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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小嵐]愛上一株仙人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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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36:59 |倒序瀏覽 | x 2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2-29 12:52 編輯

愛上一株仙人掌 作者:葉小嵐

現在是什麼情形?衰運當頭還是慘遭現世報?
她不過是看清事實臨陣悔婚,又不是殺人潛逃
老天幹嘛懲罰她跳入火坑與魔鬼共舞?!
嘖,這臭男人根本就是沒人性又愛百般刁難
仗著財貌兼具的優勢,幾乎被鶯鶯燕燕寵上了天
無敵的魅力殺傷力驚人,床伴月月「推陳出新」
追求女友有兩大罩門,除了胸大還得個性溫柔婉約
他就像滿身刺的仙人掌,引人注目卻難以靠近……
偏偏她的愚蠢從高中就沒改變,一直傻傻的戀著他
還沒忘記表白被拒的難堪,又面臨朝夕相處的尷尬
哪怕只是暫時的圓夢,不符合他心中的理想又如何
反正不管他適不適合結婚,而她多久以後會失寵
她都已注定永世不得超生,不求承諾的再愛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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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38:09
楔子

    究竟是誰規定情人節一定要收送禮物的?!

    還有,追根究底,究竟是誰把她轉來這所學校的?

    如果不到這所學校,那麼這一切狗屁倒灶的事都不會發生。

    養采衣低頭,邊數地上的紅磚塊邊懊惱地想。

    嚴格看來,這兩件事情應該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正處於青春期,又隻身被強迫送到臺北念書,再適巧遇到情人節前夕表白失敗,加上這所學校開放活潑到不行,讓她更加難堪。

    內憂外患,讓她對現況感到生氣。

    更讓人心傷的是,她還要一人去守著老媽買給她的老舊二手屋。

    其實她早就習慣一個人了,清靜簡單、自由自在、自立自強、自……

    想不出來還能“自”什麼了。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重點是,駱炎譽拒絕了她。

    噢,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說?

    都忍那麼久了,繼續忍下去又不會死,她幹什麼和人家趕流行,在情人節前急呼呼地趕著去表白?!

    這下可好!

    她沒有漫畫裏那種表白之後可以不管男主角的想法,但忠於自己感覺的堅強和灑脫,也沒有懷抱著微薄的希望,以為男主角再怎樣也會小小心動一下,然後為她流下兩行眼淚。

    沒有!

    她只覺得該死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從此不再出現在這個世上。

    不然離畢業還有半年,教她這半年怎麼過?!

    一切都是小P的錯,都怪她的慫恿……

    養采衣情緒化地將所有的責任推到好友身上,然後歎口氣。

    不,不該怪她,是自己忍不住……

    結果駱炎譽那死駱子當時說了什麼?

    她拚命想忘,卻忘不掉他說的那幾個字,而每想起一個字,她就心生怨恨。

    Shit!那傢伙是講真的還是開玩笑?

    或者……根本是軟軟的拒絕,只為了之後他們還要一起上課。

    聽聽那駱子是怎樣回答的!

    “你的胸部不是我要的size。”

    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同時看著養采衣平坦的胸部。

    “什麼?”

    養采衣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張臉紅白交錯。

    “乖,采衣,上課了。”

    “什麼?”

    “我說采衣,上課了。”

    “啊?”

    為何她當時只會像個蠢蛋似的重複這種白癡的話?

    “什麼”個屁!“啊”個屁!

    至少她也要帥帥地回說自己是開玩笑的,說她嚇嚇他而已啊……或者當是情人節的小玩笑之類的,結果,她自己那副認真的矬樣……

    噢……超想掐死自己的……

    她陷在無法原諒自己的自責裏,順便連一票知情的死黨都怪下去。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對她說她和駱子郎才女貌、身高匹配,站在一起就是賞心悅目?

    小智就更貼心了,說什麼駱子對她特別好……

    是不知道這種話聽在暗戀者的心中會自動放大到無限嗎?

    讓她越想越深深覺得是、覺得對,才會做出這種白癡舉動。

    原本他是把未來要長高的機會都在高中階段就長齊了,剛好她看起來也是如此,所以班上同學才會把他們兩個活生生像是標準模特兒身材臉蛋的人湊在一塊。

    她卻當真了!

    她是豬啊!

    噢,雨……

    Shit!現在下什麼鬼雨啊!

    心情再怎麼不好,她也沒有淋雨的興致好嗎?

    老天爺!你就別來湊熱鬧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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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38:47
第一章

  “我覺得講到最後,一切都是錢。”陳哲男攪拌著咖啡,一臉沮喪地對著桌子對面的養采衣下了結論。

    養采衣臉上出現三條線,這種事已經談過很多次了,一次次下來,她的耐性一次比一次還要減少,她已經顧不得大庭廣眾,脾氣如火山爆發般發作。

    “人生並不是只有錢啊!為何每次說到最後,你就是拿這個當藉口?”

    她顧不得現在是坐在氣氛活潑、音樂搖擺快樂的美式咖啡館裏,直接纖手一舉,狠狠拍了下桌子。

    氣死人,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而且若是女人斤斤計較金錢那也就算了,堂堂一個大男人,卻成天滿腦子錙銖必較,還大言不慚地想將未婚妻的腦袋一併洗成同樣的金黃色,光想,養采衣就覺得自己一定是哪根筋沒鎖緊,竟和這樣的男人交往了三年。

    女人那撒潑的動作在咖啡館裏看來像是聊天聊到激動處,但對於於玻璃窗外的路人而言,活脫脫就是一種無聲的解讀,憤怒的肢體動作要比在音樂掩蓋的咖啡館裏看得真切。

    這女人看來很生氣。

    不,不只,這若要正發著怒火的養采衣自己解讀的話,恐怕不只是生氣,無奈加無處發作的成分要比生氣多了幾成。

    陳哲男看著養采衣一張俏臉生變,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口氣不改的繼續說下去。

    “沒錢哪是藉口,是現實!”

    他也不怕了,不,該說是習慣了養采衣這樣的生氣模樣,反正每次談起這類攸關金錢的事,他們兩個的觀念簡直就是天差地遠,仿佛不在同一個星球上。

    “那要看你對錢的需求量是多少!如果我是你,我覺得已經很夠用了。但是你只希望看著金額增加,永遠都覺得錢不夠用。”

    死守財奴!養采衣咬牙暗罵,告誡自己千萬別沖口而出。

    “但依照你對金錢的用法,我確實是覺得錢一定會不夠用。”

    月月刷卡、年年出國,每個月存不到幾千元,她日子竟然過得一點也不驚慌。

    他……他……他竟然數落起她的金錢觀了?!

    “你的意思是我很會花錢?”

    天哪!拉住她!拉住她!再不拉住她,她覺得她會一拳揮到他瞼上,然後對他狂吼:“謝謝再聯絡!”

    “也不是會花錢啦,應該說……嗯……照這樣的收入,是不該有你這樣的消費方式……”

    “我怎樣的消費方式?!我天天血拼、天天山珍海味,是不是?”

    她細嫩的手掌這次可不是小小一拍,這力道若用在反方向,再配上她吼出來的聲量,每個人都知道,這叫掀桌子。

    所以咖啡館裏的每一個人都聽見了她憤怒的吼聲。

    陳哲男深覺臉上無光,只差沒縮起脖子。

    “好、好……你沒有……你……你小聲一點。”他舉雙手投降,但仍要說出自己的高見,“那換個方式說好了,問題應該就是你賺的錢不夠多,不足以應付你的消費方式。”

    對,問題應該是出在這兒,他很高興自己想出了癥結,興致高昂的趕緊提議。

    “所以結婚後我覺得我們應該還要再想想開源的方式才對。”畢竟是未來的老婆啊,當然要能與他同舟共濟,才能天長地久。

    開源?!他是不是說還要開源?他是覺得應該要效法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便利商店?

    那他該去當便利商店前的那盞燈,永不熄滅!別把她算進去,她還想好好當個人活著。

    她覺得所謂七竅生煙就是她現在這副模樣了,為了避免遭到側目,她極度忍耐後,深深地吸一口氣,對著確實已經論及婚嫁的男人說:“你……真的覺得現在的工作量還不夠多?”

    日日加班,假日接case,有時聽聞哪里有賺頭,他連網拍也沒放過,這樣沒生活品質地活著,他還嫌開源不夠?!

    不!也許開源不是重點!工作量真的不是重點,工作量背後的形成因素才是重點!那個形成他日日覺得錢不夠的因素才是重點!

    就像戰時逃難的人餓過肚子後怎樣也覺得吃不飽,戰後日日囤積食物直至發臭,而眼前的男人就是這個毛病!縱使中了樂透彩,得到上億元的彩金,他還是會覺得錢總會有用完的一天,假日應該去撿寶特瓶來賣。

    這就是他的人生觀!她和他根本就是南轅北轍!難怪他永遠也不懂得她要表達的是什麼!真是幸好他現在提到婚後了,不然她完全沒料想到他竟然是打著婚後多一份收入的如意算盤!

    天哪!她怎麼會和這種人交往三年還訂婚?!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

    陳哲男沒傻到看不出來未婚妻已經在噴火,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要生活得再有品質一點,應該要想想開源的方式……”

    “生活要有品質,不是看錢賺多少,而是看你會不會運用錢!或者你有沒有心情用錢!”她簡直是又要用吼的了,僅存的理智告訴她,現在別桌的客人都在注意著她,至少眼瞎自己知道就好,別搞得讓人看笑話,所以她咬緊牙關,刻意壓低聲音。

    “但是錢賺不多就沒生活品質也是事實啊。”

    誰說錢賺不多就沒生活品質?!生活品質不是靠錢堆出來的!

    這話她吼過兩千次了,但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她這輩子別想他會聽懂她的話了。

    她看著他,泛起心傷及可憐的情緒,可憐他的狀態:心傷自己的眼盲。

    這輩子她決計是說服不了這樣的男人好好面對生活、享受生活。

    她並不是要他蹺著二郎腿吃喝過一生,而是她覺得人生本來就應該滿足于現有與善用金錢,一輩於若只知營生,那麼何苦來這一遭?

    在她的觀念裏,生命中還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

    所以她決定讓他們這輩子的關係在這裏結束。

    她咬咬牙,吸一口氣。

    “哲男,我們分手吧!”

    陳哲男看未婚妻深思,原本還利用空檔以手沾了桌上的水漬,暗暗盤算著這個月的獎金津貼應該可以讓未婚妻喝幾杯咖啡,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雙眼瞠得大大的。

    “采衣,你別開玩笑……呃,不是、不是,采衣,我是說你別生氣,生氣時所作的決定百分之兩百會在事後後悔,我們為這種事鬥嘴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哪有嚴重到要分手這種地步!而且采衣……”他伸出手,握住養采衣的纖纖小手,“我們都訂婚了,等我哥下個月結婚,我們也要跟著走進禮堂了,你就別生氣嚇我了。”

    他趕緊將桌上的水漬抹去,涎著一張笑臉。

    她搖搖頭,縮回自己的手,壓抑著生氣的情緒,可是另一股酸酸的氣就冒了上來。

    “哲男,我是認真的。”她的眼睛泛紅,畢竟交往了三年,這男人雖是處處小氣,可是對她還算大方體貼,而且符合父母要求的吃苦耐勞,無奈他吃苦耐勞過了頭。

    她不是沒心肝肺,眼淚就快要滾出眼眶。

    采衣要哭了?

    他的采衣會哭?

    陳哲男嚇傻了,雖是如剛剛所說的,為了這件事已經吵過很多次,可是這是她第一次說分手,他不會不瞭解養采衣,她這種直爽的個性,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采……采衣,你不要衝動、不要生氣,你知道,我們訂婚時只收女方的禮,如果我們沒結婚,我們男方的禮沒收回來,那……那發出去的帖子和餅錢就……”

    養采衣傻眼,眼淚就在瞬間止住。

    “你……你就只想到這點?”

    她剛剛滾上心頭的是過去的點點滴滴,而在她想和他解除婚約的這一刻,他想到的竟然還是錢!

    “采衣,我……我們不是小孩了,人總是要面對現實,未來我們要養家、要養小孩,我們要……”

    “那麼為何你在最初追我的時候會這麼大方?”養采衣不讓他再說下去,而且她確定自己不會和他一起養家、養小孩。

    “采衣!我……我……那時我們都不懂事,而且那個過程我們也享受過了就好了啊,未來你是我的老婆,是要同甘共苦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啊。”

    “你的意思是,掛上老婆這個名號之後,下半輩子就要照你的賺錢方式活,是不是?”她比剛剛還想扁他。

    “也不是辛苦一輩子啦,采衣,只要我們夠努力、夠節省,很快就可以退休享受了啊!我們總要想想未來,畢竟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是未婚夫妻啊。”

    四眼對望,一雙冷如冰,一雙還是牛眼。

    以他的守財程度,縱使一輩子節儉,他也不會覺得夠用到退休老死!他就是那種財富千萬,卻還在路邊撿破爛的守財奴!

    牛!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此時此刻,她很確信她不會再滾下一滴眼淚,或者紅一絲絲鼻子。她昂起下巴,拿著包包起身。

    過去的眼盲就到今天為止,讓她重見光明吧。

    “哲男,再見。”

    說完再見,她知道少不了拉拉扯扯,但她早有心理準備,急急閃過他的手掌,再也無法忍受他的任何碰觸,速速逃出咖啡館,揮揮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坐進車裏,吩咐司機儘快離去,把那個等著要老婆的男人遠遠甩在腦後。

    等等,她慎重修正,是等著要老婆一同賺錢養家的男人遠遠甩在腦後。

    ************

    全臺灣究竟有多少對男女是在訂了婚之後分手的?

    養采衣看著一天下來響了不下四十次的電話,麻木不仁的想著。

    聽著刺耳的電話鈴聲,對面的尹恬瓊幾近崩潰,看著眉頭緊蹙的養采衣,咬著牙低吼:“我說,親愛的采衣,今天辦公室的人都出去了,就剩下幸福的你和我,我們原本可以好好喝一杯咖啡,怎麼你那頭的電話是出了什麼毛病?還是你中了樂透,全世界的人找你借錢?不然你幹嘛不接電話?!”

    養采衣抱著頭,整張小臉幾乎埋進桌子裏。她要是中了樂透,一定把錢全數丟到陳哲男臉上,然後再把錢撿起來帶走,讓他知道錢還有別的用途,不是只能放在銀行裏發黴。

    問題不是,好嗎?

    公司的電話線若拔掉,她會怎樣?主任待會兒就要進辦公室了,再這樣響個不停,早晚她會被主任叫進去罰站。她深深吸一口氣。好,接了,反正他的狐群狗黨、至親好友,她的爸媽、好友、死黨,該打來的剛剛都打來了,現在只剩下他爸媽還沒加入而已。

    最糟不過如此了。

    “喂,我是養采衣。”

    “采衣,我是雲婷。你瘋了嗎?下個月都要結婚的人了,你現在廣發mail告訴大家你不結婚了,還要大家自動去領回禮金,你腦袋秀逗啦!而且我表哥哪可能讓你退禮金?!他有可能不結婚,卻不可能讓你退禮金!那餅錢可是他付的!”對方立刻對她曉以大義。

    呵呵,瞧,知兄莫若妹啊,連表妹都熟知表哥是個鐵公雞。

    “很好,雲婷,你說到重點了,看來你很瞭解你表哥嘛!親愛的,請問一下,你當初幹嘛介紹我和這種守財奴認識?!我看來和這種人會契合嗎?”

    一切都是這個姊妹淘惹的禍,說她有個優質表哥,車子房子工作樣樣不缺,還說是千方百計,排除眾佳人,才能把第一個機會留給她,結果三年下來,女人最美麗的黃金歲月全砸在一個守財男人身上了!

    現在才知道對方是個鐵公雞!

    “采……采衣,你該不會就是為了錢才和我表哥吵架的吧?”

    養采衣在電話這頭沉默不語。沒錯,嚴格說來,確實是如此。

    表面上是如此,但她心中清楚得很,對於人生觀、金錢觀、面對生活的態度,他們是白天與黑夜,截然不同,這才是她心死的主因。

    “哎喲,采衣,很多新人都是這樣的啦,這叫婚前症候群,因為要處理的瑣事太多了,又處於到底要用你的錢還是他的錢這種尷尬階段,所以才會產生這麼多問題,我告訴你,結完婚就沒事了啦!而且你看,我那個表哥小氣歸小氣,可是對你很好啊,不然你怎麼可能要和他結婚?!”

    對!光是這點她自己也搞不太懂,她也不過二十六歲,為何當初他提出結婚,她就傻傻的答應?

    “雲婷,我也想問我自己,為何我會想結婚?我也不過才二十六歲,為何當初他一提說要結婚,你們全部舉手贊成?”她不得不大聲撻伐這些敲邊鼓的死黨。

    所謂的你們,是指她和雲婷之外,再加上亞梅、少琦,她們四個人是大學同學,畢業後每兩三個月見一次面,為何那次她把陳哲男向她求婚的事情說出來,大夥會一致通過?

    她越想越不對。

    至少一向對陳哲男沒啥好感的亞梅就不該這樣毫不考慮!

    “嗯……那個……我不太記得你說的是哪次了耶,我們每次討論的事情這麼多……我……”於雲婷支支吾吾。

    “於雲婷,是你搞的鬼,對不對?說!你給了亞梅她們多少好處?!陳哲男又給了你多少好處?!你竟然就這樣把我給賣了!你該不會也有遺傳到你表哥家見錢眼開的習性吧?”

    “采衣,你可別亂想,我表哥怎麼可能會給我什麼好處,他只要叫他媽對我媽說兩句話,我媽再來壓搾我就好啦,再怎樣我媽還是他媽的妹妹啊!至於我就更不用說了,事情沒辦成是一定會被我媽念到死,所以我阿姨也不過是請我吃一頓飯而已。”

    一頓飯!她的死黨就把她推銷出去了!

    “那亞梅怎麼說?我就不信我說要嫁,亞梅會沒意見!”

    突然,沉默在她們兩人之間蔓延。

    好一會兒,於雲婷先開口了。

    “采衣……你別以為亞梅她們是因為利誘才替我表哥說話,其實我們是想反正你跟我表哥都交往這麼久了,好像也沒什麼大問題,於公,我身為人家的表妹,當然不能說自己的表哥不優秀;於私,我覺得你們結婚是好事啊,不答應阿姨來遊說你,難不成還勸你跟我表哥分手喔!”

    養采衣聽了,更生氣。

    “那你也該替我想一想,我才二十六歲,亞梅都還在念博士班,你們就不會勸我再等等嗎?”

    “那時候我們幾個也討論過,這年頭男人都有恐婚症,願意把女人娶回家的男人就該加六十分,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我表哥,不然你想想看,少琦和遊亦德交往了七年,別說結婚了,連同居他都嚇得要死,所以我表哥還是很優秀的。你消消氣,別衝動,我們今天出去走走如何?”

    聽聽這是什麼話!

    “難不成我要因為有男人願意娶我,就痛哭流涕,跪拜他一輩子,然後搖著尾巴快快嫁給他嗎?”

    “這個嘛……”於雲婷不知道要如何說下去,趕緊轉移話題,“采衣,我們今天出去走走啦,我找少琦、亞梅一起出來,我們也該聚聚了,那天少琦才說剛換了一間新公司,老闆很優,老闆的兒子也很優……”

    “不去。”養采衣回答得斬釘截鐵,一絲猶豫都沒有,“順便要拜託你一件事,叫所有與哲男有關的人都不要再打電話來我公司,我要上班了。”

    “采……”

    掛斷電話,養采衣雙手撫額,太陽穴彈痛不已,她沒有任何傷心,反倒是生氣居多,原來大家對她的婚姻是抱持這等看法……她皺眉,思緒沒辦法集中。

    不一會兒,桌上出現一杯冒著白煙的熱茶。

    “原來你要逃婚喔。”尹恬瑄手上也端著一杯熱茶,語氣溫和,像熱茶一樣撫慰了養采衣的心,“喝口茶吧,未來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有你累的。”

    養采衣一向不把私事帶進辦公室,所以與尹恬壇也保持著客氣親切但不甚深入瞭解彼此的狀況,可是……

    尹恬瑄無言支持的舉動,讓養采衣頗感動,除此,更有些疑問浮上心頭。

    “為何你似乎……”很有經驗?養采衣當然問不出口,她相信絕沒有一個人對於逃婚這種事會很有經驗,可是她的欲言又止倒讓尹恬瑄苦苦笑了一下。

    “因為我遇過。”看見養采衣瞠大雙目,尹恬瑄也不避諱地提供更精確的答案,“只是我是被逃婚的那一個。”

    啊?!

    養采衣脆弱的心臟突地狂跳一下,這下尷尬了……

    “喝茶啊,所以我要告訴你,我當時的心情。”

    養采衣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也要勸我?!”不會吧?不相干的人都來勸說了,教她往哪里逃?!

    尹恬瑄趕緊將她壓回座位上。

    “我說小姐,你冷靜些,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當時的心情及手段,所以你換個方式想就該知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我可以提供你對方的每一個心態和接下來的每一個挽回的手段,你覺得我這樣是勸你別逃婚嗎?”

    養采衣深吸幾口氣,這才乖乖坐在椅子上,心情七上八下兼五味雜陳,下一秒思及的是,她現在會不會挖開恬瑄的瘡疤?畢竟這不會是光榮的過去,但……恬瑄說得沒錯,目前她需要一個軍師,而有經驗的恬瑄會是最適當的人選。

    “你……當時很難受?對不起、對不起……我問了一個混帳問題!就像家裏有人過世,白癡記者還問喪家心情如何一樣,我……對不起……”

    厚,亂啊……她的手指爬梳頭發,長髮更亂了,簡直是亂上加亂。

    尹恬瑄倒不介意,“喂,你冷靜些好嗎?還有,別把我被逃婚和家裏死人畫上等號。”她一屁股坐在養采衣的辦公桌上,“而且時間也夠久的了,我是連一滴滴傷心也沒有,現在我還挺高興當時他逃婚了,不然我想若是結婚了,我大概也不會幸福吧……”

    養采衣當然不會聽不出來尹恬瑄輕描淡寫的話語中,那種不自然……

    “你……還是很愛那個人?”

    “愛?!”尹恬瑄冷冷笑了一下,“都過去了,而且我之後所用的像神經病般的挽回手段,也將我們所有的可能都推到地獄裏去了。”

    地獄?!好……深的形容詞。

    “你……用了哪些手段?”養采衣寒毛直豎,未來她會不會也要面臨地獄般的對待?

    “一哭二鬧三上吊啊,除此之外,還有打電話、發簡訊、哭給他每一個親朋好友聽,還天天到他公司站崗,或者哭給他的同事聽等等。”

    什麼?

    養采衣嘴巴大張,下巴差點掉下來,死瞪著眼前美麗窈窕、行事瀟灑的尹恬瑄,這樣的美女會幹出剛剛她說出口的那些瘋狂行為?

    “把嘴巴合上。”尹恬瑄伸出食指將養采衣的下巴歸位,然後轉身拉一把椅子在養采衣身旁坐下,“所以你知道現在當務之急是什麼嗎?”

    養采衣搖頭,她還來不及思考自己的事,倒是為尹恬瑄的過去捏了一把冷汗。

    “等主任進辦公室後,去向主任申請留職停薪一個月,至少一個月。”

    養采衣瞪大眼,“可是……一個月沒進帳……”她吃什麼啊?尤其在她的未來可能眾叛親離的情況下,她啃樹根、喝涼風嗎?

    尹恬壇聳聳肩,“你也可以選擇不要留職停薪繼續上班啊,反正就我的推斷,你的未婚夫未來的日子也不會讓你在這兒好好工作。”

    沒錯。

    今天才第一天,她已經吃到苦頭了。

    “我去。”風蕭蕭兮易水寒,養采衣咬牙作下決定。

    “去哪?”

    “去辦留職停薪啊。”

    不錯,聽話的小孩有糖吃。尹恬瑄點點頭,“然後……”

    “還有然後?!”養采衣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難道就不能說不結就不結?就當她年輕不懂事,作錯決定,這樣不行嗎?

    “小姐,你應該是請過訂婚宴了吧?”

    “是……”養采衣懊惱不已,她是不是不應該在這種時刻反悔?“恬瑄……我……”

    “你後悔要悔婚了?那好,一切都還來得及,大家也會當你不過是得了婚前恐懼症,發發瘋罷了,今天一過,大家還是一樣等你結婚當天給你祝賀送禮,多麼輕鬆幸福美麗,那我回座位嘍,你趕快發個mail把事情擺平,我還想去喝杯咖啡。”

    養采衣急急將尹恬瑄拉回來,一時也說不出半個字,只是垂頭喪氣。

    “恬瑄,我們到樓下喝杯咖啡,找姿萍幫我把這個表格打好,待會兒交到主任手上,好不好?我……不想在這兒接電話……”

    “我覺得你會連喝咖啡都沒時間,我是你的話,會先找今天可以安穩睡覺的地方。”事不宜遲,這個嬌俏同事還不知道這年頭等著管閒事的人會多到讓她有家歸不得。

    “你是說……”不會吧?

    尹恬瑄埴點點頭,未來可是一條不好走的路呢。

    養采衣撫額皺眉,露出苦瓜臉,“我家裏還有來寄住的我媽的阿姨和她的小孫子,我還得打點她們祖孫倆……”

    尹恬瑄才不管養采衣家還有哪些親戚來借住,不過……這倒是個好消息。

    “那正好,還有人可以替你看家,你現在先打電話給你南部的爸媽,然後關手機、辦新機、辦留職停薪、找房子。”

    養采衣傻了幾秒,那幾件事仿佛簡單到不行,可是……工程浩大耶!真要這樣做嗎?就不能好好談嗎?可是她還來不及細想,下一秒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陳哲男的媽媽!

    “噢……”養采衣輕歎一聲,“真的……”尹恬瑄料事如神。

    下一秒,她將手機關機,咬牙望著尹恬瑄,尹恬瑄的手機也正好響起,養采衣看著尹恬瑄冷靜有禮的與對方說話的模樣,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很好。

    此時,任何熟人都不能找、不能依靠,恬瑄恰好是半生熟的同事……

    與她對望一眼,像邦交結盟一樣神會心契。

    “媽,你等我,我馬上下去。”尹恬瑄掛斷電話後,扯住養采衣的手臂,“快。”

    養采衣同意。

    對,快,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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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0:23
第二章

    在樓下等著的是尹恬瑄的乾媽,尹恬瑄利用搭電梯的時間做了簡短的解釋,原來這個乾媽是當初那個逃婚者的媽,也就是與尹恬瑄無緣的婆婆。

    後來這個婆婆不知是基於愧疚還是太喜歡尹恬瓊,婚雖沒結成,她倒是把尹恬瑄當自己女兒般疼,常常有空沒事就來找尹恬瑄,最後認尹恬瑄當幹女兒。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真正的婆媳日日練槍練劍,這種無緣的婆媳才會互敬互愛。

    加上尹恬瑄也不好忤逆老人家的好意,只好一切順著她,雖沒正式起香入籍,但口頭上老人家還是要尹恬瑄喊她一聲媽,時日久了,尹恬瑄也習慣了。

    “說來無奈,我前未婚夫家的老老小小都喜歡我,唯獨他例外。”尹恬瑄乾笑兩聲。

    養采衣笑不出來,她聽得出來她話裏的酸澀。

    “逃婚真的不是喜不喜歡對方的問題,恬瑄,我……”

    當——

    電梯門打開,阻斷了養采衣的安慰話語,尹恬瑄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哎喲,你現在自身難保,就別安慰我了,我知道你不像我前未婚夫那麼王八蛋,你有你的苦衷。來吧,我乾媽打電話來才讓我想到,也許……你還算幸運……”

    “恬瑄,我……我和你乾媽會有什麼關聯?!啊……”

    怎麼有人穿高跟鞋還可以跑百米賽跑的啊!

    “我乾媽當然和你沒關聯啦,但是她兒子可和你有關了,若我沒記錯,你進公司前在陽碩待過,對吧?”

    “是啊,你一定聽我罵過那個死駱子經理……”那個沒人性又愛刁難屬下的驕傲男人,當初她是頭殼壞掉才沒在上班第一天發現經理是他後走人。

    後悔啊,無論是高中與他同班的慘事,或是之後當他的助理。

    尹恬瑄哈哈大笑,“他是我乾媽的兒子。”

    什麼?!現在是怎樣?果然是世事難預料,對人要更好嗎?難不成她過去對誰不好,現在必須接受現世報?明明沒有啊!

    “你乾媽是陽碩企業老大的媽?”也就是駱子的媽?那不就是她過去在陽碩工作時,常接到打電話到公司的那位駱媽媽……

    我的媽呀!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讓她再與高中那群鬼扯上關係,她好不容易才從駱子那裏逃出生天,更何況她現在是逃婚者的身分耶!

    哪容得了那群鬼再來瞎攪和,老天啊……哈裏路亞啊……

    “對。”

    跑步的時候的確不適合思考,養采衣在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那……你說對,是說駱子就是你的前未婚夫?”

    駱子幾時結婚還逃婚的?她怎麼都不知道?至少她在陽碩當他的助理的時候,沒有啊!

    不對!太不對了!養采衣腳步一停,不跑了,說什麼也不跑了,日子已經混亂成一團,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來一桶渾水倒在她身上。

    “喂,走啊!我們蹺班出來的,你還停下來!?走啊!”

    養采衣彎腰喘息,揮揮手,“不,恬瑄,如果那個傢伙是你的前未婚夫,我最好不要再與他有關聯。”罪加一等,她和他還要被歸類為同一種人,慘啊。

    “不是啦,采衣,逃婚的是他哥啦,炎譽根本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只養女人!”

    養采衣白眼一翻,完全沒發現自己松了一口氣。

    沒錯,那個男人換女人就像換衣服般輕鬆,這也是她後來和他不對盤的其中一個因素,沒想到連恬瑄這個未過門的嫂嫂都知曉小叔的毛病。

    不過這算毛病嗎?以駱子的條件,是老天寵壞了他。

    “走啦,快一點!”尹恬瑄拉著養采衣往街角的咖啡館走去,“我有我的辦法可以讓你完全逃婚,跟我來就對了。”

    剛剛為何會覺得聽恬瑄的話就心神篤定啊?這個恬瑄到底是……

    還完全逃婚咧!

    而且哪有人被逃婚之後,還極力支持別人逃婚的?

    這……不行、不行,她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

    ************

    聽著尹恬瑄和駱媽媽對話了老半天,在一旁始終無法插嘴的養采衣這才完完全全瞭解及架構出尹恬瑄所設計的逃婚計畫,她不得不開口打斷她們。

    “恬瑄……”

    “媽,那炎譽那邊就讓你去打點,雖然他也認識采衣……”

    “恬瑄!”

    別鬧了!駱媽媽還點頭答應?!

    因為養采衣的低吼聲,那兩個女人總算正視她的存在。

    她拉了拉尹恬瑄,咬著牙低語,“我不要回陽碩工作!尤其不要再回到那個人的身邊當助理!”

    她不過是逃婚,又不是殺人潛逃,為何要為了逃一個婚約就把自己重新推進火坑裏?是不知道駱子是她這輩子最不想碰見的人之一嗎?還叫她自投羅網,有沒有搞錯?!

    發現坐在尹恬瑄對面的駱媽媽還是聽見了,養采衣臉色爆紅,那老……不,她一點都不老,一點也看不出來這樣美的婦人竟會生出一個“怪獸”。

    而且,就養采衣剛剛所得知的消息,恐怕她的大兒子也沒好到哪兒去,竟然連尹恬壇這樣的好女孩他都要逃開。

    駱媽媽不但沒生氣,還笑吟吟的開口,“看來你還不是普通的討厭炎譽,呵呵呵……”

    “呃……”養采衣一臉尷尬。

    怎麼……有人討厭她兒子,她還那麼高興啊?養采衣滿臉問號,求助身旁的尹恬瑄,發現尹恬瑄的臉上竟然泛起不自然的暈紅。

    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有誰可以告訴她嗎?

    “媽。”尹恬瑄清清喉嚨,“我說我很討厭炎康是認真的,我想采衣說她很討厭炎譽應該也是認真的,我剛剛急了些,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尹恬瑄懊惱不已,看來計畫是行不通了,也就是說一切回到原點。

    養采衣和尹恬瑄同時垮下肩膀,只是一個是解脫,一個是沮喪。

    然後養采衣突然覺得駱媽媽一直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她和尹恬瑄。

    “采衣,過去我們講過很多次電話,我今天才知道你長這樣漂亮,炎譽和你還是高中同學不是嗎?怎麼不見你常來家裏玩啊?上個月我生日,小P和小智還來家裏幫我慶生呢。”

    小P和小智……那是她不堪回首的過去裏的人物,她打心底想要忘了她們,也希望她們忘記養采衣這個人,還談什麼見面!而且駱子也很識相,在同學聚會時,從來也沒邀請過她出席。

    在陽碩兩年,他們倆公歸公,私歸私,還非常的有默契,誰也沒對高中同學透露過什麼訊息。

    不過,最後她因為和他吵架離開陽碩,她大概也成了他這輩子最不想見面的人物之一吧。

    尹恬瑄一聽見駱媽媽提到生日這件事,整張臉更紅了,“媽,我……對不起,那天我……”

    駱媽媽拍了拍尹恬瑄的手背,“沒關係、沒關係,我知道你的難處,後來你托人送來的禮物我也收到了,今天我就是來謝謝你的,乖女兒。”

    “媽……”

    養采衣並沒有介入尹恬瑄的私生活太多的意圖,所以急急開口,“我……恬瑄,也許你想和你……”是乾媽還是媽啊?聽恬瑄叫得這麼熱絡,此時說駱媽媽是恬瑄的乾媽總覺得好見外,連她這個路人甲都稱她一聲駱媽媽了,“我……我想先回公司,你慢慢聊,沒關係。駱媽媽,我先告辭,謝謝。”

    駱媽媽也沒留人,眼前這個一直搞不定的“大媳婦”比較要緊,她拍拍尹恬瑄的手背,“恬瑄啊,要不要……”

    養采衣迅速起身走人,不想聽見過於私人的談話內容。

    咖啡館外像是另一個世界,紛擾熱鬧。

    這才是第一天而已耶!她已經有疲於奔波的感覺了,原來結婚是一件難事,不想結婚更是一件難事。

    她數著腳下的紅磚塊,腦中交錯浮現與陳哲男交往時的片段,那時她剛進陽碩,面對駱炎譽不知道是吃錯藥還是瘋了似的百般刁難,陳哲男的溫吞老實給了她好男人的雛型,他不像駱子那種強勢到唯我獨尊,她堅信平淡的男人才能長治久安。

    可是,為何長治久安之後的結果,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到了過分的程度?

    開口解除婚約之後,對於拋開這個讓她感情生活平順無波的男人,她竟有鬆口氣的感覺,難不成真如少琦說的嗎?女人永遠在找一個不在身邊的男人。

    少琦的男人夠刺激有味,卻讓她疲於追蹤,幾年下來,讓少琦反而欣賞陳哲男的平穩踏實與……小氣,這也是當時她問大家她該不該結婚時,連少琦也投贊成票的原因。

    小氣是她逃離陳哲男唯一的一個因素嗎?金錢觀是主因嗎?經過一天一夜的沉澱,她的思緒越發清晰……

    不是。

    Shit!真的不是!

    重點是,她竟然不愛他!

    她竟然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踩著高跟鞋,她簡直想把自己的過去踩平,尤其是當她接近公司,看見陳哲男坐在門口花臺上時……

    看來恬瑄果然料中每一個步驟,陳哲男不會輕易放過她,讓她好好上班。

    她轉身就往回走,頭皮發麻。拜託,不要像恬瑄所說的那樣,拜託……

    可是老天沒聽見養采衣的虔誠禱告,就在她轉身的同時,陳哲男已經追了過來。

    “采衣……”他抓住她細瘦的手肘。“采衣!你不可以就這樣廣發mail通知大家來拿回禮金,你太衝動了!”

    養采衣沉默不語,繼續往前走。

    這裏絕不是拉拉扯扯的好地方,來來往往都是公司的同事和客戶,不然就是天天一同搭電梯上上下下的其他公司的員工,她絕對不可以……

    “而且我們沒吵架……我沒女人,你沒男人,我們為什麼要解除婚約?”

    “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縱使四周一片嘈雜,但難保身邊的人不會拉長耳朵“不小心”聽見他們的對話。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任性?”陳哲男用力一拉,她整個人往後踉蹌了一下。

    “啊!”拐到腳了。

    “采衣,有沒有怎樣?”

    養采衣咬牙吸一口氣,扶住路樹,對著昨日之前一直都是她的未婚夫的男人又是皺眉又是歎氣。

    該怎麼告訴他,當女人擦亮眼睛之後,男人最好靜靜接受,不然只是徒增難看場面?可是養采衣頭疼的想,他不會接受,一如他不會接受她對金錢的看法一樣。

    “哲男,這樣不是辦法,我是認真的,你說得沒錯,我們之前沒有吵架,可是接下來可能會,而我討厭彼此忍耐,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真的……”不愛你。

    為何到現在才發現?

    她頭痛、腳痛,全身都痛,更痛恨自己竟然說不出口。

    “不可能!采衣,不可能!我們不可能分開,我們有貸款合買一棟房子,還在繳款階段,你要出國的錢有一半是我的,也還放在你的銀行戶頭裏……我們之間有太多牽扯,根本不可能分得清楚!”

    還是在說錢。

    街上真的很吵,眼前的男人也是,可是養采衣的腦袋卻是越來越清明。

    在昨天以前,她怎麼會認為自己愛他?

    養采衣咬牙聆聽陳哲男說的話,但是馬路上的車子來來往往,路上行人匆匆忙忙,還有一輛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車子一直在按喇叭,讓她的頭劇痛起來。

    “哲男,那些全都給你,一切與錢有關的都給你,銀行戶頭裏的錢我也會還你……”

    叭——

    “我真的覺得……都到了這時候,你想到的還是……”

    叭——

    “你說什麼?”

    去他的!是哪頭豬在開車,這麼的……

    “你叭什麼叭啊!沒人擋路,你是在按個……啊?是你?!駱子!”養采衣正準備狂罵一頓,卻發現那個猛按喇叭的人是駱炎譽。

    她才剛見過他媽,也才剛回想起他的惡形惡狀,現在竟看見活生生的人,拚命鼓動的太陽穴讓她瀕臨崩潰。

    今天她是得罪了哪尊神明!?明顯的衰運讓她不得不哀歎。

    “很好,現在我最不想看見的人都出現了!”

    “采衣,你說什麼?采衣,你還好嗎?”陳哲男看著臉色發青的養采衣,關心的彎腰詢問。

    她對身邊男人的關心話語充耳不聞,盯著按喇叭的男人蠕動的嘴形,看見他說:“上車。”

    說實在的,現在不是看見這個男人的適當時刻,縱使他越過副駕駛座探出來的俊臉帥得一塌胡塗,她也不該有一絲絲想看他的念頭。

    但,她移不開眼睛。

    “你認識那個人嗎?他是誰?我覺得他很面熟……采衣……”

    陳哲男不許這個才說要與他解除婚約的女人與另一個男人這樣四目對望,拚命想要介入他們兩人之間。

    他粗魯的扳過她細瘦的肩膀,“我不管他是誰,采衣,我告訴你,我不會答應解除婚約,我一定要娶你……”

    “上車。”他對著她又吼了一句。

    這女人再不去看醫生,那只腳就廢了。

    儘管四周非常嘈雜,可是她就是看得懂他的唇語,過去她曾經幾度想賞他巴掌,此時她卻覺得他的提議好極了。

    “采衣,我爸媽待會兒就會到,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也許等一下你就知道你只是在生氣而已,我們根本……你看,我的手機響了,是我媽打來的,你要不要直接跟我媽說……采衣!”

    他父母待會兒就會到?她若呆呆等到他媽來到公司樓下,那她就是瘋了!

    在陳哲男接電話的下一秒,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坐進駱炎譽的車裏。

    駱炎譽一等她坐定,立刻踩下油門離開。

    “采衣……”

    別叫這麼大聲,拜託……

    不過,她想她能回來這條街的機率是越來越低了,同時她越來越苟同尹恬瑄的建議及推斷,畢竟她比她有經驗。

    半晌,她勉強開口,“前面轉角放我下車,謝謝。”

    駱炎譽沒有說話,車子還是在快車道上疾速移動。

    “駱子,謝謝你,前面放我下車就可以了。”

    雖然今天超級不順,但是應該不會更糟了,她想要儘早離開這個人的身邊。

    “我送你去醫院。”

    養采衣皺了皺眉頭,“沒事幹嘛去醫院!?”

    “你的腳脫臼了。”

    “脫你的頭……嘶,好痛!”

    她剛剛是怎麼走到車上的?

    “能看到你走上車真是奇跡。”只差一秒,他就要下去把她抱上車子了。

    他怎麼知道她的腳……脫臼?!

    “媽呀!好痛……”

    “你別動,越動就越痛。”

    “你說得簡單!你剛剛幹嘛告訴我?!你不講,我一點也不痛!嘶……”

    他撇了下嘴角,“我才在懷疑,你幾時這麼能忍耐了,連喊都沒喊一聲!不錯,做事要有這樣的忍耐度就好了。”

    “嘶……你快開!”果然在這魔鬼身邊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我的手機響了,你接。”

    “我不再是你的助理了!先生。”媽呀,咬牙忍痛還要說話!就知道當這個人的屬下要有強健的心臟和超乎常人的體魄。

    “那我靠邊停車,接一下手機。”

    媽的,她就不信他車上沒有藍芽耳機這種東西!

    低……低……

    難聽的電話鈴聲持續響起,他真的將車子慢慢靠向路邊。

    “我……我接!手機在哪?”

    “我的西裝外套口袋。”

    反正不是第一次掏他的西裝外套口袋了,她手臂一伸,粗魯地拿出手機,接通。

    “喂,您好,這是駱經理的手機,我姓養,請問找駱經理有什麼事?”

    一點也不意外的,車內爆出狂笑聲。

    姓養有錯嗎?

    “采衣嗎?我是駱媽媽,剛剛和你第一次見面的駱媽媽。”

    “呃……是,我是采衣。”這情況該怎麼對電話那頭的駱媽媽解釋?她剛才義正辭嚴地說不去她兒子的公司上班,現在卻在她兒子的車上,這……

    對方低笑了幾聲。

    “炎譽不方便接電話啊?那你轉告他,我不等他來接我了,我直接到餐廳等他,你記得提醒他,今晚七點半一定要到。”

    “呃……好……好……駱媽媽再見。”

    過去她不是沒接過駱媽媽打來的電話,但今天是她們第一次見面,現在則是見面後第一次透過電話對話,啊……整個就是很怪啦!

    “駱經理,請問一下,你的藍芽耳機在哪里?嘶……嘶……痛……”

    “我媽說什麼?”他不答反問。

    “她要你不用去接她了,她直接去餐廳,請你記得七點半準時到。”

    “謝謝。”

    “不會。”

    對話完美結束,她這才反應過來,她不再是他的助理了,卻回答得如此流利,厚……她無力地將手機放回他的西裝外套口袋。

    輸了。

    她一向就無法贏他。

    一陣沉默後——

    “我媽說你逃婚。”

    Shit!她去登廣告昭告天下還暢快一些。

    翻個白眼,她咬了咬牙,“你還是在轉角放我下車好了。”

    “哈哈哈哈……”他邊開車邊狂笑。

    這女人,姓養。

    呵呵呵……當初他怎麼會讓她離職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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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0:50
第三章

    他不是載她到醫院去給醫生診療,而是帶她到一間舊到沒有一個女孩子會獨自前來的國術館,門框架上一隻綠綠的舞獅,眼神兇猛地往下望,門口兩邊插滿各式各樣的劍與刀,國術館的地板像是貼滿了膏藥黑壓壓一片,她高跟鞋一踩,除了痛之外,還有些害怕會拔不出來的恐懼。

    他連伸手幫她的意願都沒有,“要我抱你嗎?”

    養采衣瞄瞄前方,老師父就坐在幾步遠的地方,他現在才講這話是在放屁啊!

    “不用,謝謝。”

    他聳聳肩,“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死駱子!

    結果因為死駱子的“親切和善”,讓她咬緊牙關,在老師父東摸西按的檢查下,一聲都沒吭。

    “小姐很勇敢啊。”

    “嘶……謝……謝……”她的牙齒大概快咬平了算不算勇敢?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來,放輕鬆,放輕鬆,吸一口氣……”

    好,放輕鬆她最會了。

    輕鬆不過一秒……

    “啊……啊……”

    霎時,國術館淪為婦產科產房。

    或許,產婦都沒叫得這麼淒慘。

    ************

    結果,養采衣是讓駱炎譽抱著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一路上她淚如雨下。

    “別哭了。”

    她抽抽噎噎地吸著鼻子。

    “他騙我……”

    “我這樣抱著你走在路上,別人會以為是我騙你。”

    不管他回答什麼,她怨氣未消,繼續哭訴,“他叫我放輕鬆,一副就是不會痛了、快好了的樣子,我才……嗚嗚……才放開一下下牙齒……嗚嗚……嗚嗚……”

    “不然你要他對你說什麼?來來來,小姐,接下來的重頭戲就是我要拉開你的腳骨,再把它喬回去,你忍耐一下,痛一下就好了……”他說得很痞,沒有一絲心疼佳人的溫柔。

    “你不懂啦!不是你的腳脫臼,你根本不知道那有多痛!他要是早說,我就用那只沒受傷的腳把他一腳踢到太平洋去!”養采衣雙眼泛紅,怨恨地瞪著駱炎譽,“連你一起!”

    “連我?!”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還在他懷裏哭得亂七八糟,竟說要把他踢到太平洋?!

    他惡意的掂了掂她的重量,不重,一拋就可以拋到外太空。

    “喂,你抱好一點!我的一隻腳已經受傷了,另一隻可不想再受傷。”

    “原來你還會怕啊。”

    “嘖。”

    “哼。”

    兩人同時從鼻子發出不太好聽的聲音。

    不過養采衣不再說話,雖然腳踝紅腫疼痛,可是這個“人體工學轎子”算是彌補了一些身心傷痛。

    一下沒了對話,她也不好意思抬頭看他,只好縮縮脖子窩進他的胸懷裏,結果,他陽剛的氣息害得她全身燥熱,幾乎燃燒起來。

    老天!

    這下子陳哲男肯定要以為她是有其他男人才要解除婚約!

    見她埋在他的胸懷裏,乖得像只貓,他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嘴角明顯地上揚,直到讓她坐進車子裏,都還面帶笑容。

    “還回去上班嗎?”他發動車子。

    養采衣噘著嘴,搖頭不語,臉上的紅潮未褪,眼紅、鼻紅、臉頰紅,像只粉紅貓。

    他不再看她,下腹一陣亂七八糟的鼓動。

    “那我送你回家。”早早送她回家是個好點子。

    家……

    這下可好,如果就像恬瑄所預估的,那麼她一個殘兵要怎樣面對一大群的強兵勇將?她若回到家,就等著陳哲男和他那堆親友將她撕了吃進肚裏。

    見她沒回應,他轉頭再問:“幹嘛?”

    “我……我不能回去。”

    他雙手握緊方向盤,“他……會去找你?”

    養采衣無聲的點點頭。

    “嗯……那你幹嘛逃婚?”他的口氣頗不以為然。

    這惹毛了一整天不順遂的養采衣,口氣極度不爽的說:“我幹嘛告訴你?!”

    他聳聳肩,“不想說是吧?那好,我送你回去。”他方向盤一轉,“這裏右轉是吧?”

    “駱炎譽!”她壓住他的右手,轉動方向盤,讓車子往前行駛。

    “怎樣?”

    “他……我……我發現我不愛他……”算了,她認了,反正這個高中同學看她出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愛這種事啊……嗯哼……他悶哼兩聲。

    “你哼什麼哼?!我是在說人生大事耶,你的態度可不可以認真一點?”

    多年前她對他表白也算是人生大事,當時他就是這副德行,幾年過去了,他現在還是這副死樣子!

    “當年說這種成熟穩重、有計畫、有未來的男人才是你交付終身的標準對象,現在說你不愛他,小姐,我不嗯哼,難不成還該拍手說你說得是、你說得好嗎?”

    這死男人!橫豎說不過他!

    撇開頭看著窗外的街景,她氣呼呼的不想看他,不然告訴他這一切他也要負責任嗎?就是因為想找一個和他完全不一樣的男人,她才會和陳哲男交往,哪知道如水的男人會這樣可怕,不知不覺就平平淡淡的過了三年。

    “我在結婚前清醒,算是救了自己一命!”這是真心話。

    這句話他喜歡,“算你福大命大,不過請問小姐,接下來你要如何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

    她今天才想到她當年從陽碩離開用的就是這四個字,現在她在這個男人的車裏聽到這四個字,情況吊詭到讓她不知該怎麼辦。

    “我……我也不知道。”

    “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輩子,為何不去說清楚?”

    “我今天不就是要和他說清楚嗎?你看,現在下場是什麼?他說不可能,還叫他父母都北上,我……”

    突然,她的手機鈴聲悅耳的響起,她掏了半天,看是尹恬瑄打來的,才按下通話鍵。

    “恬瑄。”

    “采衣,你未婚夫的爸媽在和主任談話,你人在哪?你可千萬別在這時候進公司,全公司的人會集體勸你別想太多,說這是婚前症候群,剛剛已經有一群女人圍在我的辦公桌邊幫你下注腳了。”尹恬瑄用氣音說話,偷偷摸摸打電話告訴她最新情報。

    “恬瑄,我……”

    “你是嗎?”

    “我不是婚前症候群!恬瑄,我……我確定我不……”她沒辦法說出愛這個字,尤其是在駱炎譽旁邊,這個字露骨又脆弱,他可能會笑她一輩子。“我確定我不後悔,也不是婚前症候群!”

    “那你現在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車子速度放慢了些,好似配合著她的心情。

    “那你要不要進公司?”尹恬瑄頓了下,“不行、不行,你現在不能進公司,主任那邊我待會兒替你去打點。”

    “恬瑄……”她咬咬唇,作下決定,“幫我遞辭呈給主任吧。”

    “采衣,我叫你辦留職停薪就好了,時間久了大家就會放棄,然後接受,你就可以回來上班了啊。”

    “我……我不能一個月沒薪水,若不能回家,我就要有工作,因為我家人這個時候也不會支持我,所以我更不能沒有收入……”

    “那你要住哪里?”尹恬瑄咬著下唇,她家沒有多餘的房間,也沒辦法收留養采衣。

    “我……先找個地方隨便住……我那群朋友……陳哲男都找得到……”她越說越慌。

    尹恬瑄一連串的問題,讓她清楚的體會到未來她要面對的情況。

    “啊!你未來的婆婆和主任往我這兒來了,采衣,我們再聯絡,你先去換手機號碼,再打給我,快關機,拜拜。”

    那不是她未來的婆婆……

    養采衣還來不及說出口,電話就斷線了,她聽話的將手機關機。

    “恬瑄怎麼說?”

    對喔,駱子也認識恬瑄,今天真是一團亂啊,讓她腦袋的轉速匆快匆慢,幾乎昏頭。

    “沒什麼。”

    他斜睨她一眼。不想說?也好,他也不想再聽見那個男人的名字。

    這時,她發現他將車於開進一間大賣場的停車場。

    “駱子,我的腿都受傷了,你還帶我來逛街啊?!”

    他將車子停妥,下車,繞過車頭,彎腰將她抱出來。她真的就像貓一樣,還是潑辣的那種特殊品種。

    “駱子,你如果想買什麼,就去買,我在車裏等你就好,你別……你別抱我出去!我不要……”

    好,算你狠。

    看著人來人往,養采衣只好乖乖的任由駱炎譽抱著她走進大賣場。

    然後,他將她放在大賣場提供的輪椅上,推著她逛大賣場。

    “駱子……駱子……你的手機響了。”

    她的耳朵正好在他胸前的高度,他對手機鈴聲一向有著自動沒反應的能力,她剛好相反,她對手機鈴聲敏感到了極點。

    “你接。”他推著她往前邁進。

    “為何又是我接?”

    說完,養采衣腦海裏閃過一個疑惑: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麼不用上班啊?!

    受不了持續響起的鈴聲,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伸手進他的西裝外套口袋,掏出手機,才按下通話鍵,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已經哇啦哇啦搶著開口——

    “經理,我聯絡不到石基的簡老闆,開會時間就要到了,要是讓他白走這一趟,你又不在……我……我們這個才case的簽單恐怕就要……嗚……”哭聲隱隱約約的響起。

    養采衣微揚起頭看著駱炎譽,那堅硬的下巴在在說明他絕沒有容忍屬下出錯的耐性,而看來電話那頭的小助理也十分瞭解他的個性,才會因為這種小事誠惶誠恐。

    養采衣清清喉嚨,“你先將電腦裏的副存檔打開。”

    “咦?你是……”

    “先別管我是誰了,我對於你是誰也沒興趣,你快照仿。”

    “喔,是。”

    “然後副存檔中有分年月日對不對?你打開二OO四年的檔案。”

    “好。”

    對方看來還算聽話。

    “然後叫出廠商名單,找出石基。”

    一會兒,小助理大喊:“找到了!”

    “然後找出簡老闆的電話欄,其中有一欄是他的手機號碼,還有他夫人的手機號碼,以及他家裏的電話號碼,你都試試看,有禮貌一點,聽到沒?”

    “是,謝謝,請問你是……”

    養采衣歎口氣,“小姐,時間不多了,你快去忙你的吧。”還有空管她是誰啊?!

    掛斷手機,她將手機丟進他西裝外套的口袋裏,總算知道他今天為何有空了。

    看來迷糊的小助理搞毛了他。

    “很可愛啊,聽起來是個年輕又可愛的助理。”她的口氣涼得很。

    “你最好閉嘴。”

    她聽話的閉上嘴,雖然心中怪裏怪氣的直冒泡泡,駱子怎麼會用這樣年輕的助理,還外帶迷糊兼……惹人憐?這樣形容沒錯吧?光跟小助理講一次電話,她就想抱著小助理好好安慰一番。

    “你怎麼會用這樣的人當助理?該不會……你愛上你家小助理啦?”

    他咬牙,不吭聲。

    “你幾時轉性啦?你不是一向喜歡美豔動人型的女人?我猜你那個小助理不是惹人憐就是……噢,你幹嘛打我?!”

    她好歹也算是個美女,品味穿著談吐都是上上之選,他竟在公共場合打她的後腦勺!

    “你哪個眼睛看見我打你了?”他耍賴的說,一副很欠揍的樣子。

    “你因為我揭發你的情事,你就打我!”

    “你電視連續劇看太多了,是不是?這年頭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一個白癡感興趣好嗎?尤其是一個很忙的正常生意人!電視裏那種傻裏傻氣、裝可愛、惹麻煩,還會有人愛的笨女人,是天方夜譚,你多勸勸身邊的女人,想要飛上枝頭就先讓自己聰明一點,裝天真無邪是白癡的行為!”他咬牙,貼在她的耳畔低聲的說。

    她暗暗推測,這男人已經忍很久了,從剛剛到現在都看不出來呢。

    “哼!當初你是這樣說的嗎?當初你說的是要娶回家的女人就要心地謙遜恭良、個性溫柔婉約,雖然笨手笨腳,但是討人喜歡,外加賞心悅目。”

    剛好都是她沒有的優點!

    但她可是他表白失敗的高中同學兼過去的助理,要能保持在他身邊還心地善良的話,那她不是瘋了,就是病得不輕!

    媽的,這女人什麼鬼話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深吸一口氣,再朝她黑亮亮的小腦袋瓜吐氣,卻不再多說一個字,他剛剛閃過的念頭是什麼?是什麼?

    要她回來上班?

    剛剛國術館的藥味讓他昏頭了嗎?

    她頭腦清晰,處事得當,條條有理,從不出錯!可是……

    可是什麼?

    他就是有辦法氣走她,連同自己也氣到差點腦充血!

    她感覺頭皮一陣涼。

    這麼氣喔。

    養采衣縮縮脖子。

    既然他不喜歡,那就不提小助理了。

    雖然她腳踝的抽痛稍稍減輕,但輪椅還是平緩的前進中。

    “那……請問一下,你買東西就一定要我這個殘障人士陪你嗎?”

    “因為我怕我挑的樣式不合你的意!”

    該死的,他幹嘛不把她直接載回家,讓她面對她的未婚夫及未婚夫的親朋好友,讓他們吃掉她算了。

    養采衣挑高眉頭,“你……你要買東西送我啊?”這個賊狐狸的葫蘆裏在賣什麼藥呀?

    “你想得美!”

    哼!養采衣皺皺鼻子。每次他送女人禮物,多少銀兩都願意花,她好歹也是他的高中同窗耶,這麼小氣!

    他推著輪椅轉個彎,在內衣專櫃前停下,她終於知道他葫蘆裏在賣什麼藥了。

    “我……”她差點跳起來,直接用受傷的腿踹他兩下。“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高中時他說過的那句讓她至今仍心痛的話又浮現腦海。

    “你的胸部不是我要的size。”

    “什麼?”

    “乖,采衣,上課了。”

    “什麼?”

    “什麼?”他沒聽清楚她咬牙切齒說出來的是哪國的話。

    他回答“什麼”?!他回答“什麼”!她要不要回他“乖,炎譽,下課了!別鬧了”?

    “我說,你帶我來這裏幹嘛?!”她會在這兒讓他知道她的size,就是豬八戒投胎!

    “你目前有家歸不得,不只內衣、內褲,你還要添購更多換穿的衣服。”

    這王八蛋!他竟然把內衣、內褲說得好像來碗面一樣輕鬆自在!

    見她不動如山,他像貓聞到魚腥味,喜孜孜地彎腰看著她,嘖!佳人的嫩臉已經從粉紅變成深紅,只差沒冒煙。

    “怎麼?害羞?”他熱呼呼的氣息全噴在她臉上。

    “滾……”

    她還來不及將心中的咒駡說出口,專櫃小姐已經笑吟吟的迎了上來。

    “啊!小姐要買內衣嗎?我們為了慶祝情人節,有個特惠專案,買一套內衣送一張摸彩券,最大獎是免費招待住度假飯店。”

    又是情人節?!

    “不要。”

    “好。”

    他們兩人異口同聲,答案卻是截然不同,讓和藹可親的專櫃小姐笑了出來。

    “小姐,別害臊啊,你男朋友很體貼呢。”

    “他不……”

    “請拿32A的內衣讓她試試。”

    轟!

    平地一聲核彈響,轟得養采衣差點一拳揮向他那張嘴。

    “我32C!”

    媽的!這男人的眼力這麼差,還說什麼換女人像換衣服!

    “小姐,我看你應該不是……”專櫃小姐專業的眼光除了看胸部精准外,看客人的臉色也神准,在女客人極難看的臉色威嚇下,遲遲不敢說出正確的尺寸。

    搞什麼呀!現在是幾月幾號啊?幾時情人節怎麼沒人通知她啊?!還是天要亡她嗎?每逢情人節,她就要和胸部還有駱炎譽扯上關係嗎?

    她強忍住在內衣專櫃前面仰天狂吼的衝動,轉頭用惡狠狠的眼神“淩遲”駱炎譽這王八蛋。

    “不然你長大了?”駱炎譽一臉無辜的說。

    養采衣只能冒火的對他勾勾手指頭,他無所畏懼的彎腰貼近她。

    “你怎麼不去死啊!?”她咬牙切齒的說,熱呼呼的氣息噴得他耳朵癢癢的。

    “哈哈哈……我到寢具區逛一下,你……”他抬頭看向專櫃小姐,“麻煩請拿32C的內衣讓她試試……”

    說完,他大步離開。

    聽著那個痞子刺耳的笑聲,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養采衣才洩了氣似的對上專櫃小姐的眼。

    “小姐,那我拿32C的內衣讓你試試。”

    “32B。”養采衣不情不願的開口。

    “啊?”

    啊什麼啊?!

    32B很雄壯威武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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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1:22
第四章

   二月天涼如水,時針直指著七,駱炎譽深知不出半個小時,他的手機會如機開槍般響起,母親大人正在餐廳等他,他是沒差,但身旁這個嘴硬的女人實在太難溝通了。

    “不然你還有什麼選擇?”他在自己家樓下的停車場問這個蠢問題已經問了不下十次,這女人不是姓盧就是姓番,她根本不姓養!

    說實在的,性癢還好解決,不過若是讓她知道他自從她說出“我姓養”這三個字之後的想法,她可能會直接拿機關槍掃射他。

    男人果然與女人聯想的範圍天差地遠,她永遠不會知道,他要她接電話的每一個下流想法。

    “駱先生!駱炎譽先生!我當你的助理兩年,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一個家族產業叫灣星飯店吧?!地處臺北市中心,交通便利,四通八達,去年還榮登情人節票選最佳情侶情人夜第一名,你讓我去住那裏是會怎樣?!”

    “你付不起最便宜的房間費用。”這是個嚴肅的理由,但最嚴肅的理由他死都不會告訴她。

    “你不是要當好人?你知不知道好人做到底的道理?”

    他咬緊牙關,以免不小心當狗咬人。

    “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剛剛就應該左轉送她回家。

    “你怎麼可以讓我一個單身女子借住你家?”

    “不然你要住哪里?”第十一次!他再說一次,就直接改名九官鳥。

    “你已經問我很多次了!”

    媽的!

    他熄火,開門,下車,關門,再開門,將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拉出來,然後在下一秒抱起她。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

    她略微拔高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回蕩,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有人要強暴她。

    他只好吻住她。

    沒錯,是只好。

    “嗚……”

    他他他他……她她她她……

    被吻得措手不及,慘的是她還被抱在他懷裏,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掙脫。

    她昨天才決定逃婚啊……她不宜……

    小手緊握很想往他胸前背後槌去,可是他霸道的氣息讓她槌沒幾下便緩緩酥麻,無力地拉扯他刺人的短髮。

    很沒用,她知道。

    他壓低身子吻她,腳還是不停的往電梯走去,吻她是緩兵之計,縱使這滋味甜美了些。

    二十六樓的電梯來得很慢。

    很慢。

    慢到這個吻已經超過太多“只好”的成分。

    她細嫩的手指插進他的發裏,把他壓向自己的唇瓣,直到電梯的當聲響起,她都還在他的舌尖下跳躍不已,這個“只好”的吻變得燥熱難停。

    他抱著全身火熱滾燙的她進了電梯,熱辣的喘息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加快彼此的心跳,他聽見了,她同樣也沒有忽略。

    一發不可收拾,直到走出電梯,她都還在他的唇裏呻吟。

    還好這裏的住戶都是獨門獨戶,電梯上來每一層樓都只有單一住戶,他一出電梯便將她壓到牆上,狠狠地再吻上一遍。

    “信不信我們就在這兒……”他咬住她熱紅的耳朵,在她耳邊低啞的說。

    “好……”她用著僅存的氣息喘著回答,然後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什麼,一時嚇傻,眼珠子一張一瞪,掙扎著要離開他。

    他強壯的手臂還是圈抓著她,一張賊臉笑得很欠扁。

    這讓她惱羞成怒,掙扎著要跳離他的懷抱。

    “你幹嘛吻我?!”

    她哪管腿會不會殘,抬起腿猛踢這個痞子。

    他如她所願,輕輕放她下來。

    她一獲得自由,立刻奔向電梯。

    可惜,電梯下去了。

    她拚命的按著下樓鍵,氣得眼淚都快滴下來了。搞什麼?他第一次吻她耶!她竟然像個花癡一樣什麼都忘了,她剛剛還說什麼?

    她說好!

    她要回家把舌頭割了。

    家……嗚……

    她無家可歸啊!

    他好整以暇的拿出門卡刷開門,然後將杵在電梯前的她扯進門內,強忍著沒在玄關處從拉著她的手又開始吃起她來。

    “腳可以走了?”他不太意外的提醒道。

    她不自覺的低頭一看,還轉了轉腳踝,“真的……”那個老師父是神!

    看見她一臉又驚又喜,早習慣了這女人的喜形於色,他搖頭進屋,打開客廳的電燈。

    “別太出力。”他指指她的腳。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踏上客廳,咬著下唇,整張臉又羞又氣。

    他倒平靜,看看手錶,“你要乖乖在這兒等我,還是要我打電話通知你的未婚夫來接你?”

    “我不要住這兒……”

    他一臉忍耐的逐步靠近看來搖搖顫顫的女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吼道:“你,住這兒!或者給我滾回你家去!”

    她嚇得脖子一縮,嚷嚷著:“我說了……我說我一個單身女子怎麼可以住你這裏?!這樣……”

    “我沒把你當女人看!”

    這話一秒之內成功的炸掉了剛剛那些還纏在她腦海裏的亂七八糟遐想。

    下一秒,直接在她腦袋炸開所有她說得出口的三字經。

    “去你的!那你剛剛把我當男人吻啊?!”

    “那是不得已!你太吵了,是不得已!那只是要你安靜的手段,懂嗎?安靜!”Shit,老媽最痛恨遲到,他這下子沒個好理由鐵定要被煩死。

    她的眼眶慢慢地熱了起來。

    她硬是咬牙忍住,因為知道若因為這種蹩腳原因哭泣,那她一輩子就別想從死駱子這兒逃出生天了。

    吸了吸鼻子,她說:“很好,你最好一直都把我當男人。”

    她背對著他,坐到沙發上,不然腳軟的姿態太難看。

    今天,真的是夠了。

    “我不是把你當男人看,只是不想把你當女人!”他嚴正聲明,這是有差別的,雖然聽起來這差別微乎其微。

    他自己都覺得這種聲明很多餘且違背心意,脫下外套往沙發上丟,他要去沖個澡,不然滿身都是她的氣味,惹得他心煩氣躁。

    等到他消失在眼前,不知去屋後哪里,她才讓忍得很辛苦的眼淚掉下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發生在她身上,從她說要逃婚開始……從她看見駱炎譽開始……

    一切都失控了。

    她還沒理出半點可行之道,他的手機又響了。

    這男人是不會選個悅耳的音樂嗎?

    低……低……低……低……

    很好,她早說過了,她命帶衰星,還一衰便會連連衰,這是她過去至今的經驗。

    她認命的掏出他放在西裝外套口袋裏的手機,認命的按下通話鍵,強裝客氣的開口。

    “不好意思,這是駱經理的手機,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是……”

    “采衣?采衣嗎?我是駱媽媽,嗯……炎譽還在忙嗎?”

    “駱媽媽……”吸氣,吐氣,不可以哭……

    “采衣?你怎麼了?”

    “沒……”

    電話那頭陷入停頓,走過人生風雨的駱媽媽不會猜測不出來年輕女孩子今天會遭逢怎樣的難題,畢竟一個人一生會遇到幾次逃婚呢?

    她只好轉個彎問:“采衣,炎譽……他今天一直陪著你?”光今天,這女娃已經接她兩次電話,這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足夠辦太多事了。

    她兒子會不會是人家姑娘逃婚的原因?

    駱媽媽遲疑的問話,讓養采衣有如遭受當頭棒喝。

    “駱……駱媽媽,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我和駱子是碰巧遇見,我的腳脫臼了,他只是帶我去看醫生,我……我不是……啊……”

    手機被一頭濕發的駱炎譽拿走。

    “媽。”

    然後他邊講電話邊走遠了。

    她看見他轉入另一間房,因為他行走的動線她才發現,這屋子也……太大了!

    遠遠的,她聽見吹風機的聲音,還有他低沉的說話聲音。

    她把頭埋進沙發裏,企圖悶死自己。

    救命!誰來救救她啊!

    誰來把她從高中時期的惡夢中救出去啊?!

    她為什麼要在二十六歲決定悔婚後的第一天發現這件事……

    ************

    駱炎譽和駱媽媽取消了餐會,幾個小時後,駱媽媽和尹恬瑄齊聚駱炎譽這個大到會讓人迷路的三層住處,漸漸為她理出了未來該走的路。

    然後,接連幾天,養采衣只能用四個字消化她生活裏的變化。

    萬夫莫敵。

    她覺得駱媽媽和尹恬瑄對於窩藏人犯這件事情,前思後慮的精准上,只能用這四個字包羅所有的誇獎。

    外加一個強字。

    強啊!

    她想背後駱子那個無言酷樣絕對也是一隻巨大的黑手。

    反正她就是自人間蒸發般地住進了駱炎譽的住處,還簽了賣身契。

    她思量著這算不算賣身契,既沒白紙黑字,連個目擊證人也沒,她只是口頭答應了他的最低要求,把那個白癡助理教到會。

    他是這麼說的,把那個白癡助理教到會。

    他沒有要fire那個白癡助理,只是要她教會那個小可憐所有該會的事務。

    而她唯一的條件是,別讓高中那些死黨知道她又回到了陽碩。

    他是這麼回應她的,“小P她們連你第一次進公司都不知道,更別提這一次了,小姐。”他看看她,幾秒後不解地又問:“我就不懂,你為何不願意和她們聯絡?”

    說實在的,她也不懂。佛洛依德說過,人有很多潛意識的意識層是我們所不瞭解的,但關於她逃到他的羽翼下這件事情,她比第一次到陽碩上班時還不願讓她們知道。

    還好駱子上道,私事從不牽扯進公司,所以在陽碩兩年她沒接過他的太多私人電話,當然,除了駱媽媽和那些鶯鶯燕燕之外。

    他說那些鶯鶯燕燕是什麼?

    是人脈!所以算公事。

    這男人去當公關不是可以更快建立人脈?!

    而她就要回去看他和那些鶯鶯燕燕建立人脈了。

    養采衣站在駱炎譽與尹恬瑄幫她選定的套房浴室內,對著鏡子深呼吸。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

    “你要不要我讓助理去幫你把隨身的東西拿來?”他倚著門框,看著浴室內的她。

    這幾天的相處,加上曾經是高中同學,那種熟稔讓她已經習慣他三不五時探頭進來噓寒問暖。

    “不要。”她回答得肯定。一來,她可不想讓那個小助理誤會,以為她與老闆有著不尋常的關係。二來,也不想讓寄住在家裏的親戚擔心太多。三來,她更不想冒著能被陳哲男逮著小助理的荒唐戲碼將事情搞得更大條。

    雖然尹恬瑄和駱媽媽將事情安排得非常妥當,但是踏出這扇門,她還是得如履薄冰,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她踏出浴室,抬頭看著幾乎與門框同高的男人,腦門又鼓動了起來。

    要命!這男人在家裏一定要家居到這樣嗎?那薄薄棉質T恤下鼓鼓的是他的肌肉嗎?如果沒有那層阻礙,她會看見他的肌膚是什麼顏色嗎?

    而且他等一下不用上班嗎?現在還穿這樣。

    此時說她不是因為男人而逃婚,一定沒人相信!

    養采衣,你可別流口水啊!

    結果她不是開口警告自己,她警告的是他。

    “駱子,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她一時沖口而出。

    一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已經收不回來了。

    駱炎譽突然一動也不動,然後下一秒養采衣回頭,他已經不見了。

    靠!她幹嘛說這些違心之論啊?!

    今天要不要一起上班?早餐咧?要不要一起吃?

    幾分鐘後,關門聲已經說明了一切答案。

    男人出門了。

    自己吃自己。

    很好。

    那最好!

    反正把小助理教會,她就走人,省得夜長夢多。

    就這麼辦。

    可是,她現在是在酸個什麼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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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1:47
第五章

    如果說天底下有人可以一拳將她擊倒,活了二十六年的養采衣一定會毫不遲疑的跳出來,指名道姓的說:“何皓菲。”

    第一眼看見這個小助理時,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要命,這小助理活生生是自己高中時代的模樣,她看著她,簡直有照著鏡子的驚恐。

    殘忍的是,小助裏的皮膚細緻,停留在高中歲月,而她養采衣已經飽受歲月摧殘,雖不至於要上美容醫院打幾針肉毒桿菌,但皮膚細嫩的小助理還是帶給她很大的衝擊,想要直接掉頭走人。

    無論何時何地,女人見到另一個女人,總是要做個比較,而且非常介意彼此的分數差距。

    再將視線往下移動,養采衣的拳頭握得更緊,力度又朝拳王阿裏邁進一些。

    36D。

    小助理應該是36D,24,36,配上小巧曼妙、比例恰當的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一直認為自己還算細瘦窈窕的養采衣,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很大一隻”。

    只要站在小助理身邊,任何女人都會變得很大一隻,不只是外型上的先天不良,就連氣勢上,一般正常女人也都會變得很大一隻。

    而從很久很久以前養采衣就知道,駱炎譽追女人有兩個罩門。第一,胸部要大。第二,個性要軟。

    何皓菲有著兩樣足以掐緊他脖子的先天武器。

    難怪他捨不得開除她。

    說到底,男人要的就是這種女人,暗處摸著舒服,亮處待著快樂,這是一年前駱炎譽和她不知為了哪樁事吵起來時,他告誡她好女人該有的條件,擺明瞭告訴她,她是先天就沒帶齊這兩樣女人該具備的東西。

    暗處摸著舒服,亮處待著快樂。

    她才剛回來這個職位,就想走人了。

    經過一個上午,她除了接受過去老同事歡天喜地的個別迎新之外,三不五時還要小心隨時飄來拿她和小助理比較的聲量,幾個白目到近乎瞎眼的同事不知是喜悅到忘情還是怎地,口無遮攔。

    “采衣,你就不知道,我們第一次看見皓菲時,簡直以為你去拉皮之後又回來了。”

    “對對對,後來還是羽如眼尖,說采衣的胸部沒那麼大,我們才確定她不是你!”

    “對啊!你就不知道,我們有傳mail給你,啊你有沒有收到?”

    沒有。還好當時一離開陽碩,她就將那個信箱殺掉,至少因此她還苟活了一年。

    “采衣啊,你真的只是回來指導皓菲的嗎?那你應該有足夠的時間瞭解她,她真是個小女人,走到哪兒都得人疼,和你那種天天挑戰駱經理的樣子真是天差地別,不過,我們也少了許多笑料就是了。”某個“瞎子”繼續胡扯。

    “對啊、對啊,駱經理對她總是輕聲細語的,都沒以前那種狠勁咧。”

    養采衣一個上午被毀掉半條命,剩下的半條命是要檢討一下自己是否做人失敗。

    還是悔婚就該遭天譴?

    她趁著中午休息時間來到陽臺透氣,對著蒼天白雲大罵:“你直接劈了我不是痛快些!”

    媽的、媽的、媽的,連三罵。

    老天果然賞臉,平地一聲轟雷響,雨絲嘩啦啦落了下來。

    很好。

    謝謝老天厚愛。

    她摸摸鼻子殺敵去……不,教人去。

    ************

    幾個小時後,養采衣不得不暗暗哀號,沒想到教人要比自己動手做更讓人脖子酸、眼睛痛。

    她總算明白為何昨天那個一向忙翻天的駱炎譽可以陪著跛腳的她度過悔婚後的第一天了。

    公司內部亂成一團,連她都不知道從哪兒重整起。

    女人真的可以分成很多種,有人得天獨厚,就是可以擁有老天給的美貌和一顆迷糊惹人憐的腦袋,這種女人通常是為男人而生存在這個世上,並不是她自願生存的意義是為了創造男人保護弱者的征服感,而是男人就是會為這種女人張開巨大的羽翼,將她收納進自己的保護傘裏。

    但是這種女人,在另一種理智清醒的女人眼裏,簡直匪夷所思,不敢相信她們的行事迷糊、丟三忘四、破壞力超乎常人的程度。

    怎麼可能有人會蠢到這種地步?!

    若換上一張恐龍臉,勢必直接被抓到街上槍斃!

    可是更讓人不解的是,不只男人買她的帳,連同樣身為女人的養采衣都不得不承認,她實在不忍心對這樣的女人說一句重話。

    她捏捏僵硬的脖子。

    “怎麼了?昨天沒睡好?”駱炎譽靠近養采衣身旁,環顧一下她桌上的資料夾。

    很好,應該是會讓她忙到連她的未婚夫姓什麼都想不起來。

    聽見他的聲音,養采衣馬上皺眉搖頭,“請問一下,用下半身思考、用眼睛看女人胸部的偉大駱經理,你是怎麼縱容小助理的?這裏比地震炸過還讓人驚訝。”

    他沒將她的抱怨聽進耳裏,想要將她拉起來,“走了,全公司只剩你一個人。”

    “不行,財報的資料明天要交給會計部做最後的總統計,剛剛會計主任才來拜託過……咦?剛剛還很多人耶,人咧?”

    他雙臂環抱胸前,低頭看看表,“小姐,現在時間是晚間八點過一刻,連吃晚餐都嫌晚,你覺得人呢?”

    什麼?這麼晚了?

    今天過完了?

    他蠻力一使,將她自椅子上拉起來。

    “啊……慢慢慢……嘶……”

    “怎麼了?”他一雙劍眉緊皺。

    養采衣吐出一口氣,“坐太久了,加上我那只腳雖然可走可跳,可是一時要出力還是會痛,所以麻煩你輕一點拉,我不比年輕女人……啊……你幹什麼……啊……”

    他才不管她的抱怨和哀叫,彎身攔腰抱起她。

    “啊……”她在他的臂彎裏鬆弛筋骨,“……舒服。”

    “別亂動。”

    養采衣沒有忘記今天早上對他提出的警告,可是,怎麼辦呢?她的腳好痛,脖子好酸,而且他的胸膛這麼舒服……

    “駱子。”

    “想吃什麼。”

    呵呵,他怎麼知道她就是想問這個問題?!

    “我們去吃學校轉角那間牛肉面好不好?”

    他沒說話,掂掂手上的重量。這女人不是很能吃嗎?到底都吃到哪去了?

    可是他沒能問出口,因為他不過是抱著她走到電梯口,這女人就在他充滿男人味的臂彎裏睡著了。

    一般女人不會這樣對待他,多半至少那柔弱的細臂會圈到他的脖子上,或者更甚者熱呼呼的氣息會吐在他的胸膛上,可是,現在他低頭一看,活似抱著一個睡死的女兒。

    媽的,他不想當她是個女人就是因為這樣!

    根本是這個女人一點女性自覺也沒有!這樣的女人竟還可以和別的男人訂了婚還悔婚?!

    而他昨天還吻了她。

    想著,今天這女人還警告過他。

    他要聽嗎?

    這女人就住在他的屋子裏,叫他離她遠一點,是要遠到哪里去?

    他惡意的撫摸她的腰部,果然是柔若無骨。

    姓養的女人,可是你自己要悔婚的,一切,自行負責。

    ************

    他彎腰將她放進車內,她還是睡偏著頭,他看著她緊閉眼睫的面容,好一會兒才回到駕駛座。

    關上門,俊帥的臉又挪到睡美人的面前,他一向不是君子,更不知為何這年頭會有君子這種人。

    男人,食色性也。

    他從不扭捏,做娘兒們狀。

    他伸手撥開她頰邊的發絲,“這樣叫我離你遠一點?”

    他的手掌繞到她的頸後,緩緩俯首,以惡意吵醒她的狂妄姿態覆上她微開的唇瓣。

    這滋味從昨天就困擾著他,他沒有想過她唇上那顆小小的唇珠會在他的唇齒裏留下如此深刻的觸感,圓潤滋滑,有如要在他的舌下化開。

    她不需要舌吻,便可將他全身燒透。

    “嗯……”她嚶嚀一聲,對於這騷擾似乎是欲拒還迎。

    他加重手指在她耳際、頸線的撫弄,濕滑的唇舌惡意地往她唇邊舔開。

    睡美人不堪其擾,慢慢掀開眼睫,並沒有驚聲尖叫,反倒深吸了一口氣,是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

    他稍稍拉開唇瓣,睡美人竟是雙眼迷蒙地舔了一圈唇瓣,然後下一秒張大眼瞧見一直停在她面前的一雙深眸。

    “駱子?”

    是問號。

    這讓他心中的不爽迅速氾濫。

    “不然你以為是誰?”那個未婚夫?

    養采衣眉頭輕蹙,“你……吻我?”

    他坐正身子,發動車子,不說話。

    養采衣這才慢慢燒紅了臉。完了,她作夢還犯花癡,瞧自己問的這是什麼問題!?他們還要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呢!這下可好,問這種引人遐想的問題,死駱子又不出聲,她也像被掐住喉嚨般尷尬。

    “你當我沒睡醒好了。”她迅速閉上眼。睡吧,睡吧,當她沒睡醒,胡言亂語好了。

    駱炎譽見她又閉起眼,雙手離開方向盤,車子也不開了。

    這次,更惡意地直接吻住她的唇瓣,舌頭鑽進她的嘴裏。

    “嗚……”

    養采衣睜大眼眸,那管挺鼻就在眼前,而那惹人心煩意亂的唇正霸道地在她的唇上輾轉吸吮。

    她的氣息變得急促,濃烈的情欲氣味夾雜著他混濁的喘息,讓她臉紅心跳。

    昨天的失控跳動及屬於他的獨特氣味再次襲來,她不由自主,貪婪地想汲取更多屬於他的氣味。

    竟是這樣煽情迷亂,他的氣息帶著迷幻,她瞬間迷醉的雙眸已不再發出疑問,長長的眼睫在他頰邊輕掩。

    “嗯……”她不自覺地歎息。

    純女性的歎息極具挑逗力量,他的喉頭似被難受的煎熬揪緊,空虛的手只想碰觸更多她敏感而細嫩的每一寸肌膚。

    將手自她細嫩的背後探入,解開束縛她的女性細緻蕾絲,修長的手指在她纖細的裸背輕輕揉撫,然後往前一探,覆蓋她充滿彈性的小巧柔軟。

    “嗚……”雖是意亂情迷,可是多年傷害還是在養采衣心裏餘波蕩漾,她蠕動身子,想將他覆蓋的熱度及那席捲而來的酥麻感覺自胸部移開。

    但是,他怎麼會肯?

    知道女人的動機,他雖是品嘗著她的唇香,仍是輕揚嘴角,邪惡地加重手指揉捏的力道,那細軟的敏感溫柔地帶在他惡意的撥弄下,已經顧不得主人的意識,自然尖挺躍動顫抖於他的指尖之中。

    火辣辣的熱度幾乎要燒紅了她全身,心跳狂肆的跳動,斷續的呼吸聲自她小小的嘴裏逸出,有著她努力克制的女人堅持,也有著情欲上難以控制的呻吟,眼看她咬著下唇的忍耐表情,他一點也不心疼,因為他知道自己比她更辛苦,必須忍痛將身體裏的烈火暫時降溫。

    他不能在這兒就要了她。

    但要他在此時住手,撲滅烈火,那也不可能。

    “該怎麼辦?”他嗓音低啞的問。

    她覺得腦袋一片混沌,好不容易才將他的問句聽進耳裏。

    該怎麼辦?

    她輕輕搖頭,不知道。

    迷幻的氣息太陌生,又太吸引人,她沒有過這樣的失控,而這男人不過是吻她……不,還有一雙充滿魔力的手……她失魂了。

    駱炎譽愛看她迷醉的模樣,露出邪邪的笑容,白牙輕啃她細緻的頸項,再伸出熾熱的舌頭,密密地舔舐她白皙的頸子。

    嗅聞著她身上的清香,他侵略她的動作不知為何變得遲疑,他低咒一聲,翻身,將她的座椅退至極限,然後壓在她嬌小的身子上。

    具大的男性壓力伴隨著濃烈的氣息重重地抵著她,車子裏密閉的空間讓他們失去了魂魄。

    傾倒的椅背承載著他與她的強大迷情。

    他不安分的手探入她的裙裏,她知道,一切都失控了,而她一絲阻止他的力量也沒有,他太濃烈直接,蠻橫地敲進了她長期枯萎等待的身子裏。

    他的喘息聲是最好的證美,她嬌弱的承受一切,一切他失控於她的身子所給她的震撼。

    迷醉的男人。

    該怎麼辦?

    她也不知道。

    他們的身體比理智快速選擇清楚己身所渴求的方向,密密的碰觸與黏貼吸吮,都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之外。

    昨天她回答他什麼?

    她說好。

    但她的唇瓣至今連說句話的能力都沒有,男人佔領了她最脆弱的唇齒,她今日總算懂了,是女人都願意成為他的情婦,只求他吻她一次。

    就連她一向是和他怒目相視的高中同學,都領教到了他惑人的強大吸引力。

    熱度隨著車內溫度升高,一道刺眼的光線從車道上照進車內,總算讓既蠻且霸的男人稍稍止住力道。

    “Shit!”他在她耳邊低咒一聲。

    養采衣被他密密地護在身下,直到突來的車輛駛出車道,她忍不住全身顫抖,笑了起來。

    他的手還放在她軟軟的胸部上,瞧她笑得態意,低頭瞅著她,“32C,嗯?”

    “Shit!”換她低聲咒駡。

    他滿意地笑出聲。

    他仍疊在她瘦細的身子上,一點也沒有想回到駕駛座上的念頭,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眸子,但養采衣讀不出來,她漸漸羞澀,推了推他。

    “喂,你好重。”

    “不習慣?”他很得意。

    廢話!他的重量只差沒讓她的胸部扁回32A。

    他在她的耳邊輕咬、輕笑,再度酥麻她努力鎮定的身心。

    這男人!

    笑著放開她如磁鐵般迷惑他的嬌小身子,他極不甘願地回到駕駛座,再橫越她的身體碰東摸西地幫她將椅子調正,將她淩亂的衣服撫平。

    他愛她那淩亂的樣子、愛她那撩高的裙角,一手慢慢整理,還不忘哀歎一聲。

    “我喜歡你淩亂的樣子。”

    她看著他戀戀不捨的模樣,一張臉漲紅,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他的手幾度在裙擺邊緣遊移,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又探進了幾寸。

    半晌,他還是探了進來,停在她的小褲褲邊緣,撫著她微微顫抖的大腿。

    “回家?”問話的同時,他的手不客氣地覆上小褲褲薄薄包裹的溫熱。

    她點點頭,“好。”

    這是她從昨天就一直想說的那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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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2:43
第六章

    日日情色綿延,養采衣幾乎無法思考幾個星期前她悔婚這件事,若以常理判斷,多數人不會相信她離開陳哲男的原因只因為人生理念不同、金錢觀的難以溝通,一般人一定會將箭頭指向現在正吐著灼灼氣息的男人身上。

    男人散發獨特的陽剛氣息,且充滿吸引人的魅力。

    他睡了,卻仍有兩百匹馬力影響著她。

    這是個很男人的男人,巨大魁梧俊酷是他的外在,但他內在的狂烈霸氣血液才是讓他散發出一身存在氣息的主因,每每思及此,養采衣經常會反問自己,為何她會和如水般的陳哲男交往三年?

    男人不經比較,不知道差異有多大,一比較起來,所有優劣都攤在陽光下,而要命的是,駱家男人可以在評比表上獲得全勝。

    除了承諾之外。

    君子重承諾,可他不是君子,他自己說的,他一向就不是。

    但這年頭給承諾的君子都要一個陪同打拚的老婆,養采衣光想就涼了半邊身子,而不給承諾的壞男人卻反而能滿足她一切的要求。

    這樣好嗎?

    這樣不好嗎?

    她笑了。

    裸著雙足,裹著白被單,她打開房間的落地窗,走到陽臺上,那兒有他剛為她買的雙人秋千,她坐上去,彎起膝蓋。

    夜涼如水,初春的氣息最是宜人,純淨的月色照在白色欄桿上、映照在牆上,不用點燈都可以看見陽臺上她近日來佈置的乾淨花台及那株仙人掌。

    她很難想像這個酷帥的男人會陪她去逛花市,買花盆,選花器,還站在一旁笑著看她和老闆殺價。

    他原本是說要去吃飯的,但她擔心遇到熟人,臺北這樣小,她目前的身分可是眾人不可能輕易諒解的逃婚者,他拗不過她,只好讓她選擇外出的地方。

    她站在空蕩蕩的陽臺上,想了想,“我們去花市吧。”

    她對花花草草根本一竅不通,可是花市逛一圈後,她看上一株有如人高的仙人掌,好大好大的仙人掌,她一看見便沖進仙人掌花圃裏鬼叫連連,扯著他叫了半天,引來了花圃老闆。

    那是一個灰白發的老先生,半逗著她這個沒見過草木世面的年輕女子,敍述著從新加坡哪一處運送這株仙人掌的辛苦過程,她瞪大眼,聽得如癡如醉,男人在一旁不插嘴的笑著。

    最後她才知道,老先生說了這麼多都是為了要告訴她價錢,一萬二。

    “一株仙人掌一萬二?!”養采衣在回程車上忿忿不平的哇哇大叫,“他當我是皇親國戚,還是暴發戶啊!害我還聽他說得這樣有趣,一直覺得老先生好有趣,誰知道他根本是為了要告訴我這株仙人掌就是貴得嚇死人!”她嘟著嘴宣誓,“我才不要買!”

    雖然惋惜得快要得內傷。

    嗚……要找一株像這個壞男人的植物真的很難,明明看見了,那株仙人掌根本就是駱炎譽的化身,巨大、帶刺,可是肌肉條理分明又隱含力量,頂天立地的霸氣,直挺挺引人注目,沒想到居然這麼高價,果真與駱炎譽像了十足十,他也是價值不菲。

    她怨慰地瞧了身旁開車的駱炎譽一眼,他一句話也沒說,有如刀削的俊臉露出微笑。

    她扁扁嘴。

    好吧,買不成,她看駱炎譽這個人總可以吧。

    可是隔天,養采衣下班回家,那株高大的仙人掌已經擺在臥室外的陽臺上。

    駱炎譽為她買下了她的“駱炎譽”。

    她是他的秘書,卻連他幾時去聯絡老先生買下仙人掌的都不知,而且他不也在上班嗎?這仙人掌是怎樣搬進家裏的?

    她看著月光下的仙人掌閃耀著細細尖尖的小光點,心中五味雜陳,多半是酸酸甜甜的味,是女人都會陷在這樣的迷情裏,不求承諾。

    “不冷嗎?”他悄悄來到她身旁,陪她一起坐在秋千上,可是雙腳可霸氣了,擱在她彎起的膝蓋與胸部之間。

    惡霸。

    就是一株欺負人的仙人掌。

    發現她瞪著他,他更惡意的磨蹭她被單下的胸部。

    她怎麼可能贏得過這個男人?!他知曉她每一處的脆弱。

    他們從嘻笑怒駡的過去同學,發展成現在的親密關係,她還在適應他對她的轉變,那樣神秘的眼神轉換、親昵的揉捏碰觸,讓她在近日才更加深刻的體會他充滿男人味的魅力。

    他是一株頂天立地的仙人掌。

    不是以往那個任她或貶損或冷諷或沒氣質吼叫對立的高中同學,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邁入了難以形容的相處碰撞裏,是跨過了同學以上的單純關係,但……應該還是戀人以下的尷尬時期。

    戀人?

    也許是。

    她沒有傻到去問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太清楚他的過去,過去她每隔幾個星期便幫他更換送花的地點,有時好一些,幾個月才轉換地點。

    她常常邊打電話訂花,邊暗罵這些個笨女人。

    笨蛋!下個星期可能你就失寵了!

    當時不知為何女人願意這樣苦苦等待,等待男人偶爾來一趟,或偶爾想起派人送來的關懷小禮物及花束。

    明明這些女人都知道管不住他啊,也知道沒有人有機會當上駱太太,更扯的是,這些女人其中有幾位還彼此知曉對方,卻從來沒出現過撒潑的行為,養采衣有時看見八卦週刊的報導,他的過往女人出現在同一個場合,他也不覺得尷尬,落荒而逃或神色緊張。

    簡直是被女人寵壞的男人。

    現在才知道,不是女人寵他,而是女人心甘情願迷醉在他的手掌心裏。

    就像她現在。

    就不知她會在幾個星期後失寵……

    他放下擱在她胸前的腳,將她攬進懷裏,輕輕捏著她的頸子,“在想什麼?”

    “想吃牛肉面。”

    一個裸身裹著白被單的女人,有權可以要天上的星星,她卻要吃牛肉面?

    “學校旁邊那一間?”

    養采衣點點頭,喜歡他說學校的感覺,好似他們還在念高中,雖然因為對這個男人表白失敗讓她後來避同學唯恐不及,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就在她身邊,她很難形容感覺的改變,但不懷疑的是,她很懷念高中時期大夥一起吃牛肉面的情景。

    他笑笑,站起身,然後抱起她。

    “那就現在去吃吧!”

    “啊啊啊……被單要掉了……”養采衣驚叫連連。

    “那就讓它掉啊。”

    “才不要。”她死命拉住最後一角,護住她小小的胸部。

    長長的白被單在他們身後拉出像結婚禮服的長度。

    他不知是困了還是瘋了,居然哼唱起結婚進行曲。

    “別鬧了!”

    這男人會結婚?才怪!他只會養情婦!

    “幹嘛?這麼怕結婚?”

    養采衣瞪大眼,“親愛的駱先生,怕結婚的人是你。”

    他逸出低低的笑聲,他不否認他怕。“那你為何也怕?”

    至今,他沒有問過她悔婚的理由,她嘟囔著細細密密一串不雅的碎碎念。

    “喂,今夜月色迷人可愛,你就一定要問這種討人厭的問題嗎?”

    他埋進她柔軟的胸部裏,“既然月色如此美麗,那我們就該做點別的事。”

    知道他的意圖,她雙腳胡亂踢動,“喂!這件事我們剛剛做過了!”

    “月色下沒有。”他隔著薄被單含住她死命護住的小巧粉紅柔軟。

    濕意滲透被單,渲染出被單下尖挺的柔軟,她顫抖著手指伸入他的短髮裏,她覺得自己要掉下去了,掉進他輕而易舉鋪陳的迷情裏。

    “駱……子……”

    他將她平放在窗前的地毯上,月亮掛在貼合她身上的男人背後。

    他重重壓著她,貼在她耳邊低喃:“看見月亮了嗎?”

    她笑著點頭。

    月光照在他精壯的身子上,壓著她雪白裸身的男人肌肉線條映著月色的光芒,月色下,她看見他魁偉的身軀覆住了她全身。

    他密密地貼合著她,並不急著進入,雙手緩緩地膜拜月光下她的身體,沿著她的大腿處畫著圈圈往上移動,然後抵住她的俏臀。

    將他一觸即發的欲望貼合她的濕灼。

    “看著。”他魔一般的喚她低頭看他們的結合。

    這感受已太強烈,教她如何親眼看他與她的身體?!

    她搖頭,不肯。

    “看著。”

    咬咬下唇,她輕收下巴,看見自己的身體像是不受控制,挺高尋著他的陽剛,而他男性的力量在月光下充滿侵略的力與美。

    她看著力量進入她的身體裏。

    “噢……”她發出一聲歎息。

    他緩慢而忍耐地進入她,看著她驚歎地看著他與她的身體,他吐出低啞的呻吟,很滿意他的女人沒有移開視線。

    她入迷地看著男性的巨大緩慢而堅持地律動,演奏出如謎般的節奏,聖潔而純美地帶給她全身戰慄的感受,原來身體的結合是這樣的美。

    她逸出一聲聲濁亂的歎息,隨著男人加快律動的速度,喘息更加混亂。

    “看著我。”他親吻她微張的嫩唇,要她看著他的唇瓣。

    她激動而直接的回應他,將喘息全釋放在男人一手造成的情欲裏。

    用感受繪畫出腦裏的視覺,她依然可以看見他一次又一次不間斷地進入她的身體,那節奏的擺動刻進了她的靈魂裏,蕩漾搖擺。

    她發狂一般回應他的進入。

    這同時讓男人失控,他失去了控制權,圈住女人顫抖的身體隨他發了狂的律動節奏,緩慢不足以喂飽他們魔般的情動,他如獸般的野性撕裂她的靈魂,嚿咬出情欲的血,黏濕地沾染月光下她潔白的軀體,讓她陷入不可自拔的體色欲迷裏,永世不得超生。

    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累出淚水,他陷在她柔軟皺折裏失了魂魄,雙雙跌入暫時性的休克裏……

    月亮仿佛帶有魔力,他們一同接受了聖潔的月光洗禮,如換過血般地透支掉了靈魂,濡沫以血欲。

    ************

    駱炎譽先醒過來。

    喉嚨逸出低低的笑聲,撫上女人無力的身軀。

    剛剛失控的人是她,還是他?

    他不得不承認,他竟在她細小嬌弱的身子裏失控。

    他吻著她眼角的淚痕,這女人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魔幻。

    被吻醒的養采衣眼皮沉重,全身酸痛,看見天際的那輪彎月,她才想到剛剛那一切都在他的目光下發生與結束。

    “噢……”她肯定她永世不得超生了。

    他笑著抱起她,往浴室走去。

    她攀住他結實有力的頸子。

    這男人哪個部位沒力量?她算是狠狠領教過了。

    “駱子。”她還是很累、很喘,“不管你還有多少力氣,但我是連抬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你……”她連開口說話嘴角都發酸,“你不能告訴我浴室還可以……”

    他狂笑出聲,胸膛上下震動,“還可以再來一次?”

    她斜瞪他一眼,“若你還想,我只能說:‘親愛的駱先生,你出外覓食去吧,我今日不提供餐飲了。’”

    駱炎譽笑得更狂妄。

    她真的知道對他來說她是一道怎樣的美食嗎?

    他捏捏她的俏鼻,將她放入按摩浴缸裏。

    “好冰!”還沒蓄水的浴缸有著之前殘留的水氣。

    他跟著跨進浴缸,將蓮蓬頭取下,調好水溫,挪動她小小身子抱入他腿彎裏,把溫水灑在她的身子上。

    隨著水氣熱度,浴室很快彌漫著霧氣,浴缸上方的牆面是一片連外的玻璃,她躺在他懷裏,在水氣氤氳中又看見了月亮。

    他環抱著她,細細啄吻她慢慢紅透的耳後,“我也沒力氣再來一次了,小姐。”

    這算是讚美嗎?對於一個身經百戰的男人,這是讚美嗎?

    她沒有問他,可是身與心的滿足如同溫水暖熱了她,她乖乖地在男人絕佳觸感的胸懷裏歎息,溫水淹過了身子,給與她恢復體力的撫觸。

    “我要吃面。”她傭懶地看著月亮。

    “身子泡暖了就出門去吃。”

    出門。

    很好,養采衣暗暗同意他的提議,再不出門,她覺得她會像有毒癮的人一樣眷戀他的身體,將他比例完美的精壯身體推倒,跳上去,一次又一次索求無度。

    感受到她的小肚子笑到顫動,他不解的開口。

    “笑什麼?”

    “呵呵呵呵呵呵呵……”

    笑什麼?

    ************

    所謂的經驗值,就是多數人經驗的累積。

    養采衣聽過太多人的陳述經驗,她自己也遇過很多次,就是當你穿著十元的夾腳拖鞋、面色蠟黃沒有上妝、眼睛浮腫、T恤發黃變形,走進離家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一個超懶人微波便當時,遇見了這輩子最不想他瞧見你此副模樣的人。

    她又一次創造了這個經驗。

    養采衣怎麼樣也無法預料她會在身心靈滿足,牛肉面香滑濃嫩、入口即化,正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遇見小P和小智。

    這兩個高中同學恰好是她目前與駱炎譽陷於尷尬難解釋關係之際,最不想遇見的人。

    她比眼睛浮腫、衣衫淩亂還難堪,因為她和駱炎譽一起。

    這幾乎像光著身子站在久違的同學面前,雖然她們一臉和善高興親切,又叫又跳,馬上拉來椅子,跟他們同桌坐下,養采衣還是有難以吞咽的緊縮感。

    “死駱子,吃面不找我們!是不知道我和小智每次逛完街就會到這兒吃面嗎?厚,小智,去多叫一點小菜,要駱子付錢。”小P一坐下來就說了一大串。

    小智起身叫小菜,而駱炎譽笑兮兮的拿出皮夾,準備付帳。

    “還有采衣!”小P指著幾年不見的老同學,絲毫不見生疏,“你是死了還是怎樣?從畢業後就沒聽見你的消息,你以為逃避幾年我們就會忘記你的蠢事嗎?開玩笑,隔得越久笑得越大聲,來,算一算,七年剛剛好,我這就一次笑給你聽!”

    說完,她張大嘴哈哈大笑,直到小智回到座位,拍了下她的後腦勺,笑聲才終於停止。

    養采衣對於她誇張的行止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她們才不會虛虛偽偽,假裝忘掉她曾做過的那件蠢事,然後客氣地說:“哎呀,誰沒年輕過嘛,別在意,別在意。”然後搞得養采衣更是耿耿於懷。

    她們不是,她們直接就把那件糗事拿出來當笑話說。

    怎樣?

    好,好狠。

    不過也是狠得好。

    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是個蠢蛋,還以為不見面,糗事就會被人們淡忘,事實擺在眼前,這些年來她是在躲個什麼勁?!

    她咬咬牙,歪歪嘴,露出一抹苦笑。

    “好好好,笑夠了,吃面吧,反正我自找苦吃,幹白癡蠢事,還讓你們記掛多年,一切都是我的愚蠢惹的禍,可以了吧?”

    奇怪,承認過去做的蠢事之後,為何她的心情會如此舒爽?

    像是把過去的包袱拋到九霄雲外般的暢快。

    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就讓她不再覺得彆扭了。

    “沒關係……”小P拍拍養采衣,安慰道:“這傢伙更蠢……喂!你幹嘛踢我?!”

    “安靜吃面,沒人說你是啞巴。”駱炎譽順便夾一塊豆幹塞進小P的嘴裏。

    養采衣看著他們三人交換彼此瞭解的眼神,她也不多問,是她自己離開多年,拋棄了這樣的默契。

    但她喜歡看著他們將過往歲月的放肆喚回來。

    她本來就是和小智、小P一樣放肆胡鬧的人啊,難怪她受不了陳哲男的正常與規炬,原來很多人都會因為歲月的流逝,拋卻了血液裏的瘋狂因子,而常常不過是用正常的外表掩蓋內心,事實上,那叛逆的因子總會在最後關頭反撲虛假的正常面具。

    養采衣心情愉快地大口吃牛肉面,還跟駱炎譽搶著夾他碗裏的嫩雞腿。

    小P、小智有致一同的看向駱炎譽,以眼神詢問:喝,怎麼回事啊?要不要說明一下啊?

    駱炎譽輕輕的搖了搖頭,依舊看著那個開懷大笑的女人。

    小P會放過他才有鬼。誰說吃人嘴軟的?

    “喂,采衣,你現在在幹嘛啊……啊……”小P慘遭不明鐵腿襲擊,身子一歪,差點將剛入口的牛肉吐出去。

    一旁的小智知道他們兩人在桌下腿來腳去,笑到幾乎無法繼續吃面。

    “我在吃面。”呵呵呵,不然在幹嘛?養采衣避重就輕,活脫脫就是高中時期的耍賴模樣。

    小P為求自保,轉動身子,將腿放在養采衣座位旁邊,“我是問,你現在在哪里工作?”

    怎樣?不能問喔!

    駱炎譽吞了吞口水。今天算他倒楣,遇見這兩個剋星。“采衣現在在我公司教導皓菲做事的方法。”

    小智一聽,筷子掉到桌面,“你說真的還假的?!”

    小P將腿移回桌面下,毫不客氣的踢了下洛炎譽的小腿,“你還在泡那個傻女人喔!你是不吃大奶會死喔!”

    “不是你們想的……”

    “不是我們想的,難不成是你想的才對?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大也要有頭腦好嗎?你知不知道,這年頭胸大又有腦的女人滿街都是,你是……厚……”

    小智打斷小P的話,“連我這種不怕死、不怕磨、臉皮石牆厚的人,都敗在你那個心愛何皓菲的手裏了,你竟然讓采衣去教何皓菲?你是不知道那女人收買人心的手段無人能敵嗎?你們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下蠱了,你竟然還執迷不悟,拜託你趕快醒醒好嗎?”

    “不是……”

    “不是你個頭!”小P和小智異口同聲。

    突然,小智轉向養采衣。

    “采衣,你快離職,而且好端端的,你幹嘛到駱子的公司找死?!采衣,我告訴你,我有兩千件委屈可以說給你聽,而我不過去幫駱子教她一個月而已耶!你去多久了?”

    “我……”原來駱炎譽為了何皓菲這麼花心思,這讓她瞬間沒了胃口。

    “采衣現在住在我那兒。”

    “啊?!”

    小智和小P像唱雙簧一樣,連表情都一樣。

    “那你們……”

    養采衣深吸一口氣,“我因為悔婚,所以現在暫住駱子家。”

    “啊?悔婚?”

    駱炎譽看著養采衣這樣避重就輕,不肯明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他長腿一伸,直接往小P的腿狠狠一踢,害她痛得跳起來。

    “啊……”

    “死駱子,你在幹……嘛……”

    兩隻麻雀總算發現駱炎譽變臉,趕緊閉上嘴巴。

    很好,這一切很剛好地讓養采衣胃口全失。

    她放下筷子,笑咪咪的說:“我吃飽了。”

    另外的三個人,一個臉色鐵青,兩個怎樣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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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3:04
第七章

    天氣漸漸炎熱,先前在百貨公司刷卡買的那些衣裳也漸漸不合季節,雖然第一個領薪日就將那次刷的帳付清了,生活費用也無虞,她還是開始考慮要不要回自己的家一趟。

    她去年底百貨公司打折買的新衣服都還在她的衣櫃裏,吊牌還沒剪呢,她可是勤儉持家的好青年,雖然這幾個月來“室友”三不五時地暗示她可以拿他的信用卡去買想買的衣物飾品,她卻一次也沒將信用卡收下,她知道自己是連拿了他的信用卡,當起情婦的潛能都沒有。

    是的,他是“室友”。

    從那一天吃完牛肉面後,她便將他歸類為室友階層,也努力將月光迷幻那一晚,連同之前的每一個晚上的記憶,統統丟到廁所馬桶裏沖掉。

    她算了算,已經過了三個月。

    這幾個月,都是用原本的手機跟父母報備她一切安好,聯絡完即刻關機,新的手機幾乎是駱炎譽一人專用,專門call她用的。

    她無望的覺得那個賣身契永無結束的一天。

    因為那個爆奶的小助理深諳嬌羞與柔弱,卻完全不懂事務與辦公行事,所以這個新手機成了駱炎譽隨時打給她,她隨時都得到的標準配備。

    任何出乎想像的突發狀況都可能發生,輕則與客戶約錯時間,重則將甲廠商的報價單傳真到乙廠商,或者把未公告的人事變動先行通知該同事,鬧得那個同事與另一個等升遷的同事翻臉成仇。

    反正大大小小的事件多到讓養采衣疲於奔命,而且常常還要一肩扛下,免得禍端擴大。

    而她和他都捨不得多苛責小助理一句。

    她這幾個星期來,不斷出現小智所說的:有著兩幹件委屈可以說。

    尤其還必須面對像剛剛的火爆場面,是怎樣?

    駱炎譽冷著一張臉朝她直直走來,那氣勢全秘書室的人都熟悉,又要有一番腥風血雨了。

    本來大家才剛發現老闆和養采衣有逐漸磨合的趨勢,沒想到撐不過一個月,兩人的戰爭又開始上演,至今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尤其是老闆的變化奇大,脾氣簡直已經讓除了養采衣之外,無人能接近的暴君程度。

    當老闆臭著一張臉飆進辦公室,所有還在喝下午茶的眼尖人士已紛紛前來養采衣桌前報馬。

    “采衣……”羽如臉色蒼白,拉住養采衣細瘦的臂膀,提醒還在整理表格的養采衣。

    養采衣一抬頭便對上他那看來幾天沒合上的雙眼,也確實,身為他的“室友”,她知道駱子為了宜蘭重新建造的月芽飯店,已經有一個禮拜沒進門了。

    但工作壓力是工作壓力,有必要臉那麼臭嗎?她逃都沒地方逃,因為她是秘書室的頭頭。

    而且看來他確實也是沖著她來,看他來勢洶洶,她只好迎頭接下,不然只怕是全辦公室的人都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駱經理,有事嗎?”

    “進來!”

    毫不隱忍的說完,他便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養采衣深深歎一口氣,將資料存檔,起身走向他的辦公室。

    不用瞧都知道,其他同事都露出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當辦公室的在她身後關上,他便將百葉窗簾用力拉上,然後抓狂地將手上那疊資料全朝她身上丟。

    “你他媽的!是你同意陽華的謝先生,這次整個飯店的電梯要讓他做,是不是?”

    養采衣本能的閃躲那疊紙張,可惜動作不夠迅速俐落,還是被紙邊掃過,在她頰上劃出小小一道血痕。

    她倒吸一口氣,戰鬥的精神整個被挑起。“你當我是你,有權作這種決定嗎?我只是個秘書,駱先生!你哪根筋沒鎖緊,聽見這種爛消息,不去求證也就罷了,你當真來質問我?!”

    他瞧見了她臉上那道細細的血痕,心中的怒火更是添足了油,牙關咬得死緊,擠出一串硬邦邦的話。

    “是陽華的謝先生親口說的,還是當著我正和片展的李先生面談整個電梯價錢的時候。是誰把他約到工地去的?就是你!”

    養采衣心中一陣委屈,但情勢比人強,她知道他怎樣也不會想到這種白癡的安排除了他那個親親小助理外,沒有別人會做,所以他脾氣一來,便拿她開刀,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不、是、我。”她無力多說,咬牙瞪著這個眼盲心瞎的男人,答案呼之欲出。

    “不是你,還會有誰!?”

    對!都是她!她現在極度後悔幾個月前沒在聽完小智的話後速速離職走人。她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只差幾秒,她就要在他面前滾下眼淚了。

    駱炎譽緊蹙眉頭看著她,萬分想要打自己一拳,他跌坐進椅子裏,將臉埋進手掌間。

    養采衣抬起手,將眼角的淚水抹去。

    除了第一個月他們度過了平靜的上司、屬下期之後,他脾氣暴躁已三個月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能耐挺下去。

    “你就不會幫她檢查一下嗎?”

    來了,就算知道錯的人是誰,他還是責怪她。

    薄薄的汗沁得傷口隱隱作痛,她咬著牙,“聯絡的卷宗沒有經過我這裏,是你直接給皓菲的。”

    “那想也應該知道,不可能同一天約兩個承包商去工地啊!”

    我當然想得到!問題是,我也不懂為何有人會想不到。

    養采衣在心裏回應他的問題,但說不出口、罵不出聲,因為親愛的皓菲有兩千種落淚懺悔的模樣及理由,訴說著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教她心灰意冷,她投降,她真的想認輸。

    他握緊拳頭重敲桌面,直想把近日所有的鳥氣一併發洩,看是要毀掉這個公司或是毀掉自己,整個工程進度嚴重落後,每落後一天他就要承擔追加經費的風險,扯上經費,他就要驚心動魄,小心幾個月前那個相親會要再來一次。

    他的母親說到做到,只因她的大兒子幾年前在婚禮上臨陣脫逃,讓她損失一個喜愛到骨子裏的媳婦,這讓她對他這個喜歡遊走花叢的二兒子少了很多耐性及愛心,反正看樣子他花叢裏的花是不可能讓她看上眼,那還不如就讓兒子政策聯姻來得實際些。

    除了外憂之外,他知道他的內患來自於眼前這個避他如路人甲的女人,這女人避他三個月了,這讓他像個罹患躁鬱症的人。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教她?”他只能對著她怒吼,前後都四個月了,他沒有看見任何進步的跡象。

    “你為何不fire她比較快?”

    “你是看不慣她哪里?我每次一問你,你的建議就是直接fire她,你到底有沒有想辦法把一件你不願意做的事努力做好過?”

    “我是沒有這樣的習慣!我要是有這樣的習慣,早早結婚去了!把這件我最不願意的事完成,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兒。”

    “那你是該把這樣的習慣改過來。”

    “你怎麼不去叫你那個親愛小助理把迷糊惹麻煩的習慣改過來?!”

    “你到底是對皓菲有什麼偏見?”

    “你說什麼?”

    他質疑她對待那個小助理的心態?!

    Shit!他質疑她對待那個小助理的心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對皓菲有什麼偏見?她一直就是這樣,所以我才需要你教她,她每次都告訴我,你像個好姊姊一樣教她,你竟是天天告訴我fire她!她有錯到必須被fire的地步嗎?”

    “她當然沒有錯,都是我的錯,可以嗎?”

    “你有沒有從皓菲身上學到該有的態度?你有嗎?”

    這蠻人是在說什麼火星話,他不是要她來教他心愛的小助理嗎?為何變成是她要學習小助理的態度?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她吼回去,所有自信在瞬間分崩離析。

    原來……原來他是要她來這兒學學人家的溫柔婉約?

    “你就是這樣衝動,脾氣火爆!你永遠不懂別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去!你知不知道很多時候是你自己要負責……”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阻擋了他還要罵下去的衝動。

    “經理,請你不要再罵了……”

    何皓菲的身子抖得像落葉一般,看來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沖進來救養采衣。

    “是我的錯,我……是我私下告訴謝先生應該會讓他們承包整個飯店的電梯,因為我看報價單,他們比較低,而且我們之前和他們配合得也很好,所以就……”

    養采衣看著何皓菲,所有的難過自動消失無蹤。

    她不得不泛起鼻酸,確實是情勢比人強。

    是女人都不會把過錯推到何皓菲身上,更何況男人。

    她瞭解每個人只要一碰上何皓菲,無論陌生或熟悉,多少總會聊幾句私人瑣事,所以她和那些進進出出的承包商常有些私下的交流,但她單純的幾句安慰話語,聽在一心想拿訂單的承包商耳裏,就變得……很真、很認真。

    很認真的以為訂單一定到手。

    但要叫何皓菲改掉這樣的性子,簡直像是要太陽打西邊升起一樣,誰也拿她沒辦法,有的人性子就是如此討喜,就是讓人無法苛責,於是苛責她的人就會變成巫婆,變成嫉妒她單純善良的壞女人。

    養采衣覺得駱炎譽眼中的自己就是如此,所以每每她建議將何皓菲解雇,她就成了罪人,成了看不慣女人嬌弱的鐵娘子。

    不是看不慣她,而是覺得她該去賣賣花、開開與世無爭的咖啡館,要她在駱炎譽手下處理瑣碎繁雜的公文資料、聯絡事宜,並做到盡善盡美,那是緣木求魚!

    可是只要她說出稍稍不利何皓菲的話,整個情勢就會變成嫉妒她、看不慣她受寵。

    幾個月下來,她知道部門裏有幾個白目到近乎瞎的同事在她背後竊竊私語。

    她適應得很好。

    不把這些人當一回事。

    可是原來連駱炎譽都這樣認為她,她緊咬牙關,幾乎要放棄了。

    “皓菲,你出去。”駱炎譽歎口氣,對著進來認罪的淚人兒無力的下令。

    光聽他的口氣,養采衣的心就涼了一半。

    她要忍受這樣的對待到何時?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不吃糖可以吧!

    “該出去的人是我。”養采衣咬咬牙,轉身,握住辦公室的門把,背對著他,“順便一提,謝謝你這幾個月的幫忙,也許你說得對,我應該去把我不願意的事一一完成或解決。”

    “采衣姊……”

    “采衣!”

    身子嬌弱的淚人兒比男人還要率先沖出去追養采衣,於是男人再度跌坐椅子上。

    Shit!今天究竟是什麼鬼日子?!

    ************

    她沒回來。

    駱炎譽在客廳裏走來走去,香煙一根接一根,將養采衣經常掛在嘴邊說煙味將她的房間熏得讓她睡不好覺的話丟到天外去。

    這幾個月來他們吵吵鬧鬧不是一次兩次,但今天他在她眼裏看到的心傷讓他如同吞下一顆石頭,梗在喉嚨不上不下。

    他煩躁地爬梳一頭短髮。

    她會去哪里?

    真的去將她不願意做的事給完成!?

    Shit!他今天是在發什麼瘋!?

    前陣子聽恬瑄說,陳哲男還是不放棄地打電話到公司找采衣,雖然婚約確定是解除了,可是看來陳哲男並沒有放棄采衣。

    而她回去找他?

    去結婚?

    不不不,采衣不是會吃回頭草的人。

    心急如焚,他撥了通電話。

    “恬瑄,是我,炎譽。”

    尹恬瑄不說話,鼻息聲倒是不小。

    駱炎譽一聽,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

    “她在你那兒?”

    “你說誰啊?”尹恬瑄走出客廳,來到小陽臺上,把電視留給心不在焉的養采衣。

    “別鬧了,我去接她回來。”

    尹恬瑄笑了出來,“炎譽,你覺得‘她’是‘回去’嗎?”

    “不然她能去哪里?”

    “呵呵,聽你說得這麼肯定,好像采衣是你逃家的老婆。”

    駱炎譽扁扁嘴,“目前這裏是她家。”至少目前是。

    尹恬瑄看著客廳裏失魂落魄的養采衣,暗暗歎口氣。駱家男人的魅力,她尹恬瑄不會不知,而她與采衣不同的是,至少當年她在駱炎康面前是真實脆弱的自己,她會哭、會鬧、會叫、會撒潑、會像貓一樣伸出利爪,但采衣不是,她表現得過於堅強,而炎譽竟相信她的堅強。

    上次跟養采衣聊天時,她是怎麼說的?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他要的那種軟趴趴女人。

    所以故意強化自己,殊不知身旁的明眼人不得不為此替養采衣叫苦。

    “我的屋子雖小,但是收留采衣這個不到五十公斤的小小女子還綽綽有餘。”尹恬瑄硬著頭皮撐著,無論如何,女人幫定了女人,怎麼可以輕易放人。

    這幾個月下來,她不是沒發現他們之間的化學變化,她還偷偷暗示了駱媽媽,說不定她的小兒子會先定下來。

    只是礙於養采衣才剛悔婚,總不好開他們倆玩笑,哪知,駱家男人好本事,就是有辦法氣走自己的女人。

    駱家的女人?

    尹恬瑄的心情突然變得低落,她曾經是,但不再是了,很久以前就不是了,可是為何酸澀的感覺會襲上心頭?

    “她像鳥一樣愛飛愛跳愛玩,待不慣你的小鳥巢,你的窩她飛不到三秒就撞牆了。”駱炎譽邊說邊看著陽臺上她一手佈置的空中小花園,她像只活潑的小鳥,給自己一個舒服的小窩。

    曾幾何時,本來依偎在他懷裏的小鳥要這樣逃開?

    “你很瞭解采衣啊,她就像鳥一樣單純開朗,就不知為何會被人氣到這種地步?!”

    “她只是鬧情緒,不是生氣。”

    “炎譽,你真的看不出來采衣她……”

    對,她不是生氣,但是她很難過。

    “她怎樣?”他眉頭蹙緊,想起養采衣臉頰上那一道血痕。

    不知道她有沒有上藥?

    尹恬瑄再歎口氣。

    “沒事,我只能說,采衣不在我這兒,你若真要來,接下來她會去哪,連我都不知道了。”

    駱炎譽拿著手機,牙關一陣疼痛。

    “幫我留住她。”

    幫你?

    然後讓采衣吃苦?

    愛上他們駱家的男人都要吃苦。

    她是,采衣也是。

    但,不愛更苦。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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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4:08
第八章

    尹恬瑄掛斷電話,回到客廳,養采衣就起身準備走人。

    “采衣,你要不要在我這兒住一晚?”

    養采衣搖搖頭。

    她並沒有對尹恬瑄說明自己為何突然造訪,尹恬瑄也沒多問,但環顧小套房一圈,她待在這兒一定會造成尹恬瑄的不便。

    “那你要去哪里?”

    養采衣笑了笑,“回家。”

    “回炎譽那兒?”

    養采衣苦中帶笑,“那不是我的家。”

    “采衣,你該不會是說要回你自己的家?”事情有這樣大條到讓一個女人要回去面對悔婚造成的所有麻煩?

    “四個月了,也許陳哲男已經接受事實,縱使沒有,我也該回到我自己原本的生活。”

    你是該把這樣的習慣改過來!她想起他說過的話。

    他是指她逃避的習慣?

    那她就去改過來。

    “但是工作……”當時采衣堅持辭職,所以已經無法回到原來的公司,那她的打算是……

    “再找嘍。”

    “采衣,我們再討論討論……”

    “討論什麼?”養采衣走到玄關,彎腰穿鞋。

    這幾個月與駱媽媽喝過幾次下午茶,聽駱媽媽說駱大哥悔婚後,現在拚命想挽回恬瑄,但恬瑄情願住在靠自己的能力買下的小套房裏,也不願回到駱大哥身邊當貴婦駱太太。

    恬瑄都可以,那她又有何不行?

    更何況,她不過是“駱同學”的室友。

    她連戀棧那間屋子的一丁點資格都沒有。

    縱使那裏有一株她愛得要死的仙人掌。

    仙人掌果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尤其她皮、肉都不夠厚,被紮到時,心臟又不夠強壯到可以忍住不哭。

    “采衣……”尹恬瑄看著養采衣水汪汪的大眼,說不出話,只能用手比了比眼角。

    養采衣抬手往自己的眼角一抹。

    濕的。

    她眼睫一垂,不再看著尹恬瑄,喃喃的說:“我走了。”

    尹恬瑄看著養采衣離去的細瘦背影,不禁暗暗咒駡他們駱家的男人。他們駱家的男人根本是欠扁!她會回頭理駱炎康,就不姓尹!

    他們兄弟全都一個樣!

    ************

    養采衣一下樓,第一件事就是將舊的手機開機,然後關上那支駱炎譽專用的手機。

    走在馬路上,她不斷想著,當初她若沒悔婚,就這樣嫁掉自己呢?或者當初若沒有逃到陽碩呢?她會不會比較不難過?或者……不,她搖搖頭,心裏很明白,讓她難過的不是這些事,而是人,是那個男人。

    從高中時期就讓她逃不開難過的那個男人。

    從她鼓起勇氣對他表白,她便陷入了脫逃不了的命運。

    她的愚蠢從高中至今沒改變,小P上次怎麼笑的?她說隔得越久笑得越大聲,果真是如此,她過去所逃避的不過是表白被拒的難堪,但逃避不掉的是,她竟然還是一直戀著他。

    好,縱使不是一直好了,但她仍然是那個輕易便會愛上他的養采衣。

    這個事實在他吻住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她是如此喜愛他的碰觸,如此喜歡他靠近她之後所迷惑她的味道,那像是完成她心中一直缺憾的、夢想的那一塊拼圖。

    很可惜的是,圓夢的時間是這樣短暫,只因為她不會是個軟綿綿、淚汪汪、惹人憐的女人。

    她不是他心中的女人。

    他卻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一直愛著的男人。

    “采衣!”駱炎譽剛轉入對街馬路便看見遊魂一般的養采衣慢慢走在夜色燈光下,他顧不得停好車,將車一丟沖了過來,一把揪住她就要走,“我帶你去上藥。”

    養采衣眉頭一皺,“我沒受傷,上什麼藥?”

    他拉住她涼涼的手臂,“天氣這麼熱,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我?”養采衣沒心情面對他一下東一下西的莫名關懷,甩動手臂,想要甩開他的鉗制,“放開我。”

    根本甩不開。

    他好整以暇的望著她,“我們回家。”一切回家再說。

    “我是要回家,不過是回我的家,駱同學,我說過了,謝謝你這幾個月來的照顧。”她說話時不看他的眼睛,看著他頸部以下的胸膛。

    駱炎譽看著她倔強的臉龐,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明明精緻如瓷娃娃的嬌小臉龐,為何個性會是這樣硬直不可愛?

    她的執拗跟一頭牛有得比。

    他懷念幾個月前她在國術館時大哭的模樣。

    至少那時她還願意哭。

    看她現在這模樣,像極了當年她表白後縮回自己窩裏的刺蝟姿態,連他想挽回都找不到縫隙可以接近她,她的反射動作就是將他推到外太空吸冷空氣。

    那種冰凍可以讓他三年對女人都失去熱度及興趣。

    不說話,他直接揪了她就走,“我不會放開,若你硬是要掙扎,不管會不會弄痛你,我都不會放手。”

    “你究竟在堅持什麼?”她還是拚命掙扎,手腕痛得有如被鐵絲纏住般發熱、發燙。

    駱炎譽發了狠,不放手也不說話,任她像個撒潑的女人。

    將她丟進車裏,他立刻坐進駕駛座,將車子開上車道。

    養采衣看著擋風玻璃上不斷飄動的紅色罰單,再看著男人鐵青的臉色。

    “開窗把單子拿進來。”他咬牙下命令。

    她依言拿了進來,“駱同學,我離職了,接下來你該不會還叫我幫你接電話吧?”這種事留給水做的何皓菲就夠了。

    好巧不巧,他口袋裏的超薄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

    她看著窗外的景色,不動手,他卻拉起她的手,往他的胸膛探去。

    “接。”

    “不要!”她縮回手,整個人往後縮,硬是不接。

    他不死心,霸道地抓著她的手不放,管她接不接電話。

    “放開!”這蠻子!

    低……低……低……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養采衣頭痛欲裂,“我接,你放手。”

    瞧她口氣冰冷,他咬咬牙,放開她。

    當她的手探入他胸前的口袋時,手機鈴聲停了,斷線了,她馬上想要縮回手,卻又被他緊握住,壓制在他的胸膛上無法動彈。

    她觸到了他起伏的熱度,她知道衣物下的觸感會更讓她心跳加速,那是一面如牆般堅硬結實的肌肉,但那不屬於她!

    她用力縮回手,背部靠著椅背。

    駱炎譽看著她如此堅持固執地連碰他都不願意,他簡直有想脫下她的褲子打她三大板屁股的衝動。

    可是,他光想就知道,他是想脫下她的所有衣物,但絕不會是想扁她屁股,他想念她一身柔軟肌膚的觸感,想她與他結合的美妙高潮。

    明明就在同一個屋於裏,他可以被她逼得每天晚上在自己房間槌牆壁、槌枕頭,睡眠難安,欲求不滿!

    這女人有整瘋男人的本事,而他會是第一個為她發瘋的男人。

    車一停妥,他再次有如蠻子般,扣住養采衣的手腕,不管她是否跟得上他的腳步,連拉帶扯地將她拉進屋子裏,

    門一關上,踢開鞋子,他便開始扒她身上的衣物。

    “駱炎譽!你不可以!”

    他將她雙手舉高壓制在牆上,“你知道我可以!”那是如野獸般嘶鳴的沙啞嗓音,像舔著傷口還要防衛敵人的聲音。

    “駱……噢!你弄痛我了!”他埋在她頸邊,沿著她激烈跳動的血管吸咬嚼啃。

    他粗魯的手並未停歇,一手抓住她兩隻手腕,另一手直接將她的薄衫撕開,衣料的撕裂聲夾雜著他失控的嗜血衝動。

    “駱炎譽!”

    見她細嫩的腰部肌膚裸露,他健臂一環,將她攔腰抱起,像扛布袋一樣地扛在肩上往臥室走去。

    “駱炎譽!我不要和你上床!駱炎譽!你放我下來!噢……你!”她手腳並用,拳頭槌向他的臉和胸,腳重踢他的背脊。

    他將她重重摔在床上,養采衣馬上起身打算逃開,但他硬邦邦的身軀已經撲壓住她的細腿,用力一拉,她被壓制在他的身下。

    “啊……”

    她淩亂揮舞、尖叫掙扎,他一一壓制固定,將她不安及憤怒的拳頭全收進他不逃開的肌肉、胸膛、巨臂裏。

    “你放開!你放開!你放開!放開!放開!”她發了狂的亂吼亂叫,尖牙掄拳全朝他身上招呼過去。

    他的手臂、胸膛、臉頰上出現幾道血痕。

    “你滾開!滾開!”

    他並沒有再進一步侵入她,只是壓制著她不停扭動的光裸身子,似要撫平她一身刺傷自己也刺傷他的尖銳。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久久,一直叫著吼著扭著的養采衣才停下拳打腳踢,氣喘不已,憤怒地抬頭瞪著他的眸子。

    “你……”

    是這麼熟悉的眼神。

    就這樣深深地、憂傷地回望著她。

    她將臉轉開,不想被他受傷的眼神打動,可是,一陣難以解釋的心傷翻騰滾上,她不爭氣的雙眼已經起霧,眼淚滑落床上,沾濕了床單。

    他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像要理順她一身豎起的貓毛。

    他的貓受傷了。

    他輕輕摸著她每一寸肌膚,來回仔細梭巡,最後停在她泛紅的手腕上,細細推揉,再輕輕吻上她的唇瓣,“痛嗎?”

    這一問,她的眼淚掉得更凶。明明是他自己傷痕累累,他……

    她埋進他的胸懷裏,“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

    駱炎譽抱住她顫抖的身子,這幾個月來的胸悶氣濁緩緩消散。他們本來好好的不是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出現今天的局面?

    皓菲是逃不掉的因素之一。

    “采衣,”他頓了頓,“皓菲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養采衣抬起眼睫,驚訝得說不出話。她不是他追泡不得的小助理?連小智都這麼說的啊。

    “連我媽都不知道,我爸在過世前才交代我和我哥去找到她的。”

    “那……”

    “我媽並不知道她在我公司。”

    老天……

    “我爸和我媽一直都很恩愛,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爸會做出背叛我媽的事,所以我和我哥決定不讓我媽知道。”

    “那以皓菲的年齡來算,表示……”駱爸爸外遇多年?

    “皓菲並沒有享受到與我們相同的教育,她的母親在她七歲時過世,之後她由她舅舅撫養,就與我爸失去聯絡了。”

    “所以……”

    “所以才要你多忍耐,我必須教會她一項可以養活自己的能力。”他拉起薄被蓋在她的身上,怕裸著身的她著涼。

    她分一半被子給他,依偎在他的懷裏。

    “但是,駱子……”這不是正確的彌補方式。

    他躺平身子,看見月亮自烏雲後頭探出頭來,為幽暗的臥室帶來一絲光線,他的貓爬上了他的身體。

    “皓菲一點都不適合當上班族,你弄個花店、弄個咖啡館都可以讓她養活她自己,但她在正常公司上班只會搞死大家,不,至少搞死我。”她的委屈還是很難平復。

    “你說的……都試過了。”他的柔軟小貓又回到他的懷裏,他喜歡看她這樣動來動去。

    養采衣瞪大眼,“她都搞砸了?”

    “那階段是我哥負責,據我所知,她不只搞砸了我哥為她開的任何你想得到的店,她連我哥和恬瑄的婚事也搞砸了。”

    啊!

    養采衣跳起來,“恬瑄誤會她和你哥……”

    “像你一樣。”他捏捏她剛剛哭紅的鼻子。

    “我……”等等,先別說她。“恬瑄該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她誤會了?”

    “這應該不是重點,女人,重點是我哥在婚禮當天沒出現。”老天,還好采衣早一步悔婚,那種婚禮當天搞失蹤的混亂情形,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值得回憶的事。

    “是因為皓菲?”

    “好像不是。”

    “你怎麼可以一下說是,一下說不是?!你剛剛說皓菲把你哥的婚事搞砸了。”

    駱炎譽歎口氣,他剛剛被野貓抓,好不容易野貓變回女人,他為何要在這種傷痕累累的情況下分析他老哥的情史?

    “我要知道,你快說。”

    這是剛剛發狠撒潑的女人?她收回貓爪,變回女人後,依舊“意志堅強”。

    “女人,我現在除了想做一件事之外,其他的事都提不起我的精神。”他隔著被子老實不客氣的握弄她兩顆小巧尖挺的柔軟。

    她臉蛋泛紅,黏回他身上,歎口氣,喃喃自語,“我能體會恬瑄當時一定很不好受。”

    他沒心情再聽見他那個無緣的大嫂或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的名字,翻轉身子將她壓制他身下,撐在她身子旁邊的手臂上幾道傷痕還在冒著絲絲鮮血。

    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潑辣,養采衣不敢碰他的傷口,面露愧疚。

    “痛嗎?”

    “野貓。”他捏捏她又泛紅的鼻子。

    她親吻他強壯的手臂,他熱烈地壓下身子,將兩人之間的薄被抽開,碰撞的肌膚像磁鐵般自動尋到屬於自己密合的位置。

    他呼出熱熱的氣息,讓她細嫩的長腿纏上他的勁腰。

    親密貼合的索求部位透著濕濡滑黏,彼此瞭解的密碼。

    他的貓準備好了。

    他往前一推,接受她的迎合與嬌喚。

    突來的緊窒感讓她嚶嚀一聲,他吻上她的唇瓣,撫平她微皺的柳眉,再深入地進入她。

    月光隱入雲層裏。

    他看不清楚她柔亮的肌膚,卻能感受到她輕微的顫動,細腰撐起的碰觸曲線,讓他逐漸失控。

    他怎麼會讓她在他的屋子裏幾個月而沒碰她?

    含住她的耳垂,他低聲訴說:“我們今天無法慢慢來。”

    她失焦的雙眸還沒看清楚男人的線條,他已經在她身體裏放肆的衝刺,一次又一次,不管她修長的腿如何夾住他精壯的腰,他都不再忍耐,吐出灼熱的氣息。

    隨著急促的喘息,她像抓住浮木般攀著他肌裏分明的臂膀,細水全擦在他也一樣汗濕的手臂上。

    熱。

    他的汗滴在她的唇邊,她渙散的意識覺到淡淡的鹹味。

    她就要溺斃在藍透了的汪洋裏吧……

    直到他全身濕汗的趴黏在她身上,她露出淡淡淺淺的笑。

    他陪著她一起溺水。

    最後,她側攀著他,任由他閉著眼一再探索、撫觸她的身體曲線,一圈又一圈。

    “我們結婚吧,采衣。”

    養采衣傻了幾秒,“為……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他的床伴無數,月月可以“推陳出新”,為何要娶她?這……

    他適合固定的婚姻關係嗎?

    “我也不知道,可是……”他頓了幾秒,幾乎睡著。

    “可是什麼?”

    這應該是重點吧?是吧?!是吧?

    駱炎譽不堪她的騷擾,勉為其難的含糊開口,“可是我不想讓你離開我……”

    在昏睡過去之前,她聽見男人對她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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