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060|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宋雨桐 -【寶貝炸彈之二】一夜拐到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1-12-29 15:24: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宋雨桐 -【寶貝炸彈之二】一夜拐到夫



【內容簡介】

一切都計劃好了!為了讓這男人在今夜成為她杜絲曼的入幕之賓,
她從頭到腳全都依照著他的喜愛而精心裝扮,只要他上鉤,
那麼她想要的完美寶寶很快就會有著落!
只不過……為什麼朝她主動靠過來的是大總裁嚴莫臣?
這個人稱美國飯店業傳奇公子,沈穩精悍、高大俊美,
行事作風霸氣冷漠,眼神又像冰一樣的男人……
現在是在勾引她沒錯吧?可,他不是她今晚的目標耶!
她想逃,但,面對他的挑逗與擁吻卻根本動彈不得……
他這誘惑她的舉動,分明是逼她把他當種馬嘛!
她絕對絕對不是故意要碰他的喔,如果一個不小心,
真的讓她美夢成真,那麼,他也沒有資格埋怨了……

已有 1 人評分SOGO幣 收起 理由
lovebaby99 + 9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總評分: SOGO幣 + 9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1-12-29 15:25: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是在一座私人城堡別墅裡所舉辦的婚禮晚宴,新郎宋明熙是美國航空業頭子,新娘是三年前新郎前來台灣談生意時,所住飯店的私人管家汪嘉嘉,為了成全新娘嫁人之後可以住在台灣的心願,新郎特地在兩年半前就請人在台灣找地蓋新娘子的專屬城堡別墅。

  如今新居落成,新郎也剛好在今天順利娶得美人歸,而在這美麗的黃昏時刻,在別墅舉辦盛大隆重的晚宴宴請來自四面八方的親朋好友,包括男方在美國的親人,和兩名在國中時候的死黨夏子曇和嚴莫臣。

  夏子曇今天是伴郎,新娘的好友杜絲曼是伴娘,一個是巴黎時尚界最年輕的華人服裝設計師,一個是國際廣告公司的業務經理,這兩個人站在新人身邊,儘管已經低調再低調,還是幾乎差點搶了新郎新娘的風采。

  不只如此,這個常常登上美國紐約雜誌封面的花花公子夏子曇,還吸引了大部分前來採訪記者的鎂光燈與麥克風,就像是天皇出巡,接受了有如皇帝般的高規格對待。

  這樣的狀況一直到晚宴上還是如此。

  杜絲曼一襲桃紅色單肩荷葉禮服,性感而優雅地展現她動人的迷人曲線和一雙修長的美腿,她手執一杯紅酒,靜靜的在晚宴一角看著那不斷在四處發光發熱的夏子曇,柔嫩的紅唇輕輕一勾,似笑非笑著。

  真是夠了……這個愛現男!

  她忍不住把酒杯握緊,美麗的臉上微微懊惱。

  他再這樣到處發電、招蜂引蝶下去,她要到何時才能單獨跟他一起?

  杜絲曼低眸喝了一口紅酒,眼睛又往那男人性感的臀部看去,嗯,真的很有力的感覺……看在他是這麼個上等貨色的分上,再長的時間她都會等下去的,畢竟,他是她物色了很久很久的……完美種馬。

  對她而言,完美種馬的定義就是——

  一、高大俊美——這是為了確保寶寶生出來可以很美麗。

  二、健康陽光又有力——這樣一次讓她中獎的機率會比較高,又可以讓她同時享受到性愛的美好,畢竟,她是第一次。

  三、長年住在國外不會待在台灣,有很多性經驗、很多女人的男人,一夜過後根本記不清她是何方神聖——這是為了避免她真的懷了寶寶之後,還會被寶寶生父知情甚或是把寶寶給搶走的風險。

  以上,夏子曇完全符合。

  一切都計劃好了!

  為了讓這個花花公子在今夜成為她杜絲曼的入幕之賓,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媒體曾經在多年前報導過,關於這男人喜歡的女人典型,包括衣著、頭髮、個性、氣質,甚至他最愛女人灑在身上那款獨特的1085號巴黎客制化香水,她都請朋友幫她弄到了,她把它搽在她的耳窩、髮際、胸口和鎖骨及細腕上,隨意高綰的長髮、桃紅色單肩荷葉小禮服,全都是為了吸引這個男人所做的準備。

  只要他上鉤了,相信她今夜懷上寶寶的機率將有百分之八十以上,可能上帝也在保佑她,這兩天剛好就是她的排卵日,只要這男人的精子夠強壯有力,她懷寶寶的機率簡直可以說是百分百。

  可,天都黑了,這男人還被一堆女人花給包圍著,她簡直快被嘔死!

  杜絲曼又啜了一口酒,決定先到露台上透透氣,她優雅地移動腳步走到落地窗外,完全沒有發覺到有一雙極冷的眸,打從晚宴中第一眼看見她就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她的一舉一動全落入那雙黑中帶著些許深藍的眼眸底下。

  眼眸的主人有一雙修長好看的手,絕對超過一八五公分的身材穿著一襲黑色貼身立領襯衫,微敞的胸前戴著一條銀色細煉,一雙筆直好看的腿襯著他身上剪裁利落的同色系西裝褲,沈穩時尚而低調,像極了他的眸色,那掩藏在黑色底下的藍。

  他一見她走到外面的露台,長腿不自主地跟上。

  杜絲曼就站在二樓外頭的白瓷瓶身露台上,一盞古典的木造長燈柔和地照亮她微側著的姣好臉龐,她微鬈的長髮以極隨意的方式被一隻素雅的簪子給高綰在腦後,夜風偶爾吹動幾綹落在她雪白頸間的發,顯得性感而撩人。

  她微側著臉仰望美麗星空,輕執著酒杯,無意識地晃動著杯裡那鮮紅誘惑人的液體,一襲粉嫩的桃紅色單肩荷葉低胸合身小禮服,襯著她雪白迷人的膚色,竟像她杯中的酒那般醉人。

  他瞇起眼,伸手推開通往露台的門,高大的身影就杵在門邊,瞬也不瞬地瞪視著眼前這個看似熟悉卻又絕對陌生的女人。

  杜絲曼在這一秒鐘回頭了,見到他,她的眸底閃過驚詫與一絲絲的錯愕,幾乎是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腰碰觸上了欄桿。

  「你……」這男人幹什麼跑出來嚇人?

  杜絲曼不自覺地伸手抓住了身後的欄桿。

  這男人太有存在感,明明露台很大,在上面跳舞旋轉幾圈都行,他一出現卻似乎把這裡的空間都佔滿了,連空氣都變稀薄許多。

  「妳是誰?」他聞到空氣中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那味道……令他眷戀又懷念,塵封的記憶瞬間被挑起,過去的種種往事,甜蜜的、痛苦的、快樂的、傷心的全在剎那間湧了上來,讓他幾乎要承受不住。

  他朝她靠近,再靠近,像是要確定這股香味出自她身上。

  杜絲曼的心都快要跳到喉嚨了,她告訴自己要鎮定,已經二十八歲的她又不是青澀小女生,男人一靠近就驚慌失措!她應該要若無其事,就算這男人的俊臉近到只離她的唇一公分的距離,她也要呼吸正常、心跳正常、講話正常,然後對他微笑……個鬼!

  這男人該死的究竟靠她這麼近做什麼?

  杜絲曼咬牙再咬牙,發現空氣裡全都是這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淡卻莫名地甚有壓迫性的味道,不斷不斷地竄進她鼻間……

  「妳是誰?」他冷冷地又問了一次。

  他吐出的氣息就像貼在她唇瓣,讓她的身子不由得隱隱顫抖著。

  「我是伴娘!新娘汪嘉嘉的好朋友,你死黨老婆的好朋友,不要告訴我你今天白天都沒有看見我,我可沒那麼不引人注意!」

  「名字。」他當然知道她是伴娘,和夏子曇那花花公子站在一起,沒有人會忽視他們。

  「杜絲曼。」她很快地回答,就怕這男人一個不爽就朝她撲過來或是伸手把她給掐死。

  「嗯。我是誰,妳應該知道吧?」犀利的眸幾乎要穿透她,嚴莫臣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絲的表情。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她可是菲亞國際廣告公司的業務經理耶,台灣最著名的幾間六星級飯店的形象規劃業務全是她攬下的,要說台灣最瞭解飯店業的廣告公司,絕對是菲亞廣告公司莫屬,而那全都是因為她這麼多年來在這個行業所經營的人脈與展現給客戶們的卓越成績而締造出來的功績。

  所以說,她怎麼可能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地位及背景?更別提,這男人還是她好友老公的死黨了!在研究夏子曇那男人的同時,這男人當然也曾經被她審慎評估過可以當完美種馬的可能性……

  他,嚴莫臣,美國凱恩連鎖飯店的總裁,旗下的飯店遍及美國每個州、每個可以說得出名稱的大城市。今年二十九歲的他,十五歲時因為在台灣的母親過世而被生父威廉‧凱恩接到美國,卻堅持不改母親的姓氏,帶著一股執拗,在美國那個陌生國度裡努力的讓自己成為家族眾兄弟姊妹中的翹楚,終是得到了父親極大的肯定,在二十四歲時臨危受命接掌凱恩集團,卻在短短五年之內便讓集團的市值成長了三倍。

  他,是飯店業的傳奇,在美國最上流的社會階層裡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嚴莫臣這三個字,年輕沈穩又精悍、高大俊美卻又冷漠,他是令人敬畏的,不管你是不是跟這個人有利害關係,只要這個人出現,就會造成眾人極大的壓力,那尊貴的氣焰似乎是天生的,平凡人根本抵擋不了。

  而她這會兒,正親歷其境。

  杜絲曼看著他卻沒開口,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他絕對瞭解得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多更多。

  嚴莫臣見她不語,眸光沈了又沈,伸手撫上她細緻的頸項,修長的指尖逗弄似的在上頭流連不已。

  這女人……合該是把他的一切都調查得徹徹底底了才是吧?

  不然,她怎麼會以這模樣出現在他面前?

  她,像極了那個女人,那個曾經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女人,是他的最愛,也是他的最恨。

  除了這張臉……她身上穿的、她的髮型、她身上的香氣、她的背影,全都像極了她。

  杜絲曼屏息著,面對這男人的勾引,她竟然像個傻瓜一樣動彈不得。

  他是在勾引她吧?可是,他不是她今晚的目標耶!她想要的那個完美種馬……是裡頭那位夏子曇先生,不是嚴莫臣……她應該馬上推開他,然後甩他一巴掌也行,總之,她不要被他勾引……

  「嚴莫臣,你放開我。」她虛弱的抗議著,聲音聽起來卻分外的柔弱嬌羞,天啊,她究竟是怎麼了?被別的女人附身了嗎?為什麼她明明想甩他一巴掌的,吐出來的話卻像是在撒嬌?

  「妳叫我放開妳?」嚴莫臣勾唇笑了,像是聽到笑話一般,反而將手扣上她的腰將她往懷裡帶。「妳這個模樣出現在我面前不就是為了吸引我嗎?現在妳成功的辦到了,把我引到妳身邊來,妳卻要我放開妳?這真是可笑呵,妳說是嗎?杜絲曼小姐。」

  聞言,杜絲曼瞪大了眼。他究竟見鬼的在說什麼啊?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沒有要勾引你……唔……」她的唇被一股霸氣給封住了。

  那侵入的舌尖靈巧而濕軟,輕易的滑入她的唇齒之間探索著她的舌,她想躲,他糾纏著不放,她不住地往後想逃,他則用手固定住她的頭,讓她完全無法躲避他的吻。

  她有點暈眩,因為他霸氣又激情的探索,那吻從她的唇延伸到她的耳窩,她被吻到連腳趾頭都蜷了起來,胸前的蓓蕾敏感的挺立,幾乎要穿透過薄薄的禮服讓人給瞧見,不住地摩擦著衣料,讓她一陣酥麻難耐。

  她被吻得頭暈目眩,不住地激喘,羞人的呻吟聲從她緊咬的唇瓣裡隱隱透了出來,本來該推開他的手反而圈上這男人的脖子,下半身因他的緊擁而密密貼著那股巨大的熱源……

  她覺得自己要著火了,整個人像是在燃燒,似撲火的飛蛾。

  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她推不開他?

  不,不是推不開,而是根本不想推開……

  這男人的吻太過懾人,雖然霸氣,卻又那麼的理所當然,就好像她本來就是他的,他如果要,她就躲不了……

  「嚴莫臣……你不要這樣。」她想要制止他越來越激切的吻與探索,因為他的大掌已探上她胸前那渾圓柔軟,隔著衣料逗弄著她……羞死人!如果被人看見,她大概不用活了!

  「我要妳,馬上。」他半點都不想放開她。

  「那也不可以在這裡!」

  聞言,嚴莫臣的手一頓,焰焰眸光在她粉嫩的紅唇上頭兜轉著。

  是啊,是他失策,就算他再怎麼情不自禁、慾火焚身,也不能在這露台上要了她。

  「跟我走!」他驀地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推開落地窗的門,完全不顧旁人目光的將這女人往三樓帶去——

  那裡,有他這兩日暫居的客房,沒有人會打擾到他們。



  手被這男人拉著,杜絲曼緊張又不安,心還在狂跳,血還在沸騰,全身熱呼呼的感覺還在延燒,她腿軟又胸悶,腦袋一片空白又暈沈,那只抓著她的大手火熱又有力量、好看又很性感,她明明可以甩掉的,卻又一千一萬個不想。

  可以吧?雖然他不是她心目中預定的那個完美種馬人選,但如果是他嚴莫臣,孩子一樣會很漂亮,甚至還更穩重成熟,不過這男人住在美國,如果她小心一點,就算她真的成功偷生了他的寶寶,他應該也不會發現吧?

  不,不對……

  這男人不像夏子曇是個花花公子,在商場上也是著名的冷酷無情,如果哪一天被他知道她偷生了他的娃,他鐵定不會放過她的……

  想著,杜絲曼有些卻步了。「那個……嚴莫臣……」

  嚴莫臣沒有回頭看她,只是一徑的往前走。

  「喂,你確定你要……抱我?我想我們還是下樓去……」

  「沒想到妳的膽子那麼小,別告訴我妳是第一次,我不會相信的!」

  啥?什麼跟什麼?他這句話會不會太過分了?

  「我本來就是個……」差一點衝口而出的話霎時停住,杜絲曼氣呼呼的瞪著他。該死的!第一次很丟臉嗎?還是很值得拿來炫耀?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這個?讓他笑她,還是讓他憐惜她?

  「是什麼?」

  「不關你的事!」她想掙開他的大手,卻已經被他拉進一間房。「我想我還是下樓去——」

  房門喀一聲被上了鎖。他幾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給她,大手已撫上她的大腿,從裙襬探入,一隻大掌放肆地罩住她女性的最柔軟處——

  「嚴莫臣……」她驚喘出聲,他低頭吻住了她,她伸手想撥開他的手卻反手被他扣住往她的頭頂上帶,瞬間,她的雙手便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拉扯下她的單肩禮服,讓她雪白的渾圓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

  空氣有點涼,她的身子在他熾熱的目光下微微顫抖。

  這男人……光這樣被他看著,她就全身快要燒起來,一股奇異的電流從腳底不斷的竄上……

  「你……」

  「噓。別說話,專心點。」

  他微俯下身,唇,含住了她胸前的那朵嬌蕊,她嬌喘出聲,整個人幾乎要在這瞬間被融化。

  他的舌放肆的在她胸前掠奪,又吻又舔又咬著,她雪白滑嫩的身子因他的撫觸而變得潮紅不已,情不自禁的在他的吻裡妄動,想要驅逐那不斷上升的體熱與躁動……

  來不及了吧?

  她已經完全沒有招架之力了,哪有那個力氣與勇氣推開他?如果現在把這個著火似的男人給推開,他會氣得把她掐死吧?就算他沒有把她掐死,她可能也會因為這把被挑起的前所未有的慾火給折磨上幾天幾夜。

  喔,天!

  是他逼她把他當她的種馬的……

  他沒有資格埋怨。

  真的,一點資格也沒有……



  城堡別墅的午後,陽光耀眼,將微涼的秋染上一片金黃,視野好極,才在此住兩天,嚴莫臣就喜歡上了這裡,不過,此時此刻,他完全無視眼前美景,難得的替自己點上一根煙,有一搭沒一搭的吞吐著。

  他一直想起昨夜那個女人,一直,想到連自己都覺得厭煩了,可是那女人嬌艷欲滴的模樣卻始終無法從他的腦海裡消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這麼多年來他不是沒抱過美麗的女人,但……

  是因為她是處子嗎?所以他始終無法釋懷?總覺得自己像是在欺負她似的,完全沒想過自己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她的裝扮、她挑選的禮服顏色、她身上搽的香水,甚至她喝的酒,都該死的像極了那個女人……

  天底下當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他不信!

  這女人肯定懷有某種他所不知道的目的,所以才會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面前勾引他!

  嚴莫臣瞇起眼,薄唇又往上輕吐了一口煙圈,露台上卻不請自來的出現另一名新郎的貴客——夏子曇。

  「你還沒走?我聽明熙說你嫌棄他家的城堡,打算打包去住飯店?」夏子曇朗笑的睨著他,伸手搶走好友手上的煙,完全不在意的便擱上自己的唇。「你不是很討厭煙味?竟大白天就抽起煙來了!有心事?不會是跟我的伴娘有關吧?昨天晚上我看見你拉著她上樓去,半個小時後她卻是拎著高跟鞋披頭散髮的從樓上跑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嚴莫臣打斷他,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喔喔,火氣很大喔。看起來昨晚那把火還沒燒完哩。夏子曇笑了笑,又深吸了一口煙,才道:「這次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看情況,可能需要一陣子。」他這次來台,除了參加好友宋明熙的婚宴,還必須敲定一個大型的合作企劃案,而在這之前,他決定先秘密親訪這些五星級以上的飯店,以一般訪客的身份入住來觀察這些飯店,就當是來台旅遊,他沒有給自己設定太緊迫的回美時間。

  夏子曇微笑的點點頭。「那好,十天後等明熙蜜月回來,他說要幫我辦個送行趴,你可一定要到。」

  嚴莫臣挑挑眉。「你還要在台灣待十天?」

  「嘖,聽起來像是恨不得趕我走呵,我又不會跟你搶女人,怕什麼?」

  「這個玩笑不好笑,夏子曇。」嚴莫臣冷了臉。

  夏子曇還是勾著唇,笑得吊兒郎當。「那個伴娘很像她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嗎?昨晚抱那個女人時,是愛多?還是恨多?」

  砰一聲——

  響應夏子曇的,是一記十分凶狠的右勾拳。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1-12-29 15:25: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活了二十八年,除了當年父母同時出車禍身亡,讓她一個人留在這孤單的世界之外,杜絲曼當真沒有像這兩天一樣倒楣過。

  她打小事事順心,唸書第一名、跑步第一名,出了社會工作也一路順遂,業績好得嚇嚇叫,職位升得也很快,就算再難搞再欠扁的客戶,她也可以咬著牙,笑得像朵花似的逆來順受把一切都給搞定,從無失誤,哪像現在?

  今天早上到現在她已經打翻了兩杯水、一杯咖啡,還打破了其中一個杯子;談案子的時候神遊太虛答非所問,還被一個很機車的女客戶掛電話,罵她是不是在思春?

  是啦是啦,她是在思春沒錯!自從兩天前她被那男人抱了之後,她就開始每天魂不守舍,不斷出現在腦袋瓜裡的都是那男人抱她時的畫面,他那黑中帶藍的深遂眼眸,嘴唇微勾的嘲弄神情,還有抱她時那充滿慾火的眼,有力的臂膀與摸起來非常結實與完美的臀……

  嘖嘖嘖,杜絲曼不住地搖頭加扇風,忘掉吧忘掉吧,再想下去她鐵定變成欲女一號,成天都在想那檔事。

  傳出去真要被人家給笑死了,工作狂杜絲曼,對外揚稱一輩子都不結婚的杜絲曼,竟然跟一個男人過了一夜就徹頭徹尾變成一個思念狂?天啊!這真是太可怕了!她一點都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一定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做過才會這樣!

  對,一定是!這男人只不過比一般男人英俊了一點、陽剛了一點、有力了一點、迷人了一點……就只是多一點而已!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所以她才會對他如此心心唸唸的,因為他的做愛技巧可能又比一般男人好,所以她才會到現在兩天過去了還覺得餘韻猶存……

  真快瘋了……

  說要忘掉的還一直想一直想,要不是今天下午還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不然她鐵定開車往東北角飛去,狂吹海風大啖海鮮大口喝酒然後把那個男人給忘掉。

  叩叩叩——

  門上傳來幾聲輕響。

  杜絲曼忙不迭地把脫掉的高跟鞋套上,伸手拉了拉衣服,再用兩手把熱呼呼的臉拍了拍,才揚聲道:「進來。」

  出現在門邊的不是她的助理小波,而是她的頂頭上司,菲亞廣告公司的老闆潘格爾,今年三十五歲,未婚,不算帥哥,但沉穩而讓人信任,她跟了他五年,從小職員升到業務經理,完全放手讓她去沖,還給她極豐厚的紅利,所以這麼多年來她對其他廣告公司的挖角無動於衷,很安於現狀,打算在這裡做到老死——如果潘格爾沒把她趕走的話。

  「你這兩天狀況不太好,怎麼回事?需要我幫你排休假嗎?」潘格爾輕靠在她的辦公桌旁,溫柔地看著她。

  杜絲曼微笑。「我手上的案子都排到明年七月了,親愛的老闆,你要排我休假是想讓我放假回來每天工作到晚上十二點嗎?」

  潘格爾勾勾唇。「我是擔心你。」

  她笑得眼睛瞇了起來。「是擔心公司裡最會賺的搖錢樹吧?」

  「是花,菲亞最美麗、最會賺錢的花。」他讚美得很自然,不疾不徐。

  「當我是交際花啊?」

  「我在誇獎你像是朵美麗且價值連城的花,你應該高興的說聲謝謝而不是找你老闆的碴,嗯?」

  杜絲曼看著潘格爾,潘格爾也看著她。

  「OK,謝謝你,大老闆。」

  「下午開完會,我請你去吃大餐。」

  她感激的看他一眼,突然起身,走上前擁抱住他。「我真是愛死你了,老闆。」

  潘格爾笑著,很君子的沒有因此而回抱懷中的軟玉溫香。「真希望你這句話是說真的。」

  整個菲亞,哪一個人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個不婚主義者?如果她真的可以愛他,他很樂意讓她愛到死。

  衝著他一笑,杜絲曼從他的懷中退開。「說得好像我很虛偽似的,我是不婚,可沒說不會愛人,我愛你、愛小波、愛客戶,也愛路邊攤賣好吃蚵仔麵線的老闆——」

  她還掰不完,就聽見小波在門外大叫。

  「開會嘍!經理、老闆!」

  嘖,這沒規矩的傢伙!杜絲曼朝門邊瞪了一眼。

  潘格爾盯著她多樣化的表情笑了笑,眼神裡帶著淡淡的寵溺。

  「走吧,記得開完會的大餐。」說著,他率先走了出去,不再讓自己的眼神對身後的那朵花有太多的留戀。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朵平日很驕傲綻放的花似乎談戀愛了……



  晚上八點二十五分,一行人開完會,杜絲曼勾著潘格爾的手,大叫著說今天老闆要請客,是大餐,能跟的人都跟來吧!一群人鬧烘烘地完全不識相的跟上了,潘格爾淡笑不語,覺得這女人真的很能把人給氣死。

  杜絲曼笑著仰起臉看他。「你不會生氣吧?大家一起吃比較熱鬧嘛,我今天晚上想喝酒,大家還可以一起劃拳,這個你就不會了吧?」

  潘格爾笑笑。「全依你,你開心就好。」

  杜絲曼一愣,眸子直勾勾地望住他,覺得這男人真是好,如果不是她不想婚,那麼,眼前這位不就是最棒的結婚對象了嗎?有錢、溫柔又體貼……可,她看著這男人不會心跳加快,都已經這樣勾著對方的手了,她的心連動都沒有動一絲絲,不像那個嚴莫臣……

  「杜絲曼小姐。」有人在喚她。就在耳邊,有點熟悉又不是太熟悉的嗓音,高傲又冷寂,就像……

  她愣了一下,回眸,真的瞧見一個壓根兒不該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嚴莫臣。

  這裡是她公司門口的大街上耶,他怎麼會在這裡?

  還有,見鬼了!她才剛剛想到他,他就出現是怎樣?

  杜絲曼下意識地緊緊勾住潘格爾的手,緊張的繃緊了神經。

  潘格爾低頭問:「你認識的朋友?」

  夜晚的燈光有點暗,眼前這位高大英俊卻又冷得像塊冰的男人,雖看不清他過於細緻的表情,但他的出現很迫人,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尊貴感。

  「我不認識他。」她說謊,眼神閃爍。

  嚴莫臣聽見了,一雙藍眸冷冷地睇著她,幾個一起開會的同事全靠了過來,似乎都感覺到這股過於異常的寒流。

  「我有事問你。」

  「我不想讓你問。」

  嚴莫臣淡淡地瞥了她身邊的男人一眼。「那我就問你身邊這位男士,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跟我的關係告訴他的話。」

  轟一聲——

  她的腦袋幾乎要被他這句淡淡的話語給猛地炸開了!

  這男人,怎麼可以當著同事的面說出這樣曖曖昧昧的話來?太過分了!太可惡了!他這樣說根本就在破壞她的名聲!

  杜絲曼瞪著他,嚴莫臣則是兩手插在褲袋裡很悠閒的讓她瞪,街燈把他原本就高大的身影拉得好長,連影子都那麼迷人而優雅,她真是越看越生氣,更生氣的是,她的心從剛剛看見他之後就一直在狂跳猛跳,聲音大到可能連身邊的潘格爾都聽得見。

  丟死人了。

  她想把他掐死。

  潘格爾看著兩人,一會兒便伸手把緊扣住自己手臂的那雙手給輕輕拿開,她卻故意再勾上去,像個鬧脾氣的孩子。

  「先跟他談談吧,我們先到店裡等你,談完就過來,嗯?」

  「老闆,他是壞人。」哪有老闆這樣當的?竟然很沒義氣的把她一個女人丟給一個陌生人?

  聞言,嚴莫臣挑了挑眉,潘格爾則是差一點笑出聲,突然拿出手機對準對方按下拍照鍵——

  「喏,我已經拍了他的照片,有事的話他逃不掉的。」潘格爾把拍下的影像拿給她看一眼。「當然,你也可以決定由我跟他談,這樣我比較放心。」

  他放心,她可不放心!

  杜絲曼輕嘟起唇,放開了勾著他的手。「算了,你們先去點菜,記得要點我愛吃的清蒸魚和大明蝦,還有那個清炒水蓮。」

  「知道了。」潘格爾笑著。

  一群人就這樣先走了,杜絲曼頭低低的看著自己的鞋跟,也看到嚴莫臣那雙黑得發亮的皮鞋還映著街燈的光。

  明明就在有點熱鬧的街上,可是不知為什麼,兩人之前好像被罩了防護罩,她老覺得好安靜,靜得有點讓人心慌。

  「你到底要幹什麼?怎麼找到這來?你調查我?」

  「嗯。」他是調查過她,把她大致的身家背景、交友狀況及工作等等,都大略瞭解了一下。

  她倏地抬頭,完全不敢相信這男人竟承認得這麼光明正大,可是瞧他那高傲的眼和鼻,就知道他半點都不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我偷了你的錢嗎?」她只不過是跟他上了一次床,他就派人調查她?有沒有搞錯啊?

  嚴莫臣勾勾唇。「沒有。」

  「那為什麼?」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刻意打扮成我死去妻子的模樣來接近我是有什麼目的?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雖然,調查的結果,這女人比他所想像的單純許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並不單純。

  聞言,杜絲曼驚愕不已地看著他。

  「你死去妻子的模樣?那是什麼意思?我跟你的妻子很像嗎?」這是哪門子的巧合?這根本不可能吧!

  「不必再裝了。我妻子最愛穿桃紅色單肩荷葉禮服,用一根簪子把她的長髮很隨意的綰上去,還很愛喝紅酒,如果這樣還不夠證明你刻意裝扮成她的模樣,那1085號巴黎客制化香水呢?那是我妻子最愛的客制化香水,那是專門替她調配的香水,也是獨一無二的,這世上應該找不到第二個人用,除非有心人故意這麼做,用特殊管道拿到,然後再用這種方式勾引我,而根據我的調查,你的確在半個月前找人弄到了這門香水。」

  他,指證歷歷,竟讓她無話可說。

  事實上,她是根本說不出話來,完完全全的還在驚嚇中。

  什麼跟什麼?是啊,她承認她是故意模仿某種形象來勾引某個人,不過,卻百分之百跟這男人死去的妻子無關啊!而且,她要勾引的人從頭到尾都不是他,而是夏子曇,除非夏子曇在媒體上說他愛的女人的模樣,剛好就是嚴莫臣死去的妻……

  嗄?該死的!不會吧?杜絲曼頓時感到晴天霹靂!腿一軟,她差點就跌到地上,一雙手卻快一步的將她攪進懷——

  他低下頭,不悅的桃眉。「做賊心虛了?」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現在的她根本就像是遇到推理案件好嗎?這整件事根本就是古怪又可疑到了極點……

  她撫住胸口,有點慌亂的看著他,心跳得亂七八糟。「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皺眉不語。

  他不理她,她還是問了——

  「那個夏子曇……他曾經喜歡過你的妻子嗎?」

  驀地,嚴莫臣的唇淡淡的抿成了一直線,眸光冷冽地像塊冰,抱住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再收緊,直到弄痛了她,聽見她痛呼出聲,他才緩緩地開了口——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這是天大的秘密,他一直守護得很好,連那小子都不敢直接把事實說出口,這女人卻膽敢當著他的面,狠狠的撕開他多年來緊裹住的傷口,真是該死呵!

  果然……真的是這樣!

  真是見鬼了……

  杜絲曼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緩地開口道:「因為,我要勾引的對象從頭到尾都不是你,而是夏子曇。」

  這就足以解釋她為何裝扮起來的模樣會像極這男人的妻子了。是吧?

  難怪,這男人一看見她這個模樣就失去了理智,像猛虎出柙……

  所以,那天晚上這男人是把她想成他死去的妻子那樣熱情猛烈的抱住她,要她、渴望她……不,是渴望他死去的妻子。

  一瞬間,心好涼,杜絲曼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

  嚴莫臣瞪著她,完全沒辦法消化這個訊息。

  「你沒聽錯!我之所以那個模樣出現,是為了扮演夏子曇心目中的理想愛人模樣,他曾公開在媒體上發表過他喜歡的女人類型,我只是照著他所愛的那種女人的打扮而已,跟你嚴莫臣一點關係也沒有!如果你該死的是指這個,那麼,你大可放一百一千個心,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要勾引你,是你一看到我就撲過來,一咬上就不放口,現在你憑什麼來懷疑我靠近你的目的?」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杜絲曼胸口起伏不定的看著這男人冰冷又蒼白的俊顏。

  「你喜歡他?」淡得不能再淡地,從這男人口中吐出一句。

  「什麼?」她不解地睨著他。

  「夏子曇。」他有點不耐地重複著。「你喜歡他嗎?」

  杜絲曼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她喜歡夏子曇嗎?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她要勾引夏子曇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懷一個像他一樣有力且迷人又聰明的寶寶,當然,這個對象不小心被換成了嚴莫臣,以優生學而言,換成這男人她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唯一可以挑剔的是,這男人的眼神總是讓她驚慌失措,一遇見他,她好像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

  她想著,沒回答他的話。

  她腦海裡想著的是嚴莫臣,可嚴莫臣以為她想著的是夏子曇。

  「為什麼跟我上床?」他又問。看著她的眼,充滿著鄙視與憤怒。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他會伸手掐死她。

  「是你……把我帶上樓的……」她有點心虛地道。這男人失憶了嗎?該死的!他幹麼這麼不屑的看著她?

  「從二樓到三樓的階梯那麼長,你如果不要,可以叫可以跑可以逃,可是你什麼都沒做,不是嗎?」

  所以,這全都是她的錯嘍?杜絲曼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雖然,她想要偷生人家的寶寶是不太光明磊落啦,可是這男人也未免太過分了吧?得了便宜還賣乖!說到底,他享受了美好的過程,補了身也養了眼,憑什麼這樣控訴她?

  「我想跟你上床不行嗎?」她氣瞇了眼。

  什麼?他沒聽錯吧?這女人……

  要不是他知道她在跟他之前還是個處子,憑她這句話,他就會自動把她劃分為人盡可夫的女人了。

  「為什麼我不能想跟你上床?是你先主動過來挑逗我的不是嗎?是你先吻我抱我的不是嗎?我沒有經驗,我的身體很容易受你挑逗而動情,是你欺負人在先,卻把責任怪到我頭上,為什麼?你怕負責?放心好了,就算我懷了你的孩子也會去拿掉的,你就放一千一百萬個心吧!」她口是心非的對他吼。

  嘖。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嚴莫臣看著她,對一個可以輕易把孩子拿掉這樣的話說出口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在這裡跟她交談。

  是啊,除了她是處子這件事令他有點困擾外,這女人壓根兒不是他愛的那種溫柔婉約又典雅高貴的女人,怎麼說都不該闖進他的生活裡,莫名其妙的讓他對她產生了掛念。

  驀地,嚴莫臣放開了她,像是不想再碰到髒東西一般,掉頭就走,毫無戀棧。

  終歸是誤會一場,她要的男人是夏子曇不是他,現在,就讓一切回到原點。

  杜絲曼看著那男人離去,不知為何,胸口上竟有股淡淡的失落。

  就這樣吧,她跟這男人的交集短暫到竟讓她不捨……

  簡直,莫名其妙。

  她笑了,站在大街上一個人笑著,顯得孤單又淒涼。

  她知道她會忘記他的,因為,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真正長駐在她心中。

  所以,不必覺得失落,也不必感到孤單,這一切的一切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過去,更何況,這男人除了是她第一個男人之外,在她的生命裡,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印記。

  「菜都已經點好很久了,你再不來吃就要涼了。」一個低低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杜絲曼回頭,見到潘格爾一臉的笑,臉上的憂傷也在瞬間被她的笑所掩去。「真好心,還會回來找我。」

  「我是你老闆啊,老闆當假的啊?」潘格爾順著她的話接,不點破自己已經站在她身後好些時間,看著她在大街上發著呆的模樣。

  杜絲曼上前挽住他的手。「走吧,大吃一頓去,我好餓,今天晚上可以把你給吃垮……」

  她邊說笑邊甩甩頭。

  忘記吧!她想。

  會忘記的。她告訴自己。

  然後,把剛剛那一瞬間濃烈到惆悵與失落給丟得遠遠、遠遠的。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1-12-29 15:26: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七天過去。

  汪嘉嘉度蜜月回來,第一個打電話給杜絲曼,說夏威夷的天空有多麼藍,夏威夷的大海有多麼清澈,空氣又多麼香甜,藍色夏威夷調酒有多麼迷人可口,還有踩在地上的白沙有多麼細多麼軟多麼舒服又自在,還有還有,連飯店裡擺的一棵大綠葉植物也被她說得像是神跡,總之是一整個美好的蜜月期。

  杜絲曼邊在電腦前會客戶的電子郵件,邊聽好又在述說她的甜蜜假期,光聽到藍天碧海白沙灘,她就好生嚮往著,如果可以,她也好像去度假,完全沒負擔的那種,不必接手機、不必看電腦、不必看客戶臉色、不必偶爾低聲下氣讓自己的心受盡委屈,嘖,不過那天恐怕永遠不會到來。

  她是個工作狂、苦命女,小時候吃了太多苦,長大以後很努力地變成一個可以幫人賺大錢的機器,因為這樣,她的地位才會屹立不搖,走到哪兒都有人搶著要給她飯吃。

  「喂,杜絲曼小姐,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軟軟的又嬌滴滴的嗓音。

  她回過神,沒想到才恍了下神就被抓包。「有有有,全聽見了,我現在恨不得有雙翅膀,可以一下子飛到夏威夷去和調酒,脫掉鞋子踩在被太陽曬得熱呼呼的沙灘上了,這樣你滿意了吧?要讓人羨慕死啊?也不體諒一下你好友我現在正在辛苦上班——」

  「你果真沒聽我說話。」汪嘉嘉歎了一口氣。

  咦?杜絲曼愣了一下,她剛剛才恍了一下神而已,難道嘉嘉有說了什麼關於蜜月旅行以外的事?

  「我剛剛說我老公要幫你介紹一筆大生意,成了的話,你這幾年大概不必再接別的案子了,酷吧?」

  杜絲曼愣了一下,突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真的假的?多大?分的紅利夠讓我一年不必工作嗎?」

  汪嘉嘉在電話那頭一直笑,若有所指地道:「總之很大就是了,不過,要成了才行,對方很挑的,對女人也是。」

  對女人?這不關她的事吧?這個汪嘉嘉繼今天說起話來怎麼有點怪怪的?

  不管了!總之,生意比較重要!

  杜絲曼換了一隻手拿電話。「知道了,我杜絲曼出馬哪有搞不定的事,快給我時間和地點,我一定打扮得美美的飛過去……」

  這個時候,什麼碧海藍天白色沙灘都滾邊去吧!她只想被天上掉下來的金銀財寶給淹沒!



  結果,先把杜絲曼淹沒的是一個男人的眼神。

  偌大的酒吧裡,那男人的存在感是如此強烈,她才一走近,就跟他那雙犀利又霸氣的眸對上了,她第一個反應是要逃,雙腳卻像是被釘住似的一動也不能動,心在狂亂地跳,就像是大晴天之後突然來的驟雨,他的出現是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嚴莫臣看見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挑挑眉,修長的雙腿不自主地緊繃著,一雙眼眸則瞬也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今晚的她,微亂的長髮披在肩上,自然而嫵媚,方領的藍色緊身背心外搭著一件白色針織長衫,下半身則是一條緊緊包裹住她渾圓曲線的淺藍刷白牛仔褲,自在隨性之中帶著一股特有的女性典雅,那種典雅是不造作的,是嫵媚的,是自然散發出來的,讓人有一種很輕易親近的特質。

  她的出現令他意外,但隨即想到宋明熙今晚說要介紹給他的人,再回想到他曾經調查過她的背景,串聯起來,她今晚的出現應該是因為他沒錯。

  嚴莫臣還沒問,身旁的宋明熙已經看見她了,揚手朝她招呼著。「絲曼!這裡!快過來!」

  杜絲曼微笑著,盡可能大方的朝他們走過去,然後故意挑在宋明熙的身邊坐下來 ,離嚴莫臣遠遠地。

  「絲曼,這位是我的國中死黨嚴莫臣,也是美國凱恩連鎖飯店集團總裁,婚禮那天我介紹過了,你沒忘吧?」

  杜絲曼朝他點點頭,假裝和對方一點都不熟的微微笑著。

  宋明熙見她點頭,有轉向嚴莫臣,道:「莫臣,這位就是我要為你介紹的,在台灣廣告界排名第一的菲亞廣告公司的超TOP業務經理杜絲曼小姐,菲亞廣告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業務可以說都是這位小姐搞定的,她在廣告界最經典的案子就是前幾年風靡國際的天爵飯店形象廣告行銷企劃,除了東西不是她親手設計外,產業包裝及概念走向可都是出自她之手。」

  「幸會了,杜小姐。」嚴莫臣也對她點頭,微笑致意。不可否認的,他對天爵飯店的案子出自這女人之手感到一絲讚賞與意外。

  杜絲曼一反平日的沉默著,連客套話都不想說。

  那日的不愉快,還深深印在她心底,她想這男人也不會喜歡她,以那日他逃離她的速度來看,他也許比她還要後悔今晚再度遇見她。

  這男人的笑很淺,相對於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顯得很虛假且客套。

  眼前這位,比起那天像火一樣朝她燒過來、像風一樣把她給捲進他體內,霸氣到無法無天的男人,有如天壤之別。

  可是,見鬼的是——卻一樣非常迷人。

  老實說,她完全無法適應眼前這位翩翩美男的君子表象。她還記得他抱住她時的溫柔與霸氣,那撫摸起來圓滑而緊實有力的翹臀,還有他那雙撫摸過她全身溫柔又懂得挑逗人的大手……

  此刻,那隻大手正握著酒杯,修長好看的手指優雅地環繞住杯身,迷人又性感得讓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保證自己的臉一定紅了!不用去找鏡子也知道!

  杜絲曼很艱難的將目光從那隻手上移開,卻看見另一個不該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夏子曇。

  啊,現在是怎樣?宋明熙今天不是要幫她介紹大生意的嗎?還是根本是要替她介紹男人?

  「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路上塞車。」夏子曇微笑的入座,看見杜絲曼使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地便掛上他燦爛的笑容,直接伸手過來拉住她的手。「你好啊,伴娘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宋明熙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忍不住伸手過去撥開。「喂,子曇,我老婆有特別交代過,不可以讓你太接近我們家絲曼,她說你素行不良,不是女人心中完美的結婚對象。」

  夏子曇愣愣的瞪著宋明熙。「喂,你這小子會不會太誇張啦?才剛套上婚戒就妻管嚴啦?」

  杜絲曼在旁暗暗笑著,拿起桌上的水杯喝著,卻突然聽見一句——

  「還有,我聽說伴娘小姐是不婚主義者,我是不是女人心中完美的結婚對像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噗——

  杜絲曼剛喝進嘴裡的水差點全噴出來,她狼狽地用手搗住口鼻,被猛地嗆了一下,接著,一條深藍格紋的男性手帕便越過桌面遞到她面前。

  「用這個吧,是乾淨的。」嚴莫臣好心地說。

  杜絲曼此刻也顧不得跟他客氣,保持好她的淑女形象比較重要,接過手帕便將唇角及鼻尖上的水給一一拭淨。

  天啊,真是太糗了,如果有一個女人跟她一樣,在三大帥哥貴公子面前毫不文雅的從嘴裡噴出水,大概會想直接把自己埋了吧?幸好,她的確是不婚主義者,並沒有要這幾個男人看上她的意圖,所以,她不會想把自己埋了,倒比較想把夏子曇那張嘴給封起來。

  「伴娘小姐好激動,還好吧?我這邊也有一條手帕,需要的話告訴我一聲。」夏子曇露出一個性感迷人的笑。

  「你怎麼知道我們家絲曼是不婚主義者?」宋明熙問。

  「當然是伴娘小姐親口說的。」夏子曇故意道,說著,還若有所思的看了嚴莫臣一眼。「婚禮那天我們聊得很起勁,還約好晚上一起去夜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伴娘小姐突然不見了,害我大失所望呢。」

  轟一聲,杜絲曼的腦袋快炸開了。

  這會兒,她當真是想把自己給埋了……

  一道犀利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她直覺的別開眼,一抹酡紅卻完全不受控制的染滿她整張臉。

  宋明熙也注意到了杜絲曼的沉默,看了她一眼才瞪向夏子曇。「你大失所望什麼?那天晚上你身邊圍了一群女人,還不夠安慰你孤寂的靈魂?」

  「嘖。」夏子曇搖著頭。「我今天就要走了,再怎麼說也要讓我在伴娘小姐的腦海中留下一個好印象,說點我的好話吧,譬如說我是巴黎時尚界公認最溫柔體貼又最時尚的黃金單身漢,嗯?對吧?伴娘小姐?」

  杜絲曼看著他,微笑的點點頭。「是啊,夏子曇先生。」

  她已經恢復正常,臉上的水擦乾了,神態自然了,笑起來一樣可以顛倒眾生。

  「原來,今天晚上的聚會是要幫你送行嗎?那……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跟你跳支舞嗎?」她起身,巧笑倩兮的把自己的手遞向夏子曇。

  當她一眼見到嚴莫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這筆生意是不必談了。

  這男人,她應該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夏子曇接過她的手,起身,大大的彎個身做出邀舞的動作。「那當然,我將一輩子都會想起與伴娘小姐空度的這美麗一夜。」



  舞池裡,杜絲曼微笑地跟夏子曇跳著舞,只要能躲開那道灼人的目光,就算穿著牛仔褲跳舞她也可以很自在。

  「你跟莫臣有仇嗎?我看他一直瞪著你,你又故意對我笑得像朵花似的,我怕他會找人謀殺我。」

  「別擔心,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這麼肯定?看來你對他很瞭解。」

  「錯,我對他一點都不瞭解,也不想瞭解。」這是真話。如果可以,她希望她不要再見到那個男人。

  「怎麼聽起來,你對他挺不滿?這就是你對我笑得像朵花,卻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原因?」

  杜絲曼笑著。「算是吧。」

  「要氣他啊,這樣是不夠的。」夏子曇眸光閃閃,帶著一絲孩子的脾性。

  「什麼?」

  「要像這樣,配合我。」說著,夏子曇吻住了她的唇——

  「唔……」她下意識地想推開他。這男人好香,香得她頭暈,可是,她卻沒有失去理智。

  「再等一會兒,乖。」他抱緊她。

  然後,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介入他們之間——

  「換一下舞伴吧!」嚴莫臣沒有給夏子曇說不的機會,長手一伸便把她給扯入懷中。

  她跌進他懷裡,被他緊緊擁住。

  他佔有似的霸道,像天皇駕臨,不容忤逆,她卻因為他的大掌始終貼在她腰際而感到身子火熱發燙,她覺得自己很乾渴,嘴巴渴、身子渴,連自己的雙手也似乎很飢渴的想要纏上他那精壯的腰身……

  瘋了!徹頭徹尾的瘋了!

  「嚴莫臣,放開我。」大庭廣眾之下,他如此霸道的佔有她,她回去要怎麼面對好友的逼問與猜疑?宋明熙一定會如實稟告給汪嘉嘉知道,然後她就真的不必做人了。

  「怕我嗎?」他沉沉的嗓音極性感的在她耳邊響起。

  「我幹嘛要怕你?」

  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那就好好讓我陪你跳舞,不是想跳舞嗎?我的舞從國中開始就跳得比那傢伙好太多,現在也是,不管你是要選舞伴還是選男人,我應該都比那傢伙好太多,除非你的眼光有問題。」

  真是,有夠自大的……

  杜絲曼看著他,他輕勾著唇,露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容,是真的迷死人,至少,可以迷死她。他的笑和夏子曇的不一樣,夏子曇是高調放電機,笑得很桃花,存心電死人的那種,嚴莫臣的笑卻是充滿男人味的、內斂的,不經意所散發出來的魅力——她對這種超難抵抗。

  事實上,像嚴莫臣這種男人她是第一次遇見,但,這無損於她對男人本色的看法,無損於她對婚姻的排拒感,無損於她對人性的修正,雖然她承認自己很難抗拒這種男人,但這絕對不會改變什麼。

  所以,要跳舞就跳舞吧!誰怕誰?

  她深吸口氣,決定用全副心神來跟他跳這場舞,徹底漠視他的眼、他的鼻、他唇邊性感的笑,還有他幾乎快要把她的腰給燒熔的大手。

  千萬要鎮定啊!她不住地自我催眠著!

  嚴莫臣好笑的看著她一副要上前線慷慨就義的神情,大掌刻意的從她的小蠻腰移到她的背,再次將她攬得更近,近到她的胸口都已經貼上他的胸膛——

  他是故意的!用他的剛硬挑逗著她敏感不已地脆弱……真該死!

  她瞪他,他漠視,用下顎貼上她光滑好看的額頭,兀自沉浸在優美的音樂裡。

  老是說,他真的還挺喜歡現在擁著這女人的感覺,竟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快樂。

  剛剛,他是失態了,因為夏子曇吻了她,他失去了自制力的雙腿自動自發便移到了舞池中央把人搶過來,霸道又可笑的舉動,但他卻一點也不後悔。

  「嚴莫臣,你不是討厭我嗎?」她在他懷裡低低地問。

  「嗯,是沒有很喜歡。」不能否認,他是不太喜歡她想要去勾引夏子曇的舉動及大方承認想要跟男人上床的那些前衛思想。

  「那你剛剛為什麼像個醋夫一樣的把你的好友趕跑?」

  「我說過了,我比他更好。」嚴莫臣微瞇起眼,無法容忍曾經是自己身下的女人被其他的男人吻。

  「那又如何?」

  他不理她,問道:「你當真是個不婚主義者?」

  「怎麼樣,不相信?」

  「如果我說我要娶你呢?也不要?」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杜絲曼的心一跳,望進他深藍的眼底。「很好玩嗎?這樣輕易就把娶一個女人的話說出口,你比我所以為的還要輕佻很多啊,嚴莫臣先生。」

  嚴莫臣的眸子閃了閃。「你所以為的?你也調查過我嗎?」

  杜絲曼有點心虛的別開眼。「沒有。」

  她不能說,為了尋找完美寶寶的基因,身為宋明熙好友的他當然也是她曾經研究過的對象,她知道這男人在很年輕時就給過婚,妻子卻在一場意外中身亡,而他自此之後幾乎再也沒有跟哪個女人傳過戀情,全心全意投入事業。

  她以為,他這個人就像他在商場是一樣孤傲冷漠,對所有女人都不削一顧,接觸過後,卻發現他霸氣狂野又激情,只要他要,他可以輕易融化任何一個女人的身體還有心。

  「所以,你想要的只有夏子曇?」

  又是這一句……他和夏子曇的心結還真是深啊!

  杜絲曼很想直接告訴他——對,就是這樣沒錯!可是,當她抬眸看著他,卻彷彿看到了那雙藍眸裡深藏著的傷痛與憂鬱。

  她無法傷害他。說不出口是心非的話來。

  「我已經跟你上了床就不會跳上他的床,再怎麼說你們都是朋友。」她淡淡的卻很真心地道。

  嚴莫臣一怔,一顆心像是被什麼給撞擊了一下,震動著,不是疼,而是莫名其妙的感動。

  他擁著她,不在說話,帶著她在場中迴旋,直到兩首曲子都跳完,他才不捨地放開她——

  「想回家的時候告訴我,我送你。」他陡地在她頰畔親吻了一下,率先回到座位。

  她過來好一會兒才回座,臉還是紅,心還是熱。

  座位上只有娶了妻子所以還算安分守己的宋明熙,夏子曇則被一位金髮美女拉去跳舞,人緣好得不得了。

  宋明熙看著這兩人,唇角掩不住的笑,極力想忍也忍不了。

  「誰來告訴我,兩位何時進展如此神速了?」這兩人在場中的舞,情感濃郁得根本就快爆開來,身體貼著身體,只差沒把臉也貼得緊緊的,讓人見了都要難為情的哄著臉,心跟著亂跳。

  「不要亂說。」杜絲曼急著抗議,慌得起身,竟有點不打自招的意味。「我要先回家了!」

  拿起包包,杜絲曼轉身就要走,一隻手卻按住了她——

  「我送你。」

  「不要了,我們非親非故的,而且現在還很早,外面很安全,再見。」她朝他很敷衍的一笑,轉身便跑開。

  宋明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女人落荒而逃的模樣,朗聲大笑起來。

  「我說莫臣,你真的不要追上去嗎?」

  嚴莫臣優雅的端起桌上的酒輕啜了一口。「不必了。」

  如果他想,她哪兒也躲不了。

  「她是個好女人,也是我愛妻的好友,如果你要追她,我百分之百贊成。」宋明熙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希望真的有一個女人可以讓這男人打開心扉,重新接受愛情。

  「現在談這個還太早。」嚴莫臣淡言。

  他不是容易動心的男人,更不是十七、八歲的小男生——見到喜歡的女生不是傻傻的在校門口等,就是笨笨的直接拿朵花送上去給人家當笑話看。

  快三十歲了,這樣的年紀該區分得出來對一個女人是喜歡或是愛,絕不會輕言許諾。

  杜絲曼,是個一眼便讓他心動的女人。

  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她那天裝扮得和他死去的妻子相似的緣故,但……恐怕他錯得有點離譜。不管是第二次相見還是今晚,三次不同的裝扮風貌,三次不一樣的氣質,他的心都一樣會為她而動。

  不過,也僅僅只是這樣而已。

  談愛,還太早。

  談真心,也還太早。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1-12-29 15:27: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杜絲曼背著一個大包包,一雙美腿才踏進公司,她的助理小波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扯著她的手——

  「經理!大消息!保證你一定樂翻掉的大消息!」小波興奮得不得了,主動幫她提包又拿東西。「就早上啊,你出門談案子時,有一個超級大帥哥跑到我們公司來找老闆,說有一筆大案子要跟我們談耶,你猜猜那個大帥哥是誰?」

  杜絲曼走到位子上踢掉高跟鞋,整個人懶洋洋的躺在皮椅上,沒啥興趣的睇著助理小波。「誰?藍正龍?裴勇俊?還是黃曉明?」

  「厚,拜託,人家是很很很大的飯店總裁耶,只是人比較冷冰冰一點啦,但尊貴又優雅,簡直就是——」

  「等一下!」杜絲曼突然有點驚恐的打斷她。「你剛剛說他是什麼總裁?」

  「就美國凱恩連鎖飯店的總裁啊。」小波壓低了嗓音小小聲道:「老闆交代過這是機密,除了你這位當事人還有我這個小助理之外,絕對不可以洩露那個大總裁的身份——」

  「等一下!」杜絲曼再一次驚恐的打斷她。「你剛剛說是哪一個飯店?」

  厚~~小波快要受不了的看著杜絲曼,這個平日精明能幹、思緒清晰,記憶力好得不得了的經理,今天是怎麼啦?一直打斷她的話又一直問她重複的問題!

  小波擔心的看著她。「經理,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回家休息?」興奮感都快被消磨掉了,人家的重點是大帥哥總裁加一筆大生意好不好?

  啥?她叫她回家休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快回答我!」杜絲曼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的瞪著助理。

  「美國連鎖飯店凱恩啦。」小波小小聲的又說了一次。

  杜絲曼聽見了,而且這回聽得很清楚,她的心在哀歎、在尖叫、在吶喊!幾天過去,這男人無聲無息的,她還以為這男人終於消失在她生命裡回美國去了哩,結果……他竟然還在台灣?不只如此,還登門來找人?!有沒有搞錯啊?

  一直沒動靜,小波不禁抬起頭來偷覷了她一眼。「經理,你的臉色很蒼白耶,真的不必回家休息嗎?」

  她頭好痛!杜絲曼揉著太陽穴。

  「是說,經理啊,那個大帥哥有點像前陣子某一天晚上,那個來找你的男人——」

  「他是不是指定我來接他的案子?」杜絲曼又開口打斷她。

  小波笑了,很想大叫,之前的興奮感又在瞬間跑了回來。「對啊,很帥吧?經理你可是在飯店業赫赫有名的幕後推手耶,不指定找你要找誰?」

  杜絲曼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冷冷的再問。「他不會也說了,如果不是我接的話,那麼他就不會把案子給我們菲亞這樣的話吧?」

  咦?小波一愣,這句話她倒是沒聽說。

  「經理,你不接嗎?」不會吧?世紀超級大案耶,求神都求不到的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耶!

  「不接!」杜絲曼咬牙。「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

  嘎?小波一愣。完全沒搞懂她家經理跟那帥哥總裁有深仇大恨……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當家老闆潘格爾走了進來——

  「你們門沒關好,我聽見了一些。」他有點無奈的擺擺手,目光落在氣呼呼的杜絲曼身上,笑道:「說說看,你是要我當個公私分明的老闆?還是要我當個體貼下屬心情的老闆?」

  意思就是,如果他答應她不接這個案子,就表示他公私不分了。

  她幽怨的看著他。

  潘格爾還是笑。「是他吧?那天晚上說要跟我談話的男人?」

  杜絲曼不語,唇抿得緊緊地。

  「我已經推了這個案子,你就別煩惱了。」

  什麼?一旁的小波驚詫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就算知道老闆對經理一向很好,可也沒有這樣寵人家寵到無法無天的道理吧?真的太過分了!

  「老闆,你怎麼可以——」

  「你是笨蛋嗎?」杜絲曼先一步罵出口,壓根兒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人家老闆像你這樣幹的嗎?如果公司因為我倒了……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先說好,這次的案子如果成了,紅利我要分一半!這可是本姑娘我犧牲色相換來的,你不能說不!聽見沒有?」

  她吼完,美腿套進高跟鞋,背著包包就要衝出門,突然想到什麼,衝到門口的身影又轉到潘格爾面前,朝他伸出手——

  「拿來!」

  「什麼?」要分錢也沒這麼快的吧?

  「地址啊!不然我怎麼去找人?」

  天爵飯店位在台北信義計劃區的一塊商業區裡,精緻體貼且專業的VIP私人管家服務是天爵飯店一成立便帶領飯店業爭相倣傚的獨家特色,也是國內外名流優先會指定入住的六星級飯店。

  嚴莫臣這幾天就住在這裡。會說這幾天,是因為他這次來台灣是為了尋找合作對像共同進軍中國飯店業市場,因此,他曾輪流在這些他感興趣的飯店住上幾天,實際探訪觀察。

  當杜絲曼找上門時,他剛洗完澡,腰間只圍了一條浴巾便來開門。

  她看見他赤裸裸的精壯胸膛,頭髮還沒擦乾,濕漉漉的性感模樣比她看過的任何一個賣沐浴乳或刮鬍刀的男演員還要帥上一百倍。真是……這男人要不要乾脆去當明星算了?走到哪都可以把人電到哪……簡直就是女人的天敵!

  「你……我等會兒再來好了!」她說著,反應有點慢半拍的轉過身。

  嚴莫臣冷冷的瞅著她,眸光裡閃過一抹極淺的笑意。「你把我從頭到腳都看過一遍了才這麼說,會不會太虛假了一點?」

  「我哪有?」她臉紅了,氣很虛。

  「進來吧,還是你想在門口等上二十分鐘?雖然天爵飯店的管理很嚴謹,但不保證不會讓員工看見然後傳了出去,讓我們兩個上報鬧緋聞——」他話還沒說完,杜絲曼已經越過他往房內走去。

  他微笑的關上門,拿起剛剛隨手掛在椅子上的毛巾擦頭髮。「桌幾上有剛請管家煮好的咖啡。」

  她替自己倒了一杯,果真香醇可口,非常專業,唇角不自覺地露出一抹舒暢的微笑。

  「冰箱裡有現采不久空運過來的櫻桃。」走進浴室吹頭髮外加穿衣服時,他對著外頭的她說。

  然後,她也很自動的去冰箱把顯然已經洗好的櫻桃抓了顆放進嘴裡,當真鮮甜好吃,讓她心情莫名大好。

  所以,當這個男人一身舒爽,一襲藍色上衣搭白色休閒褲的端坐在她面前時,剛剛衝過來找人的怒氣已經被消弭掉一半了。

  「你找我有事?」嚴莫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聽說你白天去找過我家老闆。」

  「嗯。」

  「那個案子……聽說我老闆推掉了?」

  「嗯。」

  「你為什麼要開出那樣的條件?」她近似質問地望進他的眼。

  「你不是這個業界最棒的行銷推手?我開出的條件有何不合理之處?難道,你以為我會拿我的事業開玩笑,只為了拿來討好或是靠近一個我想靠近的女人?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恐怕你要很失望了,我不會因為任何一個女人而丟掉我做事的原則,這一點請你務必明白。」

  他眼底精銳的光閃耀著,迷眩了她的眼。

  她喜歡他這樣的原則,雖然他這麼說似乎在告訴她,叫她不要高估了她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甚至讓她覺得自己非常自作多情,但,見鬼的,她就是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他——明理、霸氣、有原則,又很MAN。

  最重要的是,他說她是最棒的!

  她的確是最棒的!這樣的讚美,她絕對會非常樂意且很驕傲的接受它。

  「我可以代替我老闆重新請您考慮讓我們公司接下您這件案子嗎?」

  嚴莫臣挑挑眉,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於公於私,他都極欣賞這樣公私分明、決斷力明快的女人。

  「如果你真的是最棒的,這個機會我自然得給,不是嗎?」在他無可無不可的語氣中,透著一絲絲的溫柔。

  「那好。」杜絲曼揚唇笑了。「在你確定要讓我接下這個案子之前,請你先協助我瞭解一下貴公司的企業文化,和您個人對於飯店業的理想及想法甚至是需求,我會盡快把最適合與貴集團合作的台灣飯店業者提出來一一與您討論,如果必要,我也會陪你一塊兒走訪這些飯店,我相信您在來台灣之前已經先擬有一些初步的合作對象,如果你相信我,我也可以給您一點微薄的意見……」



  他真的是個公事公辦的男人!

  在為期五天的密集討論與企劃溝通,和實際走訪的八天行程裡,這男人始終維持著冰冷嚴肅的面容和極佳的君子風度,除了矢口不提兩人第一次見面所發生過的事外,除了必要的禮儀,他連她的手都沒有碰一下,完完全全把她當成生意上的路人甲。

  杜絲曼偶爾會望著專注在事業規劃上的嚴莫臣發起呆,然後在被他發現之前像小偷似的偷偷移開視線,所以,她也知道這男人連偷偷看她的行為舉止都沒有,每次都是她偷看他……

  老實說,這點莫名的令她沮喪,而且還覺得很哀怨。

  她是個美女好嗎?這點,靠這麼多年來老是把色迷迷的眼往她身上瞧的那些男人,就可以得到完全百分百的印證,可是嚴莫臣打從她接下他案子的第一天開始,就完全褪去他曾經落在她身上的熾熱目光,和他曾經對她把到至極的誘人舉止,活脫脫成了另一個男人似的。

  明明,她應該感到鬆一口氣的,卻偏偏一天比一天不服氣……

  這很可笑,她知道,連她都很討厭這樣莫名其妙的自己,可是,她卻完完全全沒辦法克服這樣的沮喪與失落感,心情低潮得要命!

  她工作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竟然很想把工作丟掉,巴巴的期盼著身邊的男人可以偶爾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就算只有幾秒也好。

  風很涼,花很香。

  杜絲曼趴在南部某五星級飯店花園裡的石桌子上,邊哀怨著有些昏昏欲睡,最近她真的很容易疲倦,只要有時間,她就很想睡上一覺,當真是工作太操了,人家來飯店是輕鬆度假,她卻是來飯店當間諜,每天努力的用各種專業問題來測試每一間飯店的各種服務人員,還得把飯店上上下下的餐廳全品嚐一次,不肥上幾公斤才怪。

  「杜小姐……」

  「杜絲曼小姐!」

  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喚她。杜絲曼緩緩睜眼,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畢恭畢敬的站在自己面前,嚇了她好大一跳,馬上清醒過來。

  「你是……」

  「你好,我是這間飯店的公關經理,敝姓張。」說著,對方遞了一張名片給她,而隨著名片,對方還順手推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這是本飯店歡迎杜小姐帶著貴賓來參訪的小禮物,不成敬意,請笑納。」

  杜絲曼看看他又看看眼前的盒子,一臉莫名。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個房客。」

  張經理笑著,朝她彎腰行了一個禮。「希望本飯店的服務品質可以讓杜小姐在嚴總裁面前多美言幾句,等會兒會有飯店主廚送來剛出爐的茶點,請愉快的享用,我先去忙了。」

  說著,人就要離開。

  「等一下,張先生。」杜絲曼喚住了他,微笑的把桌上的禮盒推回去。「這個請拿回去,我不需要,也不接受,不管裡面是什麼。」

  「杜小姐,那只是飯店的一番心意——」

  「你們的心意我瞭解了,請把東西拿回去吧,這種東西有跟沒有都不會影響我對你們飯店原本的評價。」杜絲曼正色道。「還有,麻煩請你們老闆出來,我親自把東西退給他。」

  聞言,經理趕緊把東西抱進懷裡。「不好意思,我這就把東西拿走。打擾了,杜小姐。」

  人走了,花園裡一下子又靜下來,杜絲曼爬下去繼續睡,沒多久她的身邊又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沒打擾她,反而安靜的站在一旁看了她許久。

  這女人,做起事來比男人還拚命,承認很愛錢,人家主動把錢送到她手邊,她卻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把錢退回去,這樣就算了,現在還蒙頭繼續睡她的大頭覺,就像剛剛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嚴莫臣輕輕勾起唇角,深藍的眼漾起一股淡到不能再淡的寵溺笑意。

  最近,她真的累壞了吧?大白天的,太陽這麼大,也可以睡成這樣,還真是難為她了。

  他決定讓她小睡一會兒,自己則坐在她身邊以防再有人不識相的跑來打擾她。

  嚴莫臣拿起她剛剛喝到一半的咖啡喝著,隨手翻閱她剛剛在看的資料,杜絲曼是真的睡沉了,沒發現身邊坐了一個人。

  就這樣,一個人在睡,一個人在旁守著,花園裡的這一角,竟寧靜安詳得像天堂。

  她睡眼朦朧地醒來,見到嚴莫臣,慵懶的對他一笑,完全忘記防備的模樣全落進嚴莫臣的眼底,他搖著頭輕笑,情不自禁湊上一張俊顏,傍著微風親吻上她的面頰,她怔著,有點傻的望著他,他伸手勾起她的臉,再一次覆上的,是她呆愣微啟的粉紅色誘人唇瓣……

  深深地、勾纏著,強大的男性氣息迫得她暈眩,眼神迷離,一口氣憋在胸口都忘了該怎麼呼吸……

  一直到他放開了她,她才在他灼人的眸光下嬌喘吐息,面色嬌羞瑰艷,竟比園子裡的花兒還美。

  「嚴莫臣……你為什麼吻我?」半晌過後,她才記得要問。

  「因為想吻,就吻了。」該怪……她慵懶地對他笑著的模樣太誘人,才會讓他一時情不自禁。

  這是什麼見鬼的答案?杜絲曼有些氣悶的瞪著他。

  「你常常想吻別人嗎?」

  「不會。」

  「那你為什麼剛剛想吻我?」

  嚴莫臣挑挑眉。「不喜歡嗎?」

  「我……」

  「如果不喜歡可以告訴我。」他淡淡勾起唇。「但不需要對我說謊,懂得享受親密關係也是成年人的一種成熟表現。」

  杜絲曼瞪著他,快要被他這種霸道得無法無天的邏輯給氣暈。他這樣說,不是擺明著要她只能說喜歡?她如果說不喜歡他的吻,就不是一個懂得享受親密關係的成熟現代女性?

  「我不喜歡。」她就是要說謊,怎樣?

  「是嗎?」嚴莫臣受教的點點頭。「下次我會讓你喜歡的。」

  什麼?下次?

  杜絲曼紅了臉,心從剛剛就亂無章法的跳,現在則跳得更厲害了。

  「嚴莫臣,我不要你吻我。」這樣,她一定遲早會愛上他的。她不要愛上一個人,她說過要自己一個人過的,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快樂也很好——如果,不必愛上某人的話。

  嚴莫臣定定的看著她,沒說話。

  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口乾舌燥,心虛又難過。

  是啊,她就是個壞女人,她說謊,明明喜歡極了他方纔的吻,明明這麼多天來一直期待著他這樣對她,可是,她卻得對他說不,口是心非得讓她感到很心虛。

  「我知道了。」

  嘎?杜絲曼一愣。她幽幽地抬眸,對上他那雙再次染上一層薄冰的藍瞳。

  「我不會再吻你,除非你願意。」他起身,離開了這個美麗的花園,也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突然覺得胸口隱隱疼了起來,極濃的失落像風一樣漫開,在胸臆間又有蕩漾著。

  手機剛好在此時響了起來,她看也不看的把手機拿過來,懶洋洋的接起,心情一整個蕩到不行。

  「喂。我是杜絲曼。」

  「一個小時之後到我的房內做最後的討論與定案,有問題嗎?」是嚴莫臣,嗓音就跟他方才離去時的眼神一樣冰冷。

  聽到他這樣冷冰冰的聲音,她突然有點想哭,半天沒答話,甫沖而上的淚意硬生生的梗在喉間。

  她是自找的啊!她為什麼想哭?

  就是怕愛上他啊,所以不要讓自己太靠近這男人,結果人家前腳才走,她就莫名的心酸又委屈起來。

  她不喜歡他這樣對她說話,她不喜歡這男人把她當成一件公事在對待,她不喜歡看見方纔他轉過頭去離開她時的背影……該死的!她明明就已經愛上這男人了吧?她卻笨得到現在這一分這一秒才發現!

  「杜絲曼小姐,你在聽嗎?」一直沒聽到答腔,另一頭的嚴莫臣有些擔憂的皺起眉。

  她吸了吸鼻子,開了口。「我在。」

  聞聲,竟換成嚴莫臣沉默了。

  她在哭嗎?他好像聽到她的哽咽聲。

  這女人,是存心想要挑戰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嗎?

  「一個小時後見。」她說。

  結果,是杜絲曼先掛掉電話。

  因為她的淚已經落下,再也藏不住了。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1-12-29 15:27: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針吧?

  昨夜在電話裡聽到的哭聲,或許是他自以為是的想像?在那之後,她來他房間找他討論公事一直到晚上八點,兩個人還一起吃了晚餐,一切就跟當初兩人一起從台北出發再一路住飯店住到南部一樣,公事化但和諧。

  或者該說,這女人處理情緒的智商很高?畢竟,在跟他上過床接過吻,又拒絕他靠近卻偷偷躲著哭之後,還可以這樣跟他公事公辦、正經八百談生意,大大方方和他談天論地而不會鬧半點嬌氣及彆扭的女人,這世上大概只有她一個。

  嚴莫臣看著現在正在開車的杜絲曼,回程時她說要帶他到一個很棒的地方吃晚餐,堅持由她來開車,他也就由著她了,不過,路程有點遠,他有點擔心她會太累,所以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幾句。

  此刻,她一邊開車一邊哼著曲兒,心情好像挺不錯,是因為今天晚上之後就可以擺脫他,不必再天天跟他在一起,因此而心情大好嗎?

  「就快到了。」杜絲曼側臉對他一笑,見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臉上,她的心驀地漏跳了一拍,趕緊把臉轉到窗外,假裝忙著看路。「就在這附近,這個漁港的海產超新鮮,龍蝦、螃蟹還有剛捕上岸沒多久的魚,全都在水裡活蹦亂跳著,可以自己親自挑選然後稱重量,現炒現吃,真的很棒,你難得來台灣,一定要帶你去吃一回……對了,我好像忘了問你喜不喜歡吃海鮮?」

  「嗯。」他輕應了聲。

  海鮮類是她的最愛,他知道。

  派人調查過她的檔案裡有,說她不愛酸,也不嗜甜,所以乳酸飲料是她的拒絕往來戶,那些女孩子很愛吃的巧克力及蜜餞等,也不在她平日飲食涉獵的範圍,咖啡和海鮮都是她的最愛。

  「喜歡就好,我最愛吃龍蝦了,剛蒸好的新鮮龍蝦又香又甜又嫩,是人間上等美味,你一定會愛上它的!」杜絲曼將方向盤一轉,筆直的一條小路出現在眼前,盡頭處是一片湛藍海洋。

  倚著山勢而建的漁港小鎮,高高低低錯落在一旁,雖比不上國外的漁港美麗,卻別有一番古樸鄉村味。

  「到了!下車吧!」她將車子停好,轉頭微笑的對他說。「雖然這裡看起來不怎麼樣,吃的地方也有點簡陋,但廚子處理海鮮的手法可是一流的,最重要的是非常非常新鮮。」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享用的。」嚴莫臣好笑的勾唇。

  這女人看來真的是個海鮮癡呵!瞧她說起那些海鮮的模樣,簡直都快流口水了!

  下車後,他跟在她身後,海風很大,吹來一股淡淡的腥味,這在漁港是難免的,她從來也不以為是,可,不知為何,她才一下車就覺得這味道聞起來讓她特別不舒服。

  她微皺著眉,努力壓制住那似乎不斷從胃部湧上的不適感,忍不住伸出手來搗住口鼻。

  「怎麼了?」他關心的看著她,「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只是覺得今天的漁港有點臭。」

  嚴莫臣笑了笑。「我以為你常來呢。」

  「也不算太常,畢竟這裡離台北市區有點遠,但我也算是這邊的老主顧了,可以說是熟門熟路……惡……」說著話的杜絲曼突然覺得很想吐,整個人彎下身就在路邊乾嘔起來。

  嚴莫臣皺起眉,上前順手輕輕拍撫她的背,「你還好吧?究竟是哪裡不舒服?」

  她朝他揮揮手,搖搖頭。「沒什麼……我可能是吃壞了肚子……」

  吃壞肚子?這可能幾乎是微乎其微,因為從吃完午餐到現在,她已經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子,而在下車之前她都還好好的,直到下車後聞到漁港的臭味……

  嚴莫臣凝住眉,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杜絲曼則一邊乾嘔,一邊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什麼……

  她該不會是懷孕了吧?從那一天到今天,日子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天,跟這男人在一起的那天剛好是她的排卵日,也就是上次MC來的第十四天左右,這樣算來,她這次的經期也早該來了……

  天啊!不會吧?她真的懷了這男人的寶寶?她很想要很想要的優生寶寶?

  杜絲曼眸光爛亮,整顆心都在發光發熱。

  難怪她最近老愛睡!難怪她最近忽悲忽喜,情緒不太穩定!難怪她最近常常覺得心情很低落!難怪這幾天每天早上起床時都會有點反胃……

  是吧?她懷孕了吧?她懷寶寶了!喔,天,她狂喜得想要大叫大笑大跳,完全忘了幾秒鐘前她在不住乾嘔時還發出低咒。

  她竟然在笑?他沒看錯吧?

  就算知道這女人處理情緒的智商超乎常人,但吐完之後還開心的偷笑,這樣的女人會不會太奇怪了?

  「你在笑什麼?」他問。

  嘎?杜絲曼一愕,再次後知後覺的大驚失色起來。

  完了!她怎麼忘記了她肚子裡寶寶的爸爸正在她身邊呢?

  天啊!如果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寶寶,會叫她打掉還是生下來?

  不!她該考慮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她根本就不能讓他知道她懷孕了!寶寶是她一個人的!當初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才想要找個住在外國的男人生孩子,這樣孩子可以順利偷生,也不會有人來跟她搶……

  結果咧?現在提供精子的主人變成了她的客戶,如果以後還是由她接這個案子,那麼,她跟這男人將沒完沒了好幾個月甚至拖上數年,畢竟中國那麼大,他的飯店集團那麼大,一間一間開,那麼她的工作就會接不完……

  完了!越想她頭越痛!

  如果她當真懷了這男人的寶寶,又想偷偷保有寶寶的話,那麼,她似乎只有辭掉工作離開菲亞一條——該死的!這完完全全不在她的計劃之內啊!怎麼千思萬慮卻沒想到這點呢?

  「杜絲曼小姐,你還沒回我話呢。」嚴莫臣審視著她一瞬間百變的容顏。一會兒在偷笑,一會兒又在皺眉,一副愁雲慘霧的模樣。精明心細如他,也完全揣測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杜絲曼暗暗咬牙,抬起頭時又是她平日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我只是想到等會兒要吃大餐,所以心情很好。」

  吐成這樣,還想著吃大餐?這女人的食慾會不會太好了點?

  「是嗎?那等會兒就多吃一點吧。」嚴莫臣微微笑,非常配合地道。

  結果,那天傍晚,她什麼也沒吃進肚,卻一直跑廁所……



  兩條粗粗紅紅的線,顯現在驗孕棒上。

  她真的真的懷孕了!

  杜絲曼趴在自家的大床上看著它,想笑想哭想叫又想抓狂,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的人生第一次這麼令她茫然失措,而這本來就是她計劃中的一切,莫名其妙因為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嚴莫臣給攪亂了。

  都是他的錯呵。

  為什麼好死不死她會那麼巧就裝扮成他死去妻子的模樣,然後讓他一見到她就獸性大發朝她撲來?為什麼好死不死的,那個夏子曇要愛上這男人的妻子,害她本來要勾引他的,結果卻招來這個難搞的嚴莫臣?

  想到回程時,嚴莫臣數度深沉地望住她,她就感到頭皮發麻。

  經過這十來天的明察暗訪,她的企劃書加上她的查訪意見,以及他親自討論各種方案可能性的結果,再匯整美國凱恩集團專案小組研究中國市場的報告,在選擇台灣的飯店業者上有了最初步的定案,接下來是嚴莫臣親自與飯店高層洽談合作計劃,提出初步的飯店合作概念,確定之後才會由菲亞創意部門正式接手,接下來她只要負責溝通協調,將整個行銷企劃定案再交由創意部門落實即可。

  她可以做得很好,她知道。

  都已經陪著那男人上山下海十幾天,每天累得像狗一樣的跟上跟下,差點沒變成他的貼身秘書了,好不容易把最難的部分搞定,好不容易讓這男人真正信任她,把她當事業夥伴一樣的討論他的未來版圖規劃,現在要她放棄這份工作,教她情何以堪?

  可是,怎麼辦?如果她繼續做下去,他遲早會知道她懷孕的事,她會一直吐,肚子還會慢慢突出來,他不會發現她懷孕才有鬼!搞不好這男人還不知道,辦公室裡那群三姑六婆就會先發現,然後四處宣揚她未婚懷孕的事,她當然不在乎被人家說未婚懷孕,但,卻難保不會傳到嚴莫臣耳裡。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如果她想要保有寶寶,她就必須辭掉菲亞的工作,可是,如果她要辭職,那麼,菲亞也可能失去這個案子,畢竟當初嚴莫臣的條件就是由她來接……

  她快瘋了!

  真的真的會瘋掉!

  在肚子大起來之前,她必須想個法子才行!應該還可以撐上幾個月吧?她是第一胎,人又瘦,懷孕四個月以內肚子應該都不會太明顯,所以,如果可以在兩個月之內把前置作業都搞定,接下來都用電子郵件來處理,應該可以矇混過關吧?

  不管怎樣,在這之前,她都必須先把這件事告訴某個人……如果他不幫忙,那就叫天不應,叫地也不會靈了……



  「你會幫我保密吧?」

  辦公室裡,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杜絲曼咬著唇,除了開始那一長串由她說之外,接下來,她最好乖乖的當聽眾就好。

  潘格爾,一向最疼她的老闆,此刻正板著臉,沉默的看著她。

  「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嗎?嚴莫臣是一個行事十分謹慎的人,絕不可能容許自己犯下這種錯誤,你確定你真瞞得了他?何況,就算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如果哪一天他發現你竟然偷偷生了他的孩子,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當然不會……

  所以,她絕對不可以讓他知道她想偷偷生下他的孩子。

  「姑且不論這個,生下來的孩子你打算一個人養嗎?你沒有想過孩子沒有爸爸是一件很可憐又很不人道的事嗎?如果你的孩子明明可以選擇有爸爸,你卻剝奪了他的權利,這樣,身為媽媽的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杜絲曼看著潘格爾,第一次被他這樣認真又嚴肅的指責,也是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像真的有點自私又過分。

  是啊,只因為她想要一個可愛寶寶就想千方百計生下來,卻沒想過寶寶是否會很渴望有個爸爸,這樣的她,真的真的太過分了,是吧?

  「你愛他,就嫁給他吧。」

  咦?話題怎麼一下子跳到這兒?

  「你不愛他嗎?」

  嘎?杜絲曼紅了臉,也紅了眼。

  重點不是這個好嗎?她只是想要個寶寶……

  她不要結婚,也不想去愛一個人,好吧,就算她好像已經不小心愛上他了,可是,他不愛她啊!怎能說嫁就嫁?何況人家也不一定想要娶她!

  「這不是愛不愛嫁不嫁的問題,老闆。」唉,她真是有口難言啊。難道她還要跟老闆老實招認,說她一開始就只是想要偷生人家的寶寶,然後再自己藏起來偷偷養嗎?

  「那是什麼問題?」

  杜絲曼咬咬唇。「只是一夜情……不小心的結果,難道我要因為這個就跟人家結婚嗎?」

  「所以……你不愛他嘍?」潘格爾再一次的確認。

  「不愛。」

  「他如果想要娶你,你也不想嫁嗎?」

  「不嫁。」有愛的婚姻她都不敢要了,何況那男人不愛她?那男人,愛的是他死去的妻子,那天抱的也是他想像中死去的妻子,根本不是她。

  「那就好辦了。」

  咦?杜絲曼的漂亮眸子閃過一道光。

  「如果被發現了,就說你肚子裡的寶寶是我的。」

  啥?杜絲曼呆呆的看著他。

  潘格爾好笑的瞅著她。「怎麼,這個方法不好?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只要說寶寶是我的,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生下來,既不會有人跟你搶小孩,也不會有人跟你逼婚,不是再完美不過了?」

  嗯,對,好像是這樣沒錯,可是……

  她為什麼沒有一種獲救解脫的感覺?



  得再想一個更完美的辦法。

  前兩天,杜絲曼剛做完一個廣告提案報告,趁空檔,她跑了一趟醫院確認已懷孕六周,醫生告訴她懷孕八周時再來領取媽媽手冊,正式做第一次產前檢查。

  這種感覺好奇妙,因為自己平坦的肚子裡竟真的有了一個寶寶,會一天一天慢慢在她肚子裡長大,然後在十個月後跟她見面,她開始猜寶寶是男是女,走在街上開始會注意寶寶的衣服鞋子和玩具,也得開始注意每天吃些什麼,是不是足夠提供寶寶的營養。

  「咖啡及可能會引起過敏,海鮮要少吃,得多補充奶粉和鐵,平日要多散步走路,不可以做太激烈的運動,前三個月要特別小心,因為這三個月是胎兒比較不穩定的時期。」

  醫生叮嚀的話,像是平地一聲雷,有點把她嚇壞了,她最愛的東西,咖啡和海鮮竟然要盡量避免?她有種烏雲罩頂的感覺。

  此刻,杜絲曼就站在公司這棟大樓一樓的咖啡館前,那濃郁的咖啡香飄散在街道上,讓一向嗜飲咖啡的她只能聞香輕歎。

  「偶爾喝一杯沒關係。」

  那天,醫生被她逼問到最後,才有點不是很情願的跟她說。

  看在這一個多禮拜她每天都累得像條狗一樣的分上,寶寶啊,給媽咪喝一杯香濃的咖啡很OK吧?她在心裡喃喃自語道。

  「杜絲曼小姐。」身旁,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這嗓音……杜絲曼不用看也知道是嚴莫臣。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有跟他約好嗎?還是他有什麼公事來找她?就算有,也應該先打個電話再過來吧?不對!現在她人在外頭耶,又不在公司!她為什麼就這麼倒霉,這樣也可以被他撞見啊?

  嚴莫臣看著眼前這個好像很懊惱的女人。

  他之前上樓到她公司找過她,助理剛好接到她打回來說馬上就會回公司的電話,所以他便一個人到她公司樓下等。

  她佇立在這間咖啡館前很久了,卻一直站在門外沒進去,他也在一旁觀察她很久了,而他不打算在一旁跟她一起罰站下去,只好出聲喚她,她卻好像恨不得可以馬上從他眼前消失的樣子。

  她真的很討厭他嗎?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討人厭。

  「嚴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裡?這麼巧?」轉過來面對他時,杜絲曼已掛上一副笑顏。

  「不巧,是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嘎?她一愣。他等她,幹什麼?

  「有什麼東西沒處理好嗎?還是天爵飯店那邊談不攏?他們對中國市場沒興趣?還是——」

  「只是找你喝下午茶。」嚴莫臣微笑的打斷她,高達的身影半倚在車門前。「你老闆已經允了,上車吧。」

  她瞪著車門,腦海裡轉著想著該怎麼拒絕他。

  嚴莫臣卻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便將她帶上車,她沒掙扎,因為這樣會很可笑,他又不是要綁架她,她沒必要表現出一副被綁架勒索的鬼樣子;她沒說不,因為她真的有點累了,不想進辦公室,也很餓,想去吃大餐,而且,她其實很高興見到他,剛剛聽到他的聲音時,她的心一樣在狂跳。

  凌志豪華座車很平穩的開上路,一路上他沒說幾句話,只有她因為有點緊張而滔滔不絕,說什麼也不打算讓車內安靜下來。

  嚴莫臣是個好聽眾,她說什麼他都專心而認真的聽,雖然沒發表什麼高見,但他那特別溫柔和善的模樣,讓一直說話的她看了十分心動,好幾次忘記自己說到哪裡,還是他微笑的提醒她。

  傳言說,懷孕之後會變笨,好像是真的,不然,她怎麼總是在他面前忘東忘西還忘詞呢?

  一直到坐在五星級飯店的餐廳裡時,她的行為還是一直印證著這項傳言。

  服務生送來好多精緻誘人的甜點,每一樣的美味可口指數都破表,還有那酸酸甜甜的特調飲品,就像是為她特別訂做的好喝又對她的胃口。

  喝了好幾口後,她才突然想到要問服務生:「這飲料沒加酒吧?」

  懷孕不能喝酒,是禁忌。

  「沒有。」回答她的是嚴莫臣。「這飲料是我請人特別調製的,純天然的,好喝嗎?」

  「嗯,很好喝。」杜絲曼聽到沒加酒,放心的連喝好幾口,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對味。

  嚴莫臣看見她喝瞇了眼,唇角眼角都在笑,他的一雙藍瞳卻沉了下來。

  「甜點呢?喜歡嗎?」他又問。

  「喜歡啊,是我這陣子吃過最好吃的甜點了。」她笑著,吃的很滿足。

  這女人好像根本忘了,她根本不愛喝酸酸甜甜的東西,也不愛吃甜甜的點心類食物。

  人的胃口不可能會突然改變,除非……是某種特別的原因。

  「對了,知道你很愛吃海鮮,我還請廚子特別為你弄了一道龍蝦海鮮盤,上頭有你最愛的生魚片和辣炒螃蟹。」

  什麼?生魚片?完了!杜絲曼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蒼白。

  「菜來了,你嘗嘗看,不好吃的話我可以請廚子再做過——」嚴莫臣話還沒說完,已經看見她搗住口鼻,往洗手間奔去。

  終於,還是露出馬腳了。

  她最愛的海鮮,卻讓她避之唯恐不及,他什麼都不必問,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懷孕了。

  卻不打算告訴他……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1-12-29 15:28: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懷孕了。」

  杜絲曼一回到座位,就聽到嚴莫臣這麼對她說。

  她抬起頭來有些錯愕的看著他,見到他那雙湛藍的眸底沒有一絲絲的不確定,剎那間明白他不是在詢問她,而是把她想要掩藏的事實給直接說出來。

  她很想說謊,可是她知道這男人太精明,要派人調查她是不是懷孕了這件事也太容易,她犯不著冒說這種謊的險。

  「對,我懷孕了。」她大大方方承認,還對他微微一笑,道:「孩子的爸爸不是你,你可以放一千一百個心。」

  孩子的爸爸不是他?嚴莫臣凜了臉,說不上來乍聽到這樣的話,突然衝撞上胸口那錯綜複雜的滋味是見鬼的開心還是生氣?或者說,是錯愕加上不可置信的鬱悶感居多?

  前陣子除了他,她還跟另一個男人上過床?

  跟他的時候明明還是處子的女人,有可能在短短數天之內又跟另一個男人上床而懷了孩子嗎?

  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這女人的私生活如此隨便又隨興。而當這句話從這女人口中說出來,臉上還掛著美麗的笑容時,他下意識地只想封住她的嘴,而他,也在下一秒鐘這麼做了——

  傾身,嚴莫臣高大的身軀越過桌面,吻住了她錯愕又驚詫不已的唇。

  她呼吸急促,心再一次因為他的吻而狂跳,那火熱霸氣又柔軟極了的滋味呵,是她這麼多日來心心唸唸的滋味。

  她顫動著,覺得自己就要在他這個霸氣的吻中化成一灘水,軟弱得完全不像自己,直到他移開了他的唇,她還是連動都不能動一下,好半晌只能迷戀又羞慚不已地望住他。

  嚴莫臣深邃的眸凝視著她被他吻得粉紅的雙頰,還有那微腫的唇和羞澀迷濛的眼,這個一被他吻就會變得有點呆呆的小女人,竟然膽敢在他面前說她肚子裡寶寶的爸爸不是他?

  「再說一次這樣的話,我會直接把你押上床,用行動來證明你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是我的。」

  「怎麼證明?」她有些怯懦的別開了眼,不敢與他那雙霸氣無比的眸子相望,那只會消滅自己的氣勢而已,一點幫助也沒有。「那只能證明你是跟我上過床的男人之一而已。」

  「杜絲曼,不要讓我討厭你。」他在她耳畔低喃,低沉的噪音卻有著無與倫比的魄力與威脅性。

  「你討厭我吧,我不在乎。」

  「你很希望我討厭你。」

  「是,這樣沒什麼不好。」

  「為什麼?因為你怕愛上我?」

  杜絲曼抬眸瞪著他。胸口因為他直指核心的話而起伏不已。

  是啊,她怕越來越愛他,愛到連忘都忘不掉,那就很悲慘了。

  「嚴莫臣,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得要愛上你。」

  「可是你愛我。」

  「我沒有!」

  他看著她,伸手輕柔的撫上她的臉,溫柔得就像是春天的風、秋天的細雨,她忍不住顫抖,因為他這樣溫柔的撫觸及目光而很不爭氣的羞紅了臉。

  他笑。「老是說謊鼻子會變長的,不知道嗎?」

  他很滿意她在他指尖下的反應,像朵含羞草,隨便碰一下就會害羞得蜷縮起來,可愛得不得了。

  杜絲曼氣呼呼的站起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要!」她拿起包包轉身就走。

  他上前,幾個箭步就追上她,伸手去拉她的手,她拚命甩,他卻執意把它握在掌心。

  「孕婦不可以動不動就氣得蹦蹦跳跳的,還有,太過劇烈的動作不可以做,譬如像剛剛那樣使力甩開我的手,很容易動到胎氣。」

  現在他是在跟她說教嗎?一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模樣!

  杜絲曼有點嘔,但腳步卻馬上緩了下來,也不再想去甩掉的大手,畢竟他說的沒錯,是她氣壞了才會忘記。

  他注意到她放慢了步伐,微微勾唇,又道:「要常常保持心平氣和,肚子裡的寶寶才會乖乖長大,生出來後才能好脾性,醫生沒說嗎?」

  「嚴莫臣,我說過孩子不是——」

  「你最好閉嘴!」嚴莫臣的臉再次冷了下來。「我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次!」

  杜絲曼真的閉嘴了,不過她只是因為走得有點急所以有點喘不過氣來,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我會拿掉他。」

  握著她的手一僵,嚴莫臣頓住了腳步,一張俊臉像北極的冰,染雪的眸瞬間掃過她有些熱燙的臉。

  「你不會的。」他說,像在說服自己。

  「我會。」她迎視著他,不想在這一刻就被他的冷臉給嚇壞。

  他既然不相信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那麼,她就只能用這種方法逼退他,因為唯有跟他不再有牽扯,唯有他討厭她恨她鄙視她,他才會走開,離她遠遠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溫柔的拉著她的手,像情人。

  他不是她的情人,他愛的女人也不是她,就算他對她再溫柔再和善,在他眼底看到的女人都是他死去的妻子,他愛的是他的妻,從頭到尾都不是她,她無法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自己。

  「你不會。」

  「我真的會。」她很肯定地說。「難道你以為我會隨便生下一個男人的孩子?我才二十八歲,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一個孩子而毀掉我的事業我的生活,甚至是毀掉所有男人對我的愛戀?你究竟憑什麼以為我會生下他?」

  嚴莫臣瞪著她。真的,他真的很想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因為她竟然可以如此漠視她和他所孕育的生命。

  是他錯看了嗎?她當真對他沒有半點愛意與依戀,所以才會連想都不必想就打算拿掉他的孩子?因為不愛他,所以連他的孩子她也不想要?或者,她根本就不愛孩子,所以她才要當個不婚主義者?

  不管是什麼,他好像都無法接受而胸悶得難受。放開她的手,他靜靜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她背挺得筆直,眼神是如此的堅定不移,像是天地動搖也撼動不了她的決心似的,她對抗著他。

  「如果你敢動肚子裡的孩子一根寒毛,我保證讓你往後的日子都非常難過。」他的唇緊抿著,威脅和利誘一併用上。「如果你把孩子生下來,我保證會讓你以後的日子衣食無憂,不必再工作也可以過得很自在愜意,兩個選一個,聰明如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吧?」

  杜絲曼看著他冷峻無比的臉。

  此刻的他,定是恨著她的吧?因為不能拿她怎麼辦,所以只能用這個來威脅她。

  所以,這男人是愛孩子的,就算不愛她,他還是要她生下他的孩子,是這樣的吧?

  所以,她似乎是萬萬不可能自己保有他的孩子,對吧?生下來,他也一定會跟她爭奪監護權,財力勢力雄厚如他,她小小一個女子如何跟他爭跟他搶?

  真是……挫折呵。

  她看著嚴莫臣,覺得好無力也好無助。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局面?她只是要一個寶寶而已,卻似乎替自己惹來了一個大麻煩……



  是報應嗎?

  因為她一直在嚴莫臣面前說要拿掉孩子,所以老天爺現在是在懲罰她嗎?

  一回到家,她只是走到廚房裡煮水,想要為自己煮點清粥來填填之前吐得亂七八糟的胃,沒想到肚子卻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該死的……

  不可以這樣!她要寶寶!

  杜絲曼臉色蒼白的搗住腹疼如絞的肚子,因為太痛了以致她連站都快要站不住,只好靜靜的坐在廚房的地上蜷縮著身子,用雙手圈住雙腳,卻感覺到一股濕濕粘粘的液體從她的胯下緩緩流出。

  她掉了淚,一滴一滴落下。

  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可能在緩緩流失的小生命……

  她痛!她站不起來!

  但她一定要站起來才行!她必須去醫院!要快一點!應該會沒事的,如果她可以馬上到醫院看醫生的話……

  想著她忍住疼痛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客廳,拿起手機,她看著電話薄,牙一咬,把電話撥了出去,電話很快被接起,是嚴莫臣一貫冰冷的噪音。

  聽到他的聲音,她的淚掉得更凶了,多麼慶幸此刻他在,更是多麼慶幸他可以在還生著她氣的這時候,也毫不猶豫的馬上接起了她的電話呵。

  「說話,杜絲曼。」他皺了眉。這一次,他彷彿又聽見她的哭聲。

  「嚴莫臣……快來救寶寶……我的肚子好痛,還流了一點血……我好怕……我要寶寶,我要他……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是真心要他的,可是……嚴莫臣,你快來救我們的寶寶好嗎?我的肚子真的好痛……我好怕……我們的寶寶,他一定要好好的才可以啊,嚴莫臣……」她哭著,泣不成聲。

  那一頭,這幾天又暫時住在宋明熙城堡別墅的嚴莫臣,聽到她的話之後,想也不想的便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衝出了門——

  車子在暗夜的街道上疾駛著,路燈飛逝而過,蜿蜒的山路像是怎麼走也走不完,讓駕駛座上的男人不知低咒過幾回。

  她不能有事!絕對不行!

  「該死的上帝!如果對我還有一絲絲的憐憫,就請你好好保護我的孩子和我的女人吧……」



  結果,常常是事與願違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緊急處理之後,醫生從急診間裡走了出來,一旁守候已久的嚴莫臣馬上迎了上去。

  他還沒問,醫生就先說話了——

  「你是杜小姐的家屬嗎?」

  「我是。」他是孩子的爸爸,自然是家屬。

  「我很抱歉,孩子沒保住。」穿白袍的醫生,臉上戴著大口罩,看不清表情,嗓音很淡。

  嚴莫臣心沉了,瞬間覆上一層霜容,不過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問:「孕婦呢?她沒事吧?」

  「需要休養一陣子,她的壓力太大,工作可能也太累了,如果一個不小心,還是可能再失去寶寶……」說著,醫生突然咳了兩下。「我的意思是,下次懷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注意,明白嗎?」

  「我明白了,謝謝醫生。」嚴莫臣跟醫生點了一下頭,在醫生的同意之下走進了診間。

  杜絲曼一臉病容的躺在白色的的病床上,毫無血色的臉上全是哭過的痕跡。

  他安靜的在一旁坐下來,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是他的錯,是他逼急了她,才會讓她因為壓力太大而流產。

  是他的錯,是他的霸道嚇壞了她,就算她看起來那麼堅強果決,但她畢竟只是個女人,脆弱無助的小女人,他卻強勢的要她務必生下他的孩子,不能有第二條路。

  都是他的錯……

  他的妻子離他而去,他未出生的寶寶也離他而去,如果眼前這個女人也決定離他而去……那麼,他的心會很痛很痛吧?

  這一刻,不,是飛車前往她家的路上,他才知道這個女人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在他心中佔有如此重要的位置,聽到她出事,他的心全凝在一起,揪疼著,像是怕失落了某個重要東西般的害怕著、恐懼著。

  他要她。

  可失去了孩子,他連威脅她的藉口都沒有了。

  他與她的關係就只能牽在他們的寶寶上頭,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嚴莫臣抓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著,一滴淚,不著痕跡地滑落在她的手背上——

  那淚,熱燙著。痛了她的心,濕了她的眼。

  杜絲曼的眼睛不敢睜開,怕看見他的眼淚,怕被他知道她看見了他的眼淚。

  「對不起,嚴莫臣。」她在心裡喃道。「真的真的對不起……」



  因為嚴莫臣的堅持,杜絲曼在醫院休養了兩天才出院,他親自開車接她出院送她回家,還抱著她一路走進家門,把她輕輕地放上床後,高大的身影轉進廚房,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端出了一道用雞湯熬的粥,炒了一樣清爽的菜和涼拌海帶芽,連同一束不知何時買好的鮮花,同時放上桌。

  「慶祝你出院。」他地她勾唇笑著,穿著黑色V領衫的他,笑起來有一股神秘迷人的氣味,卻又難得的居家。

  杜絲曼看著他,拿起湯匙舀了一口粥進嘴裡,那濃濃的雞湯香味在齒間化開,口感甚是可口。

  「好吃嗎?」

  她點點頭。「沒想到你這樣的男人會進廚房,還煮一手好菜。」

  嚴莫臣笑著,伸手把她手上的碗接過來。「我來餵你吧,這樣比較不燙你的手,來,張嘴——」

  幽幽的眸,深深的凝視著他。「你犯不著對我這麼好,嚴莫臣。」

  「我想這麼做,不成嗎?」嚴莫臣好笑的瞅著她。「來,張嘴,多吃一點,你太瘦了。」

  她乖乖張嘴,吃下他餵她的粥,一口接一口,直到湯碗變空為止。

  「再吃一碗吧。」他起身,想幫她再添一碗,她卻伸手拉住了他。

  「我吃飽了。」她笑著。「謝謝你,剩的那些留下來給我慢慢吃吧,浪費你半天了,你有事可以先走。」

  嚴莫臣的眸直勾勾地瞅著她。「你想趕我走?」

  「對。」她點點頭。「我們……到此為止吧。」

  「杜絲曼……」他皺眉,想說什麼卻被她打斷——

  「看到你,我就會想到寶寶,我想去旅行,到另一個國度去重新生活,我想忘掉這一切,你會成全我吧?」

  嚴莫臣看著她,上前把她擁進懷裡。「我不想成全。」

  「不要同情我。」

  「不是同情。」

  「感到愧疚和憐惜,都不是愛情。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理智可以告訴我們很多東西,你可以想抱我而抱我,卻不能說那是愛我。」

  唉。嚴莫臣在心裡輕歎一聲。

  「我們結婚吧,杜絲曼。」他輕輕地在她耳邊道。「我想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像現在一樣地抱著你。」

  聞言,杜絲曼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來望住他。

  這男人……是瘋了嗎?他竟然跟她求婚?因為她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真是可惡呵!他真的是在同情她、憐憫她、可憐她嗎?

  她閉上眼,覺得心好疼。「嚴莫臣,我流掉孩子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說要結婚也跟這件事毫無關係。」

  杜絲曼推開他。「你說謊!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你為什麼突然說要跟我結婚?你愛上我了?早不愛晚不愛,偏偏等到我流掉孩子才來愛,是嗎?這太可笑了,嚴莫臣,你在騙三歲孩子嗎?」

  「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走吧。我們兩個人一開始就不該有任何關係的,讓一切回到原點吧!至於工作,我會辭掉,但,相信我,菲亞團隊還是非常適合你的,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離職而有任何變動,我相信嚴總裁也不是一個如此任性的人。」

  嚴莫臣看著她那雙決絕的眼,心在疼著痛著鬱悶著。

  他究竟在幹什麼?一個說不愛他的女人,一個說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這個總是想躲他把他往外推的女人,一個從頭到尾根本都沒打算要結婚的女人,他究竟憑什麼以為她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答應嫁給他?

  更何況,她說了,看到他就會想到那失掉的寶寶,對女人而言,那種疼是致命的吧?那種愧疚更是他所不能夠體會的吧?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唯一可以做的一件好事,就是如她所願的離開她。

  他不想見到她為他心痛的模樣。

  他不想她因為他而一再想起推動寶寶的痛。

  就算,他很不捨,也很不願,可是,卻強求不來。

  強求的東西,最終只會招來毀滅……那種痛,他嘗過,不想再嘗一次。

  「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嚴莫臣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走了,走出她的生命、走出她的生活,不曾再回頭。

  她哭了好久,數十天還是幾個月,她忘了,她永遠永遠忘不掉的,是這個男人對她最後的溫柔。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1-12-29 15:2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杜絲曼一直忘不了那雙深藍的眸。

  在很多年以後,還是會在夢裡遇見他,晨起,走到可以看見海的陽台上,她也總是會想到他。

  這幾年,她就一直住在天空很藍很藍的舊金山,上下班搭鮮黃的電車,沿著坡度緩緩而下,兩旁的房屋依著坡度而建,錯落著黃黃藍藍白白的建築物,與遠處天際邊的藍與海相輝映,是她眼中最美的風景。

  拜她流利的英文和多年前在菲亞廣告所建立起的名聲與業務實力所賜,再加上之前台灣老闆潘格爾的親自推薦,這幾年她在舊金山廣告圈也跟當初在台灣時混得一樣好,年薪卻是在台灣時的三倍,可以讓她住的算好、吃得算好、過得也算好。

  只是,偶爾會覺得寂寞。

  她常常在想,如果她的生命可以重來一次,她會不會做跟四年前一樣的決定,毅然決然的離開嚴莫臣、離開台灣,離開她所熟悉的一切?

  她真的不知道。

  但有一點她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她思念他。

  住在舊金山,為的就是和那個男人看一樣的天空,感受跟那個男人在同一個空間裡的春夏秋冬,想著,或許有那麼一天,她會在街頭的轉角處遇見他,或許可以在哪一間咖啡店裡看見他,當然,這些都沒有實現,直到這一天……

  杜絲曼踩著高跟鞋下了計程車,一襲淡紫削肩短禮服外頭罩了一條白色披肩,露出她均勻有致的美腿,看上去十分優雅迷人,但她卻一個彎身脫掉高跟鞋提在手裡,在長長的街道上奔跑起來。

  因為塞車,因為趕時間,不管因為什麼,總之,她非常不淑女的穿著禮服拎著鞋子在馬路上奔跑,有人對她吹口哨,一堆人注視著她,她臉紅氣喘,不過不是因為那些哨音和眼光,而是因為跑得太累。

  她拿出包包裡抄著約會地點的地址,就在前面不遠處,她再往前走,看見了黃昏裡最耀眼的一棟建築物,她認得高掛在門口的標誌——一隻展翅高飛的黑鷹。

  心,隱隱震動著。

  來美國之後,第一次離他這麼近。

  該死的夏子曇,他不會是故意的吧?竟然跟她約在凱恩飯店!

  都怪她沒長心眼,一直到現在站在門口才知道人家是跟她約在這間飯店,現在,她要進去還是不進去?

  她彎身把鞋子穿好,掏出手機撥給夏子曇,夏子曇很快就接起——

  「到了嗎?人家訂婚儀式都快開始了,你人在哪裡?」夏子曇那邊很吵,所以他的嗓門有點大。

  「喂,夏子曇,你知道你跟我約在哪裡嗎?」杜絲曼氣呼呼的給他吼回去。

  「知道啊,不就是凱恩飯店,難道你走錯間飯店啦?」夏子曇在另一頭微笑,故意裝傻。

  「夏子曇!你是故意的!」

  「喂,拜託,親愛的偉大的杜絲曼小姐,人家的訂婚PARTY要訂在凱恩飯店,難道我要說不行嗎?難道因為人家訂的飯店是凱恩,我就不來參加人家的訂婚PARTY?還有,你不是說早忘了那個嚴莫臣,結果現在連人家的飯店都不敢踏進來一步是怎樣?難道你其實是很愛他的?愛到根本忘不掉?」

  真是……很過分!

  「喂,夏子曇,你明知道我為什麼不能見到他。」她心虛,她愧疚,就算思念,也只能躲起來偷偷想。

  「那傢伙沒來OK?就算你遇見莫臣,只要跟他打聲招呼說哈囉就好了,你在擔心什麼?難道你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再遇見他嗎?」

  杜絲曼不語,抓著手機的手卻很緊很緊。

  「我們約好的,夏子曇。」這個食言而肥的傢伙!她詛咒他肥死,肥到沒辦法對美女擺出酷樣,沒辦法當個風流公子!

  她的嗓音聽起來讓人有點難過,那總是想藏到最深處的情感,在人最脆弱的時候還是會不經意的顯現出來。

  對方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在門口嗎?我去接你。」

  「我要走了。」杜絲曼說完,掛掉電話。一個轉身,卻狠狠的撞上一堵結實寬闊的胸膛——

  「啊!」她鼻子被撞疼了,不由自主的叫出聲。

  一雙手很快的將她有點不穩的身子給扶住——

  「對不起,我走路沒看路。」她邊揉著鼻子邊道歉,眼睛的視線被對方襯衫上一個鮮紅的口紅印給吸引了去,她暗叫聲糟,因為剛剛那一撞竟然把人家白襯衫給弄了一個紅紅的印子,她抬起頭來想再跟對方道個歉,卻在這一瞬間呆住了,整個人再次不穩的又要往後倒去——

  那雙優雅的手的主人再一次將她扶穩,相較於她的驚慌失措,多年不曾再見到這個女人的嚴莫臣就顯得鎮定許多。

  她還是跟四年前一樣,亮麗動人,優雅的裝扮下卻是個生動的人兒,那眼那鼻那唇,一樣的,第一眼便吸引住他的目光。

  杜絲曼……他幾乎連想都不必想就可以輕易的叫出她的名字,因為,他從來從來沒有忘記過她,一顰一笑,還有她曾經因為他而流下的淚。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舌頭,問出口的話卻讓她很想咬舌自盡。

  這是他的地盤,他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好嗎?唉,她真的好想死,多年後第一次相遇的開場白,說什麼也應該更漂亮一點的!

  嚴莫臣輕勾著唇。「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你不會一直都在舊金山吧?」

  她有點心虛的紅了臉。「是……這裡空氣好、天氣好、我很喜歡舊金山。」

  嚴莫臣的眸閃了閃。「所以,你今天晚上來這裡是為了吃飯?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下本飯店的餐廳?」

  聞言,她拚命揮手。「不用了,我是來參加一場訂婚PARTY的,夏子曇那傢伙說他在舊金山臨時找不到舞伴,所以硬要我來。」

  不過,現在想來這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像夏子曇那樣的人,不管他已婚未婚,隨便手一揮也都可以招來一堆美女,她竟然會相信他的鬼話連篇?真是笨蛋一個!

  「子曇?」嚴莫臣的眸光閃了閃。

  「是啊……」她好像不該提起夏子曇的名字,因為她看見嚴莫臣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冷。「那個……我要先進去了,聽說訂婚儀式就快開始……」

  她轉身想溜,一隻手抓住了她——

  「一起走吧。」嚴莫臣拉著她的手往飯店裡走,高達俊挺的身影隱隱散發著一股怒氣。

  咦?「你也要參加這場訂婚PARTY?」

  嚴莫臣握著她的手一緊,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吐出一句——

  「我是這場訂婚PARTY的主角,你不知道嗎?」



   她會知道才有鬼……

  當杜絲曼被嚴莫臣拉著手進入會場,看到眾人異樣的眼光,聽到眾人議論紛紛的談話,她才驚覺自己的手竟然還握在嚴莫臣的掌心裡。

  天啊,現在是什麼狀況?人家今天是新郎,卻抓著一個女人的手走進來,幸好這裡是美國,幸好美國人一向比較不會大驚小怪,親吻對方都是家常便飯了,何況只是拉著她的手。

  想著,她趕緊把他的手甩開。

  穿著一襲淡粉襯衫和白色休閒褲的夏子曇及時現身,長臂往她的肩一摟,便將杜絲曼擁入懷——

  「新郎官,謝謝你把我迷路的女人帶過來。」夏子曇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你的新娘子正在找你呢,快去吧,她交給我就行了。」

  嚴莫臣看著他,唇角掛起笑,一抹霜卻染上了他的藍眸。

  「這樣很好玩嗎?夏子曇。」他從來沒想過,杜絲曼最後會和夏子曇在一起,他更沒想過,夏子曇真的會背叛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夏子曇帥氣的摸摸鼻,俊顏往嚴莫臣那邊靠了過去,壓低嗓音道:「怎麼感覺像是我搶了你的女人似的?如果我沒記錯……這幾年你好像都沒找過她,對吧?」

  嚴莫臣的眸一凜。

  杜絲曼的眸一黯。

  這麼多年來,除了他們兩個人,身旁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當時的她決定離開台灣,她告訴汪嘉嘉說想找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度個長假,徹徹底底放空個一年,她的老闆潘格爾幫了很大的忙,利用他的人脈,很快的讓她在舊金山落了腳定居下來,那段時間,她偶爾接接案子,但大部分時候都在休養生息,卻沒想到會在三年後的某一天在舊金山遇見了夏子曇……

  因此,夏子曇不小心得知了她的「秘密」,這一年多來也一直守口如瓶……好吧,她承認她有拿到他的把柄小小威脅他一下啦,可是,她常常懷疑他是否真的是因為她的威脅才對她和嚴莫臣的事不聞不問的……

  直到今天。

  他弄了一個圈套給她跳。

  「莫臣!」一個柔柔的嗓音突然介入了他們之間。

  嚴莫臣回頭,迎上未婚妻朱莉亞溫柔的眼,這個他親自挑選的華裔大家閨秀,此時非常得體的表現出她的落落大方,她上前,輕挽住他的手臂——

  「不幫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她輕聲道,眸子移向眼前的一男一女,朝他們輕點了一下頭。

  嚴莫臣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了,你不必認識他們。」

  聞言,朱莉亞愣住了,杜絲曼也微微白了臉,唯有夏子曇在一旁偷偷抿唇,聽得出他真正的言外之意。

  嚴莫臣不理他,問身旁的女人。「儀式要開始了吧?」

  「嗯。爸爸也在等我們了。」朱莉亞把他的手挽得緊緊的,好像不這樣宣示,這男人 就不屬於她似的。

  「那我們先走了。」嚴莫臣轉向夏子曇和杜絲曼,微笑的朝他們點點頭。「希望你們玩得愉快盡興!」

  說著,嚴莫臣拉著朱莉亞轉身走開。

  夏子曇低頭瞧著一臉蒼白的杜絲曼,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喂,別像個小媳婦似的,這個形象不適合你。」

  她瞪他。「那你說說看,什麼形象才適合我?」

  「就現在這樣啊,一隻漂亮的母老虎。」

  她動手朝他揮拳過去,夏子曇任她的粉拳在他身上招呼,任外人怎麼看,這一男一女都是在打情罵俏。

  不經意回眸的嚴莫臣也瞧見了,心情像是被紮了根刺,一直疼到心坎裡去。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每個在場觀禮的人一定都會有同樣的感受。

  雖然只是場訂婚PARTY,但賓客雲集,凱恩家族的排場還是很大,只見高大英挺的家族接班人嚴莫臣與他的未婚妻,在眾人的掌聲中互喝了對方手中的酒,然後便是這對男女主角的開場舞,男的俊女的美,那舞姿更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女的溫柔依偎、嬌媚萬千;男的尊貴挺拔,似人中之龍。

  這次的訂婚舞會,宋明熙和汪嘉嘉並沒有來參加,因為汪嘉嘉近日內即將要臨盆,宋明熙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待在老婆身邊。

  儘管一杯杯黃湯下了肚,杜絲曼還是無法忽略那胸口上蔓延開來的痛。

  她以為,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她真的那麼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就算再次遇見他,她的心應該也不會像四年前那樣跳得那麼快那麼急了,可,她錯的離譜呵,看著他和另一個女人親密共舞,看著他拉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即將步入紅毯,她的心阻塞的難受,悶得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麼捨不得,就把他搶過來,犯不著在這裡拚命灌酒。」夏子曇看不下去了,伸手把她的酒杯拿走。「一個人躲起來一直喝酒又不吃點東西,很容易醉的。」

  「搶過來?」杜絲曼笑了,像朵花似的綻放著微醺後的美態。「人搶過來,心搶不過來又有何用?」

  「你怎麼確定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他抱過你不是嗎?」人家都說女人是最敏感的動物,好像不然,否則,這丫頭怎麼到現在都還看不出來嚴莫臣那個大冰臉其實是愛著她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嚴莫臣一直沒在任何人面前問過或提起過杜絲曼這個名字,生活過得有點低沉,一般人看不出來他和以前有何不同,因為打從他妻子死後他就一直是那副死人臉,所以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喜怒哀樂,再說,他們幾人雖然是國中死黨,卻早已各奔東西,住在不同國家,平常根本不太碰面,就更難聊什麼男人心事了。

  但,在今天讓這兩個曠男怨女見了面之後,他非常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嚴莫臣愛著杜絲曼。

  真可笑。

  兩個人彼此愛著對方,卻不聞不問了四年多,如果不是他這個多事的傢伙實在看不下去了,藉著嚴莫臣要與別的女人訂婚的當下讓兩個人碰上面,或許,這兩人要遺憾一輩子。

  「他是因為我長的像他死去的妻子才抱我的,你不會不知道吧?」杜絲曼自嘲的看著夏子曇。「他愛的是他死去的妻子,不是我。」

  夏子曇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這位小姐,你確定他愛他的妻子嗎?據我所知,他是恨她的,或許,他當初抱你是因為你故意裝扮成薇薇的模樣,勾起了他曾經美好又痛苦的記憶,但,他是個很理智的人,不會一錯再錯。」

  那個嚴莫臣的妻子,叫薇薇嗎?真是好聽的名字,就像她專用的香水那樣,優雅而迷人。

  杜絲曼幽幽的看著他,輕咬住唇。

  所以他的意思是,就算嚴莫臣第一次是把她當成他的妻子而抱她,但之後卻絕不是把她當成他死去的妻子?

  「還有,你跟薇薇一點都不像,她是個很安靜很溫婉的女人,嚴莫臣絕不可能把你當成她——如果你介意的是這個,我想我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

  杜絲曼望著夏子曇,整顆心被他的話給充滿,她紅了眼眶,止不住那個不斷湧上鼻尖及眼眶的酸意,她轉身衝了出去——

  不遠處的嚴莫臣見狀,想也不想的便放下酒杯,丟下身邊的人,半句話也沒說的快步追了出去。

  她逃進了安全梯間,傻傻的坐在樓梯上,剛好面對著窗外的綠樹,淚一顆顆的掉了下來,她搗住胸,覺得胸口疼,淚越掉越多,她的心也越來越痛,終是忍不住嗚咽出聲,哭聲在樓梯間內迴盪。

  一個高大的身影輕靠在她身後的那面牆上,靜靜看著她哭的同時,他的心也狠狠糾結著。

  這女人……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笑著跟他說恭喜,祝福他和他未婚妻永浴愛河的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女人,背著他時,酒一杯杯的灌進嘴裡,還一個人跑到這裡哭得這麼淒慘……明明是愛著他的,究竟是為何要這樣決然的把他推離?

  他以為,她不想再看見他。

  他以為,她會恨他。

  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再去找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有可能會重回他的生命裡,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錯了嗎?

  好像是。

  因為,他根本沒忘記過她。

  因為,她的淚還是會讓他心疼不已。

  因為,他還是會想緊緊抱住她,不再放手。

  「為什麼哭?」他在她身後輕問出聲。

  哭聲頓住了,她的人也呆住了,沒膽子回頭。

  嚴莫臣怎麼會在這裡?她伸手抹去淚,一直抹淚還是一直掉,根本停不住也擦不完。

  「回答我的問題,杜絲曼。」他想聽她內心真實的聲音。如果這個女人可以失去理智的撲過來抱住他,說她要他,就算是這世界毀滅,山崩了地裂了他也不會在乎。

  「我……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沒事的……你快回去吧,很多人都在等你。」她吸鼻子抹眼淚,笑著說話,卻從頭到尾沒打算轉過身來面對他。

  她沒膽子看他,因為她怕自己會失控的衝向他,抱住他,叫他該死的不要跟那個女人結婚……

  她愛他!如果真如夏子曇所言,嚴莫臣根本不可能把她當成他死去的妻子,嚴莫臣對他妻子其實是恨比愛還多,那麼,或許,當年他也是有那麼一點愛著她?如果她知道他當年真的有一丁點的愛她,或許,她真的會鼓起勇氣嫁給他……

  當他的妻子,總勝過這幾年來對他永無止盡的思念。

  可,來不及了……

  他已經訂婚了,愛上了另一個女人,這麼多年過去,她在他心中應該什麼都不剩了吧?畢竟,他跟她在一起的時間真是短得可憐呵。

  「膽小鬼一個。」

  什麼?杜絲曼一愣。

  嚴莫臣朝她走過來,一個彎身就把她從樓梯間抱起——

  她下意識的圈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你幹什麼?」

  他目光灼熱的盯著她,胸膛內的鼓動如此猛烈而令人無法忽視。

  最終,只有這女人可以讓他的心如此鮮活跳動呵,他怎麼可以再放開?

  「嚴莫臣……」她的眸,癡纏著瞅著他,眼底還掛著淚。「放我下來,還有很多人在等你,包括你未來將要娶進門的妻子,你忘了嗎?」

  他不理,抱著她往樓上走。

  「嚴莫臣,你放開我。」她要求著,雙手緊緊抓住他,心卻因為他這樣抱著她而狂跳不休。

  他依然不曾搭理她的請求,抱她到了二樓後走出安全梯間,他抱著她直接搭乘總裁專屬電梯來到了這間飯店的最頂樓,那是專屬於他的空間,任何人都不會來打擾。

  落地窗外的夜已深,室內沒點燈,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還犀利耀眼。

  杜絲曼望著,淚再度湧上眼眶,「你不可以這樣……」

  她知道他想做什麼。

  這雙眼,和四年前激情抱住她的眼眸一模一樣,看著她的神情帶著濃濃的愛與佔有。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1-12-29 15:29: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落地窗沒關好,吹進來一陣涼涼的風,也帶來了露台外的花香,是夏荷吐露的芬芳。

  杜絲曼的身子顫抖著,因為害怕,因為期待,因為愧疚,因為強烈的的不安與濃濃的委屈。

  「我想要你,杜絲曼。」他伸出手,捧住她雪白帶著淚水的臉龐,用指尖輕輕地替她拭去淚痕。

  「不……」她不可以!她沒忘,今天是這男人的訂婚PARTY!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把所有人丟下跟她在這裡?

  「我要你。」他再一次重申,半點沒有接受拒絕的意思。

  他把她困住他與門扇之間,低頭尋覓著她的唇,她閃躲著,那熾熱的男性氣息燒過她的頸間肌膚和面頰,最後貼在她輕喘的唇瓣,溫熱的觸感著她的顫慄,他靈巧的舌尖勾畫著她的唇,為她的不肯乖乖配合而對她進行誘惑。

  她往後逃,肩上的披肩落了地,身子卻只能緊緊貼在門扇,更方便他對她的予取予求。他溫柔的親吻著她,她腿軟無力,胸口起伏得厲害,挺立的蓓蕾幾乎要從那薄薄的衣料裡穿透而出,敏感而疼痛著。

  大手覆了上來,修長的指在她的胸前摸索著,尋找到了那挺立的頂端,他用兩指輕扣住它拉扯逗弄,惹來懷中女子控制不住的嬌吟,小嘴於是張開,讓他的唇舌得以乘虛而入,深深的佔有她……

  她的情感還在努力掙扎著,她的身體卻早已背叛了她,對這男人的吻與愛撫逗弄棄械投降,那輕拈她的蓓蕾的動作已不能滿足她,她渴望更多更親密的撫觸與佔有,不自主地將嬌乳貼上他的大掌,隔著衣料摩搓著她挺立不已的渴望。

  她嬌喘,因慾望燒熾而未能被滿足而懊惱著,她忍不住用手槌打著他寬大好看的背,像是在抗議他的故意折磨。

  終於,大掌滑下了她的裙子下擺將它撩高上臀,修長好看的指撫上她的雪白俏臀,將它們緊緊按住他早已剛硬如鐵的熱源--

  她羞紅了臉,實實在在感受到他對她的渴望,看他根本不讓她有害羞的時間,長指已滑進她的底褲,往女性的最柔軟處滑去,用他的指尖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她對他那源源不斷的愛意……

  春意盈滿,她情難自抑,嬌吟出聲。

  多年沒有男人再碰觸過的身子,輕易的被挑逗,敏感到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足以讓她承受不住而輕泣,更何況這男人的剛硬如鐵,如此霸道又雄偉的佔有著她,肆意而狂妄。

  她兩手攀住他的肩頭,長腿緊緊跨在他的腰間,在這場她一開始便注定要輸的戰役中哭泣嬌吟,她的身子被深深的充滿著,驟而狂,猛而烈,好幾次她覺得自己會昏厥在他懷裡,頻頻討饒……

  她愛這個男人,他的人、他的心,還有他的肉體和他所呈現出來的尊貴冷漠與力量。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卻也讓她在那個第一次裡奉上了一切,她的身體、她的心、她的愛情,還有她的未來……

  她愛他。

  愛到忘了羞恥。

  在這個男人跟女人訂婚的這一夜跟他做愛……

  她,死後會不會下地獄去?

  是夢吧?那個男人還有地獄,在她夢中全出現了。

  清晨,舊金山的秋,很涼。

  一隻白胖小手啪一聲打上了杜絲曼睡得深沉的臉,她懶得動,不久之後,另一隻白胖小手啪一聲又打上她的臉。

  「媽咪,起床!」軟軟嫩嫩的童音叫喚著睡沉了的杜絲曼,結果她還是動也不動,小傢伙乾脆爬上她胸口,整個人趴在她胸前抱著她。「媽咪,快起床!太陽都曬屁股了!」

  杜絲曼扯扯唇,終於不太情願的睜開眼,瞅著自己三歲的兒子笑了笑,順手往小傢伙的小屁屁上拍了一記。「要曬也是曬你的屁股,不是媽咪的。」

  小傢伙格格笑,繼續賴在媽咪柔軟的胸前,那裡有他最熟悉好聞的味道,媽媽的香香的味道。

  「媽咪今天睡得很晚,放假,要出去玩。」沅兒說著,很期待每個週末與媽咪在一塊兒到外面亂跑亂走的假期。

  杜絲曼摸摸他的頭。「寶貝兒子想去哪玩?公園?海邊?還是百貨公司?」

  平日都是請保姆在家裡全天照顧寶貝的,但週末兩天假期,則一直是她和沅兒的親子時間,就算再累再忙她也會很努力的把時間空出來,因為她非常享受和寶貝兒子在一起玩樂的時光,總是想著要把更多的愛放在他身上,好彌補他在這世上只有她一個人愛的缺憾。

  因為,她是個自私的媽咪,不想被嚴莫臣搶去她肚子裡的寶貝,所以在四年前差一點流產而被嚴莫臣送進醫院時,她求替她看診的醫生幫她說了一個天大的謊,誤導嚴莫臣以為她真的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結果,那樣的他竟然還跟她求婚?

  她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可憐她、同情她,因為愧疚,因為一時的憐惜,可在昨天聽到夏子曇的一席話之後,她開始產生了懷疑--會不會當時的嚴莫臣其實是真的愛上了她?

  該死的……她頭好痛!

  杜絲曼的眼被浸濕了,下意識地緊緊抱著懷中的兒子。

  如果,他當初真的是愛她的……她應該會為此懊悔一輩子吧?她愛他,卻不嫁給愛她的他,一個人跑到國外偷生小孩,還偷偷養大小孩,雖然這幾年來她算過得很好,每次看見沅兒的笑容她也覺得很欣慰,可是不能否認,她的內心最深處卻總有個遺憾。

  如果,他真的愛過她……現在的他也還愛著她嗎?

  杜絲曼皺眉、歎氣,連窗外的藍天此刻在她眼中都變得灰灰的,一點生氣也沒有。

  她臉紅的想起那激情的一夜……頭更痛了!天啊!她覺得好丟人!還有那個男人,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他不是因為愛那個女人才要跟那女人訂婚的嗎?如果是,他又怎麼可以對她做那件事?

  「媽咪,你痛痛喔?」小沅兒見媽咪一會兒歎氣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像是快哭出來的樣子,有點小擔心地問。「那裡痛?沅兒幫媽咪呼呼!」

  被寶貝兒子這麼貼心的一問,杜絲曼的淚意瞬間衝上了眼眶--

  她抱著軟綿綿的兒子,低頭親啊親地。「怎麼辦?媽咪好愛好愛你喔,沅兒,你永遠不會離開媽咪吧?嗯?」

  「當然啊,媽咪放心。」小手拍拍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沅兒會永遠照顧媽咪的,媽咪不哭喔。」

  這小傢伙!怎麼會知道她在哭啊?她已經很小心的不讓他看見了。

  「媽咪沒哭。」

  小沅兒抬起頭來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小胖手又抹上她的臉。「有哭啊,不可以說謊喔。」

  她笑了,張嘴咬了小胖手一口。「今天去海邊玩吧,不過天氣有點涼了,下午兩點前我們就要離開海邊喔。

  「嗯,然後晚上吃牛排!」小傢伙的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

  她伸手捏他的臉。「瞧你這模樣,不知像誰哩?」

  小傢伙再次格格笑,從媽咪懷裡爬下床。「沅沅去拿海邊玩具!出發!」

  杜絲曼也爬起來,打算把昨天的荒唐事丟到九霄雲外去,好好陪兒子玩一場!

  自從當媽以後,她的玩性又起,本來就是玩性極重的她,卻因父母很早過世必須一個人獨立賺錢工讀過日子,而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辦法跟一般年輕人一樣四處玩,等到她有能力有成就時,也已經失去了玩性,一直到沅兒出世,為了陪他玩,為了讓他開心,為了讓娃兒有開朗樂觀的身心靈生活,所以,她一直很努力陪他玩,給他一個快樂童年,在同時,自己也好像重活了一次。

  人的一生,真的是場奇妙的歷程,沒走過的人當真不會知道其中的感受,就像她沒想到原來要當個未婚媽媽一個人生孩子養孩子,不管再怎麼努力都無法說服自己--這樣的生活對自己的寶貝而言是圓滿的。

  所以,常常會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錯是對。

  可,不管是對是錯,好像都已經無法再回頭了,因為孩子的爸將會娶別的女人,就算以前的他真有一點愛過她又怎樣?事實還是無法改變,總不能在這種時候要她去告訴他他有一個兒子吧?他會怎麼看她?先掐死她?再告她對凱恩集團的財產圖謀不軌?

  杜絲曼煩得抓頭髮,走到衣櫃前面正想換衣服,門鈴聲卻突然響起。

  她愣了一下,下意思的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十點二十分,夏子曇是個夜貓子,怎麼這麼早就出現?

  「媽咪,我去開門!」剛好在客廳的沅兒咚咚咚就要跑去開門。

  「等一下,沅兒!」杜絲曼想也沒想便衝了出去,在兒子剛好把門打開時一把將兒子給抱起,幸好大門有兩扇,外門是雕花鐵門,內門開了外人也無法進入。

  「爸比!」懷中的小傢伙突然叫了出來,小胖手指著門外。

  什麼?杜絲曼一愣,一股十分不安的感覺從背脊竄上,她緩緩的把視線望向門外那個高大的男人……

  嚴莫臣一臉震驚的瞪著她懷中的娃兒。

  杜絲曼也是一臉震驚,抱著娃兒往後退了數步。

  「媽咪!是爸比!是爸比!」

  小娃用的是肯定句,小胖手指的就是他,這娃兒叫他爸比?如果他的理解力沒有錯,他就是這小娃兒的爹。

  差不多三歲的年紀,跟他一樣黑黑深濃的眉,那眼兒活靈活現的像她,眼珠子卻有一抹淡藍,至於那唇那鼻……根本就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他幾乎完全不必懷疑,她懷中抱著的娃兒是他嚴莫臣的親生兒子!

  很好……

  真是太好了……

  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該死的騙了他!

  嚴莫臣犀利的眸掃向抱著娃兒一臉蒼白又一臉驚嚇的杜絲曼,冷峻的神情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她後知後覺的想要把內門給關上,才伸手,就聽到門外的男人傳來涼涼的嗓音--

  「你敢把我關在門外,我星期一一早就會去法院申請強制帶走孩子,你知道我一定辦得到。」

  只要這男人想做的事,天底下恐怕沒人攔得住他。

  要不是因為如此,當年她就不必撒下漫天大謊。她永遠不會忘記在醫院裡他落在她手背上的那滴淚,那讓她愧疚了好久好久,因為自己很過分的騙了他。

  可,現在,當這男人冷著臉說他非要孩子認祖歸宗不可時,她什麼愧疚感也都沒了,只有氣得直發抖。

  他卻當沒看見,進門一彎身便把小娃兒抱起,對小娃兒露出一股溫柔和善的笑容。「嗨,寶貝,媽咪幫你取了什麼名字?」

  「沅兒。」小傢伙笑到嘴都快裂開了。「爸比,你去哪裡工作,怎麼那麼久那麼久才回來找沅兒?沅兒很想你喔!」

  原來,她是這樣告訴兒子的嗎?說他去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不能來找他們看他們?

  可以想見,她一定在媒體或網路上找到他的照片,指著他教沅兒喚他爸比吧?否則,這娃兒第一次見到他,也不會一眼就認出他是爸比了。

  這一點,他是感激她的。

  但對於她隱瞞他偷偷生下孩子,讓他一直以為她流產的這件事,他卻很難原諒。

  「沅兒很想爸比啊?」嚴莫臣大手撐在娃兒腋下把他高高舉起,對著娃兒笑。「爸爸也很想沅兒呢,好想好想,常常再夢裡想著你生得是什麼模樣,現在終於被我看見了,我的沅兒長得又俊又可愛,比爸爸夢裡的那一個還可愛。」

  小傢伙開心的格格笑,兩手伸得長長的要抱抱。「爸比抱,要用力喔,媽咪說這樣表示很愛很愛。」

  嚴莫臣勾唇,將娃兒抱入懷,雙臂緊緊的擁住。「媽咪教你好多事呢,你很愛媽咪對吧?」

  「當然啊,是沅兒的媽咪呢,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媽咪!」這句話當然也是媽咪教的啦。「爸比也很愛媽咪嗎?」

  嘎?一旁的杜絲曼沒想到兒子會突然問這個,一下子便臉紅到耳際。

  「沅兒,你的沙灘玩具準備好了嗎?」她趕緊轉移兒子的注意力。三歲娃兒是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這一招屢試不爽。

  「好啦,就放在門口。」回完話,小傢伙笑瞇瞇的又轉回他爸比臉上。「爸比,你也很愛媽咪對吧?跟沅沅一樣愛媽咪對吧?」

  杜絲曼的臉上頓時三條線。

  現在是怎樣?為什麼今天用這一招沒有用咧?是想要他娘把臉埋到土裡去才成嗎?這麼讓人丟臉的話竟然當著她的面一連問了兩次?

  「沅兒--」她揚聲喚著,打算用冰箱裡的巧克力誘惑他,把他給支開。

  就在此時,嚴莫臣低沉溫柔的嗓音卻輕輕地響起--

  「是啊,爸比跟沅兒一樣很愛很愛媽咪。」

  聞言,杜絲曼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比天邊的紅霞還要紅,心撲通撲通跳著,越來越大聲,她的耳朵好熱,心也在發燙。

  明知,這是他為了哄小娃而說出口的沒意義的話,但她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胸口發燙,甚至感覺到他的視線正兜在她臉上,似是嘲弄的看著她。

  「真的嗎?像這樣--」小傢伙朝他爸比用兩手畫了一個大圈又一個大圈。「這麼多的愛嗎?」

  嚴莫臣哈哈大笑。「是啊,這麼多這麼多的愛,以後我們每天來比賽,看看誰愛媽咪多一點,嗯?」

  「當然是沅兒多!」小胖手舉起來宣告他的愛。

  「是嗎?那爸比得多加油才行。」

  「是啊,爸比這麼久這麼久都沒出現,媽咪常常哭呢。」

  哇咧……杜絲曼真的聽不下去了,她飛快地轉身躲進廁所裡,關上門,看著鏡子裡那張比玫瑰還要艷紅的臉,感覺一顆心就要跳出來似的。

  真是丟臉丟到自家來了。

  這小傢伙一見到他爹就把他娘的底全洩光了,教她拿什麼臉去面對他?

  一直過了好久,她都不敢出去,坐在馬桶蓋上,左思右想著的,是等一下出去之後要如何面對那男人的一連串逼問。

  該死的夏子曇……

  一定是他出賣她,把她住的地方告訴了嚴莫臣。

  她早該猜到的,他都把她騙到人家的訂婚PARTY上去了,怎麼可能不順便把她埋藏這麼多年的秘密給揭開?

  是她的失誤,該在第一時間先逃離這裡才對,千不該萬不該讓嚴莫臣就這樣找上門來……

  「媽咪,你掉進馬桶裡了嗎?」小傢伙在廁所外面叫。

  這一句,是她常對小傢伙說的話,他竟然也直接拿來用?

  「爸比說要跟我們一起去海邊玩耶,媽咪,你快出來!」小傢伙又叫,咚咚咚的腳步聲靠近,然後用他的小胖手砰砰砰地敲門。「媽咪,你出來!爸比和沅兒都在等你!快出來!」

  杜絲曼歎氣,終是從馬桶蓋上起身,打開門,沅兒朝她撲過來要她抱,她一把抱起他,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又親。

  「我愛你,沅兒。」

  「我也愛你,媽咪。」小胖手拍拍她的臉,衝著她咧開嘴笑。

  嚴莫臣倚在牆邊,靜靜的看著她和小娃,滿心的震動,久久不能自己。

  一大一小,在微涼的海邊堆起了城堡。

  陽光很大,海面上星帆點點,乘風破浪,美得就跟圖畫裡的一模一樣。

  結果,小傢伙和他爹相遇的第一天,就熟得像個老朋友似的,果真,父子天性,一拍即合,反而把她這個娘很心酸的晾在一邊,成了多餘的那一個。

  杜絲曼躺在冰涼的沙灘上,用一本雜誌蓋住臉,看起來像是很自在的在做日光浴,心裡卻是惶然不安的。

  她真的很開心,那一大一小可以處得這麼好,看似冷冰冰又嚴肅的嚴莫臣,面對自己突然蹦出來的兒子,他從頭到尾都是笑容以對,陪小傢伙玩、逗小傢伙開心,還一直跟小傢伙說故事,那些故事是她沒說過的,因為那些海盜啊泰山啊的故事本來就不是她這個女人家會涉獵的範圍。

  他還帶小傢伙去搭橡皮艇,享受在海裡搖搖晃晃的感覺,那是她打死不敢做的事,因為她怕這麼小的娃兒會掉進海裡……好吧,她承認自己根本對海上運動有恐懼症,到海邊,她可以陪娃兒做的事就是堆沙子和看夕陽。

  所以,看到那個小傢伙一直玩到格格笑,連那坐起來很可怕的橡皮艇他也當是在坐搖椅似的樂,她是真的有點吃味同時又有點開心的。

  吃味,是因為他才出現第一天就奪去了兒子全部的愛與目光。

  開心,是因為他和小傢伙的互動,親密到令她感動又欣慰,她從來都不知道,看著一個爸爸帶著兒子玩的畫面可以如此如此感動她,好像把她這麼多年來對兒子的虧欠在一瞬間全彌補了,完美無缺。

  「起來吧,你這樣一直躺著會著涼的。」一雙大手突然出現,把她臉上的雜誌給拿開,放大的一張俊顏就落在她的正前方。

  近到……他的唇就在幾公分之遙,讓她呼吸一窒,身子瞬間緊繃。

  嚴莫臣的眸就這樣懶洋洋地落在她瞬間染紅的臉上,放肆的欣賞著她的窘態與羞澀。

  從沒想過,這女人還是跟他四年前碰她一樣的敏感與害羞,而不能否認的,這讓他很滿意,雖然這樣的念頭很可笑。

  「沅兒呢?」她問。卻小心的一動也不動,免得不小心被他的唇掃到她。

  「他正用水在摧毀城堡。」嚴莫臣笑,回頭看了小娃一眼,他那胖胖小手和胖胖小腿正和在一團沙堆裡,玩得全身都是泥啊水的。「我們回去吧,再玩下去,你們都要著涼了。」

  他回頭,伸手拉起她,大手握住她柔軟滑嫩的手,一直走到小娃旁都沒有放開,自然得像是牽過了這手一百次一千次。

  她想抽回,他不放。

  「嚴莫臣……」她無助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不會放手的,不管你當初欺騙我,偷偷背著我生下孩子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你要跟我爭孩子,唯一的勝算就只有一個。」他以極淡的口吻說著,把這事當成討論天氣一般平常的事似的。

  她沒想到話題會一下子跳到這上頭,心一沉,覺得胸口在疼,胃也在翻攪。

  他在逼她。

  一句話就把她逼到死角,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該死的!她怎麼可以被剛剛那些美好的親子畫面給騙了,以為他是那種溫柔和善又無害的男人呢?

  「是什麼?」

  「嫁給我。」他側過臉瞧她,這張他連夢裡都不曾忘掉過的容顏,依然美麗動人,甚至,比四年前的她更多了一分少婦的韻味,迷人非常。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他。「你瘋了,嚴莫臣,你訂婚了,有未婚妻,難道你想要悔婚娶我?」

  「天底下,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是我不敢的,就像你騙了我,偷偷生了我的孩子,比起這個,悔婚算不了什麼大事。」嚴莫臣冷漠地道。

  他沒告訴她的是,那個婚約是為了要成全癌末父親的願望才安排的,新娘子是誰,他根本就不曾在乎過……

  直到她出現。

Rank: 8Rank: 8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1-12-29 15:29: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天方亮,就有人拚命一直在按電鈴。

  夏子曇打開飯店房門,嚴莫臣一拳便朝他臉上揮過去——

  快狠準,結結實實的,完全沒有留情,夏子曇整個人被打跌在地上,整張臉又麻又腫,痛得他猛哈氣。

  「嘖,飯店總裁跑到飯店房間打自己的客人,這新聞傳出去不知有多嚇人,凱恩集團的股票會不會一下子跌到谷底啊?」夏子曇伸手抹去唇角的血,長腿就這樣擱在地上沒打算爬起來。

  嚴莫臣彎身一把抓起他的衣領,難得顯現出來的怒氣大到驚人,完全沒有想要掩飾的意思。「你明知道絲曼懷了我的兒子,竟然沒跟我說?夏子曇,你是在報復我嗎?讓我兒子流落在外,你就這麼開心嗎?」

  真是……

  這男人就這麼愛杜絲曼嗎?竟為了這女人失控抓狂到這種地步?

  真是不可置信呵,連薇薇當年車禍死了,駕駛座上坐的是她的情夫,他都沒有歇斯底里口不擇言到這種程度,現在竟為了杜絲曼打他?還為他扣上一個可笑的罪名?嘖,果真陷入愛河的男人!

  「是啊,我是故意的,故意不告訴你你有一個超可愛的兒子,我是為了報復你沒錯,因為你把我愛的女人搶走了,她嫁給你之後卻一點都不幸福,還在外頭養了一個情夫,所以我要報復你,不要你跟你所愛的女人在一起過幸福快樂的生活——這樣可以了嗎?嚴莫臣,你該死的不會真要跟我說這些吧?」

  夏子曇勾唇冷笑,將這幾年來嚴莫臣對他的心結一針見血的說出來。

  真是夠了,他夏子曇是愛過他嚴莫臣的老婆,但他愛她是在她結婚前啊,這男人有必要這麼耿耿於懷嗎?

  好吧,他承認婚後薇薇常來找他哭訴,他也心疼過她,但看在他和嚴莫臣是好友的份上,他一直都很謹守分寸,沒對薇薇做過什麼失禮的事,這樣的他,為什麼還得背負嚴莫臣對他的怨恨?

  聞言,嚴莫臣瞪著他,完全沒想到夏子曇會這樣大刺刺的把那些令他心痛的陳年舊事攤到他面前,有那麼一剎那,他以為自己會再揮拳而去,可是,沒有,聽到那些令他心痛的往事,他的心竟平靜到令自己意外。

  或許,他是真的恨過夏子曇,因為他妻子的心曾經落在這個男人身上,但他也知道,夏子曇並沒有對不起他,如果他有,薇薇就不會再去找別的男人了。

  或許,他對薇薇到最後真的是恨比愛多,因為當他聽到她意外車禍而趕到現場時,卻得知坐在她身旁駕車的男人是她的情夫,那情天霹靂的感覺讓他好幾年都忘不了。

  好像想要拖一個人下水才能解除那怒氣那怨氣,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無法對夏子曇擺出好臉色……

  「我是在一年多前來舊金山參加一場服裝發表會遇見她的,當時,她身邊帶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男孩,根本不用問,一看就知道是你兒子,我驚愕的看著她,她很驚嚇的看著我,如果不是當時她抱著孩子根本跑不過我,我想,她可能會選擇拔腿就跑。」

  夏子曇一笑,繼續說:「絲曼後來證實了這件事,但卻威脅我,如果我將她的秘密說出去,她便會把我喜歡你老婆的事公佈出去,我也只能乖乖任她擺佈了,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這件事被媒體當八卦一樣的上報吧?」

  「再說,我一直沒聽誰說過人在找她,所以才沒想告訴你。她說你不愛她,她也不會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如果你知道她偷生了一個你的兒子,一定會跟她搶,我不想讓她傷心。」

  夏子曇對嚴莫臣算是瞭解,他的確不可能讓他的兒子流落在外,卻也不可能因為有一個人幫他生兒子就娶人家進門,所以,他不能不站在杜絲曼的立場多想一些,畢竟,孩子幾乎已經是那女人的全部。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讓她再出現在我面前?」嚴莫臣冷冷地瞪著他。

  如果不是夏子曇,他和那女人就真的要一輩子錯過了。

  但,關於夏子曇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他這件事,他卻很難釋懷。

  「因為你說你要訂婚了,而且還是為了你爸爸而打算隨便娶一個女人,既然是這樣,我想在你結婚以前,我有必要弄清楚你究竟愛不愛她……這對她和對你,都是一個機會,不是嗎?而且,與其隨便娶一個女人,還不如娶你兒子的媽,至少還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嗯?」

  夏子曇摸摸腫脹的半邊臉,疼得抽息,又道:「結果,你們兩個一見面就火花亂射,嘖,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你根本愛她愛慘了,所以我才當個間諜給你密報她住的地方,讓你有機會親自去見見你兒子,這樣,你還能怪我不夠朋友嗎?說到底,我這算是出賣了絲曼,你要敢對她做出不像男人該做的事,我一定第一個不放過你。」

  不像男人該做的事?嚴莫臣心一凜,皺起眉。

  用兒子逼她嫁他,算是嗎?

  「不會已經做了吧?」夏子曇涼涼的眸朝他掃過去。

  嚴莫臣悶著聲,不語。

  他沒必要跟這個男人分享他跟那女人的任何一件事。

  「愛一個女人就要直接說出來,老是讓人猜,人家怎麼猜得對?絲曼告訴我,你愛的是你死去的妻子,說你當初抱她是把她當成薇薇,你是嗎?」

  什麼?嚴莫臣一愣,莫名的看著他。

  薇薇跟杜絲曼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只除了第一次遇見她時,他被她刻意模仿薇薇的裝扮及她身上的香味也是和薇薇一模一樣,而感到有點氣憤與迷惑外,他從來就沒把她當成是薇薇!

  這女人……是笨蛋嗎?

  還是,他才是那個笨蛋?

  走出飯店,陽光和昨日一樣燦爛,是個非常適合出遊的好天氣。

  嚴莫臣想起了那個女人,也思念起自己的兒子,在經過剛才和夏子曇的談話之後,他如釋重負,多年來的結在一瞬間解開了,不管是對薇薇的,還是對那女人的,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

  他仰起臉,微瞇起一雙藍眸,感覺風在臉龐上拂動的溫柔。

  這一刻,是他這麼多年以來心裡真正最平靜的一刻,無風無雨、無恨無怨,想到自己可以真正擁有幸福,心都快要飛起來。

  只是……她應該還在生她的氣吧?

  或許……此刻的她是把他恨透了吧?

  可能罵了他一夜,或者,哭了一夜?

  想著,嚴莫臣凝了眉,想也不想的拿起手機便撥起電話給她——

  手機響了好久,沒人接。

  他改撥她住家的電話,一樣,響了好久,結果,接電話的是小傢伙,一聽到他的聲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怎麼了?沅兒?快告訴爸比!」他邊說邊跑去停車處取車。

  「爸比、爸比,媽咪她……叫不起來……一直都不起來……怎麼辦?好像發燒了,媽咪的身體好熱……」

  該死的!

  「不要哭,沅兒,爸比很快就過去找你們,媽咪不會有事的,乖乖在家等爸比,聽見了嗎?」嚴莫臣哄著兒子。

  同時,他已經坐上車,繫好安全帶,踩下油門,車子飛也似地衝了出去——

  病床上的她,滿臉淚痕。

  高燒四十度,他衝到家中抱起她時,她全身都滾燙不已,半昏迷的狀態中,見他,還伸手推開他,別開了臉。

  但那僅僅維持幾秒鐘,然後她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他取來她的手機找到保姆的電話,請她過來幫忙照顧沅兒,抱著她上了車便一路飛奔到醫院。

  他握緊她的手,想起了四年前,他也是這樣心情紛雜的坐在醫院裡陪伴著她,當時的他滿心愧疚,當時的他,第一次發現他對她的愛、他對她的在乎、他對她的不捨。

  如今,四年後,一樣坐在醫院裡,一樣愧疚,他似乎總是在傷害這個女人,可是,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放手。

  「絲曼……」他第一次這樣喚她。這個明明曾經跟他很親密的女人,卻又同時那麼的陌生呵。

  他跟她,相遇的時間那麼短,分離的時候卻那麼長。

  情,定在那一夜,那激情又放縱的一夜,一輩子都忘不了。

  可,激情不適合他,他要跟這女人過一輩子,細細長長的編織著專屬於他們倆的情愛,到老了也可以在一起。

  昏昏沉沉中,杜絲曼輕輕睜開了眼,看見嚴莫臣緊緊握住她的手,擱在他頰畔,閉著眸,那樣冷峻的一張臉呵,四年過去,完全沒有老一些醜一些,一樣可以讓她心跳又心動。

  似乎感應到她的注視,嚴莫臣張眸,看見她醒了,露出了今日難得一見的微笑。「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搖頭,下意識地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回來。

  「沅兒呢?」

  「我請保姆到家裡來幫忙照顧了,不必擔心。」

  「你怎麼知道保姆的電話?」

  嚴莫臣一笑。「你的手機裡面誰的電話都有。」

  包括他的。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存有他的手機號碼卻一次都沒有撥給他,他也是,好像只要把對方的手機號碼留著,那個人就會一直存在似的,很可笑的用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

  杜絲曼覺得有些窘,淡淡地別開眼,她看著另一隻手的手臂上打著點滴,眉頭微微皺起。

  「我感冒了嗎?」她很不喜歡針頭刺在手臂上的畫面,而且她的手好麻。

  「高燒四十度,你把沅兒嚇壞了。」

  聽起來,好像她是個不盡職的母親。

  她冷冷的反擊。「這四年來我第一次生病!」

  「卻病到昏迷不醒,連打電話求救的意志力都沒有。」嚴莫臣涼涼的數落她,自動略過自己為她心急如焚的心情。

  這女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她有多令他擔心。

  四年前的那一夜,四年後的今天,看到她這樣蒼白的躺在病床上,他氣悶的都是自己。

  「我知道自己不會有事的。」事實是,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會燒得這麼厲害,昨晚只是覺得有點不舒服,再加上這男人說要跟她搶兒子,逼她嫁給他,她才會哭了一夜沉沉睡去。

  「如果你出事了,才三歲的沅兒怎麼辦?你沒想過嗎?」

  「嚴莫臣!你現在是在怪我沒能力照顧你兒子嗎?」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我一個人把他生下來,再痛再苦我都撐過來了,剛出生時他一直在生病,常常半夜我帶他衝到急診室,看到他打針時哭得哇哇叫,我的心也跟著痛起來,就算我再怕打針,我還是要硬著頭皮緊緊抱住他,讓護士可以幫他好好打針,他哭我也哭,再不爭氣的這樣的我,也十分自豪自己是個好媽媽,你憑什麼這樣怪我?」

  她哭了出來,因為生病了,所以有點歇斯底里著,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抓狂的情緒,這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要不是他可惡的出現了,還說要跟她搶兒子,她也不會變成這樣!

  嚴莫臣瞅著她的淚,伸手幫她抹去。

  「我沒有怪你,絲曼。」他溫柔的對她說。「你做得很好,一直都很努力的做任何事,不管是當女人還是當媽媽,你都是最好的。」

  什麼?杜絲曼愣愣的著看他。

  這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這樣的情況,有我在可以更好,我不怕打針,所以兒子可以讓我抱去打,半夜要衝急診室,我開車你抱小孩,不管你們兩個誰在哭我都可以幫忙哄,如果有我在,今天你就不會燒到四十度卻只能待在床上昏迷不醒,讓沅兒這麼擔心他的媽媽……只要有我在,一切都會變好。」

  現在是怎樣?

  他是故意要惹她哭嗎?

  為了跟她搶兒子,他就這麼不擇手段?拿他的溫柔來誘惑她?

  「那又怎麼樣?只要我願意,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代替你,可以為我做那些事!」

  任何男人?嚴莫臣沉了眼。

  這女人就這麼愛惹他生氣嗎?

  「如果不是因為愛我,你為什麼要生下我的孩子?」他淡問著,眸子卻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不管我當初懷的是誰的孩子,我都會生下他,因為,我本來就只要孩子,一直都是這樣。」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當初用盡心機要勾引夏子曇,為的就是要一個寶寶?所以,就算對像不小心變成我,你也無所謂,只因為你從頭到尾要的都是孩子而不是孩子的爸爸,是嗎?」

  她咬住唇,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真是……

  最終,她還是不願意承認她有一點愛他嗎?

  嚴莫臣勾唇笑了,望著她的眸深沉難懂。「好吧,我知道了。」

  咦?她抬眸偷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什麼?

  「我愛你,絲曼。」他看著她,眸底儘是濃濃深情,決定把自己對她的情感一次給說明白。

  他說,他愛她?

  杜絲曼愣住了,沒想過這個男人會當著她的面承認他愛她。

  最多,她曾經想過這男人當初或許是有點喜歡她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把她當一般女人來喜歡著,再加上一點對她的憐惜,就是這樣而已……

  他,卻說他愛她?

  「昨天,我對沅兒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我愛你,很多很多,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在四年前要你嫁給我,也因為這樣,我才會每次看到你都想要擁抱你,把你深深嵌入我的身體裡。」

  什麼跟什麼……

  聽著他的話,害她忍不住紅了臉,這樣大刺刺的當著她的面說那些限制級的事……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輕佻又隨便啦?

  還有,他說愛她?很多很多?那些她以為只是拿來哄小孩的話都是真的?

  她很難相信,可是,心卻很不爭氣的加速跳動,為他那深情無比的眼,還有他第一次這樣對她的公開告白。

  「就算你不是很瞭解我,也該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是個心口如一的男人,我說愛你就是愛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愛你的。」

  然後咧?杜絲曼覺得有點不安,明明這男人說著愛她,可是,她的眼皮卻在很用力的跳。

  「既然你從頭到尾要的都是這寶寶,而不是寶寶的爹,那麼,我不會勉強你嫁給我,但……孩子還是得歸我,我會給他一個新媽——如果你不嫁給我的話。」他微笑,但笑意不及眼底。「決定權在你。」

  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既然這女人一直這麼抗拒婚姻,他也只能先把她訂下來再說。

  新媽?

  杜絲曼完全怔住,想不到這種詞語會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似的。

  啊,是了,他的未婚妻,那個叫茱莉亞的,這男人沒在誆她,他有現成的新媽人選,隨時可以讓沅兒有個媽。

  問題是,她怎麼可能容忍沅兒叫別的女人媽?光想到那畫面,就可以讓她氣得直冒煙了。

  他根本就是強盜!土匪!惡霸!

  什麼決定權在她?他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

  欺負她生病在床,欺負她現在連丟東西的力氣都沒有,欺負她根本不能失去寶寶,所以才可以這樣理所當然的逼她嫁人。

  偏偏,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怎麼樣?嫁嗎?如果你說願意,我們就盡快找一天到法院註冊結婚。」

  註冊結婚?這個男人連一個盛大的婚禮都不打算給她嗎?

  好過分……

  還說愛她,還說愛她很多很多,全都是騙人的!

  可是,現在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她都非得嫁了不是嗎?

  「我恨你,嚴莫臣。」

  「沒關係,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我討厭你,嚴莫臣。」

  「沒關係,我會用一輩子讓你喜歡上我。」

  就是……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娶她就是了?

  她該氣該怨該恨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卻是雀躍的……真是見鬼了!

  她瞪他,淚掉了下來,無法真心去恨這個男人。

  他傾身,將它們一一吻去。

  她推開他,臉紅了。「你的未婚妻怎麼辦?」

  嚴莫臣笑了。「你終於問了,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問我未婚妻的事呢。」

  她再次紅了臉,頭低下,不敢瞧他那雙笑意盎然的眼。

  他伸手勾起她的臉,讓她不得不正視他。「我父親得了癌症,最大的心願是看我結婚,所以我才替自己找了一個新娘,我跟她還沒親吻過、沒上過床,更無情無愛,只有拉過手,這一點你應該不會很介意吧?」

  她眨眨眼。「真的……無情無愛?」

  「嗯。」

  「可是,你們畢竟訂了婚。」而她,還參加過他們的訂婚舞會呢。她神色有些黯然。

  「這就是我無法馬上給你一個盛大婚禮的原因,也是為了你好,我不希望我真正心愛的女人被別人指指點點的說是第三者,但願你能體諒。」

  原來,是這樣,體貼著她的心,卻被她解讀成無情小氣,真是冤枉了他。

  「那……你以前的妻子薇薇呢?」忍不住,她又問。

  陳年往事了,可是,她不想有心結。

  嚴莫臣看著她,開口跟她說了往事,關於他跟死去妻子的愛恨情仇,還有他和夏子曇的恩怨情仇。

  「我恨她怨她很久了,但因為你……我釋懷了。」他捧起她的臉,親吻上她的唇。「我發現自己是個笨蛋,不會愛人、不懂得說愛,四年前,你才會這樣狠下心離開我。」

  「嚴莫臣……」她動容了,心,被他的言語所撼動。

  其實,是因為她自私,因為她膽小,因為她不敢去愛,不是他的錯呵。

  「嗯?」

  「你這樣親我,會被我傳染感冒。」

  「誰在乎這個……」他再度霸氣的覆上她的唇,將她緊擁在懷。

  她伸出雙手,回抱住他,乖乖地承接著他佔有似的吻。

  其實,她想要說的是——

  她好愛他。

  好愛好愛好愛他。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2 12:2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