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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煓梓]情迷酒神(眾神 fall in love 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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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8 17:00:25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2-28 17:00 編輯

第九章

  好景不常,黎茵茵才開始邁向秘書之路,夏瀚希又來鬧場。

  話說那天在咖啡店和黎茵茵的仰慕者大干一架並上報後,夏瀚希就沒再見過黎茵茵,音訊全無。

  那天他們都進了警局做筆錄,但由於黎茵茵只是目擊者,簡單被問了幾句之後警察就讓她回家。倒是鬧事的夏瀚希,在警察局待了很久,也不知道黎茵茵已經早他一步離去。等他方能從警察局出來,黎茵茵已經不見蹤影,他只能暗咒報警的人多管閒事,害他又得從頭找起。

  他再一次透過所有人脈去找,無奈佳人依然芳蹤飄杳,怎麼也找不著。就在他快絕望的時候,突然有消息傳來,說黎茵茵就在夏宇希的公司,他二話不說,立刻殺過去。

  「茵茵!」他也不管黎茵茵是否真的在這裡,電梯門一開就往夏宇希的辦公室沖。

  「茵茵!」辦公室裡面沒人,倒是隔壁的秘書室傳來交談的聲音,他立刻又轉到秘書室。

  「這個地方妳應該多注意一點,若是有不瞭解的地方,可以參考韓小姐留下來的檔案--」夏宇希和黎茵茵兩個人正在討論文件,冷不防看見夏瀚希憤怒的身影,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夏瀚希也是。當他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想對方是不是弄錯,沒想到卻是千真萬確!

  「妳真的在這裡!」夏瀚希親眼目睹的影像太刺激他了,她竟然身穿套裝,親密地和他堂弟交談,他們的額頭,甚至碰在一起。

  黎茵茵說不出話,她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來得這麼急,這麼快就帶給夏宇希麻煩。

  「她是我的秘書,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夏宇希代黎茵茵解釋,不明白他們一家子的禮貌為什麼都這麼差,老是不敲門就進來。

  「你在打什麼主意?」夏瀚希反過來問夏宇希,表情老大不爽。「你明知她什麼都不會,還硬把她弄到你身邊當秘書,到底存什麼心?」

  「我沒有存什麼心。」夏宇希反駁。「我只是提供茵茵一份工作,這總比你把她的工作搞砸還好。」

  「她根本什麼都不會。」夏瀚希明白夏宇希是指他在咖啡店打群架的事,臉都紅起來。

  「不會可以學。」夏宇希又反駁。「況且茵茵的資質很高,有朝一日,一定會有一番作為。」

  「這不是保護茵茵的方法。」面對夏宇希的連番攻擊,夏瀚希顯得有些抵擋不住,夏宇希卻依舊炮火猛烈。

  「那什麼才叫保護她的方法,你倒是說出來聽聽。」夏宇希給他最後一擊。

  「宇希哥!」始終一旁呆立插不上話的黎茵茵,再也受不了他們之間的衝突,要求夏宇希不要再說下去。

  夏宇希難得不理會黎茵茵的哀求,一心一意咬住夏瀚希,要他給個解釋。

  夏瀚希哪裡說得出來?他只知道佔有黎茵茵、利用黎茵茵,從來不曾保護黎茵茵,他怎麼知道如何保護她?

  「你若是真的這麼想保護她,為什麼不乾脆娶她引」情急之下,他居然對夏宇希如此大吼,吼完了大家都愣住。

  黎茵茵愣住,夏瀚希愣住,就連夏宇希也沒反應。尤其黎茵茵覺得很不可思議,不久前他才當著她父親的面說要娶她,現在又要將她推給別人,他當她是沒感情的木偶嗎?可以說丟就丟?

  「這也是一個辦法。」弔詭的是夏宇希不但不反對,還連連稱是,認為他終於說出一句人話。

  「你說什麼?」夏瀚希的臉都綠了,他情急之下說出來的鬼話,他也當真?

  「我覺得你的提議不錯,值得考慮。」反倒夏宇希覺得沒有那麼不可思議,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你在開玩笑!」夏瀚希可不覺得哪一點好了,他根本是故意找碴。

  「再認真不過。」這和找碴無關,和茵茵的終身幸福有關,她的確需要人保護。

  夏瀚希聞言眼睛都瞇起來,殺氣騰騰的看著夏宇希,夏宇希也不遑多讓,兩個堂兄弟又再度槓上。

  「隨便你!」找不到任何話反駁,夏瀚希只能忿忿地離開夏宇希的公司,免得給氣死。

  「他們那一家子一定很討厭我。」看著夏瀚希憤怒的背影,夏宇希自嘲。只要是他們看上的女人,幾乎都會被他收編當秘書,難怪他的辦公室老是不得安寧。

  「你實在可以不必這麼說的。」夏瀚希走後,黎茵茵終於恢復說話能力,苦笑勸夏宇希。

  「說什麼?」夏宇希不明白反問。

  「說要和我結婚。」她佯裝出來的笑容有太多勉強。「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維持顏面才這麼說,但是其實大可不必,我沒有關係。」

  「我並不是純粹為了修理瀚希哥才說要跟妳結婚,我自己也有這個意思。」

  黎茵茵原以為他只是基於維護她的立場,才說出這些話,沒想到他真的有這個意圖。

  「宇希哥……」她瞪大眼看著他,實在難以置信。「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夏宇希毫不猶豫。「妳就像我的小妹妹,我為什麼不喜歡?」

  他想跟她結婚的理由很單純,在黎茵茵聽來卻覺得很不可思議,她不想再玩扮家家酒,她已經玩過一次。

  「這不一樣,宇希哥。」一次的經驗就已經夠痛苦,她不想再重蹈覆轍。「而且你自己也非常清楚,這是完全不同的感情。」

  愛情和同情的界線,有時並不那麼清楚,有時卻黑白分明,她不希望等受傷了以後再來後悔。

  「但是我想保護妳。」他當然知道不一樣,但不認為這條線這麼難以跨越。

  「保護我可以用其他方式,不一定要用婚姻。」黎茵茵搖頭。

  「茵茵……」

  「我真的很感激你,宇希哥。」想保護她。「但我不能這麼自私,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到時候你怎麼辦?」變成他後悔。

  黎茵茵的堅決全寫在臉上,夏宇希可以感受到昔日那個害羞、怯懦的小女孩正慢慢成長,越來越有自己的風格。

  「妳真的長大了,茵茵。」凝視她泛紅的眼眶,夏宇希溫柔的語氣裡有無限感慨。「這次的事件教會了妳許多事,妳變得更堅強了。」

  這是最好的讚美,聽在黎茵茵的耳裡格外受用,她真的很需要鼓勵。

  「宇希哥……」她曾說過不再掉淚,但他溫柔的話語,比什麼打擊都更讓她想哭,她的淚水忍不住就這麼湧出來。

  「盡情的哭吧!」夏宇希又一次將胸膛借給她,而她知道這是莫大的榮耀,他最討厭人家碰他。

  「在妳還沒找到下一個港口之前,我就是妳的避風港。」

  是啊!他的胸膛雖然不像夏瀚希的那麼結實、那麼有肌肉,心跳卻比他平穩許多,不會讓她暈船。

  說來可悲,她雖然靠在夏宇希的胸口哭泣,卻想念另一個胸膛,她是不是很犯賤?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人能夠給她,只有她自己才有辦法體會她對夏瀚希矛盾的感情。

  夏宇希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但他不想說話,也沒有立場說話。畢竟感情的事本來就很私密,旁人還是不宜管太多。

  涓滴的淚水,有如雨絲,再次浸濕夏宇希的襯衫,黎茵茵再一次驚叫。

  「對不起,我又弄髒你的襯衫!」她驚惶的表情,彷彿掀起世界大戰。

  「沒關係,送洗就好。」夏宇希仍是那句老台詞--送給洗衣店處理,反正他大部分的衣服,都這麼處理。

  兩人相視而笑。

  他們似乎老是圍繞在他的潔癖上打轉,不過這也算是一種樂趣。

  「心情好一點了?」夏宇希笑著問黎茵茵。

  「好一點了。」黎茵茵亦笑著回答。

  她有信心,未來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就在黎茵茵和夏宇希說笑的同時,夏瀚希卻是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怎麼都靜不下來。

  宇希要跟茵茵結婚?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夏瀚希簡直快瘋了。

  宇希要跟茵茵結婚,用這個方式保護她,那她以後不就成了他的弟妹?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

  夏瀚希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茵茵是他的,從來就是他的!她嘴裡雖然喊別人哥哥,但她的心裡一向就只有他,她絕對不能跟宇希結婚。

  夏瀚希下定決心,要瞭解黎茵茵的心意。自從事情爆發之後,他們就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聊一聊彼此的想法,真的需要好好談談。

  只是在夏宇希嚴密的保護之下,夏瀚希並沒有多少與她交談的機會。他嘗試打電話給黎茵茵,卻總是被夏宇希擋下來,害他不得不另想方法。

  既沒有她的手機號碼,又不知道她的住處,夏瀚希實在無法可想,只好採取最古老的辦法--跟蹤。

  他坐在車上等她下班,這一等又是好幾個鐘頭,一直等到快七點,才看見她的蹤影。

  他本來想直接下車把她帶走,但還沒來得及推開車門哩!夏宇希的身影緊接著出現在她身後,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向白色休旅車。

  夏瀚希的眼睛霎時冒出嫉妒的火花。夏宇希很明顯要送她回家,或許他們還要去別的地方,這讓他極度不快。

  白色的休旅車,以平穩的速度駛出停車場,進入大馬路。夏瀚希緊追其後,小心保持距離,以免被夏宇希發現。

  夏宇希是個敏銳的人,不過這次他倒沒有注意到夏瀚希的車子,而且他也沒有再繞到其他地方,而是直接把黎茵茵送回家,兩人在巷子口說再見。

  「掰掰。」

  「明天見。」

  黎茵茵開心的跟夏宇希揮手道別,夏宇希點點頭,隨後踩油門離開。黎茵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目送他離開之後才轉身走回公寓。

  她租的公寓,就位於巷子的最尾端,一棟外型老舊,樓梯殘破的危樓。剛開始的時候她也很害怕,住習慣了以後倒也覺得還好。反正她八點以後就不出門,多注意安全一點就行了。

  黎茵茵仗恃著時間還早,沒有特別注意旁人。等到她拿出鑰匙,打開門,才發現情況不對勁,有人跟蹤她!

  她直覺得想尖叫,卻在看清楚對方的臉後愣住。跟蹤她的人,竟然是夏瀚希。

  「妳不是要進門嗎?走,進去。」夏瀚希的身手倒俐落,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便將她推進屋裡去。

  「這就是妳住的地方?」她還沒有開口問他來的目的,他反倒先檢查起她的公寓,黎茵茵一臉難以置信。

  「你到底來幹什麼?」冷靜,別讓他再干擾妳的生活,妳已經跟過去不同。「你憑什麼跟蹤我?」

  她一連問了兩個問題,夏瀚希一個都沒回答,只是一味觀察四周。

  「這個地方的環境很糟。」觀察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他說。

  「但是房租很便宜。」她接口,不認為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好,只有治安差了一點。

  「妳窮到這個地步嗎?」他緩緩吐氣,不曉得她在倔強些什麼。「如果妳沒有錢,為什麼不來找我?還有,妳自己搬出來住的事,為什麼沒有通知我?妳知不知道我找了妳很久?」

  「你為什麼要找我?」她不否認他曾找她的事,小小的動搖了一下她的心,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這還需要問嗎?」他覺得很不可恩議。「妳就在我眼前這樣被帶走,之後就沒有消息,妳以為我不會擔心嗎?」

  「不必擔心,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而且活得好好的,你可以走了。」他的話很動聽,但她已經受夠了謊言,再也不想多聽任何一句。

  「茵茵!」他沒看過她這麼堅決的表情,生氣之餘並且恐慌,她看起來隨時會把他趕出去。

  「我們必須談談。」他趕在她說下一句話前拋出請求,卻換來她嘲弄的眼神。

  「談什麼?」真的很好笑。「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我知道妳很生氣--」

  她悲傷的表情,說明了她可不只是生氣而已。

  「好吧,我承認我對不起妳。」他詛咒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妳也不會搬到這麼槽的地方,我真的很愧疚--」

  「你是為了愧疚才來的嗎?」她冷冷打斷他的話,表情泫然欲泣。

  「什麼?」

  「如果你是因為覺得愧疚才跟蹤我回來,那我可以告訴你:不必了,我過得很好,請你不要多管閒事。」莫名其妙影響她的心情。

  「茵茵--」

  「托你的福,我終於真正獨立。」就這方面來說,她不恨他,反而很感激他。

  「托你的福,我終於瞭解外面世界的好與壞,我對你沒有抱怨。」所以請趕快定吧,還給她一個寧靜的生活。

  「真的沒有抱怨嗎?」她的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他一點都不信。「如果妳真的沒有抱怨,為什麼不肯坐下來,好好聽我說話?」

  「你想說什麼?」黎茵茵反問夏瀚希。「說你有多看不起我,多喜歡捉弄我,你想說的就是這些?」不是她不願意聽他說話,而是他想說什麼她都猜得到,根本沒有意義。

  「茵茵--」

  「你已經把我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我也已經無法再給你什麼,拜託你饒了我,別再提醒我有多蠢,好嗎?」

  曾經,她為他的魅力而心折,總以為他那種迷人的壞,只是小說上的幻想,他頂多擁有形式。但很快地,他讓她見識到小說人物的破壞力,於是,幻想不再美麗。她也只能捧著一顆破碎的心,直到他不停地把它踩爛。

  「你走吧,不要再來騷擾我了。」破壞她的幻想還不夠,還進一步破壞她的生活。她永遠忘不了,他在咖啡店當著所有人面前嘲笑她什麼都不會,只會招蜂引蝶那一幕,那比什麼都還要傷她。

  「茵茵!」他不是為嘲笑她才來的,她為什麼都不聽他解釋?

  「你走吧!」她真的沒辦法靜下心來聽他解釋,無論他想說什麼。

  「茵茵!」他明白她受傷了,也知道自己該死,但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天曉得會不會有下一次?他必須想辦法把握。

  「你走--」黎茵茵甚至沮喪到用子推他的身體,要他滾出她的房子,但他就是有辦法從後面將她緊緊抱住,用言語壓制住她的反抗舉動。

  「對不起。」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道歉,黎茵茵愣住。

  「我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抱歉。」

  他說他抱歉,說他沒有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但這一切都是……

  「騙人。」她不信,怎麼樣都不相信。「我明明就有聽見你朋友的留言,他就是那個打扮成海神的男人!」

  「沒錯,是我故意要Ken在答錄機裡面留言,這點我不否認。」他犯下的過錯,不會推給別人,也不會就這點說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早已經知道他的企圖,但親耳聽見他承認仍是教她心痛如絞,痛得幾乎無法自己。

  「我不知道。」這不是推托之詞,而是真的。「當妳爸爸闖進我的辦公室,警告我不准碰他女兒時,我突然覺得如果能讓他落淚也不錯,於是就這樣做了。」

  真實的狀況是:他知道黎柏勳不可能落淚,但如果是透過他女兒就另當別論,唯有他女兒可以讓他落淚。

  「你利用我傷害我爸爸。」這是指控,也是最沉重的痛。她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同時也是戰利品。

  「我沒有話說。」他就是這麼一個卑鄙任性的人,只想到自己的快樂,等到事情爆發了以後,才來後悔。

  他後悔了。

  失去黎茵茵以後,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一點都不快樂。他沒有從傷害黎柏勳中得到快樂,因為傷害黎柏勳的同時,他也傷了茵茵,更傷了他自己。

  遊戲玩過頭的結果是大家都是輸家,沒有人獲益。

  「既然沒有話說,就放開我。」她不想聽謊言,但實話又傷她的心,原來她也是一個矛盾的人。

  「妳以為我不想嗎?」他苦笑。「可以的話,我也想放開,但我就是做不到。」

  「為什麼做不到?」她的心情並不比他好過多少。「對你來說,我只是棋子,不是嗎?」既是棋子,當然用過就丟,何需留戀?

  「不,妳不是棋子。」如果真的是棋子,他就不會來找她了。

  「?」黎茵茵能感受到他下一句話想說些什麼,卻不敢猜測,身體因此而顫抖。

  「我愛妳,茵茵。」

  他果然說出她心裡所想的話。

  「這不是我所期盼的結果,卻發生了。」

  他所期盼的結果,應該是揮揮衣袖,跟她說聲:「遊戲結束,謝謝合作。」然後拂袖而去。只是曾幾何時,遊戲不照著劇本走,一切都變樣,他也陷入了愛情的泥淖。

  夏瀚希赤裸的告白,其實就是最深的泥淖,將黎茵茵深深捲入。

  她知道自己很傻,也一再勸自己不要再相信他,但她好像無法控制自己。

  怎麼辦?

  她好像融化了。

  怎麼辦?

  她恨他的心情,好像漸漸遠離,腦子裡面只裝得下一句:「我愛妳。」

  「我愛妳,茵茵。」

  對,她融化了,融化在他既甜也毒的表白之中,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後悔?

  溫熱的嘴唇像是要給她答案似地,將她心中的疑慮全部吞沒。

  在這一刻,她明白自己終究會後悔,但卻不在乎,因為他正抱著她,再一次編織美夢。

  朦朧中,她似乎看見小說裡面的浪蕩伯爵,走出小說對著她說:「小姐,要跳舞嗎?」

  他的臉上覆著一個金色的面具,邪魅的模樣好美,好美,她已全然沈醉。



  好夢由來最易醒,黎茵茵很快就領悟到這個道理。

  在她的默許之下,他們很自然地發生關係。對於這樣的結果,黎茵茵並不後悔,畢竟這是她嚮往已久的事,她遺憾的是夏瀚希的態度。

  「這麼一來,妳爸爸就沒有理由反對我們了。」激情方才平復,夏瀚希便急著炫耀他的勝利,黎茵茵原本放鬆的身體,頓時僵住。

  她轉頭看夏瀚希,他的頭髮掉落在額前,單手撐住一邊的臉,模樣非常瀟灑,但他說的話卻教她不寒而慄。

  「我爸爸?」她不明白他們做愛跟她父親有什麼關係,根本是兩碼子事。

  「是啊!」有關係,當然有關係。「妳爸爸一直反對我們交往,以前還OK,現在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他也無可奈何。」

  夏瀚希早料定憑黎柏勳傳統守舊的個性,就算對他不滿意,也一定會答應他們兩人結婚,畢竟他們已經有了關係,他一定會設法維持黎茵茵的名譽。

  夏瀚希得意洋洋的表情,和不斷勾起的嘴角,在在表明了他有多自豪。黎茵茵看著他俊美的臉,瞬間明白他和她父親之間的戰爭還沒有結束,她依然是他的武器。

  但,是嗎?她是他的武器嗎?

  黎茵茵問自己。

  過去她因為無知、因為迷戀,以至於不知不覺成了他的武器,但現在呢?她又要重蹈覆轍嗎?

  「嗯?」夏瀚希想不透她為什麼一直盯著他,揚高眉反問她。黎茵茵搖搖頭,給他答案的同時也回答自己:她再也不要這樣過活。

  是的,她再也不要依附在他的陰影之下,她要走自己的路。

  也許她還會愛他,還會迷戀他,但她已經知道自己要什麼。她要成為一個完全獨立,並且受尊敬的人,這就是她所要的。

  她終於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茵茵?」反之,夏瀚希還在醉生夢死,以為只要像以前一樣說說好話、勾勾手指,她就會像以前一樣飛奔過來。

  從另一方面來看,他是對的。黎茵茵仍像從前一樣,鑽進他的懷中,但想法已經有很大改變。

  「茵茵……」不只她的想法改變,她的舉動才是讓人驚喜,她竟主動吻他。

  「妳怎麼了?」夏瀚希歡迎她的改變,但不明白她為什麼像只小貓似地撲上來,她以前不會這麼主動。

  黎茵茵不說話,只是伸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傾注所有的熱情與他擁吻,無聲安慰夏瀚希。

  「茵茵!」夏瀚希呻吟,額頭因為她的挑逗而冒出熱汗,她很細心的將它們一一吻掉。

  她覺得他好可憐,或者應該說是可悲。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要什麼,他卻還渾然不知,以為她仍是過去的黎茵茵,可憐又可悲。

  像是要補償他似地親吻夏瀚希如刀刻出來的面容,黎茵茵艷紅的櫻唇藏著數不盡的寶藏,她並且大方的與他分享。

  她一點都不吝於開啟芳腔,一點都不吝於與他的唇舌共舞。在這放縱的時刻,她也成了酒神,端著金盃高唱飲酒歌,只因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他一起放縱。

  黎茵茵化身為女酒神,用玫瑰花瓣似的櫻唇,和雪白的胴體將他灌醉。摟著黎茵茵完美溫熱的軀體,夏瀚希醉了,無法思考這熱情舉動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只是一味地沈醉再沈醉,直到她把他完全淹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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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8 17:01:22
第十章

  藍頂白牆的歐式宮殿建築,像座山一樣地聳立。

  站在墨綠色烤漆的鑲花鐵門面前,黎茵茵心中的感動難以言喻,她終於又回到護衛她的城堡。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下電鈴。奶媽熟悉的聲音,立刻透過對講機傳過來,黎茵茵幾乎哭出來。

  「奶媽,是我。」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對講機那頭先是沈默了一會兒,隨後發出不肯定的聲音。

  「……小姐?」

  「嗯。」

  之後就聽見奶媽倒抽一口氣,門接著就開了。

  「小姐!」不僅如此,奶媽還衝出大門,抱著她又哭又笑,黎茵茵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和奶媽一起掉淚。

  「妳回來了。」奶媽說。

  「我回來了。」她點頭。

  主僕兩人又互看一眼,抱在一起,黎茵茵瞬間覺得回家真好。

  「我爸爸在家嗎?」她問奶媽,眼中有明顯的遲疑。

  「在。」奶媽頻頻拭淚。「自從妳離家以後,老爺就很少出門,整天關在書房裡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現在在裡面嗎?」她遠眺位於另一條走廊的書房。

  奶媽點頭,內心依然激動。「我剛剛才端了一杯茶給老爺,確定他就在裡面,妳快去吧!」

  奶媽催促黎茵茵,快去見黎柏勳。黎茵茵點頭,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毅然決然邁大步。

  隨著腳步的拉大,她和她父親之間的距離相反地變小,終至只剩一道門的距離。

  她看著沉重的木門,美麗的雕花彷彿在對著她微笑,歡迎她回家。曾經,她好怕這道門,她好怕走進去,面對她父親嚴肅的臉。她是那麼地畏縮,那麼地沒有主見。她父親隨便打一個噴嚏,都可以把她嚇得半死,當時她真的恨死這道門了。

  但現在?

  她又做了一個深呼吸,抬高下巴,手握住門把用力將門推開。

  現在她已經不再害怕這道門,不再畏懼和她父親講話,她要讓過去的陰影,徹底的消失。

  「爸爸。」克服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對它,也就是她現在所做的。

  黎柏勳正在辦公,不期然聽見她的聲音,手中的筆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頭。

  摯愛的女兒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手在發抖,眼眶濕潤。他以為她再也不會回來,以為就要永遠失去她,但是她還是回來了。

  「爸爸……」淚水同樣在黎茵茵的眼眶裡打轉,她才離家沒多久,她父親便兩頰凹陷,並且多了許多白髮,都是她害的。

  「爸爸!」想到自己竟是一個如此不孝的女兒,黎茵茵就忍不住撲進黎柏勳的懷裡,眼淚直流。

  黎柏勳抖動著顫個不停的手,撫摸她的後腦勺,表情和她一樣激動。

  「對不起,爸爸。」黎茵茵哭得一塌糊塗。「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您的話,任性離家出走,對不起。」

  她父親一向就英姿煥發,外表看起來非常年輕,可如今卻因為煩惱她的事而顯出老態,教她如何不自責呢?

  黎茵茵嗚咽認錯,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黎柏勳表面雖然沒說什麼,但他心裡其實跟她一樣後悔。若不是他太嚴厲,始終不願聽她說話,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他也有錯。

  悔恨的淚水,經由他們的眼睛,洗滌他們的心靈。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他們或許都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傷害,但也因為這件事而獲得一定程度的成長,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黎茵茵。

  「爸,我要再跟您說一次對不起。」因為這件事,她長大不少,也成熟不少。

  「以前我都不知道您的用心,認為您管我管得太嚴,現在我知道其實您是為了保護我,怕我亂闖受傷,才不要我接觸外界。」

  這個社會是很殘酷的,有好人也有壞人,有好事也有壞事。但不能因為怕受傷,就什麼都不去做,還是值得嘗試。

  「妳其實是想告訴我,就算外界不如想像,還是應該去闖吧?」

  令黎茵茵感到意外地,她還沒有說出內心真正的想法,他就知道了,這讓她覺得非常驚奇。

  「爸爸……」她真的無法形容她的感覺,也許可以說是奇跡。

  「不必這麼驚訝。」黎柏勳慈愛的微笑。「我跟宇希聊過了,是他告訴我應該這麼做,他說我應該放手。」讓她自己去闖。

  「你一直跟宇希哥有聯絡?」黎茵茵愣住。

  「當然。」黎柏勳點頭。「我怎麼可能讓我心愛的女兒一個人在外面亂闖?是我拜託宇希照顧妳,他果然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出現在便利商店。

  「我本來在妳搬去那間破公寓的第二天,就想帶妳回來,但宇希說妳必須要有自己的空間,叫我等等。」

  原來她父親對她的關心,可以追溯到那麼早以前,但他還是因為她的離去而憔悴,她真是太不孝了。

  「宇希哥真是一個大好人。」而且非常聰明。

  「是啊!」說到這兒,他就有無限感慨。「原本我以為世希是個好對象,但他太冷漠,還是宇希好。」

  「爸,你該不會想要把我們湊在一起吧?」聽見黎柏勳充滿惋惜的語氣,黎茵茵倏然產生警覺,直覺得她爸爸就在打這個主意。

  「他不好嗎?」黎柏勳正是在打這個主意,他真的滿喜歡宇希。

  「他很好。」黎茵茵不否認。「問題是我對他沒感覺,宇希哥他也不喜歡我,他只是愛護我。」

  「茵茵--」

  「爸爸,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好不容易才有開誠佈公的機會,她不希望又錯過了。「我喜歡宇希哥,但不是那種喜歡,我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知道,是那個臭小子。」提起夏瀚希,黎柏勳還一肚子火,巴不得扒了他的皮。

  「對,就是他。」她微笑。「而且我們已經發生關係。」

  就算是核彈爆炸,也不會比這件事更震撼了。但或許這陣子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黎柏勳竟然只是板起臉,冷冷問道。

  「也就是說,妳打算跟他結婚?」那臭小子終於還是將成為他的女婿。

  「不,爸爸,」沒想到黎茵茵竟然搖頭。「我沒有打算跟瀚希哥結婚,我只是很單純告訴你有這件事,我再也不想對你隱瞞。」之前她說過太多謊,這些謊言到最後結成滾動的雪球,將她活活壓死,她不想再來一遍。

  「他沒跟妳求婚嗎?」這臭小子,居然敢如此對她,看他不毀了他才怪。

  「嗯,我想想看……」她居然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應該算有吧!」她猜。「他只說您再也沒有理由反對我們結婚,就是這樣。」

  「他都已經開口了,妳為什麼還不想跟他結婚?」黎柏勳不懂,這是她期盼許久的事,好不容易可以美夢成真了,她又不要。

  黎茵茵聳聳肩,不想告訴她父親:正是因為美夢成真了,她才覺得不真實。況且他們之間的戰爭還沒打完,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想成為炮灰。

  「爸,我希望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對於他們兩人的戰爭,黎茵茵無能為力,只能盡量避開。

  「什麼事?」黎柏勳問。

  「尊重我的選擇。」她說。「無論結果是好是壞,不管我會不會因此跌倒,我都希望你尊重我。」不要插手。

  「妳要我眼睜睜看著妳跌倒嗎?」黎柏勳苦笑,不認為自己做得到。

  「您非得這麼做不可。」她堅持。

  人生的道路,不一定都是順遂的,跌倒是常有的事。如果只要一跌倒,就需要人扶一把,那麼永遠都不會成長。

  她不希望自己永遠是小女孩,她需要長大,她要走自己的路!

  「好吧,就聽妳的意思。」小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次他是真的看開。

  「謝謝你,爸爸。」她微笑,好高興他能接受她的想法。「我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想拜託您。」

  「什麼事情?」

  「不要再懲罰瀚希哥。」她懇求黎柏勳。「這件事情我自己也有錯,只是一味的怪罪他太不公平。」更何況還牽連到其他幾位哥哥,就連宇希哥也因為交叉持股而受到衝擊,等於是連坐法。

  「妳還在為他講話。」黎柏勳會被他這個女兒氣死,她怎麼老看不開。

  「我只是希望能無牽無掛的離開。」她或許為他講話,但同時也為自己盤算。

  「離開?」這句話讓黎柏勳的身體再次僵住,她終究還是不要他這個老爸。

  「爸,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她八成是想氣死他,居然還敢再提要求。

  「妳說吧!」黎柏勳無奈的歎氣,算是徹底投降。

  「希德先生那邊,您能不能再幫我求情,讓我跟著他學琴?」

  「茵茵……」黎柏勳一臉驚訝。

  「我想去德國,爸爸。」黎茵茵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開朗。「我想走自己的路,做一個受尊敬的人,請您幫我。」



  優美的琴聲,像是來自天國的音樂,在純白色的空間裡流竄。

  隨著黎茵茵修長的十指滑過琴鍵,這來自天國的音樂,轉化為教堂裡的鐘聲,唱詩般地撫慰人心。

  每個人的心靈都被撫慰了。

  在屋子裡面工作的每一個人,無論是黎柏勳、司機或是奶媽,都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工作,閉上眼睛聆聽這優美的琴聲,完全沈浸於其中。

  忽地,一陣憤怒的腳步聲劃過走廊,闖進這純白色的殿堂,帶來黑色的殺氣。

  「你不能進來--」

  「讓開!」

  夏瀚希就是那股黑色的殺氣,且挾帶著濃濃的恨意,殺進黎家。

  「老爺,怎麼辦?他一直往琴室走去。」奶媽抵擋不住夏瀚希,只好向黎柏勳求救。

  「沒關係,就由他去吧!」跟黎茵茵長談之後,黎柏勳開明了許多,也瞭解到很多事都必須由當事人解決,他最好不要插手。

  黎柏勳意外的開明,事實上就算他想擋也擋不住,因為夏瀚希已經快要氣炸了。

  他像個復仇天使般殺進琴室,黎茵茵正彈到最激烈的段落,優美的琴聲因他的突然闖入而中止。

  「瀚希哥。」她靜靜地看著夏瀚希,過於平靜的表情引起他的怒氣,他想也不想地定過去,把鋼琴蓋合上。

  「這是真的嗎?」砰!他的怒氣全寫在臉上。「妳真的要到德國去?」

  原來,讓他之所以這麼憤怒的原因,是因為她要去德國,黎茵茵又把琴蓋打開。

  「你都聽說了。」她嘗試著繼續彈奏方纔的曲子,琴蓋又被他粗魯的合起來。

  「妳敢再按任何一個琴鍵我就掐死妳。」他狠狠威脅。「對,我都聽說了。而且很好笑的是這竟然還是二手消息,妳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們做愛的那一天,他本來是想把她帶回他家住的。但她說不用,他以為她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才沒有勉強她。沒想到幾天後就聽見她搬回黎家的消息,而且還說要去德國?他一聽見風聲後,立刻殺來黎家,她倒一臉冷靜。

  「我沒有必要每一件事情都告訴你。」她依然一臉冷靜,而且還想掀琴蓋。

  「不許掀。」他把她的手壓住,讓她動不了。「在妳還沒有解釋清楚以前,妳不准碰鋼琴。」

  夏瀚希威脅。

  「我確實要去德國。」她歎氣,他依舊是想怎樣就怎樣,一點都沒有長進。

  「什麼?」夏瀚希的臉都綠了,他一直祈禱是謠言,沒想到是真的。

  「我要去德國學琴,下個月就出發。」謝謝她父親拚命幫她聯繫,她才有這個機會。

  「騙人。」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一直以為……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妳不愛我嗎?」他一直以為她是愛他的,可以為了他拋棄一切,先前她就這麼做了。

  「我當然愛你,瀚希哥。」她平靜地訴說她的感情。「我想我會愛你一輩子,但我還是要去德國。」

  「為什麼?」邏輯完全狗屁不通。「妳愛我,而且我們已經發生關係,妳為什麼還要去德國?」

  「就是因為我們已經發生關係,所以我才要去德國。」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找到新的力量,決定要走一條不一樣的路。

  「妳在胡扯些什麼?」他看不懂她的邏輯,也聽不懂她的話,他懷疑眼前的黎茵茵是否跟過去是同一個人?個性完全不同。

  「我沒有胡扯,我只是覺悟。」她仍然是過去的黎茵茵,只是更為清醒。「直到那天我才發現,原來你想利用我對抗我父親的想法始終沒變,我又成了你的工具。」

  這是很嚴重的指控,夏瀚希當然要為自己辯解。

  「沒這回事。」她多想了。

  「是嗎?」她的笑容擺明了不信,他只得換個方式說服她。

  「我真的愛妳。」跟她口中所謂的工具無關,也跟她父親無關,純粹只是他們兩個。

  「或許吧!」她不否認這個可能性。「但我還是決定去德國。」

  「茵茵!」

  「我想走自己的路,我想成為受尊敬的人。」黎茵茵堅決地說道。「過去我一直追隨你的腳步,希望你回頭看我。就算手在彈琴,也是心不在焉,我再也不想那樣。」

  經歷這次事件,黎茵茵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愛護自己。一個不疼惜自己的人,做任何事情注定要失敗。之前她為了追求愛情不愛護自己,別人當然也就不需要疼她。愛是對等的,唯有對等的愛才能長久,也才有幸福可言。

  黎茵茵算是大徹大悟,夏瀚希卻一點都無法瞭解,在他的眼裡,這一切都荒謬得可笑。

  「我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她竟然想中途轉彎。

  「你非接受不可。」她已經決定。

  「如果妳真的這麼做,我不會原諒妳。」他又拿出威脅那一套,這次她卻不為所動。

  「我從來沒有奢望你會瞭解。」對一個自私的人來說,理解別人的想法太困難,還是我行我素來得愉快。

  「茵茵!」夏瀚希生氣的瞇起眼,膽小軟弱的黎茵茵他會應付,但突然間強硬起來的黎茵茵,他就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既是出於無奈,也的確慌了手腳,夏瀚希抓住她的雙肩,低頭吻黎茵茵,希望藉此喚起她的感覺,進一步留住她。黎茵茵甜蜜回應,有一瞬間他以為她會改變主意,直到看見她眼裡的意志,他才明白一切都沒有改變,她仍然要去德國。

  「我不會去德國找妳。」行動無效換言語,夏瀚希撂話。

  「隨便你。」她本來就沒有指望他會去找她,所以他的威脅,根本沒有用。

  「我也不會等妳。」他提醒她他的生活有多麼多采多姿,黎茵茵仍是不為所動。

  「好。」她甚至微笑。

  「妳要是真的去德國,我們兩個人就完了。」他真的不敢相信,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黎茵茵聳聳肩,表示不在乎,他當場吐血。

  她到底是在跟他鬥氣還是認真的,他看不出來。整件事情的轉變比坐雲霄飛車還要快,他甚至來不及反駁她的指控。

  然而,最讓他措手不及的是她的態度。先前還熱熱烈烈地跟他做愛,突然間就翻臉不認人,翻臉像翻書。

  好啊,要走就走。

  氣憤之餘,他決定不再求她,也不再理她。

  反正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是,不差她一個。

  夏瀚希生氣的轉身,離開琴室。黎茵茵也不挽留,反之將琴蓋打開,打算從頭再來。

  愛情固然值得追求,但人生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比如未來,她要擁抱未來,

  黎茵茵的長指就要劃過琴鍵,開始她不同的未來。發誓不再理她的夏瀚希這時卻轉身,冷冷問道:「什麼時候的班機?」

  看來,他並不打算在她的未來缺席呢!

  「我會再通知你。」她笑笑,長指劃過琴鍵。



  白色的霧氣籠罩大地,德國的冬天真是寒冷。

  「Good  morning  ,sir。」租車公司的人,早已等在機場,準備交鑰匙。

  「Good  morning。」夏瀚希一邊和對方打招呼,一邊接過鑰匙,早已是識途老馬。

  租車公司的職員,很體貼地幫夏瀚希把行李放進後頭的後車廂,等輪到他的隨身行李時,他卻說不用,他要自己拿著。

  租車公司的職員會心一笑,幫他把後車廂蓋上,對駕駛座上的夏瀚希說了聲:

  「Have  a  nice  trip。」夏瀚希第十三次的自助旅行正式開始,第一站仍是黎茵茵的住處。

  他駕駛著租來的車,從大馬路開到鄉間小路,從大都市開到小城鎮,五個鐘頭後,終於進入黎茵茵住的小鎮--一個名字很難念的地方。

  一想到即將見到黎茵茵,夏瀚希的精神為之一振:心情大好。而彷彿要和他的心情唱和似的,小鎮沿途掛滿了小小布條,每一條布條上面都印著黎茵茵的相片。

  黎茵茵鋼琴獨奏會。

  他雖然看不懂德文,但黎茵茵三個宇倒是拼得出來。況且她的相片那麼美,就算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光看相片就令人心曠神怡,此刻他的心情就很愉快。

  既愉快又驕傲,曾幾何時,他也染上黎柏勳的壞毛病了?

  「叮噹叮噹!」停好車,按下電鈴。黎茵茵的住處不難找,就位在小鎮的中心,一間外型典雅的可愛洋房。

  只聽見裡頭傳來一陣咕噥聲,他猜想應該是德文的「是誰」,或「等一下」之類的話,但他不確定,他還沒有空學德文。

  門很快被打開,出現黎茵茵亮麗的身影。她已把頭髮剪短並染成紅棕色,看起來既前衛又不失優雅,相當具有她的個人風格。

  「哈囉,歐巴。」她很高興看見夏瀚希,剛開門就跟他打招呼,不過卻是用另一種語言。

  「歐巴?」怎麼每一次開口都是完全不同的語言,他都快混淆了。

  「韓文的哥哥啊!」她微笑。「韓國人喜歡稱別人姊姊或是哥哥,哥哥就叫歐巴。」

  原來如此。

  「妳又交了新的朋友啦?」這次是韓國人。

  「嗯。」她點頭,覺得這樣很好。

  「他在追妳嗎,這個韓國人?」教她叫哥哥的傢伙。

  「你說呢?」瀚希哥還真厲害,馬上猜到對方是男的,她也有不少女性朋友啊!

  夏瀚希笑笑,她有人追不稀奇。畢竟她是大美人,家境又不錯,還是個有名的鋼琴家,白癡才不追她。

  「妳爸要我問候妳。」

  她到德國已經三年了,這三年問發生了不少變化,其中最大的改變,就是他和黎柏勳的關係。

  在她的勸說下,黎柏勳終止了報復行動,並主動找他長談。兩個男人坐下來認真談過以後,才發現原來對彼此的歧見並沒有想像中深,甚至有某方面雷同。

  他們都一樣關心黎茵茵,都一樣希望她幸福。雖然都曾經犯錯,但終能和解。

  只是他必須加倍努力證明自己的誠意,所以這三年裡面他改掉不少壞習慣,也更認真工作,才掙得黎柏勳的認同。

  「幫我謝謝他老人家,並麻煩幫我向他轉告:說我很好,請他不必擔心。」黎茵茵真的好高興他們能夠和解,她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我已經說過了。」夏瀚希挑眉。「我跟他說我每一次來,妳都會想出一些新玩意兒,他聽了差點嚇死。」要是讓他知道她染髮,他一定大怒,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

  「我爸的心臟需要再鍛練。」她笑嘻嘻,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人總是要成長。

  夏瀚希靜靜地看著黎茵茵,覺得最大成長是她自己,她真的變了好多。

  他已經無法再將過去那個害羞的小女孩,和眼前的自信女子連在一塊兒了。不可諱言有一陣子他很難適應,但習慣以後,反而覺得不錯,至少她改掉了說話吞吞吐吐的壞習慣。

  「你就空手來?」

  不只,又增加了一個壞習慣:變得很會要東西。

  「當然不是。」他認命地把藏在背後的東西拿出來--他的手提行李。

  「哪,給妳的。」他可是足足照顧它們十幾個鐘頭,都快累死了。

  「鼎泰豐的小籠包!」看見他帶來的東西她尖叫,這可是故鄉的味道啊。

  「妳真是個貪吃鬼。」夏瀚希見狀不禁失笑,她的模樣好像一個小女孩,又跳又叫的,真不像話。

  「我下次還要『阿囉哈』的滷味。」小籠包還沒吃哩,她又指定新口味。

  「阿囉哈?」這不是夏威夷的「你好」嗎,什麼時候又變成滷味了?

  「高雄很有名的一家滷味,我聽朋友說的。」她解釋。「下次你把滷味冷凍了以後,再裝到保溫箱給我。」她要鴨脖子、鴨翅、還有鴨肝,聽說還有一種腸子外號叫「口香糖」的也很好吃。

  「我好像變成妳的跑腿。」若說沒有抱怨,那是騙人的。以前她追著他跑,如今主客易位,他變成得按照季節,一年來問候四次,真的很諷刺。

  「不喜歡的話,你可以不要來啊,我又沒有求你。」

  是啊,她又沒有求他,是他自己放不下對她的感情,只好像個傻子一樣供她使喚。

  「我終於能體會妳以前的辛苦。」以前他動不動就發脾氣,動不動就轉身離開。現在換成他天天掛念,他才明白,自己在感情上有多殘忍,也算是現世報。

  「要進來坐嗎?」在門口說了半天的話,她才想起禮貌。

  「不了。」他搖頭。「我還要繼續下一個行程,妳知道,我幾乎跑遍德國。」

  夏瀚希從來沒有進到黎茵茵的小屋子過,不是他不想,而是怕走不開。他舊一旦進了她的領域,就不想出來,帶給她困擾。

  「也對,那我就不留你了。」同樣地,她也怕自己一旦接納了他會放棄理想,她的事業正值高峰,前途正燦爛,不能這麼快結束。

  「我走嘍!」他眷戀地看著她,愛慕全寫在眼底。黎茵茵除了微笑之外還是微笑,無法多說什麼。

  「妳真的不答應我的求婚嗎?」人家是第一百零一次求婚,他是多了好幾個零,幾乎天天都在問。

  「不答應。」她瞭解他的用心,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有別的事要做。

  「好。」他倒也瀟灑,反正被拒絕習慣了,老早麻痺,回去舔傷口就好了。

  「再見。」她倚在門框跟他道別,祝他旅程愉快。

  夏瀚希笑笑,這幾乎已經成了模式。他一定向她求婚,她一定拒絕,笑著祝他旅途愉快,最後他一定會說--

  「我愛妳。」如此才算結束,

  黎茵茵的回應是開心的跟他揮手,目送他開車離去。一直要等到完全看不見他的車子,她才會放下手,默默在心裡回答說--

  「我也愛你。」然後直到下一季。

  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是春天了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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