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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遲來的情人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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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5 23:39:34
第九章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雖然薊芷薔從不認為靳仲騏會試圖找她,但她還是選擇在離臺北不很遠的三芝鄉落腳,畢竟離擺放爸爸骨灰的靈骨塔較近,她可以常去看看他、陪伴他。

  對一個沒什麼物質欲望的女人來說,高薪且忙碌的工作並不適合她,薊芷薔便是如此。她在租賃的平房附近,找到一份電子工廠女作業員的工作,雖然極其乏味又無趣,但她做得還算順手,那讓她免去用大腦思考的麻煩。

  在知識水平不很高的電子工廠裏,薊芷薔明顯與其他女工不同的氣質和談吐,很快便引起工廠裏許多單身漢的注意,其中最為主動積極的,非以領班主任顧仁淵莫屬。

  「對不起,顧主任,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才剛下班,薊芷薔就被顧仁淵拉住,足足漫無目的地閒聊二十分鐘,她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好聲好氣地表達拒絕之意。

  「這樣啊……」顧仁淵洩氣極了,怎麼他示意了半天,她就是接收不到他「愛的電波」?「那你想去哪裏?我送你去,好不好?」他涎著臉笑問。

  「不用了,謝謝主任關心。」她想到爸爸那兒去跟他講講話,不想帶只跟屁蟲。

  「那明天好不好?明天下班,我請你吃飯。」他實在不想放棄這麼高檔的氣質美女。

  「很抱歉,主任。」輕嘆口氣,她想到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我先生已經下班了,他等我回去吃飯呢!」

  「嘎?!」這招厲害,當場讓顧仁淵的滿腔熱情迅速冷卻。「你……你結婚了?」天吶!何時被捷足先登了?到底誰是那個幸運兒?

  「是。」也離婚了。但她不會自打嘴巴,再攬個大麻煩上身。「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她相信這個風聲會很快的流傳出去,這樣她便可永絕後患。

  「呃……慢、慢走……」還能說什麼呢?她可是別人的老婆啊!顧仁淵惋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色如喪考妣。

  買一束鮮花,搭上公車,隨著搖晃的空間經過三個站牌,薊芷薔在公車到達第四支站牌時下了車;向晚的天候稍涼,她不覺拉緊外套領口,舉步向目的地前進。

  在父親的塔位前插上鮮花,燃起三灶清香,誠心拜祭後,默默在心裏跟父親說了些話;一直是不變的那些安慰詞,諸如「我很好」、「很順遂」、「很平安」此類,而且最後一定會加上「不用擔心」作為結尾。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等到夕陽落在山的那一頭,才依依不捨地向父親道別,緩緩步上歸途,掏空所有思緒,散步一段路回家;這是她離開靳家後,最讓她感到平靜且最常做的一件事。

  直到她孤單的瘦削身影淡出高聳的靈骨塔,一個一直隱在梁柱後、不曾被發覺的角落,陡地冒出一個高壯的身軀,盯著她的眼釋出不容錯辨的笑意。

  那個人抽出腰間的行動電話,迅速撥了一組號碼,等了兩秒鐘之後——

  「我是賀蘭平,人,找到了。」

  白色的煙霧帶著焦油的刺鼻味,在落地窗前渲成一個個透白的煙圈;靳仲騏頎長的身軀站在煙霧後面,一雙漂亮的黑眸緊盯著毫無動靜的大門,一瞬也不瞬。

  他忘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站在這裏,也忘了自己曾有多久的光陰,不曾再碰過傷人心肺的菸,只是當他心生警覺時,他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不可否認,羅怡靜鏗鏘有力的批判,確實在他的心湖裏掀起驚濤駭浪,那字字猶如當頭棒喝的犀利言辭,讓他在瞬間猛然清醒;他開始認真的回想,薊芷薔為這個家帶來多少改變,又改變了他多少?

  很多事情一旦揭開探究的面紗,事實往往教人難以承受,一如他矛盾復雜的心情。

  在羅怡靜來找他之前的一個禮拜,他幾乎不曾深刻地感覺到她不在家的事實。

  因為餘敏秀回來了,不但家裏又開始有人走動的聲音,還自動接手家裏所有的事,連請長假的桂嫂也收假回來,對他規律的生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感覺怪怪的,像少了點什麼似的,僅此而已。

  但或許是餘敏秀受不了他不甚努力尋回薊芷薔的態度,火大地包袱款款,又隨團出國遊玩,順道拉著桂嫂去作伴,至此他才真正面對薊芷薔不在的事實。

  「你!你要是一天不把芷薔給我找回來,我就一天不回家!」

  「給我聽清楚了,芷薔要是回來了,讓她打手機給我,我就馬上回來;記住,不準騙我!否則我剝你一層皮!」

  他還記得母親臨行前信誓旦旦所說的話,唇邊不禁泛起一抹苦笑。

  羅怡靜那席話宛如魔咒。自此之後,他經常不經意想起薊芷薔那張清麗的秀顏,尤其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在淺睡時的翻身,指尖碰觸的不再是她溫暖的嬌軀,而是冰冷的床畔,那讓人覺得清冷而孤獨。

  每天每天,不再有她纖盈的身影遊走在屋裏的每個角落,不再有她體貼為自己準備妥當的服裝,更別提早已習慣如常的早點。

  起床梳洗後,空無一物的床鋪常令他有些怔仲,經常為此失神許久,才想到自己該拉開櫥櫃尋找衣物;浴室裏的洗衣籃裏,堆滿了接連好幾日所換下的衣服、襪子!他為此感到無限沮喪。

  平常,她都是怎麼處理這些臟衣服?送洗,還是洗衣機?他使用得心安理得,卻從沒注意她如何能「變」出洗燙整齊的服裝,讓他每天光鮮體面地上班去?或許她是個魔術師吧,他想。

  撇開這些生活細節不談,就連在書房趕夜工時,原本該有的熱茶和消夜全不見了;每天早上,空蕩蕩的餐桌,沒有她準備好的攜帶式早餐,害他每天都得空著肚子上班。想到那些溫暖又能填飽肚子的食物,胃裏的酸氣往往泛濫得令他想吐!

  她是個好妻子。雖然話不多更不懂得撒嬌,但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做好每一件事,好得令他沒有後顧之憂,安心在事業上全力衝刺,甚至連岳父住院時,都不曾讓他感覺到她的疏忽,她是怎麼辦到的?

  她又是懷抱著何種心情、何種想法,去處理這些他怎麼都做不好、多如牛毛且令人想發狂的居家瑣事?!這是他一個人獨居半個多月以來,才逐漸領悟的事實。

  這段時間,他經常莫名地心情浮躁、悵然若失,以往的冷靜、淡然,似乎在她離開之後跟著消散無蹤,他都快不認識這樣的自己了!

  想起她的時間越來越多,那雙軟軟的手、長而細的柔軟黑發、纖弱的身影,唇邊淡然而幾不可見的笑意,一而再重復不停地浮現在他毫無防備的腦海,詭譎地讓他的左胸腔泛起空洞的疼痛。

  最可怕的是,一旦憶起她的容顏,腦海裏便難以抹去那股思念,然後,抑鬱狂潮便理所當然地佔滿他所有的思緒,再也丟不開也平撫不了。

  該死!這一切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受不了如此陰晴不定的自己,卻怎麼也無法改變,他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丁培允來過電話,說他已澄清了芷薔對岳父一事的誤會,那麼,她為什麼還是要離婚?不僅如此,還留下她繼承的所有財產,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原以為她走得不遠、離開得不久,沒想到都是他的錯覺;她這一走就將近一個月,而他,還得忍受多久這種日子?!

  沒有她,難過得度日如年的日子——

  電話響起,擾斷他雜亂的思緒,他緩步踱回客廳接起電話。「靳仲騏。」

  「哎,我在金堤珠寶看到一條白金的薔薇項鏈,要不要幫你買下來?」詹克勤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明天就是白色情人節了,你們的結婚紀念日。」

  薔薇!暗喻她名字的花朵名稱令他怔然,心臟陡地狠狠地刺痛了下,又狠又痛!他說不出話來,想起「結婚紀念日」這五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三年了,三年來他不曾有過任何表示,在這個有紀念意義的節日,他從不曾買過任何東西或禮物送給她,除了結婚時,那只代表婚姻意義的婚戒。

  「雖然她現在不在,但你好歹也為人家準備一份禮吧?」詹克勤在電話那頭等了許久,不見他有所回應,忍不住叨念了下。

  「需要嗎?是她自己不要這個家!」靳仲騏握住話筒的手更緊握了些,莫名地,他惱火了起來。

  他在等,一直在等,等她自己回來,可任憑他怎麼等,那道緊閉的大門依舊緊閉,半點被開啟的動靜都沒有;她根本無心回來,這不是代表她不要這個家了嗎?!

  如果她執意不肯回來,他還有必要為她準備什麼狗屁禮物嗎?橫豎買來也是這麼擱著,反倒讓人看了心煩!

  「你確定是她不要的嗎?」嘆了口氣,詹克勤再也受不了他的死腦筋。「你怎麼不想想,她為何挑這個節骨眼離開?」事出必有因,他相信薊芷薔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女人。

  「你問我,我去問誰?!」他要是知道就好了,犯得著跟自己這般過不去嗎?

  「你為什麼生氣?仲騏。」詹克勤好久不曾聽見他如此暴躁的口氣。「你還是有點在乎她的,是吧?」他犀利地揪出靳仲騏的盲點。

  胸膛泛起一抹疼,靳仲騏無法自抑地瞇起眼,恍若被窺伺了心底的秘密,忍不住尖銳地反駁。「鬼才在乎!」他才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就像以往過去的一千多個日子,他根本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嗎?」詹克勤忍住發笑的衝動。「我記得辛妮另嫁他人之時,也不見你發這麼大的脾氣。」頂多有點陰陽怪氣罷了。

  靳仲騏咬了咬牙,手勁之大,幾乎扭斷無辜的話筒。「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說。」原來失去心中所愛的人,都是如此不可理喻。「辛妮跟我提過照片的事,你沒讓她發現過吧?!」

  又是照片!那該死的會有什麼影響?!「發現了又怎麼樣?不過是照片而已!」

  等會兒就去把那些天殺的照片全部「毀屍滅跡」!

  「不過是照片而已?!」喔哦!不妙,看來已經被發現了,難怪薊芷薔會心碎而去。「你不會遲鈍到不曉得那些照片的殺傷力吧?」詹克勤的聲音拔高了起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心頭的驚悸不斷提升,他以更大的火氣來抗壓。

  「不懂?皇啊!你什麼都不懂!」詹克勤也冒出火來了,他的口氣變得嚴厲。

  「我問過怡靜和辛妮,你曉得她們怎麼回答嗎?她們說,如果今天她們的老公把以前女朋友的照片保存得如此完善,她們絕對不會原諒那個男人。你說,你還能不懂嗎?」

  靳仲騏沉默了。是嗎?她是為了那些照片而離開的嗎?如果是,為什麼要在拖了一年之後的現在才離開,而不是選在發現之初?

  說來說去都是藉口,事實是,她根本早就想離開他才是事實……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不小心到讓她發現那些東西,也或許你覺得那沒什麼大不了;但你想想,如果那個照片裏的人,突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跟自己的丈夫如影隨行,你能不懷疑嗎?至少我就不能。」詹克勤試著對他分析薊芷薔的掙扎。

  是這樣嗎?因為妮妮出現了,讓她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所以她乾脆放手?

  她為什麼不來問他?他會給她答案,說……說他……

  說什麼呢?他還曾經為此發了頓脾氣,甚至不準她再進書房,他還能作什麼解釋呢?

  就算他真的說了,她會信嗎?

  他不覺露出苦笑,今日若角色對調,他都未必相信自己的說辭,更何況是她?

  「仲騏,別的不說,自她嫁進靳家之後,單看靳媽的改變,你就該感謝她了,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靳媽變得多開朗啊!這是做子女的最大的福氣。

  的確,他還記得當初是自己要求她放棄工作,留在家裏陪伴母親,而她,半點微詞都沒有,馬上就答應他的要求;她做得很好,不僅讓餘敏秀重現往日的笑顏,還讓母親變得比以往更為活潑,功不可沒。

  「你對她夠自私的了,連她有什麼朋友,你半個都不知道,這樣的婚姻還能讓她堅持三年,她真的很堅強。想想我都為她感到心疼……」

  「詹克勤,別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靳仲騏聞言,胃部莫名泛起一抹酸,聲音驀然變冷。

  「我當然沒忘,我才覺得是你常忘了吧!」詹克勤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寒顫,有種被北極寒風刮過的冷意。「你這是做什麼?仲騏,你在吃醋嗎?」

  吃醋?!

  他愣住,這就是吃醋的滋味嗎?那麼酸、那麼澀——難道他以前常對丁培允感覺不善,也是因為「吃醋」這種東西在作祟?

  為什麼?是因為丁培允太過接近芷薔,而偏偏自己做不到,所以他才會感到不是滋味?

  那麼,他又為什麼要吃醋呢?

  詹克勤忍不住揶揄道:「好現象啊,仲騏,這表示你又有了愛人的能力,在辛妮之後。」他衷心為靳仲騏感到快樂。

  「我對妮妮不是那種感覺。」沒有猶豫的,他脫口而出,心臟又疼了起來。

  「哦?要不要談談看?」雖然他們現在已經在談了,但他想將仲騏拉出他自己所看不見的迷霧。

  「妮妮她……一直都像妹妹。」跟對芷薔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鼻頭一酸,他倏然瘋狂地想念妻子那恬淡的身影,怎麼也抹不去心頭的愁悵……

  聽出他聲音裏的哽咽,詹克勤覺得頭皮發麻。「仲騏,你不會是在哭吧?」

  「神經病!」他笑罵,眼眶卻控制不住地酸澀起來。

  「若真能哭出來,倒不是件壞事。」哭,是一種很好的情緒宣洩管道。「不過,與其在那邊獨自飲泣,不如去把她找回來來得實際。」

  靳仲騏狠狠地震了下。「她……不會回來了。」直到此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心。

  羅怡靜說得沒錯,他對她太漫不經心,輕忽地認為她會永遠擺在那個定位,乖乖的留在家裏,一如以往般的毫無怨言,最後,終至傷害她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現在後悔來得及嗎?她還會再次走進這個大門,再回到他身邊當他的妻嗎?

  天!他竟連想的勇氣都提不起!

  「你問過她了嗎?」詹克勤大翻白眼,這家夥果然是個愛情白癡。

  他懊惱地低吼:「詹克勤!我不是瞎子!」

  「你的確是瞎子啊,仲騏。」能有機會狠罵自己的老板,實在是令人爽快的事。「她為什麼要留下所有資產給你?如果她不愛你?」

  「你……你說什麼?」愛我?芷薔愛我?!靳仲騏止不住心頭泛起的熱潮,將話筒緊緊貼住耳朵,彷佛深怕聽漏了任何一句。「是不是怡靜跟你說了什麼?」

  「怡靜什麼都沒說,但分析起來很簡單啊!」怎麼仲騏變得這麼笨?愛情果真令人盲目。「她不是想離婚嗎?你這麼有錢,她不狠狠敲你一筆贍養費,卻反其道而行地留下她所有的財產,甚至把薊氏全留給你;如果她恨你,會做這麼蠢的事嗎?」

  靳仲騏努力消化這些訊息,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對她如此輕忽、如此淡漠,不曾帶她去外面吃一頓餐、不曾帶她出去旅遊過,甚至連逛個街都不曾,她為什麼還要對他這麼好?不僅家裏的每件事都打點得妥妥當當,三年來不曾少過他任何一頓餐點,她都是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為他做這些瑣事?

  越想越心驚,他到底在不知不覺裏,做了多少傷害她的事?這樣他還能有什麼理由、什麼藉口要求她回來,回來再當他的妻?

  「哎,別不說話嘛!」詹克勤很不識相地打斷他的沉默。「你到底要不要買那條白金的薔薇項鏈?那可是限量發行哦,我只看到一條,再找可能沒有了。」

  心口一陣翻騰,他頹然地跌進沙發裏。這樣的他,連他都無法原諒自己了,何況是深受其害的薊芷薔?

  「買了有用嗎?那條項鏈能買回她的心嗎?」閉上眼,心痛再難平復。

  可以嗎?如果可能,他願散盡所有資產,以祈求她的寬宥!

  「要收買她的心,根本用不到任何有價物質。」這家夥可不可以別那麼想不開啊?電話費可是很昂貴的耶!「一個最簡單卻最有價值的東西,就能買回她所有的注意,不過,就要看你肯不肯了。」

  「什麼?」肯!哪有什麼不肯的?只要她能回來,他什麼條件都肯!

  「心,你靳仲騏的心。」好人做到底,他索性無價大放送。「女人很笨的,只要你給她整顆心、全部的愛情,她會心甘情願為你做到死!」

  這麼簡單嗎?現在的他,寧願為她掏心挖肺,只怕她再也不要了!

  「……來不及了。」揉著眉心,他忍不住紅了眼。「我是這麼差勁的丈夫,她不會要我了……」頭一回,他的自信蕩然無存。

  「你白癡啊!沒試過怎麼知道?」詹克勤恨不得由電話裏飛身過去,狠敲他一記榔頭!他把他的話當什麼了?放屁嗎?他聽不累,他還說得口乾呢!

  「怎麼試?我甚至不曉得她在哪裏!」惱啊!恨啊!拿什麼翹呢?說什麼要等她主動回來?她要會主動回來才有鬼!靳仲騏,你這該死的大笨蛋!詹克勤突然語出驚人地宣告。「我知道。」消息剛到,新鮮得冒煙呢!

  「你?你什麼?!」靳仲騏瞠大雙眼,懷疑自己聽見外星人在他耳邊說話。

  「我說我知道薊芷薔人在哪裏。」嘿嘿,老婆英明,早算到這二楞子不會走這步棋,就讓他這個好朋友來替他做這個動作不頂好?好歹討個人情。

  「她在哪裏?!」靳仲騏的聲音都發顫了,他激動地扯緊沙發扶手。

  「那看你拿什麼東西來買?」生意人本性,先談好價錢,以防吃虧。

  「條件隨你開。」靳仲騏什麼都顧不了,只想快點知道他的妻子人在哪裏。「快點告訴我,她人在哪裏?」顧不得她能不能原諒他,顧不得她肯不肯跟他回來,他只想快點見到她,迫不及待!!

  「現在有點晚了,不如你明天再去找她?」詹克勤突然有了促狹的意念,開始胡天胡地的跟他閒扯淡。

  「你管我?!」不!他等不到明天了,他現在就要見她,現在!

  「吶!同不同意在你,說不說可是由我高興。」詹克勤勝券在握,不怕他不答應。

  「詹克勤!」他忍不住咆哮。

  他皺起眉,掏了掏耳朵。「別那麼大聲,我可沒聾。你先聽我說,明天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又是白色情人節,你好歹給人家一個像樣點的過節氣氛,不然白癡才會跟你回來!」「誠意政策」都不懂,真不曉得他的生意怎麼會做得這麼好?

  靳仲騏握緊拳頭,顴骨微微泛紅。「我……」他確實該給她一個像樣的情人節,如果她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願傾盡所能地表達自己駑鈍的愛意……

  「行不行?」就說了電話費很貴的嘛!Yes  or  No,總該給他一個答案吧?

  靳仲騏牙齦咬得發疼。「好!」不成功,便成仁,他明白這是自己僅有的機會!

  「要不要我陪你去?」他是秘書嘛,反正跟前跟後跟慣了,問一下總是好的。

  「不必!」靳仲騏羞惱地拒絕。

  「好嘛!」詹克勤委屈地應了聲。就知道這家夥小器得很,連帶人家去看場戲都不肯。

  「記好了,她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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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5 23:40:02
第十章

  薊芷薔被顧仁淵送回租賃的住處,她在門前向顧仁淵道謝,沒有請他進屋的打算。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顧仁淵沒有異議地道別,驅車離去;事已至此,他總算徹底死了心。

  待顧仁淵的車子走遠,薊芷薔才由皮包裏拿出鑰匙開門,低頭顧盼之間,看著小腹的眼微微閃神。

  恭喜你,太大,胎兒已經三個月大,目前超音波看起來一切正常。婦產科醫生所說的診斷言猶在耳,在她聽來卻倍感唏噓……

  一早她就發現自己還算健康的胃冒出陣陣酸液,雖然不適,她還是拖著微恙的身體去上班;沒想到到了中午,吃過自己帶到公司的便當後,止不住的嗯心感直衝喉嚨,逼得她不得不衝到廁所一陣猛吐,不僅吐光了剛下肚的午餐,差點連膽汁都給吐出來了。

  幾位女同事連忙喚來顧仁淵,讓他帶薊芷薔到醫院就醫,沒想到經過一連串繁瑣冗長的檢查之後,卻查出一個意外存在的小生命。

  真諷刺!以往她心心念念地盼、日日夜夜地求,怎麼也求不到一個全心冀盼的孩子,偏偏在自已婚姻破裂之後,這個孩子才肯到這個世界報到?

  她已經厘不清這是怎樣的一個牽係!

  怎麼辦?她是絕對不會墮胎的,那麼……該不該告訴孩子的爸爸?畢竟這孩子身上流有一半他的血液,如果她不說,會不會剝奪了孩子和他該有的權利?

  「你過得很好嘛!」森冷熟悉的聲音由身後冒出,驚得她震掉手裏的鑰匙,猛一回頭,她看見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面的男人——靳仲騏。

  「看來我似乎打擾你了。」瞇起眼,看著她煞白的小臉,他彎身撿起鑰匙,並俐落地為她開了門。「進去再說。」不容拒絕地,他順手將她拉進屋裏,上鎖。

  「他是誰?」他把手上一只手提袋放在椅子上,冷言冷語不留情地朝她刮了過去。

  他不想這樣的!這些尖銳的言辭完全不在他預期的設想裏出現,但一見別的男人殷勤地送她回家,他就是受不了!

  忍不住滿腹翻騰的醋意,尖酸刻薄的話語便控制不住地脫口而出!

  「你……怎麼會來?」怎麼知道她住在這裏?又怎會尋上門來?薊芷薔難受地搗住胸口,努力壓下胄部不斷冒上來的酸氣。

  「是我先問的吧?」這麼快就接受了別的男人,她的心裏到底有沒有他?!「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他是誰?」總得讓他知道遇上的是什麼對手吧!

  「他是……工廠的領班……」她覺得委屈,囁嚅地不敢看他。

  他為什麼來?是專程來責備她的嗎?她根本不曉得自己犯了什麼錯,有必要對她這麼冷冰冰的嗎?

  「工廠?」瞇起眼瞧她,胸口泛起一抹心疼。「你在工廠裏工作?」

  她學歷高、有教養,怎會選擇在那種地方工作?!她值得更好的工作環境、更高的薪資,她可是薊氏企業的千金小姐啊!

  靳仲騏鎖著她的眼是貪婪的、渴望的,他饑渴地吞噬她纖弱可人的身影!直到再次見她,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所以為的瘋狂思念,遠不及實際的萬分之一!

  「是。」她並不想隱瞞。既然他都有本事找到這兒來了,沒道理查不出她的工作地點,企圖隱瞞豈不無聊?

  「那個男人,為什麼送你回來?」妒恨之情逐漸平復,他開始懷疑那個男人是否和丁培允一樣,全是自己設想出來的假想敵?

  「他順路。」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因為她不確定他能不能接受孩子驀然存在的事實,畢竟他們已經不再是夫妻了。

  「有關爸的事——我很抱歉。」解釋需要一個開端,今天他不是來跟她討論她有多少讓自己狂喝乾醋的愛慕者,他只想要她回家,回到屬於「他們」的家。

  「你坐。」薊芷薔震了下,移動腳步越過他。「我該為你倒杯水。」

  毫無預警地,他陡地伸手攫住她的腰肢,讓她的背貼靠在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芷薔……」一旦認定自己感情的歸屬,他竟無法忍受她對自己疏離的態度;他不是客人,他是她的丈夫,夫妻之間不該這樣生疏!

  他無法原諒自己之前曾以同樣的態度對待她,可是他知道錯了,她可不可以原諒自己無心之下所犯的過錯?

  「你不要這樣!」她心慌意亂地拉扯腰間的鐵臂,他們之間不該再有這種舉動!

  將頭埋進她馨香的頸窩,聲音止不住發顫。「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他已經錯失一次解釋的機會,怎能再次放她脫離自己的懷抱?

  「仲騏!」他的聲音是這般的脆弱,令她的心微微泛疼。「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不能當夫妻,至少可以當朋友,何況他還是自己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你願意聽我解釋?」猶豫地不肯松手,他需要更多的保證,深怕她像上次一樣,莫名其妙就不見蹤影。

  「嗯。」閉上眼,她點了點頭,小手流連在腰腹與他收攏的手臂之間。

  有些事的確該攤開來說,因為世界上沒有永遠瞞得住的秘密;就算瞞得了一時又如何?不過是當事實曝光的那一瞬間,更教人難以承受罷了。

  她怎會忘了自己切身之痛呢?

  靳仲騏沉默地松開她溫暖的嬌軀,感覺若有所失;他在沙發裏落坐,黑眸不曾離開過她移動的纖瘦身影。

  他怎能讓她離開這麼久?最該死的是,他甚至沒認真的尋找她的下落,若不是詹克勤雞婆的幫了他一把、點醒他,恐怕他到現在都還看不清自己的心。

  「請喝茶。」她端來兩杯花茶,放在桌子上後坐下。「很抱歉,我這裏沒有咖……」

  「不要這樣跟我說話!」那只會讓他更加憎恨自己的無心。「我們之間不需要那些客套的社交辭令!」

  薊芷薔眨眨眼,好不容易築起的堅強又崩塌了一大塊。

  她低下頭,輕而易舉被他彰顯的怒氣傷了心。「對不起……」他總有辦法讓自己傷心,如果那是他想表達的意念,他的確做得很成功。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執起她的手,上面那些因工作而留下的淺淺割痕,道道幻化為把把利刃,輕輕淺淺地割剮他的心。「你沒有錯!都是我沒有解釋清楚,所以害你離開家,吃了那麼多苦。」

  「不。」驚愕地抽回小手,她心跳如擂鼓。「丁大哥說得沒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父親,我早該料到他會有這種心態,是我讓失去親人的痛蒙蔽了理智,是我的錯!」握緊發熱的掌心,她心慌意亂地解釋著。

  「不全然是。」將她的慌亂收進瞳底,千般滋味在心頭。「事情發生之前,我該先跟你商量,不該自以為是的自作主張。」

  伸手想撫平她眉間的皺摺,卻見她驚惶地後傾了些,他不禁咬了咬牙,不再躁進。

  他真的傷她很深,是不?不然她不會一再地躲避他,不讓自己碰她。他,咎由自取!

  「我……很感謝你為我完成爸爸的心願。」明知自己做不到這一點,至少有人幫她完成了,她是該心存感激。

  「我只完成了一半。」隱在桌面底下的拳頭緊握,他悲哀得連苦笑都擠不出來。

  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完成岳父的另一個心願,如果她堅持……痛苦地撇開頭,他甚至不敢想像沒有她的日子。

  如果成就岳父的心願而苦了她,他寧可放她自由,甘心做個背信的小人!「仲騏?!」抬起頭,看不清他撇開的臉上表情。「什麼意思?什麼只完成了一半?我不懂。」他還瞞了她什麼事嗎?

  「你願意跟我回家嗎?」咽下口中的苦澀,他必須先知道她的意願。

  「我……」她愣了下,不安地握住杯子。「我已經沒有家了……」難道他忘了,他們倆已經離婚了嗎?為何還要取笑她呢?除了肚子裏的孩子,她孑然一身了呀!

  「胡說!」他猛然一震,心痛來得又快又急,幾乎令他招架不住!「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家——」

  她低垂著頭,幽然說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你……」喉嚨像被緊緊掐住,她的話無疑宣判了他的死刑,好半晌發不出聲音。「你是真心的嗎?」再出口的聲音沙啞難辨,他痛恨自己的理智!

  他現在該做的是不管她的意願,不顧她可能的尖叫、憤怒,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擄她回家,然後用最熾烈的熱情將她融化,而不是像個風度過了頭的呆頭紳士,等著聆聽她宣布自己的死期!能不能選擇性地接收答案?如果她說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將該如何自處?!

  薊芷薔咬著唇,緩緩閉上酸澀的眼。

  她以為自己只要離開他,就能解除他在自己身上撒下的魔咒,遠離他、擺脫他,最後,就可以忘了他。

  她騙得了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但她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心;當他再次不經意地闖進自己孤獨的世界,她才知道所有的堅強都是偽裝,她只是懦弱地逃避他愛著別人的事實,實際上她脆弱得不堪一擊!

  「回答我,芷薔!」臨刑前的等待最教人難挨,他寧可迅速地一槍斃命,也不願茍延殘喘。「說實話,求求你!」

  悲憐他可笑的自尊,在她是與否的答案遊移之間,那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只求她能給自己一個救贖的機會,拯救他卑微渴愛的靈魂!

  「仲駢……」她的眼泛起紅霧,閃動祈求的眸光。「告訴我,爸到底還要求了你什麼?」隱約感覺與自己脫不了關係,她想知道另一半的願望。

  「不……」他驚喘低吼,無力且不安地搖頭否決。「不!」

  她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地要他在此刻說出岳父最後的心願?!他已經無力再去承擔她更多的誤解,那只會讓他心碎至死!

  「拜托!」陡地抓住他退縮的大手,薊芷薔哭著求道。「拜托你!仲騏!」

  他的黑瞳滿布苦楚,懦弱地發覺自己根本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他欠她的已是太多,怎能讓她反過來懇求自己?!

  「答應我,你不會——不會誤解我的來意?」深層的恐懼讓他提不起勇氣,他需要她的保證來安撫他易感的心。

  「告訴我!我有權利知道!」她激動地脹紅小臉,淚水不斷滑落雙頰。

  「我……」閉上眼,任由無助感吞噬他的心。「我答應他,對你……不棄不離——」

  薊芷薔怔住了,確確實實地怔住了。

  這就是理由嗎?他之所以來找她,為的就是父親托孤的遺願,所以他來了?

  她突然淒楚地笑了,笑中帶淚;笑他愚忠、笑自己癡傻。從頭到尾,他和她,沒一個能真正掌握自己的感情,為的全是親人的請托、眾人的祈願,也造就了如此一段可悲復可笑的姻緣!

  「芷薔?」她的笑令靳仲騏心驚,他反手包覆著她發冷的手,一顆心止不住地顫抖著。

  「回去吧,仲騏。」掙開他溫暖的手,她像個遊魂似地起身飄蕩。「謝謝你來看我,以後,別再來了……」

  「不!」瞬間扯住她的腕骨,猛一施力,刻不容緩地將她按壓到沙發裏。「你不能就這樣定我的罪!」

  她怎能如此決絕?!就算只有一丁點的可能,他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奪回她!她不能就這樣抹去對他的愛!

  「你沒有錯,仲騏。」她空茫的眼看不清他的焦慮,感覺不到他的痛楚。「是我,一直都是我;是我把你拉進這個漩渦,是我讓你娶了不喜歡的女人,一切的錯都在我,是我委屈你了……」唇瓣無意識地蠕動,她甚至不曉得自己說了些什麼。

  「我沒有任何委屈!」捧起她血色盡失的蒼白臉龐,感覺她的淚腐蝕了自己驚疑不定的意志。他用力將她按進胸口,似乎想將她揉進骨血。「我不要離婚!!我不要你離開我!聽到了沒有?我要你留在我身邊,永遠都留在我身邊!」

  沉痛的低吼字字敲疼她的耳膜,空茫的眼慢慢尋回焦距,鼻間充斥著他清爽的男人味,甚至感覺到他摟緊自己肩膀的手止不住悸顫,包括他壯碩的身軀……

  「仲騏?」他不是應該高興的嗎?高興終於擺脫她這個麻煩精,不必再去承擔令人喘不過氣的請托,為何他竟顯得如此……痛苦?

  是她哭昏了頭,還是她的錯覺?

  「那份離婚協議書——」辦妥了嗎?

  「我不要離婚!我說了不要離婚的!」他驚怒交加地在她頭頂咆哮。「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你休想!休想——」尾音有些破碎,摟緊她的手臂更加緊縮。

  「仲……唔!」抬頭想看清他的臉,卻在來不及看清的瞬間,雙唇已然被他狠狠堵住。「唔……仲、嗯!」這是什麼情況?她奮力地扭動,想掙開他極盡霸道的吮吻,卻在嘗到唇間淡淡的鹹味而遲疑。

  這鹹鹹的滋味是誰的淚?是她,抑或是……他?!

  「我跟妮妮不是你想的那樣!」感覺她變得僵硬,他不得不放開令自己無法停止眷戀的紅唇,微喘著氣,急著向她解釋。「我承認曾對她動過心,我以為那是愛情,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我只把她當妹妹!」

  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盯著他可疑泛紅的眼,自己的淚反倒逐漸收攏,細細地收藏在眼眶底。

  「真的!雖然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領悟,但現在我這裏只住著一個女人。」深怕她不相信,他拉著她的手貼在左胸口,透過她柔軟的掌心傳遞自己枰動的心跳。

  「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是你,薊芷薔;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了。」他的甜言蜜語說得生澀且笨拙,但他確實表達了自己萬分的情意。

  雙唇顫動了下,清明的眼無言地凝視著他,彷佛想看穿他的靈魂。

  「你不相信嗎?」他感到嚴重的挫敗和沮喪。「我真的很差勁,對不對?難怪你不相信我。」重重地嘆了口氣,吐掉胸口的鬱氣。

  「對我而言,這種感覺很陌生,在你離開之初,我甚至駑鈍地沒發現自己心態上的轉變,只是覺得怪怪的,像失落了什麼……

  「後來我開始覺得生氣,氣你,更氣我自己;氣你一聲不響地丟了離婚協議書就走,更氣自己情緒失控,不但經常莫名其妙的生氣、發呆,還有,滿腦子抹不去的你。」他的眼變得深邃,陷在爬不出泥沼時的回憶裏。

  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安靜地看著他,也聽他的每字每句,似在推敲他字句裏的可信度有多少價值。【  浪漫  一生】

  回視她清澄的水眸,指尖劃過她瘦削的頰側。「我一直騙自己不在乎你,可是我錯了,錯得離譜;我不會說好聽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可是我卻自私的想確認你的心意,所以我來了。」

  「我?」她指指自己的鼻尖,有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克勤說你愛我,怡靜也說你愛我,但那都是別人說的,我不敢相信。」看著她的臉越來越紅,他慢慢漾起好心情;原來他們都說對了,只有他遲鈍得恍然未知。「告訴我,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他想聽她親口承認,這樣他浮躁不安的心才會踏實。

  她斂下眼瞼,不敢莽撞地再次相信他。「你只是責任感作祟,如果沒有爸的要求,你不會……」

  「我會!」包覆她冰冷的手,暗自起誓從此不放。「雖然我領悟得晚,但還不算太遲;我現在知道你為我付出所有,可我回報的卻太少,給我機會,讓我彌補之前無心的輕忽對你造成的傷害,我絕對絕對不會再犯了!」

  「我沒有要你回報……」她只要他在乎。

  「因為我愛你,所以心甘情願。」輕壓她的紅唇,將她在沙發上擺個好位置。

  「你沒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吧?」他緊張地看著她的反應,怕她忘了這個重要的日子。

  聳聳肩,她不願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或許是基於報復心理,她也想讓他嘗嘗被徹底輕忽的復雜滋味,但不可否認的,她確實為那句「我愛你」感動得情絲滿溢……

  她沒料到自己會得到他親口承諾的「愛」,而這愛意竟來得如此遲緩和不易,但她——心滿意足!

  深吸口氣,他心知自食苦果。「沒關係,看我為你帶了什麼東西。」拿起一進門就被丟在沙發上的手提袋,他神秘兮兮地朝她魔魅一笑。

  「什、什麼?」一顆心提得老高,她分不清是期待還是驚懼。

  「這個……巧克力鮮花一束。」他的送禮創意還停留在小學生階段,多少還從電視廣告學了一些,因此拿出來的是一把由金色巧克力拼湊而成的花束。

  「哇嗚————」薊芷薔瞠大雙眼和小嘴,動容地接過金色花束,差點沒學電視廣告裏的女主角,大喊一聲——「噢!金莎——」

  「喜歡嗎?」他滿心期待,像個討賞的孩子。

  「嗯……」她故作矜持地沉吟半晌,看到他垮下了眉角,心軟地應了聲。「還可以啦!」雖然沒創意,但好歹是他的一番心意。

  靳仲騏愣了下,隨即擺脫愁容,露出笑意。「還有哦!」

  「嗯?」還有?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只見他拿出一個信封,二話不說直往她手心裏塞。「什麼東西?」有點厚,卻摸不出內容物。

  「打開來看看。」他催促道,眸底閃過一絲興奮。

  薊芷薔戰戰兢兢地打開信封袋,抽出的竟是兩張機票!「這……」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瞪著機票上的字樣發呆。

  「再過些時候,等天氣暖和一點,我們到夏威夷補度蜜月,好不好?」他想把他們之前沒做的瘋狂事一次補齊,就從度蜜月開始!

  她眼底紅霧再現,捏緊手中的機票,一逕兒點頭,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看她略顯激動的模樣,不知怎地,他的鼻頭也微微泛酸。「喜歡就好,這裏還有一樣,希望你同樣會喜歡。」他由手提袋裏拿出最後一個不算大的心形盒子遞給她。

  薊芷薔不敢置信地眨著眼,順道眨去眼裏的水氣。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準備這麼多禮物送給她?就算是彌補,也不是這種填鴨式的補法吧?

  而這裏面,又是怎樣的一個驚喜?!

  「這些都是以往來不及送你的情人節禮物。花呢,是頭一年就該送給你的;第二年我準備了機票;至於你手上的,是今天的禮物。」這些都是他昨晚開著車,趁著店家還沒休息的當口,瘋狂採購而來;機票則是打電話向航空公司訂來的,全代表他遲來的愛意。

  她顫著手打開心形盒蓋,躍入眼簾的是一條薔薇形的白金項鏈,美麗得令人動容!

  「喜歡嗎?」他幾乎是屏著氣息問道。

  她點著頭,頰邊又滾落兩顆晶瑩淚珠,與白金項鏈相互輝映——

  「我幫你戴上,好不好?」他溫柔地再問。

  「嗯。」吸吸鼻子,她感覺到遲來的幸福。「我也有件禮物要送給你。」待他戴好項鏈,她才怯怯地提起。

  「哎?」他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也意外地得到一份禮。「在哪裏?」

  拉著他的手覆蓋在自己的小腹上,她柔情滿溢。「在這裏面。」

  他愣了好一會兒,終於知道她想表達的涵義。「你是說……我要當爸爸了?!」

  天!這是多大且多隆重的一份禮啊!

  「是啊,你要當爸爸了。」迎向他溫柔的目光,她終於感覺到幸福的降臨。

  誰說她等不到情人節?雖然來得遲了些,但畢竟讓她等到了。

  一個值得細細品味、愛情滿溢、讓人終身難忘的情人節。

  遲來,卻一定會來的浪漫情人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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