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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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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來臨了,气溫高到讓貧血、頭昏的人不敢隨便出門。
惠伶早回家了,依月還在耗著。反正南部也一樣熱,在這儿多住几天,享享清閒也不錯。
她租了好多漫畫、小說,還買了一大堆零嘴。沒事就將電扇開到最大,邊吃東西邊看漫畫。依月覺得這种生活棒透了,可以暫時拋開課本,又無暇去想其他的事。
其實她一有机會,想到的就是林澈。
她真的不明白,為什么連張松年那張受創至深的臉都讓她揮到一旁去了,林澈那討厭的家伙還不時來纏著她?
纏著她的是他的影像,他本人則已經好久不曾出現了。
她可是期盼著見到他?
哈!去死吧!怎么可能?她吃了一大口杏仁小魚。可以的話,她祈禱可以一輩子別再見他。
那就別老想起人家;好像有聲音在說她。
她立刻為自己辯駁:
是因為他罪行重大,才會令人難以淡忘。
不過這個理由好薄弱,她自己都皺眉頭了。
屋里的電話鈴聲響起,她嚼著滿嘴的零食過去接電話。
“喂。”她含糊地說。
“喂!阿月嗎?是媽啦!”宋母在電話里說:“不是放假了,怎么還不回來?”
依月忙把口中的東西吞下去,說:
“想過几天再回去,反正回家也是閒著嘛!”她納悶媽怎么會打電話來催她。“媽,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沒有啦!”宋母說:“是你姐姐,她說要回來几天,我想你也可以早點回來,全家人好久沒聚聚了。”她很開心地笑著。
依月也很興奮:
“真的?姐要回來了?什么時候?”
“后天到。你能不能明天回來幫幫我?我有好多事要忙呢!”
“姐夫會不會一起回來?”
“應該會吧!他老不陪慕云回來說不過去,你還沒見過他,不是嗎?”
“是啊!所以我才問嘛!”
“看你那么開心。”宋母笑道。
“當然啊!我和姐也好久沒聊聊天了。她有沒有說回來几天?”
“沒有耶!你究竟明天能不能回來?陪我去買些東西,慕云在那儿有些東西不好買啊!”
“好啦!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中午前到家,可以了吧!”
母女倆說好就挂了電話。
依月左跳右跳靜不下來。姐姐要回來了,而她剛好放假,終于可以好好聊聊。很奇怪,遇見林澈之后,依月才發現自己并不清楚姐姐的婚后生活,為此她責怪了自己好些時間呢!
得開始收拾東西,暑假那么長,可不比從前放假回去。她想著立刻去找出一個大旅行袋。
電話又響了,她一把抓過話筒:
“喂。”
“喂,宋依月!我陳輝啦!”
“干嘛?”是他,那就不用太客气了。
“你還沒回去啊?我剛才還打電話到你家。喂!你媽叫我去玩耶!怎么你都不邀我?”
“你呀!先電話預約吧!本姑娘哪天心情太好了,也許真會不小心開口邀你也說不定。”她又拿過一包餅干,邊吃邊說:“喂!找我究竟什么事啦?我很忙耶!”
“忙什么嘛!你沒回家就再好不過了。明天有牌局,你來湊一腳好不好?”
“免談。你是有前科的,說話沒信用,還想找我?門儿都沒有。”
“喂!現在放暑假了,打個十几二十圈也不打緊,你擔心什么嘛!”
“不去就不去,你找別人吧!”她又吃了一口小餅干。
“你干嘛?忙個不停的在吃什么啊?小姐!幫幫忙,有人我就不敢打扰你了。”
“我不行,明天一早我就回家去了。”依月終于老實說。
“回家?晚兩天沒關系吧?”陳輝努力想說服她。
“我姐姐從美國回來,我一定得回去,而且一天都慢不得。”
“哦?”陳輝賊賊一笑:“那你男朋友呢?他陪你回去嗎?”
依月眼睛眯了起來。他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哪有什么男朋友?”
“張松年啊!”他說得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依月忍不住想大罵。
“喂!提他做什么?明明知道他從來就不是我男朋友,現在說不定連朋友都不是啦!你不想死就別到處亂說話,如果有什么謠言傳到我耳朵里,要你好看!”她不客气道。
“我已經夠好看的了。”陳輝夸張地說,然后又問她:“你和他……攤牌了?”
“不算什么攤牌,只是說清楚而已。他老是拿那种默默、眾所皆知的付出來壓我,我受不了。”
陳輝听完大大地歎了口气:
“唉!真是什么人都有。”
“發神經呀?”依月笑著。
“有人付出了一些就拼命要讓你知道,好感動你,也有人只肯躲在背后,真正默默地關心你……唉!”他唉聲連連。
依月放聲大笑:
“怎么?你暗戀我,不敢讓我知道?”
陳輝故意讓話筒掉到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又拾起來:
“小姐!請別這樣嚇我,我身体不好。”他的聲音好哀愁。
她又大笑:
“死呆子!好了!不跟你扯了,我很忙呢!”她說完把電話一挂,哼著歌開始整理東西。
姐姐要回來了,不是很棒嗎?
☆ ☆ ☆
宋慕云刻意讓計程車停得老遠;她想走一走,看看這個她离開數年的地方。
想起當年她是那么毫不留戀便走了,全然是年輕及對理想的追求所驅使。她想再往上爬,看自己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結果呢?一切都和她夢想的相差遙遠。
她真的舍棄太多了!而用那么多東西換來的也只不過是后悔。當然她不會對任何人承認的;宋慕云總能選擇她自己要走的路,并且走的有聲有色,她是不懂得后悔的。所以即使她心里有多渴望時間從頭,在她臉上也絕不會表露出一絲一毫對過去的眷戀。
你不過是個過客,她這么提醒自己。
她只能短暫停留,汲取一絲家庭溫暖,然后便要再度出發。前頭其實再也沒有什么可以吸引她,可是她怎么能停下來。那是她的選擇啊!而她必須假裝它是美好的,值得她不停往前。
家不遠了。
手中的行李竟越變越輕,她的心也越來越熱。當她看見妹妹在不遠處興奮地朝她揮手,繼而向她奔來,宋慕云不禁熱淚盈眶。
沒有了。
絕對沒有哪儿是比家更溫暖的。
她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 ☆ ☆
“你說……她姐姐回來了?”林澈在電話里問陳輝。
“是啊!”阿輝說:“依月馬上要回南部,我問她干嘛這么赶,她說她姐姐回來了,所以她要立刻走。”
林澈沉默了,他不曉得還能說什么。
曾經千方百計想由依月那儿得知她的消息,現在她就要回台灣了,為何他反而怯弱地不愿去面對?不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嗎?還猶豫什么?
“阿輝!謝謝你告訴我。我可能會有一陣子不在家,等我回來再和你聯絡。”他終于說。
“怎么?又開始旅行了?這回想去哪里?”
“沒有啦!不過是……拜訪一些老朋友。”他說,此時才真正下了決心。
是該去的,也許她沒几天又要离開了,豈不是又要留下遺憾?
他想起了很重要的事,必須親自和慕云談一談。雖然可能要面對很大的阻力,但是他一定要見到她。
和阿輝結束了談話,他立刻收拾簡便的行李,等一切都打理得差不多了,他下樓去找姐姐。
林秀正把孩子放回推車里,看孩子胖胖的臉蛋正露出微笑,似乎做了好夢,她也滿足地笑了。
看見林澈下樓,她的笑容擴散:
“阿澈!”
“姐!”林澈也溫暖地笑著:“我有事告訴你,你忙嗎?”
“不忙。來!坐下來說。”她拉著他坐下:“什么事啊?”
“我要出去几天。”
“哦?要去哪里?”林秀笑著問。她很贊成他出去走走。他這么安靜,總是待在屋里,她這個做姐姐的還有些擔心呢!
“我……”林澈猶豫著,不曉得該說實話,還是隨便找個借口。他不想對姐姐說謊,也不愿意讓她生气。
林秀看他遲疑的樣子,心里猜測著一些可能的原因。
“不方便告訴姐姐?”她問,眼睛盯著他看,還是有笑容。
“不是的。我……我想去南部一趟。”他只好這么說。
“你要去找她?”她一點也不覺得訝异。
林澈也不知姐姐指的“她”是依月,還是慕云;反正沒有什么差別,他是要去找她們兩個。
他點點頭。
林秀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儿,幽幽地歎了口气:
“我不明白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這么久了,我真希望你和宋家已經沒有任何關聯。阿澈!你做的已經夠了,姐姐不愿見你又受到傷害。”
“我懂,姐!沒事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問慕云,如此而已。”他淡淡笑著,為自己替姐姐帶來的煩惱感到抱歉。
“人家未必肯听你說呢!”林秀想起就有气:“她妹妹都這么對你了,她父母一定更恨你,你又何必去受气?錯的可是她哪!”
“沒有什么誰對誰錯,感情的事就是兩廂情愿的嘛!姐,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會處理我自己的事。”
“真這樣就好了。”林秀無可奈何地說:“阿澈!還不想結婚嗎?如果能見你成家,過幸福的生活,姐不曉得有多高興。”她搖頭歎气:“你知道嗎?看你這么孤孤單單的、很寂寞的樣子,我好心疼啊!我總認為我善良的弟弟應該得到最好的。”
“姐!我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那么孤單寂寞,是你想太多了。”他淺淺笑著,仿佛他真的很滿足于一貫的生活方式。也許一個人是很冷清,但他畢竟已經習慣了,也沒有什么不好,只要心情不是太差,他甚至很享受一個人的寂靜。
“唉!若是我要你別去,你一定也不肯听。”林秀問:“她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你這么去,她會不會認為你到現在還未結婚……是為了等她?”她這么問是有原因的,主要也是想解除自己這么久以來的疑慮;她要知道他不交女朋友是否真為了宋慕云。
“沒這回事,姐!你這么說太夸張了。”
他笑成那樣才夸張呢!明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林秀看著他,心里想著。
林澈自己也覺得不自然,但他真的從未認為慕云該為他的單身情況負責,畢竟那是他自己……心境上的問題,和任何人都沒有直接關系。
那間接的呢?
他真是因為無法忘記她才會一直不愿再涉及感情問題?
他想起自己寫過的書……,越想越覺得弄不清自己的想法。
會嗎?如果到現在還愛她,為何她美好的容顏在他心中已漸漸褪色、模糊?
“你想去就去吧!”林秀又開口,而他也從沉思中回來。“如果這回你去了,可以對以往的感情做個真正的結束……別騙自己了,姐姐知道你心里始終不曾完全放下她。我希望你能為自己想想,她已經嫁人了,你留戀也沒用。”她說。
“我知道。”林澈回答。
“你會記得她已是有夫之婦吧?”林秀叮嚀著,她相信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點點頭。
他知道姐姐要說什么,而他也知道自己不會試圖挽回什么。
不曉得為什么,這回他就是很肯定自己的答案。
☆ ☆ ☆
吃過午飯,看過電視,母親回房睡午覺了,依月拉著慕云在客廳閒聊。
慕云昨天回來,几乎所有的時間都陪著媽,她們姐妹倆說過的話還真不多,多半是爸媽發問,慕云回答,而依月就在一旁听。
姐姐瘦了,依月想。而且憔悴了些,她不禁要納悶她在美國究竟有多忙碌。昨天媽才問過那些問題,听姐姐的回答似乎一切都好。她說她是在上班,但由于沒有小孩要照顧,先生也給她許多自由,所以并不覺得累。至于瘦了,也許只是仍吃不慣美國的食物吧!
母親听了立刻准備了丰富的晚餐,都是慕云喜歡吃的東西。可是依月也注意到了,姐姐還是吃得很少。如果面對她喜歡吃的東西仍是這种食量,依月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她在面對漢堡、牛排、三明治時一定吃得更少。
事情是有些不太對勁。
姐姐始終是一副快樂的表情;她和父母、依月高興地談論著許多事,可是依月有种感覺,姐姐似乎有某些情緒并未向家人坦白,而她隱隱覺得那應該和家庭有關。
“姐!我覺得姐夫是該陪你回來的。你嫁到美國這么多年了,回台灣也不過几次,他都不陪你,說不過去嘛!你看爸媽那副皺眉頭的模樣,他們一定不高興了。”
慕云略顯不自然地笑笑,依月正伸手拿水果,并未注意。
“他很忙,我說過的。而且原本他已決定陪我回來,可是臨時公司有了狀況,他是負責人嘛!總不能問題一丟就走啊!”她說:“爸媽……我想他們應該會体諒他啦!不會生气的。”
“可是我見都沒見過姐夫啊!”依月忽然想起,興奮地說:“不如帶我去美國玩几天吧!恰好我正放暑假。”
“不行。”慕云斷然拒絕。依月蹙眉,訝异地看她;她又擠出笑容:“依月!姐當然歡迎你去美國玩,可是你想想,姐夫現在有事在忙,我又有自己的工作,誰陪你呢?我想這樣吧!等你姐夫忙完這陣子,你再來玩,起碼有他陪你。”
依月只有點點頭。其實她只是提一提,為什么姐姐的反應會那么激烈?
“那你這次打算待几天?”依月問。
“最多一個星期吧!沒事的話,也許大后天就走。”
“別那么急嘛!你都不想多陪陪爸媽嗎?他們很想念你的,當然我也是。”她加上一句。
慕云笑笑,眼里有些傷感。
“我也想多待几天,可是……我怕待久了就……就舍不得再走。而且我那儿還有工作……和家庭,你知道的,我實在沒辦法多停留。”
“哦!”依月失望地表示她了解,然后她想起林澈的事,考慮著該不該對姐姐說。終于她開口:
“姐!我見過林澈几次。”
慕云的表情平靜,內心卻如波濤般翻騰不已。這么久了,她無從得知他的消息,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是否已忘了她曾帶給他的一切……
“他……他好嗎?”
依月諷刺地笑笑:
“他也總是問你好不好。”接著她說出他們見面的經過,還有他在詢問慕云的事。“我看見他就忍不住要生气,他竟然騙我到他姐姐那里,只為了要問得你的消息。”依月想起她和林澈那天的談話,還有他看她的眼神……她覺得心忽然煩亂起來。
“他……他還問起我?”慕云失魂地說,彷癈她人已回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為什么他還關心她?這令她覺得……她錯得更多了。
“你不用覺得感動,我說他不過是想減輕良心的不安。”
“良心的不安?”慕云的聲音好小,還有些顫抖。
“是啊!當初他那么對你,現在才來關心你過得好不好、幸不幸福已經太遲了。”依月不屑地說。
“你……你不該這么說,其實他對我一直都很好。”她閉了閉眼睛:“一直都是那么好。”
“姐!這种人你還替他說話?”依月大叫,想起母親在午睡才又降低音調:“不值得,不值得。”
“依月!”慕云訝异地對她說:“你不是會記仇的人,為什么卻對他恨這么深?事情已經過去好久了啊!”
依月聳聳肩,露出輕視的眼神,像是不愿對此多說什么。反正她自己明白,只要想起一向堅強的姐姐曾為了那個負心漢傷心流淚,她就沒辦法原諒他。
沒錯,她是很少記恨誰,可是她恨透了表里不一的偽君子。
“也許我該告訴你。”慕云看見她的表情,心里涌出對林澈很深很深的歉意。這件事壓在心頭那么久,時時都在提醒她,自己是個多么自私的女人。
直到今天,她覺得是時候了,對一個曾經愛她那么多的人,她如何還能這樣對待他?
依月看著姐姐:
“告訴我什么?”她正等著听。
“你……你沒理由對林澈那樣。”
“為什么?是他自己活該。”依月堅持,弄不清楚姐姐干嘛跟她說這個,她要恨林澈其實對姐姐沒影響。
“是我。”慕云痛苦地說:“全都是我。”
“姐!怎么了?你在說什么?”依月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那是包含了后悔……還有抱歉。
慕云用雙手捂住了臉,遮住依月的注視,還有……她自己的眼淚。
“是我。要解除婚約的是我,不是林澈。你不該怪他……全怪我,全是我……”宋慕云泣不成聲。
☆ ☆ ☆
宋家客廳是一片寂靜,除了慕云的低泣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依月覺得姐姐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或者她是在開玩笑。
可是她哭了。
依月第一次看見姐姐哭成這樣。好像是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和痛苦,一次要發泄出來。這讓她想起小時候,家里養的狗儿死了,依月嚎啕大哭,勸都勸不停,而姐姐只是沉默地流著眼淚,靜靜地表示對狗的哀悼。
為什么她現在這么傷心?
依月一點也不明白。
她在等,等姐姐平靜下來。她想那不會太久的,然后她可以好好問一問,她剛才說的話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沒多久,看得出慕云正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慢慢地她平靜了,拿起面紙拭淚,甚至對依月擠出微笑:
“對不起!”她說。
依月搖頭,表示一點也不介意。
“你一定想听我說清楚,對不對?”
依月點頭。
慕云吸吸鼻子,歎口气:
“我……我并不是不愛他了,真的,只是,兩個人在一起久了,一切都變成一种習慣。約會、出游,甚至彼此之間的談話,都不再有新鮮感……而林澈他……他本來就是個溫柔、安靜的人,那种細水長流的感情很适合他。至于我……我是有些悶,不過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我不會……”
“你是說……有了第三者?”依月問。
慕云沉重地點頭:
“我在學校的舞會里認識他,那時候林澈正在軍中服役。他……他很狂傲,完全的大男人主義,可是卻給我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覺,我覺得……刺激吧!他的思想、他的行為和林澈是全然不同的。”
“所以你變心了?”
“沒有。”慕云搖頭:“并不完全是。我……我受他吸引,和他約會過几次,雖然只是吃個飯,看場電影,但我心里還是想著林澈,覺得對不起他。當時我可能太……太無聊了,想找個人陪我而已,心里雖有點不安,我卻總是刻意忽略它。”
“那究竟是怎么了?他追你追得很勤嗎?所以你被感動了?”依月追問道。
“不是的,完全相反。他總是若即若离,對我好像有意思,又好像沒有。我說過他和林澈不同,他……他就像沒有在追求我。就是那种感覺……讓我在乎起他來了,我……我甚至期盼和他在一起……”
“可是你是有未婚夫的人啊!就算他在服役,你也不該……你不怕人家說話?”依月不相信姐姐會這么做,她總是理智而成熟的。
慕云用力點頭。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不應該。可是感情是很捉弄人的,它說來就來,讓你根本沒時間去想那些應不應該的問題。閒話難免有的。在林澈放假回來時,我知道多少有些閒言閒語傳入他的耳朵。可是他……他就是相信我,還是用那种包容一切的微笑面對我……”她眼中又浮現霧气;“他那种態度……我的心更亂了。我拋不下他,又無法忘記林澈對我的好,還有我們的婚約。”
“然后呢?”
“然后……在一個朋友的生日舞會上,我因為心里很亂,多喝了几杯啤酒……我……”慕云搖著頭閉上眼睛。老天!她好后悔,她真的好后悔:“我把自己獻給了他。”她終于輕聲地說。
“姐!”依月大叫,她無法相信這种事實。她完美的姐姐……。“是他強迫你,對不對?對不對?一定是的。我知道一定是……”依月逼問,她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我是喝了酒,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慕云苦笑著:“也許我真是賤,有苦苦愛我的人不好好珍惜,卻獻身給一個認識不久的游子。”
“游子?”
“他在台灣不過是短暫停留,一畢業就會离開。”慕云回憶著:“由于我把第一次給了他,他表現得很感動、很珍惜。然后他要我跟他走,他是美國華僑,家里有錢有勢,我可以在美國繼續進修,發展我的抱負。”
“他……”依月好像捉住了些什么。
“他就是你現在的姐夫。”慕云在她還沒問之前就回答了。
“你……你們……”
“他先回美國,我則留在台灣說服林澈。”
“難怪!難怪你几乎立刻就飛往美國,我還以為你是想离開這個傷心地,結果你……只是迫不及待要投入愛人的怀抱。”依月難以相信地搖頭:“姐!你怎么能讓林澈背這個黑鍋?你知道嗎?爸媽把他罵慘了。還有我……老天!我竟那樣對他?”
“我沒辦法啊!”慕云略為激動:“你也知道爸爸的脾气,他是個很重信用的人,我怎么能說要毀婚?他會打死我。”
“所以你全推給林大哥?”
“我……我只是把事情告訴他,要求他向爸爸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我并沒有勉強他……”
“他怎么說?林大哥怎么說?”依月問道。
“他……他問我是不是很愛那個人……”
“你說是?”
“當時我真的認為我愛他胜過愛林澈。”慕云吸了一口气:“當他听了我的回答,還是那么溫柔地看著我。他說,如果我真的能得到幸福,他……他愿意先向爸爸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我……我那時候激動得抱住他痛哭;不是因為我終于可以自由,而是為了感激他愛我那么多,也為了我竟如此殘忍地回報他。這是我上北部找他那天的事,你記得嗎?當天晚上他就和我回南部,向爸爸提出解除婚約。”
依月沉默了,對這么突然的解釋她說不出一句話。回想他們在學校再度相遇,她不曾對他說過半句好听的話。她總是給他臉色看,而他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她太盲目了!竟為了莫須有的罪名怨恨他那么久。可怜的林澈,他……他應該是受傷最深的人啊!
“現在你一定看不起我了?”慕云看了她几秒鐘,歎息道:“可能是我從小就好強,樣樣都要拿第一。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我自私地只考慮到不想惹爸爸討厭,不愿讓父母失望。最主要的是,害怕破坏了我在家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現在我知道錯了,我的自私和林澈的寬容根本是兩個极端,我從未替他想過……”
“你從沒想過他會受到多大的指責嗎?他這樣放開你,心里一定是傷痕累累,你怎么忍心讓他再承受那么多?姐!你真的只在乎你自己嗎?”依月痛心地問。從來她都以有這樣的一個姐姐為傲,現在她卻呈現自己缺陷的一面,這令依月一時難以接受。
慕云不想解釋。反正一切原本就是她的錯,而她也已經付出了代价。可是她期盼得到原諒,她希望家人能把她看成是一個也會犯錯的普通人來原諒她;高高在上的感覺并不真那么好,多半時候都是孤寂的,只是他們不明白罷了。
就在她沉默的同時,依月也發覺自己在重蹈覆轍。她花了好久的時間來怨恨林澈,難道要再花更多的時間來責怪姐姐嗎?
誰不會犯錯呢?誰又不自私呢?沒有理由一個常犯錯的人再犯錯便容易受到原諒,而一個始終完美的人卻要為了初次的過錯受到永久的指責。
他們也有錯的,依月想。是他們硬要給姐姐冠上完美的帽子,使她承受了太多壓力,使得她必須費心去維持她一貫的形象。
客廳再度陷入沉寂。然后依月坐到姐姐身邊,把她緊緊地擁入怀里。
終于,宋慕云在一天中,第二次哭出了心中的苦。
☆ ☆ ☆
就像是暴風雨過后的宁靜,慕云和依月都回复了原來的心情,靜靜地吃著水果,偶爾說几句話。
宋母剛從午睡中醒來,對客廳發生的一場動亂全然不知,只嘲笑她們姐妹感情好,竟聊了一個下午還不嫌累。
依月和姐姐相視而笑。她們感情是更好了,但那可是歷經考驗,得來不易的。
宋母說要出去走走,順便到超市買些東西,于是就出門了。依月見母親出去,對身旁的姐姐說:
“你會不會告訴爸媽呢?”
“你是指剛才我告訴你的?”
依月點頭。
慕云歎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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