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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請聽我深情告白(男女拔河戰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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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37:35 |倒序瀏覽 | x 1
請聽我深情告白【男女拔河戰之四】 作者:季葒

利蕥葇,十八歲的華裔天才小提琴手,
個性倔強的她已厭倦了追逐名利的生活,
所以她無視父母親的嚴重反對,
擅自回到台灣舉辦了告別音樂生涯的演奏會,
並且打算趁謝幕時混入人群中,
逃離父母的監視掌控,
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這個女孩莫名其妙跳上他的車,
然後就直接攀上他的頸項、強吻了他?﹗
現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為何一邊吻他還一邊發抖?
她的顫抖和蒼白臉色,在在都顯示出此刻的她有多麼的緊張害怕,
而他易炘鐫也不是沒血沒淚的無情男子,
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幫她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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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38:05
第一章

    金碧輝煌、具有國際水準的演奏廳裡,觀眾席上座無虛席,每個能進入這裡參加這場音樂盛會的,都是在社會上小有地位的權貴之人。

    這場音樂會的票價,後面幾排最便宜的位置就要四千五百元,中間位置為六千八百元,中前排是九千六百元,前排則是一萬兩千元起跳。

    至於每間可容納兩人的貴賓包廂,由於位在二樓,視野最佳、音效最棒,並且還擁有私人服務員,如此高級的專屬空間,一間要價台幣三萬三千元整。

    這樣一場兩小時的音樂會,對一般都會上班族而言,算是相當奢侈的消費;但若是身為音樂愛好者,花個幾千塊或是上萬塊來欣賞世界知名天才小提琴手「葛蘿麗雅」的演奏會,聆聽那富有生命力、聽一次就能回味多年的音符樂章,絕對非常的值得。

    何況這場音樂會還是年僅十八歲的華裔天才小提琴手「葛蘿麗雅」,告別音樂生涯的最後一場演奏會。

    據說「Gloria」即將退居幕後,從事音樂教學以及創作工作。

    她從九歲開始就活躍於國際音樂舞台,如今她已經滿十八歲了,九年來馬不停蹄的從一個城市轉到下一個城市的演奏工作,讓她厭倦了在台前拋頭露臉的日子。

    原本她是選擇在世界巡迴演奏的最後一站--紐約,進行第十八場終場演奏後就退隱幕後,但因為合約問題,她才答應經紀人的要求,將告別舞台的最後一場演奏會搬至台灣來。

    由於她早在六歲時,就因為音樂天賦而被某位美國知名音樂家網羅,前往美國學習更專精的演奏技巧以及創作,每天還要花十二個小時以上的時間練習,以及接受美姿美儀和語言訓練,因此這些年來她都以紐約為家,不然就是長年在外旅行演奏,並沒有機會回來台灣。

    或許就是因為這裡是她的故鄉,所以她願意將世界巡迴演奏會再加一場,選擇在台灣告別舞台,以圓多年來心中那說不上特別,卻一直揮卻不了的淡淡鄉愁吧!

    完美的演奏會在三分鐘前結束,觀眾席上安可聲不斷,所有的人都站起來為「Gloria」精彩的演奏鼓掌,舞台上紅色的布幔已緩緩拉起,台下的掌聲仍不斷持續著,大家都期待美麗耀眼的「Gloria」能夠再一次現身,演奏一首安可曲。

    但是眾人的期待恐怕要落空了……

    因為在演奏完最後一曲就退至後台的「Gloria」,早已經在造型師卓美琳的幫忙之下,迅速脫下那套出自名設計師之手的金色低胸禮服和高跟鞋,解下了粉頸細腕上價值百萬的卡地亞鑽飾,換上從地攤買來的黑色短衫和牛仔裙,如瀑的長髮也隨意扎綁成一束馬尾,並戴上一頂黑色的漁夫帽,雪白的雙足也裹上一雙細黑條紋的平底鞋。

    從炫麗高貴的優雅美女變為平凡的鄰家女孩,在造型師的巧手下,英文名字為「Gloria」的利蕥葇在五分鐘內變裝完畢。

    「這是工作證,妳別在胸前。」卓美琳上下審視著褪下美麗禮服的利蕥葇,對她平凡打扮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從口袋掏出一張和自己一樣的工作證給她。「工作人員的出入口就在我們剛剛進來那扇門左邊的鐵門,妳提著化妝箱從那邊出去,那裡人多又雜,沒有人會注意到妳的……我這樣講,妳知道了嗎?」

    如果仔細聽的話,不難發現卓美琳的聲音顯得有點緊張。

    雖然利蕥葇已經在上個月滿十八歲,有權利獨立自主決定一切,但她知道「Gloria」的一切還是被她的父母親操控著。

    在上個月她向媒體宣佈即將告別演奏生涯的決定時,父母親就憤怒不已地把她痛罵一頓,他們怕會從此失去金錢收入,所以逼著她絕不可以中斷自己的音樂事業,他們要「Gloria」一直在舞台上表演,直到她拉不動小提琴的那一天才准她放棄。

    這樣的苛求,說穿了就是為了名利。

    但個性倔強的利蕥葇卻不想再追逐這份名與利了。她已經厭倦了這一切,所以她無視父母親的嚴重反對,擅自答應經紀人要舉辦這場告別演奏會,並且還打算利用演奏會謝幕時的混亂,混進人群離開這裡,逃離父母的監視掌控,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知道。」利蕥葇掀開刻意壓低的帽簷,粉唇輕揚起一道美麗的弧度,格格的輕笑著,那笑容甜美而耀眼。「琳姊,妳別緊張好不好!今晚要鬧失蹤的人又不是妳。」

    「雖然不是我,但我是幫兇耶!天啊,我長這麼大,這還是三十年來頭一回做壞事……」想到自己答應幫忙利蕥葇在音樂會結束後逃離會場,她是既緊張不安又有些興奮。

    她會驚慌是因為害怕事情敗露後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不過對於自己終於能讓一直毫無自由可言,長年被要求不停的練習、巡迴各地演奏的利蕥葇,有機會選擇獨立、過她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忍不住覺得興奮。

    向來疼愛利蕥葇的卓美琳,在慎重考慮後答應幫她這個忙,而兩人此時正在私人更衣間內秘密進行著這件事。

    「這哪是壞事呀?!琳姊,妳說錯了啦。」這是天大的好事!再過幾分鐘,只要她能不被認出身份的順利走出後台,她就自由了耶!

    一張年輕粉嫩的俏臉,完全遮掩不住興奮而激動的光采。

    「對妳來說不是,但對我來說……算了,不提這個了,反正事到臨頭,我們都沒退路可走了。」既然答應了,就好人做到底吧。「這個化妝箱裡有房子的地址電話和出入磁卡,妳走出這裡後,到停車場黃格區域的一八二號,我表弟的出租車就停在那裡等著。妳上車離開後,我表弟會載妳過去住處,如果妳不想被發現的話,我建議妳這幾天盡量別出門,直到妳父母返回紐約後再--」卓美琳話還沒說完,外頭就傳來敲門聲。

    「叩叩叩叩。」

    「妳們好了嗎?等一下還有一場記者會,我們得對外更正蕥葇要退居幕後的消息,記者們和觀眾都還在等著呢!」

    前來敲門的是利蕥葇的媽媽,她強勢的要求利蕥葇在演奏會謝幕之後,一定要召開記者會澄清並解釋,上個月她公開發表要退居幕後的消息只是一時意氣用事。

    利蕥葇屏息,瑰嫩色的唇突地抿緊,唇色微微轉粉白,一雙晶瑩美眸轉為戒慎,瞪著緊閉的門扇,垂在腰側的雙手也握成了小拳。

    媽媽不能進來!她的計劃不能穿幫!她要離開,她要自由!

    「利姨,蕥葇還沒換好,大概再……五分鐘吧。」卓美琳馬上對著門外喊道。

    她壓在門板上,不敢讓利母踏進一步,否則要是被利母看見利蕥葇換裝後的模樣,鐵定當場叫罵,這樣一來,逃跑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動作快一點,別拖拖拉拉的,記者雖然有耐性等,我可沒有。」利母不太高興的響應,然後轉身走掉。「我再去前頭看看狀況,妳們給我快一點。」

    高跟鞋的聲音逐漸遠去。

    待母親走遠後,利蕥葇才稍稍放鬆了她僵得直挺的背。

    卓美琳大大的鬆了口氣。「好險……」她真的是緊張死了!剛剛那幾秒鐘,心臟險些從喉嚨裡跳出來。

    「對……」真的好險哦。褪了點血色的唇緩緩又變回原來的粉瑰色。

    「好了,我看妳就趁現在趕快提著化妝箱出去吧!記得頭要壓低點,走路步伐要快,要佯裝很忙很急的樣子,快快閃人--」卓美琳邊交代,邊小心打開門探頭看著外面。

    很好,後台人來人往,混亂一片,這個時候出去的話,沒人會注意到。

    利蕥葇壓低帽簷,抱著黑色化妝箱,快速閃出更衣室。

    她不敢左右張望是否有人注意到她,她謹記著卓美琳的交代,加快步伐往她該走的那扇側門走去。

    一路上,人來人往非常擁擠,她好像撞到了幾個人,被罵了幾句,接著她又踩到某個人的腳,對方生氣地回踩她一腳。

    嗚~~腳好痛喔!

    但是,她的心情很High,因為以前她都被捧在手心上小心呵護,現在她卻能和一般人一樣,感受所有人形於外的喜怒。

    短短幾十公尺的路程,她順利的遠離了後台,從演奏廳的側門出來,看見了外面一大片的草皮,古典路燈佇立兩旁,往盡頭的停車場延伸而去。

    驀地,她停下了腳步,感動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草地,以及那停滿車子的昏暗停車場。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卻也不敢浪費時間多想什麼,在聽見後頭傳來講話聲時驚醒,抱著化妝箱,努力地往前跑。

    也許,她現在要的自由,可能過幾個月後就膩了,也許這樣的生活並不適合從小嬌生慣養的她,但她心中痛下了決定,不管這樣的選擇能維持多久,她都要試一試!

    她要脫離這裡,她好渴望飛到外頭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這個喘息的時間只有一天,甚至是幾個小時而已。

    一路奔往停車場,黑色帽子在剛剛奔跑的時候掉了,原本她要回頭找,但看見後頭有人朝她走來,她不敢多作耽擱,拚命地朝停車場的黃格區域跑,並焦急地尋找著出租車停放的位置。

    一六二號、一六四……一七四、一七六、一七八--到了,下一格就是一八二號!

    這個停車位上的確停了一輛黃色出租車,但是她湊近一瞧,卻發現車子裡頭根本沒人,而且車門還上了鎖。

    利蕥葇僵立在駕駛座車門旁,原本興奮激動的嫩顏瞬間轉白,雪額上冷汗涔涔。

    那個應該來接應她的司機跑去哪兒了?

    她萬分著急,站在車子旁等著接應她的人快來,但是左等右等卻始終等不到。

    怎麼會這樣?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琳姊做事向來細心,她既然答應幫她安排好的事,就一定會安排妥當,怎麼可能會……

    利蕥葇等得都快哭了。她絕對沒有料到,被安排來接應她的人,不巧的吃壞了肚子,在幾分鐘前跑去旁邊的飯店找廁所,而且那人肚子絞痛的程度顯然相當嚴重,這一進去廁所,很久很久的時間都沒有出來。

    ***

    易炘鐫和客戶從飯店的頂樓結束應酬,準備離開飯店返家去。

    一路上他被幾位熟識的客戶圍攏著,還邊談著方才在餐席上討論的招攬代理權的細節。

    「這些問題我回去後會一一跟張總報告,就請各位耐心等候消息吧!」

    「好吧,那我們就等你電話,你可別讓我們陳董等太久啊。」站在左邊的助理,這樣對易炘鐫說。

    「我會盡量在一星期內給陳董答覆的。」易炘鐫瀟灑微笑,黝黑的俊容散發著自信豐采。

    「好、好,就一個星期。」三位客人滿意的一致點頭。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送三位上車--」

    兩小時的應酬陪笑讓他嘴角都笑酸了,易炘鐫暗中扯扯嘴唇,他陪著他們來到了奔馳車旁,代替司機替他們開了車門又關上車門,微笑而有禮的目送他們直到銀色奔馳車駛出停車場外。

    搞定!

    黝黑俊容上的微笑瞬間不見蹤影,他伸手扯松灰色斜紋領帶,同時扭扭脖子,長腿兜轉一個弧度,往他停車的格位走去。

    從西裝口袋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來,一隻美女造型的金質打火機發出一聲輕響,低頭讓美女胸部躍出的火焰點燃煙頭,再從容地收起打火機,邊走邊吞雲吐霧。

    行經黃格區域時,他瞥見有個綁著馬尾的纖瘦年輕女孩,站在某個停車格前,手裡提著一隻黑色小箱,僵直地站在車位前頭。

    她在看什麼呀?一部沒有人的空出租車有什麼好看的?!

    易炘鐫好奇心不高,他只是在經過她的身邊時,微偏了下臉望一眼,隨後就筆直往自己停在不遠處的香檳金色休旅車走過去。

    就在他走到車子旁,將煙丟到皮鞋邊用腳踩熄,打算從西裝口袋掏出車鑰匙時,從遠遠的演奏廳後門傳來了一陣混亂的爭執聲。

    「人呢?她不可能憑空不見的……」

    「別囉唆,快點把她給我找出來--」

    「她就算跑,也跑不遠的!」

    易炘鐫打開了車門,偏頭往聲音的方向望去,但也僅只是淡然一瞥,接著他就坐上了駕駛座。

    正當他關上駕駛座的車門,啟動引擎要離開時,另一旁的車窗外閃現一道驚慌人影,那纖細的人兒突然打開車門,跳上車來。

    「嘿,妳--」

    「求你幫我擋著。」抱著化妝箱的利蕥葇,一上車就按下車門鎖,然後將化妝箱往後座一丟。

    「喂--後面有酒--」易炘鐫臉色瞬變,錯愕地看著她未經同意就將東西往後丟。

    後座上放有他要送給大姊、二姊和三姊的粉紅酒耶,被她這樣一丟,萬一破了……他絕對會被三個姊姊連手揍扁的!

    「拜、拜託,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了。」無視於易炘鐫微變的不悅臉色,她慌忙地將粉胸貼近他,露在黑色短衫外的雪嫩纖臂在他的瞠目瞪視下,攀攀攀--竟然攀繞上他的頸項?!

    「妳要做……」什麼咧?

    易炘鐫不悅的聲音還來不及吐完,他的唇就被她貼上來柔軟冰涼的瑰唇給緊緊覆住。

    這是什麼情況?

    他竟然被一個看起來頗為生嫩的女生給「強、吻」了?!

    健臂使勁一推,他將她推開。「妳搞什麼」他易炘鐫對女人還是有挑的哦,不是隨便撲上來一隻母豬母豹的,他都可以接受。

    「別……起來。」利蕥葇又使力親住他,將他推倒在駕駛座上。

    又強來再一次彎臂想要擋開,結果身上的女孩不肯放,柔軟纖窕的身子硬朝他膩進來。

    微厚的性感豐唇被柔嫩的櫻唇再一次貼住,這回她的力道強了些,軟瓣密實地貼在他的唇上。這一瞬間,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冰涼的唇片在顫抖著。

    她強吻了他,卻在發抖……

    她在怕什麼呢?錯愕中的易炘鐫還來不及反應,車窗外就傳來急切的拍敲聲。

    「先生、這位先生--抱歉,打擾一下,請問你有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往這邊過來嗎?」一名中年男子彎著身拍車窗問道,他的眼睛直盯著易炘鐫胸前女孩的纖背。「我的女兒不見了,我找不到她……」

    門外的詢問聲傳來時,易炘鐫可以明顯感受到他胸前的女孩驚怕似地倏然僵住身子。

    「拜、拜託……別說……」她的唇貼著他的耳畔,抖著聲,小小聲的祈求。

    易炘鐫垂眼看著俏臉發白的她。

    她就是車外那個人要找的漂亮女孩嗎?他該幫這個忙嗎?會不會因為一時好心而無端惹上了是非

    「先生,請問你有看見她嗎?」車窗外的男子又追問。

    「不要……說……」利蕥葇緊張得快哭了。「求求你……」晶眸緊閉,纖長的眼睫輕顫著。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肯不肯幫她掩飾,若不,她就會被父親帶走,然後接下來她將可能一輩子被監視,一輩子在舞台上不停的演奏,一輩子沒有固定的落腳處,從一個認識不深的城市飛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

    他的一念之間,攸關著她能不能離開這裡。

    易炘鐫將利蕥葇的顫抖和蒼白臉色全看進深幽的眼底,她看起來確實非常的緊張驚怕--眉宇輕輕一擰,他伸出手臂將纖細的背攬緊,大手輕拍她微顫的纖背,眼尾一抬看向車窗外,騰出另一手按下車窗,讓玻璃降下一小道縫隙,僅僅能讓聲音更加清晰一點的縫隙。

    「先生,我說的那個女孩,你看見了沒……」利父的聲音再度傳來。

    「這位先生,我正和我的女朋友打得火熱,你這樣來打擾,實在很不禮貌!拜託你快閃人好嗎?要不就讓開點,我開車帶我女朋友轉移陣地親熱。」

    黝黑俊容揚起一抹未達眼底的笑意,那冷冷笑意帶著慍怒的警告--要是利父再不閃開,他可要發飆了。

    說完,他迅速又將車窗關上。

    外頭的利父聽了他的話,忙不迭的道歉,然後轉身往旁邊走去,彎身低頭梭巡著每一輛車,看著車內和四周的動靜。

    易炘鐫趁著利父走開時,一手攬著利蕥葇,將她的臉壓在胸口,一手駕控著方向盤,將車子退出停車格,然後駛離停車場。

    車子轉上車道離去前,他從後照鏡看向後方,發現有一群人在草坪上和停車場四周找人,還有幾個人互相爭執起來。

    他們爭執的原因,是懷中這個不停發抖還一直請求他幫忙的女孩嗎?

    當易炘鐫將車駛遠後,確定那些人沒追上來,他才輕拍一直膩在他胸前不敢抬起小臉的女孩。

    「喂,這裡離停車場夠遠了。」將車子停在路邊,臨時停車。「妳要在哪裡下車?我就好人做到底,再載妳一程。」

    她的肩膀單薄得令他不捨,這個畫面讓他想起了前陣子被丈夫凌虐的那位外籍新娘。嗯……看她膚若白雪、嬌滴滴的樣子,應當不會這樣慘吧?!

    「這裡是……哪裡?」小手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他的頸,抓著他的領帶,從他寬厚令人安心的胸前抬起小臉,顯然她的緊張已經消除了大半。

    「敦化南路。」在她抬臉的瞬間,易炘鐫眼底閃起驚艷。「妳……」

    沒想到強吻他的女孩子竟是如此美麗奪目!雖然她臉上十分素淨,但她美麗的五官、燦亮的瑩眸、水嫩無瑕的肌膚,還有那瑰嫩的唇……

    胸口大大受了撼動,一種驚艷混著莫名情緒的震撼。

    「我……就在這裡下車,謝謝你的幫忙,謝謝。」在易炘鐫忙著驚艷時,利蕥葇鬆開了小手,放開了被她捏縐的領帶。

    眼前這男子幫了她一個大忙,她是該好好道謝的,但現在時機緊迫,她沒辦法留下來太久。轉身打開車門,她迅速下車。

    「等一等,妳有地方去嗎?」易炘鐫動作比她更快,搶先一步扣住她的腰,將她撈回來,深眸掠過一絲不該為陌生人擔憂的光芒。「那些人為什麼要找妳?妳又--」

    「謝謝你的關心,我有地方可去。至於原因……抱歉,我不想多說。」利蕥葇推開他,拉開與他太過親暱的距離。

    剛剛她不得已膩在他的懷中,聽著他沉穩而清晰的心跳,她感到莫名激動,心口起了異樣感受。

    那股莫名的異樣感覺讓她不知所措,讓她慌了起來。所以她現在不只要躲開父母的追尋,還得和這陌生男子拉遠距離,以免驚慌重新漫上心口。

    易炘鐫瞇眼快速審視著她的臉,對於自己過度關心一個陌生人,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妳不明說沒關係,但妳剛剛強吻了我,除了得跟我道謝之外,是否也該給句歉意呢?」甩掉多事的關心,他聳聳寬肩,咧嘴扯起一道性感笑痕。

    「抱、抱歉。」提起剛剛的行為,她微微窘紅了臉。「剛剛是逼不得已的,請你--」

    「停--」他知道她剛剛是不得已才吻他的,可是這話真的說出口,還真是令他感到不是滋味。「妳要下車就下車吧,別再說了,要不然等一下那票人又追來,妳情急之下可能又要強吻我一次。我行情好,老被妳這樣吃豆腐是很吃虧的,所以呢,為免我又得平白遭受損失,還是請妳快閃人吧!」

    心頭不是滋味,不說點話來佔佔上風,怎能扳回男性顏面?!

    被她吻是平白遭受損失利蕥葇僵了僵,聽完他的話,心情突然往下蕩了一下。

    「再、再見……」匆匆道別,她左右張望了一眼,然後下車關上車門,快步往後面走去,接著打開後車門,重新抱起那只黑色化妝箱,然後又用力關上後車門,走掉了。

    易炘鐫從後照鏡看著她往路邊一揚手,招來一輛出租車,迅速搭上車,絕塵離去。

    再將目光重新調回來時,他赫然想起他後座的酒,英俊臉龐漫起一陣緊張。「啊呀呀!我把酒給忘了……」

    拜託,這是遠從普羅旺斯進口的粉紅酒,可千萬別損壞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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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38:29
第二章

    開門進入僅有六坪大的酒窖,在這個專業酒窖裡,不管溫、濕度或光源控制設計都提供了最佳的儲酒環境。

    設計精良且善用空間的酒架和酒櫃,有三分之二都擺滿了酒。別小看這間幾坪大的酒窖,這個經過特殊設計的儲酒空間,最高可存放上萬瓶的酒呢。

    每每進入這裡,易炘鐫總是滿臉的驕傲。這裡不僅儲放的酒都是價值不菲的上等貨色,這個花了近百萬設計的酒窖,更是他親手設計規劃完成的。

    從泥作到木作、隔音、隔電等整體的工程施工,甚至牽涉到硬件的施作與裝潢,百分之八十全出自他之手。

    如果他學以致用從事建築設計,那麼他相當有自信,自己絕對會是個優秀的建築師,不過建築師的美夢恐將無法實現。

    因為他明明念的是建築,畢業後也曾到英國攻讀本科系,並拿了碩士學位後準備返國找工作機會,但卻在那時候陰錯陽差的被來自法國的同學招攬,進入他父親所經營的葡萄酒釀造產銷公司上班,進而開始了他與葡萄酒的特殊緣分。

    小心從酒櫃中取出一瓶Bordeaux紅酒,踏出這方酒窖天地,合上厚重的門扇。隨著腳步的移動,經過隨地擱著高爾夫球桿的廊道,來到了另一個迥異的空間。

    這裡是他的客廳。前端兩面大片的落地窗吸取著自然光線,可以眺見窗外綠色景致,窗內擺著兩張黑色單人沙發和幾件黑色傢俱點綴,周圍全是天然柚木色澤。

    這樣的一室開闊連接著廊道,藍磚壁面上則釘上了幾片錯置的木片,上頭也是隨意擺著空酒瓶、小白球和石藝,簡單卻時尚的空間,足以顯現出屋子主人的脾性與不拘泥的瀟灑品味。

    「你這傢伙,每回進酒窖就蘑菇半天,你是怕我喝光你的酒嗎?」朱育漢從一張黑色沙發起身,大步走過來。

    「你猜得可真神准。」易炘鐫淡瞥他一眼,拿著酒走到角落的吧台。

    找了兩隻高腳酒杯,將酒倒進酒杯裡,為了維持酒的最佳溫度,他的手持在杯腳處,輕輕搖了搖,然後才小啜一口。

    清淡香氣在舌喉繚繞,易炘鐫輕瞇起幽遼的眼瞳,優雅慢步走向沙發,踅步問細細品味這紅酒的迷人口感。

    「我也來喝喝。」朱育漢很不客氣地拿起另一杯,對葡萄酒是門外漢的他,對這瓶珍藏紅酒也讚賞有佳。「嗯,好酒。」

    「你以為你在喝高梁還是紹興?」竟然將酒一飲而盡?!

    「反正都是酒,慢慢喝跟灌著喝都一樣。」從事音樂創作,在業界還算是小有名氣的朱育漢是個新潮流派的鋼琴手,身兼某唱片公司的音樂製作人,私下的作風大而化之,向來都是大剌剌的,不太在意這些細節。

    而易炘鐫對於死黨的動作,一向也是口頭意思的抱怨一句,並不會多加計較,反正老朱也不是優雅品酒的料,多說無益,只是浪費口水和時間而已。

    「你今天來有何貴事?」坐在沙發上,長腿往前方伸展,姿態十分帥氣,他又喝了一口Bordeaux。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啦,只是想約你上山去泡泡溫泉。」塊頭不小的老朱朝他湊過來。

    「今晚我沒空,要去把美眉。」易炘鐫想也沒想就拒絕。

    用腳底想也知道老朱又想到「荷屋」去泡免費的溫泉了,這傢伙明明口袋麥克麥克,卻老愛來敲他竹槓,貪小便宜。

    「把美眉多傷身啊!何況你每天把美眉,再勇猛的身體都會吃不消的。」

    「我是每週一、三、五,一星期只有三天出去把美眉,沒、有、每、天。」易炘鐫對著朱育漢搖搖他右手修長的食指。「今天是小週末,正好是我把美眉的日子。你要泡湯--請自己出門吧!」

    「我要是訂得到房,還用得著來找你去?」握拳輕擊易炘鐫的肩頭,在寒冷冬夜的星期五夜晚,「荷屋」還能有空湯屋等著他去才怪。

    「就算有房你也不會自己去訂,你心裡想的還不是要我帶你去泡免費的溫泉。」這傢伙心裡打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

    「欸、欸~~好朋友請一下客計較這麼多?你可是這期八卦雜誌選出來的平民出身、貴族身價的十大鍍金單身漢之一耶,就衝著你的好行情,請我上你家泡個免費的溫泉,不會少了你口袋幾張鈔票吧?!」

    今天他到便利商店買礦泉水時,隨手在一旁的書報架上翻閱雜誌,就被他看到裡頭的報導,沒想到他的死黨也有被狗仔盯上的一天。

    不過仔細想想,他這個好友的確很出色,不僅僅是外貌身材出眾而已,在事業上他也相當厲害。念了個建築碩士回國,卻改行當起葡萄酒商,沒有學以致用卻還是做得有聲有色,身價連翻漲好幾倍。

    不像他,一心執著於苦哈哈的音樂創作,還堅持以音樂為環保盡力,所以現在落得有點小小落魄……不過呢,他是不會後悔自己如此執著於理想,因為他認為自己的堅持是對的。

    「連八卦雜誌那種沒營養、會消化不良的東西你也看,你未免太閒了吧?!」看著朱育漢那羨慕的嘴臉,易炘鐫嗤之以鼻。「有空的話,就多做幾首曲子感化人心,別花時間和眼力去翻看那種東西。」

    「看又不用付費,就隨便翻翻嘍!」除了注重環保之外,他的另一項美德是節儉。

    「像你這樣視錢如命卻又一心為生態環保盡力的異類,世界上恐怕不多見了。」單手撐在額角和頰上,另一手搖了搖高腳酒杯,輕仰頭喝完最後一口香醇紅酒。

    「嘿,別挖苦我了。你到底回不回『荷屋』去?」

    「去--好友相求,我當然是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嘍!哪有不去的道理?」放下酒杯,從沙發起身,頎長的身軀轉進房間裡抄起車鑰匙,準備出門了。

    「去你的,泡個溫泉還能扯上兩肋插刀,我看你是把壞腦袋了。」朱育漢走過來,用手肘拐了下他的胸側。

    摀胸悶哼一聲,易炘鐫也迅速回拐朱育漢一記。「把美眉只會搞壞下半身,跟上半身以上的機能和腦袋無關好嗎?」

    「是哦~~你的意思是,你的下半身已經出現毛病了嗎?」朱育漢不甘示弱,又回敬過去。「我看這就是你不太注重環境保護的報應。」

    「去你的!這又跟環保扯上關係了?!我好得很,半點毛病都沒有--我看有毛病的是你吧,哼哼--」易炘鐫瞇眼舉臂勒住朱育漢的脖子。「你不會連保險套都回收使用吧?」

    「去~~你真是欠扁。」果然是欠缺環保知識的傢伙!朱育漢對於自己交了個破壞生態環境的朋友感到悲哀。

    「哈,我要欠扁你就欠揍……」

    兩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就這樣像孩子般互相攻擊,笑鬧著愉快出門。

    ***

    初冬季節的台北,有點冷涼。

    今晚又逢冷氣團侵襲,所以氣溫一下子下降很多,深夜北白天更加寒冷。

    像這樣寒冷的冬夜,泡溫泉是最好的享受,不僅可以溫暖全身,還可以徹底放鬆緊繃了五個工作天的身心。

    入夜的「荷屋」,日式庭院在燈光點綴下相當的美麗,利蕥葇身穿著服務生的圍裙制服,雙手拿著雜物經過迴廊,正往置物的倉庫前進。

    她來「荷屋」工作已經有一個月了。

    當初她順利的從演奏廳離開,並低調的在卓美琳幫她租下的臨時公寓住了兩個星期後,她決定更換住屋,以免她的父母找上門來。

    幾經考慮,她遠避到山上來。在這裡,她找到了這份服務生的工作,也在附近的小社區內租下了一間公寓。

    雖然手邊存款足夠她吃喝玩樂揮霍一輩子都用不完,而且她在紐約、巴黎和瑞士也都有房子,堪稱是一個富婆,但那些她都不認為有什麼特別的,她最渴望的是能夠和一般人一樣,自由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被父母的過度期望綁住,被當成搖錢樹永遠站在舞台上麻痺的演奏,那樣的日子讓她喘不過氣。

    褪下天才小提琴手的光環,她在一切安置妥當後,便開始了她新奇的生活。

    如果她的父母、她的朋友還有認識她的人,知道她捨棄音樂而寧願屈就於一間溫泉旅館當服務生,一定會震驚到無以復加。

    其實她自己也很驚訝,沒想到她竟然能耐得住這邊的辛苦。不過這個月來,工作雖然很累,但卻是她最快樂自在的一段時間。

    將雜物放進倉庫整理擺好之後,她脫下圍裙,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拿起背包,準備下班了。

    推開倉庫的門,窈窕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頭得單薄。再度踏上迴廊,轉彎想往後門走去,卻在中途遇上了一位男客。

    那名男客顯然是剛泡完湯,身上還穿著浴衣,大腳踩著木屐,右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近似無聊般地前後甩動,偉岸的身軀就靠在走廊的矮欄上,手夾著煙,一口一口抽著。

    沒多注意男客的長相,加上燈光又較為昏黃,利蕥葇葉根本沒看清對方是誰,便垂首越過那名男客,向他輕點了下頭後,踏下長廊走向後門。

    這位男客就是今晚被朱育漢強拉來泡湯的易炘鐫。兩分鐘前他泡完湯後,就來到走廊這邊抽煙,而朱育漢在另一間湯屋,大概也正在穿衣服,準備要出來了吧。

    既然人都來山上了,今晚他打算留下來在這裡過夜,懶得去夜店泡美眉了,不知道朱育漢要留下來還是回去?待會兒他再問問。

    在等著朱育漢出來的同時,易炘鐫逕自抽著煙,以打發無聊的等待時間,沒多加理會她。

    她走下階梯,正轉身要步往後門的方向時,身側卻傳來「咚、叩咚」的聲響。

    出於自然,利蕥葇停下腳步,轉過頭循聲看去。

    嗄?一隻大大的木屐掉在她的腳邊?!

    「這……」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走廊上那位一直無聊甩腳的男客甩下來的。

    客人掉了鞋,她該不該幫忙撿呢?

    「啊~~不好意思,那是我的木屐~~」掉到廊下了。易炘鐫捻熄煙,大手抓抓半濕的短髮。

    頭頂上傳來一聲似笑般的低喊聲,利蕥葇菜遲疑的瞥了一眼木屐,然後抬眼往上看去。

    她晶燦的水眸和易炘鐫躍動著笑芒的深邃黑瞳在瞬間相接。

    「啊--是妳。」目光相對的剎那,向來好記憶的易炘鐫馬上認出她來。

    「你、你是誰?你……認識我?」她被認出來了嗎?這男客是她的樂迷嗎?

    驚怕瞬間爬上利蕥葇美麗的嬌顏。她對易炘鐫已經沒有印象了,就算有,現在已經事隔一個多月,加上那晚地很緊張又情緒不安,當時的記憶也只能勉強拼湊,因此她根本記不得他的長相。

    「嘿,妳看起來很緊張?」單腳跳、跳、跳下階梯。「妳難道忘了我了,我就是--」再跳下一階。他對於一個強吻他的女人,可是印象相當深刻的。

    「你別過來!就算你認出我,對你也沒好處的--」透過卓美琳的通知,利蕥葇知道她的父母一直有暗中派人四處找她,而這一刻她驚惶的以為易炘鐫就是被派來找她的人。

    「好處?」再被她強吻一次嗎?!

    勾唇失笑,易炘鐫扶著矮欄,單腳再往下跳一階。

    利蕥葇瞪著他沒穿鞋的那隻大腳丫,腦海中突然轉過一個念頭。

    在他跳下最後一個階梯之前,她蹲下纖窕的身子,伸手撿起木屐,並在站起來的同時,將那只木屐用力朝他身後的長廊丟去。

    「喂,妳丟我的木屐幹麼--」瞪著利蕥葇突如其來的動作,易炘鐫僵在階梯上,赤著的那隻腳丫還高高抬著。

    他看著他的大木屐,咻地從他頭頂上掠過,朝著長廊飛過去。

    「啊呦~~要死啦,誰、誰拿木屐K我的頭?」

    神准的,利蕥葇這一丟,竟然丟中剛從另一端走過來的朱育漢。

    易炘鐫倏然轉身看向身後被擊中額頭,馬上抱頭痛叫哀嚎的朱育漢。

    易炘鐫心中閃過一股不祥,回過頭來想逮罪魁禍首,怎知利蕥葇早已逃之夭夭!禍首溜了,這地方也沒其它人在……

    易炘鐫在心中低叫一聲--慘了!

    「易、炘、鐫,這木屐是你丟的對不對?」

    朱育漢抱著頭衝過來了。

    「不是我,是那個--」跑掉的女生。

    不知道朱育漢相不相信他的話?看在他特別要求老爸空出兩間湯屋招待他們泡溫泉的分上,朱育漢應該--

    「易炘鐫,你一隻腳上沒穿木屐……哼哼,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這傢伙偷襲他,還想要否認?!

    朱育漢站在廊上,目光凶狠地瞪著赤著一隻腳的易炘鐫。

    「真的不是我……」易炘鐫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腳丫,再抬頭對上朱育漢腫了一個包的額角,露出一臉無辜苦笑。「真的不是我……」

    「鬼才信你的話。」朱育漢彎身脫下自己左腳的木屐,朝易炘鐫的頭K了下去。

    「啊~~痛啊!」

    這老朱下手這樣「凶殘」,他的額頭恐怕是逃不過腫包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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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38:53
第三章

    利蕥葇一路從「荷屋」騎著她的腳踏車到她所住的社區。

    這個社區的公寓主要是租給大學生住的,大部分都是五層樓再加上頂樓加蓋鐵皮屋的老式建築。

    這裡沒有嚴格的警衛管制,通常只有樓下一扇斑駁的鐵門幫忙捍衛治安,偶爾還有派出所的警察來巡邏。

    將腳踏車丟在門口,她急急從背包掏出鑰匙來打開鐵門,匆忙閃進鐵門內時,還朝左右望了望,確定那位認出她的男人沒追上來後,才安心了些,轉頭疾步爬上樓梯,回到她位於三樓的住處。

    一進門,她一刻也不敢耽擱,一邊用外套袖子抹去雪額上冒出的冷汗,一邊收拾衣物。

    衣櫃裡的昂貴名牌服裝,全是卓美琳當初準備好留在之前那間公寓裡的,但這些衣服她暫時用不著,等有機會再回來拿就行,因此她只收拾幾件較平常的隨身衣物,放進行李袋中準備帶走,總共只花了十來分鐘就整理好了。

    她拿著行李奪門而出,再度下樓。

    既然被找到了,她就必須連夜離開這裡!雖然這個時間可能沒車可搭,也有點危險,但她不走不行。

    匆匆忙忙再跑下樓,她打開斑駁的鐵門往外衝出去,正彎身要牽起腳踏車時,一道刺眼的光芒從她身後照射過來,一陣低沉的轟隆引擎聲由遠而近地來到她的身後。

    那人追來了,堵住了她的去路。

    手裡的行李哆地掉落在腳邊,利蕥葇站在單車旁,咬唇轉過身看著朝她駛來的高級休旅車,窈窕的身子僵住,美麗的臉蛋轉為緊張的冷白。

    車子在她面前停住,易炘鐫迅速打開車門,長腿胯下來,俊拔的身幹出現在車門後。

    「你、你別過來--」俏臉充滿驚恐,她對著易炘鐫大叫。「我給你一筆錢,你放過我,不要跟他們說出我的下落--」

    上次強吻他,這回要給他錢?!

    大掌抹了把臉,掌下的唇吐出一聲無聲的苦笑,易炘鐫感覺自己的男性尊嚴被羞辱了!而更令他生氣的是,羞辱他的女人是一個生嫩的小女生。

    「抱歉,恐怕得讓妳失望了,我並不缺錢。」抬頭看著她臉上的懼色,易炘鐫想了下,心中有點明白了。

    看來,她極可能錯將他當成要把她找回去的那些人了,所以她才會像上回一樣,想跑或找地方躲起來。

    「一百萬還是兩百萬?或者你要更多?只要你開口,我會付給你,但條件是,你得放我走。」錢誰不缺呢?利蕥葇相信自己可以用錢打發掉他。

    哇,她這樣有錢哦!

    關上車門,易炘鐫穿著浴衣,姿態瀟灑地倚在車門旁,雙手抱胸,挑眉吹了一聲口哨。

    「我都說了我不缺錢的,我只是想問妳,妳剛剛幹麼跑掉?」害得他被朱育漢拿木屐猛K了一頓。

    「不跑難道等著被你抓嗎?」他想抓她,她當然得跑。

    利蕥葇認為易炘鐫是在跟她拖延時間,她一邊跟他對話一邊覷著眼前的路,想看看自己還有多少逃脫的機會。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有說要抓妳嗎?」

    剛剛他從頭到尾都沒機會多說話好嗎?他只是驚訝她會出現在「荷屋」,而她就見鬼的丟了他的木屐,緊張的逃掉。

    「你不是要抓我,難道只想跟我打招呼?」氣憤的小臉,血色重新回來,尖潤瓜子臉燃著動人的火焰。

    這樣的她,美極了。

    「我的確是想跟妳打聲招呼而已。」剛才在「荷屋」遇見她時,念頭僅只是如此單純而已,至於為何追出來找她……他自己也不得而知了。

    想到方纔,要不是剛好他很清楚會從「荷屋」後門離開的絕對只有工作人員,而他又很驚訝她會在這邊工作,加上她怪異的逃跑舉動,讓他莫名地想要追上她,於是念頭一來,他即刻用力推開拿著木屐「凶殘」K他的朱育漢,順道搶下那一隻木屐套在腳丫,然後馬上三步並兩步跑到前廳櫃檯去向老爸調閱她的資料。

    老爸有夠厲害,不到一分鐘就從資料櫃取出幾張新進人員的人事資料給他瞧,大手很快從中翻閱到貼著她的人頭照的履歷表,隨即抓起資料卡頭也不回地衝到停車場,跳上車,一路飛車朝這裡殺了過來。

    幸好,他緊急趕到了,正巧堵住她的去路。

    「你真的……只是想打招呼……」遲疑的聲音,取代了適才的氣怒。

    「要不然妳以為我是自動送上門來讓妳強吻的嗎?」他哼道。

    強……強吻?!

    「啊~~你你你~~」經易炘鐫這樣一提,利蕥葇想起他來了。「你是上回幫、幫我的那個男人?」

    「妳可想起來了。既然想起來了,應該就不會再亂拿東西砸人,嫁禍給我後又畏罪潛逃了吧?」伸手撫上額角,心頭揚起一聲低咒--他媽的,這朱育漢下手還真重,真的打腫了他。

    「原來你不是……」他不是來抓她回去的。「太好了!」利蕥葇認出他來了,瓜子臉上的表情轉為震驚,緊張又緊繃的情緒瞬間得到了解脫,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鬆口氣的同時,方才猛踩單車,一路狂跑上樓,稍後又衝下樓,不曾停歇的一雙玉腿,驀地累得發起軟來。

    她吁了口氣,身子嬌軟地往下跪跌,緊繃的情緒一鬆懈,她竟然感到頭暈目眩起來,整個人虛脫無力。

    「嘿,妳怎麼了--」見情況不對勁,他上前抱住她。

    利蕥葇跌進他的胸前,他寬厚的胸膛給了她安心和溫暖。

    「謝謝你……幸好是你……你是我遇過最好、最棒的男人……」親暱且安心地倚著他,止住嬌軀的跌勢,她放心地雙手環抱著他的腰,粉唇抵著他的胸口輕輕蠕動,語無倫次。

    易炘鐫挑動一雙濃眉,黝黑的臉頰浮起詭異的紅暈。

    欸,她的讚美還真讓他不好意思咧!

    修長的大手抓抓頭,搔搔耳垂,摸摸下巴--他該不該提醒她,別抱他抱太緊--因為他只穿著日式浴衣,底下光溜溜的,她這樣親密的抱他,會讓他受不了的。

    ***

    清晨六點鐘。

    一直保持著規律運動習慣的易炘鐫,平時總是會固定上健身房運動,不過因為回來山上過夜,所以他打算利用晨跑來代替上健身房達到運動效果。

    今天他起得比平常早,穿上了慣穿的藍色運動長褲和外套,頸上掛了條白色毛巾,來到玄關外的長廊套上球鞋,推開檀木厚門,俊拔勁瘦的身影緩緩隱入寒冷的空氣中,朝前方唯一一條路慢跑而去。

    天空一片灰蒙,易炘鐫的步伐大,跑步的速度雖然一直控制得相當穩定,但是四十分鐘左右的腳程下來,他已經跑完了原先設定的範圍。

    停下來,他略作休息,以走路的方式朝前方不遠的社區走去。

    以前他總是在跑完步之後,繞道到附近一間便利商店買水喝,但今天他走了另一條路,一個臨時的念頭讓他想來找利蕥葇--

    昨天,她軟倒在他的懷裡,並且一直稱讚著他,那一刻他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心情有點兒受到撼動,那樣的情緒令他難以理解,但他知道那是她所造成的。

    在她終於找回力氣使喚雙腿走路時,他好心地送她回樓上租賃的公寓去。

    二十來坪大的公寓一片空蕩,除了一張單人榻榻米和一個單人衣櫃外,她的公寓裡什麼都沒有,沒有沙發、電視、冰箱、音響等等。

    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中央,他放下幫她提上來的行李,好奇地問:「妳是忙得沒時間去買傢俱嗎?」他不認為老爸會這樣虐待他的員工,讓她工作到連休假的時間都沒有。

    「何必麻煩?反正我又不需要。」她這樣響應他。

    不需要?!易炘鐫當場瞠目結舌。

    現代人有誰不需要這些電器設備的?

    原本他還想追問下去,但見她臥倒在房間的單人榻榻米,孤單疲倦又猛打呵欠的樣子,莫名的微酸情緒瞬間湧上來,他看得心都擰了起來。

    「妳睡吧,我回去了。」顯然地不再防備著他了,要不她也不會如此放鬆地在他面前躺上床,這樣信任他的人格。

    「嗯……麻煩你把門……鎖好。」又一個貓咪似的呵欠,她將雙手合起貼著頰當枕,合上了濃密的眼睫,緩緩入眠。

    易炘鐫一雙長腿定在門口許久,看著她粉嫩的睡顏好一陣子,胸口蕩漾起一片莫名的情愫。

    不曉得自己在她的公寓停留了多久才離去,而開車返回老家的他,躺在床上後竟然有點兒失眠。

    閉上眼,他腦海裡浮現的是前一次兩人在停車場相遇的情況--她突然上了他的車,不由分說地強吻了他……

    伸出修長的手指,他撫上了自己微厚的性感唇瓣,嘴角往上勾起,他驚然的發覺自己竟然還記得當時她的唇有多柔軟,柔軟的觸感中是強自鎮靜的顫動。

    當易炘鐫抓回飄遠的思緒時,他已經來到她的公寓樓下。

    這棟臨邊間的五樓雙併老式建築,客廳陽台和樓下鐵門是同一座向,房間的窗戶則在另一側。

    看看腕表,時間是六點五十八分。

    她還在睡嗎?

    抬眼望了公寓三樓許久,他的腳步突然往旁邊移動,來到邊側,改站在她房間方向的這面牆下。

    彎下身撿起路面上的小石子,嘴角突然揚起一抹奸佞頑皮的笑痕,再站起修長的身干來,舉臂將捏在指間的小石子朝三樓那扇舊舊的玻璃窗丟去。

    「叩--叩--叩--叩--叩--」

    連丟了五顆石子,每顆都神准地擊中她房間的玻璃窗。

    這麼會睡呀?!都丟了五顆了,還沒動靜。

    正當易炘鐫蹲下身,打算撿拾第六顆石子再接再厲時,三樓那老舊的窗戶被往旁邊推開來了。

    聽見「嘎--嘰--」的開窗聲,易炘鐫馬上挺腰站直,黝黑的俊臉朝上一抬,仰望著一隻素白小手掛在窗上,接著露出一張還飽含睡意的素淨瓜子臉。

    是誰一直敲打她的窗戶?

    「誰……」揉揉迷濛的水眸,她探頭向下望去,柔軟而微亂的長髮被寒風吹揚起。

    易炘鐫帶著笑芒的黑瞳與她迷濛的水眸相接,他出神地望著她剛睡醒的嬌憨模樣,心口突地重重一陣強悸。

    「早安,愛逃跑的女生。」舉臂朝她揮了揮,心臟一陣緊縮後大放,在他開口道早安的同時,他的心臟竟然強烈鼓動起來。

    「早。」粉唇自然吐出響應,利蕥葇看著他的微笑,和那俊拔而充滿活力的身影,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你這麼早找我……」有事?!

    腦子還迷糊一片,她伸手撥開被寒風吹到雪頰上的髮絲,還沒完全從睡意中清醒過來。

    「妳還在睡嗎?」放下揮動的手臂,他瀟灑地將雙手斜插在長褲的口袋,黑瞳微微瞇著,帶著一分她沒發覺的眷戀盯著她瞧。

    「嗯。」她點點頭,下巴撞到窗台,小痛了一下。「你有事找我?」漂亮的手指頭揉著下巴,水眸眨了眨。

    「妳八點鐘能下來嗎?我帶妳去吃早餐,順便下山去逛逛。」

    「我十點要上班,不能去。」早餐「荷屋」有供應,她不必費心到外面吃。

    「我會代妳向我老爸請假,妳八點下來等我,我會開車來接妳。」就這樣說定了。易炘鐫又朝她揮了揮臂,然後轉身慢跑離開。

    利蕥葇聽得一頭霧水,連忙將手圈在嘴邊,急急對著他跑掉的背影喊道:「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爸又是誰?」

    「我叫易炘鐫,等一下見面時寫給妳看!我爸就是『荷屋』的大老闆兼總管,妳認識的。」易炘鐫也學她,手圈著嘴說話?「別賴床了,待會兒見。」

    又揮揮手,再度轉身跑掉。

    原來他是易叔的兒子,難怪他會說他要代她請假。

    利蕥葇關上窗,雙手拍拍被寒風吹冷的臉頰,貼靠著牆坐了下來,揉揉微困的眸,抬眼看向掛在有些掉漆的牆面上的老武掛鐘。

    時間是七點十分。

    平白多了一天休假,對她而言並沒有多大的興奮感,不過她倒是有點期待與他一同出門。他是她在台灣的第一個朋友,他幫過她一個大忙,然後兩人又極有緣分的相遇--或許她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請他吃飯,正式向他道個謝!

    站起身來,她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裡頭掛的全都是秋冬當季的名牌服飾,利蕥葇慢慢地從中挑選著--

    ***

    白色的套頭羊毛衣,搭著經典格紋短裙,外套是一件米色風衣。

    利蕥葇一身名品,長髮披肩,纖窈美麗的身影站在與她格格不入的斑駁鐵門前。

    易炘鐫也換了裝,白色毛衣搭著灰色長褲,外面再罩著一件深藍色夾克。當他開車來到她面前停下時,因為驚艷於她的高貴美麗,不由自主地吹了一聲口哨。

    「嗨~~妳是存心要勾引我的嗎?」打扮得這樣迷人嬌麗。

    走到車門前,正要開車門上車的利蕥葇頓了一下。「你的口吻真輕佻,我是不是該考慮清楚要不要上你的車呢?」偏著俏臉,她臉色遲疑著。

    她知道自己是美麗的,而她也習慣被讚美,只是以前任何一句讚美對她而言都是麻木沒有感覺,而易炘鐫的話卻讓她的心跳驀然怪異的失序。

    「嘿,我的車妳又不是沒坐過,上一回我還被妳強吻,吃我豆腐的人是妳,妳還擔心什麼?」懶懶勾唇對她微笑,他似乎很愛提醒她,上次在停車場發生的強吻事件。

    「那一次是意外,情勢所逼,我又不是故意的……」提到這件事,臉頰微微染了層薄紅。

    那可是她的初吻耶!她對自己的初吻隨便就給了他都不在意了,而他看起來就像個戀愛經驗豐富的男人,還在意什麼呢?

    「好、好,上車吧,我知道妳不是故意的。」目光戀著她酡紅的嬌顏,他催她上車。

    前往市區的路上,兩人中途停了車,在路旁的早餐店簡單的吃過蛋餅和奶茶。

    像這樣的早餐店,每條大街小巷幾乎都會有一、兩家,而易炘鐫向來並不挑嘴,這種平價早餐店是他每天早上都會光顧的地方。

    但利蕥葇卻不一樣,她的身價不同於一般人,身為享譽國際的天才小提琴手,她所過的生活是無比的奢侈,不但住豪宅、坐名車,吃穿更是不用多說;光是每天的早餐,菜色就有十道以上,中西式都有,喝的牛奶更是知名農場新鮮供應的,即使她人在各個城市開演奏會,所下榻的飯店也會特別為她準備各式餐點。

    那些早餐雖然豐盛精緻,用料昂貴講究,但她早就吃膩了,而她最近愛上的是「荷屋」的簡單日式早餐。至於今天呢,她則是對蛋餅讚不絕口。

    易炘鐫沒想到她光是吃早餐,心情就這樣愉快,粉嫩的臉蛋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

    步出早餐店,兩人重新坐上了車,他再也忍不住好奇地問她:「妳沒吃過蛋餅?」

    利蕥葇搖搖頭。「的確沒吃過。」

    易炘鐫雙眉往上一挑。「妳不會也要告訴我,妳沒來過這種平價的早餐店?」

    「是沒來過。」她又搖搖頭。

    「不會吧~~」睜大黑瞳,易炘鐫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妳的意思是妳在獨自生活之前,妳的生活跟一般人不一樣?」

    這是他敏銳的猜測。她給他的感覺是高雅美麗的,不像是在旅館賺微薄薪資的服務生。

    「我不想談我的事,可以嗎?」提到以前,利蕥葇絕美的笑容消失於甜嫩的唇角。

    「妳不喜歡的話,我們當然可以不談。」觸及個人隱私,她當然有拒絕響應的權利。「接下來呢?妳要不要去選購一些簡單而花費不高的傢俱?如果妳是考慮到將來搬家時搬運傢俱麻煩的話,妳可以買一些組裝的,我今天正好有空,可以幫妳提供組裝服務。」

    堂堂建築碩士又是洋酒代理商行的半個老闆,願意付出勞力和時間幫忙組裝傢俱,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得到這份殊榮的喔!

    「不用了。」利蕥葇卻一點也不想要這個機會。

    「為什麼不?」額上掛上三條黑線,他完全搞不懂她為何能忍受待在那樣一個……家徒四壁的環境。

    腦海中又浮現她昨晚累得蜷臥在榻榻米上睡覺的畫面,胸口一陣凝窒。

    「因為我喜歡。」她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帶我去逛逛嗎?就帶我去你平常會逛的地方,我很好奇--」

    「我們去逛傢俱行買組裝傢俱,再逛大賣場,就這麼說定了。」管她好奇什麼?易炘鐫決定照自己所策劃的行程跑。

    「你不能擅自幫我決定我要做的事!」她最討厭被當成沒有聲音的人,讓別人來替她決定她必須要做的事、要過的生活,甚至挑選她將要演奏的曲子。「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我就--」

    想威脅他?

    哼,門兒都沒有!

    易炘鐫大力轉動方向盤,踩住煞車,將車子往路旁一停。

    他的臉在車子停下的同時朝她欺近,在她揚起了惱意並準備開口威脅他時,伸出右手穿過她的長髮,把握住她纖細的頸,修長的食指輕按住頸子的脈動,微涼的唇瓣先是刷過,進而用力地吻住她柔嫩的櫻唇,強行吻住吞沒她的聲音。

    這個吻,從早上在窗台看見她時,他就已經開始幻想了。

    現在,他再也按捺不住地付諸行動,順勢吻住她的怒氣。

    他的吻來勢洶洶卻又驟轉為溫柔,利蕥葇反應不及,只能睜大水眸瞪著他大大的俊臉。

    「閉上眼……」他抵著她艷嫩的唇,輕歎低語,胸口驀地一片燥熱,向來跳動正常的心臟頭一回脫序地加快跳動速度。

    吻過無數個女人,他曾幾何時會因為一個吻而內心狂野悸動?這是頭一回,令他無法理解的特殊經驗。

    利蕥葇似著魔般地隨著他微啞的呢喃聲閉上了眼,與他分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當吻結束,她酡紅的臉蛋被他強健的手臂困住,壓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

    「為、為什麼吻我?」嬌喘著,她的唇在他胸口輕輕蠕動。這句話,她是鼓足了勇氣才問的。

    吻一個女人需要理由嗎?

    以往他泡的那些美眉,都不會多此一舉地問他,反正就是互相看對眼,想吻就吻;如果能共度一夜的話,彼此也沒多矯情,馬上相約到飯店,在飯店的床上滾上一圈,消耗全身精力。

    可是她不一樣,不是他在夜店把到的美眉……

    為什麼吻她?!傷腦筋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被他困在胸前的利蕥葇,遲遲沒等到他的回應,一顆因吻而狂跳的心,緩緩地恢復平穩,心情也悄悄地、莫名地往下蕩。

    他吻她並沒有特別的理由、特別的感覺吧?要不他不會一直保持著沉默而不回答她。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心思向來敏感的她卻能感受到這種沮喪而難受的心情。

    羽睫微掩住帶著濃濃失望的星瞳,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她曾強迫地吻過他,而他今天這個吻只是單純的「回敬」而已。

    只不過她卻半點也沒感受到絲毫的強迫意味,反而清楚地發現自己的心已經亂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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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39:16
第四章

    掛上電話,利蕥葇拉攏著外套,慢慢往斜坡上走去。

    這是她第二次打電話給卓美琳。剛剛她從琳姊的口中得知,她爸媽還是不願放棄找她,並且在一邊委託人到處找她的同時,還一邊和某些私人財團接觸,以相當高的價碼替她接下許多演奏表演的工作。

    為什麼她的父母會這樣勢利呢?這些年來,她替他們賺進的錢絕對夠他們躋身上流社會,過著奢華的生活了,為什麼他們還是不滿足,總是只顧著自身的利益,卻從不正視她的感受?

    心情混亂的她微低著頭,朝自己的公寓走去,就連迎面走來一名女子,她都沒有發覺。

    「嗨,蕥葇,初次見面,我可以這樣叫妳嗎?」

    「妳是--」抬頭看著面前的女子,一身黑色套裝打扮,只能算是清秀的臉蛋上了合宜的彩妝,再戴上一副黑色細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專業人士。

    「我是張瀅,『信聯律師樓』的律師,我是美琳介紹來幫忙妳的人,美琳她應該有跟妳提到我吧?」張瀅說話的速度不疾不徐,態度充滿自信。

    「她剛剛提了。」方才在電話中,卓美琳跟她提到,因為太擔心地獨自一人留在台灣生活會有困難,因此特地找來她的好朋友,也就是目前從事律師工作的張瀅來幫忙她。「妳能幫我什麼忙呢?妳可以說說看嗎?」

    張瀅是卓美琳介紹來的,她理所當然的信任她。

    「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也許出乎意料的多,所以我們接下來的談話可能會花點時間,妳不介意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吧?」張瀅和她說話的同時,眼中難掩對利蕥葇的年輕美麗和那出眾獨特氣質的驚艷之色。

    被喻為才貌雙全的天才小提琴手的「Gloria」,必須付出昂貴的票價才能有幸聆聽到那精湛的琴藝,本人果然一如傳言中的迷人。

    「那就到我的公寓去談吧。」她衷心希望張瀅說的話能實現,她現在的確需要很多的幫忙。

    張瀅跟著利蕥葇一同來到她所租賃的老舊公寓,這間公寓現在已經下像先前那樣空蕩蕩的,上個星期在易炘鐫執意的堅持之下,公寓內現在多了沙發、茶幾和矮櫃,另外還增加了電視和音響,就連房間內的榻榻米也換成一張舒適的單人床。

    利蕥葇請張瀅在客廳坐,張瀅也不多浪費時間,馬上將她的想法告訴利蕥葇。她認為既然利蕥葇決定脫離父母獨立,而她的父母卻依舊不肯放手的想要控制她的一切,那麼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選擇由法律途徑來解決事情。

    首先,張瀅要代她出面向她的父母表達她決心獨立的意願,接著她要幫利蕥葇重新找一位經紀人,幫她處理將來上台演奏以及出音樂專輯的合約,還有處理創作曲的版權買賣問題,而這些收入將會全數歸回利蕥葇所有,無須由利蕥葇的父母經手剝削。

    張瀅花了近兩個小時說明她的安排和一些法律處理細節,利蕥葇完全同意她的看法和做法,因此也就當場授權張瀅幫她的忙。

    「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我回去後會盡快收集相關法律資料,如果來得及的話,我會在月底出發前往紐約一趟,到時候我會給妳初步的消息……」

    完成商議後,張瀅也不囉唆,起身告辭。

    「我等妳的消息。」心頭混亂消除大半,有人幫忙的感覺很好,而張瀅給她的感覺就像易炘鐫一樣,讓她覺得很安心。

    「哦,我差點忘了一件事。」張瀅突然停下腳步,在門框下兜回身。「這幾本小說給妳,美琳跟我提過,妳在這段期間可能會很無聊、很悶,所以我特地帶這幾本小說來給妳打發時間。」從公文包裡拿出三本小說,張瀅將小說塞給她。

    「這……事實上我有工作,這事琳姊她並不知道,我一點也不無聊。」

    「沒關係,反正我書都帶來了,就先留在妳這邊,妳有空時就翻翻看看吧!」張瀅沒打算收回小說,率性地擺擺手就轉身下樓了。

    關上門,利蕥葇懷裡抱著小說,腦海裡驀地想起了剛才浮現的俊拔身影--易炘鐫。

    她又想起那日在車上的那個吻,以及後來他一直不動聲色,只是拉著她選購傢俱、電器,接著在開車搬回這些東西之後,還留在她的公寓裡組裝整理。

    那天他在這裡留到很晚,直到她睡了,他都還在忙。

    隔日清晨醒來,屋子變得擁擠而舒適,原本窩在榻榻米上睡覺的她,醒來時已經躺在新買的單人床上了,而忙碌的易炘鐫也已經悄悄離開,屋內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易炘鐫到底是基於什麼因素,肯這樣幫她的忙。

    他對她有好感嗎?如果有,他為何不願響應她的問話,不願多加表態?而且在那日之俊,他甚至沒再出現過……

    好煩哪!單純且從沒碰過男女情事的她,真的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在想不透的情況下,她只能說服自己,易炘鐫只是個肯出手幫忙她的朋友而已。

    ***

    剛從一場不太重要的應酬場合抽身,易炘鐫並沒有直接回到居住的公寓,反而是駕著車往山上走。

    來到「荷屋」,一進大廳就和易爸打了個照面。

    「今天不用上班?」兩鬢髮絲斑白的易爸穿著筆挺西裝,從櫃檯裡走了出來,看見兒子大白天回來,還挺不習慣的。

    「下午沒什麼重要的事可忙,今天也算是休假。」扯掉領帶,他的目光在廳內迅速繞了一圈,沒見著他想看的那抹俏美身影。

    「休假往這裡跑?!這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老人家的眼神有些懷疑地揣測和打量著。

    「是嗎?」易炘鐫乾笑兩聲,算是對老爸揣測性的話的一點回應。

    「要給你準備一間湯屋嗎?」見兒子不正面響應,老人家也不多問。

    「不用了,我隨便走動走動。」說著,他便朝通往客房的走廊走了過去。

    在客房部繞了一大圈,他沒找到利蕥葇,於是他又去放雜物的倉庫,接著又去廚房--最後,他在員工餐廳門口看見了她。

    利蕥葇正和一名捏著白色廚帽的廚房學徒在飲水機前說話,兩人說說笑笑,遠遠看過去,兩人似乎談得很開心。

    一股莫名的不悅突然漫上心頭,這不是他來「荷屋」找她所樂於見到的畫面。

    易炘鐫凜著一張俊容往前走。

    自從上回那個吻之後,他的心裡開始掛念起她。雖然那天兩人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他對她的問題也沒做響應,可是他知道自己肯陪她去挑傢俱,肯陪地逛賣場買電器和生活用品,還兼當工人的把所有東西扛上三樓,甚至為了那堆東西忙到半夜才累得像條牛似的離開,證明他對她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這幾天以來,他仔細的想過,她對他而言是特別且特殊的,只是目前他還厘不清這份特別感覺是不是進一步追求她的動力,因此為了能更進一步確定自己想要追求她的意願有多強烈,他來到「荷屋」找她。

    「小陳,你知道『荷屋』規定,廚房學徒不能在上班時間打混、把美眉的嗎?」

    陰影朝陳立旺的身後籠罩而來,一股充滿威脅的氣勢和冷沉的警告音嗓,從陳立旺的頂上撒下;他說話的同時,與站在陳立旺面前的利蕥葇目光相對。

    利蕥葇在看見他時,睜大了她那雙盈燦的水眸,似乎很驚訝他怎麼會突然「憑空」冒了出來。

    「胡說八道,我從來沒有聽過--」陳立旺痞痞地抖抖腿,伸手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在利蕥葇面前裝出一副很帥的樣子,顯然沒把身後那人的話當成一回事。

    「沒聽過?那麼是不是要我叫大野主廚親自來告訴你?」這小子竟敢這樣回他的話?!臉色黑了一半的易炘鐫咬牙搬出大野叔來嚇人。

    在廚房裡,誰敢不買大野主廚的帳,誰就別想在廚房混下去!

    「咀?大野主廚?!」大野主廚的名號果然有用,讓原本還搞不清楚狀況的陳立旺嚇得連捏在手上的白帽都掉了。

    知道「挫」了厚?!站在身後的易炘鐫,冷冷勾唇一笑。

    「千萬不能叫大野主廚來,我現在馬上回廚房工作就是了……」彎身急急撿起帽子,陳立旺緊張的回頭,這才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是比大野主廚更嚇人的人物--「荷屋」的小少爺。「易先生好,我我我……」

    見到臉色陰沉的易炘鐫,他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

    「給我滾回去廚房待著,沒到下班時間不准踏出一步!下次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偷懶打混把美眉,我就揍扁你,再把你用垃圾袋打包丟出『荷屋』。」

    易炘鐫拎起陳立旺的衣領,將他提高到眼前來,動作看起來相當暴力,眼神也很戾無比。

    「是、是,我下次……不敢打混……不敢、把美眉了……」

    陳立旺嚇呆了,利蕥葇也張著漂亮的粉嫩唇瓣,晶眸看他陰霾的臉色看傻了。

    易炘鐫甩開臭小子,陳立旺馬上「青」著臉跑開。

    見臭小子滾離視線範圍,易炘鐫冷凝著俊容轉回頭,怒目看著一臉驚訝的利蕥葇。

    「原來妳在上班時間都會乘機和男生聊天,跟他們打情罵俏妳很高興嗎?」莫名其妙漲滿胸口的怒氣,讓他氣得口不擇言。

    「你吃錯藥了嗎?」

    反應不過來的利蕥葇被他的怒氣飆得一頭霧水,沒料到自己好好的站在這裡,沒去招惹他,也會被他的嘲諷給伺候到。

    「我正常得很!」口吻沒好氣,俊容仍漫著滿天怒焰。「走,妳跟我走。」伸手抓住她的細腕,俊拔的身幹不由分說地轉開,拉著她就往外走去。

    利蕥葇瞪著他的手。「走去哪裡?」他就這樣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好像兩人的關係很親密的樣子?!他不是不願給她正面的響應嗎?他不是只將她當朋友而已嗎?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舉動?

    「去--」去哪裡咧?!易炘鐫大步邁著的長腿頓了一下下。他臨時這樣抓著她走,能去哪裡?「妳去了就知道,別、多、問。」抓抓頭,反正不管去哪裡,都北留在這裡讓廚房那些渾小子流口水的好。

    易炘鐫一路將她拉著往前頭的迎賓大廳走去,利蕥葇被扯著走,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炘鐫,你站住。」易爸的聲音突然從大廳角落冒出來。「你要帶蕥葇去哪裡?」

    老人家早就覺得兒子的行為有點怪異了,大白天的居然會跑來這裡「走動」?!而且才走動一下子,就把他的員工給拉著跑?!

    「爸,我和蕥葇有事出去,她今天下午請假。」易炘鐫也不管老爸答不答應,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就拉著利蕥葇往停車場走去,將她推進他的車子,開著車往山下急馳飆去。

    要請假也應該要他這個大老闆說了算吧?!易爸無奈地走到外頭,看著兒子的車子消失不見。

    兒子該不會是把美眉把到他的地盤上來了吧?真是……回頭他得找個機會說說他才行!

    蕥葇一看就知道是個單純規矩的好女孩,要是被他這個換女朋友像換衣服一樣,花心沒定性又遲遲不肯結婚的兒子給纏上,豈不吃虧?!

    看來,他非得找個機會好好唸唸他這個渾小子不可。

    ***

    從「荷屋」將利蕥葇劫走的易炘鐫,邊開車耳朵邊發癢。

    誰在罵他?!他冷沉的眼往旁邊一瞥,利蕥葇那張氣怒交錯卻掩不住美麗的俏顏,烙進他黑幽的眼瞳中。

    「妳在心裡罵我對不對?」

    「對。」偷偷罵在心裡面他也知道?!利蕥葇瞪他一眼。「誰叫你莫名其妙把我拉出來!你到底在生哪門子氣?我有得罪你嗎?」

    「妳--不知道我生氣的原因?」突然煞了車,他狠狠回瞪她一眼。

    「我知道的話就不用問你了。」瞪什麼瞪?!眼睛大哦!

    「我氣--」易炘鐫的話被後面傳來的喇叭聲打斷,一輛小貨車從山上下來,被他的車擋住去路。

    怒目轉頭瞪著後頭小貨車上的司機,小貨車司機也不甘示弱的又賜給他兩聲叭叭聲,他只得重新啟動引擎,將車子往山下開去。

    剛剛沒說完的話,他沒有接續說下去,只是繃著俊容沉默地開著車,山路蜿蜒,利蕥葇也不好追問,她也繃著俏顏,讓他專心開車。

    易炘鐫一路將車開到他的住處,當他將車子在車位上停好時,俊容緩緩朝她靠了過來,修長的手指親暱地勾起她尖美的下顎,微瞇起的眼帶著抹令人心慌的炙熱,審視著她不安眨動的慌亂美目。

    他不語的注視讓她的香腮漾起了淡淡粉暈,她試著移開臉,卻被他霸道地扣住。「還不懂我在生什麼氣?」

    晶燦的美目輕輕眨動兩下。

    誰知道呀?!她微帶困惑和不安的眼神這樣響應他。

    挑了挑左眉,易炘鐫的臉色浮起一抹驚訝。

    她不會這樣單純吧?!當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阻斷她跟另一名男人的談話,甚至還硬將她帶離那男人視線所及的地方,她心裡應該有個認知了才對呀!

    「好吧,如果妳真要我明白表示的話,那我就--」揚唇吐出一口近似無奈的輕歎,後面的話就直接以行動代替。

    他微涼的唇覆住那張柔嫩的櫻口,將她壓在椅背上,他的舌在她掙扎著想抗議時,熟練地挑開她那兩片瑰麗的嫩唇,長驅直入地勾攪她的柔軟小舌。

    他的吻來得又急又狂,胸口漫著的嫉妒和怒氣轉為一股燥熱。

    他想要佔有她,無法忍受別人覬覦她的美麗和單純,她只能是屬於他的……

    「易……哦……」利蕥葇喘著氣,生嫩的她抵擋不了他突如其來且充滿佔有意味的狂野挑情,她軟綿地貼著椅背,輕嚀出聲,小手抓著他的西裝前襟,粉嫩櫻唇任由他蹂躪,嬌胴在他的愛撫下變得燥燙難耐。

    利蕥葇完全無力抵抗,她不斷嬌喘著,使得易炘鐫更加大膽地進一步侵略她,易炘鐫的吻從她的唇蜿蜒而下,吻過她的頸脈、微凹的美麗鎖骨,往下探往那一片柔膩粉胸。

    正當他的手指將她的上衣往下挑扯時,周圍突然警鈴聲大作,一陣驚鳴之後又突兀的中斷。

    「該死的,是怎麼--」寬背一僵,高漲的慾望活生生被打斷。易炘鐫萬分不甘願地從她胸前抬眼,朝車窗外望了出去。

    燃滿慾望的深邃眸子想看看是誰在停車場作怪,打斷了他的好事,誰知這一看卻讓他的心口漫起一陣驚--車道盡頭的警衛室竟然不斷地冒出黑煙和火舌來。

    天!失火了!

    起火點在警衛室,裡頭的兩名警衛也在這時候從黑煙火舌中竄出。「電線走火了,警報器故障,大家趕快朝樓梯出口往上跑--」

    一名警衛大聲朝著停車場驚慌叫喊,聲音傳到他耳裡時雖然不算大,但他仍然清楚聽見了警衛說些什麼話。

    他迅速將虛軟的她抱緊,飛快且不失冷靜地將她的上衣穿回,並拉下她被撩高到腰際的裙子。

    利蕥葇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更不懂他為何吻她吻到一半就停了。「炘鐫……怎麼……」他是不是後悔了?

    被他壓護在懷中的利蕥葇,眸子一片迷濛,心口漫起一陣濃濃的失望。

    「我們得趕快出去才行。」火災發生地點就在警衛室,那個方向正好是車子的出入口,因此他們只能從另外兩個樓梯口離開。

    他鬆開她,讓她安坐在位子上,然後迅速下車繞過車頭,來到她這邊打開車門。

    利蕥葇咬著粉唇,難掩落寞地看著他。「為什麼……」他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吻她?剛剛甚至還失控的想更進一步--

    「出去再說。」沒時間多做解釋,易炘鐫強抑下未能紆解的疼痛慾望,迅速拉著她下車,住另一個方向跑開。

    在近百坪的空間裡,他拉著她快步跑著,很快找到其中一個出口,快步衝過去。

    易炘鐫腳長步伐快,被扯著跑的利蕥葇只能很吃力地勉強跟上,但是卻在轉彎奔上樓梯時跌倒了。

    「噢……好痛……」細皮嫩肉的利蕥葇悶叫一聲,臉色一陣微白。「別跑了,我的腳好像受傷了……」從來沒受過皮肉傷的她,痛得眼眶漫上淚霧。

    「後頭失火了,不跑留著等死嗎?」易炘鐫彎身將她從地上抱起,大步往樓上跑。

    他知道她的膝蓋撞疼了,但現在不是安慰她的時候,逃命要緊。

    「失火了?!」利蕥葇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抓住他的西裝,回頭瞥了後面一眼,果然看見濃煙瀰漫,那黑濛濛的景況令人害怕。

    「別看,我們得快點跑出這裡才行。」但願一樓是安全的,要是這個出口出不去的話,情況將是危險得令人不敢想像。

    易炘鐫抱著利蕥葇一路住上狂奔,在奔出樓梯間、推開通往一樓寬敞大廳的鐵門時,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我們……安全了。」幸好失火的地點只有地下室的停車場而已。

    易炘鐫緊緊抱著利蕥葇站在大廳,大口喘著氣,黑眸看向四周,發現周圍也有聽見警鈴聲而倉皇逃下樓的住戶,大家都在大廳裡議論紛紛。

    其中有幾個同棟樓的熟識鄰居,看見他站在旁邊,都難掩好奇地將目光移了過來。他們好奇地看著他懷中抱著的女孩子,議論聲有一瞬間中斷了。

    「放、放我下來……」原本也看著大廳人群的利蕥葇,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注視,羞窘的想掙離他的懷抱。

    「妳的腳在痛。」他說道。

    「一點小傷而已,又不是斷了腿,我還能自己站啦!」小手捶一下他的胸口,抗議地嬌嗔道。

    易炘鐫勾唇輕笑,沒多說什麼就將她放了下來,不過一雙鐵臂卻還是緊緊地將她攬在懷中,讓她緊挨著自己親密地站著。

    利蕥葇心頭前一刻揚起的失望和緊張,因為他這個保護動作而感到寬慰和心安,心中也因此揚起了甜意。

    「哎呀,易先生,你『又』帶『新女友』回來啦!剛剛你的小女朋友一定嚇壞了吧?呵呵~~」一名最愛到處作媒,屢次想介紹自己侄女與他認識卻頻頻遭拒的鄰居歐巴桑,踩著她肥短的腿朝他們走了過來。「呵呵,前些日子我看你帶回來的那位比較成熟哦,上上回那位我記得好像頭髮短短的……對不對呀?」她的話中有話,刻意強調「又帶新女友回來」這幾個字。

    顯然這位歐巴桑被易炘鐫的一再拒絕給惹得相當火大,因此才會挑在這個時候過來搞破壞。

    聽見這些話,易炘鐫的俊容微微一凜,厲眸瞪向那位肥鄰居。

    被護在他懷中的利蕥葇,嬌軀則僵了僵。

    「你……你有很多女朋友?」驀地抬起美目,染著驚訝的嫩顏與他微沉的臉龐相望,她的單純心思輕易地被那位歐巴桑所說的撩撥話語給攪亂了。

    易炘鐫繃著臉抿著唇,緊鎖著眉宇,不知該回答「是」,還是回答「不是」。

    是或不是的掙扎間,他只能瞪著她,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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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39:36
第五章

    黑絲大床上,黝黑的壯碩身軀和蜜色泛著光澤的曼妙胴體熱烈地交纏著--游縵凝跨坐在他的腰間,小手抵在他寬闊的肩頭上,唇瓣微啟,隨著他扣在地腰間的雙手而擺動,吐出一聲聲喘息和呻吟。

    雙眼迷醉地看著平躺在她身下的楚蒝,英俊的他在慾望勃發的當頭,變得像頭狂猛的野獸,黑眸閃爍著熾熱的光芒,寬闊的胸膛及全身的肌肉都呈現出緊繃而有力的線條。他埋在她身體裡的慾望燙得像火,灼燒著她的身子……

    穿著睡衣趴在床上,利蕥葇看著張瀅送給她的小說,裡頭的內容是她從未見過的纏綿劇情。

    雖然從小就被送至紐約居住,但對她要求相當高的父母,除了幫她安排音樂培訓課程之外,每週還固定利用那少得可憐的空檔,聘請老師教她中文的聽說讀寫,也因為多年來持續的學習,讓她即使長年住在國外,對中文卻毫不生疏,而且程度還很不錯。

    當她看到這一頁劇情,小說砰地被她給蓋上,美麗的臉蛋像熟透的蘋果般通紅,一顆心怦怦狂跳著,燥燙的感覺從腳趾頭往上直衝到腦頂。

    天哪!張瀅怎麼會給她這類的小說看?!她雖然已經成年,可是對這方面卻是完全青澀,唯一與她有過親密接觸的人只有易炘鐫那個花花公子。

    那天在車上,她對他的大膽挑情完全無力招架,要不是剛巧警衛室傳來火警,她可能會在車上就被他給吃干抹淨,成為他第N任的親密女友。

    原來他是花心男呀!要不是那位多事的鄰居告知,她可能還笨笨的對他存有好感,單純的想要獲得他的青睞。

    貝齒輕咬著瑰艷唇瓣,她曲起勻稱的長腿,尖美的下巴擱在膝蓋上,兩手環抱住美腿,表情是十足的懊惱和一點點的沮喪。

    沮喪著她並不想跟像易炘鐫這種花心男有任何糾葛,懊惱的是自己依然對易炘鐫存著強烈好感,即使他身邊女人一堆……

    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也許……她不用想太多吧,反正那天他也沒有給她響應,只是問她要不要回山上,而她當時想都沒想就負氣點頭,結果他也不挽留,直接就走出大樓外,在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跟司機說了地址之後,接著就回頭繃著臉要她上車,然後她就這樣被送回到山上。

    這是否再次說明她對他而言根本毫無特殊意義,上一回的吻和第二次更進一步令她意亂情迷的擁吻,也都只是他一時興起,他只不過將她當成是唾手可得的隨便女人?

    一定是這樣的!因為和他初次見面的那晚,她就因為情況危急而不得不強吻了他,或許從那時候起,他就當她是個隨便的女人了吧?

    應該是這樣的--小臉埋在膝上,利蕥葇懊惱地呻吟了聲。

    門鈴聲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利蕥葇坐在床上,對於門鈴聲感到意外。

    誰會來這裡找她?除了易炘鐫之外,就只有那位律師張瀅而已吧?!

    遲疑地下了床,她走到客廳,透過門上的貓眼看向外面。

    外頭的人是張瀅。

    放下了心,她打開門來。

    「嗨,幸好妳在家,要不然我就白跑一趟了。」張瀅還是穿著一身保守套裝,手提厚重公文包的嚴肅打扮。

    「妳找我有事?」利蕥葇側身讓她進了屋內。「是那件事遇到困難了嗎?」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妳別想太多。我今天來只是想通知妳,我和紐約一位也是從事律師工作的學長聯絡上了,我這個學長在紐約小有名氣,他對妳這個案子很有興趣,甚至表示有百分之九十的勝算。」

    張瀅挑了個空位坐下,她帶來的消息讓利蕥葇更加寬心。

    「那另外的百分之十呢?」利蕥葇在她對面坐下來。

    「另外就只怕妳還有未完成的合約在妳父母手中,他們雖然已經無權干涉妳的事,但是如果還有舊經紀約末全數履約的話,他們可以跟經紀人連手要求妳上台表演,甚至再多來幾趟巡迴演奏。」

    「關於這點妳大可放心,我確定我的合約都已經完成了。」就是因為確定沒有合約約束,所以她才會選擇離開。

    「那太好了,有妳的確認,我們勝算逼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還有零點一的不確定,為什麼?」

    「至於那百分之零點一的不確定,在於他們是妳的親生父母,假如他們動之以情要妳回去,而妳的態度也軟化的話,那我們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這百分之零點一的不確定,很可能戰勝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把握。

    「不會的,我不會再為了他們而讓自己被約束操控,當然我也不可能完全棄他們於不顧,在金錢方面,他們的要求我會盡自己能力付出的。」利蕥葇名下有無數財產,這是她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和辛苦才換來的。

    張瀅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

    想不到利蕥葇年紀雖輕,但思想卻很成熟,這或許是因為她被迫提早接受歷練的關係吧?當別人還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她就得每天練琴、寫譜,還得上檯面對群眾演奏,在各大城市來來去去。

    「對了,我給妳的那幾本小說妳有看嗎?我今天又帶了兩本來,妳要不要--」打開公文包,她正打算從裡頭拿出兩本小說。

    「不不不,不用了。」張瀅突然將話題一轉,讓利蕥葇驀地感到一陣尷尬。

    「妳臉紅了耶!妳不會是沒看過這類的……言情小說吧?!」看利蕥葇的臉腮轉為可愛的粉紅,美目因困窘而游移起來,張瀅是一臉的驚訝。

    她給的那幾本小說還算是普通級的好不好,劇情大膽卻不露骨,絕對保有其水準格調,並不是那種一翻開就是男女主角光著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從第一頁頭滾到最後一頁結束,那種毫無內容和水準可言的情色作品。

    「我……是沒看過。」事實上,她每天除了看樂譜之外,還是樂譜。

    「老天--」素手掩著因驚訝而張大的嘴。「國外有那麼多有名的羅曼史小說,妳怎麼可能都沒看過?那些羅曼史小說在描述男女主角的情事上,更是大膽、更令人臉紅心跳呢!」除了國內的言情小說外,她更是外國羅曼史迷耶!

    臉紅心跳?!她剛剛看小說後,就是這樣的反應。

    利蕥葇倏地雙手捧著紅燙的臉,從沙發上起身。「我……去倒水給妳喝。」

    對於張瀅所談的,她無力招架,腦海卻不受控制地又想起剛剛看的那段劇情。

    張瀅一臉興味地看著利蕥葇美麗纖窈的身影從她面前溜掉。

    她等了足足有五分鐘之久,才再見到利蕥葇;不過她回來客廳重斬落坐時,手上沒捧著杯子,更甭說是解渴的水了。

    「我看妳大概不需要這兩本了吧?那我就拿回去嘍!」推推眼鏡,她將兩本封面美美的小說又擺回公文包內。

    利蕥葇卻急急伸手制止她。

    「別收,就、留下來給我看看……打發時間好了。」其實,雖然看的時候會臉紅心跳,但是還不錯看哩!

    「好呀,我原本就是要帶來給妳看的。」粉肩一聳,她將小說擺在桌上。

    「謝謝哦……」利蕥葇小聲道了謝,美麗精緻的瓜子臉一片燙紅。

    「我也該走了,等一下和另外一位客戶還有約呢!」張瀅起身,打算告別。才走沒兩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回頭跟利蕥葇說:「對了,我朋友開了一間PUB,今晚那裡有場環保人音樂會,上台表演的人對環保十分盡心,是個小有名氣的年輕鋼琴家,透過自己對生態環境的重視,做了好幾首曲子,今晚是他的新曲發表會,如果妳有興趣的話,不妨去看看,聆聽一下他的音樂水準。」

    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設計得頗有特色的名片給她。

    利蕥葇看著名片,封於音樂和環保的結合,感到相當的感動。

    她知道有某位國際音樂家也是環保音樂人,以往她也曾想過,如果她的音樂能為地球盡一份心,那麼她也會選擇從關心環保開始。

    心靈的某根弦被觸動了--其實逃開以前的束縛,並不代表她將永遠逃開她愛的音樂,反而是想另外找個出口,一個可以讓她隨心所欲、藉著音樂表達心情的重要出口。

    「我想妳會去吧?」將利蕥葇激動的神情看進眼底,她知道,利蕥葇對今晚這場小小音樂會很感興趣。

    「妳可以等我一下嗎?我去換衣服,我想搭妳的車下山去--」說著,她甚至沒給張瀅點頭或拒絕的機會,一溜煙地就跑進房裡換衣服了。

    張瀅推推眼鏡搖頭失笑,低頭看了眼手錶。和下個客戶約定碰面的時間還來得及吧?!如果她能在十分鐘內將自己打扮好出門的話……

    結果,不用張瀅等十分鐘,利蕥葇就已經飛快換上一件羊毛料的套頭毛衣,搭著及膝的黑色流蘇裙,手裡抓著一件黑色大衣,細嫩的瓜子臉脂粉未施,但卻美麗逼人。

    哇,全身行頭都是名品耶!而且神秘純黑搭上雪白的強烈對比色系,更是讓年輕的她多了份成熟優雅。

    利蕥葇年紀雖小,卻具備了美貌與氣質,而且還擁有別人所望塵莫及的名與利,真是令人羨慕呀!不過相對的,她也為此付出了辛苦的代價。

    斂斂神,張瀅收起羨慕之情。

    利蕥葇急切地拉著張瀅往外走去。「快走吧,我等不及要去聽演奏會了……」纖窈的身影往外奔去。

    ***

    修長的手指死按著老舊門鈴的紅色按鈕,一雙黑幽深瞳直瞪著就是不願開啟的紅色斑駁門扇,易炘鐫站在利蕥葇的公寓門外,維持這樣站立按鈕等待的姿勢已經足足有十分鐘之久。

    就算是睡死的人也會受不了長達十分鐘的刺耳門鈴聲,即使裡頭的人是在洗澡,十分鐘也夠她離開浴室穿衣現身了。

    但是,利蕥葇沒出現就是沒出現。

    易炘鐫撇撇早已浮現不耐的唇片,終於放棄用門鈴聲荼毒裡頭的人。

    很顯然的,利蕥葇並不在家。

    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鐘,他剛從「荷屋」過來,知道她今天上早班,下午五點鐘就下班回來了。

    人生地不熟的她,應當不會亂跑才對,因此在過來這裡之前,他很自信的認為自己一定找得到她,但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又看了看表,易炘鐫拿出耐心,決定在這裡再耗個十分鐘!他猜想也許她是出門買東西了。

    過了十分鐘再加六分鐘後,利蕥葇卻一樣沒出現。

    很、好--頭一回他想找個女人卻找不到。

    易炘鐫悻悻然地大步走下樓,繃著一張俊容,駕著車往山下燈火輝煌的市區急馳而去。

    正當他開車經過蜿蜒的山路,來到市區時,他的手機響了。

    和弦鈴聲是小叮噹--來電的人是身材像極小叮噹的朱育漢。

    「喂--」心情不太爽快的易炘鐫,語氣不是很好的接起手機。

    「阿鐫,我上回不是告訴你,今晚我有場新曲發表會,你來是不來?」朱育漢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

    「在你拿木屐回K我的時候,我就把這件事忘個精光了。」易炘鐫冷笑道。

    朱育漢很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欸,我當時是誤以為你故意拿鞋丟我的,誰知道--」

    他誤會了。

    「哼。」心情超不爽的。

    「嘿,你吃了炸藥嗎?你該不會小腸小肚的到現在還在意那件事吧?!」易炘鐫向來不是愛記恨的人,朱育漢不明白他今晚幹麼老是用鼻子冷冷哼氣的回應他?何況那天被木屐K到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個而已。

    「請收回你的話--誰小腸小肚了?哼!」

    又一聲冷森森的噴氣聲。假如現在兩人是面對面交談,朱育漢鐵定會被心情超不爽快的易炘鐫海扁一頓。

    「好好好,我收回,小腸小肚的是我,『您』大人有大量,真是抱歉了……那你到底來是下來?新曲發表會還是在老地方,今晚來了很多辣美眉哦,你不來是你的損失--」

    朱育漢特地祭出美眉牌來吸引易炘鐫,因為他這場環保音樂會非常需要這位帥哥在台下坐鎮,這樣才不至於有人聽到一半就走人,讓場子冷掉。

    那些年輕美眉們絕對會衝著易炘鐫英俊性格的「美貌」,而留下來好好聆聽這場音樂會的。

    「我這就趕過去。」收了線,易炘鐫重踩下油門,往另一條路疾馳而去。

    答應朱育漢上夜店,並不是衝著有美眉泡,而是他現在需要一點強烈的酒精來緩和一下情緒。

    「謝天謝地……」線路彼端的朱育漢當下鬆了口氣。

    「票房保證」肯來賞臉,那麼這場新曲發表會絕對會「座無虛席」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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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39:59
第六章

    黑色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淺灰色領帶被扯掉,一同丟在車上,黑絲襯衫鈕扣被他解開了兩顆,襟口微敞,袖子捲至手肘處,髮絲被他的大手扒亂,幾撮髮絲垂落在寬飽的額前--易炘鐫以一身落拓不羈的神秘深黑現身PUB。

    他一進門就引起全場女人的注目。

    一路從門口走到吧台,常來這裡的易炘鐫,熟門熟路地挑子張椅子坐下來。

    台上的朱育漢和他那些夥伴們,好像算準了易炘鐫出現的時間一樣,在易炘鐫以帥氣的姿態坐上黑色高腳椅的同時,台上的主持人便為音樂會揭幕,開始介紹第一首曲子--

    這首曲子是以鋼琴演奏為主,取名為「期待綠意來臨」,果然有夠環保。

    「給我伏特加。」看也不看正在台上演奏的好友,易炘鐫向酒保點了一杯烈酒。

    酒保很快給了他一杯酒。

    舉起酒杯就口,易炘鐫緩緩轉動高腳椅看向舞台方向。當他的目光飄過現場聽音樂會的客人,打扮入時的性感女人們全都朝他微笑,那笑容有些是靦腆,有些則是帶著曖昧的挑逗。

    撇撇唇,易炘鐫冷冷一笑,笑意未達眼底。

    當他的目光掠過那些注視的目光,轉而投向舞台上時,他那雙焦點落在舞台上的眸子驀地又驟然兜轉回來。

    剛剛他看見一雙瑩亮清透的美目,那是他所熟悉的--輕擰著眉宇,他再往回梭巡一遍,結果他沒有再看見那雙清靈美目,只看見更多女人朝他引誘地眨動著眼睛。

    是他的錯覺嗎?

    仰頭喝光烈酒,他不死心地又掃過眾人--還是沒有。

    真的是他的錯覺吧!

    眉心攏得更緊些,易炘鐫又向酒保要了一杯酒。

    他的心思壓根兒沒放在舞台上,腦子裡擺的全是利蕥葇的身影:耳邊浮現的聲音也不是演奏樂聲,而是利蕥葇前幾日問他的那句--「你有很多女朋友?」

    當時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受傷,有點不敢置信。

    面對那樣受傷的眼神,他實在不知自己該選擇否認隱瞞,還是應該直接承認?

    由於他的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掙扎狀態,雖然想拉著她上樓私下談清楚,但是礙於大樓的火警尚未解決,而且那位胖婦人似乎還不死心的想開口散播更多八卦,旁邊的住戶們也悄悄圍攏過來想一探究竟,情況顯得有點混亂,因此他才會決定先把利蕥葇送離開那個是非之地,以後再找機會將這件事好好談清楚。

    又喝光了手裡的酒,他煩躁地伸手扒過髮絲,帥氣修長的身形離開吧台,走向角落一條畫著藝術壁畫的走廊,來到走廊盡頭左側的男洗手間。

    ***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坐在中間桌位的利蕥葇,因為一時好奇而隨著身旁的人將目光眺向後方的吧台,結果她竟然看見了易炘鐫?!今晚的他穿著一身純黑,模樣有點不修邊幅,卻充滿著性感落拓的成熟男人魅力。

    心一驚,在短暫觸及他的目光後,她幾乎是同時轉回身垂下頭,以手掩住清艷臉蛋,纖白的雙手甚至還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而微微輕顫著。

    他有看見她嗎?心頭揚起一絲期待,卻又矛盾的希望他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她想,她和他以後還是別來往得好,因為她很清楚像自己這樣單純的個性,絕對不適合當他這種情場浪子的遊戲對象。

    也許他接近她,只是因為沒遇過像她這種青澀的女孩,她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一時的新鮮而已。

    基於這個認知,她認為自己還是和易炘鐫保持距離得好。

    無來由地,她的手心和雪額都微微冒著冷汗。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正看著舞台?!

    「噢,他今晚好帥哦!一身的黑,襟口的鈕扣還敞開著,讓我好想伸手進去摸那厚實精壯的胸膛--」

    「色女,他才輪不到妳呢!人家今晚可是特地為他而來的,這套細肩帶洋裝也是為他而買的,他為什麼不多看我一眼……」旁邊桌位三個打扮人時的女孩,低聲議論著。

    「我才是他的真命天女!妳們沒發覺他剛剛朝我這邊多看了一眼嗎?」坐在靠利蕥葇最近的那個叼著煙的女孩,高傲得意地揚了揚她描繪精細的眉。

    「有嗎?」

    「我怎麼沒看到?小蜜,是妳眼睛出了問題吧?」

    兩個女孩同聲潑了那個叫小蜜的女孩一身冷水。

    靠利蕥葇很近的小蜜,氣得咬牙切齒,還想開口爭論什麼,不過卻因為另一位女孩開口說了句--「他已經放下酒杯,走開了啦。」只好當場閉了嘴,換上一臉幸幸然。

    他走開了?!

    他離開吧台了嗎?現在走去哪兒了?

    利蕥葇猜想她們三個女孩所指的「他」,應當就是易炘鐫,因此她趁這個時候,迅速離開座位,朝洗手間走去。

    她想洗洗冒汗的小手,並且平息一下自己莫名鼓動的心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纖妙的身影經過走廊,無心留意壁畫,快步地往前走。就在她走近掛著紅色高跟鞋標誌的門扇時,易炘鐫卻意外的從另一扇掛著黑色煙斗標誌的門扇內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

    利蕥葇是騖惶,易炘鐫則是一臉逮到妳的表情,兩人各自僵站在原地。

    「我就知道見到妳不是我的錯覺。」易炘鐫向前跨了一步,擋在她的身個,幽眸很快地打量著她美麗迷人的身影,就著店內暈黃的光線,他發現今晚她顯得成熟幾分。

    「你、你有看見我?」這下她是該進去,還是後退走人?利蕥葇遲疑地往前後看了看。

    「妳的意思是……妳早看見我了?」幽眸驟然瞇起,她美顏上的那分惶恐,似乎是針對他而來的。

    幹麼?她想避開他嗎?

    「我沒有看見你,我沒有要躲--」

    唇角勾起一抹冷誚。「我有說妳在躲我嗎?」她這分明是不打自招。

    一股不好的預感從腳底往上漫開。「你是沒說……」身子往後退了一小步。

    修長的身干欺上前。「我什麼都沒說,但是我--」毫無預警地伸手撥開她落在左肩上的髮絲。

    利蕥葇曼妙美麗的身子驚訝一跳,惶惶然側過臉看著他覆在她肩上的黝黑大手。「你怎麼……」修長的五指微張,像一張網一樣,緊緊把住單薄的肩。

    「我們得離開這裡。」

    利蕥葇想掙開他,卻已經來不及了。

    ***

    再度被他帶走,不過這回並不是從山上一路奔波到市區,而是從市區一路奔波回山上--她老舊的公寓。

    在易炘鐫的堅持下,她掏出鑰匙打開了斑駁不堪的鐵門,鑰匙才剛喀啊轉開鎖,站在她身後的易炘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伸長手臂推開鐵門。

    門在她面前打開的瞬間,她被他推進了屋內。

    一個踉蹌進入屋內的她,驟然轉身想將他阻拒在外。「我沒有請你進……」

    「我已經進來了。」他的動作飛快,反手關上鐵門,黑色俊拔的身形杵在門前,雙手抱著胸,目光凝在她的身上,那眼神是她難以看穿也別想看透的複雜。

    四目交接,她愣然地望著他。

    他短暫的凝視過後,朝她走近了一步。

    「妳……」那雙複雜的眼閃了閃。「妳剛剛在PUB逃開我,是因為那天妳問我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而我卻沒給妳答案就催促妳走開,所以妳在生我的氣,想避開我對不對?」

    對不對?

    不對不對!

    美顏凝著一抹哀怨,她搖搖頭。「你說錯了,我沒有生氣。」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生他的氣,地只是懊惱自己這輩子第一個有好感的男人,竟是情場上的花花公子。

    「不生氣?!那妳幹麼躲我?」他猜錯了嗎?不耐的唇角撇了撇,他的手再度櫃住她單薄的肩。

    「我沒躲你。」臉蛋上的哀怨被懊惱和沮喪取代。

    「妳沒生氣?也沒躲我?!要我信妳,妳等下輩子吧!」看著她的神情,原本帶怒的胸口一陣緊縮。

    媽的!她的情緒居然可以輕易地牽動他?!活到這麼大,他還不曾被哪個女人如此影響過,就連他家那三位姊姊,他向來也不太甩哩!

    「好,那你就慢慢等下輩子吧!」惱了,她繃起臉蛋想轉身走開。

    「我沒耐性等到下輩子,我現在就、要、妳。」他驀地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懷猛力一帶。

    要?!美目驚訝瞠大。

    「呀--」她毫無選擇地跌進他胸前,剎那間他的唇掠奪住她的,狂野的靈舌直直入侵她的口內,給她一記銷魂又孟浪的激吻。

    利蕥葇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心跳狂飆。

    他他他怎麼可以……

    扣在她細腰上的手更緊壓了下,讓她的身體密實地貼著他的。

    他的吻既烈且狂,長腿一個回兜,將她壓在門板上,完全地將她困住,這個密合的姿態讓他更有利於掠取她的美好。

    「嗯……」他的氣息和他的愛撫,撩得她心癢皮麻,身體燥熱起來。

    「葇……小葇,別拒絕我……」易炘鐫的胸口也是一陣異樣鼓噪,這是慾望來襲的狂躁感覺,這深切的慾望裡夾帶著他不曾經歷過的、有如驚濤駭浪捲起般的動情因子。

    生澀的利蕥葇哪能拒絕得了他?自然是無力招架、任他擺佈。

    一陣更恣情的挑逗之後,利蕥葇渾身虛軟無力。

    驀地,易炘鐫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進這屋內唯一有擺床的房內,將她輕輕擱在柔軟的床墊上。

    稍稍離開她,他站在床畔,開始動手脫掉衣物。黑色襯衫被拉出褲腰外,鈕扣一顆顆解開,露出他精壯的胸膛和平坦結實的腹肌,接著是一雙有力的臂膀。

    黑色襯衫被他甩了開來,接著他拉掉黑色皮帶,解下褲頭--

    躺在床上,雙眼掩不住迷濛卻又帶著期待的利蕥葇,愣愣地看著站在床畔有如神祇的他。

    他的膚色黝黑,身材勁瘦精壯,原本穿著黑衣的他是落拓而瀟灑,現在赤裸的他則是昂藏而迷人。

    利蕥葇先前被他挑逗得艷如紅花的嫩頰更加炫紅了,心口狂烈地鼓動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揪住一旁的被單,在他伸手準備要拉下長褲時,屏住氣息--

    易炘鐫勾起一記性感的笑,唰地脫掉了長褲。

    「啊--」利蕥葇難掩臊意地抓起被單,掩眸尖叫起來。

    易炘鐫失笑地走近她。「我有這麼可怕嗎?」

    他都還沒脫光哩,她就不敢看了?!

    「你……求求你,快把褲子、襯衫穿上……我、我們不能做……那個……」嗚,臉蛋快要燙到爆,利蕥葇虛弱的聲音從被單內傳出來。

    「為什麼不能?」老天!她不會要他在這節骨眼自行去滅火吧?!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妳覺得氣氛不夠?那沒關係,我們再慢慢重來一次,妳要我取悅妳多久我都配合--」說著,他上了床,欲拉開蒙住她頭和身體的被單。

    「不不不……我不是指這個,我的意思是……是……」

    「是、什、麼?」牙一咬,他忍著身體的繃疼感。

    他的沒好氣讓她透著氣惱的美目露出被單之外。

    「易炘鐫,你又不愛我,我也不想成為你短暫的床伴,所以我們不能做……做、做……愛。」最後一個字,她的聲量特小,像貓嗚聲。

    「愛……」那聲貓嗚聲對他而言,猶如晴天霹靂。

    「愛」是一顆笨男人拿來砸自己的腳,搞得自己雞飛拘跳的硬石頭,他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去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咧?!

    「對,你不愛我的話,絕不能……碰我。」她堅持道。

    易炘鐫伸手覆上自己冷冷的寬額,心頭的慾望一截截涼了,他無力地抬頭對上她那雙露在被單外的清瑩美眸。「如果我說,目前我還不敢確定自己到底愛不愛妳,但我承認妳對我而言是特別的呢?妳肯不肯通融--」

    特別?!

    「不、還不能。」

    「哦~~」覆額哀嚎。「那我該怎麼做呢?」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對她的喜愛?

    不過這也不能怪易炘鐫不懂得「愛」的深層意義,因為他從來就沒對哪個女人用心過、在乎過--直到遇見她。

    「你要像小說上寫的那樣,對我展開追求……或許我們有機會……」

    小說?!易炘鐫的視線朝利蕥葇望去的地方掃射過去。他迅速跳下床,大步走過去拿起小說。

    「啊~~啊~~你不能看,那是我的……」掀開被單,她急忙跳下床跑過去。

    來不及嘍!他已經將小說拿到手,還很頑劣地舉高雙臂,仰起頭來,對著天花板翻看起小說。

    啊?!他看了,怎麼辦?

    利蕥葇杵在他身邊,纖細手指絞成麻花,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易炘鐫也不理她,在接下來的十分鐘裡,重點式地翻閱著小說--

    他大略瀏覽著小說的劇情,時而皺眉,時而不屑地扯扯唇,整副尊容沒好看到哪裡去,直到他修長的手指翻到了某頁,原本微瞇起的幽瞳倏然瞪直,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邪氣的笑痕。

    啊哈~~總算出現吸引他的劇情了!前頭寫的那些全都是肉麻當有趣的狗屁,只有這段才是有看頭又寫實的--激情床戲。

    「哦~~原來妳要求是這樣的順序呀!妳喜歡我追求妳?!嗯,我知道了。好吧,我就照妳的意思來辦。」為了達成最後的目的,他心甘情願付出一些努力。

    小說合上,拋向她身後空蕩的床鋪。

    「不必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看著他的表情,利蕥葇窘得直想化作一陣輕煙飛走。

    不敢看他俊臉上露出的那抹邪笑,酡紅著臉腮的她,隨著小說拋去的方向緊急兜轉,想回到床上拿小說,再以最快的速度將小說藏起來,免得又落入他的手中。

    揚眉扯唇一笑,易炘鐫搶先一步勾住她的纖腰,輕笑的唇瓣欺向她柔膩的頸子,低笑呢喃--

    「小葇,妳想要的,我絕不會讓妳失望的。」

    利蕥葇沒聽見他說什麼,整個人僵在他光裸健實的懷中,粉臀抵著他結實的大腿……

    她轉頭瞪著他的裸胸,紅暈的臉腮更加爆紅。她這時才遲鈍的想起,他全身除了一件性感的黑色內褲外,其它地方都光溜溜的。

    嗚……她快要噴鼻血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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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40:24
第七章

    易炘鐫才剛與洋酒經銷商們結束長達三小時的會議,還沒來得及騰空扭扭脖子,活動一下坐僵的腰背,就被閒閒來到公司串門子的朱育漢給攔了下來。

    「兄弟,我總算認清你了,你真是不夠意思到了極點。」一拳偷襲向他的左胸。

    手臂夾著檔案夾的易炘鐫,反射動作的想伸手擋,結果是資料散落一地。

    朱育漢的拳頭在易炘鐫胸前幾公分處停住。「啊--檔案夾掉了!真是不好意思。」抓抓頭,他只是想開個玩笑而已,結果害得整個走廊散落一堆紙張。

    「你只要把地上的數據全撿起來,再分好頁碼還給我,我就不跟你計較。」從鼻頭哼出冷颼颼的氣,易炘鐫傲然地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撿就撿咩,這沒什麼了不起的。」自認倒霉的朱育漢,一臉苦命地蹲下身撿資料。

    他原本是來找易炘鐫大發牢騷,順便臭罵他一頓的,結果沒想到卻反過來給自己製造了這個麻煩。

    唉~~

    易炘鐫頭也不回地瀟灑走進寬敞豪華的辦公室去了,而朱育漢則是留在走廊努力撿資料。

    十五分鐘後,他完成了易炘鐫交代的工作,大鬆一口氣地抱著數據進入他的辦公室。

    易炘鐫已經脫了西裝,扯鬆了領帶,捲起袖子,一副很忙的樣子,在他的L形辦公桌後,一邊審閱公文一邊批示。

    「嘖,看你工作的樣子還真拚命,跟我平常認識的你完全不一樣。」關上辦公室的門,朱育漢抱著數據走到桌前,將檔案夾擱在桌面一角。

    「我看你在台上演奏時,和私底下的你也是天差地別。」易炘鐫頭抬也未抬的回敬過去,同時在公文上振筆疾書。

    「喂,你連講話都不抬頭看我,真有那麼忙啊?」不甘被這樣冷落對待,朱育漢大聲抗議。

    「我的確很忙,你如果沒重要的事就別來打擾我。」

    忙還有假的呀?!

    這幾天他忙著審核經銷商的資格,忙著和國外酒商聯絡新一季酒進口的事,忙到焦頭爛額,忙到連去「追求」利蕥葇的時間都騰不出來,更甭提抽空理會這位不請自來的好友。

    「看你這麼忙,找還敢打擾才怪!欸,算了,今天就當我沒來過……」站在桌前的朱育漢反常地吐出一聲輕歎,高胖的身形一個兜轉,就要離開。

    易炘鐫所有動作驀地停住,他緩緩抬眼看向那落寞的寬背。

    「等一下,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別理我,你忙吧!」擺擺手,朱育漢打開門扇就要離去,開門時還不忘哀歎一聲。

    「我可以騰出五……」衝著他那句令人頭皮發麻的哀歎聲,易炘鐫好心地延長時間。「我有十分鐘的時間,你把門關上,進來再說吧!」

    啪地丟下鋼筆,他起身離開辦公桌,推開旁邊的一扇門,進入酒窖裡頭,取出這一季最新進口的bourgogne白酒。

    bourgogne素有葡萄酒之王的雅號,這裡所產的許多酒都是鑒賞家的首選。

    易炘鐫為兩人各倒一杯白酒,朱育漢已經坐在會客區的名貴沙發上。

    「有什麼事?」遞給好友一杯,他在對面坐下,趁這機會放鬆一下緊繃的情緒。

    「哼,你真是不夠意思,星期二晚上我的新曲發表會,你還沒聽完就給我走人。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走,坐在台下的那些女性觀眾也跟著跑了一半?」

    朱育漢舉杯一飲而盡,寬臉上的神情顯得相當抑鬱。

    「她們要跑干我何事?」優雅地啜了口白酒,易炘鐫失笑地看著好友,險些被酒給嗆到。

    「你明知道那些女人是衝著你來的,否則我幹麼要你每場發表會必到?我就是要你來替我撐場面的……」這傢伙簡直明知故問,朱育漢心情超級不爽。「再來一杯。」

    拜託~~他當這名家首選酒是路邊隨便買都有的啤酒哦!

    易炘鐫起身又為朱育漢倒了一杯。今天是看他心情不爽才這樣低聲下氣,要不然他是絕不會多餵這頭「朱」一口酒的。

    「音樂好自然就有人懂得欣賞,你勉強那些把隨手丟垃圾當成家常便飯,連『環保』兩個字都會寫錯的女人去聽你的音樂會,那不如殺了她們比較快。」

    不是他嘴巴毒,這實在是真心話。

    當易炘鐫說出這些話之後,朱育漢原本抑鬱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難道我為環保盡心的音樂真的無法被認同嗎?」手中握著又空了的酒杯,語氣是沉痛而難受的。

    「你的音樂並不需要那些無知少女的認同,她們向來只認同名牌。」寬肩聳了聳,易炘鐫並不認為少了那些女人當聽眾,會是多大的損失。

    「是嗎?」易炘鐫的話,讓朱育漢的心情稍微好過一些。

    只是,這也許是好友刻意說給他聽的安慰話而已。

    「我建議你,下次改挑別的地點辦新曲發表會,比如公園、廣場……要不我公司樓下的中庭也行。」這些地點人來人住,隨便都會有人潮聚集。

    「你認為換地點會好一些?」狐疑的語氣飄了過來。

    「絕對比在夜店演奏給那些一心只想泡帥哥的女人聽來得好。」易炘鐫從沙發上起身,放下高腳酒杯,邊朝辦公桌走回去,邊伸展僵硬的筋骨。

    「哼,說到這裡,我倒想問問你,那天被你拉著走掉的漂亮美眉是誰?你那晚幹麼那麼性飢渴,才剛進PUB就急著拉人家趕回去上床啊?」

    被朱育漠這一揶揄,正在伸展四肢的易炘鐫驀地一僵,定格的動作看起來相當滑稽。

    「你在表演孫悟空耍猴戲啊?!」背後又丟來一句揶揄。

    「我要辦公了,你也該滾了。」嘴角抽搐,易炘鐫恢復優雅自若的姿態,緩緩走向辦公桌後。

    「喂,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那個女的看起來滿單純的,不像是你會把的那一型哩--」真是有夠好奇的。

    朱育漢朝他的辦公桌湊過來。

    「她是我要『追』的女人,不是『把』的。」看來他不滿足好友的好奇心,是攆不走他的。

    「老天爺啊!向來自翔是風流倜儻的夜店王子,居然要追女人?!」大叫一聲,朱育漢很不給面子地用手搗著胸,一副中彈快要身亡的死樣子。

    俊容一凜,易炘鐫極不客氣地抓起一旁的檔案夾丟他。「你可以滾了。」

    「抱歉啦,我還不能走人。」朱育漢很厲害地接住檔案夾。他可不想再趴在地板上滿地找紙,那樣子很蠢,有損他的形象。

    「不走?!要我請警衛上來是吧?」說著,他寒著臉抓起話筒就要按鍵。

    朱育漢立刻上前阻止。「別--讓我再說一句話,我就走人。」一臉陪笑。

    「快說。」撇撇唇,他冷哼。

    「既然你想追那個女人,而那個女的又極可能是來捧我場的『樂迷』,那麼你接不接受安排個時間,讓我單獨為她獻奏一曲呢?」

    用環保音樂做訴求來追女人,這世界上恐怕只有朱育漢想得出來。

    易炘鐫挑了下左眉,再挑挑右眉,然後攏起眉心。

    用音樂來打動女人芳心這主意還不錯,只不過……

    「怎樣?我的建議如何?」

    「除非你肯改變曲風,選一首經典的浪漫情歌來演奏,否、則、免、談!」不是他不注重環保,而是在這個重要的時刻,他可不想開玩笑。

    朱育漢望著易炘鐫嚴肅的臉龐,心中雖然感到萬分失望,但是卻也對好友這樣認真的態度感到懾服。

    也許這次易炘鐫是真的遇上了他的真命天女了,而身為死黨兼好友的他,理當該出面幫忙,而且易炘鐫如果真能「把」到那個女孩,那他不就多了一個樂迷了?

    「好……吧,就照你的要求做。」就衝著有機會為自己的環保音樂多拉攏一位樂迷,朱育漢點頭答應了。

    ***

    才剛下班,她就被易炘鐫給截出門了。

    已換上洋裝、脂粉未施的利蕥葇,一臉無奈地看著一邊哼歌一邊開車下山的易炘鐫。

    剛才匆匆忙忙的出門,她一時忘記帶件外套了,不過幸好今晚不怎麼冷。

    車子在經過一處僻靜涼亭時,在路邊停了下來。

    一直緊瞅著易炘鐫看的利蕥葇,以為他是停下來要欣賞山下燦爛的夜景,誰知他卻是轉過身來,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笑痕,俊顏朝她欺了過來。

    「妳再這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可別怪我一時衝動地把妳給就地解決……妳知道男人是禁不起勾引的,嗯哼。」

    臉頰驀地燒紅起來。「我……你、你的眼睛有問題嗎?我哪裡有……」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呀?!

    「妳絕對有。」重重一點頭,他迅速伸過手,輕捏住她尖美的下巴,性感男唇渴切地朝那瑰色甜嫩貼了上去。

    在他吻住她的時候,他的手也同時掃住她極細的腰肢,將她因羞怯而想後退的身子拉靠近,寬厚的胸膛抵著她柔軟的粉胸,他的身體一陣鼓噪,她的心跳也咚咚亂跳。

    整整一星期了,他忙著處理公事忙到連想念她的時間都沒有,今天好不容易能從公事中脫身,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她約會。

    他說要追求她的,而今晚就是開始,此刻這個吻正是浪漫夜晚的開端……

    「葇……我希望我的吻可以讓妳為我著迷,就像我為妳瘋狂一樣。」當他吻夠了她,推開一些空間讓彼此找回呼吸時,他在她唇畔低喃著愛語。「妳有感受到我的心嗎?我真的為妳……好瘋狂啊~~」

    如此深情的告白,有哪個女人招架得了呢?

    「這句話我好像有在哪邊聽過……」有點模糊印象呢。

    被吻得暈頭轉向,陷入迷醉中的利蕥葇,虛弱地蠕動微腫的瑰色嫩唇,吐出呢喃似的回應。

    「呃……」正兀自得意的易炘鐫,額角瞬間滑下三條黑線。

    其實這些話是那天他翻閱她看的那本小說時,背下了噁心男主角所說的幾段對白。

    她應該不會記得這個吧?!一般人看小說不就是隨意翻翻看看而已嗎?

    「我好像想起來了,這段對白就是……唔。」

    被她想起來還得了!易炘鐫馬上使出「卑劣」的手段,再一次深深地吻住了她,靈巧的舌描過她微微顫抖的嫩唇,撬開她的甜嘴,長驅直入,與她來個黏膩的狂野之吻。

    利蕥葇不敵易炘鐫的奸詐手段,被他吻得虛軟無比,直到他已經開車下山,來到了市區某間小餐廳,她還沒完全恢復迷亂的神智。

    易炘鐫摟著她的腰,進入了這間位處僻靜巷弄內的小餐廳。

    這是友人開設的餐廳,平時生意不錯,尤其是入夜後,這裡就會變成爵士樂迷聚集的地方,總是客滿為患。但今晚這裡被他整場包了下來,交換條件是他必須免費供應友人餐廳整整一星期的紅、白酒。

    一進門,一名服務生馬上前來帶位,領著他們來到了位於舞台不遠處的一個雅座。

    「喜歡這裡嗎?」當服務生走開時,他親暱地貼近她的耳畔詢問。

    「喜歡……」事實上她還處於微亂狀態,而他太過近身的男性氣息更是讓她無所適從。

    「我就知道妳會喜歡。」易炘鐫看著她微帶迷濛的眼眸,心中一動,很想很想將她擁入懷中狠吻一頓!但礙於周圍還有服務人員在場,以及等一下要出場演奏的朱育漢,他忍住了。

    拉開椅子讓她坐在側對著舞台的座位,易炘鐫自己則是正面對著舞台坐下,並在落坐後揮手喚來另一名服務生,隨後服務生立刻送上一瓶champagne。

    服務生為兩人的藍色水晶高腳杯倒人了香檳,藍色香檳杯中升起了一個接一個的氣泡,不只鼻間漫上葡萄酒香氣,也產生了一種令人驚訝的視覺效果。

    「你怎麼知道我愛喝champagne?」利蕥葇驚訝地看著易炘鐫。

    她向來不太碰酒,主要是因為父母專制的限制,但她總是會在有限的機會裡,品嚐氣泡酒。她覺得每顆冒起的泡泡,都能帶給她奇妙快樂又放鬆的感受。

    寬肩一聳,他笑而不語。

    事實上他只是誤打誤撞挑了champagne來當餐前酒,沒想到卻能輕易地擄擭佳人的芳心。

    「就算喜歡也別喝太多,接下來還有其它的酒可以品嚐。」瀟灑地舉杯敬她,開始這浪漫的晚宴。

    利蕥葇對champagne愛不釋手,在前菜和主菜陸續上桌,服務生要更換餐酒時,她都執意只喝champagne。

    易炘鐫拗不過她,只得讓步。

    兩人愉悅地用餐,易炘鐫特地為她介紹了氣泡酒的產區,並提起自己前往這個位於法國北邊的葡萄園參觀旅行的經歷,利蕥葇聽得入神,任由他牽動著她的心。

    「那天把妳從音樂會現場拉出來,實在很抱歉,所以今晚我特地為妳準備了一首曲子,妳要聽嗎?」黑幽的眼瞳凝視著她,她的雙頰已經被酒氣醺得薄紅了,看來她是champagne喝多了。

    「嗯……好呀!」一手支著額側,她舔舔唇,綻放迷人笑靨地輕點了點頭。

    下腹一陣騷動,燥熱襲上胸口,易炘鐫繃著下顎忍住了。

    他舉手輕拍兩下,示意朱育漢可以開始上台演奏了。

    在這浪漫的情境下,再配合上一首浪漫的鑼琴樂曲,氣氛絕對會帶到最高潮!他相信今晚會是個美好的開始--

    流暢而美妙的鋼琴聲在餐廳裡悠揚,向來對音樂敏銳的利蕥葇當然知道這首曲子,這是一首英文老情歌。

    放下酒杯,她馬上被鋼琴聲所吸引,轉身面對舞台,看著舞台上那位演奏者。

    朱育漢也在同時抬頭對上利蕥葇,但是在四目交接的瞬間,他原本流暢彈奏的手指卻咚地彈錯了一個音,接下來接連彈錯,一首情歌突然中止。

    已經陷入微睡狀態,頭腦有點昏沉的利蕥葇感到奇怪地看著朱育漢,他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竟然從椅子上直直彈跳起來,還瞪著她看。

    媽的,這老朱怎麼突然給他出狀況咧引

    易炘鐫放下酒杯,厲眸看向舞台上發神經的朱育漢。

    原本易炘鐫打算上前詢問狀況,但不用等他起身,朱育漢已經衝下台,來到雅座前。

    「你不彈你的鋼琴,下來這裡攪亂幹麼?」易炘鐫丟下白色餐巾,朝著不請自來的朱育漢咬牙低聲問道。

    誰知,朱育漢鳥都不鳥易炘鐫,他用震驚的眼神和興奮的語氣,對著還兀自喝著champagne、不吝綻放一臉甜美誘人笑意的利蕥葇說話。

    「妳、妳好,妳--妳是Gloria對不對?」他沒看錯,絕對沒有!他是Gloria的樂迷,非常崇拜這位天才型的小提琴手。

    「Gloria?!」朱育漢為何這樣叫利蕥葇?易炘鐫瞪人的黑眸轉回來疑惑地看著利蕥葇。她顯然已經醉了,否則她絕不會直衝著他之外的男人大方地展現美麗笑靨。「小葇,別喝了。」

    他伸手想要阻止她,卻還是慢了一秒,利蕥葇再度優雅地仰頭把藍色水晶酒杯內的champagne喝得精光,一滴不剩。

    「炘鐫,她一定就是Gloria,我絕對沒認錯,絕對不會認錯的。」朱育漢興奮的上前,在利蕥葇放下酒杯時,主動拉住利蕥葇的細白小手。「妳好,我是朱育漢,妳可以叫我的英文名--Vins。」

    下巴因不悅而一陣抽緊,易炘鐫凝著臉起身拉開朱育漢。

    「她不是Gloria,她是我的女人。朱育漢,你沒聽過『朋友妻不可戲』這句話嗎?」將醉了的利蕥葇從椅上拉起,推至自己的身後藏著。

    今天他才算見識到了朱育漢的沒道義,易炘鐫氣得想掄拳揍過去。

    「炘鐫,你誤會了,我不是……我只是不想錯過和Gloria講話的機會,我--」

    「她叫利蕥葇,不是你口中那個莫名其妙的Gloria!」易炘鐫決定,朱育漢要是敢再上前一步,他一定會揍他!

    「誰說……我不是Gloria?他沒認錯……Gloria就是我本人哪……」就在易炘鐫氣怒地想揍好友一舉時,利蕥葇眨著迷濛的醉眼,從他背後探出美麗的酡紅臉蛋。

    她醉了,腦子不清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賓果!我就知道我沒認錯。我真是太幸運了,竟然能這樣近距離見到我的偶像--」朱育漢當場興奮地大叫起來,那興奮的程度只差沒跪下來對天膜拜。

    至於易炘鐫,則是寒著俊容看向身後的利蕥葇,再拾眼看了眼朱育漢,厲眸倏地一瞇,冷凝的眸光朝朱育漢凌厲射去。

    「Gloria是何方神聖?」揪起朱育漢的黑色領結。「你給我一字一字好好說清楚。」

    他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像是被蒙在鼓裡的感覺。這件事情他非得好好弄個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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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40:47
第八章

    手執一杯香氣濃郁多變,口感濃重的Bordeaux,已換了輕鬆灰格睡衣的易炘鐫,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目光深沉地看著在他床上睡得極沉的美麗女子。

    被他所凝視的睡美人,就是利蕥葇,被譽為天才小提琴手的Gloria。

    當他從朱育漢的口中得知她的特殊身份時,他的確是震驚不已,而朱育漢則是將他的震驚當成不肯相信,因此還特地跑回住處,拿來他這幾年所搜集關於Gloria的剪報和照片,以及她日前失蹤,其父母刻意避開新聞媒體,低調的針對台灣音樂界發出一封請求協尋的秘密傳真。

    那份秘密傳真的內容還提到,只要誰能夠幫忙找回她,就有與紐約知名音樂製作人合作的機會,而且還可以拿到高達一千萬元的獎賞。

    朱育漢給他的剪報和資料,被他隨手擱在一旁的矮櫃上。

    像她這樣一個耀眼出色的女子,難怪看起來會如此的特別。

    她的財富比他多上好幾倍,她的前途一片燦爛,理應是個快樂的女子,但為何她卻要上演失蹤記?

    當他頭一回見到她,並被她強吻的時候,她顯然正要從演奏會現場逃離,可是……她為什麼要逃?

    這是易炘鐫腦海中第一個疑惑。

    她丟下如日中天的音樂事業,跑到荷屋去當客房服務生,還捨棄豪宅改住在山上那破舊的公寓裡,她為何要這樣委屈自己?

    這是他心中第二個疑問。

    除了前面這兩個疑惑之外,最令易炘鐫感到頭痛的一點則是--她的芳齡只有十八歲,尚未滿十九?!

    他看上並且想積極追求的女人,竟然不是世故成熟的女子,而是個再生嫩不過,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大女孩……

    老天~~易炘鐫胸口傳來一陣窒悶,修長的手指揉著太陽穴,俊容浮上兩抹暗紅。

    他被她給騙了!她在荷屋的履歷表上,明明寫著她已經二十三歲了。

    幸好,他還沒衝動地吃了她,要不然他豈不是像只「禽獸」,連這樣小的女孩都不放過?

    唉,看來他想追求她,還得先學學忍功,盡量不受誘惑地等待她長大到可以入口才行。

    放下喝光了的酒杯,他起身走到床的另一側,與她隔著點距離地躺了下來。

    他是很想伸手過去將睡得香甜的她摟進懷中,但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的「就地」解決她,所以只好咬牙乖乖躺著,四肢像中風一樣安穩地貼著自己身體,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夜還很長呢!

    他這樣乖乖躺著,卻控制不了的心猿意馬起來,腦海裡浮現旖旎的畫面……能看不能吃,這對一個正常的男人而言,簡直是種天人的折磨。

    天殺的!他這樣睡得著才怪。

    幽眸埋怨又無奈地瞪了身側的姣美嬌軀一眼,他翻身下了床,光著腳丫大步走向浴室。

    不久後,裡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冷冰冰的水流從精健的黝黑身軀沖淋而下,澆熄了易炘鐫滿腔慾火。

    ***

    清晨七點多,利蕥葇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對映入眼簾的景象感到極度的陌生。小手撐著微微泛疼的額角,她想翻身坐起看看身處何處時,腰際卻傳來一陣輕扯力道。

    「呀?」驀地轉身,還帶著睡意的美目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瞳,那雙黑瞳下有著薄薄黑影,看起來似乎帶有一夜未眠的疲憊。「你--」

    「早安,要等妳醒來還真是不容易呀!」一句早安之後,他熱烈的唇便貼上了她微啟的粉嫩櫻口。

    一陣輾轉的輕輕咬啃後,是熱烈的吮吻。

    一整晚不斷起身到浴室沖冷水澡沖了有五、六次之多,沖得他都快感冒了,卻還是熄滅不了他對她的渴切。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她醒來了,他可得好好吻吻她,狂洩一下內心的熱情--就算無法完全滅火,但至少能消沽火氣吧?!

    利蕥葇被吻得矯喘吁吁,對於男女情事相當生澀的她,在他屢次的熱吻下,也學會了回應。

    牠的回應是輕柔似貓的輕吟,粉臂悄悄地攀上他的後頸,渾圓的粉胸緊挨擠著他的平坦寬胸,至於她纖細的小蠻腰則一直被他單手扣著,兩人下半身也極度契合地熨貼著。

    原本只想來個早安吻消消火的易炘鐫,卻因為她的回應而燃起熊熊慾火。

    他的氣息粗喘起來,基於自然反應,他翻身將她壓進床褥下,自己懸在她的上方。

    他的唇在恣意吻過她的甜嘴之後,轉而進攻她的細頸、鎖骨……她睡了一夜微亂且縐的洋裝被他扯落,飄落在床下,她美妙瑩白的胴體映入他的眼底。

    轉瞬間,室內濃濁粗喘和淺細嬌吟聲交錯而起,一切都失了控,在短短幾秒中。

    當兩人都從失控的理智,和狂炙的情焰中逐漸恢復冷靜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而生嫩的她也已經被易炘鐫這經驗老到的高手給「就地」解決了。

    「炘鐫……」還未從激情中完全恢復,利蕥葇意亂情迷地摟著他精健的腰。

    易炘鐫心中一陣低鳴。

    天~~他竟然將如此年輕生澀的她給吃了?!

    雖然方纔那場歡愛讓身心靈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但是從胸口漫起的罪惡感卻讓他皺起了眉宇。

    「寶貝,別說話……我想……我需要好好的靜一靜。」心中有愧,他的大手輕撫著她細白光裸的美背,一邊在內心無聲譴責自己的衝動。

    ***

    易炘鐫進浴室沖洗去了,在這之前利蕥葇已經先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減輕了頭一回觸碰情事所造成身體的酸疼和不適感。

    當她穿著他寬大的藍色浴袍在屋子內走動時,她不時好奇地停下腳步,看著這有著簡單裝潢卻不失個人風格的空間。

    這裡並不豪華氣派,但卻是個十分舒適自在的地方。

    當利蕥葇來到客廳的一面牆前,仰頭看著牆面架上的擺飾時,美目流露出盎然興味。

    驀地,一道鈴聲劃破室內的寧靜。

    她猶豫著該不該接電話,美眸看向房內,易炘鐫似乎還沒有離開浴室的打算,而電話卻也挺不死心的響個下停。

    又遲疑一下,她終究還是走上前接起了電話。

    「喂。」

    「炘……」彼端乍聽她的聲音,驀地住了口,陷入沉默。「妳……是Gloria?妳醒啦?太好了,我這通電話打得還真是時候!」

    簡短的沉默之後,對方爆出一聲興奮的歡呼。

    他是誰……怎麼認得她?!

    利蕥葇僵在原地,盈盈美目瞪著擺在茶幾上的空酒杯和紅酒瓶,一時間不知所措。

    「嗨,我是Vins,妳還記得我嗎?我們昨晚見過的,我當場就認出妳來,妳還很大方的承認妳就是Gloria,妳……為什麼不說話?妳該不會將昨晚的事都給……忘了吧?」朱育漢越說聲音越遲疑。

    「昨晚?!」她抓著話筒低喃,腦海努力回想著昨晚在餐廳用餐時的記憶,模糊的片段閃進腦子裡,她努力試著將整個過程串聯起來。

    「妳真的忘了喔?那沒關係,我可以再將昨晚的事從頭到尾跟妳說一遍……」接著,心急的朱育漢很快地重述了一回昨晚的情形,就連他將手邊的資料拿給易炘鐫的事都一併說了。

    易炘鐫知道她的身份了?!她的身份完全曝光了?!

    利蕥葇丟下電話,飛奔跑入房間,急切地尋找著朱育漢所說的那些剪報資料。

    「Gloria~~Gloria~~妳有在聽我說話嗎?」不會是他自己在唱獨角戲吧?朱育漢瞪著話筒,一手抓著頭。「喂……妳理理我嘛,我好崇拜妳耶!Gloria?」

    另一端--房間內的利蕥葇很快便在某個矮櫃上看到了資料。

    她對那堆剪報沒有興趣,直接抓起那份由紐約傳真過來的協尋信,裡頭寫著兩個利益交換條件。

    找到她的人不見得會對第一個條件有興趣,但第二個以金錢利誘的條件,卻可能打動每個人。

    一千萬……易炘鐫會不會為了一千萬而出賣她?!

    美麗的臉蛋轉為蒼白,她不願去猜測易炘鐫人格的高尚度,更無力去弄清楚他的心……他跟她上床,是為了困住她的人,還是付出真心對待她的?

    「妳看見了?」一道黑影無聲地欺近她的身後,屬於他的氣息從後方襲來,困住了她。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對不?」驀地轉身仰頭望著高大的他,他正拿毛巾擦著濕發,平靜的表情並未有多大的起伏,一雙幽眸垂睨著她。

    看著她揚高到他眼前的資料,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是呀,我知道了妳的身份,但是那又怎樣呢?」

    「我正想間你,你會……怎麼做?」向在紐約的父母告知她的行蹤,然後他可以獲取一筆金錢?!

    「我能怎麼做呢?妳來告訴我好了?」將毛巾往床上一丟,他依舊以毫無波動的平靜眼神凝視著她。

    「你會……」與他冷靜的眼對視良久,她終於顫著唇開口,美顏蒼白無比,心裡的想法已經在揪起的小臉上表露無遺。

    同一時間,易炘鐫連氣都不敢喘,心跳也差點就要停止了。

    她會說出什麼樣令人生氣的話來呢?

    在他愛過她之後,在他將她擺進心頭,暗暗許下想呵護她一輩子的承諾之後,她--閉了閉眼,他發現他並不想聽她的回答。

    顫抖的唇張開又合起,她不敢挑明地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會怎麼做,你可以坦白告訴我嗎?」

    「我會吻住妳的嘴,以免妳說出令我心臟病發的話。」以吻封緘住她。

    易炘鐫將纖細的她再度擁入懷,他用吻來平息她心中的不安,用他的熱情來阻止她的焦慮。

    當吻結束,她的不安卻沒有褪去多少,她只是無所適從地膩在他光裸的胸膛前,聽著他鼓動的心跳。

    下巴蹭著她的發頂,他遲疑了下後,終於開口。「相信我,我的身價雖然不及妳……」說出這個事實,有損他的男性尊嚴,但卻不得不說。「但我對那區區一千萬還不屑一顧。」他要的,只有她而已。

    她訝然地從他胸前抬起小臉,晶瑩的美目凝望著他。

    她該相信他的話嗎?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妳知道我實在不想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再抱妳上床折騰妳……」大手把住她的細腰往前一扯,讓她清楚地感受他繃緊的身體;黑瞳俯下,曖昧地朝她眨眨眼。

    他知道一時間要她真心相信他並不容易,而他也不強求,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轉移她的心思。

    不負易炘鐫所期待的,那張蒼白的容顏緩緩浮上紅暈。

    他心中一動,真想抓她上床,但他還是咬牙隱忍住了。

    「我們到客廳去,一直站在這裡好像不太妥當。」悶著聲,他改牽起她的小手往外走去。

    讓兩人拉開點距離,不失為控制情慾的好辦法。

    來到客廳,他瞪著從桌上垂落而下的長卷電話線和躺在地上的話簡,從話筒裡似乎還隱約傳來一聲聲的呼喚--

    「這是怎麼回事?妳可以解釋一下嗎?」側過身,他對她挑挑眉。

    「你的朋友打電話來,他也知道我的身份。」輕咬著粉嫩的唇片,她張著不安的眸對他說道。

    易炘鐫放開她的手,大步走上前,彎身從地上拿起話筒。

    「Gloria~~」

    「朱育漢,你甭鬼叫了,蕥葇她不會理你,而你最好也別對外人洩漏她的身份,否則你就等著被一百雙木屐K到沒命!」

    哼!將話筒甩回話座,易炘鐫的話充滿示警意味。朱育漢如果不笨的話,不難聽出他語氣有多麼的強硬。

    他回頭,看向還呆立一旁的利蕥葇,對她揚唇一笑。利蕥葇也忍不住噗哧一聲與他相視笑了起來--用一百雙木屐來對付人,真虧他想得出來呢!

    同時間在電話另一端的朱育漢卻笑不出來,他張口結舌地愕然瞪著嘟嘟作響的電話。

    一隻木屐就能將他的頭K出腫包了,何況是一百雙?!

    他不懂,為何易炘鐫要隱瞞利蕥葇的身份?像她這樣一個天才小提琴手,豈可輕易地埋沒她的天分呢?這對樂迷來說是不公平的呀!而他也一心想朝國際路線發展,卻苦無機運,眼前不失為一個大好機會……

    懊僵地掛回電話,朱育漠擰著眉,努力苦思著下一步該如何做?

    一千萬元對他而言是筆大數目,但他向來不貪圖非分之財,這筆錢他可以放棄不要,但是與知名製作人合作的機會,他可是無論如何都得好好把握不可。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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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6 00:41:08
第九章

    泡完湯,穿回舒適的休閒衫和長褲,易炘鐫從湯屋緩步而出。氣溫偏低的山區有些寒意,但剛泡完湯又喝了杯養生薑茶的他可是一點也不畏冷。

    今天並非假日,他卻還是跑回山上。這陣子他跑上山的頻率十分異常,幾乎天天上「荷屋」報到,要不就夜宿山上,隔天才早起殺回市區上班,這種種詭異的行徑,連易爸都感到不對勁地頻頻找機會抓他來問明原因。

    起先易炘鐫也不多囉唆,隨便唬卡兩句就含糊帶過,但後來他實在是被問煩了,只好對老爸坦承他和利蕥葇正在交往的事,而這一個多星期來,他天天上山就是為了等利蕥葇下班,好來個晚上的浪漫約會。

    關於這件事,其實易爸早就懷疑了,今天又經由兒子親口證實,他老人家的反應也不算太詫異,只是語重心長地叮嚀了他幾句話。

    這些話不外乎就是利蕥葇是個好女孩,不是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馬子,老人家要他這次認真的跟蕥葇好好交往,別三心二意的,要不然他老人家鐵定砍斷他的腿!

    拜託哦~~他以前有那麼花心嗎?

    就算有好了,但和他來往的那些女孩子也沒對他多真心呀!大家都是心甘情願在一起,分手也分得愉快無比哩!不過跟老人家講這個他肯定聽不懂,就算再怎麼解釋也沒有用,所以他也懶得多講什麼。

    俊拔的身干瀟灑地倚在走廊木欄上,等著利蕥葇下班。

    時間還有十來分鐘,夠他抽一根煙、散散步的了。

    手才伸到長褲口袋想掏煙盒和打火機,手機卻響了起來--

    濃眉擰了起來,他從另一個口袋拿出輕薄手機,這鈴聲一聽就知道是誰打電話來。「你很閒嘛!一天打十幾通電話煩人,你不累我都快被你給搞瘋了。」

    對方就是這陣子一直陰魂不散地死纏著他,要他幫忙安排時間和利蕥葇見面的朱育漢。

    「是朋友就幫我這個忙,要不然我還會繼續打電話找你。」易炘鐫的口氣不太爽,而朱育漢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只是要求易炘鐫安排個時間讓他和利蕥葇見面談一談,就當是樂迷會見偶像一樣,一償他的心願,但易炘鐫這傢伙卻硬是不肯。

    「你找吧你,反正我只要將電話設定為拒絕接聽,耳根子就清靜了。」易炘鐫不以為然地撇撇唇,冷冷哼道。

    「你不肯聽我的電話是吧?那我就打電話到紐約去,我想對方一定--」顯然,朱育漢再也沉不住氣了。

    「朱育漢,如果你是朋友就別這麼做!」驀地,易炘鐫原本輕鬆的臉色轉為陰霾,聲音直從牙縫逼了出來。

    「彼此、彼此。這句話正是我要奉送給你的,你故意阻撓我和她見面,這樣還算是朋友嗎?」朱育漢也火了。

    易炘鐫氣得吐不出話來。

    關於朱育漢想見利蕥葇的渴望,他當然明白,但是這陣子他雖然和利蕥葇交往順利,也維持著親密關係,但他一直感覺到利蕥葇似乎還不能完全信任他,在她的心中可能還有一絲防備似的惶恐存在。

    正因為他感受到了,所以在取得利蕥葇充分的信任,以及讓利蕥葇完全倚賴他、接受他的保護之前,他不會讓她和一心想找機會到紐約發展的朱育漢見面。

    心中懸著心事,易炘鐫寒著臉一直保持沉默,大腳在走廊上來回踱步,胸口漫著怒氣,卻又得壓抑隱忍著。

    這段沉默的時間維持了很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線路彼端的朱育漢也沒開口,顯然也在氣頭上。

    易炘鐫兀自忍著壞情緒,俊臉緊凝,完全沒發現身後有道纖細身影悄悄接近--來人是早已和他約好在走廊見面,打算一起離開的利蕥葇。

    利蕥葇看他拿著手機貼在耳邊,雖然沒發出聲音,但顯然正在講電話或聽對方講話,所以暫時沒上前打擾他,而是站在他的後方靜候著。

    等了一下,她以為他會先發現她,誰知他卻開口跟對方說了一句讓她感到相當震撼且心碎的話--

    一朱育漢,你如果能在明天早上拿出一億元來,我就讓你見你一直想見的Gloria!」

    「一億?!你搶人啊!」彼端傳來大叫。「你明明沒把金錢看在眼底,你--」

    「對,區區一千萬我是沒看在眼底,但一億元嘛……我倒是可以接受。」厲聲打斷朱育漢的聲音,他氣極地用力按鍵關了手機。

    利蕥葇僵在他的後方,美目瞪著他的寬背,臉蛋驀地轉為蒼白,一顆原本已經不安的、心瞬間碎裂……

    似乎感覺到身後的異樣感,處於惡劣情緒中的易炘鐫,驟然轉身。

    「妳什麼時候來的?」他冷凝著俊容,訝然地看著臉色蒼白、神情憤怒的利蕥葇。

    她聽見他的談話了?她是不是誤會了……

    「原來你不要那筆錢,只是因為你沒把區區一千萬放在眼底,你要的……你要的未雖也太超過了吧?!」小手緊握成拳,她咬著粉唇,生氣地指控他。

    他是個偽君子!說什麼他不在乎錢,他會保護她,結果呢?她被他騙得團團轉!如果今晚她沒提早過來這裡,沒聽見他和朋友的談話,她可能被他賣了都還愚蠢無知的向他尋求幫助。

    「我要什麼超過了?蕥葇,妳沒完全聽見我和朱育漢的談話,不要妄下結論!」剛跟死黨兼好友翻臉,他此刻的心情是超惡劣的,沒想到連怒氣都沒來得及平息,緊接著就得面對她不分青紅皂白的錯誤指控。

    她的話擺明就是將他這一個多星期來的小心呵護與寵溺完全否決掉,她甚至嚴重地侮辱了他的人格!

    「我的耳朵沒出毛病,我剛剛聽見的話,就足夠讓我認清你的為人了--易炘鐫,你認為你的人格值一億嗎?那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低吼著,委屈難受的眼淚漫上眼眶,她對他失望透頂,這一個多星期來的甜蜜,瞬間化為烏有。

    「我高估我自己?妳話沒聽完全就來批評我的人格?這算什麼?身份高不可攀的Gloria,妳是想找話題跟我吵架嗎?」心情除了惡劣還是惡劣,冒火的黑瞳瞇起,他凜著陰霾的臉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將拒絕看他的人兒扯到眼前來,怒瞪著。

    「放開我!你不配碰我!」利蕥葇不知打哪來的力氣,用力甩開他的箝制,被出賣的難受讓她的心揪痛起來,氣極之下,她甩了他的臉頰一巴掌。

    「啪!」

    易炘鐫的臉被甩出五指印,神情陰冷的臉龐甩向一邊。兩人之間怒氣蒸騰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心頭閃過一抹太過衝動的後悔,利蕥葇的心口一顫,無言地看著他。

    他極緩慢地伸手撫上自己被甩了巴掌的臉頰,冒火的眸轉為冰冷,陰霾的臉色也變成駭人的冷峻:心情從怒熾降至冰點。

    利蕥葇咬著粉白的唇瓣,惶然不安地看著他。

    她想開口道歉,但卻發不出聲音--聲音滾到舌尖又被她吞回去。是他欺騙她、出賣她在先,她不需要道歉。

    不需要。

    易炘鐫緩緩轉回被她打偏的頭,冰冷無溫的厲眸直逼視著她。

    「道歉--只要妳道歉,今晚的事我可以從頭解釋清楚給妳聽。」他對她說話,看著她幾乎將唇瓣咬到出血,他的心揪疼著,但卻因為強大的怒氣,讓他無法也不願在此時示弱去阻止她「殘害」自己。

    「我……」她很想開口,但還是一樣,都到了舌尖的聲音就是說不出來。「我不會道歉。」挺直纖細的腰肢,眼眶含著淚霧,她迎視著他冰冷的黑眸。

    「妳不道歉,是因為妳寧願認定我是個為錢而失格的人,卻一點也不肯相信這只是誤會,不肯相信我愛妳、想保護妳的事實?」往前一步,冷冷的唇吐出咄咄逼人的字句。

    利蕥葇被逼著退後一步。

    「你的愛是有目的的,就像我父母一心呵護栽培我,就只是為了讓我成為他們的搖錢樹,成為一顆替他們帶來名利的棋子。我告訴你,這樣的愛跟呵護我不要,永遠都不要!」她的心緊緊揪著,頭輕不可見地搖動,再搖動。

    「別將我跟妳那對失去人性的父母相提並論--」握拳擊向牆壁,他咆哮著。

    他揪痛的心寒了,一臉灰敗,一顆心冷沉到連自己都不敢置信。

    頭一回對一個女人認了真,卻得到這樣不被信任的響應,好好的愛意被她踩在地上侮辱,他的心能不冷嗎?

    「炘鐫,你的手……」剛剛那一擊讓她的心裂開來,她心痛地看著他握得死緊的指節流出鮮血。

    她向來最保護的就是自己的雙手,同時她也愛看他修長有力的手,當看見他如此折磨自己,她真的好難過。

    淚水滿眶地看著滲入指縫的血絲,她失控的理智驀然回籠。

    她真的誤聽了什麼嗎?如果她真的誤會他了,那麼她……

    「走開,我需要冷靜想想,我現在不想看見妳,妳離我遠一點--」胸口漫著狂烈的怒氣和降到冰點的森寒,易炘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毫下領情地揮臂,不願她靠近。

    小手掩住口,她無聲地哭泣起來,眼淚濡濕了粉頰和纖細的手指。

    她現在想要開口道歉,但是他卻抗拒的不願意聽了。

    他要她走開,離他遠一點,她……做不到。

    「妳不走嗎?」冷漠黑眸瞥了眼哭慘的她,他揪著心,冷情地轉身。「好,那我走。」

    天殺的女人!休想他會被她的眼淚打動而心軟,今天這事本來就應該由她開口道歉,他絕不低頭!

    ***

    一路開車奔馳下山,回到市區公寓時,易炘鐫怒氣未消地將自己摔進大床上,臉色森寒駭人。

    雙手枕在交迭的手臂上,盛怒的火眸瞪著天花板,對於利蕥葇對他的不信任和指控,他幾乎無法承受。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有本事這樣招惹他,還讓他怒不可遏;在他被她氣得快要心臟病發的同時,他竟然還想擁她入懷,狠狠地吻她一頓當作懲罰。

    用力甩頭,甩掉腦海中那浮起的美麗嬌容。在她沒低頭道歉前,他不准自己想她,即使身體因為渴望她而發疼,也絕不允許自己再回頭去找她。

    同一時間,利蕥葇慘白著一張俏麗臉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心情低落難受的她開了門就要直接上樓,連一直站在公寓外的廣場上,倚在車門旁等候的張瀅都沒看見。

    「嗨,妳怎麼了?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張瀅訝然地上前輕拍她的肩,主動開口招呼,要不然利蕥葇恐怕真的會將她當成門神,視而不見的上樓了。

    「我……沒什麼。妳怎麼來了?」僵在門口,她有點意外看見張瀅。「妳不是應該在昨天飛往紐約嗎?」

    「事情有變,所以我延到明天一早才出發。」張瀅的神情有點凝重。

    事情似乎不大妙。

    「是紐約那邊另外要求了什麼嗎?」看著一臉凝重的張瀅,利蕥葇低落難受的心情更慘了。

    「是的,事情出現一些變量。」張瀅推推讓她的形象看起來嚴謹又專業的眼鏡,不置可否的點頭。

    「變數?!」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抓著鑰匙的手也輕輕抖動著。

    「嗯,妳的父母已經知道當初協助妳逃跑的人是卓美琳,他們現在正積極展開控告卓美琳誘拐並綁架妳的訴訟行動,如果這個控告真的成立的話,卓美琳恐怕將吃上官司,同時也將面臨身敗名裂的命運……」張瀅說著,臉色更沉重了。

    利蕥葇手裡的鑰匙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怎麼會這樣?現在……我該怎麼辦?」她不能丟下卓美琳不管。

    「現在妳恐怕得盡快跟我一起到紐約去,由妳出面阻止妳的父母……不過妳放心,我和另一位律師會保護妳的。」張瀅彎身,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鑰匙。

    重新握著鑰匙,她不只手顫,連心都顫著--到紐約去?離開這裡?在這個時候?!

    望著臉色嚴肅的張瀅,利蕥葇腦子一片空白。

    「今晚妳仔細考慮看看,我搭明天早上九點鐘的班機,妳如果要跟我一起走,就來吧!」張瀅知道,這個變數對她而言太過突然了,因此地也不好勉強她,只是將情況當面對她說明清楚。

    話帶到了,她轉身上車離去。

    看著張瀅的車子消失在盡頭,利蕥葇站在斑駁生銹的鐵門前,無法思考。

    她得回紐約去,那她和易炘鐫該怎麼辦?

    ***

    清晨六點半,一夜未眠的易炘鐫,心情惡劣地灌了一整晚的酒。

    這是他生平頭一回如此糟蹋那些被他視若珍寶的藏酒,Bordeaux、Provencee、Beaujolais的珍藏葡萄酒,現在全都擺在桌上,酒瓶也全都空了,滴酒不剩。

    這些酒醉不了他,現在他的腦子比任何人都還要清醒。

    真是天殺的!他幹麼這樣清醒?他喝酒、灌酒,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乾脆好好睡上一覺,心中有任何不爽快全都拋掉,等酒醒再來面對嗎?但是他卻怎麼也合不了眼,深邃的黑瞳依舊只能直盯著天花板瞧,腦海裡想的還是那個一整晚都不肯給他電話,連一句道歉都沒吐出來的女人。

    該死!她難道不知道他整夜火冒三丈嗎?就算她不肯道歉,隨便打通電話來跟他鬼扯一下也沒關係,又不會少掉她一塊肉,頂多只是讓她的耳朵承受一下他的吼叫聲量有多大嘛!

    真是氣死人了!

    仰頭灌掉杯子裡的最後一口紅酒,他決定不再等下去了,起身抄起昨天被他憤怒地丟在地板上的車鑰匙,無視衣物的凌亂和下顎未刮的新生鬍髭,繃著臉甩門下樓去開車。

    他要去找那個害他氣了一整晚,心臟差點被氣壞掉的女人!他要當面質問她,她到底肯不肯低頭向他道歉?

    車子像火箭一樣從地下停車場衝出,在易炘鐫開車往山上狂飆的時候,一道纖細人影卻出現在這個社區大樓門口。

    利蕥葇從出租車下來,她要出租車等她一下,便走向管理室登記自己的身份;幸好管理員還對她有印象,直接就打了電話上去給易炘鐫。

    他該是氣了一整夜吧?利蕥葇不曉得易炘鐫會不會願意見她,但她還是想跟他說一聲,她要暫時回紐約一道,順便為了昨晚的事道歉。

    她想過了,也許她是真的誤會他了。

    「我打電話上去,沒人接欸。」掛回電話,警衛回頭來跟利蕥葇說話。「利小姐,還是妳要自己上去看看,也許易先生他還在睡吧?」

    「好,謝謝你。」利蕥葇帶著忐忑的心情搭電梯上樓了。

    來到門前,她瞪著緊閉的門扇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按門鈴。

    結果,沒人來應門,而她就這麼在他的住處門口,呆呆地站了十分鐘之久。

    沒跟他當面說清楚,她不想就此離開,但顯然他並不想見她,就連她親自來到他的住處門前,他也不願意開門讓她進去……

    無助地瞪著門扇,不爭氣的眼淚在美目中打轉,最後滑落雙頰。她吸吸微酸的鼻子,用手臂拭去淚珠,她又按了下門鈴,等候了幾分鐘,直到隔壁住家開始有人在走廊上走動,頻頻對她投來好奇的注視眼光時,利蕥葇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紅著眼眶,她搭電梯下了樓。

    警衛也對她哭紅的眼睛投以好奇的眼神,但並沒有好事的多問。

    她走出大樓,坐進已經久候到快要不耐煩的出租車裡,緊抿的粉唇終於開口。

    「司機先生,我要到中正機場,麻煩請開快一點,我搭的班機快要來不及了……」

    她要飛往紐約去,這一趟回去不知道得等到何時才能再返回台北,或許以後她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看著窗外往後飛逝的街景,利蕥葇一顆心直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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