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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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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月懶洋洋地走過去拉開門。不管來的人是誰,她都發誓要用兩句話就把他打發掉。她沒興致,也沒耐性招呼任何一位客人,她簡直太心煩了。
一看見來的人是陳輝,她几乎要呻吟了。這家伙不一樣,如果有人能用兩句話打發他,那個人就是“神”。不過話雖如此,她依然得試試,因為以她的精神狀況看來,留下他只會讓她發瘋。
“嗨!依月。”他笑著揮揮手。
依月耐心地歎口气:
“我頭疼死了。”
“真的?”陳輝同情地說:“要我去替你買藥嗎?”
她搖頭:
“請你改天再來吧!”這是第一句,說完用力關上門。其實不用那么用力,門根本沒毛病,好關得很。可是來者是陳輝,什么都不同了。
果然,他用腳阻止了門關上,雖然疼得直叫,終究他還是死皮賴臉地進了屋子。
“別這樣嘛!看看我的腳,一定腫起來了。”他愁眉苦臉地叫道。
“如果你的腳斷在我房里,我會仁慈地丟出去給你。”她沒好气地說,徑自走回床邊:“你這家伙不會察言觀色也就算了,我都說這么‘明’了你還不懂,難不成你是外國人?我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你知道了嗎?”
“我只是……”他想解釋。
“我也沒興趣打麻將。”她又說。
陳輝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污辱,臉可怜地變形了,嘴角也下垂: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你覺得我只會為了打麻將這种事來找你嗎?依月!你真認為我是那种人?”
依月除了歎气還能怎么辦?她是不該讓陳輝有這种想法,她其實真把他當朋友的,不是嗎?
“抱歉啦!陳輝。”她說:“我只是不舒服,所以脾气不好。”
“真的不要我去替你買藥?”他又問。
“不用了。”
“那我替你做腳底按摩吧!听說很有用的。”他熱心地說。
“真的不用。”她說著指指椅子:“坐吧!要吃什么桌上有,自己拿。”
陳輝真的坐下,還拿了包餅干吃,邊吃邊說:
“我打電話找你,你媽說你匆匆忙忙又回台中了。喂!你是怎么回事?來來回回地跑來跑去的。”
“你管我!”她看看他,說:“哦!我明白了,又是替林澈打听的吧?他真奇怪,為何不直接找我?”她諷刺地一笑,明白他根本不敢。快一個星期了,她不愿打電話給他,他竟也沒有來找過她半回。她強迫自己別去想他,如果他已和姐姐達成某种協議,那就讓他們去吧!反正姐姐已經是個自由的人,雖然大家都不知道。
她只怨他為何要騙她?為何不干脆對她說清楚?她會祝福他們的,即使是內心滴著血。
“你……你知道林澈他……”陳輝支支吾吾。
“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交情比你跟我‘好’太多了。”她揚起眉,看著他。
“我是好意嘛!”他辯解。
“算了!我懶得怪你。”她笑了笑:“暑假你都怎么打發時間?我猜你是沒牌局,閒不過了,才來找我東扯西扯,對不對?”
“我是很閒。”他承認:“林澈不知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他,害我連個聊天的對象都沒有。”
“喂!你想待在這儿就別提起他。”她叫。
“怎么了?你們還在吵?”陳輝搖頭:“不是我要打擊你的信心啦!可是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姿色普通,沒有身材,脾气又不好。像你這种條件,有他這樣的男人追你……”
“你夠了沒?他沒有追我。”依月吼道。
陳輝對她忽然發作的脾气感到納悶,可是他還是將他最疑惑的事提出來:
“林澈不是在追求你?那他干嘛……”
“他想追的是我姐姐。”她平舖直述。
“你姐姐?她……你們長得像嗎?”
“我姐姐跟我一點也不像。”她說:“她聰明、漂亮、溫柔,最重要的……她是林澈的初戀情人。”依月苦笑,她對那本書里寫的還記得真清楚。
“你是說那家伙交待我和你保持聯絡,全是……全是為了你姐姐?”
她沒有回答。
陳輝握住拳頭:
“該死!他對你如此真是太不可原諒了,竟然利用你……依月!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以為他……”他懊惱地說。
“算了!沒那么嚴重,他并沒有利用我什么。”她說,而后忽然欲言又止地說:“你說……找不到他,他不在家里嗎?”
“林澈啊?是呀!找了他几次他都不在。”陳輝站起來,在房里四處走。
“那……他家里的人有沒有說他去了哪里?”
“我沒問。”他答,隨手拿起依月桌上的照片來看:“他有自由去他想去的地方,我不想多問什么。喂!和你合照的這個人是誰?”他指指照片。
“是惠伶,我室友,你們沒見過吧?”
“哇塞!”他吹口哨:“挺正點的,怎么不介紹給我當女朋友?”
“缺德的事我可不做,怎么忍心將自己的好朋友推入火坑呢?”
“你這么說我就真的傷了我的心,我究道哪里差嘛!你把我評价得這么低。”陳輝抱怨道。
“你也不是太差啦!”依月笑道:“只是惠伶太純了,不适合你。”她又說:“紀如芬也許和你相配多了。”
“她?那個花痴?”他大叫:“我不要。”
“你認識她?”
“學校里誰不知道她?”他夸張地說:“她一年至少換二十個男朋友!男人只要稍有條件的她都來者不拒,交這樣的女朋友,我豈不是一個月換一頂綠帽子戴戴?”
“她沒那么差。”依月瞪他,不高興他這么說如芬。“她每次戀愛都是認真的。你們男人女朋友一個交過一個,還得意地四處宣傳呢!女人就沒權利挑個滿意的男友嗎?如芬不過是在尋覓。”她做了結論。
“好!好!算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气。”陳輝陪著笑臉,又看了看照片,眼里盡是欣賞之色:“介紹她給我認識吧!我覺得我們一定會來電的。”他要求道。
“不行!”她斷然道:“惠伶最討厭人家賭博了,你第一關就過不了。好了!你走吧!我沒心情跟你胡扯。”
“喂!我還有事嘛!”
“什么事?你不是找我聊聊天而已嗎?”
“是沒錯啦!只是……他吶吶地說:“順便向你借點錢……”
“別想。”她叫道。
“依月!……”他露出哀求的表情。
“又想去賭,你以為我不知道?”她推著他到門口:“回去吧!把麻將戒了,我就把美麗、溫柔的惠伶介紹給你。”
“可是……阿狗他們在等我……”
“叫他們去死吧!賭鬼一群。”依月說完打開門,一把將他推出去,又立刻把門關上。陳輝自然是在門外要求許久,不過她一概不理。
直到他終于走了,她才覺得一屋子冷清,更讓她心情不佳,盡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傷心事。
林澈不在家,所以才這么久不曾找她?
那……為什么一聲不響就失蹤了呢?
依月盯著電話机,几次想伸手拿起話筒,撥下號碼,卻總沒有付諸行動。
算了吧!
他現在有了姐姐,再也不需要她傻里傻气的安慰了。她努力告訴自己絕不能恨他們兩人,最后卻忍不住掩面而泣。
☆ ☆ ☆
“這樣……不太好吧?”一個看起來頗斯文,身材削瘦的男人說。
“哎呀!你膽子真小。”另一個較粗獷,看起來流里流气的人笑道:“這么輕松的事你還推?想想看,有錢拿,也許還能占點便宜,何樂而不為?”他賊賊地笑著。
“可是……万一被學校知道……”
“我們是要蒙著臉的,誰會知道?你少笨了啦!”第一個男人說。
“想想你欠下的電動玩具債吧!”一臉賊相的男人說:“不干這一場不曉得要到什么時候哩!”他戳戳那個斯文的男子。
“好啦!有种一點嘛!不過是嚇唬嚇唬人,又不是殺人放火,你猶豫什么?”第三個男人也加入勸說。
“干!你再畏畏縮縮我可要找別人了。”粗獷男人丟掉手中的煙:“我是看你負債累累才找你,你他媽的還以為我非得要你才行嗎?說!干不干?一句話。”
“我……好!我做。”斯文的男人終于狠下心點點頭。
“你們討論好了?”紀如芬在一旁冷眼觀看,見他們似乎達成共識了,于是開口:“不會反悔吧?”
“你放心!”粗獷的男人拍胸脯:“你找我是找對了,我保證成事OK。”
紀如芬冷笑,她當然知道該找哪些人替她賣命。這個叫“鐵牛”的人是學校里的頭號混混,念了第六年了還沒畢業,平日正事不做,只會耍耍流氓,這樣的人不是正适合嗎?
“我要你們好好嚇嚇她,我要看她當場痛哭求饒。”她看看他們三個:“你們得帶著凶器威脅她。當然我不是要你們傷害她,只是讓她害怕,我要她真正覺得害怕。”
“那……”鐵牛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們也不能‘碰’她羅?”
“不行。”她堅決地說。
“為什么?既然你這么怨恨她,何不讓我們好好修理她?反正她平時那副襆樣子,我們兄弟几個早就看不慣……”
“那是你們的事。”紀如芬寒著臉說:“我付錢是要你們嚇嚇她,如果你們敢動她……我一毛錢都不會給,還會把這件事說出來。”
“嘿!別忘了指使人可是你啊!”鐵牛皺著眉頭說。
“我沒指使你們傷害她,別想叫我背這种黑鍋。”她看著他:“怎么樣?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么樣?有錢的是老大嘛!”鐵牛回頭對“阿原”和那個斯文男子“小振”說:“記住了,那女的碰不得,只能‘用力’嚇她,知道了吧!”
那兩個人點點頭,鐵牛于是又回頭:“時間、地點呢?”他問紀如芬。
“我确定了再通知你。”
“好吧!不過可別拖太久,你知道的,我們全都缺錢用。”他不怀好意地笑笑,領著其他兩人走了。
紀如芬站在原地,內心交戰著,猶豫該不該叫他們回來,將剛才荒謬可怕的一幕全取消。
然后她又想起了何思云,想起了依月是怎么欺騙她,她的決心又堅定了。宋依月可以這么待她,她又為什么不可以跟她開個惡劣的玩笑?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錯,一切都是宋依月自找的,怨不得誰。
紀如芬握著拳頭,堅定地离開。
☆ ☆ ☆
林澈看著窗外,陽光几乎洒遍了每一寸地方。這么溫暖的景致,為什么慕云連出去走走的心情都沒有?
“林澈!”慕云在他身后喚他。
他回頭,笑笑:
“什么事?”
“你……你一定覺得很不耐煩,陪了我這么多天,而我……我就是無法做決定。”她低頭,非常難過的樣子。
林澈离開窗邊,拉著她坐下:
“我沒有覺得不耐煩,你也別亂想。”他微笑:“我只是認為你既然回到台灣了,應該回家一趟,難道你不想見見你的家人嗎?”
“我……我當然想。”她說。可是她想起自己一時大意留在家中的東西,心又忍不住慌起來:“不!我不敢回去,說不定他們……他們已經知道了我离婚的消息……”她拼命搖頭。
“不會的。就算真知道了又會怎么樣呢?你本來就該告訴他們的,不是嗎?順便把這次的事說出來,你父母也可以給你一些意見。”
“你是說……他想再和我結婚的事?”她惶恐地問。
他微笑著點點頭。
“不!”她搖頭:“我自己都還不能肯定……”
“所以才要听听別人的意見啊!”
“我……”她心煩地說:“我不認為在他那么對我之后,我還能相信他終究是愛我的。他把所有的錯都推給我,說他會那么對我全是因為嫉妒,因為我始終想著你……林澈,你說他這不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嗎?”
“也許他心里真這么想也說不定。”
“那他為什么不說出來?”她問:“我在美國嫁給他之后沒有和你見過一次面;他呢?三天兩頭身邊都是不同的女人。如果這樣做是為了愛我,我情愿又一要他的愛,反正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是嗎?”林澈怀疑地笑笑:“那你就不會找我了,不是嗎?慕云,其實你心里是很矛盾的,對不對?你心中還是有和他破鏡重圓的期望,只是你硬要去否認。”
慕云沉默了一會儿,歎气道:
“也許吧!可能是我過怕了一個人的日子;在心底的最深處還是渴望一個真正的家庭。可是我也害怕,害怕受到更大的傷害。雖然他看起來很誠心,但誰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的?我已經錯過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
“可是你也不該全然不顧自己的感覺啊!”林澈說:“如果你也有那個意思,何不給他一個机會?讓時間去證明他的心啊!不要斷然就拒絕。雖然當初會分手已說不清誰錯得多,現在既然有希望,慕云,你該為自己的幸福再努力一下。”
慕云苦苦一笑。幸福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名詞罷了,經常听見,卻又捉不住。現在的她變得膽小又神經質,一些莫名的小事都令她覺得心情煩亂!難道……是她老了?越來越恐懼寂寞?
林澈仿佛看透了她的心,說:
“我們的确已過了凡事往前沖的年輕階段了,許多野心,許多理想應該都被時間磨平了不少;以前認為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一輩子,而現在的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發現身邊有些親人、朋友是件很高興的事?”
“我……我恐怕真是老了,有時候夜半醒來,那种孤寂牢牢地將我捉住,我……我真害怕到死都是一個人,連為我流淚的人都沒有。”慕云掩面低泣。
“所以你不該再將家人阻隔在外了。人不會一輩子順順利利,而家人會分享你的喜悅,更會分擔你的哀傷,他們會給你力量。”他微笑道。
她點點頭,并擦了擦眼淚:
“謝謝你,林澈,我會好好想一想。不管我會不會再接受他做我的丈夫,我都會回家一趟,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父母。”
“很高興你想通了。”林澈笑著說:“我想我不能陪你回去,畢竟我在你家還是不受歡迎的。”
“我要先回美國跟他說清楚,然后才回家。林澈!我也會把他們對你的誤會說開。”
“那已經不重要了。”他仍笑著。
“不!很重要,如果你和依月在一起,總不希望我父母一直當你是負心漢吧?”慕云笑著看他,這是她好久以來首次有了衷心的笑容。
對她提起依月的事,林澈只是微笑不答;但他心里卻著實有些焦急。那天匆匆忙忙就飛往美國,然后又隨著慕云躲回台灣,一直沒机會和依月聯絡,她一定很著急吧!他想,畢竟他答應會保持聯系的。
“怎么了?”慕云見他好久不說話,不禁問了句。
“沒什么。”他答。
“那我准備明天回美國,事情一有了結果就回台灣一趟。林澈,我真的非常感激你陪了我那么多天,如果沒有你……”
“不要跟我客气。”他笑道:“如果你決定了,我就先回台中。”
“留下來吧!晚上我請你好好吃一頓,算是謝謝你,也算慶祝我終于想通了。”
看著她那么高興,林澈縱是歸心似箭,也只能點頭答應。畢竟慕云能有全新的開始,他是該陪她慶祝才對。明天吧!他一回去就立刻去找依月。
☆ ☆ ☆
剛吃過晚飯回來,看見門口貼了張紙條,是如芬留的,要她立刻到學校圖書館前見面,說是有要事商量。
依月歎了口气,真的很不想再出門,最近她連飯都懶得出去吃呢!
如芬會有什么要事和她商量?不會又是失戀了吧?她真想呻吟,不過還是沒進房門立刻又出發了,不去也不行啊!惠伶不在,也不能代她去。
她走在小路上,沒有發現今天校園里特別靜,加上是吃飯時間,整條路上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
依月沒覺得害怕,她經常一個人到處去,從沒發生過什么事;她既不漂亮又沒有錢,哪個歹徒會傻得找上她做目標?
紀如芬躲在遠處,看著依月越走越靠近她安排的地方。她就知道她一定會來的,而且一定會走這條路來。
她的心跳得好快,那种气氛真是有些過度刺激了。此時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嚇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你躲在這儿做什么?”張松年訝异地問紀如芬,她是依月的朋友嘛!他們見過几次。
“張……張松年?”紀如芬惊魂未定,直拍著胸脯。
“抱歉!我嚇著你了。”他說:“我只是見你躲在這儿,覺得有些奇怪……”他抬頭往她看的方向看去,不由一笑:“原來你在等依月,想跟她開個玩笑對不對?你放心,我不會說你藏在這儿的。”
“我——我——”紀如芬啞口無言,她千算万算也沒想到會遇見張松年。暑假了,他在這儿做什么?
“放假了,你沒回家?”他索性也蹲了下來,和紀如芬一塊儿看。
“噯!……”她胡亂點頭,想著該用什么理由叫他离開。
就在她猶豫著該如何開口時,路那頭已傳來依月的尖叫聲,張松年立刻站起來,他看見三名蒙面持刀的人將依月圍了起來。
老天!一向宁靜的校園怎么會發生這种事?張松年想也不想地對紀如芬說:
“我去救依月,你立刻去找人來。”
“不!”紀如芬反射動作似地拉住他:“你不要過去。很危險的,他們有三個人,還拿著刀子……”她叫。
“所以我才要你去找人來啊!依月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總不能見她被人欺負卻不理吧?”他皺眉。
“我……”
“快去啊!否則就來不及了。”張松年甩開紀如芬的手,往依月那儿跑去。
紀如芬完全慌了手腳,她听見張松年大聲對“鐵牛”他們吆喝,卻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不!她絕不能出面,又不能去找人,還是靜靜地看吧!反正“鐵牛”他們答應過不會傷害依月,當然也不會對張松年怎么樣。
只是嚇嚇她嘛!沒事的。
紀如芬這么告訴自己,然后抖著雙腿又蹲了下來。
☆ ☆ ☆
“你……你們是誰?想做什么?”依月強迫自己用最不發抖的聲音說。可是面對三個蒙著面,手上又拿著刀的人,別說是個女孩子,換做是一個大男人也會害怕的。
三個歹徒中最魁梧的那個發出不怀好意的奸笑,以明顯有些假裝的聲音說:
“問我們想做什么?哈哈!我們這個樣子,難不成還是來請你去喝咖啡的?”
“你……你們要錢嗎?”依月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小皮包:“喏!里頭有一千多元,全……全給你們,拿去吧!”
“什么?”那男子大吼:“你以為少爺我在玩家家酒啊?一千多元就想打發我們?告訴你,小姐!一千多元不夠我們三個吃頓好點的晚餐呢!”他將手中的刀扔來扔去,一步步向依月逼近。
“我……那是我身邊全部的錢了,我只是來見個朋友的,沒有帶什么錢……對了!你們……你們快走吧!我朋友馬上就來了……”依月一步步往后,可是另一個人立刻上來堵住她的退路。
“少來這套,我們可是被嚇大的。來!小妞!就讓我來搜搜你身上,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有那么點錢,如果是真的,那我們沒第二句話,馬上讓你走。不過你如果騙我們……嘿嘿!……后果我就不敢說了。”
“我……我真的只有那些錢。”依月拖延時間,希望有人經過這儿,可以救她。那個男的奸笑著朝她靠近,想象那雙手真要在她身上搜索,依月便覺得一陣惡心。他的手終于朝她伸過來,依月沒有多想只死命地大叫。
“住手!”張松年不知何進出現在依月身邊,這令她感激地几乎要跪下了。從那回分手的談話之后,他們不曾再有過深談,有時遠遠看見了,他甚至不向她點頭呢!依月曾經以為他一定是恨她恨到了极點,沒想到出現來救她的竟會是他。
“你是誰?敢阻撓少爺的好事?”說話的還是那個男人,另外兩個只是拿著小刀站在一旁,都沒開口。
“你們結伙想搶劫,這個罪名可不小,不如你們放了這位小姐,我們就當今天沒發生這回事,什么都不說。”張松年也知道硬拼的話,自己一定敵不過他們三個,所以試圖和他們講理,并等待紀如芬找幫手來。
“放屁!”那人吐了口口水:“我這輩子最恨人耍英雄了,怎么?想叫我們走,讓你輕松來個英雄救美?呸!門儿都沒有。我告訴你,識相的就走遠些,刀子沒眼啊!傷了你可就不好了。”
張松年見他們是不可能放棄了,只好暗暗打量他們三個人,打算盡全力制服其中一個,也許可以迫使他們放了依月和他。
他很容易就選擇好了對象。
那個瘦小的男子始終很安靜地站在一旁,而且只要你有勇气看向他,會發現他其實相當害怕,因為他拿刀的手抖得非常明顯。張松年馬上就知道了,這個人一定是第一次做坏事,也許是不得已,或有隱情之類的。
張松年于是轉向他,不再理會那個高壯的男子。
“兄弟!我想……你是不得已才這么做的吧?”他邊說話邊向他走近:“算了吧!何必自毀前途呢?如果你現在离開,我們也不知道你是誰,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他又走了兩步:“想想看,這儿隨時會有人經過的,如果你們被捉了……”
“老三,別听他放屁……”高大的男子出聲警告自己的同伙。
就是這時候了。
張松年朝那個瘦小的老三扑過去,試圖奪下他手中的刀,兩人拉拉扯扯。而這突來的變故使依月和另外的兩名歹徒都愣住了,不知道該幫忙,還是該喊停。
“老三!刀子千万不能給他,上頭有你的指紋啊!”一直沒說過話的坏人開口了,而他這句話似乎給“老三”很大的刺激,他更努力地搶奪刀子,深怕自己的指紋真落入他人手中,成為不利于他的證据。
一切就像電影中的慢動作,然后是張松年發出凄厲的叫聲,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躲在遠處的紀如芬。
“老三”的手一如之前那樣抖個不停,不同的是手上的刀子此時沾滿了鮮血。張松年雙手抱著腹部,倒在地上竟連動都不再動了。
依月首先恢复過來,她扑到張松年身旁不斷地叫他,而他雙眼緊閉,好像連呼吸都离他遠去了。依月指著“老三”哭叫道:
“你殺了他了!你殺了他了!”
“不……不是我,是他自己……”被稱做“老三”的人看著手中的刀,又看看躺在地上的人,仿佛無法相信自己所做的事。
為首的歹徒詛咒了一句,說:
“不是要你小心,別傷人嗎?現在你他媽的竟然殺死人了。”他知道事情弄成這樣,誰也逃不了了,只慶幸人不是他殺的。
這時候紀如芬終于忍無可忍地沖了過來,而當她看見張松年倒在血泊之中,整個人晃了晃,似乎就要昏倒了。然后她慢慢在他身旁跪下,喃喃地念著:
“我叫你別過來的,為什么你不听?他們只是嚇嚇她……不會傷害她的。你這個傻子,她都不要你了,為什么你還要為她拼命?為什么?為什么你能夠這樣愛一個人……我……沒人這么對我……沒有人……我很差勁嗎?我是嗎?……你好傻……你好傻……。”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在一旁哭泣的依月似乎听懂了些,正想向紀如芬問個清楚,那個极少說話的歹徒忽然指著張松年:
“他動了!他還沒死,快送他去醫院。”他叫道。
此時大家不分你我,好像忽然都又有了生气,有人去叫救護車,有人努力地給張松年止血。盡管他們原先有著不同的目的,但現在他們衷心期望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把張松年這個熱誠而年輕的生命給救回來。
☆ ☆ ☆
依月疲憊地坐在醫院病房外,想著這不凡的一夜。原來如芬并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她,只是想整整她。
為什么呢?她們是朋友啊!她歎口气,不明白的事那么多,她真想躲起來,全部不要面對。
一杯水遞到她面前,抬頭一看是紀如芬,猶豫了几秒,依月還是伸手拿過茶杯,并低聲道謝。
紀如芬在她身旁坐下,緩緩地說:
“醫生說已經沒關系了,幸好刀子不大,位置也偏离很多。陳輝正在里頭陪他,我……我有事想跟你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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