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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軒]極度魅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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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6:47 |倒序瀏覽
極度魅惑  作者:喬軒

他這個「古人」真難伺候!就算他在十五世紀貴為高高在上的公爵,
可在這講求人人平等的二十世紀,誰甩他呀!虧她大發善心收留他,
搞得全身是汗的為他「療傷」,又「出錢出力」為他張羅食衣住行,
他不知圖報,還擺高姿態,嫌她這個、嫌她那個的,真是不知好歹!

不過,她也不得不佩服他,聰明的挖初古早以前「暗槓」的兩幅名畫,
頓時讓她的身價從一文不值暴漲成億萬富翁。但在聽過他「以前的」風流韻事後,
她,安全嗎?問題是,她還來不及落跑,他已邪笑地摟抱住她,
兩人面對面緊緊地貼著,慘了!她這下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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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7:09
第一章   

  西元十六世紀  文藝復興時期

  西元十四到十七世紀,是西方歷史由中古走向近代的轉變時期,在這個時期,商業活動頻繁,並陸續出現了許多城市,城市裡的居民愛好文化,因此促進了文藝復興運動。

  此後,信仰方面發生了宗教改革;政治方面,興起了一種新的民族國家,而這些民族充滿了積極、進取的精神。歐洲各國君主更是積極地向外擴張自己至高無上西澤爾波爾金--范倫提諾公爵,在聖安基羅堡的大廣場上,夕陽金色的光暈透過樹梢斜斜地灑在他子夜般黑亮的鎧甲上,黑色金屬製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孔,他湛綠的星眸與他鑲在面具上的綠寶石一般魅人。

  「公爵,您的馬。」身後一名騎士牽來了一匹倨傲而昂揚的黑色馬兒。

  西澤爾拍了拍坐騎,道:「人呢?

  「帶來了。」

  「很好。」

  想要與他作對的人,下場就死路一條!

  他是羅馬教皇亨利三世的私生子,在這個重視嫡出的時代,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到權力。征服米蘭的法蘭西國王路易十二世擁有強大的政治手段與野心,這一點與他非常相似。雖然他身為路易十二的臣子,並且為路易十二建立了少戰功,但是聰明的西澤爾十分清楚路易十二視他為戰棋,只要他不再需要他,他現在所擁有的地位一夕之間就會完全崩解。

  西澤爾冷冷一笑。路易十二不過是起利用他,而他,何嘗不是?

  路易十二的江山有一半是他打下來的,但他可沒有打算就此拱手讓人;他遲早會取回他該擁有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公爵閣下,人犯帶到。」

  西澤爾性感的唇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久違了,羅貝雷威廉隊長。」

  羅貝雷是路易十二的禁軍隊長,並且奉命監視西澤爾,倘若西澤爾有謀反之心,則格殺勿論。

  羅貝雷咬牙切齒地吼道:「我是路易王的親信,我就不相信你敢動我!」

  西澤爾微笑道:「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敢不敢。」

  「如果你敢動我,陛下他會--」

  「殺了我,」西澤爾毫不在意的輕笑,他的笑聲低沉悅耳,卻夾雜一絲輕蔑。「威廉隊長,我西澤爾波爾金倒是很想知道陛下究竟會不會那麼做,我們試試如何?」

  羅貝雷噤聲了。西澤爾是路易十二邊疆拓土的將領,他會殺了西澤爾。但,絕不是現在。綠眸眼睛的西澤爾,正是基督徒眼中惡魔的模樣,莫怪科即使西澤爾是個出色至極的軍事政治家,也不為路易十二所重用。

  「看來這答案你已心裡有數。」西澤爾似笑非笑地取來頭盔戴上,道:「聽說你是路易十二身旁的第一劍士,我願意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打贏我,你就可以離開我的聖安基羅堡,回路易十二身邊去。」

  西澤爾命人給予他一匹馬、一把長矛與一套盔甲。

  血色從羅貝雷臉上流失。老天!即使他被譽為第一劍士,打贏西澤爾的機率甚至比零還渺茫啊!

  看著羅貝雷慘白的臉色,西澤爾冷笑道:「你是否悔不當初了呢?可惜為時已晚。你不該知道太多,那通常不會有好下場。」

  路易十二派他來監視他,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的行為已經逾越了他所能忍受的範圍。他寫給坎培亞男爵的密函被羅貝雷劫走,幸虧他發現得早,否則今天被殺的就是他。當然,因為疏忽職守而導緻密函被劫的手下已被他處決,而現在輪到羅貝雷了。

  「這場比賽採取騎馬刺槍的方式,誰先落馬誰就算輸。」西澤爾邪魅一笑,「祝福你所,威廉隊長。」

  羅貝雷無路可退了,換上盔甲上了馬,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做短暫的祈禱後,硬著頭皮迎接這場生死決鬥——

  琉克勒茜·波爾金提著湖綠色繡著金線的裙擺,不顧女侍的阻攔,奔到聖安基羅堡外廣場邊來。

  「啊,琉克勒茜小姐!」西澤爾的親信彼得驚訝地道,「西澤爾公爵不希望小姐目睹他與羅貝雷的決鬥,請您回房吧!」

  披散著一頭流泉般的金髮,琉克勒茜堅決地搖頭道:「不,我要在這裡看著他。」

  不遠處一個身著黑色鎧甲與一個身著銀白色鎧甲的人,正激烈地在馬背上以長矛決鬥著。

  琉克勒茜很快地就分辨出哪一個是西澤爾,他出手總是又狠又準,絲毫不會遲疑。

  羅貝雷銀白色的鎧甲已經染上點點血污,並且搖搖欲墜;現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盡量維持不墜馬落敗而已。

  兩匹馬再度面對面奔向前去,羅貝雷咬緊牙關,奮力舉起長矛一刺——

  「啊!」琉克勒茜失聲低呼,那把長矛幾乎要逼近西澤爾的胸膛,在千鈞一髮之際,西澤爾靈活地一側身,將手中的長矛往羅貝雷心口刺入。

  羅貝雷發出一聲慘叫,滾下馬背,一動也不動了。

  西澤爾摘下頭盔與金屬面具,露出英挺絕倫的臉龐。他冷冷一笑,道:「這次是你,下回就該輪到路易十二了。」

  「公爵閣下。」一名騎士走上前,恭敬地等候西澤爾的吩咐。

  「清理場地。」

  「是。」

  西澤爾下了馬,邊走邊脫下手套;然後他看見了站在面前婀娜的湖綠色身影。

  「琉克勒茜?」

  「哥哥!」她飛奔過去,投入西澤爾懷中,纖柔的身軀仍因剛才驚險的一幕而發抖著。

  「為什麼到外面來?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看我與別人決鬥。「他摟緊了同母異父的妹妹問道。

  琉克勒茜從西澤爾懷中抬起美得驚人的小臉,傷心地指責道:「我也不喜歡哥哥與別人決鬥,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做?」

  西澤爾瞇起漂亮的綠眸,道:「因為,如果我不殺了他,被殺的就是我。你希望我被殺嗎?」

  「當然不希望!」她美麗的綠眸浮現淚光,「只是每次看哥哥與別人決鬥,我就害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別再與路易十二為敵了,好嗎……」

  她是那麼深愛著他,她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是的,她深愛著自己的哥哥;即使知道違背了社會的規章,她也寧願就此沉淪。

  西澤爾修長的手指抬起她淚汪汪的絕美臉蛋,俯下頭,吻住她玫瑰花瓣般的紅唇。

  「我要讓整個意大利半島播滿我波爾金家族的旗幟,那一天很快就會來臨。」

  即使是心愛的女人阻止,他也不會停止掠奪的舉動。因為他明白,惟有得到權力和地位,他才有可能在這個時代立足。

  「公爵閣下。」

  「什麼事?」

  「路易國王派遣兩名使者送密函過來。」

  「我知道了。」他輕啄了下琉克勒茜的紅唇,溫柔地道,「我一會兒回來,回房去。」

  路易十二突然遣使者前來聖安基羅堡,他相信絕對來者不善;羅貝雷被他俘虜的事想必他早就知道,沉默到現在有什麼用意嗎?這倒是相當令人期待呵!

  西澤爾揚起一抹只有自己才懂的笑容,轉身走入城堡內。

  ###

  脫去鎧甲,西澤爾一襲深紫色著銀線的立領窄袖上衣,襯托出他尊貴而卓絕的王者風範,黑色緊身褲使他的雙腿更形健美而修長,中分及肩的黑髮更增添他的英挺與魅人。

  他隨意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一雙翡翠般的綠眸似有若無地浮現笑意。

  「科爾培閣下,請坐。」

  科爾培·莫德,路易十二的近身侍衛,雖屬於禁軍的一員,但卻直接受命於路易十二,不受已死的羅貝雷統轄。他的官階比起羅貝雷略高一級。

  「范倫提諾公爵,屬下受國王命令,帶來一封密函。」

  「哦。」他淡淡應了聲。大費周章派特使送信來,他很想知道路易十二存的是什麼心。

  接過密函,抽出進而的書信,上面只有一句話——

  違抗君命,殺無赦。

  西澤爾警覺地抬起頭來,科爾培正抽出腰間佩劍,狠狠地一劍刺向他的眉心——

  西澤爾向左避開,冷冷地問:「是路易十二的意思?」

  「當然是陛下的旨意,否則我們怎麼敢動你?」科爾培手上的劍一刻也沒有閒著,他不斷地一次又一次向西澤爾的要害刺去,「公爵閣下公然囚禁了陛下的人,沒有把陛下放在眼中,已經使陛下非常不悅了。」

  西澤爾笑著閃躲他的劍,道:「你是指羅貝雷·威廉隊長嗎?我並不需要再囚禁他了,國灰無此必要。」頓了頓,他再度開口,「今後,他什麼話也不能對陛下說了。」

  「你殺了他!」

  「不,他是死於一對一的決鬥中,這只能說他學藝不精。」

  敢嘲弄國王麾下的第一劍士的人,也只有西澤爾·波爾金了。

  西澤爾雖然手無寸鐵,但依然毫無所懼,他眼明手快地手刀一場,擊落了科爾培手中的劍,腳尖順勢一勾一提,手執科爾培的劍抵住他的咽喉。

  看著科爾培灰敗的臉色,西澤爾帶笑的唇邊有著嗜血的殘暴。

  「今日他派你來取我的性命,雖然是太低估了我,假如范倫提諾公爵人人可誅之,那就不需要我為他打江山了。」

  「陛下知道我無法取你的性命,所以——」科爾培手上赫然出現一把小型火槍,對準西澤爾的胸膛,「我必須這麼做。」

  科爾培扣下扳機,在電光石火的剎那間,擊中西澤爾的胸膛。

  更甚於刀傷幾百倍的痛楚迅速由胸膛蔓延至全身,西澤爾全身像失去力量一般墜落,及中幾乎失去意識。科爾培再補了一槍,卻只打中了牆壁。

  巨大的槍響驚動了整個聖安基羅堡,侍衛上來了!科爾培立刻打開窗子,利用暮色作為掩護,逃遁而去。

  西澤爾右手壓著傷口,感覺血如泉湧,卻不再疼痛,他感到自己彷彿在空中緩緩下墜著……

  一切都毀了,他的意大利王國……

  緊接著,一道刺目的光束籠罩住他,在他無力抵抗之時,被吸入一個青白色的漩渦中,在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過後,他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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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7:30
第二章   

  二十世紀  意大利半島羅馬

  扶桑提著行李出了海關,深深地吸了一口羅馬的空氣。終於來到羅馬了!她看了看表——

  哇!糟糕,飛機誤點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已經是傍晚六點多,狄恩一定等很久了吧!

  匆匆走出機場,扶桑努力地試圖從來來往往的身影中找出狄恩。

  「難道是記錯地方了?」雖然覺得不可能,但是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仔細地確認了一下她所在的位置。

  「沒錯呀!」難道會是狄恩等太久了,所以先走了?想到這裡,扶桑立刻去找公共電話call他。

  電話響了十來聲,正當扶桑打算放棄時,電話被接起來了。

  「哈、哈囉!」雖然意大利語她不怎麼靈光,但她的英語是可是呱呱叫的呢!想成為一個稱職的導遊,流暢的英語是不可或缺的。

  「呃,哈囉!」對方像有些意外般,立即改以英文回應。電話的那頭是一個慵懶而嬌嗲酥轉的女聲。

  扶桑不自覺地有些緊張起來。這個人是狄恩的姐姐還是妹妹?為了留給對方一個好印象,扶桑小心地措詞:「請問狄恩在嗎?」

  「喔,他在。」

  咦?奇怪!狄恩不是應該來接機的嗎?

  正在冥想的同時,對方又開口了:「你打我先生嗎?我請他來聽電話,請稍等。」接著就是柔媚的叫喚聲,「親愛的,你的電話喔!」

  扶桑愣住了!

  先生?狄恩什麼時候結婚了?

  不……這怎麼可能?狄恩早已與她私定終身了,怎麼會娶其他女人為妻?

  這一定是場誤會,也許是她打錯電話,剛好也有一個男主人名字也叫狄恩……

  電話被再度接了起來,傳出一個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哈囉!我是狄恩。」

  話筒從扶桑手中滑落。真的是狄恩的聲音!這個好幾次在她耳邊訴說美麗愛語的聲音,她一輩子了不會忘記!

  「哈囉?哈囉!你還在線上嗎?」他低沉的嗓音不斷地在電話那頭響著。

  扶桑慌忙撿起話筒,重重地掛了回去。

  她激烈地喘息著,美麗的小臉此刻比紙還白。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她啊?!

  八點的羅馬下起大雨,機場外冷冷清清而機場內尚有小貓兩三隻,但是扶桑並不想進去吹暖氣,她看著手中狄恩·波爾金的電話號碼,用很慢、很慢的速度撕成兩片,再撕成四片、八片、十六片……直到它被風吹散為止。

  也許,她不該因為考上執照,正式成為導遊後,想要給狄恩驚喜,所以飛越了萬里路途,來到意大利半島;她要做的,應該是當一個笨笨的鴕鳥。

  她原本希望當狄恩來接機的時候,用她最燦爛的笑容,告訴他她已經完成了她的理想。一直以來,沒有人會在她開心的時候陪她開懷大笑,只有狄恩……

  但這一切都成了幻影。

  她的理想是達成了,可是仍然沒有人會陪她笑。

  她怎麼會想要成為導遊呢?

  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工作,就會有錦衣玉食的生活。父母給她的零用錢的利息,比當導遊的薪水還高。可是,她嚮往自由。

  前年夏天在羅馬認識了狄恩,她才知道生活原來馬可以那麼無拘無束。自此,她不再是那個守在華麗大宅院裡,祈求父母放下工作施捨她垂憐的一瞥的女孩,因為從父母那兒得不到的愛,狄恩不吝於給予。

  由於狄恩工作上的需要,他常會到她那裡,假日的時候,他們會情侶一樣,手牽著手逛逛街或是兜兜風。不在的日子,狄恩也會與她通信。狄恩鼓勵她勇於追求自己的理想,他說,她完成理想的那天,就是與她踏上紅毯的那天——

  所以呵,她才會那麼努力去達成自己當導遊的心願。

  然而諷刺的是,目標達到了,反而失去了她最珍視的愛情。

  不流淚,她才不要為他流眼淚!

  扶桑提起行李,叫了一輛計程車。她改變主意了,她要一個人好好地玩遍整座羅馬城,沒有人陪也無所謂,反正她早已習慣孤獨了。現在不過是更了然而已。

  「去哪兒,漂亮的東方小姐?」司機幽默地問。

  「哪裡都可以,我需要一間可以投宿的飯店或旅館。」

  「等等,讓我想想啊!」司機搔了搔棕髮道,「觀光客都喜歡住佛羅倫斯飯店,或是麗池,喔!對了,最近有一個非常熱門的城堡,叫做聖安基羅堡……」

  「聖安基羅堡?」扶桑重複了一次。聖安基羅堡……好熟悉的名字,可是,她是在什麼地方聽過的呢?

  「對,它是文藝復興時代的城堡,最近半年由西澤爾·波爾金,也就是范倫提諾公爵的後裔拋售給法籍的賽爾寧先生,改建為飯店之後才開放參觀——」

  扶桑叫了出來:「波爾金?!你是說波爾金?」難怪她覺得耳熟,聖安基羅堡是狄恩·波爾金家族的所有物呀!

  「是啊!東方小姐,波爾金家族在意大利半島相當有名望呢!喔,我剛剛說到哪兒了?對了,說到賽爾寧先生嘛!大家都覺得這位法國先生很有生意頭腦,居然把古跡改建為五星級飯店,我猜要不了多久,買了聖安基羅堡的錢很快就會獲得回收的——」

  「我決定去聖安基羅堡。」不知為何,這座城堡對她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不便宜喔!東方小姐。」

  扶桑微微地笑了。

  但是那司機突然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地說:「我忘了,你是觀光客嘛!」

  雨停了,夜晚的聖安基羅堡顯得格外美麗壯闊,哥德式尖塔,文藝復興暑期的繁複設計,拜占庭式的拱門,白牆紅瓦的建築,格外有著不同於羅馬的西班牙風。

  城堡的正門深鎖,另有一扇小門可以通行。扶桑走入寬敞的玄關,再推開一扇精心設計的水晶玻璃門,有一位穿戴著中世紀錦織繡服裝的少年紳士地行了個禮。

  「住宿嗎?請這邊走。」

  他領她到櫃檯前,另一名同樣穿著的服務生有禮地起身招呼。

  「給我一間單人房。」她填寫著個人資料,問,「聖安基羅堡開放參觀嗎?」

  「是的,小姐,但是晚間例外;每天早晨八點開放參觀,到下午七點為止,這段時間都有專人負責解說。不過,聖安基羅堡廣場與琉克勒茜花園無時間限制。」

  「謝謝。」

  扶桑接過古色古香的銅製鑰匙,又有一名服務生走過來為她提行李,恭敬地道:「請往這邊走。」

  聖安基羅堡非常遼闊,除了聖安基羅堡、琉克勒茜花園,還有一座湖,整個面積幾乎有半個豪斯登堡那麼大,初次來到若沒有嚮導,是很容易迷路的。

  服務生替扶桑開了燈,放下行李後道:「你的房間在這裡,如果有需要,可以按這個鈴。晚安。」

  服務生退下後,扶桑脫掉大外套,呈大字型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這就是聖安基羅堡嗎?」

  古典的傢俱、講究的配色、華麗的葛布蘭式織花壁毯,還有一個大壁爐,好像時光真的倒流,回到文藝復興時期一般。

  「不會連衛浴設備都是中世紀的吧?」扶桑跳下床,打開房中另一扇門後,深沉地吐了口氣——還好不是。不過,浴缸是非常古典的四腳浴缸,在扶桑眼中顯得好可愛。

  浴室角落放置著玫瑰香精與毛巾。她打開水龍頭,打算好好泡個澡,忘卻一切的煩憂。

  她告訴自己:從今天開始,她要成為一個即使沒有人在乎,也要活得快樂的新時代女孩。

  洗凶個香噴噴的熱水澡,充分鬆弛了她疲憊的肌肉後,扶桑反而清醒多了,一點也不想就寢。

  打開電視,她意興闌珊地連轉好幾台,多半在播放意大利語歌劇,反正她也聽不太懂,便關掉電源,抬頭看了眼牆上古色古香的掛鐘,指針指著十點十分。

  扶桑走到窗邊,拉開古典雅致的窗簾,並推開窗子,一股幽香便隨著晚風飄入房內。

  她好奇地探頭一看,這才發現她的窗子面對一座美麗的花園。就著花園裝設的昏黃燈光,她可以看到園中種滿了水仙、風信子與鬱金香。

  「那就是琉克勒茜花園嗎?」

  扶桑決定出去走走。

  憑著印象,她找到了樓梯,經過櫃檯,走出聖安基羅堡,來到聖安基羅廣場。循著花香,扶桑連走了將近半小時,才看見她嚮往的琉克勒茜花園。幸虧飯店的出口設在聖安基羅廣場與琉克勒茜花園交界處,否則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才到得了。

  在昏黃的路燈下,一望無際的花園呈現在扶桑面前。

  「哇!」她忍不住低呼。實在太美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見過這麼遼闊的花園……不可以說是「花田」了!

  「不知道是買下城堡的賽爾寧先生費心整治的,還是波爾金家族栽種的。嗯,波爾金家族都捨得賣掉聖安基羅堡了,應該也不會整頓這片花園吧?如果是賽爾寧先生的話,那我真的要同意司機先生的話——他的確很有經商的頭腦喔!」

  懂得如何提升產品的附加價值,相當聰明。

  扶桑沿著花園的小徑漫步,柔和的月光照得她絕美的小臉更如凝脂般動人。輕輕柔柔的晚風,頑皮地將她的秀髮在空中劃一道弧線,俏麗又動人。

  走著走著,扶桑看見在繽紛的花叢中靜靜地立著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像。

  扶桑非常好奇地走了過去。

  走近雕像,扶桑吃驚地瞪圓了美眸。那是一個穿著中世紀鎧甲的公爵雕像,十分英挺懾人。

  「好漂亮!」這個雕像看起來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但以現在眼光看來,它驚人的完好而美麗。

  雕像的下方有一塊類似立碑銘或是墓誌銘之類的大理石塊。就著昏暗的燈光與月光,她費勁兒地讀著:「西澤爾·波爾金——范倫提諾公爵,公元一四八五~一五一0年。」

  原來他就是建造聖安基羅堡的范倫提諾公爵!而且,他還是狄恩的祖先呢!

  扶桑仰起頭,凝視著這位聞名遐爾的公爵。雕像一雙深邃的眼眸凝視著遠方,一手扶著腰間的寶劍,頗有王者之風。

  「沒想到這位英俊的公爵二十五歲就英年早逝了,好可惜!」不過在當時差勁的衛生條件下,年紀輕輕便過世也不是什麼人驚奇的事。

  扶桑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雕像俊逸無倫的臉龐,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狄恩與這位公爵是多麼相似啊!但是如今陪伴她的不是活生生的狄恩,而是冷冰冰的雕像。

  「嗚……」怎麼會這樣嘛!明明說過不為那種人掉眼淚的,卻還……她扶桑又不是全天下第一個失戀的人,有什麼好難過的嘛!

  扶桑靠著雕像的胸膛,難過地嚶泣出聲。

  「公爵,你有那種後代,我真為你感到難過……難道你們波爾金家族……都專出負心漢的嗎?」她一定是昏頭了,才會對這個雕像哭訴。不過,這樣哭一哭,心情至少沒那麼糟了。

  哭聲漸歇,扶桑開始難為情起來。剛剛才說要成為一個快樂的新時代女孩,馬上就哭得唏裡嘩啦,真丟臉!

  趁著沒人看見,扶桑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沒想到她突然聽見了窸窸聲,好像是有人走過來了。

  她沒有聽錯,真的有一個男人從花叢中走了出來,但他背著光,扶桑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晚、晚安。」打過招呼,她便打算離開。他該不會看見她哭吧?真丟臉!

  「慢著!你是誰?」

  扶桑不經意地抬頭,發現這個男人有一雙美麗的綠眸——極度魅惑人心的綠眸!

  「我只是個觀光客,我……我要回去了。」

  聽說歐洲人對神秘的東方女人非常感興趣,現在又是晚上,會發生什麼事情實在很難說,她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沒想到那個奇怪的男人居然攔住了她。

  「回去?」他嘲弄地瞇起漂亮的綠眸,「你所何許人?聖安基羅堡豈能容不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扶桑子夜般的星眸浮現一絲慍怒。他以為他是誰?想要唬她可沒那麼簡單!

  「先生,腳長在我的身上,我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聖安基羅堡又不是他的所有物,況且琉克勒茜花園本來就是可以隨意參觀的地方,他囂張什麼啊?

  這句話很顯然地惹火了這位綠眼睛的先生。他的眼睛憤怒得像是可以發射箭鏑,將她一箭穿心。

  「女人!」他扯住她的長髮,聲音充滿了危險的火藥味,「我要扭下你的頭,吊在聖安基羅堡城門上供人瞻仰,你需要被教訓!」

  扶桑當場白了臉。

  完了!原來他是——

  殺人狂?!

  「不要!救命啊!救——

  「儘管叫,在這裡是不會有人聽得見你的呼救的。」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殺人狂!」她拚命掙扎,可是她的力氣跟隨男人比起來,簡直像蜻蜓撼柱或是螳臂當車那般微不足道。

  「殺人狂?」他哼哼冷笑兩聲,「有膽量,敢稱呼我西澤爾·波爾金是殺人狂的,你所第一個。」

  白癡!這個殺人狂居然還不打自招,說出自己的名字。西澤爾·波爾金,好!如果她可以從他手中逃掉,一定要報警抓他——

  不對,等等……西澤爾·波爾金,好熟的名字啊!扶桑慌忙看向雕像,這個殺人狂和范倫提諾公爵同名?

  「你和那個雕像同名?」

  「那是我塑像!」他不耐地低吼。塑像是琉克勒茜請人雕塑的,但幾時有墓誌銘的?難道有人預知他的死期?簡直荒唐!

  「你……你的塑像?」她吃驚地杏眼圓瞠,也許是塑像已斑駁的關係,與他並不怎麼相像。她小心地再度開口:「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是尊號叫做范倫提諾公爵?」

  「我是西澤爾·波爾金,自然而然就是范倫提諾公爵,有什麼疑問嗎?」

  扶桑差一點失控笑出來。他居然自稱是死於一五一0年的范倫提諾公爵耶!他是不是有問題啊?唔,搞不好他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啊!如果他有精神病,殺人是可以無罪的耶!那她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這裡,扶桑更賣力地呼救與掙扎,「啊!放開我!放開我!」

  也許是恐懼使得腎上腺素激增的關係,她居然掙脫了他的鉗制,沒命地往聖安基羅廣場的方向逃逸。

  跑沒幾步,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重物東落地聲:「砰——」

  扶桑回頭一看,那個男人居然倒下去了。

  趁這時候快逃吧!

  扶桑腦中迅速浮現這個念頭,立刻準備再往前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不能就這樣丟下他不管。

  扶桑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於還是歎口氣,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回去。

  「喂!」她拿起一根樹枝戳戳他的肩。

  咦,沒反應?扶桑開始有點擔心了。拋下樹枝,她用力翻過他,然後像呆子一樣愣住了。

  他……他的胸口被血染紅了,而且渾身發著高燒!

  「波爾金先生!波爾金先生!請你醒一醒!」

  扶桑第一個念頭就是去叫救護車,但是轉念一想,他傷得那麼重,萬一救護車還沒到,人就掛了,怎麼辦?

  怎麼辦?不管了,救人要緊!

  扶桑使盡吃奶的力氣,撐扶著他頎長偉岸的身體,舉步維艱地將他帶回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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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8:07
第三章   

  扶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這位自稱是范倫提諾公爵的男人給架回她的房間,然後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服務人員剛好在這時候換班,他們也不會這麼順利就進來。

  呼!幸虧她的房間在三樓,如果是在五樓或六傑,大概也不必奢望她會救他了,恐怕她會先癱在樓梯上,等著別人來拯救。

  平復了呼吸,扶桑連忙審視起這位冒牌公爵的傷勢。

  OH,MY  GOD!剛剛在琉克勒茜花園那種昏暗的燈光下看還覺得不怎麼樣,此刻在房中的大吊燈下,她這才發現他胸口的血跡很駭人。哇!他到底還有沒有救啊?萬一人死在她手裡,那該怎麼辦?

  Today  is  not  her  day!算她倒霉,被男朋友甩了遇上殺人狂兼神經病,天底下大概沒有人會像她這麼「衰」。

  她重重地再歎了一口氣。為了避免扯到他的傷口,她找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衣服剪開,片刻後,他那足以媲美頂尖模特兒的上半身,便毫無遮掩地展露在她面前。

  「哇!」扶桑輕呼,忍不住紅了雙頰。雖說現在都已經是那麼開放的時代了,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著一個男人的裸體。

  停!扶桑,不可以再胡思亂想了。

  她趕緊端正視線,專心一致地對付他的傷口。等扶桑看清楚那是什麼傷之後,她臉色刷白。

  「是……槍傷!」

  子彈嵌在他胸口,幸虧沒有深及心臟,還有救!還有救!

  「啊,要趕快把子彈挖出來,上藥、止血才行。」

  對槍傷的急救這麼瞭解,應該歸功於護理教師教得好,還讓她們這群娘子兵以假人實習過,而且扶桑平常沒事就喜歡看打打殺殺的電影,女主角通常都會遇到受槍傷的男主角,並且幫他治療,好讓男主角更加神勇;這種情節,電影早已經演過上百遍了,讓她更為熟悉。

  「酒、酒……」她需要一瓶可以消毒傷口的烈酒。

  扶桑在冰箱裡找到一小瓶XO,而且很好運地發現旁邊的櫃子上有急救箱,裡面有一卷紗布、一卷彈性繃帶、一瓶優碘、一瓶雙氧水,以及一些OK繃,還有3M透氣膠帶,另外就是剪刀、棉花棒、鑷子、棉花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打開酒瓶,她倒了一些酒在煙灰缸裡,然後把鑷子的尖端蘸了酒精,再用飯店常常用來宣傳用的火柴盒點了火消毒。之後,扶桑把煙灰缸的酒都倒在手上消毒。如此一來,前置工作就完成了。

  接下來的事就比較棘手,因為她要給他的傷口消毒,並且把子彈弄出來。

  「老天啊,保佑我吧!」

  扶桑顫抖地拿起酒瓶,往他的傷口倒下去。

  「啊——」有兩個聲音同步播放,一個是扶桑膽小不敢看向傷口的叫聲,一個是床上的冒牌公爵痛醒了的叫聲。

  「該死!你搞什麼鬼!」西澤爾咆哮。他狠狠地抓住她拿著酒瓶的手,恨不得將之扭斷。

  「好痛!」他不是傷痛得快掛了嗎?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啊?扶桑痛得淚水在眼眶打轉。

  「我問你!你究竟想怎麼樣?」拿酒淋他的傷口,左手又拿著尖尖的鑷子,隨時都有可能插進他的傷口,置他於死地,接下來呢?該不會要在他的傷口上灑鹽巴吧?

  扶桑杏眼圓睜。什……什麼嘛!什麼叫她究竟想怎麼樣?她才想問他,他想幹嘛哩!

  「我要把子彈取出來呀!如果不趕快清理你的傷口,就會化膿、潰爛,細菌感染發炎之後,你就會死,你有沒有常識啊?」

  她已經很不計前嫌地要救他了,他怎麼一副防卸心過盛的樣子?該防卸的人是她耶!

  西澤爾的臉色沉了下來,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徹底地封住了扶桑的未竟之言。

  「你常處理槍傷?」火槍還處於起步階段,連他都沒有使用過,這女人為什麼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莫非——她是路易十二的手下?

  「是路易派你來的?」他淡笑地露出嘲弄的弧度。

  想置他於死地又不甘失去他這個開疆拓土的利器,由他的想法去揣度他的行為,他一點了不懷疑他會這麼做。

  「第一次,不過你不用太擔心,電影都是這麼演的,治療的方法八九不離十。」扶桑趁著與他說話,而他比較分心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將鑷子湊近彈頭,「不過,我倒不認識什麼叫路易的?」

  「哦?」他淡笑著輕哼了聲,她不承認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真是如此,為什麼要救我?」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此時扶桑已緊張得汗涔涔了。好,夾住彈頭了!

  「你的膽子不小嘛!」

  扶桑瞄了他一眼,臉色都那麼白了,還能揶揄別人,還真有體力。

  扶桑趕緊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傷口上,但她的手已開始發顫。她告訴自己:要快!否則拉拉扯扯的會血流不止,可是……老天,這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呢!

  「我……要拔了喔。「

  「請便。「瞧她緊張的模樣,好像受傷的是她而不是他。

  扶桑奇怪地抬起頭。他怎麼連擔心都懶啊?

  「你不怕?」

  西澤爾嘲謔地微笑了下。

  「怕,怎麼不怕?不過,你比我更怕。」在戰場上,他什麼陣仗都遇過了,受傷根本是家常便飯。

  可惡!竟敢嘲弄她!好吧!那就別怪她下手太狠了。她絕對不讓他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千萬不能惹,那就是「女人」!

  下定決心,扶桑閉起眼睛,把這個冒牌公爵的命運都孤注於她的雙手上……

  「砰!」由於太用力了,所以當她順利拔出子彈時,也順勢跌坐到地板上。

  西澤爾狠狠地抽了一口氣,覺得整個胸膛痛得都麻痺了。

  「取出來了!看到沒有?我取出來了!」真是可喜可賀呀!值得紀念的真槍實彈上場演練的第一次……沒辜負她看了這麼多的影集。

  西澤爾斜睨了她一眼,如果他有力氣一定要把她的嘴封起來,省得吵得他頭疼不已。

  「我馬上幫你消毒。」剛好整瓶酒用完了,所以扶桑就拿起雙氧水……

  「啊!」西澤爾大叫。這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啊!

  「就好了!就好了!」擦了藥,扶桑在他的傷口上鋪了層棉花,再以紗布和透氣膠帶固定,最後再用彈性繃帶包紮。

  因為他的胸膛十分寬闊,所以她必須兩手環過他的胸膛才能完成包紮的工作,無可避免,他們在肢體上會有所接觸。

  西澤爾唇邊揚起邪氣的笑,一雙綠色的惡魔之眼蒙上淡淡的情慾。

  「很多女人都喜歡膩在我的懷中。」他突然定住她纖細的腰肢,慵懶地開口。他正在發揮他的本能,魅惑她的心。

  「恭喜,艷福不淺啊!」在他的左肩後打上結,呼!終於大功告成,「記得傷口不能碰水。」扶桑交代完正打算撤開,他卻拉住她的手。

  他蹙眉深思道:「你不是法蘭西人,也不是意大利人,更不像盎格魯薩克遜的人。可是你的英語非常流暢。」

  「沒錯,我是香港人。」他有問題啊?看也知道她們東方人!東方人英文說得溜以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新聞。

  香港?

  見到他有絲迷惘的表情,扶桑瞪著他,不怎麼客氣地說:「別裝了,再裝就不像了。」沒聽過香港?騙誰啊?省省吧!

  西澤爾不予置評,調開話題道:「你是路易的情婦?「

  雖然一身醜陋怪異的服裝,但環著她的腰身時,仍可以感覺到她有著玲瓏誘人的曲線。而她而她不怎麼討人喜歡的個性,可以利用她甜美醉人的容顏來補償。整體說來,她稱得上是路易眾多紅粉知己中最特殊的一個。

  扶桑當場黑了俏顏。

  「我、不、是!」不是說過她不認識什麼叫路易的了嗎?她氣呼呼地掙開他的手跑去翻行李。她記得她有帶一些藥品。

  她雖然被男友甩了,可也不會作踐自己去當別人的小老婆。

  「那麼你是誰?」

  「扶桑。」她遞給他一杯白開水,及一錠藥片。

  「這是什麼?」

  「毒藥。」她咬牙切齒地說。

  西澤爾仰頭笑了,隨即吞下藥片。

  「如果是你給的,就算是毒藥我也吃。」

  她翻了翻白眼。

  「其實那是阿斯匹靈。」既然他們話不投機,還是讓他趁早休息吧!室內有片刻的沉默,扶桑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問:「你到底是誰?」

  「你說呢?」

  算了?他是誰又不關她的事,只要他別是神經病或殺人狂就好了。

  ###

  「匡啷!」玻璃碎裂聲驚醒了好夢方酣的扶桑。她一時間忘了自己是睡在沙發上,所以,不小心一翻身就摔跌在地上。

  「好痛!」扶桑扶著發疼的腰肢,這下完全痛醒了。

  清醒後的第一個想法是——昨天那個霸佔了她的床的冒牌公爵。一定在房裡搞破壞了!

  扶桑顧不得腰疼,急急忙忙衝到臥房去。不看還好,一見之下,扶桑差點暈厥。他正在摔房間的東西出氣,而地上的玻璃殘骸,正是聖安基羅堡特有的玻璃燈。

  扶桑氣急敗壞地嚷:「老天!你在做什麼!」哇!那可是很貴的耶!

  沒想到他口氣比她還差,道:「是誰把這些東西放到這裡來的?」

  這是什麼問題呀!

  「玻璃燈本來就放在這裡的啊!」

  搞什麼嘛!燈放在小幾上,礙到他的眼啦!就算是這樣,也不必毀它而後快吧?

  「胡說!我的城堡中,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東西?」西澤爾冷冷地瞪著扶桑,手指著電視問,「是誰把這箱子擺在這裡的?」然後他一把抓起精緻的鍍金鑲木電話,質問,「還有這個,這是什麼?」

  沒睡飽的扶桑懶得也他抬槓,她肯幫他治療傷口,已夠仁至義盡了,沒義務留他在這兒讓自己受氣。

  「聽著,冒牌公爵先生。」這幾天她到底是沖犯了何方神祇,怎麼盡遇到倒霉事?「你恐嚇我要扭下我的頭的事,我可以當作笑話聽過就算了,我救了你一命,也不奢望你的感激,我只要求你快回家去,或是通知療養院的人來接你,這樣就算報答我了,OK?」

  「你說我是冒牌公爵?」西澤爾真的想殺人了。他露出嗜血的笑容,雙手抓住她的雙肩,「女人,你是第一個敢質疑我身份的人,在我還沒決定怎麼處置你以前,你最好馬上從聖安基羅堡消失,否則你就等著被關進地牢去吧!」

  「什麼?」這到底有沒有天理啊!「這可是我訂的房間,你憑什麼趕我走?」

  「就憑我是西澤爾·波爾金,就憑聖安基羅堡與羅馬城都是我的封邑!」西澤爾危險地瞇起眼睛,「我不要再見你,你就必須滾得遠遠的,懂了嗎?」

  「你——」扶桑瞠目結舌,他在說什麼啊?

  「回去告訴路易十二,有本事就別留我活口,要我活著,他就得死!他若再敢派人行刺我,我就把他從王位上拉下來,讓我的軍隊踏平法蘭西的每一寸土地。」他推開她,冷聲低吼,「滾!」

  扶桑徹底愣住了。他——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也沒有精神不正常的樣子,可是……他又不可能是真的范倫提諾公爵啊!

  「你……是不是『靈魂錯體』了?還是穿梭時空?你有沒有看見什麼白光啦黑洞之類的?」有可能喔!也許他的靈魂是真的范倫提諾公爵也不一定。不是有一本書叫什麼《前世今生未了緣》的嗎?裡面就有提到「靈魂錯體」的問題。穿梭時空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荒唐!」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禁想道:難道那道光與她說的穿梭時空有關?但……有此可能嗎?

  扶桑可一點都不覺得荒唐。

  「你知道現在是公元幾年嗎?」

  「一五一0年。」

  哈!果然被她猜對了吧!

  「公爵大人,現在是一九九九年喔!」

  「一九九九不是世界末日嗎?」西澤爾冷笑了下。

  「對呀,我們都在等呢!『飛碟會』說飛碟會來,可是也沒有來呀!說說而已啦,別太當真。」扶桑微笑道,「公爵大人,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我說的話,不過沒關係,等一下我帶你去參觀你聖安基羅堡——」

  「屬於我的城堡,還需要你帶我去參觀嗎?」

  「聖安基羅堡是你建造的沒錯,不過,你那不肖的子孫已經把城堡拋售給一位法國商人了,現在不屬於你了,再說,你也沒有土地所有權狀,還有房地契吧?」

  西澤爾心中一痛,啞聲喃喃道:「我的……她到哪裡去了?」

  如果現在他所處的世界是公元一九九九年,那琉克勒茜呢?

  「琉克勒茜花園?是不是?」扶桑皺眉想了下,她應該沒聽錯,「聖安基羅堡、聖安基羅廣場、琉克勒茜花園,還有城堡後的湖,都不屬於於你。」

  「琉克勒茜……是我的妹妹。」

  原來琉克勒茜是確有其人,被命名為「琉克勒茜」花園,也是因為她而建的囉!

  「公爵大人,你要節哀,令妹再怎麼長壽,也活不過五個世紀的……她應該早就死了——」

  「她——死了?」西澤爾頹然地跌坐在華麗的椅子上,把臉埋進手掌中,久久不能成言。突然,他一把抓住扶桑,怒吼道:「不!你這個騙子!你說這些話圖謀的是什麼?」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是真的!你想一想,我們兩人萍水相逢,欺騙你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這樣解釋也不是辦法。啊,對了!扶桑腦中靈光一閃,道:「聖安基羅堡有專任的解說員,如果你想去聽的話……」

  他淡淡地開口道:「我去。」

  他要知道所有的一切!他不相信這個女人,除非他親眼所見、親耳聽聞這個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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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8:19
第四章   

  光是教導西澤爾使用盥洗用具就忙得扶桑暈頭轉向,好不容易他可以自己動手了,她還不得閒,得去想辦法弄一套正常一點的男裝來。

  因為昨晚扶桑把西澤爾的上衣給剪掉了,所以她只好向櫃檯一個身高與西澤爾相仿的年輕服務生借一套衣服給西澤爾穿。

  不料,千辛萬苦弄回了一件黑色ELLE  T恤與牛仔褲,西澤爾卻堅持不換。「拿走!」要他換穿那種醜陋的服裝,免談!

  「喂,西澤爾!」扶桑喂生氣地扳起俏麗的小臉,不顧形象地吼,「現在不是耍大少爺脾氣的時候,你到底去不去聽解說?」

  「我要去,但是別想要我穿得像你一樣蠢!」扶桑也是一件白T恤,及深藍色,褲腳反折的牛仔褲。

  什麼話啊!穿這樣那裡蠢了?扶桑突然很想砍人,不過她有更深的無力感。

  「問題是你根本沒衣服可穿啊!而且,你如果讓別人發現你是五百多年的人,你會被科學家,還有歷史學家,搞不好還有考古學家抓去研究,懂不懂?」

  一番好說歹說,西澤爾終於退讓了,不過,扶桑教他穿衣服也著實費了心思,包括分辨衣服的正反面,還有——

  怎麼拉拉鏈子才不會被夾到。

  總之,經過了三小時的折騰後,他們衝進聖安基羅堡大廳時,講解已經開始了。

  「……據說聖安基羅堡一共花了范倫提諾公爵七年的時間建造,而又因為公爵是半個西班牙人,所以這裡的一磚一瓦、一木一石都是特地從西班牙運來。」

  聽到這裡,扶桑佩服地看向身邊的古人道:「真的啊,爵爺?」如此浩瀚的工程,不簡單哪!

  一襲黑色ELLE寬大的黑色T恤,被他模特兒般的衣架子撐起,變得相當有型。而牛仔褲緊裹著他修長筆直的腿,再加上他與生俱來的綠眸、黑色及肩的半長髮,顯得分外英挺,還增添了一股奇異的魅力。

  西澤爾挑眉笑笑道:「大部分是,但木材就不見得了,因為產地不一。像這個……」他以指節輕敲身旁的別緻矮幾,道,「這是從北愛爾蘭運來的杉木。」

  解說員繼續介紹道:「……不光是大廳圓頂的雕刻,還有玄關的壁畫,都是文藝復興時代重要的瑰寶。請各位跟我往樓上走。」

  聽見所有慕名而來的觀光客皆讚歎著聖安基羅堡的鬼斧神工,扶桑清楚地看見西澤爾唇邊得意的笑。

  「首先,我們所參觀的是范倫提諾公爵的書房,也是他常常思索軍事計謀的地方,路易十二常常派遣公爵為元帥,為他打江山,當然,在十六世紀時,沒有人的封邑比范倫提諾公爵的更廣大。」

  沒想到西澤爾挺不賴的嘛!和剛剛那個拒絕穿二十一世紀服裝而使性子的他完全不同。

  扶桑淘氣地瞄了他一眼,卻發現西澤爾英挺無倫的俊臉上不再有笑意。她本來是想部的,後來想想——還是別去掃到颱風尾比較好。

  「書桌後的牆上有一個彈孔,應該就是路易十二派人來暗殺公爵時,所留下的彈孔。」

  這應該就是為什麼西澤爾胸口中了一槍的原因吧?扶桑想。

  突然有一個男人問道:「道爾先生,聽說范倫提諾公爵不是威諾爾公爵的親生兒子,是否屬實?」

  解說員道爾先生笑了笑:「小心,談論這個話題是會惹怒范倫提諾公爵的喔!不過,趁他老人家上天堂去了,我偷偷告訴你——是的,他是教皇亨利三世的私生子。根據野史的記載,亨利三世在威諾爾公爵病逝前就與公爵夫人有曖昧關係,公爵過世後七個月,范倫蝗諾公爵才出生。不過這個野史後來被考古學家與遺傳學家證實了,因為他有著波爾金家族所沒有的綠眸。」

  西澤爾湛綠的星眸冷冷地瞇起,扶桑明顯地感到有一股冷氣團正逐漸形成。她看見他握緊拳頭,像是在隱忍著怒氣不馬上爆發。扶桑拉住他的衣擺,小聲地打圓場道:「別介意那些,在這個時代,『私生子』已經見怪不怪了,真的!沒有人會嘲笑你的。」

  西澤爾閉了閉眼睛,沒有說話。

  解說員道爾先生又指著一幅油畫介紹道:「請各位看這邊,這一幅就是范倫提諾公爵的畫像,推測是由李奧納多·達文西所繪,因為據說公爵與達文西私交甚篤。雖沒經過證實,但這幅畫的價值卻跟著這個傳說而水漲船高。」

  一位銀髮貴婦戴起老花眼鏡,定睛朝畫像看去,呼出在場女性心中一致的心聲道:「哦,上帝!老伴兒,快瞧瞧!這范倫提諾公爵真是英俊極了,雖然綠眸黑髮犯了咱們基督教的忌諱,可是他真的比惡魔還魅人哪!你說是不是?」

  老先生並沒有回答,他仔細地研究那幅面,對道爾先生道:「這幅肯定是贗品!我買賣了半個世紀的古畫,而且又是標準的李奧納多·達文西迷,他的筆法,我一眼就可以瞧出來。」

  「哦,老先生,您真厲害!」道爾先生笑道,「的確還有一派人馬說真品已經被公爵本人收藏起來了,但沒有人知道它的下落。不過這幅畫也可稱得上是古董,因為這幅畫的作畫者是——」

  「琉克勒茜·波爾金。」西澤爾沉聲回答。

  「咦?這位先生,你怎麼會知道?」道爾先生顯得很驚奇,過去他為其他觀光客解說時沒有提過這部分,那當然是因為沒有人懂得鑒定古畫的緣故。

  「因為,我是——」

  「西澤爾!」扶桑小聲地警告。他想幹嗎?他以為暴露自己的身份,大家就會相信他嗎?嗯,他的目的,大概就是拿回這棟屬於他的城堡吧?

  西澤爾微微一笑,伸出手摟住扶桑,省得她嘰嘰喳喳。

  「我是波爾金家族的後裔。」

  算你腦筋動得快!扶桑低頭偷笑。

  「原來如此,」道爾先生笑道:「沒想到波爾金家族的人都特別得天獨厚,你與范倫提諾公爵長得非常相似。」

  「可不是嗎?」另一個穿著高級套裝的女士脫口讚歎,「就算是范倫提諾公爵再世,怕也難得與你爭鋒吧?」

  西澤爾露出迷人的笑,輕聲道:「這是我的榮幸,夫人。」

  呃?夫人?那是十六世紀對女子的稱呼吧?

  「要稱呼她為『女士』。」扶桑小聲地糾正道。

  沒想到對方以為他在開玩笑,也回禮道:「不客氣,閣下。」

  這一番宮廷式對話,引得觀光客們會心一笑。

  道爾先生清了清喉嚨,拉回大家的注意務後,道:「剛才提到了琉克勒茜小姐,沒錯,她就是素有『波爾金家族的玫瑰』與『意大利維納斯』之稱的文藝復興時期第一美女。請往這邊走。」

  眾人跟著道爾先生往另一個房間移動,原來那間高雅美麗的房間,正是琉克勒茜的寢居。

  再次走進琉克勒茜的房間,西澤爾的心情變得十分複雜——他再也見不到到他掬在手心中呵疼備至的寶貝了。

  「這就是『意大利維納斯』——琉克勒茜小姐的寢宮。」

  雕琢華麗的床,還有天花板描述「維納斯的誕生」浮雕,以及精心設計的一桌一椅,如夢似幻,完美得無懈可擊。

  看得出來西澤爾是如何眷寵著他的妹妹。

  「啊,真美!」此起彼落的感歎聲不絕於耳。

  西澤爾輕觸床四角的浮雕,英挺的容顏沒有顯露半點情緒。

  扶桑不敢過去,耳邊卻聽得道爾先生說道:「據說公爵十分疼愛這個艷冠群芳的妹妹,只要是她的要求,公爵甚少回絕,而『琉克勒茜花園』,是琉克勒茜小姐十八歲那年,公爵為她所建的。」道爾先生指著放置在窗前的一隻合抱著的大瓷壺,問道:「有誰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

  「花盆?」

  「純粹觀賞?」

  「不會是洗澡盆吧?坐進一個窈窕美人,是綽綽有餘的。「

  道爾先生哈哈大笑道:「不,當然不是。這壺被命名為『琉克勒茜之壺』,是有典故的。」他轉向始終不發一言的西澤爾,問,「先生,你知道嗎?」

  西澤爾幽幽一笑道:「他們在孩提時候喜歡玩捉迷藏,琉克勒茜最喜歡躲進這個壺裡,然後在壺的內側刻畫西澤爾與琉克勒茜的名字。直到他們長大成人,琉克勒茜仍留著這個壺,用來當畫圖的靜物,一次一次地回憶那段時光……」

  扶桑聽和眼睛都紅了。她看得出來西澤爾有多麼懷念他的妹妹。

  「天哪!」一名胖婦人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淚,「哦,多麼浪漫的故事哪!」

  「可不是?」另一名頭髮斑白、滿臉皺紋的老太太也不勝欷歔,「這讓我想起我那青梅竹馬,卻已經過世了的老伴。」

  「各位女士小姐們,請擦乾你你的淚,容我說段公爵的風流韻事給你們解憂。」道爾先生壓低了聲音,道:「公爵有位正妻,也就是路易十二所賜婚的凡妮莎王妃。當然,能配得上范倫提諾公爵的小姐絕對是美若天仙,但是,公爵與凡妮莎王妃結婚一個月後,便被公爵送到法國去當人質,象徵他對路易的效忠。」

  扶桑沉不住氣地小聲問:「這不會是真的吧?」

  西澤爾懶懶地睨了她一眼,笑容詭異。

  「如果這是真的呢?」

  扶桑半信半疑,繼續聽道爾先生講古:「由此可知,公爵並不愛凡妮莎王妃,因為直到他死亡前,都在策動謀反。公爵惟一愛過的女人,就是『波爾金家的玫瑰』——琉克勒茜小姐。」

  「啊,這是真的嗎?」一位小姐驚呼。畸戀哪!

  扶桑求證似的看向西澤爾,只見他的笑容愈發詭異。

  「但是,根據歷史,琉克勒茜小姐一生出嫁過三次,而且都是奉兄長的命令而出嫁。」

  「好奇怪!公爵不是深愛小姐嗎?」

  「的確如此,但是每當琉克勒茜小姐嫁往一個國家去後,公爵就會在一年內攻陷這個國家,並殺了她的丈夫,奪回她。連著三次都是如此。公爵只是利用聯姻來壯大波爾金家族的勢力而已。」

  「後來被滅的兩個國家都沒有警覺公爵的野心嗎?」

  「知道,但兩國的國君,都抵抗不了琉克勒茜的美貌。」

  一個年輕女孩驚呼:「這多麼像是『潘朵拉』的神話故事呀!」

  「唔。」一位中年先生自語,「如果琉克勒茜小姐是這般美麗,我想世間沒有人能抗拒她的誘惑吧?」

  年輕女孩又開口了:「道爾先生,公爵深愛琉克勒茜小姐,那她也愛公爵嗎?」

  「是的,他們相愛。」道爾先生指著房間外的陽台,道,「據野史記載,公爵常抱她坐在欄桿上,與她深情地擁吻。」

  「就……就在欄桿上?」

  「還有一次,公爵就在這張長躺椅上與琉克勒茜小姐魚水交歡……」

  扶桑聽得臉紅心跳,不禁眼角偷瞄向西澤爾,只見他的臉色都發青了。

  她相信西澤爾如果手上有劍,一定想殺人了。

  「不過,西澤爾公爵死後,路易十二立刻將琉克勒茜小姐帶到他米蘭的行宮,打算金屋藏嬌,不過,琉克勒茜在公爵死後的第七天,也自殺身亡了。」

  聽到這裡,西澤爾衝上前,揪著道爾先生的衣襟,急迫地問:「她是怎麼死的?快告訴我!」

  雖然覺得西澤爾的反應很奇怪,道爾先生仍照實回答:「她看見了路易用來射殺公爵的火槍後,也用它飲彈自盡了。」

  老天!

  西澤爾臉色發白,全身血液幾乎在這一刻為之凍結!然後他踉踉蹌蹌地奔出琉克勒茜的寢居。

  「等一下,西……」不,她不能在這裡喊出他的名字。

  扶桑立刻追了過去,然後看見他站在長廊盡頭的陽台上。

  「西澤爾……」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為什麼這麼殘忍……」

  西澤爾抓緊拳頭,俯視著陽台下一片花園,終於忍不住發自心中地狂喊:「琉克勒茜——」

  一滴淚從他英挺如刀鐫般的臉上滑落。他痛楚地伏在陽台上,心幾乎為之碎裂。

  這情形看在扶桑眼中,也不禁為西澤爾的深情而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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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8:43
第五章   

  「西澤爾……」扶桑從口袋掏出一方乾淨的手帕,怯怯地伸過去,「你——要不要手帕?」

  西澤爾將臉埋進手心中,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此時他的綠眸寫著脆弱及痛楚,一瞬也不瞬地看向扶桑。

  「那個……我……」扶桑突然手足無措了起來,他那種眼神——那種寫著悲傷與絕望的眼神,把她的心……隱隱揪疼了。此時此刻,扶桑真希望自己有舌粲蓮花的本事。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拉她入懷,緊緊地圈住她,他的頭深深地埋進她那頭充滿幽香的長髮中,胸口沉重地起伏著。

  「西……西澤爾……」扶桑嚇了一大跳!

  「讓我抱著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西澤爾低沉的聲音隱隱發啞,「我只是想告訴自己,我並不是一個人在這裡。」

  扶桑輕咬了一下唇,熟悉的恐懼在記憶中再度浮現。依稀彷彿,她看見一個小女孩——那是她褪了色的童年,她總是拿著蠟筆,孤獨地在鋪有圖畫紙的地板上塗鴉,一遍又一遍,畫著爸爸與媽媽,毫不厭倦地為他們設計一套又一套的服裝,總覺得下一件衣裳會更適合,就這樣……她畫掉了十本素描簿,期待著有人陪、有人疼、有人在乎,還有共享天倫的憧憬……在歲月流轉中,也逐漸消弭了——

  之後,那十本素描簿全被她鎖進大櫃子中,丟棄在閣樓中惹塵埃,從此不再奢求有人陪伴。她告訴自己——有一天,總會有一天,她的心頭會有人駐留,不會再害怕孤獨。

  「對,你不是一個人在這裡。」扶桑輕聲道。在安慰西澤爾的同時,她也在極力說服著自己她必須這樣告訴自己,才不會因想起狄恩而傷感。

  「扶桑……」西澤爾托起她的小臉,凝視著她那蒙上一層淡淡愁思的翦水雙瞳。

  「別問,我不想談。」扶桑伸手擋掉了他的未竟之言。孤獨的滋味從小嘗到大,早就習慣了,不是嗎?她才不需要別人安慰她,尤其是一個才剛嘗孤獨滋味的「生手」。

  西澤爾笑了,低語道:「倔強的姑娘。」

  「你笑什麼?」

  可惡!同病相憐不是要惺惺相惜嗎?他怎麼還來落井下石?

  「沒什麼。」他笑著俯下頭,在她菱角般的唇瓣上輕啄了下。

  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孩,她形於外的堅強,顯得她的內心更為脆弱易碎。

  呆立半晌,扶桑才忽然意識到他做了什麼。她氣得大叫:「西澤爾·波爾金,你——」

  西澤爾微彎下腰,大膽地以手指輕撫她誘人的唇線,湛綠的眸子變深了。

  「你最好開始習慣我的一切。」包括他的吻!因為他開始對她產生興趣。

  她有著一張甜美可人的小臉,卻有著倔強的個性,還有一些易感與很多的脆弱。她與琉克勒茜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但是,卻奇異地吸引他。

  「我為什麼要習慣你的一切?」扶桑瞪圓眼睛詫異地問道。

  難道連他那種公爵脾氣,她也要學著適應嗎?嗚……可不可以不要啊?

  「為什麼?」他挑眉,「沒有為什麼。」

  沒有人敢質詢他的,況且他做事向來不需要理由。

  「爵爺!」扶桑氣不過地戳戳他的胸膛,道,「你最好記得,現在可不是君權時代,而是民主時代;命令別人是你的權利,做或不做也是我的權利,這就叫『自由意志』!如果你要在這裡生存,最好明白這一點!」

  「若我不呢?」他步步進逼,露出他那邪魅的笑容。

  「那——那就唔……」

  扶桑什麼都來不及想了,因為西澤爾的唇強勢地吻住了她,強硬地啟開她的唇瓣,深入她口中,汲取她的柔軟芬芳。兩隻手也沒閒著,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一手在她線條優美的背部愛撫著。

  他原想逗弄懲罰一下她,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對這個吻認真起來了。他投入、他享受,並傾他所他所有莫名的情愫與技巧糾纏著她的舌瓣。

  那種撞進靈魂魄深處的悸動是什麼?僅是一個吻,就幾乎令他無法自持,無法自己地想要更多……

  扶桑在那一刻也被那種莫名的情愫狠狠地撼動了,那種源自於心的了悟,那種在漫漫洪芒中相契的靈魂,震動了她所有的知覺。

  但是……但是他怎能這般吻她?他早已心有所屬了,不是嗎?還有……她和狄恩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呢!他怎能……怎能如此魅惑她?

  「不……」她幾乎語不成聲。他們之間的引力是那麼強烈,要跳出這汪醉人的深泓是那麼難——但,她必須掙脫!她必須,她寧可一個人獨嘗寂寞,也不要再讓別人傷害她了!

  「放……放開我……西澤爾,放開我——」扶桑猛力推開他,背緊靠著牆,站離他遠遠的,試圖平復激狂的心跳。

  西澤爾也相同地喘息著,先前的那抹戲謔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燃燒在眼中的激情與慾望。

  「為什麼要逃?」他怒聲質問,舉步欲走近她。

  她也感受到那種靈魂這間的共鳴了,不是嗎?為什麼要逃避?還是她想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不要過來。」現在她的腦中一片混亂。她必須試著理清思緒,這種前所未有的慌亂讓她手足無措!

  會乖乖聽話就不叫西澤爾了。他大步一跨,握住她纖弱的肩,意外地發現她竟然在發抖。

  「扶桑……」他嚇到她了?

  「讓我走……」她輕顫地推拒著他。她要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在她的心還沒有碎成一片一片之前躲起來!

  她瑟縮而楚楚可憐的模樣撕扯著他的心。西澤爾無言地鬆開扶桑,她立刻頭了不回地跑出聖安基羅堡。

  西澤爾頹然地倚著牆,重重地閉了閉眼睛。

  驚惶地跑出玄關,沒有留心路況的扶桑與正要走進聖安基羅堡的遊客撞了個滿懷。

  「啊!」跌坐在地上,痛得說不出話來。

  慌亂的心,迷亂的思緒加上痛楚的肉體,她沮喪得發現差不多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扶桑?」

  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闖進了她的耳朵,扶桑拒絕去外來語印證,她站了起來準備離開,連一句道歉也沒有說。

  「扶桑!」一隻大手抓住了她,另一隻手強迫性地抬起她的下巴。然後,狄恩那張英俊的臉便映入她的眼簾。

  好,連狄恩都出現了,接下來還有什麼事要發生?扶桑黑白分明的眸對上了狄恩的視線,覺得有些可笑。

  「來到這裡為什麼不去找我?」

  「找你?」這句話何其諷刺!當她在機場苦候他時,當她打電話到他家時,他為什麼就沒想到她在等他?

  察覺她美眸中隱含的憤怒,狄恩的大手撫上了她絕美的容顏,啞聲低事道:「對不起。」

  「有什麼好道歉的?」扶桑淡淡地反問。

  「為我的失信。」狄恩歉然地藍眸充滿祈諒,「昨晚我找了你一夜,問遍了所有旅館與飯店,才知道你在這作。我不敢離開家,怕你打電話來找不到我。」

  「我有打電話給你。」

  「就是那通不講話的電話,對不對?」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已經結婚了。」

  果然是為了這個原因!

  狄恩緊緊地握住她的柔荑,急切地解釋道:「我沒有結婚!而且,我也不會與克莉絲汀結婚的。」

  「克莉絲汀?」

  「就是昨晚接電話的那個女孩,她是我的未婚妻。」

  「哦,未婚妻。」扶桑抽回雙手,看不見的怒焰逐漸揚高。他究竟還有多少事沒告訴她?

  「昨天我的奶奶也在,所以我沒能去接機……」

  扶桑舉手的打斷了他的話,道:「這樣也好。」

  「扶桑!」狄恩感覺到她離他愈來愈遙遠,不自禁地將她拉到懷中,想借由這個擁抱平息他的恐懼,「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明知道我有多麼在乎你,我沒有變心,我愛你呀!」

  「別說了。」她歎息。她再也碰不起「愛情」這種東西,也不會再奢求有人可以一生一世地陪著她,她會認命地縮回她的殼裡,至少不再受傷。

  「不,你不能用這種方式懲罰我!」狄恩激動地喊,「為什麼?扶桑,是什麼理由讓你絕望?」

  「我不是絕望,而是我明白一點——」扶桑雙眼迷濛地看著他,低語,「那就是——沒有人會永遠留在我的身旁,我不能倚賴別人,必須學著堅強。狄恩,你不會懂我這種害怕失落的心情,因為你從來沒有嘗過那種渴求別人陪伴的滋味,當然你就不會瞭解忽然被狠狠拋下的感覺。你們不會在乎是否有人陪,因為你不是我!」

  「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他正在逐漸地失去她!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隱隱作痛,「一直是我陪你走過來,不是嗎?還有誰比我更瞭解你的感受?」

  扶桑微微地笑了,道:「再見,狄恩。」他不懂,所以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狄恩心往下一沉,托起她喜怒不再形於色的小臉,急切地吻住她。他在吻掉他們之間無形的距離,吻掉她心中那層心防……除此之外,他對知道該怎麼辦。他被她的疏離駭著了,他不要失去她,絕不!

  狄恩的吻是那麼激狂,非比尋常的熱烈,像是要對她證明什麼……但是扶桑卻無法沉醉其中她微蹙起黛眉,他吻疼她的唇了。

  「不要說再見,扶桑……不要……」狄恩邊吻著她,邊痛楚地低喃著。

  「狄恩!」扶桑別開頭,拒絕他的示愛,「夠了,放開我!」

  「不!只要我一放手,你就不會回頭了。」

  狄恩的話觸動了她的傷懷,她想起了過去相片的甜美時光,極力的忍住在眼眶裡翻騰的淚意,掙扎著道:「放開我……一切都結束了,讓我們心平氣和地道別吧!」

  那道包裹著回憶的糖衣嘗盡後,所剩下的就只有苦澀了。

  「不!」他緊緊地圈住她,說什麼了不願放手。

  他愛她呀!愛她又脆弱又堅強的個性,愛她小小的感傷,愛以她敏感的思緒,他不要放走她!

  就在扶桑無計可施的情況下,突然一隻大手拉住她往他懷裡帶,另一隻手同時揮出,一拳將狄恩狠狠打倒在地。

  「狄恩!」扶桑驚呼。她抬起頭,正對上西澤爾盈滿暴戾之氣眼眸,「西澤爾,你怎麼中以……」

  「為什麼不可以?憑你那點力氣想要掙脫他的鉗制還有得拼。」他不喜歡自己認定的女人被其他來歷不明的男人摟在懷中,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狄恩狼狽地站起來,憤怒地瞪著西澤爾,而後詢問扶桑:「他是誰?」

  「他叫——」

  西澤爾摀住她的櫻桃小口,挑釁地回嘴:「沒必要告訴你。」

  狄恩接收到西澤爾充滿敵意的態度,驚愕地問:「扶桑,這是怎麼回事?」

  「嗚……」扶桑很想回答,可是西澤爾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所以她只能發出一串嗚嗚的聲音。

  西澤爾覺得好笑,都這樣子了,她還想解釋啊?轉向狄恩,西澤爾揚了揚眉,道:「小子,這個問題讓我來回答你——扶桑是我的!不論過去她與你之間有著怎樣的牽絆,那都過去了,今後她的未來將不會有你的存在,明白了嗎?」

  扶桑當場目瞪口呆!就算是唬人也不需要這麼說吧?狄恩眼中的那抹心碎讓她好難過。西澤爾可以說得委婉一點,何必這麼傷人!

  「真的?他說的是真的?」

  「嗚……」西澤爾不讓她說話也就算了,居然還剝奪她點頭搖頭的權利——他的手牢牢地定住她的小腦袋,教她動彈不得。

  「回房去,扶桑。」他刻意溫柔低語,存心將狄恩暴斃而亡,「不奉陪了,請回吧!」

  說完,西澤爾看似溫柔,實則強硬地摟她回房。

  一走進飯店玄關,西澤爾才放開他的手。扶桑一得到「言論自由權」,立刻不客氣地開罵:「西澤爾,你是什麼意思?你有什麼權力可以代替我發表那篇言論?我跟狄恩之間的事難道我不會自己解決嗎?」

  逕自開門走進房,西澤爾將鑰匙丟在茶向上,坐進那張繡著百合花的沙發中,他嗤笑道:「自己解決?他根本沒有想要跟你談的意思,所以他才會那樣抱你、吻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至少你不必出手打人!」現在可不是十六世紀地種動不動就用決鬥來決定一切的時代。

  「要他相信我有絕對的理由揍人,他才會乖乖放棄。更何況,我打都打了,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太遲了嗎?」西澤爾從沙發中站走,伸手撫摸她精緻細嫩的俏顏,溫柔低語,「我對他說的話不是做戲而已,同時那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扶桑剛剛平復的思緒,又教他給弄亂了。不,她拒絕去深想。

  「你封閉你自己。」西澤爾強迫她看著他的綠眸,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理由,但我想是因為他。可是我與他不同!我們之間存在著強烈的吸引力,你的靈魂是為了與我契合而存在的!」

  西澤爾避開他溫柔的大手,輕輕地笑了,道:「那麼琉克勒茜呢?不久之前,你因她的死黯然心碎,而現在,你卻對另一個女人吐露愛語,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西澤爾沒料到她會拿琉克勒茜來反擊他說的每一句話,有些惱怒之餘,也不禁佩服起她的理智。

  「是的,我愛過她,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寶貝,她以她維納斯般的美顏顛倒眾生,我欣賞一切美麗的事物,如何不受吸引?當時路易十二將凡妮莎賜予我為妻,比起毫無感情為基礎所娶的妻子,我何不選擇心愛的琉克勒茜?而你,扶桑,你我都清楚我們之間有著怎樣的情愫,你為什麼要逃?」

  扶桑走向窗口,背對西澤爾道:「我沒有逃,正如我對狄恩所說的,我只是明白了一件事——我不必再對誰存有期待,因為自始至終,我的生命不會有任何人加入,感情對我而言,只是一種沉重的包袱。」

  西澤爾的語調、眼神充滿了百分之百的危險,道:「包括我?」

  「任何人都一樣。」

  她沒有回頭,所以錯過了他綠眸中一閃而逝的痛楚。

  久久,房間內都沒有聲響。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一聲門響,倏然回頭,看見西澤爾衝了出去。

  扶桑追到房門口,喊道:「西澤爾!」

  他沒有回頭,迅速而熟稔地穿過迴廊,奔下樓去了。

  扶桑的門口呆立片刻,然後踅回房裡關上房門,伏在床上,一顆晶瑩的淚珠不知不覺地滑出眼眶。

  就像過去每個人都會對她做的——拋下她,任她獨自遍嘗孤獨與寂寞。

  「西澤爾……」咬住下唇,扶桑開始忍聲啜泣。

  即使寂寞的滋味她早已熟悉,但是仍無法抑止威脅著要衝出眼眶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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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09:05
第六章   

  扶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總久,當她迷迷糊糊醒來是時,外頭已經是日落西山了。她乏力地眨了眨雙眸,發現自己被騰空抱起。

  是西澤爾,他一雙具有魔力的綠眸帶著不容錯辯的溫柔與憐惜,深沉地望著她。

  突然,扶桑感到一陣心安。她不明白為什麼,他離去的身影使她好不容易熟悉的孤獨滋味,再一次變成她最害怕的夢魘。

  她展現歡顏,寂寞的恐懼正如氤氳般急速消失。

  「你回來了?」

  西澤爾什麼也沒有多說,俯下頭,牢牢地攫詮她甜美的櫻唇。

  即使他負氣離開,也躲不了想念的心情,他不停地想她,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所以,他回來了。

  「我的桑桑……」他的歎息之聲不絕於耳。

  扶桑纖細的皓腕圈住了他的頸項,任他的吻引領她再一次領略他們之間銷魂般的激盪。

  他將她放進柔軟的床上,困在他的身下,才不捨地離開了她甜美的雙唇,雙眼瞅著她猶帶淚痕的美眸。

  扶桑遲疑地伸手撫上他貴州化、英挺俊逸的臉龐,以手指遊走在他的眉心、挺直的鼻樑,與性感而深具魅力的唇間。

  她歎息般地囈語著:「為什麼回來了?」

  「因為我走不開。」他瘖啞低語,「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這句話無端惹得她落淚。從來沒有人會對她這麼說,連狄恩也不會。

  「別哭……」他俯首吻去她的淚,然後輕吻她濕潤的羽睫、翹翹的鼻尖,然後吻住她的櫻唇,傾他所有的愛戀。

  洶湧的情潮在他們之間翻騰,但是他始終沒有越雷池一步,他僅是與她十指交纏,與她的手心相貼,無言地品嚐這分契合的甜蜜。

  過了好半晌,西澤爾結束了這個吻,溫柔帶笑地看著她。

  扶桑喘息著睜開烏眸凝視著他,輕笑道:「我想……我有些餓了。」

  對了,她早餐來不及吃,連午餐也錯過了。

  西澤爾噙著笑意將唇移了過來,卻遭扶桑制止。她有些啼笑皆非道:「不是這種『餓了』。我是指,我必須吃點東西,我還不想絕食。」

  「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剛剛在外面晃了一圈,他大抵知道有哪些餐館。

  這五百年來,整個世界變了許多,不光是建築,連在陸地上跑的大鐵箱都能載人,而且跑得比馬還快。人們的衣服也和早上來參觀城堡的遊客,以及扶桑全一個樣兒,奇怪無比。

  扶桑拿疑惑的眼神看他,西澤爾笑道:「我有錢,記得嗎?我是古人,隨身攜帶的一些飾物非常值錢。你們現在的錢叫……什麼『美金』來著,我用我的腰帶換來十萬美金,兩萬元是現款,八萬是一張蓋著圖章的紙。「

  扶桑接過來看。

  「那是支票。」

  十萬?不管買主是誰,都稱得上非常狡猾,五百年歷史的腰帶居然才值區區十萬美金。

  「怎麼會想到去換錢?而且,你什麼時候有這條腰帶?」她記得在遇到他的那天夜裡,人身上可沒有那多值錢的飾品。

  「在這個時代這玩意兒好像挺好用的,入境隨俗。」他接回那張支票,「不光是腰帶,我還有一件鎧甲,受了傷後,我脫下那些累贅放在花園裡。」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他又道,「吃過飯後,陪我去找裁縫。」

  「裁縫?」

  「我需要幾套衣服。」身上這套衣服又彆扭又怪異,而且質料很差。

  扶桑笑了起來,道:「我們這時代的人都穿成衣,除非必要,否則很少人訂做。」

  「不量身訂做,怎麼知道衣服合不合身?」

  「通常成衣工廠會製造各種不同尺寸的衣服……」扶桑發現這樣解釋下去大概沒完沒了不,所以簡單地道:「吃過晚飯,我們上街去時,再解釋給你聽。」

  換了件衣服,扶桑與西澤爾兩人安步當車地走著。

  「那鐵箱子為什麼裝了許多人?囚車?」西澤爾送過不少政敵往巴士底監獄而去,似鐵箱子般的囚車裡面也坐了不少人,不過有四到六匹馬拉車,可是這個時代的囚車卻沒有馬匹,奇怪,是怎麼動的?

  「一般的鐵箱子叫做汽車,那邊的大鐵箱叫做巴士,那不是囚車,就像你們那時代的馬兒一樣,是一種交通工具。」

  西澤爾露出頗有興味的笑容,道:「叫汽車?它跑得甚至比馬兒快。它吃什麼?」

  「它什麼也不吃,它喝一種油,叫做汽油。」

  「我想豢養它,什麼地方可以買得到?」

  扶桑微笑道:「哦,我勸你不要。買一輛必須花上數萬美元,加上年年必須支付的牌照稅與保養費用,我認為不怎麼劃得來。我承認它很方便,但絕非必須,而且你還不會駕駛它——」

  「你是指馴服、駕馭它?」西澤爾笑笑,「我可以馴服一匹烈馬,我相信鐵箱子應該不比我的坐騎頑劣。」

  「駕駛一輛車和駕馭一匹馬完全不同,任憑你如何踢它、鞭打它,它就是不會聽命於你,駕駛一輛車子有一定的程序,這和騎馬完全是兩回事。還有,並不是能開車的駕駛就能上路,你必須去考駕照……」

  「駕照?」對西澤爾而言,那又是一個新名詞,「那又是什麼?」

  「是一種證件,它可以證明你的確通過測驗,是個守規則的駕駛員。」

  「哦,是嗎?」西澤爾挺不以為然地提著呼嘯而過的跑車,道,「只在能像他那樣駕馭汽車,就是個守規則的駕駛員?那並不難。」

  扶桑開始覺得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忽略了意大利人開車速度之猛,足以媲美惡名昭彰的紐約客。

  「其實……也不每個拿到駕照的駕駛員都守規矩——」

  「你的意思是……只要在測驗當天守規矩,之後如何都沒有人會過問?」

  「只要不遇到警察,差不多是這樣沒錯……」

  西澤爾揚了揚眉,點點頭道:「這和我們那個時代很像,只要在路易面前循規蹈矩,你愛在你的封邑中如何狂放也不會有人過問。」

  扶桑笑了起來,這倒是個有趣的比喻。

  可不是嗎?不管世界怎麼改變,科技如何發達,人類的素質也不會變遷多少。

  走著走著,西澤爾突然停住腳步,凝視天空微微一笑道:「你們這時代,喜歡在鳥兒身上掛燈火嗎?」

  「什麼?」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她只看到一架飛機飛過,哪來的鳥?「什麼鳥?在哪裡?「她也沒見過身上掛燈火的鳥耶!

  西澤爾伸手一指。

  「不就是那隻大鳥?」

  搞清楚了西澤爾語意為何,扶桑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那……那個是……飛……飛機啦!」扶桑差點笑到岔氣。因為在晚間飛行,所以機翼亮起燈來,沒想到被西澤爾誤碼率以為掛著燈火的大鳥。

  「飛機?」

  「也是種交通工具,可以載著你在天上飛。」

  「飛?很有趣,它飛去哪裡?」

  「它哪裡都去。歐洲、亞洲……你聽過亞洲嗎?」

  「我知道,中國有一個皇朝,在十四世紀時曾經侵略過威尼斯東北一帶;中國就是在亞洲。」儘管是由史書上得知,但剽悍的中國民族令他印象深刻。

  扶桑眼睛發亮,道:「你說的是元朝的『蒙古西征』。西澤爾你知道得不少嘛!」

  西澤爾不以為意地輕笑道:「我擁有全意大利半島最大的私人圖書館,而那些可不是用來擺著好看而已。我喜歡看中國人寫的兵書,那對我統一整個意大利半島的夢想大有助益。」

  扶桑一怔,道:「你說……你想統一整個意大利半島?」好大的野心!

  西澤爾笑笑。

  「有何不可?我擁有強大的軍隊,有一顆天生為軍事政治家的腦袋,取代路易十二有何不可?」

  「可是,路易十二不是相當重用你嗎?甚至還賜你最廣闊的封邑,封你為范倫提諾公爵,你卻想造反。而且……你不就是因此而送命的嗎?」

  「造反?」西澤爾冷笑數聲,「我若順利將路易送上斷頭台,那將會叫『革命』。」西澤爾原本握著她柔荑的大手轉而環住她纖細的腰肢,俯首在她耳邊低語著,「還有,我並沒有送命,我仍然活著,真正做古的人,是路易十二。」

  「你為什麼執意與他為敵?」扶桑仰首看他,認真地問。

  「因為我不想當他的戰棋,更因為我是個私生子?」西澤爾帶著深深恨意,一字一字道,「在當時,如果毫無地位的私生子想要在宮廷立足,除非有過人之處,否則就等著淪為奴隸!他徵用我,不過是需要我為他打江山,只要我沒了利用價值,我就會被送進巴士底監獄,就像那些被我送進去的政敵一樣!」

  扶桑沉默片刻——為他的過去而心疼。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

  她根本不瞭解當時的社會,為什麼還要自以為是地指責他的背叛?她們在傷害他啊!

  西澤爾摟緊她,回答:「不,我希望你知道我的過去——真實的過去,而不是像來參觀聖安基羅堡的遊客們……只關心我的風流韻事。「

  最後一句話,西澤爾是打鼻腔裡不悅地哼出的。

  扶桑被他不屑至極的模樣給逗笑了。

  「人哪!都是喜歡挖別人的隱私,聽別人的八卦的;這是人性,你不能否認它,對不對?」

  「敢情你也是其中之一?」

  「嗯……答案我可不可以保留?」

  「頑皮!」西澤爾寵溺地笑了。他仰首仰望星空,道,「有機會的話,我想去坐一次飛機。」

  扶桑搖搖頭道:「不可能的,西澤爾,你沒有身份證,沒有護照,出不了境的。」

  西澤爾不悅地挑眉道:「怎麼?一個人的存在與否,也需要經過測驗通過,才發給證照的嗎?」

  「哎呀!身份證跟駕照不一樣啦!記得嗎?你是十六世紀的人,算是『幽靈人口』,那當然是不會有證件可以證明你的存在的嘛……」

  喔!好難解釋啦!看來,這頓晚飯要不得安寧了……

  西澤爾帶她到一間具有復古風味的餐廳。講究的佈置,以及別緻的十六世紀風格,或許正是這個原因,所以西澤爾獨鍾這一家吧?

  踏進餐廳,濃濃的意大利咖啡香味與奶酪香便撲鼻而來,扶桑這才發現自己早已飢腸轆轆。

  侍者引領他們坐下,點了一份牛排與通心粉後,西澤爾開口:「喜歡這裡嗎?」

  「很特別。」她來過意大利這麼多次,怎麼都沒發現有這麼可愛的餐廳呢?

  西澤爾微微一笑道:「這裡讓我有回到十六世紀的感覺。」

  扶桑揚揚眉。這一點倒是無庸置疑的。

  「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任誰都會想要尋找一些自己熟悉的回憶,撫平自己的不安。」

  「你認為我不安?」

  「看得出來你不怎麼欣賞二十世紀的一切。」她笑答。

  「嗯,的確,除了你之外。」他握起她的手,送到唇邊輕吻了下,漂亮的綠眸有著放肆的挑逗。

  他對這個世界的女人一無所知,但他確定,沒有女人像那般,可以挑起他以為早已麻木的知覺與保護欲。

  多可笑!他有著數了數不清的紅粉知己,他可以棄王妃凡妮莎於不顧,卻惟獨偏寵琉克勒茜,他發誓要保護她,但是,他不知道他對扶桑也有如斯心情。而且,比起琉克勒茜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欣賞我?」扶桑滿臉不認同,並且蹙起黛眉,怪聲怪調地道,「爵爺,我不知道你欣賞的定義是什麼,不過,在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放話要扭下我的頭吊在城門上供人瞻仰的時候,可曾想一你會有欣賞我的一天?」

  西澤爾笑了。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因為你的特別與美麗,讓我想要與眾人分享?」

  「謝了!」扶桑誇張地做了個敬謝不敏的表情,道,「與其用那種方法,我寧可自私地把我授命蒙起來,只讓自己觀賞。」

  美味的餐點送上來了,所以他們暫時鳴金收兵,專心對付眼前熱騰騰的食物。

  香醇的起司混著杏仁片與意大利通心粉,扶桑的三魂七魄全被香味給勾走了。也許是師傅手藝好,也許是她餓昏頭了,總之,眼前利的通心粉美味得只怕她嘗過一次便終身回味無窮。

  不過,西澤爾的表情卻完全與她大相逕庭——他一副食不下嚥的模樣。

  「怎麼了?不好吃?」扶桑倒是很大方地遞出自己的通心粉,道:「我跟你換好了,通心粉很好吃。」

  西澤爾聳聳肩,任她調換。

  扶桑嘗了口牛排,道:「咦,還好嘛!」又香又多汁,蠻好吃的呀!

  「肉質不夠鮮嫩,火候也不夠。」西澤爾端起紅酒酒杯,啜著甜淡的葡萄酒。

  對喔,她忘了以西澤爾尊貴的身份,早已被美酒佳餚養刁了胃口,難怪對現今的牛排不存好感。

  「西澤爾,你再這麼挑,當心會在二十世紀餓死。你確定你還想活嗎?快把通心粉吃了。」

  西澤爾笑笑道:「我對這個沒興趣。」

  每天的餐桌都少不了通心粉,光看就倒足了胃口。

  扶桑開始傷腦筋了。

  「那你想吃什麼?」法國菜?不行,他大概也習以為常了,一定會很挑。那就中國菜好了,保證西澤爾沒吃過。可是在意大利找中式餐廳,可得碰運氣了……

  「你。」他的眼眸露出淡淡的慾望。

  「我?什麼?」

  「我想吃了你。」他俯近她,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語誘惑她。

  扶桑當場紅了粉頰。低下頭,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只知道——她不能再相信別人親密的話語,因為那會是她日後的致命傷。

  兩人之間有著短暫的岑寂。扶桑沒有抬頭也知道西澤爾正凝視著她——又來了!那雙帶著狂野與灼熱、極度魅惑的綠眸!

  在這個時候,餐廳內柔和地流瀉出古典的意大利風樂曲,扶桑朝西澤爾勉強一笑,希望能藉著談話來打破僵局。

  「啊……我聽過這首歌,是意大利宮廷舞曲,對不對?你或許也曾聽過吧?你喜歡音樂嗎?」

  西澤爾走到她的面前來,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滑入舞池。

  「西澤爾……」

  「我能請你跳支舞嗎?」他摟住她的纖腰,迷人一笑。

  都把人家拉過來了才這麼問,真沒誠意。她嗔了他一眼。

  他擁緊了她,拉近彼此的距離,溫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耳鬢道:「我只是不想與你隔著一大張桌子,隔空喊話。」

  扶桑這才恍然大悟他的居心,開始有些慌了。

  「可是,我不會跳這種舞,我看我還是——」

  西澤爾低沉一笑,道:「又準備逃避了,嗯?」他的視線追逐著她閃躲的眼眸,追趕得令她躲避不及,只能無可奈何的受困於他侵略的眼神下。

  然後,他湛綠色的眼眸巒深了,低語:「正視我們之間無形的牽引,你不會損失什麼。」

  「你不要亂說,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

  拜託!放過她吧!她那傷痕纍纍的心,已經禁不起再一次的碎裂了。

  「沒什麼?」他猛地狠狠箍住她柔弱嬌軀,「那麼,這樣呢?」如鷹隼捕食雲雀般糾纏住她的唇舌。

  「唔……」扶桑來不及閃避,因為他托住她的後腦,定住她的雙手,在反抗不得的情況下,她只能放任他予取予求。

  西澤爾的吻狂野且具百分之在的侵略性,像是要一舉攻佔她的心,摧毀她辛辛苦苦武裝起的高牆。但是,他的吻又是如此甜蜜,當她放棄抵抗,專心投入後,他的吻變得輕柔,似乎在珍惜、憐愛著她。

  淚水迷濛了她的杏眸。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殘忍地剝去她僅存的武裝?那是她唯一的防備呀!正因為她可以感受到那股無法抗拒的吸引力,所以才更加小心翼翼。她寧願假裝一無所知,也不要面對將來也許會發生的心碎,她再也不能坐視所剩無幾的心加速支離破碎!

  西澤爾嘗到她鹹鹹的淚水,像是感應到她的心般,瘖啞低語:「我不會玩弄你的真心,桑桑,我對你是認真的。是的,這份感情來得太快,但是你不能因此而否決它,把你的心給我,好嗎?」

  扶桑張著淚霧的氤氳烏眸,楚楚可憐地望著他道:「你已經忘了為你而死的妹妹了嗎?」

  擁著她的手僵了僵,西澤爾重重地閉了閉眼睛,才睜眼道:「我沒忘,我怎麼能忘?我不能磨滅我的過去,也無力改變我與她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因為那是真的。琉克勒茜是我的寶貝,可是,桑桑,你擁有我的靈魂哪!如果我能夠早些認識你,我與她之間,就僅止於兄妹而已了,你能明白嗎?我不要你為此而難過,因為我在乎你的感受,我不想見到你因為害怕別人可能對你造成的傷害,而封閉自己的心。」

  扶桑重重一震!他怎麼可以看穿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能瞭解她的感受?

  「因為我們的本質,基本上同樣的。」

  是的,他孤獨慣了,除了琉克勒茜,每個人接近他的動機都不單純,他只好選擇封閉內心,塑造冷硬無情的假象。所以他能明白她的感受,是她使他封閉的靈魂再次復甦,使他有製品的生命化為一個完事的圓。

  扶桑再也控制不住在睫毛上搖搖欲墜的淚珠,放任它滑下臉頰。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不想偽裝堅強,將小臉深深地埋進他溫暖寬闊的胸膛,顫抖地低語,「如果有一天你丟下我……我怕……我會承受不了再一次心碎的滋味的……」

  他憐愛地捧住她美麗的小臉道:「我不會離開你,我不會。」說畢,他溫柔地吻住了她。

  就讓她賭上這一回吧!

  扶桑開啟她柔軟的櫻唇迎接他的愛憐,終於在他面前宣佈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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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華麗的聖安基羅堡的房中,昏黃的燈光柔和如夢。

  西澤爾的綠眸悠悠轉沉,凝視著她的眼神是那樣魅人——閃著千絲萬縷的柔情與無法壓抑的慾火。

  扶桑不由自主地迎視他的綠眸,為他的深情所蠱惑。

  西澤爾低下頭,溫存地吻住了她輕啟的朱唇。就像是點燃引線的火藥般,他的侵略益發火熱。

  扶桑感覺一陣如天旋地轉般的暈眩,雙腿幾乎癱軟。西澤爾結實強壯的臂膀有力地環住她,並抓住她的皓腕繞上他的後頸,然後輕柔地打橫抱起了她。

  「西……西澤爾……」扶桑嬌喘地低喚。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絕美的小臉泛起了紅暈。

  西澤爾將她放在柔軟的床榻上,輕輕地將她壓在身下。他執起她的柔荑放到唇邊深吻,綠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啞聲低語:「我愛你!」

  淚水毫無來由地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揚起甜美的笑,呢喃道:「我也是。」

  她是那麼那麼深愛著他呵!她不想逃避自己的心了。她可以毫不在乎地失去一切,但是失去了西澤爾,她也將失去她的靈魂。

  西澤爾無法不動容,低吼一聲,狠狠地吻住她。他火熱的吻由她豐潤甜美的唇瓣蜿蜒而下,飢渴地舔吮著她滑膩修長的頸項,落下一個一個粉紅色的烙印。

  她含著盈盈淚霧的水靈眼眸,使西澤爾的情潮在剎那間翻湧直上,他不想再抗拒慾望,他想要她!想要她的人、想要她的心,還有她一切的一切……他急切而貪婪的想要擁有全部而完整的扶桑……

  早晨的陽光透過雕花大床的精緻床幔,斜斜地投射在典雅的橄欖綠繡花織被上。

  西澤爾從浴室中走出來,腰間轉著浴巾,披散著一頭微濕的半長髮,在看見被重重床幔圍繞、如嬰兒般沉睡的玉人兒時,他揚高了唇角,走向床邊。

  拂開紗帳,西澤爾坐在床邊,以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撫她白皙柔嫩的臉龐。

  在晨光的洗禮下,她美得不可思議,皮膚欺霜寒雪,彷彿吹彈可破;他猶記得摩挲她的肌膚時,那種柔膩光滑的觸感。

  西澤爾小心地撐開雙肘將她困在身下,然後勾起她的一綹髮絲在唇邊吻著,心中溢滿憐愛。

  是怎樣的一番情緣,使他穿越了時空的阻隔,來到這個奇異的世界與她相戀?如果不是她,他一輩子也無法體會那種靈魂與靈魂之間強烈的吸引、無法明白什麼是生死相許的愛……

  而琉克勒茜——她是他今生永遠的歉疚,是他無法彌補的過錯。他愛上了扶桑,而這個選擇他是回頭了。

  床上的扶桑微微地呻吟,緩緩睜開雙眼。西澤爾的俊臉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面前,使她嚇了一跳。

  「早安。」他那極度魅惑的笑容毫無保留地在她面前呈現,溫熱的呼吸吹拂著她,提醒著昨夜他們之間的火熱糾纏。

  「嗯……早。」扶桑紅了臉。她清楚地知道他那魅惑人心的笑容下,是如何的狂野激情。

  「還痛嗎?」

  「嗯?」痛?什麼痛?剛睡醒時,實在不宜動腦思考。

  西澤爾笑了,道:「我是指——」

  她突然醒悟過來,驚恐地摀住他的唇,又羞又窘地低叫:「不要說!我已經想起來了!我……還好,比較不痛了。」

  西澤爾挑眉,邪氣地道:「看樣子昨晚的一切不足以令你印象深刻,嗯?」因她初經人事,所以他強自隱忍著的,不過,他懷疑這麼做到底是對或錯。

  「對不起啦!啊——」

  西澤爾封住她的雙唇,火熱而徹底地再次侵略她。

  這是個冗長而甜蜜的吻,吻進了他的真心與矢志不渝的愛語。

  扶桑被他挑逗得渾身發熱,忍不住強迫自己抬起頭,喘息道:「不行……西澤爾,現在是上午呢——」

  他才不管地瘖啞說道:「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誰教你忘了昨晚的纏綿……」

  扶桑滿臉通紅地叫道:「啊!拜託你別再說了……」

  他邪氣地笑道:「我還沒說完呢,桑桑,你知道嗎?我多想整夜與你——」

  扶桑覺得自己的臉要熱得爆炸了!情急之下,扶桑學他制止她廢話的方法用自己的唇去堵住他的。

  「你總算主動吻我了……」西澤爾壞壞地托住她的後腦防止她撤退,強而有力的身軀覆上她的……

  「啊!你陷害我!」

  本來是想要生氣的,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卻反而被逗笑了。這個相當會魅惑她的芳心的男人,意也會耍壞心眼設計她!

  西澤爾悶笑道:「有何不可?」

  扶桑笑著圈住他的頸項,幸福地歎息:是呀!有何不可呢?

  扶桑從浴室中走出來時,西澤爾正在客廳裡。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正想出聲嚇他一跳,沒想到西澤爾大手一伸,就把她攬進懷中了。

  「啊,原來你早就發現啦?沒意思。」

  西澤爾笑道:「琉克勒茜也喜歡這樣嚇我,所以習慣了。」

  扶桑原本微笑的唇角僵了僵。直到現在,西澤爾仍念念不忘琉克勒茜嗎?她知道她不該介意的,可是……突然抽痛的心代表什麼?

  「不喜歡我提到琉克勒茜?」他洞悉了她的心,「你吃醋了?」

  「我才沒有!」她回答得太快,反而令西澤爾更堅信猜中了她的心思。

  「沒有嗎?」西澤爾壞壞地拉近她。

  扶桑窘得頭頂冒火,趕緊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要去買衣服嗎?現在是九點鐘,百貨公司、精品店都開始營業了。」

  西澤爾性感的雙唇貼近她的耳垂,低喃:「啊!我從來不知道有人為我吃醋的感覺是那麼好……」

  「夠了……」真受不了!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而已,值得他大做文章嗎?她突然看見他手中拿著一封信,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邀請函。」他遞給她一張燙金的邀請函,道,「現今買下聖安基羅堡的賽爾寧先生兩天後就要滿六十歲,而且也是他買下聖安基羅堡一週年的日子,所以特地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中世紀舞會。」

  「你要參加嗎?」

  「嗯,我正愁沒有機會見到賽爾寧先生,剛好有這個機會,我不會放過。」

  扶桑頗感意外。

  「你想見他?」扶桑立刻機警地聯想到——「與聖安基羅堡有關嗎?」

  西澤爾笑了起來。他喜歡能與他心靈相通的女孩。

  「再猜啊!能知道我的目的,應該不難猜出為什麼吧?」

  扶桑美麗的大眼轉了下,驚呼:「該不會是你想買下城堡——」這太有可能了!西澤爾絕不容許別人拿走屬於他的一切,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理由想見賽爾寧先生?

  「聰明的女孩。」他眼中寫著激賞,啄了下她柔軟的粉唇。

  「可是……」

  「我知道你又要搬出我沒有什麼證件之類的論調,對不對?」西澤爾不以為意地道,「那些不是問題。天底下沒有東西不能仿造,身份亦然。」

  「那也不過有管道呀!」假造證件可沒有他想像中的簡單!扶桑斜睨著他,搖著可愛的小腦袋道,「哦,你別告訴我一切已經就緒了。」

  「若我說是呢?」他慵懶地笑著,「我們那時代可以有密探、間諜之類的人物,你們這時代為什麼不能有徵信社?」

  「你怎麼會找上徵信社!」天!太誇張了!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未免也進步得太神速了吧?

  「與你發生爭執的那天,我漫無目的走著,結果在路上有人分發傳單,上面印著:『我們可以告訴你任何你想知道的消息』,我想知道關於賽爾寧先生的事情,所以就照著上面印的地圖找去了。早上七點半你還在睡夢中時,我接到徵信社的電話,我想知道的事情,他們都幫我查出來了。「

  「偽造假證件與賽爾寧先生有什麼關係?難道說……」她突然摀住小嘴,深怕未經證實的猜測惹出麻煩。

  「嗯。」西澤爾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猜到了,「他有辦法偽造證件,不過,他已經洗手不幹了。聽說他的來頭不小……但我對他的過去沒有興趣,我只要我想要的。」

  「你那麼有把握他會幫你?」

  西澤爾狂放地笑了兩聲,道:「他會找上我,你信不信?」他轉告櫃檯,他有兩張達文西不出世的真跡要出售,相信愛畫成癡,且又是達文西迷的賽爾寧不會輕易放過。

  這就是范倫提諾公爵的魄力嗎?

  望著他得意而狂放的笑容,扶桑發現自己深深地被他扎眩惑了。

  「喔——你在偷看我!」西澤爾輕捏她的翹鼻笑道。

  「西澤爾……」扶桑認真地問,「你會留下來嗎?」

  西澤爾一挑眉,道:「為什麼這麼問?」

  扶桑淡淡地笑道:「你可以很快地適應這個世界,而且十分積極;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一天,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回到原本屬於你的世界,你會像來到這個世界一樣,無聲無息地回到你原來的世界去嗎?」

  西澤爾俯下頭來,仔細地審視她動人的美感眸,輕輕開口:「你要我回去嗎?」

  扶桑微微一笑,道:「你是握有重兵的公爵,擁有統一整個意大利的野心,在十六世紀,你可以恣意縱馬馳騁,甚至在你的封邑里,你可以為所欲為,而這個世界的種種規範,對你而言或許是一種枷鎖。」

  西澤爾仰首發出兩聲短笑,額頭抵住她的,道:「你以為我在十六世紀會比這裡來得自由?桑桑,沒有一種東西叫做自由。對我而言,只有心境上自由的愛與給予才是自由,你明白嗎?你就是我的自由。「

  「如果有機會讓你回去你生活的時代,你也不會回去嗎?」

  西澤爾略一沉吟,道:「也許會,但是大前提是——你必須跟著我去。」

  扶桑瞪著他,道:「別開玩笑了,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知道你絕不會跟我走,所以我才選擇努力適應這個世界,讓你陪我一起留下來啊!」說完,他在她唇上偷了個吻,笑道。

  「西澤爾!」她是跟他談正經事耶!還玩!

  「我是說真的!」西澤爾斂去笑容,柔柔地擁住了她,「我只待在有你的地方,哪裡也不去。」

  扶桑的心狠狠地被他的深情所盈滿了。

  有了這副寬闊的肩膀,她再也不寂寞,她相信西澤爾不會丟下她的。扶桑眨了下泛起淚霧的烏眸,揚起笑容輕快地說:「你還上不上街買衣服啊?」

  「去啊,我們去米蘭。」

  「米蘭?」她仰首看他,「那裡離這裡不近喔!要坐飛機呢,可是你沒有證件……」

  西澤爾笑了。

  「可以坐直升機啊!」他問過櫃檯了,坐直升機是可以不必用到證件的。

  「你連什麼是直升機都知道?」看樣子他比她所想像的知道的還多!

  「看箱子的啊!」他指著電視笑道:「那箱子裡的女人說:『一年一度的BANBINO服裝展今天起在米蘭展開,搭乘BANBINO的直升機只要一個半小時即可抵達。』」

  這就是她的情人,果決、自主,充滿蓄勢待發的衝勁,魅惑著她,同時也呵護著她。

  扶桑笑了起來。

  「真服了你了!」

  「想去嗎?」他揚眉道。

  「是的,我想去。」他不知道,她也可以陪他到他想去的地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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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意大利米蘭的服裝展,向來是所有設計師渴望登上的舞台,米蘭的服裝秀不僅是設計師躍上國際的肯定,更是全球服裝界矚目的焦點。

  BANBINO,一個於兩年前躥起的新品牌,由法國設計師——年僅二十三歲的凱文·克萊爾所創立,大膽的構想,搶眼的色彩,搭配匠心獨具與自成一格的設計,加上電影明星對BANBINO的狂熱、媒體的炒作,使得這個新品牌霎時成為流行風潮。

  對服裝設計頗有興趣的扶桑看著模特兒的走秀以及炫目的服裝,而在心中暗自讚歎。

  不過審美觀始終與二十世紀格格不入的西澤爾卻頻頻皺眉。強迫他看二十世紀的服裝秀,對他而言是種折磨,坐直升機尤其更是。

  想到這裡,扶桑就想笑,因為西澤爾有飛行恐懼症!

  「我看不出來那幾塊破布哪裡好看。」

  扶桑歎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與西澤爾之間有著五百年的代溝。於是扶桑開始客觀地為他講解:「你看,這套一件式真絲裙裝,設計重點放在衣領上,還有喇叭袖部分,強調女裝的柔美,但同時柔合古典與新潮,下身轉著網狀長裙,充分透露設計師與眾不同的巧思。」

  西澤爾揚揚眉,頗不以為然。

  「而這一套斜襟盤扣的中國式設計,用以表現模特兒優美的肩線,銀灰色的絹布大膽推翻了以往傳統式的旗袍,更添一抹狂野,卻又不失其東方習女性蘊藏的內涵。」一邊說著,扶桑的眼睛都發亮了。凱文·克萊爾真不愧是新一代設計師中的佼佼者!「我很喜歡他設計的這套銀灰斜襟的中國式服裝喔!不過,要是我來設計的話,會去掉腰際的荷葉褶,直接用斜角四十五度開叉,並且使用前短後長的拖曳式設計……」

  話還沒說完,鄰座的人便發出一陣短咳,一雙帶著促狹笑意的棕色眼眸便對上了扶桑。

  扶桑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糟糕!她忘了這裡都是狂熱BANBINO的名流,她如果再不收斂些,待會兒搞不好會被圍毆喔!

  西澤爾沒好氣地睇了她一眼,道:「與其喜歡他的設計,不如自己另創一個品牌!還有,他必須成為我的專屬設計師才行。」

  扶桑笑道:「我才沒有凱文·克萊爾的設計才華呢!」

  「你怎麼知道你沒有?」凱文·克萊爾那件礙眼的中國式改良旗袍若照著扶桑所說的去修改,雖然還是一團破布,但至少他覺得順眼多了。

  扶桑笑而不答。服裝設計是她的興趣,但她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才華。不過,一向鄙視二十世紀服裝的西澤爾竟然破天荒地稱讚她的構思,還是挺讓人窩心的。

  流行的時裝展完畢,接下來便是晚宴服的設計。

  晚宴服仍保有克萊爾式的搶眼,但卻多了一點婉約的古典。他大量採用絲綢與蕾絲花邊,卻一點也不會繁複,精緻得令人感到窒息,並特意強調胸線與腰際的線條,在蓬蓬的裙浪中,完美地點出了女性的婀娜與柔美。

  由時裝到晚禮服的設計,不難看出二十五歲的凱文是用純粹男人的眼光去設計女人的服裝,禮服的設計仍保有設計師的另類風格,卻奇異地古典與另類中取得完美的協調。

  一款款的禮服在所有BANBINO迷人心醉的歎息下一一出場,只見凱文·克萊文童心未泯地使用彩虹的色階為設計重點,設計了七款優雅與多變並存的晚禮服,每一款都盈滿了女人內心深處的浪漫柔情。

  當第七款紫色系晚禮服出場時,扶桑必須摀住唇才能避免欲脫口而出的讚歎——天!簡直是太棒了!如夢似幻的淡紫,仿若高雅脫俗的蝴蝶蘭般充滿了夢幻的色彩,綴著花邊的領口中心垂著一隻淚珠形奧地利鑽,銀色的繡線繁複地勾勒出削肩設計的優雅,十六世紀公主袖點出了晚禮服的別出心裁,有別於前面幾款的蕾絲蓬裙,這一套是由淡紫色雪紡紗層遞而成,背部V字型開叉至腰際,但是以銀紫色薄紗輕柔地裹住,像看見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看不清。

  此起彼落的驚呼與讚歎在展覽會場中響起,相信光憑這一套晚禮服,就夠讓設計師揚名立萬了。

  對BANBINO興趣缺缺的西澤爾,在看見這款禮服時,也不由得露出欣賞的表情。

  「很漂亮,對不對?」扶桑笑道。

  她甜美的笑靨使他怦然心動,西澤爾動容地俯首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下,道:「這款禮服很適合你。」

  「哦,我不習慣穿禮服。」扶桑向來喜歡輕便的服裝,就連裙子也很少穿。

  「總有一天會穿。」西澤爾別有深意,略帶邪氣地笑說。

  扶桑怔了一下。咦?為什麼他那麼篤定?而且他的笑容又那麼詭異……啊!難不成——

  頓時,扶桑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惹得西澤爾低沉淺笑。

  扶桑正想頂他幾句話時,主持人走上台,以略帶意大利腔調的英語微笑地向來賓致意道:「謝謝各位貴賓的蒞臨指教,相信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見見設計師本了,對不對?我們現在就歡迎新生代最受歡迎的年輕設計師,BANBINO的創始人——凱文·克萊爾!」

  現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但是,出乎意料地,凱文·克萊爾並不是從後台挽著模特兒出場,而是——

  慢條斯理地從扶桑的鄰座上站起,在聚光燈及現場數千雙眼睛的注視下,有禮地向扶桑一鞠躬。

  「我可以請你上台嗎?」

  「啊……」扶桑嚇呆了!凱文·克萊爾——「BANBINO」的首席設計師就坐在她的旁邊!

  一定是因為剛剛批評了他的作品,所以他想在大庭廣眾下捉弄她!

  扶桑立刻佯裝聽不懂英文,非常抱歉且遺憾地用中文對他說:「對不起,我是東方人,聽不懂英文。」哈哈!他這下沒轍了吧?

  沒想到,凱文·克萊爾一句話就粉碎了她得意又促狹的笑容。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請你上台來分離我一點點的喜悅?」字正腔圓的純正北京腔,讓扶桑呆愣兩秒。

  完了!踢到鐵板了!

  西澤爾不客氣地插了進來,道:「克萊爾先生,我的女人不外借!」也是一口標準的中文。

  這下,扶桑呆愣得更久了。她知道西澤爾對中國的書籍也有涉獵,不過,她完全不曉得他也會說中文!

  當她回過神來,連忙躲查西澤爾的臂彎裡,附和道:「對!不外借!」

  「我發誓我絕沒有惡意。」這個特別的東方女孩一定是為了剛才批評他作品的事情,深怕他藉機報仇。

  西澤爾還是搖頭道:「抱歉,我們還有事,先行離席了。」

  說完,他真的不顧眾人愕然的眼光,攬住扶桑就往外走。

  「等一下!」凱文·克萊爾追了上來,道:「那麼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好嗎?」

  扶桑還不確定要不要回答,西澤爾已經開口了:「扶桑·波爾金。」不待凱文·克萊爾再度開口詢問什麼,西澤爾摟著扶桑,二話不說便走人。

  直到離開展覽會,扶桑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你怎麼會說中文?我以為即使你會說,也是說古文咧!」他那個時代的中文書不是寫文言文嗎?

  西澤爾真被她打敗,剛才的事情她一點都不在意,腦袋儘是想這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

  「古文很難翻譯成意大利文,所以我是用意大利文的字義在中文的,比較沒有時間的差別。我會的也沒幾句,因為中國話很難學。」當然也是有些語法現在不用了,不過基本上變化不大。

  「哦!」她笑了,「很不錯了!」他那時代的資訊可不發達呢!

  「不要再參加BANBINO的服裝秀了。」

  「為什麼?」哦!八成是西澤爾對現代感太重的衣服沒有好感。

  西澤爾悶悶地瞪她一眼,他擔心得半死,結果她卻渾然無所覺。

  「那個凱文·克萊爾……」放在她肩上的大手緊了緊,他瞭解那傢伙眼中所散發的訊息,「對你有特殊的感覺。」

  扶桑笑笑道:「我對他又沒感覺。」

  「那就好。」他絕對不許任何人打扶桑的主意,連心懷好感也不許,從前拜倒在琉克勒茜裙下的人一籮筐,可是,他從來也沒有吃味過。如今,他終於知道一個男人一旦付出了真心,其嫉妒心會強到何種地步。

  沿著熱鬧的街道走著,突然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們身後吃響起:「請留步,范倫提諾公爵!」

  西澤爾停住腳步,回頭一看,發現說話的是一個滿頭銀髮、打扮得像吉普賽人般的老婆婆。

  「是你對我說話嗎?」

  為什麼會有知道他的身份?太違背常理通常沒有好事情。

  「是的,公爵閣下。」老婆婆詭詭異地一笑,伸出乾枯的手往前一指,「請坐。」

  扶桑突然被一陣恐懼所抓住。為什麼她會看穿西澤爾的身份?西澤爾的穿越時空,難道與她有關?

  「不了,你想說什麼?」他握著扶桑冰冷的手,撫平她的不安。

  「你應該在五百年前就死了。」

  「但是我現在卻活得好好的。」西澤爾嘲諷地扯出一抹笑意。

  「恕我無禮,閣下,我的水晶球告訴我,你的靈魂飄蕩且不安定……你必須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去。」

  西澤爾冷笑道:「如果我不呢?你的水晶球能不能告訴我,我會有什麼下場?」

  「不……沒有人會對你怎麼樣,五百年前,你命不該絕,但是轉換了時空,你的身體機能容易發生問題,靈魂容易脫離肉體,換句話說,你的生命就像風中殘燭,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死亡。」

  天!血色迅速從扶桑臉上流失,全身克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西澤爾漂亮的綠眸瞇了起來,眼中盈滿危險的警訊。

  「回你的世界去吧!公爵,如果你要回去,我這老太婆或許幫得上一點忙……」

  「夠了!」西澤爾狂怒地低吼,「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會回去的!」

  「你最好考慮一下,公爵,七天後有一個機會,如果你要回去,我可以幫你,但是誤了時機,那可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住口,不要再說了!」西澤爾拉住扶桑,不由分說地便招來一輛車,火速地趕回在米蘭下榻的佛羅倫斯飯店。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老婆婆搖著頭笑了。

  「你會再來找我的,公爵。」

  回程的路上,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車內空氣僵窒,幾乎令人難以呼吸。

  西澤爾餘怒未平,而扶桑的心情則DOWN谷底。

  扶桑視而不見地看著窗外繽紛的景致,心中卻一片空白。

  穿越時空地事情本來就違背常理,那是一則脫軌的宿命,而偏離了的軌道本來就必須矯正。

  扶桑痛楚地閉了閉眼睛。

  她從來沒想過穿越時空對西澤爾會有什麼影響,還有——他必須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來到這個世界,會使西澤爾喪命!

  不,這個代價太高了,她承受不起!她寧可忍受時空的阻隔,放他離開,也不願見他死在她的面前!

  離開?扶桑在心中悲涼地笑了。

  曾經,她以為終於有一個人可以陪伴著她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必須分開;呵!該認命了吧?她早已注定今生今世要備嘗所有孤單與寂寞,又何必存有不該有的希望?

  回到飯店門口,下了車,扶桑依舊什麼話也不說地就要回房去,西澤爾卻拉住她,捧住她的臉,一字一字地說道:「不管你在想什麼,停止!」

  在西澤爾微慍的綠眸中,她發現了他的不安。扶桑微微地笑了。還真被西澤爾說對了,他們之間的確有一股無形的牽引,否則他們怎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只是眼眸交會的一瞬間,就看穿了彼此?

  扶桑輕輕地覆上他的手,享受這片刻的溫暖。她要永遠記住他,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像他那樣魅惑她的心。

  西澤爾猛地抽回了手,狠狠地抱緊她,克制不住地低吼:「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我隨時會消失不見一樣!」

  「西澤爾……」

  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蠻橫地低吼:「我要你知道我不會離開你的,絕不!就算我會死,也要死在你懷中,也要你看著我斷氣,聽見沒有!」

  扶桑的心狠狠地被他所震憾,眼淚幾乎要瀰漫整個眼眶,但是她強迫自己微笑道:「我沒有把那位婆婆的話放在心裡,真的!可是,你也不用著咒自己死吧?」

  她想把氣氛弄得輕鬆點,可是他一點笑意也沒有。

  「西澤爾?怎麼了?」

  他突然摟住她的腰將她抱高,狠狠地吻得她透不過氣來。

  「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深切地低吼幾乎把扶桑的心打碎了。她也不願與他分別,但是,宿命可有選擇的餘地?

  那一夜,西澤爾像只受傷且需索無度的野獸,瘋狂地糾纏著她。像是要擁有她的靈魂般,一次又一次地佔有她,並以他低沉深情的噪音,一遍又一遍地低喚她的名字。

  在達到歡愉極致的那一刻,扶桑不自覺地閉起眼睛,任淚水滑下她的臉頰。

  西澤爾吻去她晶瑩的淚珠,瘖啞地開口:「我弄痛你了嗎?『

  扶桑環住他的頸項,深深地埋進他的胸膛裡。

  「沒關係……」

  她不敢睜開眼睛,她害怕西澤爾的綠眸會看穿她偽裝的不在意,並捕捉到她內心的恐懼。

  由於扶桑閉著眼睛,她錯過了他眼中的柔情。他環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語:「我愛你!」

  在西澤爾溫暖胸膛的護衛下,扶桑帶著淚意入睡。西澤爾輕撫著她那頭彷彿有生命般柔順烏絲,輕聲道:「明天我帶你回我們的聖安基羅堡去,桑桑……我發誓,我只活在有你的世界裡,絕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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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8 00:10:07
第九章   

  天色大亮,扶桑從夢中悠悠轉醒。她下意識地看向西澤爾的方向,卻愕然發現他已不在床上。

  一股無以名狀的心驚緊抓住她,顧不得服裝不整,她匆匆抓了件晨光褸披上,赤著蓮足奔到客廳中。

  「西澤爾?」他並不在客廳。

  他會去哪裡?扶桑慌亂得只想出去找。她跑向門口,手還沒有觸及門把,房門便傳來輕啄聲。

  是西澤爾回來了?

  扶桑打開門一看,唇邊的笑意立即斂去。

  「啊……是你。」凱文·克萊爾!他怎麼會在這裡?

  「對不起,請恕我冒味。我查遍了米蘭所以飯店的投宿名單,才知道你在這裡。」他欣賞的眼光在掃過她柔美而佈滿吻痕的秀頸與細緻的鎖骨時,眼眸突然變深了。

  扶桑下意識地抓緊晨褸。

  「有……有什麼事嗎?」

  像是意識到自己眼光的放肆與無禮,他道歉道:「對不起,身為設計師,很難不對美的事物心動。你是設計師嗎?昨天BANBINO的首場發表會上,我聽到你對我設計上的指教,我對你的設計十分感興趣。」

  「不,我不是什麼設計師,如果你沒事的話——」她沒有心思應付他,她現在只想見到西澤爾!

  「不!不要趕我走。」他伸手擋住了扶桑欲關上的房門,急切地道:「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請你加入BANBINO,你會是服裝界最閃亮的新星!」

  「對不起,我有工作了,而且我並不想成為設計師。」設計服裝象徵她的孤獨,只有在寂寞與滿懷思念的情形下,她才會借由設計去抒發。而現在的她,已經脆弱得承受不起任何孤單寂寞了,「我不方便請你進來坐,請回吧!」

  「等等!」凱文·克萊爾情急之下拉住她,說什麼也不肯放手,「你不必現在就回答我,你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考慮——」

  扶桑拚命搖頭道:「不!我不要當設計師!」

  「你真的不願意再考慮一下嗎?這是個可以讓你一展才華的機會,你將會在米蘭這個國際舞台上大放異彩!」

  這個美麗的東方佳人擁有獨特的設計才華,如果她願意,也許她會成為一個超越他的國際名設計師!當然,如果他們能有「更進一步」的關係,他有自信——最慢三年之內,BANBINO會在他們的同心協力下成為凌駕在香奈爾、聖羅蘭、凡賽斯、CD、亞曼尼等品牌之上的頂尖名牌!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如冷玉互擊般響起,悅耳卻凍徹心扉道:「我想,她已經把她的意願表達得很清楚了,克萊爾先生,請你放開她!」

  是西澤爾。他站在凱文·克萊爾身後,渾身的怒焰無法遏抑地高揚著。

  「西澤爾!」扶桑對他毫不保留地粲然而笑,西澤爾立刻上前,溫存地在她唇上輕啄了下,伸手摟她入懷。

  直到這一刻被他結實而偉岸的溫熱身軀緊緊抱住,扶桑懸蕩不安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他冰綠色的眼眸冷冽地掃向凱文·克萊爾,冷冷地道:「她不需要倚賴你也能成為首席設計師,你最好別打如意算盤!」

  「你是誰?」凱文·克萊爾不客氣地質問。

  「我是她的丈夫!她不為別人設計服裝,她是我專屬的設計師。「

  扶桑不自覺地揚起唇角偷笑。雖然他說的全是瞎掰的,卻頗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聽到這裡,凱文·克萊爾的臉色都灰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說過我的女人不外借,今後我不希望再見到你糾纏她!抱歉,恕我不送客了,請便!」

  說完,當著扶桑的面,西澤爾賞了名設計師一記閉門羹。

  扶桑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

  「怎麼了?」西澤爾摟緊她纖弱的嬌軀,憐愛地輕撫她及腰的髮絲。

  「沒有,只是覺得你好凶。」

  西澤爾皺眉道:「我凶?他打我的女人的主意,我還對他客氣什麼?」

  「你還騙他我們是夫妻,而且說得面不改色。」

  「我們本來就夫妻,只是我還欠你一場婚禮。」他將額頭抵住她的,親暱而溫存地低語,「聽說公證是最簡單的婚禮,等我拿到身份證件後,我們去法院登記結婚,原本我想給你一個比照十六世紀、如王妃一般的婚禮,可是,我等不及要你完全屬於我了。」

  扶桑震動了一下,道:「結——結婚?」

  「是的,我要你成為我的王妃。」他吻著她的手指,深情低語,「桑桑,嫁給我!」

  「我——」她不自覺地淚光盈然了。埋進他的胸前,她的心幾乎碎成一片一片。她多想應允他的求婚,可是,她不敢冒著任何一丁點失去他的可能——他必須回去屬於他的世界!

  「我不需要婚禮,私下我早已是你的人了。」

  西澤爾搖頭道:「不,那不夠,不管任何形式,我都要你屬於我·」

  扶桑真的好想哭,但不敢被他察覺,她環住他的頸項,主動送上她的唇。她用這個吻對他無言的宣誓:我愛你,西澤爾!

  西澤爾回應扶桑深情的吻,並且反客為主地回以失控的激情。在洶湧的情潮尚未轉為慾望之前,扶桑抬起頭來結束了吻,埋進他懷中嬌喘不已。

  「以後不許穿這麼少和別的男人說話,懂嗎?」連他都被她若隱若現的嬌軀弄得自制力瀕臨潰決,更何況是其他男人!

  「因為你不在房裡,我正想出去找你,沒想到門口卻傳來敲門聲,我以為是你回來了。」

  西澤爾笑了,他喜歡她難得的黏人。

  「我剛剛去聯絡直升機——我不想在米蘭待下去了,我們回聖安基羅堡去,我有筆生意要談。」

  「什麼生意?」

  西澤爾笑道:「穩賺不賠的生意,回羅馬去你就會知道了。等我拿回聖安基羅堡,我們立刻就結婚。」他斂去微笑,認真地凝視她美麗的烏眸,「你還沒答應我的求婚,桑桑。」

  扶桑淡淡一笑,垂下長長的羽睫,所有的心事都被她掩藏起來,道:「我……願意。」終於,她對他作了個她永遠也達不到的承諾。

  「桑桑!」他欣喜若狂地高高抱起她,滿足地吻她,「我的桑桑……我會愛你一輩子……」

  他的喜悅對她而言是最殘酷的刑罰,她騙了他……天!她欺騙了今生今世最愛她的男人!

  她痛楚地閉了閉眼睛,胸口抽疼。可是……誰來告訴她,除此之外,她還能怎麼做呢?

  回到聖安基羅堡的房間內,西澤爾拉住扶桑的手走到小客廳的壁爐前,微笑道:「桑桑,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他彎下腰,兩手扶在牆壁上,左右一個使勁,一道門便無聲無息地打開,出現一個漆黑的地道。

  扶桑驚訝地看著他,道:「地道?」

  「只要是城堡就一定有暗道,這個房間有四個暗道。但,只有這個可以通到外面,其他三個是死路。對了,我記得抽屜裡有可以發光的東西,叫……什麼手電筒來著?」西澤爾從床邊的抽屜翻出兩支手電筒,一支交給扶桑,才微微一笑道,「走,我帶你下去。」

  「那……裡面不會有什麼機關吧?」她在電視上看過,有些暗道裡只在踏到或觸摸到某些地方,下場不是萬箭穿心,就是跌到蛇窟裡。

  西澤爾笑道:「這條通道有兩個機關,不過都在牆上,不去碰它就沒事了,而且時間經過那麼久,我想可能也失效了。走吧!」

  「哦。」扶桑打開手電筒,在西澤爾的牽引下走入地道中。

  剛開始是幾階向下的樓梯,然後才是平坦的地道。這個地道大概是封閉很久的關係,所以裡面顯得十分髒亂,但是倒沒有如扶桑所想的,出現老鼠啦、蟑螂啦、蝙蝠等一類不討人喜歡的小動物。

  也許是因為這個地道有某些地方是流通的,所以並不感覺很悶,但是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霉味。

  扶桑問:「地道有多長?」

  「二至五公里。」大概是吧!他也記不太清楚了。

  「這麼長?這個地道會通向什麼地方?」

  「有一個方向通向琉克勒茜花園,一個通向湖畔的樹林。不過,我今天要帶你去的,是達文西為我設計的密室。」

  「達文西?是那個李奧納多·達文西嗎?」

  西澤爾點頭道:「他不僅是一個畫家,更是個物理、數學、化學家,有時候他甚至替我製造武器……」

  「他為什麼替你設計密室?密室裡面有什麼?」

  「我的私人收藏品。」西澤爾微微一笑,「別那麼好奇,待會兒你就可以看到。」

  扶桑知道他如果不想說,一個字也不會對她透露的,所以只好強迫自己壓下所有的好奇,稍後發問。

  在地道裡走了約莫二十分鐘,西澤爾突然停下來,將手心貼向牆壁。扶桑見狀,驚惶地叫:「啊!你在做什麼?別碰牆壁呀!」

  西澤爾幾乎失笑了。

  「放心,我不是要打開機關,我只是……」

  扶桑面前的牆壁突然發出一聲響,整片牆往上升,把她嚇了一跳,接著,便出現一個房間。

  「這裡就是你說的密室?」

  「嗯。」他拉著她走進密室中,石門又落了下來,堵住出口。

  「啊!西澤爾……」扶桑白了小臉,聲音都變了。

  西澤爾笑道:「裡面也有開關可以開啟,別擔心。你看,這裡就在於我所說的私人圖書館。」

  扶桑這才放下心,環室一掃,這才發現置身於一個偌大的圖書館中。

  「好多……」她伸手正想去拿書,沒想到書本經她一碰便碎成紙片了,「對……對不起……」那些都是古書哪!很珍貴的,沒想到卻被她毀了。

  「沒關係,達文西說過,這是一種風化現象。」西澤爾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這些書多半勞動力手抄本,而這一排——」西澤爾指著一排印刷精美的中國書籍,道,「中國的造紙業與印刷術非常發達,所以我非常珍視這些書。但是現今的這個社會,書籍不光印刷精美,還有色彩鮮明的圖片,在我生存的年代,可是連想都沒有想過呢!」

  扶桑笑笑道:「時代不同了嘛!哇!這些都是兵書呢!」她這次不敢伸手去碰了,「啊,也有李白的詩集!」

  「我對中國文學有興趣,但是要用意大利文或英語翻譯實在太難了,所以只學會簡單的一些句子。」西澤爾摟住她,道,「裡面有我想給你看的東西,走吧!」

  扶桑這才發現還有一間密室在圖書館中。

  「那裡也放滿我收藏的書嗎?」

  「不。」他照著之前的方法打開密室,道,「還有別的。」

  這間密室和圖書館有些不同,很小,牆上的兩個玻璃櫃上掛著兩幅畫,其中一幅,是西澤爾的畫像——他穿著黑色鎧甲,一手懶懶地放在劍柄上,眉毛微微上挑,漂亮的綠眸有些邪氣,唇角隱含的笑容則性感又充滿誘惑。當她看見畫右下方的簽名時,她驚呼:「是達文西畫的?」

  西澤爾笑笑道:「對。請他畫肖像的價碼很高,不過,現在恐怕是價值連城吧?」

  「是無價之寶呢!」

  看向另一幅畫,是一個美麗得連維納斯都相形失色的女孩,她裸著上身趴在躺椅的扶手上,金髮隨意地披散在左肩上,粉嫩酥胸若隱若現,腰際蓋著湖綠色的絲綢,露出修長誘人的雙腿,雪白的肌膚透著玫瑰般的色澤,湛藍的眼眸既純真又魅人。

  半晌,扶桑才呼出一口氣。

  「她就是琉克勒茜?」如果這幅來出現在世人面前,絕對會將《蒙娜麗莎的微笑》給比了下去。

  西澤爾的眼中浮現一層難言的情緒,啞聲道:「是的,她就是我的妹妹,擁有『波爾金家的不折玫瑰』和『意大利的維納斯』之稱的琉克勒茜。」

  怪不得所有的男人都抗拒不了她的美,西澤爾曾要她出嫁聯姻,各國君主明知西澤爾的手段,但仍拒絕不了她的美麗,終致亡國,琉克勒茜活脫脫是「潘朵拉」的化身,明知迷戀她會有滅亡的下場,依然無法抗拒。

  西澤爾欲打開玻璃蓋了出畫來,扶桑急道:「你會毀掉它的!」

  如果這幅畫因為「風化」而粉碎,毀掉的不只是一幅價值連城的畫而已,還有達文西的心血啊!

  「我為了永久保存這幅畫,所以特別請達文西製造這兩個玻璃櫃,玻璃加上石英與金剛沙,可以隔絕內外空氣,而且溫度盡可能地保持恆溫,在當時,這是對油畫最周密的保護。不過放了數百年,它的顏色還是有些褪了。」

  西澤爾脫下上衣,包住執畫框的地方,輕手輕腳地將兩幅畫從玻璃櫃上卸下來,放在木桌上。

  「達文西的畫很值錢,對不對?」

  「絕對無法用金錢衡量——」停了下,扶桑瞪大眼睛,「你要賣掉它?」

  西澤爾點頭道:「也可以這麼說。」

  「你要拿賣畫的錢買回聖安基羅堡?」

  「我要原來就屬於我的東西!」西澤爾譏誚地加了句,「只不過現在我必須拿我的東西去換我就可以買回聖安基羅堡,外加我要的偽造身份。」

  「你所指的生意就是這個?」

  「沒錯,因為我決定要在這個世界活下來,」他執起她的手輕吻了下,「因為,我要給你一個家。」

  西澤爾以他低柔的聲音訴說著未來的藍圖,她如何能不心動?但是——她忘不了那位吉普賽婆婆的警告——

  時空的轉換容易使身體機能發生問題,靈魂容易脫離肉體,公爵的生命就像風中殘燭,不知何時會死亡……

  「不!」扶桑撲進西澤爾懷中,控制不住潰決的眼淚。

  「桑桑?」西澤爾被她嚇住了,他抱緊她,安撫她失控的反應。

  「西澤爾,你愛我嗎?」不要!她不要西澤爾回去!可是——如果他不回去,也許他會死啊!

  「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為什麼她會這麼不安?

  扶桑不敢再放任自己流淚,她深怕西澤爾會發覺她的決定——離開他的決定。

  西澤爾托起她的下巴,嚴肅地審視她淚霧瀰漫的雙眸道:「扶桑,你在害怕什麼?」

  她勉強露出笑容,道:「對不起……我只是突然很想聽你說愛我。」

  西澤爾深深地看著她,道:「只有這樣嗎?」

  「因為……因為……我嫉妒:我怕你對琉克勒茜無法忘情。」真是個爛借口!西澤爾對她的專寵還不夠表示對她的專寵還不夠表示對她的真心嗎?

  西澤爾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攬她入懷道:「如果我能早一點遇見你,就不會有那些故事發生了。桑桑,不要質疑我對你的感情,我和琉克勒茜的那一段感情已經過去了。」

  「我相信你。我想,我只是需要一些保證罷了。」

  西澤爾微微一笑,從口袋中拿出一隻木盒遞給她。

  「打開它。」

  扶桑依言打開,一時綠光閃爍,迷眩了她的眼睛。

  「綠寶石!」

  「這曾經是鑲在我頭盔上的綠寶石,是我的幸運後,我會請人做成戒指,當作你的婚戒。」他從她背後抱住她,「你已經有了我的承諾了,桑桑。」

  綠寶石像征西澤爾真誠的眼眸,映得出她的容顏,卻映不出她傷痕纍纍的心。

  她握緊木盒,久久無法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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