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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吻起來很甜蜜(愛情糊塗帳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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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6:21 |倒序瀏覽 | x 1
吻起來很甜蜜【愛情糊塗帳之一】 作者:季葒

為了買咖啡豆,巫梵專程從南投開車上台北,不料店家竟然休息一周?﹗
一路上受了不少烏煙瘴氣的他,氣不過地抬起長腿往咖啡店的鐵門用力踹下去﹗
結果那扇看起來還算堅固的門,居然硬生生在他面前解體了──
明明是那名身材粗獷、看似力大無窮的肌肉男踹壞她的鐵門,
為什麼反而是她看起來比較理虧,負責打電話連絡工人、處理善後,
而且還得忍受他那一臉想宰人的不耐煩表情?
正當她決定放棄求償時,那男人竟然立刻換上一張和善的笑臉……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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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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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6:55
第一章

    位於台北市區某個熱鬧的街道轉角,有間溫馨小巧的咖啡屋,這裡賣的咖啡豆全是頭家親自出國挑

選的,每種新鮮限量的咖啡豆所煮出來的風味全都不同,但卻絕對香醇好喝,總能滿足每位客人的味蕾

要求。

    這間咖啡屋的頭家有個很平凡但喊起來卻能讓人會心一笑的名字──「甄甜蜜」,而這間咖啡屋的

店名也取自頭家的名字,叫做「甜蜜咖啡屋」。

    「甜蜜咖啡屋」在每一季的尾聲,也就是每隔三個月左右就會暫停營業約莫一個星期,這個星期正

是甄甜蜜飛往國外,向咖啡豆生產商采買咖啡豆的時間。

    對咖啡有著絕對執著的甄甜蜜,在精挑細選到她所要的咖啡豆跟器材以及一些杯盤之後,就會迫不

及待地帶回國和客人們分享,也因為她的這份熱愛和堅持,所以她賣的咖啡總能滿足每一位客人。

    通常這些上門喝咖啡的客人,有八成的人會再來消費,而且大部分都會在這裡買下自己偏愛的咖啡

豆,不時親自煮杯咖啡來品嘗。

    下午四點左右,在國外采買完咖啡豆的甄甜蜜,剛從機場回來。

    一身夏天短T恤短褲打扮,腳邊擱著兩只大大的濃紙箱,一頭被妹妹強迫染成金黃色鬈發的蓬鬆髮型

,讓她看起來活像個未成年少女,讓她的年齡從二十六歲直接往下降了十歲。

    鐵門往上卷動,甜蜜擱下還抓在手裡的大行李箱,面對緊閉的玻璃門,瞪著自己被甜麗誇張贊嘆的

俏麗新髮型。

    這個新髮型讓她看起來簡直像頂著個金黃色毛球一樣滑稽,為什麼她親愛的妹妹卻認為這樣子很好

看?

    甜麗果然有著與眾不同的獨到眼光,要不她也不會跑到巴黎去學服裝設計,而且還兼修髮型設計,

每回只要她出國撥空去找妹妹時,自己的頭髮就要被妹妹給重新設計一次。

    說實在的,這次的髮型真的有點過火了。

    甜蜜掏出鑰匙打開玻璃門,一邊在心中發了誓──下次她絕對會捍衛自己的頭髮到底,絕不容許甜

麗再動她一根頭髮﹗

    推開玻璃門,拖著行李箱進入因為沒有燈光而一片漆黑的店內,然後又來回兩趟把外面的大紙箱全

搬進屋裡,正當她轉回身要關上玻璃門時,她又看見玻璃反映出來的髮型影像,單薄的粉肩又垮了下來



    哎~~她每回去找甜麗,每回都堅決護衛著自己可憐的發絲,可每回都敵不過甜麗的威脅,乖乖獻

上自己的頭讓她發揮。

    她這個姊姊是當假的嗎?每次都被妹妹欺負。

    不,下回,下回她一定要更堅持才行﹗

    「嗯,就這麼決定了﹗以後絕對不能再妥協。」挺起胸,打直細腰,睜大圓眸看著鏡中的自己,張

開五指抓抓蓬鬆鬈發,再將自己微垮的粉唇往上拉一個微笑的弧度,給自己一個鼓勵。

    她一下子就回複了好心情,緩緩將玻璃門關上,按下鐵門讓咖啡店與外面馬路隔絕,並打開店內幾

盞柔黃的燈,整個密閉的空間連同她自己在轉瞬間都被融進滿室溫暖中。

    將紙箱小心打開來,她開始忙碌地整理起這些新的杯盤組、小銀匙銀叉,以及有著異國風情的小擺

飾。

    至於新進的咖啡豆,將會從明天開始陸續送到,然後咖啡店就可以開始在新的一季迎接客人了。

    小巧溫馨的店內,甄甜蜜忙碌得像只小蜜蜂,在店內洗洗擦擦,將新添購的物品擺上杯架、收進櫃

裡,從下午四點一直忙到深夜,好不容易才將所有該整理的東西全整理完畢。

    當工作結束時,她也累垮了。

    拖著最後一點的力氣,她彎著有點酸的腰,一邊毫無幫助地捶著,一邊爬著隱藏在廚房裡的樓梯走

上二樓。

    當初租這個店面時,為了能方便照顧生意,所以順便也將二樓租下來,整個二樓空間被佈置成一個

溫馨的小窩,是個完全屬於她自己的私人空間,也是她最眷戀的地方。

    打開二樓的門,她幾乎是一踏進去就往客廳那有著五顏六色的彩色沙發床倒去。

    「呵~~」她沒力氣再移動腳步進房裡了,今晚就將就點,在妹妹甄甜麗硬塞進她客廳裡的這張沙

發床上窩一晚吧。

    頂著蓬鬆鬈發的她往沙發床上一倒,不一會兒,淺細的呼息帶著細微的鼾聲響起,顯然她已經睡熟

了。

    ***

    巫梵拿著一張設計著可愛小藍熊圖案的名片,循著上頭所列的位址來到這間位於轉角的小咖啡屋。

    對於台北市區街道並不熟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這裡,結果呢?掛在咖啡店外、有著甜蜜笑容小藍

熊的掛牌,上頭寫著──「出國找『豆豆』去,暫停營業一周。」

    暫停營業一周?﹗

    這一周的時間是從什麼時候算起?掛牌上也沒寫清楚,巫梵一張極富個性的黝黑臉龐,瞬間變得更

黑了。

    他可是專程從南投山區跑到台北來的,為的就是采買他慣喝口味的咖啡豆,而這種咖啡豆通常都是

住在台北的弟弟巫浚在固定時間購買,然後快遞寄到山上給他,幾年下來都是如此,而他的咖啡豆也從

來沒斷過糧。

    但自從上個星期弟弟巫浚突然被公司派出國,在來不及幫他補貨的情況下,他頭一回面臨了斷糧之

苦。

    最後的幾顆咖啡豆,已經在昨天晚上研磨並煮成一杯香醇濃郁的液體下肚了,今天早上起床他沒有

半滴咖啡可喝,胃裡的饞蟲一直在叫囂,讓他渾身極為難受。

    在受不了沒咖啡可喝的情況下,他手中緊捏著名片,背起舊型運動背包,開著他那輛已有八年高齡

的得利卡貨車,一路從南投趕到台北來,為的就是要買幾磅因咖啡豆。

    巫梵鮮少進市區的,就算來到市區也都有專人接送,完全不用親自開車找路,這次為了采買咖啡豆

,他頭一回自己開車上陣。

    他原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先開三、四小時的車來到台北,然後找到咖啡店將他所需要的咖啡豆數

量買下,接著再 車回南投山上,一路暢行無阻。

    結果哩,他先是開車出門遇到高速公路大塞車,好不容易以龜速來到台北市,一手捏著那張薄紙片

,沿途拿著上頭的位址問了不下十個人,才找到這間店名叫「甜蜜咖啡屋」的小店,結果氣得他差點吐

血的是,咖啡店竟然休息一周﹗

    「該死的﹗早不休息晚不休息,為什麼偏偏挑這個時候休息?」

    墨鏡後的凌厲黑眸瞪著那扇緊閉的鐵門,一路上受了不少烏煙瘴氣的巫梵再也受不了了,氣呼呼地

抬起他那緊裹著破舊牛仔褲、看起來相當強而有力的長腿,抓狂地往那扇鐵門用力 下去──

    當他 下去的那一瞬間,鐵門砰然發出一聲巨響,接著那扇看起來還算堅固的鐵門竟然硬生生在他眼

前解體, 地整扇從上頭掉下來。

    「啊?﹗不會吧?」巫梵當場傻眼,當鐵門砸下來時,他敏捷地往後方跳開幾步,免得被波及砸傷



    當鐵門嗚呼哀哉地躺平在行人穿越道上時,他拿下掛在挺直鼻梁上的墨鏡,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瞪

著地上的廢鐵。

    他沒有練過腿功,頂多是常常扛著木頭和工具在山間穿梭做苦力而已,哪來如此強大的力氣 壞這扇

鐵門?﹗

    就在巫梵驚訝於自己的腿力時,正好在店內將新到的咖啡豆一一倒進儲藏瓶的甄甜蜜,愕然地轉動

那張甜美嬌顏,頂著那頭怎麼梳都梳不直的金黃色毛球鬈發,瞪大她的晶亮圓眸,隔著明亮剔透的玻璃

門,驚愕到無以複加的與站在外頭、高碩粗獷的他互相對看。

    這是怎怎怎、怎麼一回事呢?她、她店外的鐵門怎麼會突、突然應聲解體了?

    事出突然,她臉上的表情打從轉為震愕之後,就定格了。

    顯然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而門外那個男人震驚的程度恐怕也不下於她。

    ***

    案發現場,有幾個鐵門工廠派來的工人正在收拾著。

    根據工頭檢查大門上方的卷煉處後的研判,原來是控制鐵門開關的鐵鏈已有了一些裂痕,所以鐵門

才會在經過強力重擊之後,應聲而倒。

    甄甜蜜苦著一張臉在門外和工頭討論善後工作。

    今天這場意外是她開店以來第四回了,前三回是門口的造景一再被同一輛豪華房車衝撞毀損,最後

害她不得不捨棄美感,將外頭以紅磚砌成一道堅固的牆。

    她原本以為只要有了這道防護牆,應當不會再有什麼外力撞擊的意外出現,結果──事隔才沒多久

,鐵門就被 壞,而罪魁禍首還是個身材粗獷、一臉凶像,看起來絕對力大無窮的肌肉男。

    現下那個肌肉男正冷凝著一張臉,將露在灰色T恤外的結實手臂盤在胸前,像尊雕像似的站在一旁,

置身事外地看著工人清理現場,偶爾才會將那冷森森的目光向她這邊投來,目標好像還對準她那頭又松

又鬈的金黃色頭髮。

    真是奇怪﹗明明他才是 壞鐵門的罪魁禍首,為什麼反倒是她看起來比較理虧,從頭到尾都是她負責

聯絡鐵工廠的人、忙著問情況、忙著處理善後?

    「甄小姐,這個報價單 可以拿給那個人看,門是他弄壞的,應該由他來賠啦﹗」工頭寫好報價單,

小聲地湊在甄甜蜜耳邊提醒道。「如果那個人不肯賠的話, 就直接報警好了,要是他在警察面前還不承

認, 再打電話給我,我一定帶這些工人去警察局作證,到時候讓那個男人被抓去關──」

    「把他關進監獄?﹗事情沒那麼嚴重吧?我想應該不用報警……」

    從工頭手中接過報價單,瞥了眼上面的價格,她不忘轉頭偷覷一眼那個 壞鐵門的男人。

    「不報警處理他會認賠才怪﹗ 看他穿得一身破爛,我看他身上也掏不出多少錢來啦。」工頭自認看

人最準了。

    甄甜蜜一張俏顏凝著苦笑。

    如果要以穿著來判斷,那男人的衣服也不能算是破爛,只能說他比較隨意率性了點,但是這一型的

男人是不是都會口袋空空?她就不得而知了。

    甄甜蜜心想,如果那男人真的沒錢,她也不會勉強叫他賠償,頂多就是自認倒楣啦。

    揮動報價單,她臉上掛著苦笑,含淚送走一卡車的廢鐵,深呼吸一口氣,帶著滿腔的勇氣轉過身,

朝巫梵所佇立的方向走去。

    站在他面前,甄甜蜜看起來似乎更加嬌小纖細了。她鼓起勇氣,睜大圓眸瞪著他盤在胸前的雙臂,

粉唇微顫地試圖表達自己的要求,而這個對象正是一個可能只要輕輕揮拳就能將她打飛直接貼在牆上的

巨漢。

    雖然氣勢不如人,但她還是勇敢地對他開了口。「呃……這位先生,我看這、這鐵門……大概要換

個新的,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負起賠償責任?最後幾個字根本就是含在嘴裡咕噥。

     ,不知道她後面那句話故意說得小聲點,他有沒有聽見啊?

    「 講話太小聲,我聽不明白。」撇撇唇,冷眼睨著這個看起來年紀大概只有十幾歲,燙了一頭鬈鬈

金毛獅王頭的未成年少女,巫梵表面看起來是冷靜異常,但其實他的內心還處於非常震驚的狀態。

    他沒想到自己的腳力如此的強大,竟然可以 壞一道鐵門,而他可能也因為驚嚇過度,所以久久回不

了神,只能用著森冷的眼神看著一堆工人將廢鐵搬走,再看著她手拿報價單、踩著遲疑的步伐過來向他

求償。

    她的眼神明明很害怕,但表情卻又故作鎮靜,那副模樣和她頭上那頂蓬鬆鬈發一樣可笑。

    「你聽不懂我說的意思是吧?那我……那我……」她本來想將原來的話重說一遍,請他付這報價單

上的金額,但可惜她的勇氣嚴重不足,讓她下一秒鐘決定倒楣認賠。「 ,我看還是我自己認──」

    不過區區幾萬塊嘛,她付得起。甄甜蜜才剛決定要自己承擔換新鐵門的費用,結果下一瞬間那張被

她緊捏在手裡的藍色橫條單子,被巫梵伸來的手給抽離。

    「認賠」兩個字還卡在她小巧的喉嚨裡沒吐出來呢﹗

    「啊?那估價單──」

    她話還沒說完,他怎麼將單子給搶了哩?

    甄甜蜜猛然仰起鵝蛋小臉望著粗獷巨漢,黑白分明的晶亮圓眸就這樣撞進那雙冷邃黑眸中。

    巫梵與她可愛星眸對望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掐了一下一樣,有種微痛的感覺。

    因為胸口那莫名的感受,讓他不由自主地擰起一雙看起來有點凶悍的濃眉。

    他看看她,再看看手中單子上面的數字。

    「四萬二是吧?」微顯豐濃的唇蠕動,吐出一個數字。

    他在考試嗎?

    國小生也知道上頭寫的數字是多少。

    不過甄甜蜜並不敢回答他,因為她被他擰眉的凶像駭住,喉嚨像被掐著一樣,發不出聲音。

    「這四萬二就是 和那個頭家談的價錢是不是?」面對她那嚇得快昏倒的樣子,巫梵的眉頭擰得更緊

了。

    他人是長得高碩,氣勢狂妄了些,臉色冷了點,但他自認長相不賴,臉部線條雖然冷硬卻也極富個

性,因此相當受到女人歡迎,可是眼前這個小女生居然以彷佛看到一只台灣黑熊般的眼神看著他?﹗

    是,是四萬二沒錯啦,但她已經改變主意,不要他賠啦,為什麼他不等她把話重新說完,就露出一

臉不耐煩想宰人的表情來?

    這回她很想開口回應,但聲音卻梗在喉嚨,發不出來。

    甄甜蜜慌了,一點也甜蜜不起來,當下很想轉頭就逃。

    看著她悄悄挪動的雙腳,巫梵知道自己如果再問下去,可能面對的結果是──她逃進門,然後把玻

璃門鎖起來,拒絕讓他進入店內。

    這樣一來,他恐怕會買不到咖啡豆,然後胃就被饞蟲給啃蝕出一個破洞來,最後他將會因為胃穿孔

而被送進醫院裡急救。

    避免發生這種狀況的唯一解藥,就是這間小咖啡店裡、定期從國外進口的限量咖啡豆。

    「好好好,小妹妹 別慌好嗎?我只是想告訴 ,我願意賠這四萬二,反正是我一腳 壞的,街頭的攝

影機大概也拍到我的暴行了,我想賴也賴不掉,所以我真的非常樂意付錢賠償貴店的損失──」

    怕她嚇跑,巫梵舉手投降,剛剛那緊鎖的眉頭驀然鬆開來,迅速換上一張態度親切的笑臉。

    甄甜蜜當場傻眼﹗

    前一秒鐘他還凶得很,怎麼一下子就換上不同表情了?﹗而且還是一張怪異、勉強、看來一點也不

真心的和善笑臉。

    「這位小妹妹,我真的願意賠四萬二,但是呢,請 去跟 的頭家說一聲,請他將店內的極品藍山咖

啡豆賣給我好嗎?」笑容更擴大了些,他這樣難得地對著一個小女生賣笑,全都是為了買咖啡豆啊﹗「

我是特地從南投北上,專程來店裡買咖啡豆的。啊,我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貴店常客巫浚的大哥

,我叫巫梵,我想 這樣跟 頭家提一聲,他應該就知道我是誰了。」

    根據巫浚的說法,他是這裡的常客,也因為長期固定買咖啡豆的關係,連頭家都對他禮遇有加。

    希望這個小妹妹趕快去跟頭家說吧﹗巫梵非常和善地笑著,展現他難能可貴的和氣態度。

    「原來你是小巫的哥哥,專程來買豆子的啊……」

    真令人意外呢﹗

    甄甜蜜看著那張勉強擠出笑容的臉龐,驀然記起了巫浚曾跟她提起過,他的大哥對她店內一種昂貴

的極品藍山咖啡情有獨鐘,還交代她只要有新貨,一定要預留三至五磅因下來。

    「妳認識我?」他這樣有名氣?連店內的小妹都聽巫浚那大嘴巴提起過他?﹗

    「呃……我當然認識你,因為我不是這裡的工讀生小妹妹,我就是頭家本人。」

    啊?﹗

    這個頂著一頭金獅毛的俏麗未成年少女,居然就是頭家?﹗

    巫梵和善的笑容僵住了。

    ***

    蟲鳴鳥叫的蒼郁山林間,「梵木雕藝術館」就隱居於這裡。

    從廣闊的馬路接駁至一條私人產業道路,開上大約二十五分鐘的車程就可以見到一座由原木所蓋成

的屋子,這裡就是「梵木雕藝術館」的接待處,由此購票進入占地近半畝、綠意盎然的廣場,參觀各種

令人嘆為觀止、擁有國際級水準的木雕藝術品,在參觀的行程中還可做做森林浴,放鬆心情。

    巫梵就是「梵木雕藝術館」的主人,不過他平常無暇管理館內的大小事務,從設立藝術館對外開放

營業以來,館內的事務及財務管理全委由好友柳織茵打點,他本人只負責創作,提供完美作品在館內展

出,其餘瑣事他一概不過問。

    柳織茵是巫梵的大學學妹,兩人曾在曖昧不清中交往過一段很短暫的時間,不過這段戀情很快就畫

上句點,原因是兩人完全激不起所謂的火花來,兩人都極端孤僻,而且都是屬於很自我型的個性,要將

這樣自我的兩個人湊在一起談情說愛,那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就是──有、夠、悶﹗

    所以呢,就在兩人都認為不合適的情況下,他們只維持兩個月不到的戀人關係就轉為朋友,而這份

情誼從大學一直延續到兩人各自出國深造回來,從未中斷過。

    巫梵在出國深造期間,拿下了幾次國際藝術創作大獎,成績不凡。但柳織茵也不輸給他,出國三年

就取得雙碩士學位,一回國馬上就被幾個大集團網羅。

    同樣優異的兩人,卻沒有選擇能讓自己更加飛黃騰達的路走,反而決定隱居山區。

    柳織茵拿出所學管理經營藝術館,同時幫忙巫梵注意及安排參加國際間的藝術活動,至於巫梵則負

責專心創作,偶爾才出國參加比賽展覽,不過這都得看他老大當時的心情爽不爽乎,爽就點頭參加,不

爽就免談。

    像今天一早,剛煮好一壺咖啡,正坐在木桌前,拿著自製的檜木杯喝咖啡的巫梵,還真是難得的好

心情。

    他閉著那略顯狹長的眼,嘴角微往上勾出淡淡笑痕的滿足表情,讓剛進餐廳的柳織茵挑了挑那細致

的眉。

    拿著一迭資料前來的她,發現自己今天是來對時間了,因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巫梵老大

他今天心情愉悅得很哪﹗

    聽見開門聲,巫梵懶懶地張開眼。「有事?」

    平常會在他這邊出入的人只有柳織茵而已,要不就是偶爾興起才會上山來找他的弟弟巫浚。

    但現下巫浚人在國外,所以只有柳織茵有可能來打擾他一大早的清靜。

    「買到咖啡豆啦。」濃郁的咖啡香彌漫在充滿樸拙木趣的室內,難怪他心情好極了。

    「是啊,三磅因豆子就花了我近五萬元呢。」放下杯子,他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高頭大馬的他一

伸展開來,馬上讓小小的餐廳顯得擁擠。

    「這麼貴?﹗你被坑了?」不擅理財,花錢不懂算計,行事向來隨興的巫梵,被坑錢的機會頗多。

「哎,算了,我不想多問,我來是想跟你談談德國美術館邀請你年底去參展的事。你考慮得也夠久了,

到底參不參加?」

    巫梵被坑,柳織茵已經習以為常,而她也懶得管,反正他戶頭的錢多得很,夠他一輩子揮霍了。

    「就參加吧,反正我年底也閑閑沒事。」巫梵也懶得向她多解釋自己專程跑去台北買咖啡豆時所發

生的事。

    柳織茵對於他的一口答應很是訝異,她原本以為他還要拗很久才肯決定哩。

    嗯,看來他今天的心情還真不是普通的好。

    「既然要參加,那就在這張表格上簽個名吧﹗」迅速遞出參展表格,她最怕陰晴不定的巫梵改變主

意。

    抓來表格,巫梵很爽快地簽名。

    接著他表明不想被打擾,一手拿著杯子去流理台前的咖啡機倒咖啡,另一手朝柳織茵揮了揮,擺明

送客。

    還沒吃早餐的柳織茵也不想久留,她很快離開了巫梵的小餐廳,開著車回館內的餐廳用餐了。

    小餐廳內又回複了寧靜,巫梵重新落坐,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想著甄甜蜜。

    真令他訝異呀﹗沒想到長期以來提供他咖啡豆的那位高品味頭家,竟然是個走在流行尖端、燙了個

金毛獅頭的小女生?﹗

    想起甄甜蜜昨天嚇壞的樣子,還有她那頭令人難忘的金色鬈發,巫梵一手覆上飽滿的額,突然怪異

地笑了起來。

    笑聲從小而大,最後變成狂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太有趣了──」高碩的他誇張地抱腹狂笑。

    遠在台北市,一早還窩在咖啡店二樓的溫馨單人床上,裹被而眠的甄甜蜜,猛地打了個噴嚏。

    「哈啾~~ ,鼻子怪怪的呢~~」

    揉揉鼻,她翻個身,繼續埋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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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7:18
第二章

    等了一個星期,新鐵門終於裝上去了。

    看著嶄新的鐵門,甄甜蜜感覺多了一份安全感。

    之前幾天的晚上,她總是擔心咖啡店只鎖著玻璃門會被小偷光顧,所以每天都有點難以入眠;現下鐵門終於裝上了,她喜孜孜地站在店外的行人穿越道上,拿著遙控器試著關上、打開。

    「這個剛裝上的?」後面有人問道。

    「對呀,剛裝的。」所以她才要試用咩。

    「好用嗎?」

    「嗯,很好、很好。」甄甜蜜笑著點點頭,她的一頭金毛獅發在月色下隱隱發亮著。

    「好用就好,這樣我賠償起來心情也爽快多了。」巫梵對著玻璃倒映的嬌甜笑臉露出微笑。

    賠償?

    這兩個字一劈進腦袋瓜裡,甄甜蜜以手指按下暫停鍵,這才瞪直眼看見倒映在玻璃門中的俊拔身形──

    巫梵?﹗

    他怎會出現下這裡?

    訝然轉身,她的視線從他寬闊的胸口往上提提提,直到他五官深邃的黝黑發臉。

    「啊?﹗原來是你在跟我說話哦﹗」她還以為是鐵工廠的頭家還沒離開哩。

    「妳的回應未免太慢了吧﹗竟然連誰在跟妳講話妳都搞不清楚?」涼涼撇唇嗤笑一聲。

    他很想伸手揉揉她可愛的鬈發,不過這個動作對相識不深的兩人而言不太妥當,所以他只能悄悄讓想伸出去的那只手握成拳頭,忍住。

    「喔~~我以為是裝鐵門的頭家啦﹗」吐吐小粉舌,她承認自己的回應的確是慢了些。「對了,你怎麼會來台北?」

    還出現下她的店外。

    「來找朋友談事情。」巫梵含糊帶過,目光從她俏美的鵝蛋臉移開,看向燈光暈黃微弱的店內,沒承認自己其實是專程過來找她的。「 打烊啦。」

    黃昏時他才有空下山來,接著就直奔到台北,來到這邊原以為他還可以到店內坐坐,品嘗她親手煮的咖啡,結果好像慢了一步,店內已經熄燈了。

    「嗯,這邊晚上沒什麼人潮,所以店只開到九點,最慢九點半就打烊了。」而現下已經十點中了,離打烊時間已過了整整一小時。

    「打烊了也就代表我喝不到咖啡了對吧?哎,我特別從我朋友那邊繞過來,就是為了要喝杯咖啡的……」

    黑眸睨她一眼,他聳聳肩,語氣帶點失望。

    「你特別過來,我怎能不煮給你喝呢?進來吧,反正我今晚沒別的事必須出門,煮杯咖啡招待你的時間還有。」甄甜蜜不捨得讓她的顧客失望,馬上熱絡地推開玻璃門邀他進入店內。

    「謝啦。」前一秒的失望旋即消失,陽剛俊容換上一臉得意的笑。

    快速閃進屋內,他瀟灑地坐在吧台前,長腿懶洋洋地擱在另一張高腳椅的下方,單手撐著頰,目光專注地看著甄甜蜜在裡頭忙碌。

    不一會兒,咖啡香味撲鼻而至,巫梵頓感身心無比舒暢,而這輕鬆愉快的感受比往常喝咖啡時還要強烈,這全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甜美女子。

    「咖啡煮好了。」短短幾分鐘,一杯香濃咖啡遞到他的眼前,那張柔美嬌顏也出現下他眼前。

    「那我不客氣了。」凝視著她,他修長粗礫的手指勾起杯耳,迫不及待就喝上一口。

    「你似乎只獨鐘這種咖啡?為什麼?我覺得阿拉比卡也不錯呀,豆子進貨量充足,價格也不太昂貴,你可以嘗試著改變一下味蕾。」

    「不,我這輩子不會再接受其他了。」又喝上一口,香氣在舌間繚繞,他在心中大聲贊嘆。

    他向來都是如此,只獨鐘自己所愛,任何事情都改變不了他,就算天塌下來也一樣,我行我素,絕不會改變。

    「真的不想試試看?我現下可以煮給你試喝──」

    「不,真的不用, 別白忙了。」杯子見底,他嘴饞地又將空杯遞出去。「如果妳還有時間的話,麻煩再給我一杯如何?」

    她煮的咖啡多了一味感動,讓他意猶未盡呀﹗

    看他那臉饞相,能拒絕嗎?萬一他又踢壞鐵門怎麼辦?

    「你中的咖啡毒似乎挺深的,像你這樣喝太多咖啡也不好,尤其是空胃的時候。」回頭,她又開始忙著替這位不速之客煮咖啡。

    「啊?﹗」巫梵突然怪叫。

    甄甜蜜被嚇了一跳,轉身看著高碩的他。「怎啦?」

    「 剛剛提到空胃,我才想起來我晚餐沒吃,現下胃裡還當真空空的。」他的手摸上扁扁的肚皮,裝起餓來。

    「你這樣會鬧胃疼的﹗真是……」甄甜蜜非常相信他的話,馬上放下杯子,嬌小身子咚咚跑進廚房。

    「甜蜜小姐, 要去──」煮菜給他吃嗎?

    巫梵的目光隨著甄甜蜜跑開的方向看過去,看著那抹嬌小倩影隱進簾幔後方,那裡很顯然是廚房。

    「我炒個飯給你吃,你等我十分鐘。」嬌脆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

    果然是要煮菜給他吃。

    巫梵滿意又愉快地坐在吧台前,雙手斜插在口袋裡,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一腳跟著口哨啪啪打著拍子。

    哇,有多久沒這樣輕鬆快樂了?

    想想自己在大學時代把馬子時,的確就像是這樣的情境,可當時交往的那些女友並沒有像甄甜蜜給他這樣特別溫馨倚賴的感覺,也沒人會親自煮咖啡、親自下廚煮菜給他吃。

    在他的生命中,除了老媽以外,就只有甜蜜這個女人下廚為他煮菜。

    啊~~真是太感動了﹗

    就在巫梵快樂得不得了時,甄甜蜜卻帶著一臉抱歉地走出廚房。

    「這……巫先生,真是抱歉,我本來想炒個飯給你墊墊胃,可是電鍋裡已經沒有白飯了……」她站在他面前顯得十分嬌小。

    聞言,口哨聲驟停,俊容微微一僵,眼角輕抽一下。

    不過他隨即換上和善笑容,蒲扇般的大掌搭上她單薄的肩。「不如這樣吧,妳介紹間較近的小餐館,我們一起去吃個宵夜吧﹗」

    ***

    她有多久沒有和男生這樣單獨用餐?

    三年?還是四年?

    這算是約會嗎?

    這個男人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甄甜蜜趁著巫梵起身去上洗手間時,捧著自己的頭,努力想從今晚與巫梵一起吃宵夜的事情找出一絲頭緒來。

    也許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巫梵只是單純來她的店裡喝杯咖啡;他只是因為肚子餓又對附近路況不熟,所以才會邀她一起出來找餐館用餐。

    「妳皺著一張臉在想什麼?」巫梵回到座位來,看見她正把一張清麗小臉努力皺成包子。

    他一回來,這小小空間瞬間變得有點兒擁擠。

    「我……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做什麼行業的?」

    「我是個木雕師。」坐下來,剛用完餐的他很想哈根煙,但礙於有小女生在場,為了留給她好印象,他只好忍住。「在山上有一小塊地擺著我所有的創作品,所以我長期都待在山上…… ,巫浚那大嘴巴沒跟妳提過?」

    他還以為巫浚早把他家的祖宗八代全廣播完了咧﹗

    「原來你雕木頭的啊﹗」聽他這樣說,甄甜蜜總算了解他為何會有這樣粗獷的身材和黝黑的皮膚了。

    「妳對木雕創作有興趣嗎?」她的圓眸和圓潤臉蛋可愛得緊,尤其配上那頭鬈發,讓巫梵的一顆心蠢蠢欲動起來。「這樣吧,改天妳上山來逛逛,不過記得上山時順便幫我帶幾磅因咖啡豆就是了。」

    「呃……好呀,如果我有空的話,我會計畫計畫。」他這是邀請嗎?不過他後頭那句「順便」就不像是邀請了。

    甄甜蜜看著他,微笑點頭回應,一顆芳心不知怎麼搞的,因為他的話而有著小小的起伏。

    「快點計畫吧,可別讓我等太久。」巫梵也看著她,勾唇露出充滿魅力的迷人笑意。

    這一刻他有個非常強烈的念頭,那就是──他決定要甄甜蜜當他的女友﹗

    「好,我盡快就是了。」他說的等太久指的大概是別讓他等咖啡豆等太久吧?

    「那就這麼說定了。」看來她應該聽懂他的邀請了。「時間也挺晚了,我送妳回去吧,我也該趕回山上了。」和她達成共識,巫梵愉快起身,拿起帳單走往櫃台結帳。

    嬌小身影跟隨著他走出來,兩人相偕離開餐館在夜色下散步,一路上又閑聊幾句,很快的就回到了她的店門口。

    「那掰掰嘍。」她打開鐵門,進去前跟他揮揮小手。

    巫梵的手也瀟灑揮動。「掰。」

    在她走進店內時,他很想把她抓進懷裡吻一吻,可是怕她會嚇到,只好再度的努力壓抑下來。

    鐵門在他眼前緩緩降下,直到完全關閉。

    巫梵等了一下才仰頭看著二樓。

    果然,黑暗無光的二樓不一會兒綻放光亮。

    巫梵又佇立在樓下看了許久,才轉身走到路邊坐上貨車,駛離這裡。

    此時,站在二樓窗簾後方的甄甜蜜,在巫梵離開後悄悄拉開布簾偷看外頭一眼。

    他剛剛為什麼不馬上離開?

    為何要仰頭朝樓上這邊望呢?

    今晚,她的一顆心被巫梵攪得有點紛亂,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太多?

    應該是吧。

    唉,失望地嘆口氣,她拿著衣物進浴室洗澡去了。

    透過浴室內的光潔鏡面,她看著自己一頭雜亂的鬈發,心想大概是這頭亂到不行的三千煩惱絲害她思緒異常混亂。

    嗯,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去整理整理頭髮,變回正常髮型,免得自己又繼續胡思亂想。

    ***

    天氣微陰,今天恐怕會下雨。

    甄甜蜜踏出美發院,頂在頭上的還是那頭金色蓬鬆鬈發。

    原本今天她是要來這裡將頭髮燙直的,但美發院的設計師卻說她這種利用最新燙發術所燙成的髮型,如果要燙直需要用進口藥水,這種藥水得向國外廠商訂,最快要十天才會到貨。

    所以嘍,她還得頂著這頭鬈發十天,也許更久一點。

    對著服飾店的玻璃櫥窗,她張開五指撥撥蓬鬆的發,對於暫時解決不了這頭金發很傷腦筋。

    今天的天氣大概也了解她的心情,所以下起了毛毛細雨。

    甄甜蜜站到騎樓外,看著那紛飛的小雨,從皮包裡拿出一把輕巧五折傘打開來,小小蘋果綠的傘面足夠抵擋這毛毛雨。

    走過馬路,晶亮眸子邊欣賞著一間間漂亮、前衛、充滿異國風情的店面,邊想著今天要采買的東西。

    又過了一條馬路,這裡有著許多辦公大樓,甄甜蜜隨著三三兩兩的人潮走過這一區,才要晃向另一條寬闊馬路,結果對面卻走來一個女子,甄甜蜜在看見她時腳步驟停,嬌容流露出訝異和一絲幾不可見的野狼狽。

    那名女子穿著淺色套裝,一身春天氣息,臉上化著微濃的妝,看起來成熟世故,而且也在距離逐漸拉近時看見了她。

    「嗨~~甜蜜, 是甄甜蜜對不對?」女子停下步伐,一手拿著公事包,一邊講著手機,不過她在看見甄甜蜜時,馬上暫停與對方說話。「 的髮型在哪兒燙的?好怪哦﹗」

    多年沒見,沒想到甄甜蜜看起來一樣有著令人嫉妒的純真俏麗氣質,而且那頭蓬鬆鬈發更是讓她顯得年輕俏麗幾分。

    衛巧芬心中起了妒意。

    甄甜蜜看她一眼,沒有回應,只是臉色不太好。

    「怎麼,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衛巧芬呀,讀大學時我是心理系羅治恩學長的女朋友, 忘了呀?」

    提到這個,甄甜蜜臉色凝了起來。

    她怎會忘記這個濃顏無恥的女人?﹗大學時,就是這個女人介入她和羅治恩學長的感情,硬是從她身邊搶走已和她交往一年的學長,還對外散播謠言,說學長會跟她交往是為了做一個「女人初戀情感的各階段心境分析」的研究,將她和羅治恩之間的感情形容得十分不堪。

    她是唯一承受這些不堪的人,至於羅治恩則置身事外完全不撇清,任憑衛巧芬這個富家女造謠傷害她,只因當時他被衛巧芬的美麗妖嬈還有開放大膽的行徑所迷惑,所以羅治恩選擇傷害她,並且和衛巧芬租屋親密同居了一段時間。

    這是一段傷心往事,雖然在幾個月後羅治恩被衛巧芬甩了,馬上就回頭向她告解,但傷害已經造成,無法彌補了,加上當時她對羅治恩的感情也淡了,於是這段三角戀情就此畫上不美好的句點。

    接著,大家陸續畢業了,各奔前程,不再相見聯絡,從此這段事情就被深埋起來,沒人再提起。

    直到這一刻,她和衛巧芬相遇,才又從這個空有美麗容貌卻有著一顆醜陋的心的女人口中再次被提起。

    「喂, 記性怎麼這麼差呀?還真給忘了。」嘲笑地撇撇紅唇,衛巧芬打量著她故作冷靜的神情。「還是往事不堪回首,所以不想提起…… ,算了,我沒空跟 多聊,掰~~」

    自討沒趣嘛。

    衛巧芬重新講起手機來,踩著高跟鞋與甄甜蜜擦身而過,一陣過濃的香氣在甄甜蜜的身邊圍繞。

    甄甜蜜定了定恍惚的心緒,一手捏著鼻子以免打噴嚏,快步穿越馬路,走往下一區。

    這時候,她的拼布手提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甄甜蜜只顧著走路,只顧著要遠離衛巧芬,只顧著甩開那已對她構不成傷心卻感到狼狽的過往記憶,只顧著分心閃避來往的車輛和行人,沒空去理會一直響了又停、停了又響的手機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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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7:43
第三章

    放下電話,巫梵起身走出戶外,點燃了一根煙,粗獷高俊的身干倚在走廊的牆上,黑眸微瞇地看著屋前空地上一棵大樹茂盛的枝葉,從枝葉間篩落的燦陽照著樹下的木雕桌椅,讓原木椅形成一道光影。

    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煙,他的思緒停留在剛剛那幾通打不通的電話。

    甄甜蜜這個女人明明答應他要計畫來趟山區之旅的,結果咧?都過了兩個星期了,他連她的聲音都沒聽見,更何況是人影。

    ㄘㄟ ~~她是耍著他玩嗎?

    這嬌小的女人,絕對不敵他一手的蠻力,竟然敢耍他?﹗還連他打的電話都不接?

    他昨天晚上可是涎著一張濃臉皮,才向巫浚要來她的手機號碼,原本以為今天能聯絡上她及聽聽她的聲音,結果卻撲了個空。

    略顯煩躁的抽完煙,順手將煙蒂丟在一旁的木頭煙灰缸,捻熄煙頭。

    他沒有轉回屋內,而是直接走向工作現場。現下他正忙著一系列參展的作品,也就是準備運往德國美術館的作品。

    這次的作品他打算以中國神話西遊記為背景,雕塑內容以人物為主;由於人物特別注重神情肢體間的自然表現,所以他得多花一些時間,細膩的琢磨這些木雕作品。

    六個月的準備時間,其實並不充足,不過以他向來過人的體力和堅持以及創作力,他認為這項挑戰對他而言並不會造成困擾,他有信心如期交出參展作品。

    重新投入工作,他馬上忘了剛剛那回事,面對手邊的雕刻工作,他向來都會用最大的專注力去完成。

   ***

就在巫梵沉浸在工作中時,下午三點鐘,甄甜蜜已經回到了店內。

    由於今天店內公休,所以她一進門旋即又將鐵門給關了起來。

    放下購物袋和拼布手提包,她趕忙從包包裡取出手機回撥過去。

    方才她在外頭找鑰匙開門時,赫然看見手機上顯示著有幾通未接的來電,上面的區域碼來自南投,甄甜蜜直覺應當是巫梵打來的。

    雖然心裡疑惑他怎會有她的手機號碼,但轉念一想,她猜測也許是巫浚告訴他的,而他很可能是咖啡豆全消耗完畢,所以緊急打來跟她訂新鮮的豆子吧。

    邊回撥電話,她邊走進吧台看看咖啡豆的存量,假如不足的話,她可能得麻煩甜麗替她跑一趟咖啡退場門商那邊,幫她進一些極品藍山咖啡豆。

    看看存量還夠,她又撥第二通、第三通。

    都沒人接,看來巫梵可能不在家了吧?

    真是不好意思呢,正午時他連打了六通電話過來,她卻一通也沒接到,不曉得他會不會不高興?

    也許他很急著要豆子吧?

    甄甜蜜考慮該不該打電話去找巫浚,問一下巫梵那邊的位址,她可以等會兒就先用宅配寄兩磅因咖啡豆過去。

    想著,她馬上跑上樓去翻閱她的私人聯絡簿,還沒找到巫浚的手機號碼,她握在左手的粉紅色手機就響了。

    耶?瞥一眼來電號碼,她眼一亮,馬上接了起來。

    「嗨~~」

    這聲招呼出乎意料的愉快。

    「……甄小姐, 終於有空接電話了?」顯然巫梵並不期待她會接手機,所以在電話接通、聽見了那聲快樂的招呼時,他微微怔了一下。

    「抱歉、抱歉,你中午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大馬路上,路上人車聲吵雜,所以我沒聽見來電鈴聲。」

    嬌嗓直呼歉意,遠在南投山上的巫梵,甚至可以想像她可愛俏麗的表情。

    只是想像,他的一顆心就暖洋洋了,而心口一暖,連帶著讓他緊抿著一整天的唇瓣,終於有了微笑的弧度。

    「 ~~巫先生,你怎麼不說話?你的收訊不好嗎?」

    握著手機三步並兩步走到窗戶邊,她以為收訊不良造成了電話無聲斷訊。

    「沒。」沒有斷訊。「我只是打電話來問 , 什麼時候會來南投?有休假計畫嗎?」

    巫梵也走到窗戶邊,推開窗子讓新鮮的山間空氣進到屋內來。

    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甄甜蜜一時間愣住,腦海想著他這句話算是延續上回話題的禮貌性邀請,還是別有心意……

    「換妳的電話斷訊了嗎?」渾濃好聽的笑聲傳來,甄甜蜜迅速抓回飄遠的心思。

    「沒~~」她學他,不過刻意拉長了尾音。

    「那妳為何不回應?妳不會是不打算休假上山來吧?」想到有這個可能,笑容馬上從陽剛臉龐上消失,唰地換上一臉陰郁。

    在短期間內,他沒空再跑到台北去見她,她如果不下來南投的話,他們之間恐怕將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段還沒開始的感情要怎麼延續下去?

    鐵定還沒開始就先OVER了。

    「我是還沒想過,而且現下也沒假可休,所以關於計畫的事──」

    「妳一點計畫都沒有?」她竟敢這樣說?﹗

    鼻子噴出氣來,巫梵有股掐死她的衝動,不過可惜兩人距離差很遠。

    「這也不能這麼說啦,我只是還沒空想……」耶?他在生氣嗎?為什麼?「巫先生,我能不能冒昧請問一下,你是在生氣嗎?」

    她聽見他鼻子發出的氣音,所以斗膽問了。

    「氣?我干麼生氣? 不來正好我省得麻煩,反正我這陣子也忙得很,就算妳要來我也撥不了空招待 ,所以妳不來也好﹗」

    大概是男人的傲氣吧,當他聽見她表明壓根兒沒計畫,一時氣不過的他不願再濃著臉皮邀請她,所以干脆把話說臭一點,這樣就算邀請不成,心情也爽快些。

    只是,話一說完,他非但心情一點也不爽,反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甄甜蜜沒料到巫梵會用這樣惡劣的口氣說話,抓著手機的她有點傻掉。

    一顆懸於曖昧不清情緒間的心,突然間被撞出了一個小破洞,心口那種難受失落的感覺悄悄湧現。

    倒映在窗戶上的臉蛋,神情一片茫然。

    驀地,窗外一陣疾馳而過的車聲驚醒了她的迷茫。

    「呃……我、我……既然你忙,那就不多聊了,掰──」怕洩漏情緒會被他惡劣取笑,甄甜蜜馬上掛了手機。

    將手機握在手裡,她頹然靠著視窗席地而坐。

    把臉靠在曲起的膝蓋上,巫梵那惡劣的語氣在腦海耳畔轉著,多年前被學長和衛巧芬聯手傷害的記憶,突然在她情緒脆弱的時候漫上來,害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為什麼巫梵會對她造成情緒影響?他明明只是個對咖啡豆情有獨鐘的客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呀﹗可為何他卻能比學長和衛巧芬對她造成更加強烈的傷害?

    一顆眼淚沒用地滑下粉頰,她試著用手背擦去,但越擦眼淚卻掉得越凶,最後她只好承認自己心情很糟,索性趴在膝上大哭一場。


   ***

她的回應是──把電話掛了。

    聽見嘟嘟聲,巫梵狠狠地低咒幾句。

    該死的金毛小母獅,竟然這樣干脆?﹗掛就掛吧,誰怕誰呀﹗

    「誰不會掛電話?我也會。」大步走回桌旁,將電話用力摔回話座上,動作流暢而率性。

    「你別怪人家掛你電話,像你這種口氣,別說是別人,連我這種懶得理人的個性都會被你給惹毛。」

    柳織茵清柔的聲音突然從後頭響起。

    巫梵猛然回頭,一張黝黑俊容因為陰郁的神色而更黑沉了。

    「 什麼時候來的?」來偷聽他講電話?真沒品﹗

    「很不巧,剛好在你和那位甄小姐通電話時到的,所以你剛剛那句有夠惡劣的話我也聽見了。」不理會他陰沉的神色,柳織茵手裡拿著一張傳真紙踏進涼爽的木屋內。

    她是為了這張傳真特地過來的。

    「還要我參加什麼展覽? 還嫌我不夠忙嗎?」

    雖然大部分時間他很感激柳織茵幫他管理藝術館還有接洽所有事務,但絕少部分像這種心情壞到想揍人的時候,他不喜歡看見她。

    「首先,我不是來通知你參展的。」看那張臉色,她還是少惹為妙。「我只是來知會你,德國美術館那邊傳來一張緊急通知,內容提到因為美術館內部部分建築物老舊,必須緊急整修的關係,年底的展覽恐怕得延到明年初了,所以我帶來的應該是好消息吧?」

    「 ?真的要延期?」柳織茵這話讓巫梵黑沉的臉色驀然亮了些。

    他走過來,抽走柳織茵手裡那張薄紙,親自過目確認。

    「我騙你沒好處吧?」在他看著傳真的時候,柳織茵已經轉身推開門走出去了。

    「 騙我只會有很慘的下場,好處想都甭想﹗」柳織茵才剛走到門邊,巫梵就已經像旋風似地從她身旁經過,高碩的他三步並兩步地跑下走廊,朝車庫方向奔去。

    「學長,你不會又要去台北了吧?」柳織茵停在門口,長髮被他飛奔而過的氣流揚起,在胸前飄動,裙 在小腿間搖曳。

    這陣子他老往台北跑,這個舉動已經引起館內所有員工的好奇和熱烈的討論了。

    「幫我把門鎖起來,我今晚不會回來了。」

    一路往車庫沖去的巫梵只來得及丟下這句話,接著就開著他的藍色破卡車……不,他今天開的是那輛很少露臉的白色進口房車,迅速地轟轟駛離。

    古典小臉看著巫梵遠去的車影,不由搖搖頭認命地轉回去,把木屋的大門給鎖上。

    回頭下了走廊,穿過綠地,柳織茵抄小路往藝術館的方向走回去。

    認識巫梵這麼多年,從沒看過他為了追哪個女人這樣衝動過,看來這回學長的真命天女出現了。

    不知道這位小姐有何特別之處,能讓這只向來篤定沉穩的大熊急得跳腳?

    她真的很好奇呢﹗

    ***

    窩在二樓、躺在床上,甄甜蜜一邊蹺高細瘦的雙腿做著踩單車的運動,一邊和遠在國外的妹妹甄甜麗講電話。

    「我已經受夠這頭鳥窩了,拜托 行行好,直接快遞燙直頭髮的藥水回來給我好嗎?」要不是怕用一般的藥水會讓她的發質更加糟糕,她也不用逼自己繼續頂著這頭金色獅毛過日子。

    「我是為了讓妳看起來更年輕耶﹗姊, 這樣質疑我的善意實在很過分哦~~」電話那端的甜麗剛起床不久,因為今天沒課上很無聊,所以打電話跟姊姊聊天。

    「甜麗,妳是存心整我的嗎?我才二十六歲,就年齡上說起來還很年輕,用不著在頭頂上作怪來顯示自己青春俏麗。」

    「哦~~聽妳的語氣好像真的很不滿。那這樣吧,我等會兒就用國際快遞寄回台北給妳啦,妳應該過兩天就能收到,不過這運費很貴,姊妳要自己……」

    「好,我自己出運費﹗麻煩妳用DHL寄好嗎?照廣告上演的,以它驚人的效率,我應該明天就能收到了。」

    「 好啦,好啦﹗」

    「嗯,先謝啦﹗」終於快要擺脫鳥窩頭了,甄甜蜜高興的呈大字形躺平在床上。「國際話費好貴哦,我們不要再聊了,掰掰嘍~~」

    「掰~~」

    兩姊妹都收了線,甄甜蜜跳下床將無線電話拿回客廳擱回話座。

    抓抓蓬鬆鬈發,她伸了個小懶腰,打了個呵欠,轉身踅回房裡準備睡覺了。

    突然,門鈴響了起來。

    「咦?這麼晚了誰會來?」甄甜蜜往樓梯口走了兩步,然後停下來偏頭想了下。

    她快速兜回身跑到窗戶前,推開窗,一張素淨俏臉往外探去,想先看看是誰在按門鈴。

    驀地,她的視線和一雙恰巧抬高朝樓上望來的深黑眸子對個正著。

    兩人都因為突然的目光相接而露出意外表情,而且甄甜蜜的意外表情還多了分黯然的防備。

    「嗨~~」用著了然心境看著樓上那張探出來的微繃粉顏,巫梵知道自己下午在電話中所說的那些話傷到她了。「妳睡了嗎?我想來喝杯咖啡行嗎?」

    看她的表情,他認為她的答案應該會讓他失望。

    「抱歉,今天店裡公休,而且我也要睡了,可能沒辦法煮咖啡給你喝嘍。」果然,甄甜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這個拒絕一點都不婉轉。

    在路燈下已夠黝黑的俊容更顯陰郁,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嘴角扯了一抹淡淡苦笑,瞬間給人感覺有幾分疲憊。

    甄甜蜜看著他疲憊的臉龐,一時心軟想下樓開門讓他進入店裡,但一想起下午他說過的那些話,她又在兩人中間築起防備的心牆。「晚安……」

    「甜蜜,妳接不接受我的道歉?」見她將臉蛋縮回去,巫梵急急吐出歉意。「我在電話中說的那些話都是渾話,請妳別介意,OK?我專程北上就是為了當面跟妳道歉,希望妳肯接受﹗」

    一路趕上台北來,他為的不是嘴饞想喝一杯咖啡,那只不過是他企圖靠近她的藉口,這一次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向她道歉。

    甄甜蜜退回房間的嬌小身影驀然僵住。

    他來道歉的?

    專程開車上來就是為了跟她道歉?

    背對著窗戶的臉蛋輕輕露出釋然笑意,一顆芳心怦然跳動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中滋長,原本那種曖昧不清的情感似乎得到了一個較為明朗的答案。

    心情豁然開朗的她跑進房裡換下睡衣,她打算下去開門讓他進來喝杯咖啡。

    窗外樓下的巫梵,仰頭殷殷等待著她的回應。

    他以為自己能得到原諒的,結果誰知道甄甜蜜竟然小腸小肚的不願理他,跑離視窗了。

    她打算將他晾在外頭吹風,自己回房去睡覺?﹗

    嘴角的苦澀更見顯著。

    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不想甩他,看來他這段戀情當真要夭折了。

    大手扒過被風吹亂的黑發,他煩躁地從口袋掏出香煙來點燃,大大抽了一口,長腿踅返回子旁邊,高碩粗獷的身形倚著車身,他打算抽完這根煙再上路回南投。

    回去後他非得找塊木頭刻個豬頭,來發洩陰霾煩躁的情緒不可﹗

    抽完煙,隨手丟了煙屁股,用深咖啡色的靴子踩熄。迎著微涼晚風甩掉倦意,從口袋中掏出車鑰匙準備瀟灑開車走人。

    才剛打開車門,彎下俊拔的身軀要坐進駕駛座時,後方的鐵門竟然緩緩打開了。

    巫梵就這麼定格住,不敢回頭看,就怕甄甜蜜其實是拿掃把出來,打算轟他快點離開的。

    結果哩,甄甜蜜才沒那麼惡劣呢。

    她的臉頰浮現兩抹微暈,已經換上洋裝的她,頂著那頭金色獅毛推開玻璃門。「巫先生,你快進來,喝一杯咖啡提提神再回去吧。」她對著他寬得不可思議的背開口。

    陰郁的神色以光速在臉龐上消失,巫梵霍然回頭,對她咧開一口閃閃白牙。

    「我馬上進去。」回答的速度之快啊,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甄甜蜜格格笑開,嬌小俏美的身影站在玻璃門前等他。

    巫梵把已踏進車內的長腿抽回來,火速關上車門,轉身兩、三大步朝她走過來。

    「甜蜜, 不生我的氣真好,我的心情暢快多了。」站在她面前,他依戀地對她暢懷大笑,黑瞳中烙進的是她穿著洋裝、充滿女性化的柔美俏麗身影,還有那張粉撲撲的臉蛋。

    這樣可人的她配上金毛獅頭是突兀了些,不過他不挑剔,只要她肯讓他追,就算她頂著沖天炮的髮型,他都覺得可愛極了。

    「這次我就不計較了,不過萬一還有下次的話,我就絕不會再和你說上一句話﹗也絕不再特別為你煮咖啡。」她用著微帶嬌嗔的語氣警告巫梵。

    說完後,她突然感到不妥,粉撲撲的臉蛋更見酡紅……因為她和巫梵的關係並沒有得到雙方正面默契,一切還是處於曖曖昧昧的狀態。

    站在她面前的巫梵,顯然也被她這帶著一絲親昵意味的警告給駭住,不過他是驚喜居多。

    黑眸灼灼盯著她慌亂想移開的圓眸,他再也克製不了自己的渴望,大手輕輕地扣住尖美的下顎,臉龐朝她欺近,與她僅隔一 距離對望著。

    「你──」瑩瑩圓眸駭然睜大,瞪著眼前放大的黝黑臉龐。

    下一秒,他吻住了她﹗

    他的陽剛氣息團團圍裹住她,舌尖侵入她的檀口,汲取濃郁的甜蜜,攪亂她的一顆芳心。

    他的吻霸氣密實,卻又帶著令人動心的溫柔。

    甄甜蜜迷失了,雙腿一軟,跌進他的胸膛,被他緊緊擁抱著。

    已經多年未曾開放的心扉,在這副寬闊的胸膛前,在這溫暖的氣息下,再次活絡蠢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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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8:07
第四章

    星期二早上十點半,「甜蜜咖啡屋」在公休一天後,又開始營業。

    鐵門已經卷上,兩名全日班的服務生正在擦著玻璃和桌椅,為十一點過後的午餐時間作準備,另一位負責餐食的從業人員則在廚房裡準備食材和湯品。

    甄甜蜜也在吧台裡忙著,她將一早從特約蛋糕店送來的各種口味蛋糕,和起司及鮮奶分別放進透明的冷藏櫃內。

    這個透明冷藏櫃可以讓客人在吧台外清楚看見裡頭所陳列的新鮮蛋糕和起司,輕鬆挑選自己所喜愛的口味。

    「叩叩﹗」

    就在甄甜蜜蹲在冷藏櫃後將最後一塊蛋糕擺進裡頭時,有人從另一面敲了敲冷藏櫃的強化玻璃。

    甄甜蜜略微抬眼,一張清爽俊朗的男性臉龐躍入眼簾。

    「嗨~~」一抹可愛笑意掛在唇畔,臉頰浮現羞澀粉澤。

    「我可以喝杯咖啡當早餐嗎?」昨晚留在台北旅館過夜的巫梵,在咖啡店才剛開門、還沒正式對外營業的時間就出現了。

    他看著她的笑臉,心頭暖洋洋。

    「嗯,再等我一下下。」她將蛋糕擺好後,站起身來跑進廚房裡。

    三分鐘後甄甜蜜又出現了,手裡端著一個白色瓷盤,裡頭擺著香蒜麵包和一個煎蛋及兩片火腿。

    「這是?」他姿態瀟灑地側身倚在吧台前,在她掀開布簾出現的同時,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你的早餐。」將盤子擺在他面前,她又回頭拿來一個方形竹編小籃,裡頭有刀叉和餐巾紙。「咖啡一會兒就來,這個你先用。」

    「謝啦﹗」他想要「享用」的是她的唇,那張甜蜜的小嘴。

    昨晚那個甜到心頭的吻,他到現下還難以忘懷呀﹗

    但想望歸想望,現下他得努力克製自己不去碰她,因為旁邊還有兩個假裝很認真地擦著玻璃窗、擦桌椅,但卻不時將視線朝這邊拋過來的好奇員工。

    吃起早餐來,咖啡香在鼻間彌漫,巫梵看著她忙碌的嬌小身影,一邊打開了話匣子。

    「阿浚下星期就回國了,他回國後應該會到山上一趟, 如果怕上山沒伴的話,我可以讓他帶妳來。」利用巫浚的順路邀請她上山,這個理由可是他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好藉口。

    甄甜蜜端來咖啡給他,接過他遞來寫有梵木雕藝術館位址的名片。「店裡一星期才公休一天,我怕一天的時間來回太倉促。」帶著甜甜的笑意,她還是打算拒絕他的邀請。

    她這一拒絕,讓喝了滿口咖啡的巫梵,一喉嚨的苦。

    吞下咖啡才想再開口說服她,結果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先開口了──

    「妳要休假儘管去吧,店裡就暫時由我來管。」

    巫梵和甄甜蜜同時將臉轉向說話的人。

    那是相當令人意外的一幕﹗巫梵看見頂著一頭和甄甜蜜很相像,但頭髮顏色是淺咖啡色,並且還挑染了綠色、金色、淺灰色的蓬鬆鬈發,穿著混搭七彩裝的纖瘦女子。

    她一手提著一只大概只有阿公時代才會提的複古皮革舊皮箱,一手拎著最時尚的名牌包,腳踩著紅艷高跟鞋,以接近三七步的率性站姿,令人眼花撩亂地站在咖啡店門口。

    「甜麗?妳……怎麼會在這裡?」甄甜蜜驚叫,一臉掩不住震驚地轉身跑出吧台,沖到像只孔雀的女孩面前,手指抖抖抖地比著她。「老天﹗是我眼花了嗎?還是我的幻影?」接著雙手捧著臉頰,不敢置信的低嚷。

    甄甜蜜不敢相信甄甜麗會突然出現下她的面前。

    坐在吧台前的巫梵同意甄甜蜜的說法──任誰看見這個叫甜麗的女孩,都會「眼睛花花」﹗因為她的打扮實在太刺激眼球了。

    「笨耶,我人都站在妳面前了,還會是幻影嗎?」甄甜麗伸手就給老姊的臉頰一捏。「我是專程回來看妳,順便快遞送藥水回來的。」她揚揚舊皮箱,裡頭可是有甄甜蜜非常迫切需要的東西。

    臉頰感受到真實的疼痛,甄甜蜜驚喜地抱著妹妹,又叫又跳。

    「哇,妳終於有空回來嘍﹗太棒了,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回家去,爸媽一定會樂壞的。」兩個人抱在一起,湊近看還真像兩頭染了發的小母獅。

    「喂,姊,我可不想那麼快回去自投羅網。先說好,妳得先讓我在這裡窩上四……一個星期好了,七天後我會自己回家去報到,不用妳陪我啦。」甄甜麗抓住興奮過頭的姊姊,先和她做好約定。

    「好啦,看在妳肯幫我顧店的分上,我就收留妳幾天。」甄甜蜜太了解妹妹了,她最怕回家面對爸媽的叨念了。

    「啊﹗說到幫忙顧店嘛……」提起這個,甄甜麗突然將視線一溜,戴著七彩寶石的手指比向坐在櫃台悶悶喝著咖啡的性格男人。「姊,妳真的要休假跟那個男人去約會哦?」

    經甄甜麗一提,甄甜蜜這才想起巫梵還在。

    纖細嬌小的身子一回,看了巫梵一眼,有點緊張地轉回頭對妹妹說︰「呃,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住在南投山上,我想山上應該很好玩,所以想去玩一趟。」

    只是一個「朋友」?﹗

    巫梵聽了後,已經微悶的臉色瞬間繃了起來﹗

    和她分享過熱吻的男人,都還只能列為「朋友」?﹗這意思是她現下只不過當他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吧?

    想到這,巫梵俊容更陰郁幾分。

    相較於巫梵的陰沉,一身彩裝的甄甜麗表情則是挑高一雙細細的眉,鵝蛋臉上掛著詭異的嘿嘿笑。

    甄甜蜜看著甄甜麗那怪異的表情,隨著她的視線回頭又看向巫梵,巫梵也在同時投來冷冷的注視目光。

    怎麼了?她這樣「含蓄」的介紹,讓他不高興了嗎?

    正當甄甜蜜想再多加解釋時,巫梵卻突然從椅子上起身,伸手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擱在餐盤旁,高碩粗獷的身形朝著站在門口的兩人走了過來。

    「甜蜜,謝謝妳的早餐和咖啡。」他冷著眉眼,很不爽的向甄甜蜜「道謝」,用冰冷音調說了句禮貌話。「我要回山上了,歡迎妳們有空來玩。」

    然後他越過她們,邁動裹著牛仔褲的結實長褪,繃著性格黝黑俊臉走人了。

    他生氣了?

    像昨天在電話中那樣,她只是無心的一句話就惹毛他了?

    「巫梵……」甄甜蜜想喚住他,但聲音卡在喉間,小得讓他聽不見。

    巫梵很快上了車,車子旋即駛離店門前,朝前面寬闊的馬路奔馳而去。

    甄甜麗站在一臉懊惱的姊姊身旁,晶亮的圓眸瞪著那逐漸駛遠的白色車身。

    「姊,妳交了一個脾氣很大的男朋友耶﹗這樣子妳以後可能會不好受哦。」收回視線,甄甜麗對著姊姊搖搖頭。

    甄甜蜜白了妹妹一眼。

    「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妳別想太多了。」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甄甜蜜心頭也有氣。

    氣一來,索性否認到底。

    「是哦?真的只是朋友?」擺明了不信。「如果只是朋友,他剛剛干麼那麼氣?還丟下一張千元大鈔付帳?我看哪,你們關係不單純哦~~」

    「我的事妳少操心。」在氣頭上的甄甜蜜繃起嬌容不想多談,推著甄甜麗朝後面走去。「妳快把行李拿到樓上去,別礙在這邊影響客人進出,擺好行李後就快下來幫忙,不要偷懶了。」

    「姊~~我才剛下飛機,還有時差耶﹗ 居然這麼狠,馬上要我端盤子送咖啡?﹗ 不怕我『不小心』把咖啡倒在客人頭上,把餐點翻倒在客人的襯衫上哦?」甄甜麗一邊往後面走,一邊回頭對著甄甜蜜抱怨,還語帶威脅。

    假如姊姊真要她馬上開工,那她可是真的會「很不小心」的出錯唷﹗

    「有時差就先補個眠吧,等妳睡飽再下來幫忙好了。」怕了妹妹的威脅,甄甜蜜馬上改口。

    「真的嗎?我可以先睡到飽?」

    「是是是,等妳睡飽吃飽後,再來幫忙吧。」

    甄甜蜜也好說話,打發了一身前衛流行打扮、可能會嚇到客人的甄甜麗後,又回到吧台內忙。

    巫梵這一走掉,讓她心頭不太好受,不過她沒空檔多想,因為中午前來用餐的第一批客人已經走進店裡了。

    「歡迎光臨﹗」

    ***

    外頭下著雨,滴滴咚咚敲在窗台外的白色花架上。

    「妳今天會下樓幫忙嗎?」剛起床的甄甜蜜,邊打著呵欠邊走到客廳窗前,將敞開的窗戶關上,回頭和正窩在沙發上吃著麥片加牛奶當早餐,邊看著電視的甄甜麗說話。

    昨天甄甜麗窩在樓上睡了一整天,直到今天早上五點鐘終於睡飽,所以一大早就爬起來看電視打發時間,一直看到現下早上八點鐘。

    「好啊。」舀進一口牛奶麥片塞進嘴裡,放下乳牛型式的馬克杯,她伸長腿用腳趾頭按下遙控器將電視關掉。「對了,開店之前要不要先解決妳頭髮的事?」

    兩手在緊身短褲上拍了拍後,甄甜麗難得一身清爽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正朝房間走回去,打算去刷牙洗臉的甄甜蜜高興的停下腳步。「妳肯現下就幫我擺平這頭亂發?」

    她以為要解決這麻煩還得等甄甜麗小姐有空哩﹗

    「什麼亂發?姊,妳少土了好不好?這髮型可是現下最流行的……」

    「好好好,我知道現下流行這種獅子頭,但是我覺得我真的不適合,OK?」怕甄甜麗又開始歌頌那不切實際的流行風,甄甜蜜聰明的馬上搶話。

    「OK嘍,既然妳認為不合適,那我也不勉強 。對了,姊,妳把鬈發洗直後要不要試試另一種新的燙發?我──」

    「不﹗絕不﹗」用力搖頭。甄甜蜜真怕了妹妹的「崇尚流行」病。

    「不要就不要咩,那我就幫妳回復原來的直發嘍﹗」看著姊姊那一臉惶恐的表情,甄甜麗感到有點挫敗。不過她是個樂觀的人,並不會因為這種小小打擊而影響自己的心情。

    不一會兒,她開開心心地到牆角去翻找昨天被她亂丟的皮箱。

    「啊,找到了,就是這個。」一手抓一瓶,她走過來推著甄甜蜜進臥房內的浴室。「走,變發去嘍﹗」

    「耶~~」甄甜蜜比甄甜麗更加開心,她火速沖進浴室,乖乖坐在蓋上蓋子的馬桶上,讓甄甜麗整理她的金毛獅頭。

    耗時一個半鐘頭後,甄甜蜜以順眼的栗色直發出現。

    她對自己這款一點也不怪、乖乖順順的髮型滿意極了﹗但甄甜麗可不同了,她臭著一張臉,對於這種完全沒創意的直發非常之感冒。

    「姊,妳真的不打算燙──」

    「不﹗絕不﹗」甄甜蜜回頭對甄甜麗再次聲明。「我對這個髮型再滿意不過了,謝謝妳嘍﹗我要換衣服到樓下忙了,妳也準備一下吧。」

    就算她改天想要燙頭髮,也會乖乖到美發院去報到,絕不再讓甄甜麗經手。

    「我不用準備什麼吧?又不是要出門,還要特別打扮嗎?」一身艷紅無袖小可愛加上超短褲,幾乎露出雪白美臀的甄甜麗,認為自己這樣的衣著沒啥不安。

    「呃…… 這樣太暴露了,我怕我店裡的服務生和客人會噴鼻血,所以還是請妳穿上可以遮多一點肉的衣服好嗎?」雖然妹妹的身材很棒,絕對有看頭,但是怕客人「出事」,她還是得盯著點。

    「不好吧?我這回沒帶什麼衣服回來耶﹗」結果甄甜麗一點也不想換裝。「我帶回來的衣服顏色都很鮮豔,妳不是常說我像只孔雀一樣,老愛招搖。」

    「穿我的好了,我的衣服都很……正常, 拿去將就穿幾天吧﹗」對濃,要是甜麗換上慣穿的誇張服飾,那還得了﹗

    「不﹗絕不﹗」甄甜麗把這句拒絕奉送回去。

    丟下梳子和吹風機,她扭身就朝外頭走去。

    甄甜蜜沒轍地看著那過分暴露惹火的嬌美身段,只能無力搖頭。

    ***

    十分鐘後,甄甜蜜換好衣服從房裡走出來,打算下樓幫忙,結果卻被甄甜麗伸長的藕臂給擋住。

    「怎麼了? 改變主意要穿我的衣服了嗎?」她看著和自己神似的嬌麗臉蛋,但不同的是,甄甜麗永遠充滿了自信傲氣,而她則顯得稚氣可愛許多。

    「才不是呢。」她搖搖頭。「我是要提醒 , 現下該去收拾行李休假去,而不是下樓煮咖啡,免得那位性格大帥哥等太久心情會更不爽哦~~」

    突然提到巫梵,甄甜蜜俏臉微微一凜。

    「我和他只是朋友,說要去山上找他玩也只是他隨口聊聊、我隨口應應而已,妳當真干麼?」她話說得淡然,心頭其實並沒有表面上那樣輕鬆。

    甄甜麗撇撇小嘴。

    「是哦?你們如果真的只是一般朋友,那妳昨天干麼把電話拿進房間去,連睡覺時也抓著手機?」分明就是在等他的電話,還嘴硬﹗

    「妳…… 昨晚睡得跟豬一樣熟,怎、怎麼知道……」嬌容一紅,一陣尷尬襲來,甄甜蜜糗得想挖洞就地將自己掩埋。

    「我早上起來看到的,本來我無聊的想進去搖醒 一起聊天,結果看 一手抱著電話、一手抓著手機,我就很識相地閃回房啦﹗」

    是哦?她很識相的話,就不會把這件事講出來了。

    賞了甄甜麗一記白眼,甄甜蜜推開她要走出客廳。

    誰知,甄甜麗卻將她拉回來,還親自拉她到衣櫃前拿出旅行袋,從衣櫃裡抓了兩套洋裝和換洗衣物塞了進去。

    「甜麗,妳別自作主張……」甄甜蜜站在衣櫃前看著甄甜麗幫她準備行李,感到很不自在。

    「我答應幫妳把店看著就是了,妳去好好玩一趟吧﹗」

    「甜麗,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遲疑著,甄甜蜜不認為自己這樣貿然跑去找他,他會歡迎她。

    也許他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也許他已經打算不理會她了。

    萬一他真的不想理她,那她突然出現下他的面前,會不會招來白眼瞪視呀?

    「好~~好得很﹗我看不出有那裡不好。」

    將行李塞進她的懷裡,甄甜麗拿起擱在床頭的名片,拉著甄甜蜜走下樓,直接送她出店門,招來一輛計程車,報上名片的位址。

    「對了﹗姊, 見到人家時,最好先跟他道個歉,免得那個性格男一氣之下把 丟在山野林間,讓 自生自滅。」

    「我──」被硬塞進車內的甄甜蜜,很想跳車。

    「掰掰~~」甄甜麗見狀,閃電似地將車門關上。「祝妳玩得愉快嘍﹗」

    計程車開走了。

    甄甜麗快樂地站在行人穿越道上,對著駛遠的黃色車身揮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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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8:31
第五章

    山區突然下起豪大雨來,讓巫梵難得出現下藝術館內。

    他是特地過來巡視作品是否受潮,並和負責維護木雕作品的從業人員進行討論,看看是否要將一些擺在戶外的作品搬進倉庫。

    最後他們討論的結果是,今明兩天由於受到豪雨的影響,山區應該沒有遊客,所以決定將戶外的木雕合力搬進倉庫,等天氣放晴、遊客再度造訪後再搬出來展示,至於這兩天藝術館就不對外售票開放。

    忙了好幾個小時,該做的防潮工作都安排妥當了,後續的巡視工作就交給柳織茵負責安排人手處理,巫梵則冒著豪大雨先開車下山采買糧食。

    當巫梵下山時,一輛計程車與他的車子錯身而過,但是因為大雨影響視線的關係,讓兩輛車子都看不見對方車內的人。

    「這種鬼天氣也有人上山?發神經啊﹗」巫梵抓穩方向盤,性感唇瓣啐了一句。

    不過他絕對想不到,他口中那位發神經的人就是甄甜蜜。

    她好不容易說服計程車司機上山來,司機可是一邊抱怨一邊小心開車,等車子一抵達「梵木雕藝術館」外頭,他馬上趕甄甜蜜下車。

    「小姐,到了啦,前面那段鋪著石子的路妳要用走的過去……」

    車外的雨勢又大又急,甄甜蜜一邊掏出錢來付車資,可是卻遲疑著該不該下車。

    「外面雨很大,我沒帶傘……」雖然距離不算遠,但這一下車鐵定淋成落湯雞。

    「我車上也沒傘啦,我看妳就忍一下沖過去,在木屋的屋檐下躲雨好了。」只想趕快下山的計程車司機快要變臉了。

    也只有這個辦法嘍。

    甄甜蜜打開車門,暫時將行李袋抬到頭頂上充當雨具,嬌小的身子跑過雨幕,當她來到屋檐下時,衣服已近半濕地黏膩在身上,很不好受。

    計程車很快地回轉,朝山下駛去,甄甜蜜單獨一人被晾在藝術館外。

    她蹲下身來,從行李袋掏出干爽的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水滴,再從背包翻找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巫梵。

    現下時間是午後三點鐘,但因為豪雨的關係,天空一片灰暗,看起來就像晚上一樣。

    山上氣溫稍嫌冷涼,沒帶外套的甄甜蜜忍著身上半濕的黏膩感和冷意,猶豫了一會兒後,鼓起勇氣打了電話給巫梵。

    可是巫梵卻沒接電話,接連打了好幾通,都是一樣的結果。

    他不想理她嗎?

    甄甜蜜放棄地垮下粉肩,她心想自己今天可能是白來了。

    但既然人都上山來了,還是進藝術館去晃晃吧﹗

    打起精神,她又沖過雨幕跑向不遠處的售票人口。結果,讓她想吐血的是,上面掛著今天暫停對外開放的牌子。

    「嗄?﹗不會吧﹗」她大老遠從台北過來,結果人沒找到就算了,連藝術館都進不去?﹗「厚~~甜麗,我會被妳給害慘啦﹗」

    早知道就堅持不來。

    現下好了,花了好幾個小時跑上山來,結果卻撲了個空。

    撲空還不打緊,現下她連下山的交通工具都沒有。

    一張小臉掛著狼狽和懊惱,甄甜蜜蹲在入口處外,圓圓的眸子望著下個不停的大雨,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

    誰來理她一下啦~~

    沒人出現…… ,看來她得在這裡耗很久了。

    ***

    巫梵從山下採買回來,雨勢雖然有些趨緩,但看樣子這場雨暫時還不會停歇。

    他先將柳織茵交代幫忙採買的東西送過來,等會兒再回去住處。

    當他的車子駛至入口,打算從旁邊的車道駛進館內時,眼角余光瞥見有個模糊的小小人影,就窩在售票入口處,一張看不清楚五官的小臉正朝這邊看過來。

    應該是上山來館裡參觀卻撲了空的訪客吧?

    因為下雨而糊了車窗玻璃進而影響視線,加上甄甜蜜已經將那頭鬈發洗直並換染成栗色的關係,讓巫梵並沒有即刻認出那個小小身影就是甄甜蜜。

    對於陌生人,巫梵從來不會多加理會,儘管這人是來藝術館參觀的;因此他打算等進去後,再叫其他人出來打發走這位訪客。

    於是他的車子僅是稍稍在車道入口停頓一下,接著就將車子開了進去,然後按下遙控器將車道入口的門再關上。

    甄甜蜜拎著行李,愣愣地看著巫梵的房車從她前方不遠處經過,然後似乎發現她的存在似的停了一下下,接著就在她以為他會停下來時將車子開了進去,把門又給關上了。

    又冷又不舒服,雙腿也蹲酸了的甄甜蜜,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巫梵開車消失在門後,一顆心揪緊起來,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悶感覺,讓她極不舒坦。

    就因為她無心的一句話,巫梵存心不理她了……

    委屈的眼眶一紅,她仰頭看看已經趨緩的雨勢,心想再留在這邊也沒人會搭理她,而且也不可能叫得到車子下山。

    氣一來,她索性拎著行李徒步往山下走,打算就這樣邊走邊攔車吧。

    ***

    甄甜蜜淋著雨往山下走的時候,巫梵已經將車子停好,正搬著一袋東西下車走向柳織茵的辦公室。

    打開辦公室的門,柳織茵迎面過來,手裡拿著巫梵遺忘在這裡的手機。

    「你的手機忘了拿走,一個小時前有幾通電話進來,我沒幫你接,你自己看看吧﹗」

    柳織茵將手機拋給他,巫梵一手接住,瞥了一眼上頭顯示未接電話的號碼,另一手將購物袋遞給柳織茵。

    這一看,沉郁的臉龐突然間一亮,馬上按下電話回撥。

    柳織茵抱著購物袋興味十足地看著他。「誰打來的?不會剛好是住在台北的那位……」

    巫梵白了她一眼,轉身走出辦公室,到走廊去。

    電話撥通了,但卻因為無人接聽而轉進語音信箱。

    皺起濃眉,他不死心的又撥了幾通電話,結果還是一樣。

    為什麼不接?巫梵心一急,轉而撥了咖啡店裡的電話。

    「甜蜜咖啡屋你好──」電話很快接通,清甜的音嗓問候著。

    這聲音跟甄甜蜜極像,不過巫梵卻一聽就知道這個人不是甄甜蜜。

    「妳好,我找甜蜜,我是巫梵。」煩躁的步伐在走廊來回踱著。

    對方愣了一下。「你是巫梵?我姊還沒到你那邊嗎?」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巫梵也停頓一下,一種不太妙的第六感掠過心頭。

    「我姊她早上就搭計程車到南投去找你,現下應該到了呀,怎麼你卻打電話來找我姊哩?」

    兩人錯過了嗎?

    因為晚餐時間還沒到,店內客人不多,甄甜麗正悠閒地倚在吧台前嗑著香瓜子,邊喝著香氣十足的玄米煎茶。

    高碩的身形一震,巫梵抓著手機低吼。「甜蜜她來找我?我沒看見她──」驀然間他腦海閃過一個畫面,就是幾分鐘前窩在藝術館售票入口處的嬌小身影。

    「喂,你怎麼啦?怎麼突然不吼了?」

    「告訴我,甜蜜她的髮型是不是換了?」全身繃著,他大氣不敢喘一聲,心中想著這個可能性。

    因為剛剛蹲在門口那個女生,留著一頭直發,不是印象中的蓬鬆鬈發。

    甄甜麗喝了口茶潤潤喉。「嗯嗯,我姊她早上才將頭髮洗直,不過我覺得她還是鬈發好看,可她偏不接受我的看法──喂、喂,你怎麼這樣沒禮貌,竟敢掛我電話……」

    巫梵當然得掛電話,因為他已經邁開急切的長腿,往藝術館的售票入口處沖過去了。

    「甜蜜──甜蜜──」將門往內一拉,結果卻撲了個空。

    外頭哪有人?連個影子都沒有。

    該死的﹗

    她剛剛一直望著他的車子,而他卻沒理她,她該不會是誤以為他存心不想理會她,而負氣徒步淋雨走下山了吧?

    巫梵頭皮一陣發麻,粗獷的身干轉朝著車子的方向狂奔過去。

    不一會兒,他的車從館內車道出入口急駛而出,在雨幕中朝山下奔馳。

    才剛轉出藝術館的私人車道沒多久,巫梵就看見她了。

    她正快步朝山下走著,手裡拎著行李袋,身影單薄,渾身濕透,令人不捨地走著。

    揪著心,他的車子在她前方煞住。

    在甄甜蜜還來不及回應時,他已經下了車繞過車頭,來到她的面前,將她抱在寬懷中。

    「唔……」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的濕透小臉,被他緊壓在胸口。

    她被嚇了一跳,僵在他的懷中。

    「妳渾身都濕了,看起來糟糕透頂,快上車吧。」憂心的渾濃聲音從她頭頂上落下,他緊張地將她緊攬著,打開車門塞進車內,自己旋即繞過車頭跳上駕駛座。

    一上車,他繃著俊容將車子急速回轉,轉道朝另一條私人道路駛去。

    甄甜蜜怔怔地坐在旁邊,愣愣地看著他緊鎖著濃眉的側臉。

    恍然間還沒回過神來,臉蛋上還掛著委屈的兩泡眼淚,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

    很快的,不出兩分鐘,車子來到一棟獨立而寬大的三層樓木屋別墅前院,巫梵停下車,快速繞過來,打開車門欲將她抱入懷。

    「下車,妳得先把身體擦干才行──」他對渾身濕透、看起來狼狽至極,發梢還直淌著雨滴的她說話。

    和他深邃的眼一相對,滿腹委屈漫上心口,她哇地一聲,抱著他痛哭起來。「巫梵……嗚~~你不理我,嗚~~我也不要理你了……我要回去……我不要理你了啦~~」

    像個小孩子似的,嘴裡說著令他難受的話,雙手卻像溺水者攀住浮木一樣,緊密而用力地抱著他。

    狂冒出的淚水在他半濕的棉衫胸口抹來抹去,像要報復似的,一定要他也跟著濕透才肯罷休。

    從來沒哄過女人的他,大手卻自然地拍著她單薄發冷的背。

    「乖,不要哭了,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不理妳的……」邊安撫著她,任她在懷中大哭著,他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屋內,放到他的床上躺著。

    一陣忙碌之後,他抱著她進浴室,讓渾身發冷的她泡熱水澡。

    「我先出去了, 泡好澡之後叫我一聲,衣服我會擱在外頭的床上……」看著她,濕透的衣物裹著姣好的身段,令他很心動卻也很擔心,心頭充斥著喜悅,但同時又因此感到異常難受。

    「……」甄甜蜜低垂著哭紅的小臉和雙眼,兩手環抱著自己,頭髮塌塌的還在滴著水,站在冒著熱煙、由檜木打造的方形大浴缸前,低低哽咽著。

    見她不回應,巫梵低嘆口氣,將她低垂的小臉捧起來,寫滿憂心的黑邃眸子直闖她刻意迴避的瞳眸。

    「我不是故意不理妳的,關於剛才的事我可以解釋,但是妳得先將身體泡暖,晚一點我們再慢慢談好嗎?」放軟語調對她說話,巫梵發誓,他這輩子從不曾對哪個女人這樣低聲下氣過。

    甄甜蜜怯怯又遲疑地對上他憂心的眼,咬著唇輕點了下頭。

    巫梵放心了,放開她,轉身離開。

    浴室的門被關起來,甄甜蜜用手背抹去眼淚,用著冰涼的手指脫去衣物,將全身浸入溫度剛好的水中,驅除那從腳漫到頭頂的冷意。

    ***

    「哈啾~~哈啾~~」

    穿著自己的短袖衣褲,外頭套著巫梵寬大的灰色濃棉罩衫,手裡捧著熱咖啡,儘管冷意已經祛除了,可甄甜蜜還是不斷地打著噴嚏。

    看樣子,她是真的傷風感冒了。

    同樣也沖過澡、換上干爽衣物的巫梵,看起來更加帥氣俊颯,坐在甄甜蜜的對面的他立刻遞上一盒面紙。

    「謝謝……」放下杯子接過面紙盒,唰唰抽了兩張,擤了擤不適的鼻子,然後將面紙團丟進已擱到她腳邊的樸拙可愛的木質垃圾桶內。

    鼻子紅通通,臉蛋也粉撲撲的她,再度捧起咖啡,垂著眉眼貪婪地喝了一口。

    巫梵看著她一直迴避的樣子,在心中大大嘆了口氣。

    邊嘆氣邊陪著她喝咖啡,直到杯子見底了,他才放下杯子開口說話。

    「妳上山來找我,不是專程來找我嘔氣的吧?」目光戀著她露在領口外的粉膩肌膚,眼前的她穿著他寬大的衣服更顯嬌小,讓他有種想將她擁入懷中,狠狠愛一回的衝動。

    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遲疑一下,那雙晶燦圓眸才抬起,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垂下去。「當然不是。」

    「不是的話,麻煩妳看著我好嗎?別一直垂著臉不想搭理我,讓我不曉得該如何跟妳談起?」結實的手臂盤在寬闊的胸前,俊容上寫著幾分無奈。

    「我們……能談什麼?」一顆芳心沉重得很,她在他面前顯得不知所措。「下山回台北的事嗎?你願意送我下山吧?如果方便的話,我現下就去拿行李……」

    剛剛在泡澡時,她清楚的想過了。她這樣貿然上山來,鐵定是不受他的歡迎,因為他們兩個根本沒有什麼關係,只能勉強算是分享過一次親吻的朋友而已。

    然後,就什麼都不是了。

    說著,她站起身來,轉身就要繞進房間。

    「該死的﹗我沒有要趕妳走……」驀地,一句語意不清的咕噥聲傳來。

    「你說什麼?」

    甄甜蜜轉身問他,結果整個人卻突然被他的溫暖氣息圍繞住,他的陽剛健軀包覆著她的嬌小纖弱,他的手圈緊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她是這樣的嬌小荏弱呵﹗

    被扣緊在他胸前的她瞠大美目,因泡熱水澡而泛著粉暈的鵝蛋臉,瞬間燒紅。

    「巫梵……你為什麼抱住我?還、還有……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我聽不清楚,能不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呢?」心頭萬分緊張,她猜著他的心思,不安讓她的心跳加快。

    「甜蜜,我沒有要趕妳走的意思。」隱忍著心頭的蠢動,他在她耳畔嘆一口氣,娓娓解釋道︰「如果還在氣我剛才不理會蹲在門口枯等的 ,實在沒必要。因為妳的髮型變了,我一時沒認出來,才會對妳視而不見。如果當時我看清楚那是妳的話,我一定馬上下車找妳,而不是把車開進館內,當著妳的面再將門關上。」

    「原來你沒認出我……」哎呀﹗聽他這麼一說,她才記起自己的髮型的確不一樣了,今天早上她已經正式和那頭蓬鬆鬈發說掰掰了。

    「妳的金毛獅頭令我印象深刻,突然間換成直發,我真的沒辦法認出來。」他的表情嚴肅而正經。「不過妳這樣子,成熟迷人多了﹗」手指卷一綹秀發,勾到鼻間輕嗅。

    「喔,聽你這樣解釋,我心情好多了,我還以為……」突然間,情緒有了極大的轉變,心口暖暖的、溫溫的,有點怦動,之前那種曖昧情愫又回來了。

    黑邃的眼盯著她閃亮的眼,巫梵也同時感受到她心頭那份怦動。

    因為他的心中,情愫也正在沸騰滋長中。

    「妳以為我不想甩妳,故意把妳丟下?老天明鑒,我一直盼著妳能到山上來找我,絕對是因為我對 妳有所企圖,而這個企圖已經不只是一般朋友間的互動。我對妳的渴望已經超出了朋友的情誼,我想吻 、更想抱妳,最大的企圖是把妳留在我身邊,讓我在每天清晨醒來時,能摟著妳、抱著妳,吻著妳的唇到妳醒來為止──」

    雙頰瞬間染上辣紅,心口那份曖昧朦朧在瞬間清明。

    天啊﹗他這不是在對她求愛嗎?

    「巫梵,我我我……」震驚、訝異、狂喜沖襲著她。

    看著那嬌艷美顏,他低沉一笑,眸光轉為濃烈,在她回應過來時,一雙鐵臂已將她攔腰抱起,然後大步走進房間。

    將她拋到床上,自己也跟著上了床,旋即將她緊密壓進床褥,英俊的臉龐與她貼近,濃烈的氣息包圍著她。

    「巫、巫……梵……你你你、這是……」被突然拋上床還親密壓著的甄甜蜜駭然地抽了口涼氣,心臟怦怦怦狂跳。

    她看著他濃暗的眸色,對他異常黑邃又炙熱的眼神,還有他如此親密的姿勢先是感到不懂,而後馬上了解──他想抱她﹗屬於情人間的那一種親密擁抱模式。

    甄甜蜜從他緊繃發燙的身軀還有熾熱的眼神,可以知道他的企圖。

    「甜蜜,妳願意嗎?」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渴切。

    貪戀著她的巫梵此刻已經是全身發燙,渾身發疼了。

    甄甜蜜愣愣地看著他許久,燒紅的臉蛋更熱燙了,那紅澤從臉蛋燒至頸子,再漫向胸口、全身。

    「甜蜜~~」見她發怔,巫梵幾近哀求地喚她。「我想抱妳,妳願意嗎?」

    甄甜蜜驀然回魂,看著他性格迷人的臉龐,感受著他熱烈的氣息,她紅著嬌顏輕點了下頭,一雙藕臂攀繞上他寬碩的肩背。

    她羞澀的同意了呢﹗

    狂喜襲至,巫梵俯下唇熱烈地吻住那張甜蜜誘人的小嘴,大手忙碌地在彼此身上游移,大床上黝黑健魄與纖瘦粉胴緊密糾纏,屋內的喘息低吟聲和窗外雨聲互相輝映,形成一首美妙動人的雨中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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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8:57
第六章

    唉~~要死了啦﹗

    哦~~渾身酸痛﹗

    一夜貪歡的結果是,她在隔天從凌亂的床上醒來,發現身體四肢全像是快要散了般的酸痛,醒來後唯一想說的話,就是痛罵巫梵一頓。

    可她卻捨不得罵出口,因為巫梵昨晚的表現令她感到非常滿意。

    雖然沒有比較對象,但她就是知道巫梵的技巧和體力絕對屬於最進階的,因為她渾身像是被坦克車輾過一樣,又酸又痛,所有骨頭就像要瓦解掉般鬆散。

    一雙晶瑩圓眸眨巴地看著仍在身旁熟睡的巫梵,甄甜蜜兩手抓著被單,拉高到遮住細美的頸子,只露出紅得像熟蘋果的臉蛋。

    她很想下床去洗手間,但是她只是輕輕移動嬌軀,就好難受哦。

    她該不該叫醒巫梵呢?

    這世界上有哪個女人在和男人親熱一晚後,隔天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叫他抱她去上廁所的?

    她不想拿世界第一,所以只好忍著酸痛,切牙自己下床去。

    緩緩轉過身,她咿咿唉唉小聲亂叫一通地掀開被,挪動美美的雙腿朝床下去,一絲不掛的嬌胴好不容易坐了起來,正想彎身拾起丟在腳邊的罩衫時,驀然一股熱氣襲至,一堵肌肉糾結的濃實胸膛熨貼上她的光裸粉背,一只結實裸臂從她身後伸出,圈住她的腰。

    「妳不會是要偷偷下山吧?」巫梵剛睡醒的沙啞音嗓,在她耳畔響起。

    專屬於他的氣息在她頸側頰鬢撩搔著她,新生的胡渣扎得她刺刺癢癢的,被他氣息拂過的肌膚一陣酥麻──

    「……不、不是的……」曼妙嬌胴倏然僵住,幾秒之後才又放鬆嬌軀。

    「那妳去哪?」他的鼻尖在她的頸側親昵磨蹭,勾圈在她腰際的手也不安分地往上爬,意圖攫擄那令他渴望的……

    涼氣一抽,她即刻抓住他的大手。「現下不能啦﹗」

    緊張低叫著,她感覺……快要憋不住了。

    感受到她的緊繃,巫梵精壯的身軀倏然坐直起來,大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俯眼看著臉蛋紅艷的她。

    「怎麼了?我昨晚太粗魯弄疼妳了嗎?」他也跟著緊張起來,而他的緊張情緒此她還要多上好幾倍。

    真是的,他昨晚太急了些,才會管不住自己的一再向她需索,結果折騰了細瘦的她一整晚,害得她現下可能是……痛極了。

    被他這用力一扳,甄甜蜜感覺重組之後已經很脆弱的骨頭又散了一回。

    「對,你弄痛我了──」牙一咬,她哀叫起來。「你……不只弄痛我了,還拆了我的骨頭,害得我現下又酸又痛的,連想下床去上洗手間都走不動啦﹗」

    要嚷要叫就一回全說了吧﹗

    已經憋不住的她,完全顧不得矜持,因為她再不去洗手間的話,恐怕必須就地解決,而這將會很難看。

    「妳要──」被責難的巫梵,怔愣之後恍然明白。

    他的回應是仰頭爽朗大笑。

    臉蛋轟地炸紅,初嘗人事的她現下渾身酸痛難受,讓她想去浴室卻無能為力。

    「對啦,你可不可以快點抱我去?」要不就放手讓她自己用「太空漫步」移動,也許她趕得及在最後一秒達陣成功。

    巫梵憋住笑,火速將她抱了起來,沖進浴室,直接將她渾圓俏臀神準地擱在馬桶上。

    她一絲不掛,剛好省去脫褲子的麻煩。

    「你……出去啦﹗這樣叫我怎麼……怎麼……」俏臀黏在馬桶座上的甄甜蜜,紅著臉推他出去。

    巫梵意會她的尷尬,俊朗的臉龐噙著笑意,背過身,他性感的臀部在她的面前晃了兩下,接著消失在門後。

    當門關上,坐在馬桶上的甄甜蜜瞪直雙眼,兩手捧著燙紅的粉頓,心口怦怦亂跳,體內一陣燥熱襲來──

    天啊﹗眼前迫切的是要上廁所,不是發花癡啦﹗

    小手覆上淨白的額頭,心裡無聲地哀嚎著,她攏緊修長的雙腿,羞窘地解決她迫切需要解決的生理問題……

    很急ㄋㄟ。

    ***

    連續兩日的豪雨之後,山上的道路因為有土石崩落,造成部分路段的道路中斷,但幸好並沒有發生新聞中常報導的那種令人驚心動魄的土石流慘狀,只是暫時還無法下山就是了。

    根據巫梵打電話向鄉公所詢問,中斷的道路已經在搶通當中,很快就能獲得解決。因為天氣放晴後就逼近周休二日了,很多遊客會在假期上山玩,要是不趕緊搶通的話,很可能會造成山上民宿業者的損失。

    「明天應該可以下山,今天妳還是得暫時住在我這裡。」掛上電話,巫梵用著相當愉悅的語氣對著緊挨在他身邊、急著知道結果的甄甜蜜說道。

    甄甜蜜小嘴微垮,她的心情就不像巫梵那樣開心了。

    「笑一笑吧,跟我在一起難道不好嗎?」巫梵大手揉揉她的發絲。

    燙成直發又換了發色的她,多了分女性的嫵媚,而在經過這兩天的親密後,她更增添了分誘人的成熟感,就像顆令人垂涎的甜嫩水蜜桃──

    腦中充滿遐想的巫梵,驀然間腹部又是一緊。

    天,他又想要抱她了。

    不曉得甄甜蜜若知道他如此強大且迫切的需求,會不會想逃跑?

    這兩天她嬌細的身子骨被他給折騰得過分,他想她這樣急著下山,大概是想逃掉吧?﹗

    「我擔心店裡的事,甜麗她不知道有沒有將店看顧好……」鵝蛋粉顏流露出擔憂,顯然沒注意到巫梵專注落在她身上的心思。

    「嗯……關於這個嘛﹗的確還真教人擔心。」巫梵勉強自己將心思轉開,手臂搭上她的腰,帶著她往屋外走去,腦子裡浮起初次見到像花孔雀般的甄甜麗,那身令人眼花撩亂的打扮。

    聽見他說的話,甄甜蜜噗地一笑。

    她知道巫梵腦海裡對甜麗的印象很誇張,但他並不了解甜麗。其實甜麗雖然熱愛流行,但她可是很有本事的哦﹗她的設計已經在國外漸漸嶄露頭角了,不出兩年絕對能打響名氣。

    「妳笑是也認同我的話吧?」走出屋外,清新微涼的空氣吸進鼻肺,巫梵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再因為單純對她產生的渴望而緊繃了。

    「嗯……要怎麼說呢?」要她說甜麗的壞話,她辦不到。「雖然甜麗煮咖啡技術不怎麼好,但做事卻很負責勤快,她既然答應要幫我的忙,應該就不會出錯。」

    「既然這樣,妳還擔心什麼?」他不由失笑,從她護衛妹妹的表情,看得出來兩姊妹感情很好。「走吧,我帶妳去四處晃晃。」

    「好呀。」她快樂地附和,身子親昵地挨近他。

    巫梵愉悅一笑,大掌扣住她纖細的手,粗獷挺拔的體格伴著嬌小曼妙的她,朝綠蔭下的林間小路走去。

    一整天下來,巫梵帶她參觀了前兩天無緣踏入的藝術館,甄甜蜜頭一回見識到了他那粗獷中帶著細膩線條、令人贊嘆的木雕作品,另外她也相當震驚於他的能耐﹗

    他看起來活像個干粗活的工人,不太修飾豪邁率性的外表,但是卻坐擁一大片山頭,擁有一間國際級水準的藝術館,且館內所聘請的人員足足有四十人之多,算起來可以組成一個小企業了。

    「這全是你的?」

    甄甜蜜對他的能耐難掩訝異。

    「妳看起來好像不太相信的樣子。」他只是笑笑,帶著她朝柳織茵的辦公室走去。

    「是不太相信。」她老實承認,小臉泛著詫異神采,粉粉暈暈的令人著迷。

    巫梵也沒多費力說服她,更沒多提自己在國際木雕界有著大師級的名氣,要真對她提了,她可能會嚇得腿軟。

    來到柳織茵的辦公室,他推門而進。

    甄甜蜜跟在他身後進入,從他寬闊的背後探出好奇的臉蛋來,只見一個戴著細邊眼鏡的清秀古典美女,就坐在一張型式奇特的原木辦公桌後,眼睛專注地直盯著電腦螢幕。

    「柳,還在忙嗎?」巫梵和甄甜蜜的出現,顯然沒有打擾到正專注於工作的柳織茵。

    「嗯,我在看你這個月的股票投資獲利明細。」柳織茵從公事中抬頭,冷淡地瞥了眼巫梵,虛應一聲後又要調開目光重新回到電腦螢幕時,赫然發現他身邊站著一個纖細佳人。「耶?她是……」

    柳織茵難得感興趣地看著甄甜蜜。

    「她是甜蜜。」巫梵讓開身子讓甄甜蜜從他身後站出來,自然地為兩人介紹。「甜蜜,這位是我的得力秘書兼財務長和這間藝術館的館長,她是我的大學學妹,柳織茵。」

    「柳小姐, 好。」一雙晶亮眸子有點崇拜地看著柳織茵。

    看她這柔美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巫梵口中那種能力超強的女強人;不過在她參觀過這間經營得相當出色的藝術館後,她絕對相信柳織茵的能耐。

    「妳好,很高興我們可以在這邊碰面,而不是非得往台北市區跑才能見上一面。」柳織茵拿下眼鏡露出漂亮的單鳳眼,存心揶揄巫梵。

    「我開車往台北跑花不了多少油錢,也誤不了參展,妳擔心個什麼勁?」巫梵哼了聲,瀟灑用長腿勾來一張椅子,示意甄甜蜜坐下。

    甄甜蜜坐著,他則姿態迷人地斜倚在柳織茵的辦公桌旁。

    「我是擔心人家不肯理你,讓你老臭著一張臉從台北回來,每次一回來,我們這些苦命的員工就不好受。」柳織茵重新戴上眼鏡。

    被柳織茵這樣一提,巫梵黝黑的英俊臉龐浮現兩抹詭異的暗紅。

    甄甜蜜覷了他一眼,臉頰燒了起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然後纏著彼此逸出一笑。

    柳織茵看著兩人當著她的面眉目傳情,不禁想翻白眼。

    「學長,關於明年初參展的事……」柳織茵是故意的,她很清楚巫梵今天絕不會將心思擺在工作上,所以故意提出來講,好讓他趕快閃人,她才能回複清靜,好專心辦公。

    「別老拿這種事來煩我。」

    果然,黑眸朝她投來一記怒瞪,接著他摟著甄甜蜜就往外大步邁去。

    「我們走吧,這女人眼中只有工作,這裡容不下我們兩個。」

    「柳小姐,掰掰~~」甄甜蜜甜甜笑著和柳織茵揮手道別。

    她完全了解巫梵和柳織茵表面上看似冷淡,但其實兩人是屬於相當互信互賴的那種友情。

    「掰~~」揮揮手,柳織茵直覺自己喜歡甄甜蜜。

    關上門,兩人回到來時的小徑。

    從濃密的枝葉間篩落許多陽光,灑在他的陽剛寬肩上,甄甜蜜仰頭望著巫梵,用著癡迷的眼色凝視著他。

    「柳小姐剛剛提到要到國外參展的事,你不會剛好在木雕界也很有名氣吧?」她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一個藝術名家?﹗

    「妳說呢?」巫梵黑幽的瞳也鎖著她,眼中難掩眷戀和渴慕。

    早上出門前那種下腹騷動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異常蠢動得令他身體生疼。天~~他現下非得嚐嚐她不可。

    心念一定,他在她開口想回應時,熱烈地捧起她的臉,男唇朝那誘人的甜蜜小嘴密實覆上,給她一個狂野且充滿慾望的吻。

    這個吻,他想了一整天了。

    ***

    「歡迎光臨~~」

    星期日中午,「甜蜜咖啡屋」陸續湧進用餐的客人。

    十二點過十分,小巧溫馨的店內已經客滿,甄甜蜜和兩名服務生及負責廚房的從業人員都忙碌起來。

    天氣已經轉為炙熱的盛夏,甄甜蜜在前些時候就更改了菜色和蛋糕種類,並且刪去一些熱飲,增加了許多現調冷凍飲料冰茶,也開始賣起新鮮的冰淇淋。

    完全的夏天餐點,而且堅持新鮮多風味。

    另外,咖啡店外的造景也改變了,更改設計並且親自施工的人,就是巫梵。

    他特別找了一個假日,從山上運送了一些他親手製作、充滿童趣風格的木雕作品,搭配了新綠盆栽以及一張複古風格木椅擺在落地視窗,除了讓人欣賞之外還能提供些休息空間。

    雖然只是小小的改變,但卻有著大大的收益,「甜蜜咖啡屋」在入夏後,生意簡直好得不得了。

    店內生意好,人也就跟著忙起來,而咖啡豆的進貨量也大大的提升了。

    為了免去每一季得親自采買的不便,甄甜蜜現下已經透過柳織茵的幫忙處理,和國外的咖啡豆供應商取得了合作方案,將每一季的進貨量提升百分之五十,同樣采現金交易,而進貨模式則改由對方挑選品性好的咖啡豆直接寄來台灣,假如有品質上的問題,則可全數退貨並要求對方賠償運費的損失。

    有了這樣的合作模式,甄甜蜜省去不少麻煩,她將可用更多的心力來經營咖啡店,不必老是要跑到國外采買。

    這會兒,甄甜蜜正在吧台內煮咖啡、調冰飲,店門口的鈴鐺又熱鬧的叮咚響了起來。

    才剛送走一桌用餐客人,旋即又有人進到店內尋找空位。

    「歡迎光臨,小姐請問幾位?」

    「兩位。」

    一見到有客人進來,服務生小米立刻勤快地過去招呼帶位。

    這陣子她工作的特別勤快,原因當然是頭家甄甜蜜給她加了不少薪水的關係。如果她的努力能讓頭家更加滿意的話,說不定正值熱戀、每天心情大好的甄甜蜜,還會更加大方的再加一次薪哩﹗呵呵呵~~

    小米快樂的拿著選單給客人,回頭又拿來點選單記下客人點的午餐。

    「我要來一客不油膩的鱈魚排,附餐飲料是冰摩卡,甜點就薄荷冰淇淋。」這兩位粉領上班族的其中一位小姐先點了餐。

    小米很快記下來,她等著另一位穿著米色套裝、短窄裙,露出美腿的嬌艷美女翻完選單。

    「嗯……我也跟她一樣好了。」翻完選單,合上。

    這位美女好像對菜色不太滿意似的,隨便決定了。

    「兩位都是鱈魚排餐,附餐也都是冰摩卡,甜點是薄荷冰淇淋。」小米看了眼那個一進門就不時朝吧台裡望去的嬌艷美女,複誦了一遍。

    怪哩,她干麼老往吧台看?裡頭只有頭家甄甜蜜在裡頭呀﹗

    一等客人點頭確認,小米拿走桌上的選單就要進廚房去。

    「喂,小妹,妳等一下﹗」身穿米色套裝的嬌艷美女突然喊住小米。

    「請問還需要什麼嗎?」不會是要換餐吧?﹗小米禮貌地又遞上選單。

    「我不要這個。」美女推回選單,對小米揮揮手。「我是要問妳,現下在吧台裡的那個,也是這裡的服務生嗎?」她用著相當期待的眼神等著小米的答案。

    甄甜蜜在這裡當服務生?﹗

    堂堂大學畢業生竟然一事無成,只能窩在這邊當個端盤子的?﹗真是笑死人了﹗衛巧芬對於這第二次的巧遇,可是想把握機會跟甄甜蜜好好「敘敘舊」呢﹗

    小米回頭看看甄甜蜜,再轉回來對客人綻開甜美笑容。「那位是本店的頭家,不是服務生。」

    期待落空。

    「她……是頭家?﹗」衛巧芬化著粉妝的精美容顏微微一僵。

    「嗯,是的。請問 ……」這位客人該不會認識頭家吧?

    「我和她認識。」整整神色,衛巧芬帶著豔麗的笑從座位起身。「小妹,妳去忙吧,我自己過去跟她打個招呼。艾咪,妳等我一下下哦~~」

    跟同事說了聲,衛巧芬扭腰擺臀、故作姿態地走往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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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9:22
第七章

    「嗨,甜蜜~~好巧哦,我們又見面了。」在許多男客人的面前擺個優雅的姿勢,衛巧芬用著嬌懶的聲音向吧台內的甄甜蜜打招呼。

    正端著咖啡要步出吧台的甄甜蜜雙手驀然一僵,她不敢相信自己會在店內聽見這個討人厭的聲音。

    拿著托盤緩緩抬起頭,衛巧芬就刻意站在她的面前,對她揮揮手,粉艷的唇漾著嬌笑。

    像衛巧芬這種優雅性感又充滿時尚的粉領族,是大部分男人心目中最想追的女人,乍見她,幾年前那段不美好的記憶又衝擊腦海,甄甜蜜粉顏微微一白。

    「妳……」怎麼會出現下這裡?

    「我來吃飯嘍﹗」媚眼彎彎,美麗的手撥了撥發。「沒想到是妳開的店呢﹗看起來這裡生意還不錯,我想餐點應該也不錯吃吧?如果好吃的話,我一定要常常來吃飯,順便看看妳這個老同學。」衛巧芬故作姿態地說了一大串。

    「歡迎常來。」不過別指望她會多招待她。「我忙,不跟妳多聊了,希望妳用餐愉快。」甄甜蜜聽完懶得多理她,言不由衷地虛應一句,隨即端著托盤送她的咖啡和冰飲去。

    被晾在吧台前的衛巧芬,面對甄甜蜜的刻意冷淡,心頭有點不太高興,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臉上依然掛著自認美麗迷人的微笑,只是在心裡冷冷暗罵著。

    她蹬著高跟鞋悻悻然地回到座位,艾咪立刻問︰「既然妳認識頭家,那這一頓應該會有折扣吧?」

    衛巧芬眼神一冷,敷衍了句。「就看她夠不夠同學情誼嘍。」言下之意,如果沒打折的話,就是甄甜蜜不念同學情分。

    用過餐後,衛巧芬前去結帳,艾咪跟著到吧台想看看甄甜蜜到底念不念同窗情誼。

    結果答案是──沒有。

    甄甜蜜沒給衛巧芬任何特別招待,餐費更是一毛也沒少收,這讓衛巧芬很難堪,掛不住面子。

    拿起找回的錢和發票,衛巧芬冷著臉走出咖啡店外。

    「看來人家不太想理妳耶﹗巧芬,妳不會是在學校時欺負過她,還搶過她的男人吧?」艾咪有點嘲諷地看了眼臉色冷凝的衛巧芬。

    她們都是同一類的女人,表面上雖然友好,但私下卻常常較勁美貌,就連在男人方面也是,兩人常常都搶著同一個男人,搶到手的勝利者就和那個男人玩上一段時間,等膩了就把人家給甩了,然後再展開另一段勾心惡斗的搶人戲碼。

    艾咪和衛巧芬的美貌與花名在公司可都是響叮當的呢﹗

    她們兩個不管什麼都要較勁,就連吃個午餐有沒有打折也要取笑比較。

    被艾咪這一嘲弄,衛巧芬臉都綠了。

    她走出店外,看了眼窗外的樸趣造景和充滿複古風的手工木椅,不由得嫉妒起坐擁這一方溫馨天地的甄甜蜜。

    「咦,這作品好眼熟哦,我好像在哪見過……唉呀,這可是國際大師『梵』的作品耶﹗我那開藝廊的叔叔在去年就曾展出過這一系列的童趣木雕大作,這……我記得這是非賣品呀,現下怎麼會出現下這裡?」

    在衛巧芬氣得牙癢癢時,艾咪突然沖著木椅旁的木雕作品大叫。

    衛巧芬的注意力被轉移,她看看艾咪,再看看那有著細膩手工的木雕。

    「妳確定這是『梵』的大作?」這個名號她也有聽過,聽說這位大師是台灣人,隱居山中的他鮮少在公開場合露臉,相當富有神祕感。

    「嗯……也許這是仿冒品。」艾咪接著又說︰「我看我找個時間去問我叔叔,如果能確認這是仿冒品的話,妳可就逮到機會出一口鳥氣了呢﹗」

    衛巧芬和她對視一眼,馬上意會過來,難看的臉色瞬間不見了。

    如果甄甜蜜買的是仿冒品,代表甄甜蜜沒格、沒眼光,那她可以找個記者來這邊拍照揭露上報,攪亂一下這間咖啡店的生意。

    心頭打著壞主意,兩個女人帶著討人厭的奸笑離開了。

    店內,甄甜蜜卻笑不出來。

    不知怎地,遇到衛巧芬之後,她突然有種將大禍臨頭的感覺。

    ***

    晚上十點鐘。

    小米和另一位晚班工讀生整理桌椅和地板之後,合力將擺在咖啡店外的木雕和盆栽搬進店內牆角擺好,關掉店裡用餐區的燈,只留下吧台內的燈光,然後進去員工休息間拿了包包,快樂地邊聊天邊朝門外走去。

    「頭家,我們下班嘍﹗」經過吧台時,小米朝在吧台內努力算著當日現金帳的甄甜蜜說了聲。

    「小米、阿德,掰掰~~」甄甜蜜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

    「掰~~」

    小米和阿德離開了,店內只剩下甄甜蜜自己一個人。

    因為明天又是周一公休日的開系,所以她都會在休假前將這一星期的帳都算好,然後在星期一一大早將現金拿到銀行存起來。

    花了約莫半小時算帳、核對細目,確認無誤後,她將現金裝袋鎖進保險罩內,伸展了下微酸的四肢,走到門前打算按下遙控器關鐵門時,忽然門外出現一個高碩的身影。

    站在玻璃門外,那俊拔的身影在微暗街燈下顯得格外神祕瀟灑,黝黑的臉龐大部分都隱在光線之外,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但甄甜蜜只消看一眼就認出他是誰了。

    「嗨~~你怎麼突然跑來台北?太令人意外了﹗」

    立刻打開已經上鎖的玻璃門,甄甜蜜喜出望外地朝巫梵飛奔過去,嬌細的身子抱上他結實的腰身,踮起腳尖仰起俏顏,快樂的給他一個歡迎之吻。

    將快樂得像只小鳥的她抱個滿懷,他的手臂順勢箍緊她的腰將她往上一提,他的唇在承接住她的吻那瞬間,馬上轉為主導地熱烈品嘗她令人渴望的甜蜜小嘴。

    兩人在店門口就熱吻起來,吻著吻著就陷入癡迷氣氛之中,身體溫度不斷上升,渾身燥熱難耐地燒起了火焰。

    「唔……甜蜜,我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再繼續?」巫梵先暫停了吻,改以啃著她的耳垂在她耳畔提醒。

    「好、好呀……」甄甜蜜被撩撥得一陣癡迷,情不自禁地點頭。

    得到首肯的他,馬上摟著她進入店內,一手快速地按下鍵關上鐵門,當鐵門緩緩合上時,他早已迫不及待地將她抱起,用著跑步的速度三步並兩步往樓上她的小窩沖沖沖,直奔她的香閏,接著雙雙跌入床,一場激情旋即展開──

    午夜,好不容易床上的激情才告停歇,甄甜蜜已經累壞了,閉著眼窩在他的懷中,嘴角彎起滿足的笑意,快樂的陷入夢鄉裡。

    巫梵伸手撥撥她因汗濕而黏在粉頰上的發絲,鼻子深埋在她的發鬢,吸嗅著她甜美的女性氣味。

    這種融合了兩人的氣息和歡愛的氣味,是一種強烈的催情劑。

    一會兒,他又想要了。

    可是她卻已經筋疲力盡,讓他只好放棄再一次的需索,悄悄地將她挪開一些距離,高碩的身軀無聲地下了床,像識途老馬般在黑暗的屋內移動起來。

    和甄甜蜜交往已經有三個月了,他也在這裡留宿過很多次,一回生二回熟,現下這裡儼然成了他來台北的居住處,已經是他的另一個「家」了。

    裸著健碩的身干踏進浴室,沖洗掉一身汗味後,他從毛巾架上抽下自己專屬的大浴巾擦干上身,然後將浴巾圍在腰際後又回到房間,盡量壓低腳步聲來到衣櫃前,從衣櫃裡頭找到他的衣褲穿上。

    在這裡住了許多回,甄甜蜜也幫他添了所需的日用品,上自盥洗用具下至鞋子襪子,一應俱全。

    巫梵很高興和甄甜蜜能維持這樣親密,同時卻又保有自己獨立空間的現狀,在和甄甜蜜交往的這段期間,他一如往常的隱居山中專心創作,從沒感受到以往跟其他女性交往時的那種束縛感,有的只是想見面的渴望。

    不過短暫分隔兩地對他們而言並非壞事,因為這可以讓彼此更加珍惜見面的時光,讓彼此的關係更加親密,所以他很喜歡兩人目前的互動模式,至於婚姻,他到現下還沒想過,至少目前還沒考慮到這個層面的問題。

    到樓下廚房倒了杯冰水解渴後,順便將吧台還沒關掉的燈關了,然後他才又踅回樓上來。

    沖過澡後一身清爽的他,暫時還沒有睡意,也擔心回床上抱著她又要起回應,所以就窩在客廳看電視。

    才看了一會兒電視,突然聽見身後的房門傳來聲響,他訝然回頭,便看見甄甜蜜用被單裹著嬌胴,露出粉肩美腿,小臉上掛著惺忪嬌酣困意,性感迷人地從房裡走出來,繞進沙發偎在他的身畔。

    巫梵一雙濃眉挑得極高,長臂自然環上她的肩將她摟緊,垂著眸興味盎然地看著她怪異的舉動。

    她在夢遊嗎?

    他在這邊過夜已有好幾回了,可還沒遇過她會在半夜爬下床出來亂晃的情況,這可是頭一次見識到呢﹗

    「呵……」一手掩嘴打了個呵欠,被單一角滑落,露出半片誘人酥胸,她迷迷糊糊地將臉頰靠在令她心安的胸膛上,繼續睡著,忘了要抓回那一直往下掉的被單。

    看著那迷人的春光,眸色一暗,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情潮又泛濫了。

    巫梵可以確定她不是在夢遊,而是有心來勾引他的。

    「為什麼不上床睡?」沉聲低笑,黑眸鎖著那渾圓粉嫩。

    假如她真是來自投羅網的,那他就不客氣了。

    「……你不在……睡不著……」嬌唇沙啞地吐出模糊字句,另一只抓著被單的手突然朝他伸過去,摟著他的腰。

    「甜蜜──」這下被單全掉落了,所有春光盡數映入他的眼中,眸色在瞬間轉為深暗,他的喉結動了動,感覺全身血液沸騰起來。「咳,甜蜜,既然妳睡不著,那我整晚陪妳,我們別浪費時間睡覺了好不?」

    摟著她誘哄著,順勢將她壓進沙發裡,炙熱的唇吻上她的嘴、她的頰、她的頸,再往下移到她的鎖骨。

    「好……」甄甜蜜不反對,在他撩撥她的同時,難耐地輕扭著身,格格嬌笑。

    而那誘人的笑和她的女性馨香是最佳催情劑,巫梵不禁為之瘋狂,密實地將她壓在胸膛下,炙熱的唇開始忙碌了起來。

    客廳裡很快揚起喘息和嬌吟聲,糾糾纏纏一直持續到黎明,兩人才宣告體力不支地蜷抱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

    周一公休日,咖啡店沒有營業,甄甜蜜和巫梵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來。

    雖然今天是休假日,不過甄甜蜜也沒閑著,起床後便在店裡的廚房張羅兩人份的午餐。

    巫梵的食量大,所以午餐的分量算起來幾乎是四人份的,另外還配有雜糧麵包和一壺咖啡。

    巫梵沖了澡,一身干爽帥氣的下樓來,聞到咖啡香馬上嘴饞地先給自己倒了一杯。

    當他喝光這杯咖啡時,甄甜蜜也從廚房端出午餐來,他走過去幫忙,順便給她一個吻。

    午餐直接就擺在吧台上,兩人並肩坐在一起分享。

    「織茵跟我提到,她想在藝術館內經營個小咖啡吧,希望我能提供硬體設備和人員培養訓練,你的意見呢?贊不贊成?」用餐時,她突然想起幾天前柳織茵跟她提議的事,這件事柳織茵還沒親自問過巫梵,她要甄甜蜜幫忙問問看巫梵的意見。

    「我沒意見。」吃著炒飯,他向來對藝術館的管理事務不太過問,全部放手給柳織茵處理。

    他的答案果然跟柳織茵先前猜測的一樣,這讓甄甜蜜有點不太相信,除了對他不太聞問的態度感到驚訝,同時也覺得有些吃味。

    「怎麼了?」很快解決掉半盤炒飯,他接下甄甜蜜遞過來的咖啡,咕嚕嚕一口喝完。「妳的臉色有點怪異哦。」把空杯推還給她,他打趣地看著她的表情。

    「沒有啦,我只是很羨慕你……」又給他倒了一杯咖啡。

    「羨慕?」挑高眉,他等著她的下文。

    「嗯,我羨慕你有個專業管理人幫你處理事情,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專心創作,悠游在自己的領域裡,完全不用被煩人的瑣事牽絆。」她的語氣除了欣羨之外還有一絲嫉妒。

    「原來妳羨慕的是這個啊﹗」巫梵俊朗地笑了起來。「這樣吧,我回去跟織茵談談,看她願不願意幫忙妳管理這間咖啡店,我想憑織茵的能耐,她每天只需花個十分鐘就能搞定這個了。」

    「你別開玩笑了﹗織茵她可是擁有耶魯大學學歷,叫她幫我看咖啡店的流水帳,根本是大材小用。」這種事她連想都不敢想好嗎?「何況我也付不起她的薪水。對了,你可以透露一下織茵她的薪水多少嗎?我看她不僅要幫忙管理你那間藝術館,還要安排你所有的展覽行程及財產,也真是辛苦的了。」

    但願巫梵沒太虧待柳織茵。

    「妳真想知道?」瞧那有點興師問罪的表情,敢情她以為他虧待了柳織茵?

    「嗯。」用力點頭。

    「好吧,看妳這麼渴望了解,那我也不好隱瞞。」微微一笑,他放下咖啡杯,大掌在她面前張開,比了個「五」的手勢。

    「五萬?太少了吧?﹗」甄甜蜜馬上代為抗議,小臉慍怒。

    「五萬請得動那精明的女人?」巫梵冷冷一哼,言下之意,柳織茵絕不是個會被人虧待的女人。

    「啊?不是五萬……那是多少?」十五萬嗎?這個數字感覺好像還差不多。

    「她的薪水是藝術館百分之五十的營業額淨利。」巫梵接下的話,讓甄甜蜜很想噴飯。「她每年的薪水收入大約有一千多萬吧?」也許還更多點,不過實際金額他沒概念。

    「百、百分之五十……一千、一千多萬……」哇,吃人哦?﹗沒想到柳織茵還真是個身價昂貴的專業管理人,這簡直是大企業中總經理級以上的收入耶﹗

    「嚇到了?現下還認為我虧待她嗎?」眼睛微瞇,有點凶狠地看著身旁的嬌人兒,如果她敢再露出剛剛的表情,他會伸手掐她纖細的小脖子。

    「不敢、不敢。」吐吐粉舌,她睜大美目搖搖頭。「依照你聘僱她的薪水來算,我要是請她來當我的財務投資顧問,可能把我整間咖啡屋給她都還不夠。」

    沒錯,是不夠﹗光憑這間小店,柳織茵還看不在眼裡吧?

    巫梵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不過可沒敢講出來,就怕身旁的女人會因此抓狂不理他,那他可就損失大了。

    繼續動口吃剩下的半盤炒飯,巫梵起先沒注意到甄甜蜜的沉默,等他吃飽喝足也喝夠咖啡後,他才發覺她一直沒再說話,只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怎麼?被一千萬嚇掉魂了嗎?」伸手揉揉她柔軟的發絲,打趣問道。

    「才不是呢﹗」她抬眸,以怪異的眼神睨著他。

    他轉過椅子,兩腿伸展將她困在中間,手臂置在她的椅子兩側,俯身接近她。「那是怎樣?」

    「我只是好奇,既然織茵年收入都超過千萬了,那你呢?你不只有藝術館的收入,還有到國外參展的合約金……天呀,你的行情好像很高哦﹗」

    原來她腦袋瓜裡想的是這個呀﹗

    巫梵得意地揚眉輕笑。「其實妳算的還不夠,因為我不只這些收入,還會展售一些作品,偶爾也會應邀到國外演講軟學,還有……」

    「還、還有?﹗」別嚇她了,她都快跌下椅子了。

    「當然還有。」他更得意了。「除了這些固定的收入外,織茵還幫我做了些投資,聽說光是這些年投資下來的獲利額都夠我再買下另一片山頭,蓋一間更大的藝術館了。不過我不打算再自找麻煩,打算把這些錢留著養老,等我老了雕不動木頭之後,這些錢就可以讓我安享晚年時光。」

    手指撫著乾淨有型的下顎,他的語氣難掩得意和驕傲。

    甄甜蜜臉色發白地瞪著他。

    「你……」沒想到他的行情這麼好﹗難怪當初四萬多元的鐵門賠償費,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答應理賠。

    「甜蜜, 還好吧?」瞧她臉蛋白成這樣,巫梵斂去笑意,趕緊捧著她的臉用指腹揉了揉,讓她恢復紅潤。

    「我……還好……」只是差點心臟停止而已。

    呼~~

    「快吃吧,等妳吃完飯我們出去走走。」在他的手指輕揉下,她的氣色好多了。「我想去逛一間私人藝廊,聽說那裡現下正展出一位新銳藝術家的木雕創意作品。」

    據說這位新銳藝術家在上個月才剛得日本的創作藝術賞,她的名氣扶搖直上,直追著他呢﹗

    「要我陪你出門的話,你就別再捏了,讓我專心吃飯啦﹗」抓開他的大手,她埋著被捏紅的小臉,繼續應付盤子裡的炒飯。

    半小時後,她上樓換了裝,俏美可人的與他開開心心一起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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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09:44
第八章

    踏進充滿印地安風格的藝廊內,巫梵的目光馬上被展出的異國木雕作品給吸引,專注的在每一個作品前欣賞研究。

    甄甜蜜對藝術創作沒概念,不過她對藝廊內充滿原始粗獷風情的小咖啡館相當有興趣,所以在巫梵專心參觀作品時,她得到同意轉而到咖啡館去待著,品嘗這裡的咖啡和手工餅乾。

    透過咖啡廊整片明淨玻璃,她可以清楚看見巫梵的一舉一動,癡迷的目光戀在他充滿氣勢的寬背,視線隨著他高碩俊拔身形緩步移動而移動。

    她發覺自己的目光移不開來,更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深深迷戀上這個男人。

    粉唇逸著笑意,她暫時調開目光,拿著銀匙攪動咖啡,嘗了一口咖啡後,又吃了一塊玫瑰薄片手工餅乾。

    過了許久,她又情不自禁地將視線調向他所站立的方向。

    「咦?」他的身旁怎麼突然多了抹優雅的纖細身影?

    往前湊近玻璃,定睛看著和巫梵靠近談話的女子,他們似乎都對眼前的作品感到相當有興趣,彼此談得熱絡,那女子還將手搭在巫梵的肩上……

    一種專屬物被侵犯的感覺從心底惶恐升起,那感覺極不好,就像好幾年前她和學長交往時,卻在某次約會中被衛巧芬打斷,學長繼而被衛巧芬所吸引、將她冷落一旁的情景。

    手中的銀匙噹一聲掉回杯子裡,怔然望著玻璃外相談甚歡的登對身影,心中漫起微微的苦澀,方才喝下的咖啡也變苦了,鼻間不再有玫瑰餅乾的香氣,一顆芳心慌亂了起來。

    心慌間,她移開了注視目光,盡量裝作不在意、不在乎,她呆怔無味地坐在雅座裡,視線在店內四處游移,就是不敢再望向那一角。

    這樣不知所措的情緒不曉得維持了多久,直到有人敲了敲玻璃,她轉頭抬眸看見他獨自站在玻璃牆外對她俊朗笑著,一顆心才拾回魂魄,才拾回心安。

    迅速從座位上起身,她奔出咖啡廊,偎入他的寬懷中,感受他的溫度。

    「妳是不是等太久,不高興了?」巫梵黑眸中浮起一絲訝然,垂下眼看著懷中緊偎著自己的嬌美身影。

    「嗯。」她承認地點頭。

    「抱歉,我看這些作品看得太過入神了,方才還和那位華裔美籍的新銳藝術家多聊了幾句,一時忘記妳還在等著。」俊容掛著一絲歉意,不過那份歉然一閃而逝,臉龐上多的是對這次展出作品的激賞之意。

    「這位來自紐約的藝術家也看過我的作品,她的創作理念與我相近,都是屬於不受拘束的自由創作派,她的雕功雖然還不是很純熟,但卻大膽而自信,光是這點就足以掩蓋其他缺點,反而給人一種自由豪邁的感受。」巫梵輕摟著她,邊朝藝廊外走去,邊讚賞著那位美女藝術家的作品。

    忘了?﹗他因為忘了她的存在才會冷落她?﹗

    甄甜蜜的心陡地一陣抽緊,惶恐的情緒隨著血液竄至四肢百骸,嬌容泛白,耳邊嗡嗡叫,腦子一片空白,全然聽不進巫梵後來說了什麼,一直到回到店裡兩人在門口吻別,他開車返回南投後,她還是一片茫然無助。

    雖然粉唇上還留有被他熱吻過的余溫,但她的心已經涼了一大半。

    ***

    「織茵,幫我收集『谷』的所有相關資料,我要徹底了解她的藝術創作作品。」

    返回山上的隔天一大早,巫梵難得自動出現下藝術館內,來到柳織茵的辦公室,神情興奮的要柳織茵幫忙這件事。

    「看來你似乎很欣賞『谷』的作品。」巫梵北上參觀「谷」的木雕展覽行程是柳織茵安排的,她平常都會注意一些藝文資訊,對於新銳藝術家的作品更是特別留意。

    不過,以往巫梵參觀她所安排的行程後,總是冷嘲熱諷的批評一番,不像這一回如此熱絡而興奮。

    「沒錯﹗她是我這幾年來見到最有風格、線條大膽不受拘束的藝術家,我想再看看她以往的作品,了解一下她的創作過程。」俊拔的身干斜倚在辦公桌緣,深邃的黑眸閃耀著精光,剛毅的嘴角往上勾起笑痕。

    「聽起來她的作品似乎不賴,竟然能得到你這位大師的讚賞。」認識自視甚高的巫梵這麼多年,這是他頭一回如此稱揚別人的作品。

    「如果妳去看過,應該也會和我有同樣的感受。」巫梵一點也不隱瞞自己對「谷」的讚賞。

    「既然這麼欣賞她的作品,昨天你沒有要求跟她見面、談一下創作理念嗎?」他們藝術家的相互交流,不外乎就是創作的話題。

    「提到這個,也真令我訝異﹗原來她在國外有看過我的展覽,幾年前就曾經在展覽會上見過面,所以昨天我一出現下她的展示藝廊時,她馬上就過來跟我打招呼,我們還閒談了將近一個小時。」

    「嗯哼,聽你講起來,你們好像談得挺融洽的。」對於巫梵提及「谷」的興奮語氣,柳織茵只是淡淡回應。「既然都認識了,怎麼沒進一步多聊些她的舊作,卻要我幫你收集?這樣不是挺費事的嗎?」

    「昨天我帶甜蜜去,不好意思讓她等太久,所以後來就匆匆結束談話。」寬肩一聳。

    「你昨天帶甜蜜去?﹗」柳織茵挑高一雙細眉看著他,古典美顏上神情有點詭異。

    「我帶甜蜜去有什麼不對嗎?」眉心略略皺起一個折痕,巫梵不太高興地看向柳織茵。

    「是沒有什麼不對,我只是在想……」甄甜蜜被冷落了,不生氣嗎?

    「想什麼?」

    「我只是在想,甜蜜竟然有耐心在一旁等你和人家閑聊一個小時?﹗」

    「她如果在意的話,會直接跟我說。」昨天她都沒提,應該是不在意吧?巫梵這樣想著。

    柳織茵瞥了他一眼,顯然對他的話不太贊同,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麼,徑自將皮椅一旋,轉身面對電腦上的報表,沒將心裡頭所想到的事拿出來問。

    「關於『谷』的作品, 就盡快幫我收集起來,我等妳的消息。」她這個態度就是在趕人了。

    巫梵很識相地大步朝辦公室外走出去,臨離開前不忘又交代了一句。

    「知道了,頭家。」頭也不回地應道,柳織茵可是難得將他當成頭家看待的。

    巫梵黑眸一凝,對於柳織茵突然轉變的怪異態度感到些微不解,不過他一點也不肯費心去想,因為目前他的心思都被「谷」那些充滿印地安原始風格的創作所佔滿,而這些作品帶給了他源源不絕的新靈感。

    他決定將明年初在德國展出的作品重新設定。念頭一定,他快步朝自己的工作地點走回去,全身細胞蠢蠢欲動。

    他有自信,這次的作品絕對能再創木雕藝術創作的另一個尖峰﹗

    ***

    日子在忙碌中度過,甜蜜咖啡屋的生意越來越好,甄甜蜜開始考慮將二樓住處改裝為另一個用餐區。

    這樣的構想同時獲得了柳織茵和甄甜麗的支援,也因為經過柳織茵的評估,所以她決定近期內搬出二樓另覓住處,然後開始計畫裝潢事宜。

    不過店裡的事她並沒有跟巫梵提及,因為他比她還要忙碌。

    他現下開始專心創作明年初展覽的作品,所以兩人見面的時間變少了,雖然偶爾會以電話聯繫,但還是充滿了距離感。尤其在甄甜蜜已對這份感情產生不確定感的此刻,巫梵的忙碌和抽不出空見面,更是讓彼此的心漸漸找不到一個相融處,漸漸的疏遠了。

    因此,甄甜蜜藉由忙碌來沖淡對巫梵的想念,相對這份感情的投入,她想試著讓自己凝聚更多的勇氣來面對未來可能會分手的痛苦結果。

    分手的痛她承受過一回,她想這一同應該不會像上次那麼痛苦,因為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開始學著不再打電話給巫梵,就算接到巫梵偶爾打來的電話,她也盡量不讓情緒有所起伏,總是淡然回應,與他聊的幾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下午一點半之後的午茶時間,店內的客人不太多,甄甜蜜正在吧台內煮著咖啡,小米在廚房裡幫忙洗杯子和碗盤。

    這時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歡迎光臨﹗請問……」聽見因玻璃門滑動而響起的清脆鈴鐺聲,甄甜蜜微笑回頭招呼客人。

    結果來的是衛巧芬,一個她最不歡迎的客人。

    俏臉一冷,她很想轉回頭繼續煮咖啡,但礙於來者是客,她只能冷冷站在吧台內,看著衛巧芬優雅地走近她。

    「嗨~~甜蜜。」衛巧芬一身時髦當季套裝,手裡拎著一個名牌女用公事包,充滿粉領氣息的出現下店內。「好香的咖啡哦﹗妳現下煮的咖啡也給我來一杯吧,另外我要一份柳橙口味的起司蛋糕。」

    她的出現馬上吸引了店內幾個男客人的目光,美麗時尚得令人驚艷呀﹗

    「稍等一下。」懶得多跟她交手,甄甜蜜在點菜的單子上記下她所點的咖啡和蛋糕,夾在帳單本內擺在她的面前,然後又回頭煮咖啡去。

    幾分鐘後,當她給五號桌的三位男客人送完咖啡後,隨後就替衛巧芬端來咖啡和蛋糕。

    衛巧芬果然如同甄甜蜜心裡所猜測的,她來店裡的目的絕不是只有喝咖啡那樣單純﹗因為當她端上咖啡和蛋糕時,衛巧芬馬上逮到機會問了她有關巫梵的事。

    「甜蜜,妳怎麼會買得到『梵』大師的木雕作品?據我所知,妳擺在外頭那個『童趣』系列木雕作品可是非賣品呢﹗甜蜜,我們是老朋友,妳可不能瞞我哦﹗」

    經過艾咪請她叔叔抽空過來這邊查證後,確定了這些作品絕對出自「梵」大師之手,不是仿冒品。

    而且艾咪的叔叔在確認之後,還費了一番功夫特別向「梵木雕藝術館」詢問,得知這套「童趣」系列作的確已經轉送給台北的友人了。

    這樣的查證結果令衛巧芬十分的好奇,她不明白像甄甜蜜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子,怎會有辦法得到這樣名貴的作品?﹗

    這種嫉妒和不滿就如同當年她看上了羅治恩學長,而學長卻看上甄甜蜜,進而跟甄甜蜜交往,並且多次拒絕主動提出交往要求的自己一樣。

    不過,沒關係﹗反正她衛巧芬厲害的地方就是鍥而不捨﹗就像她當年纏著學長一樣,不斷地製造偶遇機會,最後她果然得到了學長,讓他為了她放棄甄甜蜜,改投向她的懷抱。

    「哦,是嗎?我不知道這是非賣品呢﹗這只是朋友送的,我也沒多注意其他。」含糊帶過,甄甜蜜壓根兒沒有跟衛巧芬敘舊的意願,更何況兩人從來就不是朋友,哪能稱得上是「老朋友」呢?

    「是什麼樣的朋友肯送妳這樣貴重的禮物?男朋友嗎?」衛巧芬好奇猜測著,心中懷疑起甄甜蜜和「梵」的關係。

    「是個長輩送的,我想他大概也不太清楚這套作品的來頭吧,所以才會隨便的送給我。」甄甜蜜完全不願透露她和巫梵認識的資訊。

    「是長輩送的?送這樣貴重的非賣品?﹗」衛巧芬擺明了不信。「甜蜜, 可以介紹那位長輩跟我認識嗎?我最近迷上了『梵』大師的藝術木雕創作,我想請他幫我引薦……」

    「衛小姐,妳還需要別的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得去忙了。」真的很懶得理會衛巧芬,甄甜蜜故意打斷了她的話。

    衛巧芬艷容一凜,美眸朝甄甜蜜一瞪,心裡暗罵甄甜蜜不懂禮貌,竟然打斷她的話﹗

    瞪就瞪吧。

    甄甜蜜拿起幾個用過的杯盤,走往廚房內,把衛巧芬丟在吧台,沒有再多招呼她。

    接著小米就被指派出來顧外場,一直等到衛巧芬感到無趣的付帳離開,甄甜蜜才又現身。

    離開咖啡店的衛巧芬,覺得自己這趟跑來簡直是自討沒趣﹗原本還以為自己可以從甄甜蜜口中套些消息,或許能借機認識「梵」大師,結果甄甜蜜竟然擺明了不想搭理她?﹗

    看來甄甜蜜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好欺負的單純女生了,害她連想套個話都吃癟。

    算了,既然從甄甜蜜口中套不出話來,她也不想再來這裡自找罪受﹗要認識「梵」大師她會自己想辦法,她可不想再來甜蜜咖啡屋自討苦吃了。

    「頭家,剛剛那位小姐真是妳的朋友?」小米在衛巧芬離開後,馬上難掩好奇地向甄甜蜜追問。

    如果是朋友的話,頭家怎麼對人家這麼冷漠?而且連點折扣都不肯給,所有消費金額都照價收取?

    「如果有個女人搶了妳的男友,結果回頭又來跟妳套交情,妳會認為她是妳的朋友嗎?」正將洗淨烘干的杯子擺進櫥櫃裡的甄甜蜜,停下工作回頭對小米這樣說。

    「當然不了﹗」小米用著驚恐的聲音回答。「我恨她都來不及,怎可能還當她是朋友?又不是頭殼壞掉說……」

    「那就對啦﹗我頭殼沒有壞掉,所以不可能將她當成朋友。」繼續將杯子一一擺進櫃子裡,甄甜蜜的語氣輕鬆,但她的心情卻萬分沉重。

    她的心情沉重並不是因為衛巧芬的出現,也不是因為又想起以往和學長那段無緣的初戀,而是為了巫梵近來和那位新銳藝術家「谷」來往密切的關係……

    聽柳織茵無意中提起,那位姿色和身材都不比女明星差的女藝術家,已經兩度造訪藝術館,巫梵都招待她住在山上,兩人正在商討明年中準備在台北與紐約聯展的事宜。

    巫梵似乎找到了一個比她更契合的女人了,而那個女人還和他一樣,同屬藝術創作領域,不像她,對他的工作完全是門外漢。

    她不適合巫梵,「谷」才是真正適合巫梵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似乎也有意擄獲巫梵的心,她的勝算應當很大。

    唉~~在心裡嘆著氣,她對自己即將失去……不,是已經失去的這份感情,沉重地哀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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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17 00:10:10
第九章

    收拾好情緒,擺好咖啡杯盤後,甄甜蜜忙著將蛋糕補進玻璃冰櫃內,回頭又進廚房看看晚餐食材準備的情況,當一切就緒後,甄甜蜜再度回到吧台,等著晚餐的客人。

    「妳在忙嗎?」晚餐時間到,第一位上門的客人是巫浚。

    「巫浚,你這麼早就下班了呀?」甄甜蜜訝異地看著巫浚。

    他的五官和巫梵有點神似,不過斯文許多,眉宇間也多了分抑郁。他的身材屬於修長型,短發修剪得整齊而服貼,給人一絲不苟的嚴肅感覺,而且偏愛穿雪白燙挺的襯衫,三件式西裝襯托得他更加出色。

    他是個擁有社會地位的菁英才俊,標準的都會男子,不像巫梵那樣的粗獷陽剛、率性不羈,兩兄弟的氣質南轅北轍,完全不一樣,各有各的特質。

    「嗯,我今天提早一小時下班。」身為公司高階主管的他,上下班時間自行拿捏,部門裡沒人敢查他的勤。

    「晚上有約會嗎?」甄甜蜜自然的作此聯想,因為巫浚長得英俊,身材挺拔又事業有成,像他這種男子多得是女人倒追。

    「不是的。」巫浚搖搖頭。「我是來跟妳拿咖啡豆的,我等一下要去南投,除了要順便幫我哥帶過去,另外呢……」

    「另外還有其他需要嗎?」巫浚突然提到巫梵,使得甄甜蜜好不容易才恢復的心情又沉至谷底。

    她走到一旁去拿咖啡豆放進防潮紙袋內過磅因,盡量佯裝不受影響。

    「我哥他除了需要我幫他送咖啡之外──」巫浚突然抿著唇逸出一聲詭笑。「他還需要我專程載妳一起過去﹗他說這陣子他忙,一直沒空上台北來找妳,所以他才要我順道過來載妳過去。甜蜜,妳應該走得開吧?」

    他這個社會菁英是被派來充當司機的。

    「啊?」聽巫浚這一提,甄甜蜜突然手一松,將整磅因的咖啡豆撒滿地。

    見地上一片亂,她趕緊蹲下來整理、撿豆子。

    「嘿,怎麼撒得滿地都是?」巫浚趕緊跑進吧台內幫忙撿,一雙精明的眼打量著蹲在一旁,神情似乎不太對勁卻佯裝沒事的甄甜蜜。「甜蜜,妳怎麼了?不會是和我哥吵架了吧?」

    「沒、沒有的事,我們好得很,哪有吵架?」甄甜蜜迴避巫浚那雙精明的眼。

    「那 ……」

    「巫浚,我明天有一批新豆子要進來,我得親自看看,所以沒空跟你去南投耶﹗麻煩你幫我跟你哥說一聲好嗎?」

    甄甜蜜盡力裝作若無其事的說話,因為她不想在巫梵和其他女人來往的同時,又去參一腳。

    三角戀情她不想談,對於與巫梵的這段感情,她很想松手放掉,但心頭卻是萬分的掙扎。

    「叫我傳話?﹗不要吧~~我怕自己會被他以辦事不力為由海扁一頓﹗」

    這幾天他嚴重受到大哥巫梵的電話騷擾,說什麼他感覺到甜蜜這陣子對他很冷淡,每回講電話都提不起勁,還常常匆忙掛掉電話,而且都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好像忘記他這個人似的。

    諸如此類的抱怨,巫浚這幾天已是聽到厭煩極了,所以被逼得今天不得不過來一趟。

    「他不會這樣做的,巫梵他又不是暴力份子。」甄甜蜜不自覺地替巫梵說話,因為她心目中的巫梵,除了頭一回見面時有出現暴力傾向外,跟她交往之後都表現得非常溫柔。

    「他是我哥,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比任何人都透徹吧?」巫浚挑高一邊的眉,嘴角又勾起習慣性的詭笑。

    「嗯,你說的也對,我好像對巫梵並不是真正的了解……」巫浚的話讓甄甜蜜有點小尷尬。

    巫浚說的沒錯,他對巫梵的了解的確此地多得多,她和巫梵不過才交往幾個月而已,憑什麼說她了解他呢?

    思及此,甄甜蜜又沉默了,小臉表情悶悶繃繃的,眼神黯淡。

    巫浚的視線又落在她身上,銳利且強烈的感覺讓他發現,甄甜蜜似乎在迴避著什麼?

    「甜蜜,妳真的抽不出空嗎?」幫忙撿完豆子,他隨著甄甜蜜起身,站在她旁邊拉拉微縐的西裝衣角,又問道。

    「我……」避開巫浚的注視,她將臟了的咖啡豆擺在一旁,又重新裝一袋豆子過磅因。「我忙,你自己拿咖啡豆過去吧。」

    拿了兩袋包裝好,她迅速遞給了巫浚。

    被她回絕了兩次,巫浚也不好再勉強,接過咖啡豆,想掏錢付帳甄甜蜜卻搖頭拒收。

    「那就謝了。」簡單道過謝,斯文瀟灑的身影朝門口走去,推開玻璃門,門上的鈴鐺發出了清脆響聲,他很快離開了咖啡屋。

    ***

    巫浚已經不打算到南投了,因為他可不認為大哥會想見他,也沒迫切到非得馬上拿到這兩磅因咖啡豆不可,大哥真正想見的人是待在咖啡店裡,正窩在吧台前發呆的那個小女人。

    坐在車上的他,透過明亮的玻璃看著甄甜蜜,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電話給大哥巫梵。

    電話那端的人聽見他所說的話之後,立刻暴怒地罵起他來。

    「大哥,我建議你還是親自來一趟吧,要不然恐怕……」不是他要烏鴉嘴,憑著自己精明銳利的審視,他可以猜測到,甄甜蜜的心已經慢慢從大哥的身上抽離了。

    而且從她憂愁的小臉看來,她正對自己這個決定感到萬分的掙扎。

     感情啊~~就是這樣折騰人﹗

    「恐怕?你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電話那端的巫梵,語氣緊繃,透著一絲惶然。

    「看是沒親眼看見,不過……」

    「你說話給我干脆點──」一句咆哮聲砸來。

    巫浚快速地將手機拿離耳邊,等咆哮聲過後再將手機移回耳畔。「不過就我的觀察,她心裡有事,而這心裡的事絕對和你有關係。」

    「巫浚,你這句話有說等於沒說。」他老早就猜出甄甜蜜心頭有事,哪還需要他來多嘴﹗

    「哦,是嗎?好吧,那就算是我多嘴了。」巫浚笑笑。

    巫浚的笑聲讓巫梵感到十分的火大。

    「你笑得很開心是吧?」他現下正同時被工作和女人的事困擾著,這家伙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我──」巫浚正要回話,結果卻瞥見有個剛剛進門的男客人,神情激動地繞進吧台抱住甄甜蜜。「等等﹗」那樣子好像十分雀躍興奮哪。

    「該死的,你又有什麼事沒說?」

    「喔哦,我現下要說的這件事的確很該死──」巫浚看著店內,發出一聲類似慘極了的惋惜聲。

    「到、底、什、麼、事?」巫梵切牙低咆,他又氣又火的在客廳踱步,快要將原木地板給踩出窟窿來了。

    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對他講話不干不脆,如果現下巫浚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拿雕刻刀在他俊俏的臉上刻個幾刀﹗

    「大哥,我現下要講的事,你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

    「快、說﹗」巫梵的牙根都快咬斷了。

    「大哥,我看見甜蜜正和一個胖男在吧台內親密擁抱……」就在巫梵牙根快斷之前,巫浚幽幽地將現場所看見的實況告訴他。

    「該死的──」巫梵聽完的回應是用力摔掉手機。

    手機在砸向原木地板時,銀殼機身破裂散開來,原本還能維持幾年壽命的手機,在這一刻提早結束生命。

     慘哩﹗

    ***

    「學、學長?﹗」

    今天是怎麼了?店裡竟然接二連三來了讓她傷腦筋的客人?﹗

    先是衛巧芬,而後是巫浚,再來是多年未見,當年在感情上傷害到她的初戀情人──羅治恩。

    而顯然當年以俊帥瀟灑風靡全校的學長,已經沒有當年的帥勁,就連身材也全都走樣了。

    甄甜蜜可是瞪大了眼,看了好久才認出他來。

    「甜蜜?妳真的是甜蜜?﹗太好了,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多年來一直牽系在心頭,一個讓他感到虧欠又難以忘懷的女子,突然在他面前出現,令羅治恩感到高興又驚訝。

    他跑進客人止步的吧台內,情不自禁地抱住還回應不過來的甄甜蜜。

    「咳、咳──」甄甜蜜被身材變得壯碩的羅治恩用力抱住,一時間胸腔的空氣被硬擠出來,有點喘不過氣。

    小臉開始脹紅,小嘴猛咳起來。

    老天~~才幾年時間,當年俊瘦的學長怎麼會像吹氣球一樣,整個都變圓了?他如果再不放手,她恐怕會被勒到斷氣。

    「喂,這位先生,麻煩你放開我們頭家好嗎?她快被你給擠扁了啦……」在外場閑晃的小米,趕緊沖過來解救頭家,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拉開羅治恩。

    「喔、喔~~真是抱歉﹗」羅治恩不好意思地鬆開了甄甜蜜。

    甄甜蜜腿軟地蹲了下來,手抓著襯衫襟口猛喘氣,羅治恩見狀,好心地用他的濃掌拍拍甄甜蜜的背。

    這一拍下去還得了﹗承受不了掌力的甄甜蜜差點撲倒在地板上,要不是小米眼明手快地及時拉住她,她真的會摔得很難看。

    見到這混亂情況,羅治恩更加尷尬且不好意思地猛抓頭。

    「拜托~~這位先生,請你先退出吧台好嗎?」小米回頭賞了羅治恩一記白眼,擺明了告訴他,這裡因他的闖入而顯得擁擠。

    羅治恩快速閃了出去,不過他的神情還是很激動,一副想要跟甄甜蜜好好敘敘舊的樣子。

    甄甜蜜在小米的幫忙下,順了氣,喝了口溫水,過了一會兒才坐回吧台的休息圓凳椅上。

    羅治恩很快地回到她面前,隔著吧台熱切地望著她。「甜蜜,我一直想跟妳道歉,這些年來都沒機會對妳說出口,現下終於見面了,我──」

    甄甜蜜抬起細白的小手,虛弱地對著羅治恩搖了搖。「學長,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不用再跟我道歉。」

    「不,這句歉意不說出來,我會內疚一輩子﹗」羅治恩卻相當的堅持,神情激憤得可愛。

    甄甜蜜定定看著那張圓了一大圈的臉,手支著下巴,心底不由失笑起來。

    當年她如果知道俊瘦帥氣的學長會在幾年後胖成這樣,應該不會為他的背叛而傷心難過吧?﹗

    「甜蜜,妳在笑什麼?」因為長年研究心理學缺乏運動而導致發福的羅治恩,不解地看著依舊甜美如昔的甄甜蜜。

    「我……」看著羅治恩迷惘的臉色,甄甜蜜突然發覺以前那段耿耿於懷的情傷,好像在瞬間得到了救贖,完全消失無蹤了。「學長,我很高興再見到你。真的,我真的很高興能聽見你親口說出的這句道歉。」

    甄甜蜜開心的對羅治恩說道。

    羅治恩先是一怔,而後也意會到她的真心原諒。「甜蜜,謝謝 ﹗我也很高興能獲得妳的諒解……我老婆應該也會很高興才對,以前當我跟她提到自己曾害一個學妹感情受傷害時,她對我很生氣很生氣﹗」

    「學長,你結婚了?」甄甜蜜感到很意外。

    「對呀﹗我去年結婚了,我老婆也是學心理學的,她現下是我研究室的工作伙伴。」提及老婆,羅治恩圓臉上浮現一絲幸福。

    「好棒哦,我想學長能跟心愛的女人在同一領域裡工作,真是太幸福了﹗」甄甜蜜欣羨地看著羅治恩,心頭同時也想起巫梵和「谷」在藝廊站在一起時,暢談藝術創作的愉快畫面。

    他們的確很契合……不管是工作或是外型都很登對。

    想起這個,甄甜蜜心裡連月來的掙扎有了決定。

    她決定退出這段感情,在巫梵還沒提出分手前,她就主動退出了吧﹗

    ***

    「學長,你的貴客又再度造訪了,她人正在會客室等你……」柳織茵翩然來到巫梵的木屋別墅,她在踏進客廳時不小心踩到了機殼四散的手機屍體,腳底下發出啪聲。「這裡發生暴動了嗎?」

    她訝異低頭一瞥,低呼了聲,纖細的身子識相地待在門前,沒朝渾身充斥怒氣的巫梵靠近。

    「我現下煩得很,妳去招呼她就行了。」大手扒過凌亂的黑發,巫梵黝黑臉龐除了陰霾之外更有一分狂亂。

    「真的由我來招呼嗎?這位貴客可是裘依絲呢﹗你不是積極計畫要和她合作,打算明年一起到紐約聯展?」柳織茵口中的裘依絲,就是「谷」。「我以為你現下眼中、心中都只有裘依絲的存在,至於其他人都被你給忘了呢﹗」

    這個華裔美籍的新銳藝術家,是位性感大方的美女,更是個擺明要將巫梵擄獲到手的野心女人。

    「織茵,妳的語氣很怪…… 在暗示什麼嗎?」又來一個說話不干不脆的人。

    巫梵冷沉的黑眸朝柳織茵掃過來,屋內的溫度瞬間下降幾度。

    換成別人,可能會冷得打哆嗦,但柳織茵早就練就一身銅皮鐵骨的功夫,壓根兒不怕巫梵那冷冽的眼神,也不怕他陰鷙森寒的臉色。

    「有嗎?」柳織茵可不想承認。

    「妳有。」怒眼一瞪,他朝她走過來,大腳丫踩著那些可憐的機殼。哎,碎得慘不忍睹。「妳到底想說什麼?」

    有話就快說﹗他現下氣妒攻心當中,就快要吐血了,可沒空跟這個精明的女人耗下去。

    「真要我說?」看著巫梵,柳織茵大膽的回視他。

    「不說就滾出去。」巫梵氣到眼角嘴角抽搐。

    「哦,那我先滾了。」誰知柳織茵根本不理會他的威脅,轉頭就往外走。「反正我要說的是甜蜜的事,你現下應該是聽不進去才對。你現下啊心裡只有裘依絲,哪還會理甜蜜……」有新人就忘了舊人哪﹗

    腳步輕盈走動,她粉嫩的嘴也沒閑著,難得多話地叨念了一大串。

    一陣狂風從身後掃過來,巫梵的大手把住柳織茵的肩膀,旋風似地擋到她的面前。

    「妳為什麼提到甜蜜?『谷』和甜蜜有什麼鬼扯的關係?」俊容逼近,他盛怒的氣息撲在柳織茵的臉蛋上。

    柳織茵難得露出甜絲絲的笑。「她們是沒扯上任何關係,但是……」如果他能自己意會到她的語意的話,她就不用多嘴了。

    話說太多,嘴可是會酸的呢﹗

    「妳──」惡狠狠地瞪著柳織茵的笑意,他可沒心情和她打啞謎﹗

    柳織茵的笑意在巫梵的怒眸狠瞪下,暫時收起。

    「好好好,我說明白好了。」這男人的腦袋除了裝木頭外,其他的都裝不得呀。「我告訴你,你從一開始在藝廊裡將甜蜜冷落一小時就不對了,甜蜜心裡很在意,只是嘴裡不提而已。再來呢,你這陣子和裘依絲走那麼近也引來甜蜜的不滿,加上裘依絲又對你勢在必得,非要纏到你成為她的男人不可,所以我才會說甜蜜和裘依絲扯上關係嘛﹗」

    大略簡單敘述完畢,柳織茵看著巫梵青白交錯的臉色,眼角余光很巧地瞥見在巫梵身後不遠處的樹幹旁,多了一抹高挑纖細身影。

    裘依絲等不及來找巫梵了呢﹗

    柳織茵心中充滿著好奇,不知道巫梵到底是選擇甄甜蜜還是她呢?

    巫梵眉眼皆沉地看著柳織茵,抿著嘴沉默了許久。

    他在心中重複想著柳織茵所說的話,想著這陣子他和裘依絲因為創作理念謀合而變得頻繁的互動,想著裘依絲不辭辛苦一再上山來造訪他的熱絡態度。

    他不是沒感覺,他也知道裘依絲常常在無意中透露一些資訊,但他總是不著痕跡的忽視,因為他對裘依絲全然沒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在創作上的激賞而已。

    想到這裡,他能意會柳織茵的語意了。

    如果他的激賞態度讓裘依絲產生了不必要的誤解及企圖,那麼他就應該斷然停止這次聯展的合作計畫。

    「學長,你心裡到底是愛裘依絲還是甜蜜呢?」受不了巫梵的沉默,柳織茵有點失去耐性地問。

    「我對裘依絲純粹只是創作上互動,絕對不可能對她產生感情,她不是我要的女人。」巫梵看著柳織茵,眉眼有種霍然領悟的神采,不再陰怒恐怖。「我想我是讓裘依絲誤解了,對於這件事妳盡快幫我處置,馬上通知她終止聯展活動的計畫。」

    巫梵說這話時,完全沒發現躲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人影,像是深受打擊般的僵化成雕像。

    「這是你的決定,不後悔?」柳織茵嘴角噙著笑。

    「絕不。」巫梵語氣堅定。

    當這句話吐出時,後方那道性感迷人的纖影轉身跑掉了,徒留下一地的傷心。

    不過巫梵還是沒有發現異狀,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心思正被另一件困擾他的事給佔滿。

    「學長,我馬上過去處理這件事。」柳織茵夠聰明,在巫梵還想再開口前,越過他就要走人。

    「先別急著走,我還有話問妳。」巫梵冷笑著將她拉回來,俊容再度俯近她,陰狠狠的氣息再度撲向她。

    「學、學長,你還想問啥?」呀,她怕死了哩﹗柳織茵佯裝發抖恐懼狀。

    巫梵眉眼再度猛然一沉,眼色陰很地看向柳織茵那張古典臉蛋。「妳告訴我,甜蜜她怎麼會知道我和裘依絲有互動的事?是誰眼她講的?」

    「是我說的嘍﹗每次我跟甜蜜通電話時,都會閑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我想裘依絲的來訪應該不太重要,所以就跟她聊聊嘍﹗」粉肩一聳,她說得理所當然。

    「柳、織、茵──」牙一咬,巫梵看著柳織茵,有種想失手掐死她的打算。

    「我得去跟裘依絲談聯展計畫中止的事了。學長,我去忙嘍﹗掰~~」趁還沒被掐死前,她將長裙一拎,靈巧地跑掉了。

    在柳織茵跑掉之後,巫梵也邁開長腿開始狂奔,不過他不是要追回柳織茵行凶,而是朝反方向奔進屋去拿車鑰匙。

    他打算連夜開車上台北,除了找他心愛的甜蜜將誤會當面解釋清楚之外,另外還要將那個膽敢抱她的胖肥男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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