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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小嵐]愛上一株仙人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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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4:52
第九章

    密室會談再度召開,與會成員依舊是駱媽媽、尹恬瑄、養采衣及駱炎譽,駱炎譽一樣一言不發的杵在客廳一角,那站立的姿態讓在座的三個女人都清楚的瞭解,他正在萬分的不爽之中。

    像極了陽臺上那株仙人掌。

    養采衣沒有看他,只是對著駱媽媽再次解釋,“駱媽媽,我還是要回我自己的家。”

    “那你和炎譽先訂婚,你覺得呢?”

    “不。”養采衣頭搖得有如波浪鼓,怕極了訂婚這個步驟。

    “你不訂婚,是要怎麼結婚?!”仙人掌朝養采衣射出一根根利刺。

    媽的,這女人連和他訂婚都不肯!她至少還願意和那個陳哲男訂婚!

    “我都還沒當面跟我媽他們說我解除婚約了,現在馬上回去告訴他們我又要訂婚,這……”養采衣嬌聲抱怨。

    “你在說什麼?大聲一點,我聽不到!”

    這個任性跋扈的野人!

    眼前一個是他母親、一個可能是他未來的大嫂、一個是他未來的老婆,他根本不想花心思掩飾沒禮貌的一面。

    駱媽媽眼角帶笑,偷偷拍了拍養采衣的小手,悄聲說道:“你多擔待一點,我這個當媽的也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啊,有,小學三年級的時候。”

    駱媽媽與尹恬瑄壇肩膀顫動著,養采衣則是白眼一翻,拿這株帶刺的植物沒轍。

    從他說要結婚以來,他就像個獨霸玩具的番人,她說她不再到陽碩上班,他說可以,算是唯一一次寵她的退讓,但她說要回自己的房子,面對幾個月前逃避到現在的混亂場面,他就反對到底。

    “是你要我學會去面對我不願意的事。”養采衣將他說過的話回敬他。

    “我說的不是要你去和陳哲男見面這件事!”

    “我若說該去面對他,那也沒錯,至少我該跟他父母說明白。”

    “要說等我們結完婚再說。”

    對話結束,他就這樣霸住她,只差沒直接將她綁了去拜訪她的父母,直到養采衣不得不向尹恬瑄及駱媽媽求援。

    她要回去解決事情,而他非常不適合加入,他的加入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她希望駱媽媽和尹恬瑄可以勸他讓步。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神一直不安寧,雖然愛情的甜美讓她享受到有史以來最快樂的生活,可是她知道,她還是要將事情好好對雙方家長都解釋清楚,她沒有辦法背負這些人的不諒解,然後自顧自地開始新生活。

    尤其現在的狀況,所有的人一定會認為她是因為駱炎譽才悔婚,他不該承受這種莫須有的罪狀。

    加上最近雲婷打電話給她,透露她阿姨仍然不諒解她。

    那畢竟是很疼她的一個長輩,她欠他們一個解釋。

    可是駱子一點也不明白她的不安寧。

    糟的是,她放在玄關櫃子上的手機正好響起,是那支舊手機,他知道,她也知道,從那天開始她又用原來的舊手機,從前的朋友陸續打電話給她,每天她都有接不完的電話,加深她回去的決心。

    他為此已經不高興很多次了。

    駱炎譽的臉色更加鐵青,砰地一聲打開落地窗,獨自跨到陽臺上。

    駱媽媽搖搖頭,跟著來到陽臺,試著安撫兒子的脾氣。

    養采衣委屈的咬咬唇,走過去接電話,是於雲婷。

    “雲婷。”

    “采衣……”電話裏傳來於雲婷慌亂的哭聲。

    “怎麼了?”

    “采衣,我表哥他……他……”

    “哲男怎麼了?”

    “他出車禍了!腦部受傷,有生命危險,現在送進手術室了,采衣。”

    養采衣一陣暈眩,一時難以消化這個訊息。

    不,她只是悔婚,她只是希望大家都可以得到幸福,這……

    老天爺不會這樣對待她……

    “采衣,你有沒有聽見?”

    慌亂中,養采衣問清楚了醫院名稱,臉色蒼白地掛斷電話,腿軟地趴在玄關櫃子上頻頻深呼吸。

    “采衣?”尹恬瑄發現不對勁,靠近養采衣,看見她一臉青綠,嚇了一大跳。“采衣,怎麼回事?炎譽!”

    “不,恬瑄,別叫他。”養采衣深吸幾口氣,阻止尹恬瑄,“別讓他知道……別讓他知道!”

    “別讓炎譽知道什麼?”

    養采衣拚命搖頭,抓起手機及錢包,皺眉的看了陽臺上的男人一眼,然後穿上鞋沖出大門。

    “采衣……”

    尹恬瑄埴沒能拉住她,來不及穿上鞋便追了出去,但是養采衣舍電梯,直往樓梯間跑,光著腳的尹恬瑄只好急呼呼地跑回客廳,沖向陽臺。

    “炎譽!采衣不知道怎麼了,接了電話就沖出去了。”

    駱炎譽一臉鐵青,狠狠咒駡一聲,旋即沖出家門,在等電梯的同時,一腳用力踢向電梯門。

    著急的追趕出來的駱媽媽及尹恬瑄也心急如焚。

    “到底是怎麼回事?手機!手機!快撥采衣的手機。”

    兩個女人為了怕通訊不良不敢進電梯,一臉凶蠻的駱炎譽想都沒想便走進電梯。

    這女人,就是有搞瘋他的本事!

    當電梯門在一樓打開,他迅速沖出大樓,馬路上車子來來往往,卻不見養采衣的身影。

    “Shit!”他槌牆喘息,想得到的三字經統統罵出口。

    究竟是發生什麼事?

    尹恬瑄扶著駱媽媽追出來,看他一臉沮喪的獨自站在那兒,也快急昏了。

    “沒追到?!”

    他問都不用問,她一定沒接手機。

    “究竟是發生什麼事?”駱炎譽惡狠狠的詢問尹恬瑄。

    尹恬瑄一陣頭皮發麻,“我也不知道,采衣她……”她說別讓你知道……尹恬瑄沒膽照實說,只能含糊其詞,“她好像接到一通很嚴重的電話……”

    “只要是那群人打來的就沒好事!”他豈會沒發現最近采衣接了他們打來的電話後的改變。

    尹恬瑄被駱炎譽的大聲怒吼嚇得心臟幾乎暫時停止跳動。

    逃婚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年炎康也是這樣痛苦嗎?他情願這樣痛苦也要逃離她?

    她看看焦急的男人,一臉愁容的駱媽媽,好似當年炎康逃婚時的翻版。

    若說逃婚者人恆逃婚之,那報應也該報在炎康身上啊,為何會要炎譽來承擔?

    駱炎譽一言不發的轉身回屋子裏,留下站在街旁的母親與尹恬瑄。

    駱媽媽好似一下子老了十歲,“恬瑄啊,我可禁不起這種精神折騰,我那小媳婦本來好端端的會說會笑,突然就跑了!過去是我大兒子拋下你逃婚,怎麼現在是我小媳婦拋下我的小兒子逃婚啊?這太不公平了。”

    是啊,這不公平,可是,愛情的發生又豈能用公平來劃分!

    “媽,你放心,采衣會回來的,她應該只是像今天告訴我們的一樣,她回去把事情交代清楚,也許剛剛只是有什麼突發狀況,她不想讓我們擔心罷了。”

    “那我上去看看炎譽。”

    尹恬瑄拉住駱媽媽,“媽,我們走吧,讓炎譽一個人靜靜。”

    天下父母心,駱媽媽的擔心全寫在臉上,“唉,炎譽就是脾氣壞,像他哥哥就好了,唉,不對、不對,他哥是悶不吭聲氣死人,唉,我是怎麼教的,兩個孩子都這樣!”

    尹恬瑄沉默不語。炎康是悶不吭聲氣死人沒錯,但他不說話的模樣要比炎譽發起脾氣來更讓人背脊發麻,果然天下父母都不甚瞭解自己成長後的孩子。

    這時,尹恬瑄包包裏的手機響了。

    “又是手機!”她低聲咒駡。

    一同慢慢走出巷道的駱媽媽聽見了,“怎麼不接啊?恬瑄,是不是你的手機響了?會不會是采衣打來的?”

    尹恬瑄搖搖頭,“不是采衣。”

    駱媽媽很跟得上時代,“你們年輕人耳力好,記憶也好,用鈴聲就可以分辨是誰打來的,我可不行了,怎麼?討厭的人打來的?”

    “嗯。”尹恬瑄一張俏臉泛起淡淡的暈紅。

    “這麼討厭啊?”駱媽媽睇了她一眼,大概猜出是誰打來的電話。

    對。尹恬瑄不說話,只是猛點頭。

    從沒像此刻這麼討厭過。

    那是那個逃婚男人專屬的鈴聲。

    ************

    養采衣奔進醫院,來到手術室外。

    手術室外聚集了所有她原本打算一一見面的陳哲男的親朋好友,大家面色凝重的看著手術室上頭的顯示燈,陳媽媽紅透了的雙眼看似隨時會再飆出淚水,於雲婷最先發現她,立刻撲上前抱住她。

    “采衣……”

    所有的人全看向她。

    陳媽媽哇的一聲沖過來,朝養采衣就是一陣猛打,“你還來做什麼?你還來做什麼?!”

    “阿姨!”於雲婷將養采衣拉到身後,擋在陳媽媽和養采衣之間。

    “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陳爸爸靠過來,拉住淚流滿面的老婆。

    “你教我怎麼冷靜?!她說不見就不見!你看看我們哲男,天天工作,天天憔悴下去,我看他都快生病了,沒想到就……嗚……就出事!一切就是她!要訂婚的人是她,不見人影的也是她!我們哲男瞎了眼才會愛上這女人,結果把自己弄到出車禍!嗚……你看看我兒子現在……嗚……”陳媽媽手指著養采衣,破口大駡。

    養采衣杵在原地,將所有惡毒的、情緒化的字眼及指責統統接收。

    於雲婷歎口氣,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養采衣的微紅雙眼隱含譴責的意味。

    “情況還好嗎?”養采衣咬咬牙,問出她最擔心的問題。

    於雲婷搖搖頭,“已經進去兩個小時了,護士出來兩次,要我們去血庫買血,我們連問都不敢問……”

    “究竟是怎麼發生的?”養采衣在她身旁坐下,離陳媽媽一段距離,儘量壓低聲量不刺激到陳媽媽。

    於雲婷垂下眼睛,“他超速撞上中央分隔島,車子前面全毀,拉出來的時候一度停止呼吸……經過急救,為了保命,不得不截肢……”說著,她語帶哽咽,眼淚成串落下。

    養采衣則是咬著拳頭,害怕到顫抖不已。

    截……截肢……

    這是懲罰嗎?

    若是,就直接懲罰她,為何要用這種方式折磨人?

    “采衣……”於雲婷握住好友的手,“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幫幫我表哥……”

    養采衣失掉了魂,說不出話。

    怎麼幫?那又有誰來幫她?

    ************

    六個小時後,手術結束,陳哲男被推進加護病房,醫生出來解釋完狀況後,叫家屬們全部回家,只需留下一人,以防萬一又有緊急狀況需再進手術室時有人可以簽同意書。

    養采衣跟著於雲婷及其他親友一起離開了醫院,沒有人有好臉色對她,多數是給她一個白眼,或者轉頭就走。

    只有於雲婷陪著她慢慢走著。

    前後不過幾個小時,恍如隔世。

    “你現在住哪里?采衣。”

    住在一個……

    思及此,養采衣的鼻頭一酸,淚水滑落臉頰。那是一棟有著她最愛的仙人掌的地方,可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而她那從一踏入醫院後,忍了很久的眼淚一滾出來,就將剛剛的驚嚇全數跟著嘩啦啦無止境地宣洩,無法停歇,她雙腳一軟,蹲坐在醫院門口,埋在膝蓋上痛哭了起來。

    於雲婷跟著淚眼汪汪,蹲在養采衣身旁,不知如何面對好友現在的情況,也不知好友要如何面對現況,深夜的醫院急診室外格外森涼悲戚,救護車幾乎不曾間斷,上演一幕幕不為人知的悲劇。

    直到養采衣哭聲稍歇。

    “你要回家嗎?采衣,還是要住我那邊?我媽去開車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我家?”

    養采衣搖頭,只覺得前途茫茫。

    她哪兒都不想去,只想在這個地方哭到變成一顆石頭……

    累極的於雲婷快要撐不住了,可是也無法開口說自己先走,只能一直陪養采衣蹲坐在醫院門口,看著夜越來越深,直到一個男人修長的雙腿停在養采衣面前。

    養采衣難以置信地緩緩抬頭,直到看見他那雙堅定而愛憐的眼眸。

    於雲婷來回看著男人與養采衣對望,“采衣,他是……”

    下一秒,養采衣飛撲進男人的懷裏,失聲痛哭。

    “采……”於雲婷被眼前的情況驚嚇到說不出話。

    錯愕的看著男人攔腰抱起養采衣,大步走開,她說不出阻止的話,連問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們是那樣契合、那樣相依偎,像這個世上只有彼此般的信任與依賴,她看傻了眼,不自覺地搗住自己微張的嘴。

    這個男人是……

    看著漸漸走遠的高壯魁梧的男人,以及縮成一團如斷翅小鳥的養采衣,於雲婷這才驚覺采衣這幾個月發生了什麼事……她是不是不該叫采衣回來……

    駱炎譽將哭成一團的女人輕輕放入車內,將椅背放平,拿了條薄被蓋住她顫抖發冷的身子,再坐進駕駛座啟動車子,一路無言的駛向他足以保護她一輩子的屋子。

    夜涼如水,幾天前他才載著她在無人的街道上兜風,一同回想高中時期的瘋狂,那時他的小貓笑著、吼著,十足十高中時代那個天地不怕的搞怪女孩,那個鼓起勇氣對他表白的女孩。

    他的心隱隱抽痛著。

    到家了,而他的貓還保持著呆滯的狀況。

    他抱著她下車、進屋、脫衣、淋浴。

    她無言而乖順,他也說不出一句話,靜靜清洗著她疲憊的身心,她一直沒有正視他的眼眸,他也同樣不看她。

    因為他知道,這一看,她的小貓一定又要傷心落淚。

    再抱著她上床,讓她蜷在他的懷裏,哄她入睡。

    長了尖刺的她,他有辦法一一撫平,可是斷了翅的貓呢?教他如何給她一對可以勇敢飛翔的翅膀?縱使他真的給得起,她會接受嗎?

    他捨不得她一人去承擔眾人無情的責駡,或者定論她未來可能的無情,經過幾個小時的煎熬,他已經從怒吼狂叫咒駡:“很好!陳哲男!你贏了!你贏了!”到現在的恢復理智。

    只剩下心痛。

    沒有人希望發生這樣的事。

    他撫著她細弱的背脊,期待可以長出一對翅膀。

    “駱子,我……”

    “噓……”他輕柔且穩定的拍撫她的背。

    “我……”才一開口,眼淚再次滑落她的臉頰。

    “乖,我知道……”他咬咬牙。

    他知道……

    他知道她會離開他……

    “我沒有要他發生這樣的事……”她說不下去,眼淚濕透了枕頭。

    “我知道。”還好他之前就複製了她手機裏的通訊錄,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將她帶回他的羽翼下。

    他把她緊緊鎖在自己的臂彎裏,緊到感受到了自己的顫抖,他才放開她。

    “我們……”我們該怎麼辦?養采衣問不出口,更害怕知道答案,整個未來都……都消失了……

    “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他將她壓向他激動起伏的胸懷裏,不讓她看見他憂傷的臉。

    回來。

    “嗯……”她點點頭,淚濕了他的胸膛,“嗯……”

    “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他逐漸哽咽。

    “嗯……”

    “你一定要嫁給我……”

    我的小貓。

    “嗯……”她哭紅了眼。

    他的男兒淚,一滴一滴,無聲的滴落。

    ************

    養采衣回到醫院,回到陳哲男與她原本的生活圈,照顧因腦部開刀,恢復期間會失控、爆怒、幻想,甚至罵髒話的陳哲男。

    看著養采衣全心全意的照顧陳哲男,陳家人似乎漸漸原諒了她之前的逃婚,可是沒有人發現養采衣正疾速消瘦。

    她像贖罪般包辦了陳哲男的一切物理與心理治療,被截肢的他變得乖戾而憤世嫉俗,任何尖酸刻薄、難以入耳的咒駡,他全如亂石一樣朝著養采衣發洩。

    有時候更過分,他直接拿起身邊的任何一樣東西便往養采衣身上丟。

    常常是護士看不過去,要養采衣離開,或者偷偷勸告養采衣,至少要讓他的家人來試著照顧病人,可是陳家人卻拿養采衣當媳婦一般使喚。

    日子變得很煎熬,養采衣常常覺得,她住在那間有著仙人掌的屋子仿佛是上輩子的事。

    像今日,陳哲男直接將複健用的熱枕頭往她身上丟。

    難堪的是,於雲婷及其他好友也在現場。

    於雲婷只能很艱難地陪著養采衣一同到病房外透氣,一旁陪同來看養采衣的少琦及亞梅也是一臉不知所措。

    “雲婷,你就不能叫陳哲男他媽稍微有點良心嗎?采衣已經幾乎一個月沒有離開過醫院了!”

    “我……”於雲婷當然知道養采衣很累,可是阿姨擺明瞭就是要養采衣當媳婦,此時不用悲情攻勢綁住養采衣,未來她那個截肢的兒子還能娶誰?

    “采衣也有母親耶!她以為人家女兒就可以這樣糟蹋嗎?”亞梅看不下去了,將這幾次看到的不滿一古腦說出來。

    “我……”於雲婷也非常為難,“我……”

    “你什麼?!我告訴你,采衣這樣已經很夠了!她本來就可以不用回來的,都解除婚約了,她根本理都不用理陳哲男!”

    “可是……”

    “可是什麼?你們都沒發現采衣只剩下骨頭了嗎?”說著,亞梅轉向養采衣,“你不用覺得愧疚!他會出車禍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照他那種死愛錢、拿生命賺錢的方式,打瞌睡開車,這次不出事,未來也會出事!”

    “可是我阿姨說……”

    冷靜的少琦打斷於雲婷的話,“別把你阿姨說了什麼說出來,雲婷,你也該知道,那是你阿姨的一相情願。”她對於眼前的狀況深感無奈。

    這些於雲婷都知道,可是……

    一直沒啥精神的養采衣,霎時專注的看著於雲婷。

    “雲婷,你阿姨……”

    “你阿姨該不會還要采衣嫁進陳家,伺候大少爺陳哲男吧?!”亞梅不敢置信,世上竟會有這樣自私的人!“我的天!沒錯,身體上的殘缺是很令人心疼、心痛,可是采衣並不是在他出車禍之後才說要解除婚約,這家人為何這樣欺負人?還一副出了事的人最大的模樣!你剛剛有看見你表哥對采衣的態度吧?這樣的話你還真說得出口!”

    “我阿姨確實是這樣想,因為看采衣這樣無怨無悔的照顧表哥,這不是要回來照顧表哥一輩子,那是什麼?”於雲婷乾脆豁出去了。

    亞梅一聽,再也忍不住了,“該不會連你也這樣想吧?!難道你不知道采衣只是在等適當的時機告訴陳哲男的父母親?”

    “什麼時候會有適當的時機?等他的腿長出來嗎?”於雲婷的情緒也在此時崩潰,眼淚撲簌簌的滑落。

    一邊是表哥,阿姨,一邊是好朋友,她幫哪一邊著想都不對!

    是啊,等他的腿長出來嗎?已經發生的事不該用這種方式解決,可是誰來告訴她,她該如何解決現況?

    養采衣靜靜地跌坐椅子上,像被搾幹了力氣,只能無力地掉眼淚,雙眼失焦地看著窗外的白雲藍天。

    燦爛的夏天就在窗外發生與消逝,而她卻只能在這個冷氣房裏度過每一天,她沒有在這個季節裏到過那個房子,光線投射進那個房子會是怎樣的情景?

    月光還是會斜斜地灑落地上嗎?

    仙人掌怕不怕熱?

    仙人掌想不想我?

    她淚眼模糊,然後靜靜地落淚。

    她好想、好想她那株仙人掌啊……

    她好想、好想他!

    她顫抖著肩膀,儘量不出聲地落淚,那絕望的模樣讓身旁的好友全紅透了雙眼。

    ************

    醫院的一角,幾度安靜冷靜的進出醫院的駱炎譽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愛憐地看著落淚的女人,牙關咬得死緊。

    一個多月了,再讓他發現他的女人哭泣,他一定會去將陳哲男的另一條腿打到殘廢,他說到做到!

    下一秒,他踩著憤怒的步伐離去,陰霾的臉色足以讓擦身而過的路人嚇出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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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29 12:45:53
第十章

    “我說了,給我所有最好的醫生,提供斷肢的日期已經確定,斷肢的情況也都良好,我知道動手術的人一定是你,你一確定手術室就動手術,”駱炎譽在電話中將一個龐大的先進手術說得有如安排開會流程般簡單。

    電話另一頭的駱炎康臉上出現三條黑線。

    他很能理解弟弟近日來脾氣暴躁,可是連行徑都怪異難解,這就超出他所能接受的範圍了。

    他不得不提醒,“炎譽,醫院不是我開的。”

    “那你密醫博士的口碑是騙人的啊!?那還不如當初直接就接了外公的醫院當院長。”當弟弟的沒什麼耐性聽哥哥的小小推辭。

    駱炎康挑挑眉,並不動怒,“那你可以請他們幫你安排。”

    “問題是,那只豬住在你們醫院裏!”

    “舅舅神通廣大,你也可以讓舅舅幫他辦轉院。”

    “舅舅不是外科醫生。”駱炎譽咬咬牙。

    “你這是在求我嗎?”

    駱炎譽咬牙咬得很大聲,“駱炎康,我告訴你一個事實,就我所知,若我一直娶不到養采衣,相信我,恬瑄也絕不會考慮嫁人,或嫁給你。”

    很好。

    精刀利手、心緒平穩到幾乎冷血是外科醫生的基本原則,可是駱炎康確實知道,弟弟這次是踩對了他唯一的一處痛腳。

    “我不是他的主治醫生。”

    “我就不信這樣的手術,你們醫院會假他人之手動刀。”

    聰明。醫院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果我直接在手術臺上解決掉他,你會不會痛快些?”也順便解決自己的麻煩。

    駱炎譽逸出幾個月來的第一個笑聲,“我只會說你夠兄弟。”

    駱炎康看著手上的X光片,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倒是有一點疑惑他一直不解。

    “好,既然夠兄弟,就讓你來解除我的疑惑,他是怎麼答應動手術的?”

    這個病人折磨看護的事蹟在醫院裏已經不是新聞了,幾個護士背地裏罵得凶、罵得口無遮攔,說三十六床的病人根本是故意折磨人來的!根本就是在享受悲情!根本就是故意虐待他的未婚妻!

    他一向沒將護士的情緒字眼記進腦裏,可是那個床號讓他不得不稍微側耳聽了幾句,那是前幾天他老弟要他多“關照”的病人,聽了之後,多少知道自己弟弟會發狂的原因,畢竟那個“未婚妻”不是三十六床的病人的,說到底,應該是他弟弟的。

    他弟弟的未婚妻卻在別人手裏受虐,他這個一向有獨霸自己所有物習慣的弟弟怎麼可能不發狂!

    見駱炎譽不回答,駱炎康認為自己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他勒索了你多少?”

    駱炎譽咬咬牙,“你好好開刀,讓豬學會如何走路便可,其他的你不用管。”

    駱炎康在心裏嗯哼了兩聲,就是不要他擔心就對了?

    可是很不幸的,他從小就痛恨有人欺負他這個弟弟,雖然長大後他發現有時自己弟弟也很欠扁,可是人的習慣是很難改的。

    真的很難改呢。

    他乾淨的手指輕輕敲了敲X光片。

    ************

    養采衣沒有想到一直不願意做複健的陳哲男會突然宣佈他要開刀。

    幾個月下來,他沒有給過她好臉色,或是好好將事情談開來做個了斷,這突來的消息讓她消瘦的臉龐多了一抹光彩。

    醫院特地召開記者會,將這一次開先例的手術做一次說明。

    養采衣在電視上看著陳哲男的主治醫生會同無數個外科醫生,一一說明此次手術的跨時代意義,及術後可能要面臨的問題。

    一直沒有恢復正常精神狀態的陳哲男竟然願意接受這個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手術,甚至在病床上侃侃而談自己的決定及感謝。

    難得回到家裏稍作休息的養采衣,在電視機前哭紅了眼睛,她本來只是不習慣太安靜的家裏讓她胡思亂想而打開電視,沒想到會得知這樣的消息,她全身發抖,淚水不斷的滑落,手裏拿著手機,一直咬著下唇。

    要不要打?要不要打?要不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幾個月來,他們沒有互通過一次消息,只有尹恬瑄常來醫院看她,養采衣訝異尹恬瑄對於這個醫院的熟悉,但她只是淡淡的說,她過去在樓下美食街賣過花,而那是很久遠以前的事了。

    養采衣記得尹恬瑄說這話時的神情,她慢慢坐入沙發裏,她的仙人掌也像是很久遠的過去了,他還在嗎?還在等著她嗎?

    她戀戀地打開他專屬的那支手機。

    看著手機裏他們兩人的合照。

    看著、看著,鼻頭發酸,她揉揉眼睛,輕輕閉上,可是淚水還是溢出眼角,她吸吸鼻子,振作精神,決定要關機。

    可是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不可能……

    她咬著下唇,看著來電畫面,是他傲慢而酷帥的側臉,那是她偷拍下來的她的仙人掌,她撫著那張側瞼,眼淚又滑出眼眶。

    “喂……”

    一聽見她哽咽的聲音,他牙關一陣酸麻,強忍著去找她的衝動,低聲的說:“別哭。”

    他知道,他都知道……養采衣終於哭出聲音。

    他知道她想相他……

    “你在醫院嗎?”

    她搖頭,“我在家。”

    “我現在過去。”

    她沒有說話,只能無聲地點頭再點頭,“嗯……”

    ************

    一掛斷電話,駱炎譽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養采衣的住處,將她擁進懷裏。

    思念的煎熬在此時進發出啃蝕彼此魂魄的力量,他們成了支撐對方生命的唯一空氣,縱使是將她揉進他的體內,都無法舒解他這幾個月來的空虛與恐慌。

    淚水加上哭泣的聲音,他們愛憐著彼此最深層的靈魂,直到心傷的缺口獲得暫時的填補。

    她知道她有了面對未來的力量。

    “回來吧。”

    他在進入她之際,親吻著她傷痕累累的靈魂,在她耳際不斷地嘶吼。

    她迎向他,細瘦的手臂抱住他的頸子,不斷點頭。

    ************

    手術空前的成功,應驗了於雲婷當初說的那句話。

    等他長出腿來嗎?

    養采衣的高興不下於陳家任何一個人。

    陳哲男依然躺在病床上使喚著養采衣,可是今天他當著他父母及其他來祝賀的親友們的面,對著養采衣極不客氣的說話了。

    “你可以滾了。”

    還在幫他做另一腳簡單複健的養采衣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旁的陳媽媽也是一臉驚恐,“哲男,你在說什麼?你叫采衣回家休息是不是?”

    “不是!我是說她可以滾了!她老是哭喪著臉,我看了都快煩死了!”他大聲嚷嚷。

    “哲男!”陳媽媽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個性,要再找到像采衣這樣的媳婦是不可能的,趕緊偷偷拉著兒子的衣角。

    陳哲男一手推開母親的手,“我現在可以走、可以賺錢了,要個女人還不容易嗎?我幹嘛要一個天天擺出一張死人臉的幹扁女人!”

    養采衣慢慢挺直身子,憔悴的臉龐隨著病床上的男人吐出來的惡言,漸漸發亮。

    陳家人原本還同情這個被一腳踹開的女人,可是看見養采衣竟然眼睛發亮,隱含笑意,大家都搞不太清楚狀況,陳爸爸只好站出來打圓場。

    “采……采衣啊,哲男可能是手術後有些情緒不穩,你別介意,這樣吧,今天就我們來照顧他,你回家休息個幾天,幾天後再來看看哲男。”陳爸爸特別強調“幾天”這兩字,極怕自己一把老骨頭要是顧不了兒子的話,幾天後總還有個後路。

    “不用!我有的是錢可以請看護,要年輕、要漂亮,我都請得到,爸,你別擔心,叫那個女人快滾!”陳哲男越說越惡毒。

    養采衣看著病床上的陳哲男,突然覺得他很可笑,有人說,大部分的人在大難不死後必會對人生觀有開闊的看法,可是原來也有不同的例子。

    她覺得自己的刑期已在此時宣佈結束。

    她笑著轉向陳爸爸和陳媽媽,彎腰一鞠躬。

    “陳爸爸、陳媽媽,我不會再回來,我一直在等哲男痊癒的時機好告訴你們,對於我之前的悔婚帶給你們的困擾,我深深覺得愧疚,因為我與哲男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我們人生觀不同、價值觀不同,當初沒有機會好好對你們解釋,但現在我要正式告訴你們,我不會與哲男結婚,不管是車禍前或未來。”

    “我叫你滾,就快點滾!你說這麼多做什麼?!”陳哲男又吼。

    養采衣有著無比堅強的力量面對這個可憐的男人。

    “你保重。”她微笑的說,然後轉身離開病房。

    一步,兩步……越來越快,然後她在醫院走廊上跑了起來。

    捧著花正要來探望表哥的于雲婷看見飛奔的養采衣,急急的開口。

    “采衣,你跑這麼快要去哪?”

    養采衣連停都沒停一下,甚至沒有回頭,只是扯著嗓門大聲的說:“我要回家!”

    那輕快的聲音與口氣,讓於雲婷忍不住揉揉眼。

    那是一對翅膀嗎?

    采衣背後的……是一對翅膀嗎?

    再揉一次眼,那飛奔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於雲婷搖搖頭,轉身繼續往表哥的病房走去。

    她有這麼累嗎?

    人怎麼可能長出翅膀?

    別鬧了。

    ************

    一年後

    G大醫院正式宣佈,一年前的肢體移植活體手術失敗了,養采衣看著當年的那個主治醫生在記者會上鞠躬表示遺憾,也說參與這次醫學實驗手術的陳先生目前已將移植的腿切除,回復車禍後的狀況。

    新聞報導說,雖然這次的手術失敗,可是這初次的嘗試仍是醫學界的一大進步,未來不排除自體複製移植,當可造福更多的殘障人士……

    駱炎譽將電視關掉,不讓一年前的惡夢再度傷害他好不容易長齊了毛,會飛、會跑的小貓

    “那已經不關你的事,老婆。”

    “我知道。”

    一年來,她已經將陳哲男當初對她的折磨釋懷,而她的男人也用加倍的寵愛補償她那幾個月所受的苦。

    她一直以為他只養女人,這一年來才知道,他要寵一個女人,天上的星星都會在她獨有的天空發亮。

    他親吻她小巧可口的耳朵,“該出發了嗎?”

    “嗯。”

    今天可是尹恬瑄結婚的日子呢,

    “我們可以在出門前再抱一次嗎?”他再次舔濕她細嫩的頸項。

    養采衣嬌笑。

    “不行。”凡事要適可而止。

    “噢……”他逸出痛苦、煎熬的呻吟。

    至於不行的原因,就等回來再告訴他嘍。

    告訴他,家裏該買株小小仙人掌了。

    尾聲

    駱炎康結婚當天,駱炎譽好整以暇的看著老哥,大家都沒發現,那個一直盯著自己還在換裝的老婆的老哥,事實上很緊張。

    幾個月前他也經歷過當新郎官的忐忑,更何況他這個大嫂在之前聽說還不斷說也要逃一次婚回敬老哥,他心中暗爽,以過來人的身分嗆聲,“很像第一次開刀的感覺吧,老哥。”

    駱炎康懶得理會這個欠扁的弟弟。

    “算了,看在你夠兄弟的份上,我老婆會看緊你老婆,你要不要出來抽根煙?”

    駱炎康挑挑眉,跟在他身後走出新娘休息室,點燃一根煙。

    “我做了什麼可以得到這份厚禮?”

    “你沒看新聞?”

    “新聞?”他不是因為當新郎才不看新聞,他是平常就不太看。

    “陳哲男的移植手術沒成功,是你故意的吧?”

    駱炎康吐出一口煙,“醫院有說是我開的刀嗎?”

    “一年前手術成功的記者會上,風光的人就不是你,一年後鞠躬的人當然也不是你,但是我們都知道,那是你開的刀。”

    “是嗎?我忘了。”駱炎康還是盯著新娘休息室。

    這時,養采衣笑著跑了出來。

    “新郎要不要再來看一次新娘子?又換了一個造型喔!”

    兩兄弟對看一眼,眼裏都是瞭解的笑意。

    這一切,都值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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