胸前傳來的陣陣酥麻痛快,讓雙手受到箝制的她既想排拒又心癢難耐,心中掙扎不已。她只能不住的扭動嬌軀,輕喚著秦少麒,希望他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她。

  但是他視若無睹,甚至又加重了力道啃咬吸吮她堅挺的紅潤莓果,故意的弄疼她,閒置的另一隻手也已經探向她的裙下,大掌一扯,那薄如蟬翼的褻褲已經消失無蹤了。

  在她猶自閃神時,秦少麒放開了她,迅速解開了褲頭,接著一把抬起她細滑勻的右腿,將他巨大昂藏對準了她大開的花穴,一個挺腰衝刺,就這樣長驅直入她尚未完全溼潤的祕密花園……

  「啊……好痛……啊……」何語梅沒有料到他會就這樣的貫穿了她,那稍嫌乾澀的甬道中傳來的痛楚,讓她難以承受地閉上了雙眸,小手立刻緊緊地攀住他,嬌軀也有如風擺楊柳,顫動不已。

  秦少麒在她閉上雙眸前,就清楚的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痛苦,也知道他已經達到懲處的目的了。他俊顏一展,曖昧地在她耳邊呵著氣,「我的小寶貝,放輕鬆……快樂就從現在開始……」

  他邊說邊加快了衝刺的動作,火熱的唇開始溫柔地輕掃她的耳、她的唇,一隻手伸向了她敏感的小花核,輕撫揉捏著。

  「嗯……麒……啊……」敏感的她馬上感覺到一股激情的愛液迅速溼潤了緊窒的花徑,愉悅已經取代了不適,熾熱的情慾迅速充斥她全身,那痛苦的叫聲也轉變成了令人銷魂的呻吟。

  「舒服嗎?小寶貝……」掌控一切的秦少麒看著何語梅在他的逗弄下,猶如一朵盛開的嬌美薔薇,不禁得意地加快了他的抽送,邪惡的大手更是不住的在小花核上撫弄,給予她更多迷醉的刺激。

  「嗯……舒服……好舒服……啊……」深陷漫天情慾之網的何語梅只能如傀儡般的附和著,整個人嬌弱無力地攀附在他健壯的身上。

  秦少麒隨即將她的左腿也圈在他腰間,托住她緊實柔潤的圓臀,更猛地撞擊她蜜汁氾濫的銷魂所在。何語梅隨著他的節奏,搖晃著迷人的雙乳,也不住的迷惑著他,引誘著他……

  他情不自禁地含上那豐乳上的嬌紅,忘情地吸吮著、輕扯著,只覺得自己堅硬腫脹的烙鐵被她充滿皺摺的花壁摩擦得百般舒爽。

  「嗯……啊啊啊……」空氣中迴盪著何語梅放肆激情的鶯聲燕語。

  秦少麒心中一動,更是不斷地快速而猛力的衝刺著。

  「啊……我……不行了……」一陣收縮痙攣的強烈快感讓她不住的擺動螓首,那無邊狂喜的迷亂表情讓秦少麒失神地沉醉其中,一記猛烈的撞擊後,便將那無盡的熱情噴灑在她的花心深處……

  坐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裡,香荷捧著那早已冰冷的食盒,看著一前一後走回秦記前廳的兩人,只見秦少麒一臉的得意,何語梅一臉的嬌羞,她馬上知道了自己的煩惱憂愁都是多餘的。

  唉!枉費自己焦慮地空等,連杯水都沒得喝,而回府後必然又少不了一頓罵,香荷忍不住暗歎命苦。不過,兩位主子那甜甜蜜蜜的恩愛模樣,還是讓她不自覺的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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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何語梅輕搖著團扇,怡然自得地看著眼前荷葉田田的美麗景致,只有遠處的蟬嗚在這寂靜的盛夏午後擾人清幽。

  她已經習慣了在閒暇時,獨自在湖心的畫亭中休憩。

  這一片由人工修鑿而成的湖泊中,開滿了清香嫣紅的荷花,而迎風搖曳的片片荷葉在熾烈的陽光照射下,閃著陣陣耀眼的光芒;湖邊的一座假山流洩著淙淙水聲,讓人頓覺暑氣全消。

  一陣清風徐來,何語梅閉上盛滿了滿足的雙眼,深深吸著那沁人心脾的淡雅幽香、舒服的輕歎出聲。半晌之後她張眼,便發現香荷手拿托盤,走在曲折的小橋上,正往畫亭而來。

  「少夫人,這是大少爺吩咐廚子特別做的,還交代要妳多吃點呢!妳可要多吃點兒,別辜負了大少爺的一片心意!」香荷一放下托盤,便叨叨絮絮地說了一大串,邊說還邊笑,一副羨慕不已的樣子。

  望著托盤裡今人垂涎的精緻點心,又聽到香荷所說的話,她心中一陣甜滋滋的。被心愛的人捧在掌心上呵護的感覺,讓她臉上流露了一抹引人遐思的笑意。

  她拿起一塊點心品嚐著,香香甜甜的,好吃極了。「香荷,這點心真好吃,妳也嚐嚐吧!」

  香荷聽見主子誠摯的聲音,一時感動不已。少夫人一向都是這樣的,只要一有好吃的、好玩的,總不吝嗇與她分享,可是自己卻不能忘了奴婢的本分。只見香荷正色的回道:「少夫人,謝謝妳,妳真的對我太好了,可是這點心是大少爺的一份心意,妳要奴婢吃,這可是萬萬不能啊!」

  「這什麼話?其實我還要謝妳呢!我剛來這兒時什麼都不懂,而大少爺又時常不在府裡,要不是有妳的提醒和陪伴,我還真不知該如何度過這漫漫長日!況且妳我年紀相差無幾,我一直就把妳當作妹妹一樣,這兒又沒有別人,妳就別太拘禮了。」何語梅真心誠意的說。

  這一聽,香荷已經紅了眼了,直慶幸自己能遇上這麼個好主子。她努力地壓下了想哭的衝動;只能含淚笑著心領這份情誼,兩人相視而笑,自然地話起家常。

  主僕倆說說笑笑,香荷漸漸地放下了奴婢的自卑,甚至有些被高興沖昏了頭,隨性的脫口而出,「少夫人,妳長得這麼好看,個性溫柔,待人又親切,不像以前來秦府的那些女人,個個趾高氣揚,尤其是柳家的表小姐——」這話才說了一半,香荷便知道自己闖禍了,她心中一驚,直罵著自己怎麼開始胡說八道而且那麼不小心的說出了表小姐?霎時心中七上八下的。

  女人、表小姐……何語梅心中湧起了一陣酸意,而香荷突然住了口、又驚又懼的神情,更讓何語梅起了疑心。

  「香荷,妳繼續說啊!我也想多知道一些大少爺以前的事,比如說他喜歡什麼又討厭些什麼之類的?那妳剛剛說柳家表小姐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心想就乘這機會多瞭解秦少麒,而香荷在秦府待了這麼久,應該很清楚秦府的事。

  香荷神色一驚,立時更加無措了,「少夫人……我錯了,做奴僕的不該在背後談論主人的事!這……香荷不敢多說了。」

  看著香荷吞吞吐吐、為難的樣子,她突然想起上次程天宇來訪時怪異的情形,那時香荷也在場,或許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按下自己急欲知道一切的情緒,安撫著緊張到臉上已冒出汗珠的香荷,「香荷,今天的事妳我心知肚明就好,我不會說的。我只是想多知道大少爺的事,免得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犯了他的忌諱,讓他生氣,難道妳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嗎?妳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千萬不要隱瞞我!」何語梅提高了語調,用著少見的主子威嚴說道。

  在主子堅定的神情注視下,香荷只得認命地說了,「少夫人,今天的事妳可千萬別說出去啊,否則香荷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死啊!」她頓了頓、吞了口口水。

  「我一定不會說的,妳快說啊!」看見香荷那慷慨赴義的神情,何語梅心中好奇更甚,立刻點著頭催促她。

  香荷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少夫人,妳知道大少爺以前曾經訂過親嗎?」

  「什麼?」乍聽之下,何語梅如墜入五里霧中,摸不著頭緒。她怎麼不知道秦少麒曾經訂過親?看來她對於丈夫的事,真的是瞭解得太少了。「香荷,妳在說什麼?妳快把話說清楚!」

  香荷看到何語梅的神情,馬上瞭解她是什麼都不知道,只得歎口氣娓娓道來:「大少爺和表小姐柳詩盈從小就是青梅竹馬的玩伴,長大後也就自然而然地訂了親,那大少爺不知有多喜愛表小姐呢!可是表小姐就仗著大少爺的寵愛,時常動不動就對我們這些下人惡聲惡氣的打罵,偏偏她在大少爺面前裝出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真氣人!」

  說到氣憤處,香荷還忍不住踢著桌腳。何語梅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臉上的神情也不自覺的放鬆了一些。

  「那後來呢?為什麼大少爺沒有與她完婚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事實上連老爺都不知道原因呢!我只知道在成親前幾天,大少爺一從外面回來,就吵著要退婚,可是他又不肯說出原因,老爺好說歹說的勸他,還是說不動大少爺,後來也就莫名其妙地退婚了。為了這件事,柳家還扯破臉的說兩家老死不相往來呢!」

  香荷一口氣說完,雖然有些口乾舌燥,可是已起了個頭,她也就愈說愈來勁了。

  「大少爺原本是個挺和氣的人,自從這件事之後整個人全變了,成天埋在生意堆中,脾氣是又暴躁又孤僻,我們可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呢!只不過大少爺結識程公子後,有稍稍好點兒了,但我們還是怕他!」說到這裡,她還不時瞧瞧四周有沒有人,心中直想若大少爺知道她亂嚼舌根,不知會怎麼處罰她?

  想到這兒,在炎熱的天氣裡居然打了個寒顫。

  「也就因為如此,大少爺一直不肯成親,每次都會為了這事和老爺吵得不可開交。後來老爺私下定了少夫人這門親事,大少爺才會出走的,這以後的事妳就都知道了吧!所以,我們從來就不敢提起『柳詩盈』這三個字,這可是秦府的一大禁忌啊!」香荷終於壯著膽子說完了。未了,她還是忍不住地稱讚道:「不過,少夫 人,自從妳和大少爺成親後,這秦府的氣氛可是好得太多,完全都不一樣了呢!」

  也就是這樣才讓她敢將這件事說出來,以報答何語梅的知遇之恩。

  何語梅一臉的若有所思,「為什麼大少爺要退婚呢?」

  香荷又忍不住地開口了,「我們在猜啊,這表小姐人雖然長得很漂亮,可是她這大小姐脾氣,卻是讓人不敢領教。八成被大少爺發現了,兩人大吵了一架才鬧翻的,大少爺真是英明啊!」口氣中儘是慶幸。

  「那……程公子是怎麼讓大少爺這麼快便恢復記憶的?」何語梅又提出了另一道令她想不透的疑團。

  只見香荷又嚥了一口口水潤潤喉,小聲的說:「還不是因為大少爺聽程公子說起了表小姐的事,刺激之下,便什麼都想起來了。」

  何語梅當場愣在那兒,她再也壓不下心中洶湧而來的酸苦感覺。從秦少麒十分疼惜表妹柳詩盈,到他因為她而恢復記憶,種種跡象顯示,他很愛他這個青梅竹馬的小表妹。

  那他們沒有完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呢?他現在還愛著柳詩盈嗎?那自己呢?自己在他心目中又是什麼份量?

  不!在她的感覺裡,雖然奏少麒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只是和柳詩盈相比,那他愛誰多一些呢?

  一想到此,何語梅忍不住嫉妒起那從未謀面的柳詩盈,神色也顯得有些哀戚了。

  香荷見狀,不住地在心中罵著自己,都怪自己的嘴太快了。她趕緊安慰著何語梅,「少夫人,妳別想太多了,大少爺對妳的喜愛是有目共睹的,說實在的,我還從來沒有看過像你們這麼恩愛的夫妻呢!」

  何語梅聽她口氣老氣橫秋的,臉上的表情也令人發噱,原本就城府不深的她霎時也把醋意拋到九霄雲外了。她忍不住的笑罵著:「傻丫頭,妳才幾歲?妳看過多少對夫妻啊?妳都還是未嫁的黃花大閨女呢!」

  未經細想便脫口而出的話,卻教何語梅抓著了語病,香荷小臉上立時紅成一片,「少夫人,我……我只是打個比方嘛!」

  何語梅忍不住想逗違她,「說到這兒,我也應該幫妳物色個對象、找個婆家了,妳說是不是啊?」

  香荷聞言,稚臉更紅了,「少夫人,我……我才不想嫁呢!我要留在妳身邊,伺候妳一輩子。」說著說著聲音卻變小了。

  何語梅眸了一眼,「口是心非,早知道妳想嫁人了……」

  兩人又是一陣你來我往的笑鬧爭執,直到何語梅覺得心頭的煩躁好似又無端地湧了上來。

  「香荷,妳陪我到花園裡走走吧!」

  主僕兩人離開畫亭,來到了花園。

  自從秦少麒為了她到秦記的事發了一頓脾氣後,只要他不在府中,何語梅也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己學著打發無聊的時光;而她除了愛坐在亭子裡賞荷之外,便是喜歡待在花園裡了。

  花園裡除了花木扶疏、風景怡人外,還有一座秦少麒特地差人為她而做的鞦韆。她總是愛坐在鞦韆上盪呀盪的,有趣極了,往往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

  為了柳盈詩的事有些心煩,她就想來這裡盪盪,感受一下丈夫的體貼,進而說服自己秦少麒是比較愛她的。

  她玩著、盪著,似乎心煩的事也給盪到九霄雲外去了,何語梅全身香汗淋漓;還不到傍晚,她便受不住全身的濕黏,想要洗個澡。

  香荷見主子的心情不錯,也鬆了一口氣,她利落地準備好一切,便如往常地告退了。

  何語梅獨自一人享受著泡澡的清涼,直覺渾身舒暢、煩悶全消,全身放鬆的感覺讓她閉上了雙眼,嘴裡還輕輕地哼著小曲兒……

  秦少麒一踏進門看到的便是這幅似曾相識、令人血脈僨張的香艷景象。

  好一幅如詩如畫的出水芙蓉圖!

  他耳朵聽著她輕唱天籟般的曲調,眼睛也片刻不離地看著沐浴在玫瑰花瓣中的何語梅。

  從她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輕啟的朱唇,到優美的頸項,他就這樣不由自主地一路往下看,幾綹盤不住而垂落在她肩膀上的烏黑秀髮襯得她裸露的肌膚更加白皙滑嫩,讓那香肩上珍珠般的水滴留不住而一路滑落至她的乳溝……   

  他輕緩地移動腳步,急切地想看看那被浴盆所遮住的春光,當他終於望見半掩在水中的豐滿酥胸時,水中的人兒驀地輕輕地調整了姿勢,哼唱聲已歇,但她依舊緊閉著雙眸……大概已半沉入夢鄉了吧!這麼一想,他也就更毫無忌憚地欣賞著露出水面的那兩枚鮮艷欲滴的紅莓,那模樣彷彿在等待有心人採頡、品嚐,這讓他頓時口乾舌燥、呼吸急促。

  他的目光慢慢的透入水底,望見了她兩腿之間那黑色的萋萋水草,腦中不禁想像著在那底下的深谷幽穴是那麼地緊實誘人……

  想起上次他為她療傷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誘人的身軀折磨自己,但是這次他將可以為所欲為了。

  已然澎湃洶湧的欲潮讓他很快的脫掉身上的衣服,迫不及待地進入偌大的浴盆中。

  「小梅,妳好美啊……」秦少麒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沙啞、充滿情慾的讚嘆。

  乍聽到丈夫的聲音,半夢半醒的何語梅瞬間睜大了雙眼,尖叫聲也差點脫口而出。

  「麒哥哥,你好壞,嚇了我一大跳呢!」她張口抗議,可是紅潤的唇瓣卻迅速的被秦少麒封住了,滑溜的舌也順利地進入了她已張開的小嘴中,交纏嬉戲著。

  他吸吮著她甜蜜的香舌、肆虐著她的唇瓣,而她也有樣學樣地回吻著他,兩人的熱情讓原本清涼的水幾乎都要沸騰了。

  他托高了她,讓她雙峰上堅挺的紅梅綻放在他眼前,然後彷彿是個飢渴的嬰孩一般,大口含了上去,又如採花的蜜蜂一般,採完一朵又接著一朵,盡情的吸取那蘊涵其中的芳香甜美。

  「啊……啊……嗯……」他的一次次吸吮、輕舔,總會惹得她嬌吟不止,讓她的慾火愈燒愈熾。

  「舒服嗎?」他一邊在她的雙峰上用唇撩撥,一邊問著。他就愛看她慾火難耐、欲仙欲死的迷醉神情,每每讓他樂此不疲,就為了欣賞她那風情萬種的媚態。

  「嗯……」何語梅只能緊閉美眸,發出夢幻般囈語。

  「說出來,小梅,我要聽妳說出來。」邊說邊加重囓咬她堅挺乳尖的力道,讓她不覺又吟叫出聲。

  「啊!舒……舒服……」剛入情慾之門的何語梅哪禁得起他一波波的攻擊,只能丟盔棄甲地投降了。

  終於,他結束了這波折磨,望著意亂情迷的她,秦少麒無限愛憐地將唇移回到她早已腫脹的雙唇,不住地汲取她的芳香甜蜜。

  輕柔的水如愛液般催化了他們的激情,也淡化了何語梅的羞怯,她心中充滿了對秦少麒的愛。她移開兩人緊貼著的唇瓣,希望能取悅他而開始輕輕地吻著、舔著他的臉、他的耳、他的頸項,一路到他胸前的兩顆凸起,學著秦少麒對她所做的一切,時而重吮、時而輕咬,當她感受到他的身軀一陣緊繃、輕顫時,開心的知道自己對他的影響力。

  「夠了……」秦少麒咬著牙低吼,阻止了她初次的學習之旅,因為他的忍耐力已經一點一滴地瓦解,因為她的吻、她的舌已經快逼瘋他,可是他還不想就此結束。

  何語梅有些失望地用著充滿熱切的神情看著他,似乎還意猶未盡。

  嗯……既然她想學,那他就好好的教教她吧!

  他將她的纖纖小手牽引到他那腫脹昂揚的男性慾望,讓她撫摸他熾熱的根源。她好奇的隔著花瓣看著水底下她所握著的堅硬男鐵,生平第一次在手中感受到那純屬於男人的陽剛;一想到就是它在自己體內製造出那攀上高峰的喜悅,何語梅不禁臉上浮現片片紅雲,羞赧不已。

  她趕緊移開眼睛,想要抽出手來,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他充滿壓抑而又興奮難的神情,她才知道這個動作所帶給他的歡愉,她不捨得放手了,並且繼續用著溫柔的小手取悅著他。

  「嗯……妳這個小妖精……」慾望根源傳來陣陣的快感,讓秦少麒不禁發出一聲低吟,幾乎快要噴發出來的衝動讓他決定不再繼續這個折磨人的煎熬。

  他忽地雙手托住她的翹臀,一個急切的按壓,她吸引人的幽幽深谷已經包容住他兩腿之間的巨大昂揚。

  「嗯……」瞬間結合的美妙感覺讓兩人同時發出了快樂而滿足的嘆息聲。他托住她纖細腰肢開始讓她上下的搖動,這姿勢讓秦少麒的男根次次都能抵達她花徑深處,帶給兩人更大更多的喜悅。

  「啊……喔……」何語梅受到他的指引,也本能的上下左右扭著她的腰臀,感受著那飽滿硬實的男杵撐大且摩擦自己甬道內壁,帶來的一波波難忍歡暢,吟叫聲也不斷地從小嘴中呼喊而出。

  隨著愈來愈快的節奏,水花沖擊著渾身發燙的赤裸肉體,發出陣陣激盪聲響,催化著兩人更加的瘋狂。

  「小梅,妳太棒了……」彼此水乳交融,節奏一致的配合著,秦少麒感覺到懷中人兒已經快到達喜悅的巔峰,而自己的慾望也幾乎快要爆炸,他又加快了上下抽送的速度。

  「啊……」在一聲聲的吟叫、粗喘,伴隨著一陣陣的收縮、痙攣後,兩人雙雙到達了靈慾合一的至高境界。

  他們彼此相擁、耳鬢廝磨,享受著無比私密、通體舒暢的感覺,而兩人結合處此刻還是緊緊相貼著,彼此都捨不得離開。

  日落時分了,徐徐清風吹來,輕拂著兩人在水中的赤裸身軀,秦少麒怕懷中軟玉溫香受涼,但是回頭一想,他有得是讓她溫暖的法子。

  驀地,秦少麒一把抱起了嬌懶無力的何語梅,她配合地只嚶嚀一聲,便將細嫩的大腿圈住他健壯的腰,他又愛又憐地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一下,隨即一個跨步便出了浴盆,往床上走去。

  而隨著他的走動,兩人的交接處又是一陣摩擦,在這樣的刺激下,何語梅驚訝的發現,秦少麒還在她體內的慾望似乎又甦醒了,因為她可以感覺到它又腫脹壯大了……

  她睜著美麗眼眸試探的看著秦少麒,只見情慾又回到他黝黑的深沉隻眼。他性感的微微一笑,大掌一用力,就將她的翹臀壓向他已經蠢蠢欲動的熾熱,他的企圖是那麼的顯而易見,顧不得何語梅的嬌嗔,也顧不得彼此都還溼漉漉的便往床上一倒……

  夕陽的餘暉溫柔地籠罩交纏的兩人,而他們的熱情也似烈火燎原般一發不可收拾……

  ※※※※

  秦少麒和何語梅兩人手牽著手,並肩漫步在花園裡,只見何語梅緊蹙著柳眉,臉帶哀戚的神色。

  「小梅,我這趟去京城,快則五天,慢則七天,我會盡快回來,妳用不著那麼難過。」秦少麒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漾起陣陣不忍。

  「我知道,可我就是捨不得你啊!」她輕輕呢喃著。雖然以往秦少麒也常忙得好幾天都見不著一面,但是她只要想到他並沒有離得太遠,也就感到安心了。

  但是當她知道,他得親自到千里迢迢的京城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務時,心中就覺得悶悶不樂;直到今天該送他出門了,她更是心頭煩憂,想到這分離數日的相思煎熬,眼眶一熱,眼淚已經在打轉了。

  其實,秦少麒早該出這一趟遠門了,但是他心繫新婚的娘子,擔心她剛到陌生環境又要與丈夫分離千里,所以遲遲未能成行。

  不過成婚以來,她的聰明慧黠、平易近人已讓她頗受秦府上下愛戴,而秦啟川對於這個媳婦更是讚不絕口,轉眼間數月過去,這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他真的該出門了。

  只是隨著時光的流逝,自己對她的愛也與日俱增、愈來愈濃,分離之苦自然寫在他的俊臉上。

  「麒,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善自珍重,家中一切我會注意的,你就不用操這份心了!」晶瑩的淚珠終於忍不住地滑落下來,何語梅趕緊轉身擦掉,不想讓秦少麒擔心。

  秦少麒輕輕轉過她瘦弱的嬌小身軀,憐惜地吻著她臉上擦不乾的淚水,那鹹鹹的滋味,讓他是萬般的不捨。

  「好了,我一定盡快回來的,乖乖等我回來,我帶些胭脂水粉、珠寶首飾送給妳做禮物,妳說好嗎?」他故作輕鬆的哄著。   

  「我不要什麼禮物,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何語梅從來不希罕那些身外之物,她在乎的是自己心愛的人能一路順風、平安歸來。

  「咳!」突地一聲輕咳驚醒了離情依依的兩人,只見站在不遠處的秦啟川有些不自在的走向兩人。「麒兒,時辰不早,該上路了,若起程晚了,錯過宿頭,那可就不好了。」秦啟川雖然明白小兩口的心思,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過來催促兒子出門。

  「爹,孩兒知道了,你也要多保重。」自從成婚風波後,這對父子已經化解了隔閡、親近不少。

  「這我知道,我的身體很硬朗,更何況還有媳婦無微不至的照顧,你不用操心,這一路上你自個兒多加注意,早去早回吧!」秦啟川殷殷地叮嚀著,老臉上也是一陣不捨。

  三人邊聊邊走,不知不覺已經出了大門口,秦啟川咐吩著隨行的小廝要好好的照顧少爺,一旁的何語梅忍不住淚水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四目相望,離情盡在不言中。

  秦少麒上了馬背,心一狠,勒馬轉身即離去。

  何語梅淚眼汪汪地看著那抹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心中輕歎一聲,拭去眼中的淚水,轉身一面輕扶著秦啟川,一面不住的回首,似乎這麼做就可以減輕她心中的苦痛一般……

  ※※※※

  三天了……坐在屋裡的何語梅心裡數著丈夫離去的日子,手裡的針線也隨著一聲歎息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目光飄向了窗外,心思也彷彿飛到了心愛的人兒身邊。

  她想幫秦少麒縫製一件冬衣,藉以排遣寂寥的時光。算算日子,再過兩天他應該就會回來了吧!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她的愛是那麼濃郁強烈,希望遠方的他能夠感受。

  「少夫人,妳又在想念大少爺了?!」在一旁幫忙理著絲線的香荷聽到了何語梅的歎息聲,又看到她臉色蒼白、愁眉深鎖,一副弱不禁風的憔悴模樣,她也忍不住跟著犯愁了,深怕主子再這樣下去,等大少爺回來時,她也病倒了。於是她趕緊安慰起這位待她如姐妹一般的主子。

  「少夫人,妳放寬心,妳和少爺的感情那冬好,他辦完了事情,一定會恨不得長翅膀飛回來妳身邊的。」香荷扮起誇張的笑臉,希望博得主子歡心,忘卻煩憂。

  而她也做到了。何語梅原本略帶蒼白的小臉被香荷逗得浮上了一抹難得的笑意。

  「哈!笑了,笑了!少夫人,妳該多笑的,妳的笑容是那麼的甜美動人,若我是男人啊,準會被妳迷得失了魂!」香荷繼續逗著主子,只見何語梅粉臉上的梨渦是愈來愈明顯了。

  「妳這丫頭,淨拿我窮開心!」何語梅笑罵著,心情也漸漸的輕鬆了。

  「奴婢不敢!」看著主子舒展了愁眉,綻放了笑靨,她也覺得高興極了。「少夫人,妳午飯吃得那麼少,我現在去準備些點心,妳多少吃一些好嗎?」這兩三天,主子是吃得少又睡不好,才會這麼病懨懨的。

  何語梅淡淡地笑道:「不用了,我沒有胃口,吃不下。」然後她又埋頭縫起了衣裳。

  香荷見狀也住了口,因為她知道她就是再說也沒有用了,這幾天同樣的話不知說了多少遍,何語梅還是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這教她如何是好?

  驀地,香荷想起了一件事,她笑吟吟的說道:「啊!對了,少夫人,今兒個街上有廟會,熱鬧極了,我陪妳上街去走走好嗎?」

  香荷心想何語梅待在深閨,一直沉浸在相思擔憂之中,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於是她熱心的建議去湊湊熱鬧,暫時忘了大少爺,或許她心情會開朗些。

  「還……好嗎?」何語梅有些拿不定主意,因為她答應了秦少麒不到處亂跑的。

  「好……怎麼不好?廟會上有唱戲的、有玩雜耍的,還有各式各樣稀奇的東西,好好玩呢!」香荷慫恿著。

  這些都是香荷幼年未進秦府時的記憶,到了年紀稍長懂事時,因為家中貧困,父母就將她賣入秦府為婢,初來乍到讓有些迷糊的她吃了不少苦頭,但是熟悉環境後也就漸漸習以為常了。而自從她服侍少夫人後,少夫人從來都不擺架子,對她好得不得了,所以有好玩的當然要讓少夫人去玩玩,也可以順道散散心。

  何語梅心動了。

  爹愛清靜,從小就不帶她去看廟會,而長大後爹更說於禮不合,女孩兒家不該拋頭露面等等,所以她從來沒能見識到那熱鬧的景象。這會兒聽香荷說得活靈活現的,她童年時的渴望就在此時浮現了。

  「好吧!剛好今天老爺外出訪友,我也不用伺候他老人家,那我們就出去透透氣吧!」何語梅心中浮起了一絲興奮,雖然心中覺得有些兒對不起秦少麒,但是她也想忘記那相思的煎熬。

  就這樣,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兒興致勃勃地出門了,發覺門房的小廝正在打盹時,還不禁相視而笑,並沒想到去叫醒他……

  ※※※※

  在大街上——

  何語梅睜大了明亮的美眸,看著眼前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不時傳來的鞭炮聲讓她不自覺的掩住了耳朵,那神情似乎是有些兒嚇到、又有些兒興奮,忍不住緊握著一旁香荷的手,兩人踱著腳尖兒四處張望,看看哪裡有好玩的、好吃的,高興極了。

  她們一邊笑著一邊鑽到了戲台前,入迷的駐足觀賞著賺人熱淚的戲劇;沒一會兒她們又被雜耍攤子傳來的鼓掌喝采聲所吸引,兩人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又手牽著手趕緊過去瞧瞧。

  好不容易主僕倆擠到了雜耍攤子前面,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幕「胸口碎大石」的特技。當那大捶要落下的那一刻,她不禁嚇得遮住了雙眼,直到現場爆出了一聲聲喝采,她才敢慢慢放下雙手,不可思議地看著滿身碎石卻毫髮無傷的男子,這景象讓她驚異不已,也不自覺的跟著眾人不停的拍手,手都拍得紅痛卻還不自知!

  何語梅一手拿著冰糖葫蘆、一手拿著棉花糖,吃得真是滿足極了,廟會裡果真如香荷說的那麼地好玩,太多新奇的東西吸引住她的目光,讓她就像個小女孩兒般,頻頻發出驚奇的歡呼聲。

  快樂的時光總是消逝得飛快,原本光芒萬丈的太陽,一轉眼已半掩在山邊,溫柔的金黃色光芒灑在人潮如水的大街上。而一波波湧入的遊人卻讓香荷有些心驚,她沒有料到會變成這麼地擁擠,這萬一少夫人出了什麼狀況,那該如何是好?

  正當香荷覺得有些不妙時,原本和何語梅緊握的手卻在此時鬆了開來,而且很快地就被人潮給衝散了……

  香荷望著四周萬頭鑽動的人群,只覺得心驚膽跳,可是她又無力排開,反而被人潮推著往前走。陣陣驚慌中,她只能頻頻回頭放聲大喊「少夫人」,稚嫩的聲音卻淹沒在嘈雜的人聲中,眼看何語梅就這樣消失,她也只能呆呆地一邊走一邊哭喊……

  原來何語梅被一旁賣小玩意兒的攤子給吸引了,所以不自覺的鬆開了手,就這樣忘神地在攤子邊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忘了香荷的存在,也渾然不覺身旁有著一對賊溜溜的眼睛在注視著她。不一會兒,等她拿著一支翠玉簪子,想問問香荷好不好看時,她才驚覺香荷不見了。

  何語梅緊張的四處張望,恐懼也慢慢地佔據了心房,她開始漫無目的地在人群中尋找香荷,惶恐不安全寫在小臉上。

  「這位姑娘,妳在找人嗎?」忽地身後傳來聲響,何語梅急忙轉過身去,眼前是個年約四十、滿臉熱心的男子。

  「是啊!這位大哥,不知你是否看到一個身穿紅花布衣、面容清秀,大約十六七歲的女孩兒?」何語梅直覺這名男子雖然一臉熱心助人的模樣,但是他的眼神透著種讓她不太舒服的感覺,不過六神無主的她見著有人願意幫忙,還是很高興。

  只見那名男子略一沉思後說道:「嗯……在那邊的巷子裡,好像有一個妳所形容的女孩兒。」

  何語梅馬上興奮地問道:「真的嗎?!在哪兒?你可以告訴我嗎?」

  「好啊!就在……這樣好了,我怕妳找不著又迷了路,送佛送上天,還是我給妳帶路吧!」陌生男子古道熱腸的建議著。

  「這……」何語梅有些遲疑,她不知該不該跟他走?可是人生地不熟地,她要去哪兒找香荷?

  眼看太陽快西沉了,顧著貪玩,她這才想到出門時竟沒有交代一聲,這會兒或許秦啟川已經回去了,她不趕緊回家是不行的。

  「好吧!有勞這位大哥帶路了。」何語梅只能無奈地做下決定,心想,街上這麼多人,應該不至於會發生什麼事吧!

  「好!這邊走!」

  她驚惶不安地跟在後頭,也自然沒發現領路的陌生男子那副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個不停,一副喜不自勝的神情。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而一直左顧右盼、滿腦子都是香荷的何語梅漸漸失了戒心,且渾然不覺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當她再度回頭望向身後不遠處時,忽地,有個人影閃過眼前——香荷?!

  「香荷……」遲疑了一下,何語梅輕喊出聲,當她確定那是香荷,想再大喊時,自己的嘴卻被帶路的男子一把摀住,隨即被拖往旁邊的胡同裡。

  而此時的香荷驀地一個轉身,豎起了耳朵、睜大了雙眼,因為她好像聽到了少夫人的聲音。看著街上稀疏的路人,卻沒有少夫人的蹤影,難道是她聽錯了?

  她遲疑了一會兒後,開始往那發出聲響的方向走,仔細地四處尋找著,想要證實剛剛那聲音是否真是少夫人。沒一會兒,她就發現胡同裡有著掙扎不已的兩條人影——

  「少夫人!」看清了其中一人正是何語梅時,香荷發出了不敢置信的喊叫,而何語梅正被壞人控制住無法說話,只能用眼神求救似的看著香荷。

  「放開我家少夫人!」香荷大喊一聲馬上衝向前去,開始瘋狂地捶打那名陌生男子,想讓何語梅脫困。

  「妳這個死丫頭,竟敢破壞大爺的好事!」陌生男子現出猙獰的真面目,在香荷的糾纏下,也只能先放開何語梅,一個大掌就將香荷打倒在地。

  「香荷,香荷!妳沒事吧?」何語梅趕緊奔向倒地的香荷,查看她的狀況,只見她原本細嫩的臉頰上已經多了一個紅腫的手印,額頭也因為撞到地面而擦傷了,她心疼不已,淚水也忍不住的奔流而下。

  香荷只覺得臉上火辣辣,腦中也嗡嗡響個不停,但是當她瞥見那名男子正要將何語梅強行帶走時,她還是奮不顧身地抱住了男子的腳,嘴裡還一直喊著:「少夫人,妳快走!妳快走……」

  用盡全力掙脫壞人鉗制的何語梅淚眼模糊的看著香荷,她猶疑了片刻,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想憑一己之力,恐怕無法讓兩人脫險,此刻她應該到大街上去求救才對。

  心中一打定主意,她便轉身往明亮的大街跑去,就在她想大喊「救人」時,卻一頭撞到一堵堅硬的人牆,若非來人扶住她,她就要跌倒在地了……

  「小梅!真的是妳!」

  乍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在極度驚嚇中產生了幻覺,待她回過神來,定睛一瞧,很快的便證明了那真的是他。

  「少麒?!」沒錯!真的是他,心中一激動,便緊緊的抱著心愛的人,沒停過的淚水更是崩潰不止了。

  那名陌生男子見狀,心中暗叫一聲「不妙」,雖然不甘到嘴的肥羊就這麼沒了,但是他知道此刻還是走為上策。於是他用力地踹開還緊抱住他腳的香荷,跑向胡同的另一端,很快就消失在昏暗的暮色中。

  「該死!該死……」秦少麒望著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何語梅、看著倒在地上的香荷、想著那陌生男子心懷不軌的模樣,他不禁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咒罵。

  想他一抵達京城後,短短三天內,他一刻也不敢休息地傾盡心力將該辦的事項一一完成,只因為腦海中儘是何語梅臨行前的離情依依;為了避免她擔憂,也為了解除自己的相思之苦,事情一辦完,他便日以繼夜、馬不停蹄地趕回秦府。

  當他想像著她驚喜不已的模樣,興匆匆的踏入家門時,迎接他的卻是秦啟川那憂心不已的臉龐。

  原來出外訪友也才剛回來的秦啟川,交代著劉管家將他帶回來要送給何語梅的禮物給送過去,但是劉管家卻回報說少夫人不在房裡,而且整個秦府是遍尋不著!正當眾人手足無措時,秦少麒卻意外的出現了……

  「大少爺,少夫人不見了!」劉管家一看到大少爺回來,顧不得高興,趕緊說道。

  「什麼?!」秦少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

  劉管家也知道少主人必定是驚疑不已,他又很快的接著說:「出去一兩個時辰了,香荷也不見了,沒人知道她們上哪兒了!不過,今兒個街上有廟會,就是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瞧熱鬧去了?」

  此時,守門的阿忠「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惶恐地說:「大少爺,少夫人可能是在小的打瞌睡時出的門,都怪小的不好,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邊說還邊重重地掌嘴。

  秦少麒暴喝道:「好了,若少夫人有個什麼閃失,我就惟你是問!」他簡直快急瘋了,但是他很快的便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沒細想便要劉管家先派人到何家去找,或許何語梅回娘家了,然後他自己帶著家丁,開始外出到處尋找。

  又急又累的他強打著精神尋找著,每每看見相似的背影,他總是滿懷希望,但是他一次次的失望了。當他不死心的找到這條空蕩蕩的街上時,耳尖地聽到暗巷裡發出嘈雜聲,他不放棄任何機會向前查看,結果就看到眼前這幅景象了……

  一陣狂怒沖上心頭,秦少麒不禁又發出一聲暴喝:「香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本還在秦少麒懷中哭得唏哩嘩啦的何語梅,這時才回過神想起了這個捨命護主的女孩兒,她很快地離開了秦少麒的懷抱,飛奔到香荷身邊。「香荷,妳還好嗎?」

  而被怒喝聲嚇到的香荷哪還管得了何語梅的關心,忍著全身痛楚連忙跪在秦少麒面前,哽咽地說道:「大少爺,這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接受任何責罰。」

  何語梅心中一驚,剛剛要不是香荷發現得早,這會兒她還能夠在這兒說話嗎?她正想要替香荷辯駁,一抬頭,卻看見秦少麒滿臉怒氣的瞪著她,並從齒縫中迸出了一句話,「我為了妳千里迢迢地趕回來,妳卻用這樣的方式報答我!這筆賬等回去了再慢慢算!」

  何語梅被他的神情給嚇得啞口無言,主僕兩人面面相覷,心中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何語梅,原本該是兩人久別重逢的歡喜景象,可是此刻望著秦少麒那鐵青著臉的模樣,她卻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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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00:50:18
第九章   

   何語梅緊張不安地在房裡踱步著,自從她回到秦府,秦少麒就命令她不准離開房間半步,她不想這時候又惹他生氣,所以乖乖的待在房裡,等著秦少麒的出現。她好想向他解釋,可是一個晚上過去了,他卻沒有進房門,這讓她更焦急不安,幾乎一夜無眠,不斷的猜想為何秦少麒沒回房?而他又是如何處置香荷的?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乾著急,直到一陣開門聲傳來,才讓她回過神來,「是不是他來了?!」她滿懷希冀地往外探視,卻失望地發現原來是丫鬟春兒,只見春兒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小心地放在桌上。

  而春兒一看見何語梅便說:「少夫人,大少爺吩咐奴婢幫少夫人送來飯菜,妳趕緊趁熱吃吧!」

  是啊!打從回到秦府被請回房後,到現在還滴水未進。可是眼下她怎麼吃得下呢?何語梅皺了皺原本就深鎖的柳眉,只回了一句,「我吃不下,妳把它帶走吧!」

  話一說完,何語梅忽地想到她可以跟春兒探探香荷的消息。

  「春兒,妳知不知道大少爺是怎麼處置香荷的?」她神情緊張地問著春兒。

  春兒稍稍的遲疑了一會兒,她知道自己不該碎嘴,但是心想若能請一向心腸軟的少夫人向大少爺求求情,或許可以幫幫香荷。

  原來春兒年紀小又剛進秦府,而香荷見著她就像見到以前的自己,也就幫了春兒不少忙;為了這份知遇之恩,春兒定了心神,壯著膽子開口了……

  「回稟少夫人,守門的阿忠早就被逐出門了,而香荷姐姐她……她也要被趕出府了!」

  「什麼?!」何語梅聞言,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她連忙抓著春兒,「春兒,妳說什麼?妳再說清楚一點!」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他們說香荷已經承認是她慫恿少夫人去看廟會的,才會讓少夫人身陷險境,而且她還說,這一切都是她的疏忽、她的錯,所以任憑大少爺處罰。而大少爺一氣之下就說等她的傷好點兒之後,就要將她逐出秦府!」春兒一五一十地將她聽到的全說了出來。

  何語梅聽完春兒的話,只是默默地不發一語,神色有些茫然。

  春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更不敢求少夫人救救香荷,只能輕聲地提醒,「少夫人,飯菜涼了,妳快點兒吃吧!」

  何語梅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想吃。」

  「可是大少爺吩咐的,少夫人就多少吃一些嘛!」春兒還是熱心的勸道。

  何語梅正心煩著,又聽見春兒在一旁嘮叨,終於忍不住大聲喊道:「我說不吃就不吃,妳快拿走!」

  春兒被這一嚇,忍不住哭了起來。

  何語梅愧疚不已,知道自己不該遷怒這無辜的女孩兒,於是她按捺著煩悶,輕聲地安慰起春兒:「對不起,我不該對妳生氣,可是我真的沒胃口,妳還是端下去吧!」話一說完,她便進了內室。

  這最後一句話讓已來到外廳的秦少麒聽得清清楚楚。

  昨晚他實在太累也太生氣了。他瞭解何語梅,知道她一定會為香荷求情,為了讓彼此冷靜下來,避免起爭執,也為了懲罰她,所以他故意沒回房而在書房過了一夜。

  哪知一早過來,卻聽見何語梅不肯吃飯。他皺了皺一雙劍眉、寒著俊臉,很快的跨進了屋裡。

  春兒一眼看見秦少麒,連忙擦乾了眼淚,正想開口拜見時,卻見他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然後也走了進去。

  「為什麼不吃飯?」

  聽見秦少麒的聲音,何語梅猛一抬頭,便見到一臉寒霜的他,但是此刻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馬上問起了香荷的事。

  「你把香荷怎麼了?」她心急地向前質問著。

  「妳別管,先吃飯吧!」秦少麒一點也不喜歡她的語氣,可是他還是捺著性子說道。是他看錯了嗎?她似乎比他出門時更清瘦也更憔悴了,想到這裡,他就覺得香荷更該死了,她到底是怎麼照顧主子的?

  「你要把香荷趕出門,這教我怎麼吃得下?!」何語梅說著說著,已經紅了眼眶,但是她忍住淚水,因為她不能示弱,她要據理力爭。

  其實秦少麒想也明白她為什麼吃不下,只是他不想再提起這件事。從他出門一趟回來,他就一直處在焦慮當中,當他看到她在暗巷中差點遇難時,他更是氣壞了,既然她還要為了這件事來質問他,那就好好來說清楚好了。

  「香荷身為奴婢就該盡全力保護主子,可是她卻出了個餿主意和妳私自出門,還沒有將妳照顧好、讓妳遇險;闖下這樣的大禍,難道不該重罰?而我讓她養好了傷才趕出門,這已經算是待她不薄了!」秦少麒一邊說,腦中又浮現那一幕幕驚險的畫面,不禁讓他愈說愈大聲,怒氣也愈來愈熾,燒得他漸漸失去了理智。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何語梅忍不住開口辯駁,但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少麒打斷了。

  「不是這樣?難道還有什麼隱情?莫非是妳不安於室,趁我不在想要出門招蜂引蝶?」盛怒之下的秦少麒已經被火氣沖昏了頭,開始口不擇言了。

  何語梅聽到他莫須有的指控,只覺得全身的血液莊剎那間凝住了,她睜大著雙眸,心痛得說不出話來,又急又氣的情緒直教她全身發抖。

  她傷心欲絕的望著秦少麒,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她心愛的男人,會對她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委屈的舊水已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不住地滴落了下來,可是她不能這樣被冤枉,她要為自己申訴呀……

  何語梅悲憤交加的狂喊出聲:「秦、少、麒……你……你……」短短的幾個字卻已用盡她全身的氣力,她再也說不下去了;言語如何能表達她心中那淌血的感覺啊?一陣強烈的昏眩襲來,終於讓她支撐不住,如秋風落葉般的倒了下去……

  ※※※※

  「大夫,她怎樣了?」秦少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頻頻詢問大夫。

  「嗯……秦少爺,你別急,按這脈象看來,尊夫人是一時氣惱攻心才會暈倒,並無大礙。不過……」大夫把著脈略一沉吟後便深思了起來。

  秦少麒按奈不住性子,又急急地的問了:「不過什麼,你快說啊!」

  大夫被催,也很快的說:「尊夫人相當虛弱,氣血鬱結不順,應當是憂心過度、營養失調所致,這病症可得好好的調理,否則會更加嚴重,後患無窮啊!」

  「什麼?怎麼會這樣?!」

  他以前曾從何文甫口中得知,何語梅小時候身體狀況很不好,後來經過細心調理才慢慢好轉,可是他明明記得去京城前,她雖然瘦弱些,但也還算健康,怎麼轉眼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送走大夫後,只覺得又氣憤又懊惱。

  氣憤的是這香荷是怎麼服侍主子的,竟會讓何語梅身於這麼柔弱?於是他叫人去將香荷帶過來,他要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令秦少麒懊惱的是,他不該說出那些話來刺傷她,可是他卻說出口了。

  其實他內心裡一直懷疑著何語梅到底對他是什麼感覺?當初自己還是齊子憶時,她親口說出她愛他,可是她卻又嫁入秦府,她怎能心中愛著別人卻又嫁給了他?他私心認為她應該拒絕完婚才是啊!

  難道她的愛那麼的脆弱且不堪一擊?又或者她是個貪圖富貴、三心兩意又水性楊花的女子?!

  但是他一直告訴自己,不會的!她不會是這樣的!也就是一直故意去忽略心底深處的那一絲絲疑慮,所以她上秦記找他,他才會那麼生氣;因為他不喜歡她出門,相信只要自己緊緊地將她鎖在身邊,她就會只屬於他一個人……

  誰知那一絲絲疑慮會在她私自出門又差點遇險時爆發出來,甚至擴散成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香荷已帶到的聲音,他查看了一下何語梅的情形,只見她還是蒼白著小臉沉沉睡著,也就邁開大步走到了外廳——

  「大少爺,少夫人怎樣了?她還好吧?」跪在地上的香荷一看到秦少麒,便忘了禮數地直問著何語梅的狀況。當春兒告訴她少夫人昏倒時,她是既傷心又自責,這都是她害的啊!      

  「哼!大膽賤婢!妳還有臉問?!」秦少麒怒喝一聲,便開始質問起香荷,「妳說!這幾天妳到底是怎麼伺候主子的,竟然讓她的身體這麼虛弱?快從實招來,別想瞞騙我!」秦少麒愈說愈氣,疾言厲色的模樣讓香荷雙眼噙滿了淚水,趕緊地述說了。

  「大少爺,你有所不知,打從我來服侍少夫人後,少夫人就常常茶不思、飯不想,老是歎氣又皺眉的過日子。尤其上一次去商行裡找你後,少夫人更是從沒出過門,成天就關在府裡,而為了等大少爺回來,少夫人每次都到了三更半夜才睡,這些還不准我告訴大少爺……」說到這兒,香荷已是涕淚縱橫了。

  但是她豁出去了,今天她要將藏在心裡的話給說出來,否則教她如何能安心的離開秦府?

  她努力地止住淚水又接著說:「這種情形在大少爺上京城後是更加嚴重了,不管奴婢怎麼說、怎麼勸也沒用,心病只有心藥醫呀!奴婢看少夫人日漸憔悴,又不知道大少爺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心中急得不得了,直想著要怎樣才能讓少夫人開心點兒?剛好那天街上有廟會,奴婢心想讓少夫人出去走走,或許她會好一點兒,所以——」

  「所以妳就顧著自己貪玩,忘了照顧少夫人?」秦少麒眉頭深鎖地接話。香荷的話像一把尖銳的刀刺著他的心,他感覺那血正一點一滴的流著……

  香荷一聽惶恐不已,連忙又說:「不是的,因為少夫人從來沒看過廟會,所以她好興奮,一下子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你沒看到少夫人那高興的模樣,真教人也跟著開心呢!我心裡還想說真是來對了,也就玩得忘了時間。誰知愈到傍晚人潮愈多,所以我們才會在擁擠的人群中失散了,我急得到處找,最後才在那巷子裡找到了少夫人,那壞人差點就拐走了少夫人……」

  香荷一想到那畫面,還餘悸猶存地直打哆嗦。

  「少夫人一定嚇壞了,這幾個月來她沒吃好、沒睡好,難怪會受不了而病倒……」說到這裡,香荷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秦少麒則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事情真是這樣的嗎?是他冤枉了她嗎?

  他神色慌亂地連忙又問道:「那妳們為什麼沒通報一聲就偷偷的出府?」

  「回大少爺,其實少夫人是不想出去的,真的是奴婢怕她悶出病來,才會慫恿她出門的。而且當時剛好老爺出門,她不必伺候老爺,那劉管家又跟著老爺去了也不在,後來我們想交代門房一聲,哪知他正好在打盹,少夫人心腸好,她說反正我們去去就回,也就沒有叫他了。誰知道我們一去就是好幾個時辰,可是少夫人真的不是故意不說一聲就出門的。大少爺,你千萬別怪少夫人,這一切都是我設想不周才造成的,少夫人真的是無辜的……」香荷不斷地替何語梅求情。

  秦少麒起初嚴厲的臉色已漸漸轉為凝重、自責,心想香荷涉世未深,必定編造不出如此生動的謊言,一陣陣寒意直泛上心頭,只見他大手一揮,便叫香荷離開了。

  他真的錯怪她了!這該如何是好?他應該怎樣來彌補這一切?

  秦少麒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床前,原本活潑嬌媚的何語梅此刻卻輕蹙黛眉、神色哀戚的躺臥床上,這都怪他!他不該用那麼殘忍的字句傷害她!

  香荷說的話又一一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他這才知道何語梅對他有著如此之深的眷戀,他怎能懷疑她的愛呢?他又想到她被壞人拐騙時是多麼的恐懼,可是他卻沒有一句安慰話讓他獨自承受驚嚇,他真該死。

  香荷說得沒錯,何語梅是因為他才會病倒的,更因為他的話,讓她寧可深深的沉睡,也不願清醒地面對這殘酷的事實——最愛的人卻傷她最深!那教她往後如何自處?

  「醒來吧!我的愛!」秦少麒輕撫著她的小臉,深情的呼喚著,多麼希望她能立刻醒過來,傾聽他的懺悔、傾聽他的深情摯愛,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撫平她的傷口……

  「大少爺,親家來探望少夫人,就快到房外了。」

  秦少麒聽到了劉管家的聲音後,才想到他曾派人到何家去,也驚動了何文甫,想到當初自己還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一定會善待何語梅,這會兒要如何向岳父大人交代?不禁心頭有著一絲愧疚……

  「親家,這邊請。」

  何文甫一臉憂心地來到床前,身後還有著一同前來探視媳婦的秦啟川。      

  何文甫看著愛女緊閉雙眼、臥病在床,捺不住性子地問了。「少麒啊,大夫怎麼說?小梅的臉色很不好啊!」

  一旁的秦啟川也急得頻頻探問,他雖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一向將何語梅當作是自己女兒一般,此刻也是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兩位老人家,你們先別急,大夫說只要好好調養就好,沒有什麼大礙的。」秦少麒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所以避重就輕地說。

  大家聞言都稍稍鬆了一口氣,只是何文甫猶面帶疑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弄得這個樣子?」他看著女兒幾乎不帶血色的臉龐、柔若無骨的模樣,頓時心痛萬分,難道秦少麒待她不好?

  秦少麒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約地述說一遍,但是不敢說出兩人爭執的那一段,因為如今看來是他理虧了。   

  何文甫聽得直搖頭,當他得知何語梅失蹤的消息時,整個人心慌不已,雖然後來秦府來了消息,說是人已經找到,可是愛女心切的他還是決定走一趟,瞭解一下狀況,也想乘此機會,看看女兒過得好不好?

  所以他一大早便上了秦府;誰知一踏進門,秦啟川便支支吾吾的說女兒病了……

  何文甫憐惜地看著何語梅,不禁氣惱起自己的女兒,只能愧疚地看向秦家父子,「這孩子就是這麼死心眼,做事也是這麼孩子氣,不知思前顧後,如今累了自個兒還牽連夫家,真是我教女無方啊!」

  秦啟川還來不及說話,秦少麒已經搶著出聲了:「岳父大人,你言重了,是我有負你的托付,也有違我自己的承諾,這應該怪的人是我才對啊!」

  「是啊,親家,語梅這孩子不知有多賢慧呢!我只道是上輩子燒了什麼好香,才能得這麼一個好兒媳哪!這一切都是秦家的疏失造成的,你可別怪罪她啊!」秦啟川語帶歉意地接著說。

  何文甫聞言,有些釋懷了,「親家,你謬讚了,只希望往後你多多的教導我這個心思單純的女兒,讓她別再犯錯了。」

  兩個親家又客氣了一番後,只見何文甫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兒,顧不得一旁的秦啟川,便向秦少麒說了:「賢婿啊,能否借一步說話?」

  於是兩人來到了門外的小花園裡。

  何文甫急忙開口了:「少麒,把你叫出來,是因為我有一件不便外揚的事要當面告訴你。」

  秦少麒一路帶著何文甫出來時,心中直暗叫奇怪,會有什麼事要避開他人到別處談?而現在看著何文甫一臉慎重的樣子,更是滿臉狐疑,「不知岳父大人有什麼事要交代?」

  何文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你知道嗎……當初你在何家不告而別後,小梅她……她居然跪著求我向秦家退婚,因為她心裡只有你一個人,還傻傻地說她要等你回來……」他的搖頭歎息就是為了自己女兒的這份癡傻啊!「後來要不是我以死相逼,這會兒她可能還望穿秋水地直等著你回來呢!」話說完,他又是搖頭歎息連連。

  秦少麒猶如被閃電擊中、全身被掏空了一般,霎時目瞪口呆,心中百感交集,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件事她不讓我跟你說,就怕你取笑她,她就是這麼的純真可愛。我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原本不該插手你們夫妻間的事,但是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身子骨弱,又這麼死心塌地的對你,你就看在我的薄面上,也看在她的癡心一片,好好的對待她啊!」何文甫老臉上的淚水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秦少麒心中更是驚煌一片,香荷所說的話讓他明白了何語梅對他的深情摯愛,如今又聽到何文甫的這一番言辭,他才知道何語梅對他用情之深,竟是超乎他的想像!

  他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他怎能任由自己心中的陰影毀了這人世間不可多得的真情摯愛?

  他居然親手毀了這一切!他還能夠挽回她的心嗎!還是他已經失去她了!想到這裡,秦少麒不禁駭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的老岳丈真情流露、涕淚齊下,秦少麒愧交不已的攙扶著他到一旁的石椅上歇著,再用著真誠的神色和堅定的語氣向何文甫保證道:「岳父大人,今天一席話真的是驚醒了夢中人,這會兒,我不再用說的跟你表明心跡,我會用做的讓你看見小梅活潑健康、幸福快樂的樣子,你放心吧!」

  何文甫聽他說得真切,也只能點點頭稍稍安心了。他又再度進屋裡看看何語梅,她還是沒醒,不好意思多加逗留,只得婉拒秦啟川的盛情,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回去了。

  一路上,何文甫不住的祈求上天,讓女兒能恢復往日的健康,讓這一對佳偶能無風無雨、恩愛的過一生。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世間事豈能盡如人意啊……

  ※※※※

  是誰?是誰在她的耳邊一直說著話,擾她清夢?

  不要!不要吵她!她睡得正香甜、正舒服呢!

  可是那熟悉的聲音還是不斷地響著,到底是誰啊?何語梅有些禁不住誘惑地想要睜開眼,可她再怎麼努力就是睜不開啊!

  嗯……那聲音真好聽,時而猶如綿綿細雨般的輕軟,時而又像珍珠落在銀盤上那般的清脆,她好想看看是誰能發出這般好聽的聲音……

  終於,她用盡所有的氣力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那模糊的面容讓她看不真切,她只得吃力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那面容似乎帶著無限的焦慮,卻又帶著狂喜……他長得真好看,她閉上了眼再休息一會兒,好再看一看他。

  可是她還沒再張開眼,那人卻又說起話來,還不住地搖著她,讓她頭痛了、惱了,忍不住蹙著眉發出了一聲抗議,隨即再度睜開了眼睛,看清楚那個好看的男子。

  「妳醒了?小梅,妳醒了!」感謝老天!在昏睡了一天夜後,她終於醒了!秦少麒欣喜地感謝上天保佑,也不枉自己衣不解帶的陪著她,因為他要在她醒來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到他,他要向她賠罪,向她傾訴心中滿滿的愛意。

  「莫非是妳不安於室,趁我不在想要出門招蜂引蝶……」

  在何語梅悠悠轉醒時,第一個在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這一句話,讓她記起了令人心碎的那一刻,雙眼霎時盛滿了淚水,看著秦少麒未語而淚先流了。

  「小梅,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冤枉妳的!我不奢求妳能馬上原諒我,但我只求妳趕快好起來……」秦少麒望著她流淚不止的樣子心痛的說,可是何語梅只是一徑地流淚,不發一語。

  秦少麒急了,不禁輕搖著她瘦弱的肩膀。「小梅,妳說話啊!妳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就將它盡情的發洩出來吧!」

  只見何語梅還是沉默不語,面對秦少麒的聲聲悔恨,她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只任由淚水濕了枕畔……

  「不安於室、招蜂引蝶」這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是多大的指控啊!難道他不知道她是多麼的愛他?這個罪名他怎麼說得出口?她終於瞭解何謂「哀莫大於心死」,她的心已經破碎不堪,任憑怎樣的巧手也是無法縫補啊!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這一生裡她最愛卻不信任她的人,只能緊緊鎖住心門,因為她已經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傷害了。

  忽地,她想起了香荷,那個可憐的女孩兒……

  就為了情同姐妹的香荷,何語梅閉上了雙眼,壓抑住內心淌血的痛楚後,緩緩地轉頭看著秦少麒,「香荷……我求求你,讓她留在我身邊……」

  提起香荷,那空洞的眼神中突然呈現出一抹異樣的光彩。

  「你知道嗎?我好懷念以前那些你隨時陪著我、和我說話的日子……而現在的你是那麼地專注在商行裡。我不斷地告訴自己我已經很幸福了,也不該再奢求些什麼,可是我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心慌,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啊!幸好每當我覺得自己好孤單時,身邊有著香荷陪伴、說笑,否則……我更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那些見不到你的時光……」她愈說聲音愈小,淚珠兒又不斷地淌了下來。      

  秦少麒心中陣陣刺痛,幾乎要為之心碎了。

  她從來沒有向他抱怨過這些,而他也放任自己粗心大意的忽略了這些……

  「別再說了,妳需要休息。」看見何語梅說得有些氣喘吁吁,他於心不忍。

  可是何語梅輕輕的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從小到大,娘身體不好,爹又不許我出門,頭一次上廟會,我從來沒有玩得那麼開心過,要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一件事,那幾乎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回憶了……那次若不是香荷拼著一死救了我,此刻的我也不知是什麼下場了!」說到這裡,她就忍不住的發抖,那恐怖的景象好似就在眼前,讓她不覺的閉上了雙眼,想要讓那畫面盡快消失。

  秦少麒自幼孤獨,他十分瞭解她的感受,急忙握住她纖細的小手。「小梅,對不起,對不起……妳碰到這樣的事我不但沒有安慰妳,反而……」他慚愧得說不出口了。      

  何語梅又想起了他所說的不堪言語,臉色一變後,便用盡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又轉過頭去了。

  秦少麒見狀,也不勉強她,或許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

  是啊!時間!就讓時間沖淡她的記憶,也讓自己有時間用更多的愛撫平她的創傷。

  剎那間,他臉上充滿了希望,彷彿兩人又回到了那恩愛無比的過去。

  他整個人馬上輕鬆了起來,他要振作,不能意志消沉,今後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讓她的身體好起來。

  「小梅,岳父大人來看過妳了,就算是為了他老人家,妳要趕快好起來。」打定了主意的秦少麒希望用這惟一的親情來鼓勵她。

  何語梅噙著淚水喃喃地說:「爹!女兒不孝,害你老人家擔心了。」

  秦少麒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我知道我錯怪香荷了,她的傷並不嚴重,我馬上就叫她過來陪妳,妳再睡一會兒,好不好?」言語中充分流露出愛憐和疼惜。

  何語梅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說話,不過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她累了。她緩緩閉上了雙眼,放任自己沉沉睡去,讓世間的一切紛紛擾擾都離她遠去……

  ※※※※

  「少夫人,妳今天氣色不錯呢!」香荷邊說,邊將端來的補品放在畫亭的桌面上,手裡還拿著一件披肩。

  「是嗎?」何語梅淡淡地說道,身體是復元了,可是她破碎的心也能復元嗎?      

  這陣子,她的身體已經調養得好多了,想起之前的臥病在床,讓她真是怕了,又是湯藥又是補品的,還不能起來到處走動,嚇得她只能努力配合,讓自己盡快康復,不用再飽受那種折磨。而秦啟川也體恤的吩咐她不要早晚去向他請安,只管安心的休養。

  看著這一片原本盛開著夏荷如今卻已荷葉蕭條、蓮蓬滿的景象,心中不禁驚訝著時光流逝是如此的飛快,都已經是落葉繽紛的秋天了。

  「是啊!這可都是大少爺的用心良苦呢,妳瞧,這會兒他又交代我端來補品,妳趕緊趁熱喝了吧,」香荷忍不住地為秦少麒說起好話,她很感激大少爺寬宏大量的原諒了她,還讓她繼續服侍何語梅。

  當然,她知道這一定是何語梅幫她求的情,所以她一直希望這兩位主子能恢復往昔恩愛的模樣,只是都這麼久了,兩人常常說不上幾句話,讓她看在眼裡是急在心裡啊!

  「還有,他說秋風已超,這天有些冷了,要我拿件披肩給妳穿上,免得著涼了。」說完,就將那披風讓她穿上。      

  此刻,儘管秋風颯颯的襲上她微涼的臉龐,但是何語梅卻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香荷想著「打鐵要趁熱」,馬上又說:「少夫人,不是我幫大少爺說話,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大少爺對妳這麼的溫柔體貼、百般疼惜,連我看得都感動不已呢!若是有人能像他那般的對我好……不對,只要有一半好,那我真是做夢也會偷笑啊!」邊說還邊擺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

  何語梅臉上笑意更深了,「妳這丫頭,淨會胡說八道。」

  香荷馬上就抗議了,「我才沒有胡說八道呢!每次我看見大少爺深情無比的看著少夫人時,我都感動得直想哭……而且自從妳病倒後,大少爺每天都睡在書房裡,挺可憐的呢!」

  香荷這話說得雖然有些誇張,卻也八九不離十。何語梅昏倒後頭幾天,秦少麒因為不放心,總是徹夜守在她床邊,到了她的病情逐漸穩定後,兩人的關係卻未有進展,於是他為了讓她能安心靜養,也就夜夜睡在書房裡了。

  何語梅想到每當他來看她時,雖然兩人總是沉默的時候多,但是他總用那無限柔情的眼眸訴說著請她原諒他,那份溫暖幾乎讓她的心融化了,可是,她怕……

  她實在是怕啊!她怕她若敞開自己的心門,讓她心中深鎖的愛又再度飄散出來,會不會又有反噬回來的一天?那時只怕她會被傷得體無完膚啊!而那種痛楚現在還隱隱約約的折磨著自己,她就是無法將它全然遺忘啊!

  何語梅臉上乍喜乍悲的神情,香荷是點點滴滴都看在心裡,她也知道那天兩人爭吵的情形,因為何語梅自覺無法獨自承受那份痛苦,所以她將那天所發生的事一古腦兒的全告訴了香荷。

  香荷還是忍不住幫秦少麒說話了,「少夫人,恕奴婢大膽,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話,可我還是要說。每當大少爺熱絡地向妳噓寒問暖時,妳那冷冰冰的態度和不愛搭理的樣子,可是讓大少爺很痛苦呢!」話一說完,她馬上仔細地看著何語梅的反應。

  果不其然,何語梅臉上神情一變、眼眶一紅,似乎也很痛苦,可是卻一句話也沒說,只將眼光閃躲地飄向了遠方。

  香荷不禁皺了眉頭,「少夫人,我真不懂這情呀愛的……妳和大少爺明明都愛著對方,為何又要這樣互相傷害?」

  何語梅心頭又是一震,雙眼盈滿了淚水,「我也不懂呀!為什麼這愛情會讓人覺得像蜜一般的甘甜、花一般的美好,卻又似受盡人間各種酷刑那般的痛苦不堪!所以我得學著保護我的心,我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看見淚水滑過何語梅蒼白的臉龐,香荷自責的歎道:「少夫人,妳別難過了,都怪我不好,好好的氣氛都教我破壞了,我真該死,惹得妳又傷心……」她叨叨絮絮的逗著,甚至扮起了鬼臉,就想安慰何語梅。

  香荷單純天真的模樣惹得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擦乾了淚水,正色地對著這個她視若姐妹的女孩說:「我但願妳能在情字這條道上安穩的走,這輩子都嘗不到那愛恨矛盾的滋味,也不用感受那椎心的痛苦……」

  香荷似懂非懂地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何語梅,似乎想在她複雜的臉上再找出一些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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