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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吻上變色龍(北海傳說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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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6:15 |倒序瀏覽
吻上變色龍【北海傳說之三】 作者:樓采凝

他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北海情報網組員之一——變色龍。
充滿致命吸引力的北海變色龍這回麻煩到了家,
居然奉命保護一位任性、不識好歹的千金大小姐。
她可不知她身上藏有的機密,正為她帶來絕命殺機,
黑道組織不斷跟蹤、盯哨,在後面虎視眈眈,
這時殺機四伏,眼看戰火一觸即發……
為了保護佳人,他必須以一敵十,
縱橫槍林彈雨之中,
還要使出看家本領易容偽裝,讓她脫離險境。
眼看保護期限將屆,終於可以甩開這黏人的包袱,
不料,他卻落入她所張開的溫柔情網無法自拔。
更糟的是,她又被黑幫擄走,身陷地獄火海,
這一次,北海變色龍只好再度出動,
攀岩過海拯救美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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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6:49
序 凝凝宅急便(三)

  真不容易,我終於交出了三本現代版的稿件了!(給我一點兒掌聲好嗎?謝謝,謝謝!)

  坦白說,這個系列的故事凝凝本身非常喜歡,甚至比“諸葛四郎傳”更甚之。並不是凝凝偏心,同樣是自己所著作的東西哪會厚此薄彼,只不過人總是會成長的,連帶寫出來的東西也會有所不同,因為“諸葛四郎傳”算是凝凝較早期的作品,其生澀與不成熟總是比較多一些,我想,有挑剔才會進步,你們說是不是?

  當然,我還是非常感謝許多朋友們對“諸葛四郎傳”的愛護與支持,也就因為這一點,凝凝才不敢大意,希望能以更好的故事情節呈現在各位面前。

  (喂,你好了沒?感言發表超過時間了,我們都快睡著了!)

  哎呀!凝凝差點以為自己是在金馬獎頒獎典禮上呢!真糟糕,被人轟下臺了。嘻,不好意思!

  太正經的沒人愛聽,那麼凝凝就談些不正經的吧!

  (什麼!不正經的你也敢談?)

  不是不是,是凝凝一時口誤說錯了,應該說談些輕鬆一點兒的。喝,嚇得我冷汗直冒!

  自從《狩獵將軍的心》出版後,有不少朋友寫信來向凝凝要荷蘭村的相片,但都把它寫成“荷蘭”了,所以我在此澄清一下,確實的地點是“日本荷蘭村”,別以後你們有機會到荷蘭玩,卻寫信來罵凝凝,怎麼一點都不像嘛!這下凝凝可就含冤莫白了。

  其實真正的荷蘭已是非常先進都市化了,除了幾處觀光據點有特別的風車景致外,其餘的地方也和一般歐美國家沒什麼兩樣。但“日本荷蘭村”則不同,它是完全仿造古老的荷蘭建築物去建造的,到處可見美麗的風車、古式遊艇,以及荷蘭特有的木制船鞋。置身其中仿若身歷其境,真的很不錯。

  甚至有朋友來信稱讚凝凝的攝影技術,還真不好意思,凝凝沒什麼技術,倒是我的那台傻瓜相機幫了不少忙,再加上那天天氣很好,所以拍出來的東西竟有連凝凝也意料不到的效果。

  有些朋友反映,認為我的小說中女主角性情都太好了,希望我能編排一些恰北北、不講理的個性。天呀!凝凝好為難耶!恰北北的女人我還可以接受,說到不講理我可是討厭透了。難道你們喜歡不講理的女孩子當主角,太不可思議了!

  當然,一點點的不講理,凝凝可以把她假設為是撒嬌,這一點我倒是可以辦到,你們說好不好?OK,就這麼辦羅!有機會或有合適的角色,凝凝一定會試試看的。

  好了,輕鬆的閒話到此為止,可別忘了翻開下一頁喲!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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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7:15
第一章

  在夏威夷海灘的一隅,佇立著一棟紅瓦白木小屋,使這到處充滿浪漫氣息的觀光聖地更添上了一份寫意。

  而在這棟中西風格互融的玲瓏屋裡,襯上同樣以木質為主的楓木地板,讓人忍不住想拾取其間流露出的自在風華,而牆上一片光可奪目的琉璃擺飾,更是引誘人欲去捕捉那一抹刹那即逝的光芒,除此之外,並無其餘繁瑣複雜的裝飾,輕描淡寫倒也平添了一股自然與幽靜。

  美麗的屋子當然有個美麗的名字,它叫——琉璃小屋,因為這屋子的主人非常喜歡收集琉璃,甚至將它視為自己的最愛。

  光彩耀眼的琉璃當然要有個光彩耀眼的主人——她就是葉纖纖,也是這棟琉璃小屋的女主人。

  這裡通常是纖纖洗滌煩惱、忘卻孤寂與落寞的地方,眼看著這一簇簇光可鑒人的琉璃,更是讓她內心平靜的最佳良藥。

  她是一名孤兒,父母在她八歲那年無緣無故地捲入一場黑道火拼的糾紛中,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了她。最後她由父親生前的拜把兄弟亦是她的義父所扶養長大;但好景不長,三年前義父卻重蹈她父母的覆轍,也在莫名的情況下失去了行蹤,是生是死至今仍是個謎。

  而接替其義父照顧她的即是她的義兄——蕭墨榕。

  看著纖纖長大的蕭墨榕對她有的是一份疼惜、關懷,更有一股潛伏在心底深處卻說不出的愛……

  隨著她的成長,出落的愈是娉婷動人,一頭及腰的長髮更加深了她那抹絕塵脫俗的美麗,晶瑩燦然的翦水秋瞳總像霧一般的讓人捉摸不定,白皙細緻的肌膚,柔若無骨的體態均是令人心動的誘因。

  然而,蕭墨榕心中的那份愛更是隨著時間有增無減。

  “纖纖,怎麼又唉聲歎氣了?”

  墨榕走向她,眼中盡是憐惜。他已在房門外看了她好一會兒,而她只是癡癡地盯著窗外海灘上的遊客,毫無所覺。

  纖纖驀地抬頭,看清來者後,這才對他輕輕一笑,“大哥,是你!害我嚇了一跳。”墨榕暗自歎息,就是這聲“大哥”封鎖住了他愛的告白。

  “神遊到哪兒去了,怎麼跟小時候一樣老愛作白日夢呀!”他揉了揉她的頭,真像是個寵愛妹妹的大哥,他極力的想杜絕自己的胡思亂想,在還沒找到父親之前,他還不能對她示愛,他真的怕嚇著了她,若由父親來做中間人,或許她會接受他這個“大哥”變成戀人。

  “沒什麼,只是在想我父母,明天就是他們的忌日了。還有義父,為什麼三年了卻始終沒有他的下落?”她幽遠的眼眸蒙上一層霧氣,腦子裡實在有太多的回憶與牽繫讓她快樂不起來。

  “明天我陪你一塊兒回洛杉磯祭拜你父母,事後你就搬回紐約吧!別再一個人住在這兒了,我真的無法放心。”

  墨榕的事業在紐約,偏偏纖纖又愛一個人往夏威夷跑,他擔心幾年前的事件又會再度發生,更擔心仇家不會放過纖纖,所以他常常兩地往返,實在感到有些分身乏術。

  “你就別管我了,自己的工作要緊,放心吧!我沒事,我喜歡這兒,不想離開。”

  纖纖對他回眸一笑,令他又是一陣心悸。

  “不行,我堅持。”說什麼他也無法承受纖纖發生意外的衝擊。

  “那麼遲點再說吧!”她並不正面回答他。“對了,義父有消息嗎?三年前無緣無故失蹤了,怎麼連點線索也沒有。”

  當年她在閣樓上看見義父蕭育重坐進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車中,未對她交代隻字片語即與一位陌生人離開,自此之後音訊全無,實在令她納悶不已。

  “我已經派了頂尖的偵探人員調查此事,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了。”他並不是安撫她,因為最近確實有某些跡象說明了當年他義父失蹤是人為蓄意造成的,應該再不久就會有更進一步的線索出現。

  “真的!”

  纖纖的臉上泛出了光彩,她真的好想念義父,比他的父母更甚之,畢竟他們走時她還小,已不復太多的記憶,而義父不同,他的好、他的關心都深深刻在她的心上。

  “相信我,父親遺留下來的勢力還算可以,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他的下落。”墨榕一臉堅定的神情,說明他所言不虛。

  由他的神情看來,纖纖也相信他定有這份能耐。

  “明天我想一個人回洛杉磯,你回紐約吧!就不用送我了,義父不在,有許多事都落在你的肩上,我不要成為你的重擔。”

  纖纖一臉堅決,她已不是當年才八歲的小女孩了,已二十二歲的她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應付一切突發的事件。

  “你怎麼還是那麼固執呢!十四年前你來我們家,我就已把你當成一家人看待,什麼重擔不重擔,我不准你再胡思亂想!”他一臉斥責的味道。

  “可是——”“別可是了,再說下去就連一點情義都沒了。”墨榕阻止他再說一些生疏的話,他心裡很明白她是不想再拖累自己,也常常暗示他應該娶個老婆以慰藉義父的心,無論是生是死,她相信義父都會很高興他娶妻生子的。

  但她可曾明瞭,他心目中的最佳妻子人選就是她!

  纖纖踩在楓木地板上,慢慢靠向他。心思就跟其名字一樣纖細的她怎會不懂這個她從小就視為大哥的心呢!

  只不過她對他真的就只有兄妹之情,兩人既然不可能,又何必耽誤他的一生,沉默疏離原是她想採取的辦法,但如今看來似乎不能夠了。

  “大哥,我並不笨,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是用言語所說不清楚的,而我只能說我敬重你這個大哥,永遠將你視為我最親愛的大哥,不要讓這份感覺變質好嗎?”

  墨榕猛地一陣心顫,她竟然知道,而他卻以為自己表現得天衣無縫,真是可笑極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別再說了,洛杉磯之行還是讓我陪你去,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涉身險境,就算是我對伯父伯母盡一份心吧!”

  纖纖拗不過他,只能淺笑道:“說不過你,那就隨你了,但這可是最後一次喲!”墨榕不置可否,“祭拜過後,你當真還要回到這兒?”

  纖纖看了眼他那緊蹙的濃眉、深邃的眼眸,說實在的,他真可說是個無可挑剔的俊逸男子,只可惜她就是無法對他激起心底下那一股悸動,也許是月老忘了把她腳上的紅線拴在他那兒吧!

  “反正要開學了,我跟你回紐約吧!”她輕輕一笑,不想再帶給他煩憂。

  “那就好,明天我叫翠嫂將行李收拾一下,我們就回紐約。”他總算松了一口氣,至少暫時不用在開會、研究開發時,心裡還一直惦念著她的安危。

  纖纖點點頭,亦不再說些什麼,轉向落地窗,她的視線又凝向遠處湛藍的海域,一顆心也隨著海潮的高低起伏飄搖著。

  *  *  *

  “你說什麼?已經有我義父的消息了?”

  這個消息對蕭墨榕簡直是無價之寶,他興奮得眼神中閃爍著一束耀動的光芒。

  “沒錯,這消息是北海傳來的,你說能不可靠嗎?”說話的是他業務上的夥伴兼好友林豐。

  “‘北海’?”

  “就是‘北海’,記得前陣子你跟我提過蕭董就像石沉大海般一直沒有下落,而且找了不少人去調查依然沒有音訊,所以,我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北海’,除了依賴他們,不會再有其他辦法了。”林豐胸有成竹的說。

  “聽你的口氣他們很行羅!”

  墨榕這幾年來都將心思放在公司及纖纖身上,對於外界他已很久沒去注意了。

  “這當然。”林豐彈了下手指,笑道:“道上還盛傳著一句話,你知道嗎?”

  墨榕眯起眼,顯然無意再繼續打啞謎。

  “咦,別這樣看著我,我說好了。”林豐很無趣的繼續說:“道上常說這麼句話——玉皇主宰天上眾神,閻羅領導地底魂魄,鐘魁監管四周鬼怪,‘北海’駕馭黑白兩道。”

  “哦,看來我真的已經沉寂太久了,連這麼個‘偉大’的集團都沒聽說過。”他自嘲地笑了笑。

  “唉,也不能怪你,太多事情纏住你了,尤其是那個女人。”林豐含沙射影的說,可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替墨榕不值。

  他倆認識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林豐發現墨榕變了,從前他風流倜儻、做事隨性,隨著那女人一天天的長大,他竟變得事事拘謹、小心翼翼了。

  但他或許不知,太過在意、小心呵護的東西反而容易被自己捏碎,而完完全全的失去它。

  “你不能這麼說她,她完全無知。”說什麼他也不能讓纖纖受傷害,即使是無意的。

  林豐攤了攤手,無所謂的說:“反正我說什麼你總護著她,這樣下去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只能告訴你,遲早你還是要離開她身邊的,就像這次有了老董的消息,你能坐視不管嗎?”

  提起父親,墨榕這才又想起“北海”二字,“你方才說北海有我父親的消息,那他人呢?這三年來他到底在哪兒?”

  一連好幾個問號從他嘴裡吐了出來,他內心的焦急、欣喜可見一斑。

  “他們打聽出來是在帛琉,可是我一直想不透老董一個人隱居在那兒幹嘛?雖說當地風景秀麗,也沒那個必要嘛!”林豐搔搔脖子,這表情夠遜了。

  “隱居?是誰告訴你是隱居來著。”墨榕狐疑地看著他,心想:這傢伙向來挺聰明的,今天怎麼又一副“蠢到最高點”的模樣。

  “北海呀!只要是從他們口中說出的情報,我一定奉為圭臬。”

  墨榕從林豐眼裡那抹不容置疑的神采可斷定,他已百分之百成了北海的仰慕者,且中毒已深。

  “你是被下盅還是中毒了,怎麼對他們比對聖母瑪麗亞還忠誠不二?”他挑眉睨視,蓄意調侃道。

  “唉呀,屆時你見了他們,你就會懂得了。”林豐不想多談,反正只消一眼,他相信墨榕立刻就會糾正心中的想法。

  “我為什麼要見他們,我可以一個人去帛琉救我父親。還有,你剛才說隱居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又為什麼會在帛琉,在那兒我們並沒樹敵呀!”

  所有的疑問都從心底排山倒海而來,紊亂了他一向有條不紊的思考邏輯。

  “據他們所說,他們發現老董的時候,他正在帛琉的一處海邊別墅內的陽臺上,嘴裡叼著煙,坐著張大搖椅,挺愜意地欣賞著海邊的景致。你說這不是隱居是什麼?像被綁架嗎?”

  林豐那一臉豐富的表情,十足十的耍寶德行,惹得墨榕大搖其頭,因為他並無心去欣賞林豐的幽默,一心只想著為什麼父親在帛琉會過著這樣的生活,挾持他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在帛琉的何處,我明天就出發去找他。”他面無表情的說,一如平常的沉穩,只不過在他平常的外表下卻有一顆翻騰的心。

  “明天?你丟得下美麗佳人?”

  林豐簡直成了他肚子裡的蛔蟲,果然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呀,纖纖!他怎麼給忘了,若他去了帛琉,那她的安全不就堪慮了,他又不能帶她去,若此去危機重重呢?

  天,他該如何是好?

  “告訴你吧!我早就將你的問題給解決了。”林豐話說到一半,故意吊他胃口。

  “你是指纖纖的問題?”

  “當然羅!世上還有誰會帶給你那麼多的煩惱與擔憂。”林豐話中帶著一抹自信。

  “那你的意思是——”

  林豐大笑了兩聲,“我已經自作主張替你請求北海的組員保護纖纖了,你瞧我替你設想得多周到。”

  “為什麼又是北海?”不知怎地,只要一提及北海,他心中就有些不安,像是他們會搶走他什麼東西似的。

  “老兄,你太不滿足了耶,通常北海是不屑於替人做保鑣的,他們認為太大材小用了,是我恰好利用他們尋找老董的業務之便,麻煩他們幫個忙,也偏巧這陣子北海手上沒什麼大case,所以才答應我保護纖纖的,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還挑剔,真是的!”

  “他們真的值得信賴?”他明顯的在猶豫了。

  “拜託,他們可只答應暫時保護纖纖兩個星期,要我們在這段時間內另找人手,你說他們不值得信賴會那麼忙嗎?”

  林豐伸了個大懶腰,對自己說:如果再溝通不良,他就不想管這檔事了,這陣子為了聯絡上來無影去無蹤的北海,他不知費了多少心血及人力,簡直是吃力不討好,還累得他半死。

  “好吧!我的確需要值得信賴的人手;最近我常瞧見在夏威夷的小屋前有幾個人在那鬼鬼祟祟的,我擔心纖纖會有危險。”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只好選擇北海了。

  “行,那我這就去聯絡了,看什麼時候有空你們會會面,看了人之後,你就會否決掉所有的擔心了。”

  林豐滿意地走了出去,並在轉角處停下腳步,轉身對墨榕說:“我終於可以喘口氣,回家睡覺了,你知不知道我幾天沒合眼了。”

  墨榕看了眼他的笑臉,聽著漸漸消失的腳步聲,心中不禁暗忖道:明天開始,或許將輪到我無法安心合眼了,老爸還等著我去救他!

  *  *  *

  在紐約絢爛的烈日下,走著一位舉止英姿卓絕的男子,在他炯然的黑眸外罩著一副深色墨鏡,讓人瞧不清他此刻是何表情,但由其緊抿的薄唇及剛毅的下巴可看出他的內斂沉著,和一股睥睨群倫的氣勢,咖啡色長風衣下是一雙裹著牛仔褲修長勻稱的腿,其下則著了雙同為淺咖啡系列的短靴,再加上他那頭怒髮衝冠的朝天發,整體看來實在是叛逆狂妄得可以。

  他走進坐落于紐約椰林大道上的一間不怎麼起眼的咖啡坊,卻引來四周所有人的注目,當然更是以女性居多。

  站在進門處兩步的距離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並摘下墨鏡往裡面所有人群掃視了一遍,在這一刻,他得到了許多女人狂烈的尖叫聲,更有著男性挫敗的哀歎聲,但他卻不以為意,直接往他的目標走去,因為這種場面他看太多了,只算是他生活中少不了的一種點綴罷了!

  “他的眼睛好迷人好有神喲!”一個女人忘情的喊出。

  “我從沒見過那麼帥那麼酷的男人,他是從好萊塢來的大明星嗎?今天實在太幸運了,竟然能看見明星。”一聲聲的驚歎層出不窮地自他背後響起,他卻置若罔聞、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

  “你,蕭墨榕。”他的口氣不是詢問,更不是想確定,而是一句直接的肯定句,且不待對方回答,他已簡單的自我介紹著:“變色龍——沈達爾,你好。”

  “你就是北……海……”

  墨榕怯怯地看著他,如今他才相信林豐所言不虛,甚至還保留了許多,自從眼前這個率性冷峻的男子一踏進這間咖啡坊以後,他的冷汗即從未停過,只見他額際上的汗水都快滴到他胸前的咖啡杯裡了。

  達爾一切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的從桌角的紙巾盒內抽出一張紙,遞在墨榕面前,從容的說:“想必這兒空調不夠,你好像很熱,要不咱們可以換個地方。”

  “不……不用了,這兒很好。”他真想打自己一記耳光,長那麼大,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語無倫次過,這一幕要是讓纖纖瞧見了,豈不是一切希望都沒了。

  “既然你沒問題,那咱們就把話敞開來說了,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達爾連說話都是一貫的目中無人,更不刻意去迎合他人。

  墨榕一緊張,到嘴邊的話全都走位了,他深吸一口氣,試著撫平心裡的不安,“相信我的助手已經將目的說得很清楚了,我想請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保護我的‘女朋友’。”

  他特別強調“女朋友”三個字,好似在變色龍面前表明他的立場及身份,意思很明顯,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打纖纖的主意;另外,他更是心有顧忌,擔心這個渾身充滿致命吸引力的男人會成為他的對手。

  達爾灑脫的一笑,鋒芒太露的眼瞳有著了然的笑意,“我聽說是你乾妹妹吧!怎麼又變成女朋友了?不過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誰才是這次的主角,她叫什麼名字?還有你何時回來,我幾時可以卸下我的責任,林先生應該有告訴你我只有兩星期的空檔吧!”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不用兩星期我就能回來了,即使趕不回來,我也會找人來接續你的工作,另外我尚有個不情之請——”墨榕遲疑了一下,不知該怎麼表達接下要說的話。

  “請說。”

  “她叫葉纖纖,是我這輩子最重視的女人,所以我想,除了你之外再多請三個保鑣。”

  墨榕偷偷地望了他一眼,然而又戴上墨鏡的他全然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他是否能接受。

  “你不信任我?”平穩的口氣令墨榕更是猜不出他的心思。

  “不,難道你不覺得人多好有個照應,再說那三個保鑣跟著我已經好幾年,向來忠心耿耿,纖纖對他們也很熟了,有他們在,她也比較不會害怕。”

  “你呢?把人手都留下,獨自一個人去帛琉,難道自己的安全就不用顧慮?”

  想不到變色龍考慮的竟是他的安危,這個結果讓墨榕怔忡不已。

  “我沒關係,帛琉並不太遠,或許我去看看就回來了。”他的表情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好個癡情男子,那就隨你吧!”達爾饒說著,眉宇間多了幾分狂傲和不屑,“這個女子太嬌氣了吧!讓你花費那麼多精力去保護,她有仇人?”

  “她一點也不嬌氣,是世上最好的女孩——”他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激動,於是緩了緩口氣說:“說來話長,只因她父母在十幾年前無意間惹上了黑道,不知手裡握有什麼秘密,而後平白無故遭人刺殺。這件事纖纖一點也不知情,她一直以為她父母是死于橫禍,然而最近似乎有人發覺她的存在,我發現老是有人跟蹤著我們,只怕我一不在——”

  “我懂了,你就放心把她交給我吧!什麼時候方便讓我去府上看看?”達爾抿抿唇,突然對那女孩有份憫憐。

  交給你!這句話在墨榕聽來實在不是滋味。然而事到如今,也只好這麼做了;但不知為何,他老是有種纖纖會離他而去的感覺。唉,希望一切都只是庸人自擾。

  “我明天就啟程前往,事先並不想告訴她,怕惹她擔憂,這輩子她幾乎就是在‘擔心害怕’這四個字底下長大的,所以我不願再加重她的壓力。”

  “我只能說你的想法並不等於她的想法,你就這麼肯定你走了之後,她就不會擔心不再受怕?”

  達爾對他露出一個不解的神色,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墨榕的心又攪亂成一片狂風巨浪的汪洋。墨榕錯愕地盯視著他,才發現這個叫達爾的男人好危險,他竟能在一瞬間轉換他臉上的表情,由原先的不解、不苟同迅速變成無動於衷,這種改變竟是如此的不著痕跡,就跟他的外號一般——變色龍。

  “反正沒時間了,至少沒親眼看見她煩憂的臉色,對我來說也比較不會難過。”墨榕心緒複雜不已。

  達爾揚揚眉,從心裡發出一種聲音:像你這種男人,太沒擔當了吧!

  當然,這句話他並沒說出口,畢竟別人的“家務事”不屬他們北海該管的範疇之內,他甚至覺得自己這麼想已經是太多事了。

  “也好,她是你的女人,一切由你決定,那你幾時出發,我好開始我的任務。”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無關痛癢的說。

  “我搭明早十點的班機,九點就得離開了,你就那時來吧!有任何消息我會再與你電話聯絡。”

  “OK,祝我們合作愉快。”

  達爾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嘴角撇成充滿自信的幅度。

  墨榕微微震驚了一下,因為突然間,他竟發覺在變色龍深色墨鏡下的眼眸竟然凝聚著一股自傲的光芒——

  這光芒令他膽怯、畏縮、自慚形穢……

  *  *  *

  達爾漫不經心地走在位於紐約東北角的綠色森林地段,綠意盎然、青蔥蓊郁的景致,與方圓十裡外的紐約市給人以天壤之別的感受,一踏進這裡頭,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都舒暢開來,一覽無遺的湖光山色,的的確確是個舒暢人心、忘卻煩憂的世外桃園,也難怪這兒會躋身于全美十大休閒別墅風景區。

  更令他詫異的是,蕭墨榕竟為了取悅佳人,將她安頓在這世界首屈一指的金屋內,這可要花費多少心思及精神呀!

  這倒挑起了他的興趣,他已迫不及待地想會會這次的主角,到底她是個什麼樣的傾城佳人,能讓一個男人這麼無怨無悔的付出。

  眼看“纖墨園”三個大字已遙遙的樹立在遠方,達爾不禁莞爾,連名字都捨不得分開,他是在召告天下嗎?告訴所有經過這兒或來過這兒的人,那女人只屬於他!

  達爾搖搖頭,他研究那麼多幹嘛?他是絕不會跟他搶的,放眼天下,女人爭奪他的實在不計其數,若要他去搶別人的女人,這還倒是空前呢!

  才剛走近,一位體型粗壯略微魁梧的男人突然從一旁跳了出來,“你是?能否出示一下身份證件。”

  想必他就是蕭墨榕嘴裡所提及的三位保鑣其中之一吧!還不錯,敏銳度可打個九分,只可惜功夫底子就差了一截,只得個六分;達爾以專業的眼光,不落痕跡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矮小子,一隻手則伸進衣袋中拿出他的證件。

  才一眨眼的工夫,達爾已轉了個方向,以迅雷之速在對方還來不及防備的情況下箝制住那人的雙手。

  “身手與反應太差了,有待加強,在你詢問一個可疑人物問題時,必須時時提高警覺,可不是問了就算了。”既然以後要共事半個月,他可不希望對方成為累贅,機會教育是不可少的。

  “你——”對方的語氣充滿挫敗感,但也佩服得五體投地,真不愧是北海的人,身手反應他們的確不及他千分之一。

  “沈達爾,你好。”他鬆開那人的手,這回真正的掏出他的證件。

  出其不意地,那人在伸出手的同時,不甘示弱地也想反將他一軍,卻讓達爾輕易的閃過,反而被他擒拿住,動彈不得。

  “再教你一件事——同一招不可在五分鐘之內做兩次,很容易就會曝光的。”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並無譏諷或不屑的意味在裡頭。

  那人真的甘拜下風了,“我牛天,外號大牛。”

  “大牛,好——好名字。”他沉吟重複念了一遍,又自顧自的往裡走。

  好名字!大牛搔搔頭皮,納悶不已,從沒人說過他的名字好,這還是頭一遭呢!看來這位北海的弟兄並不踐嘛!原以為會很難共事相處的。

  一進大廳,即看見另有兩個男人坐在屋裡一角打著撲克,一副專心不已、用力思考的神情——

  達爾緩緩走向他們,在剩下兩步的距離時,那兩人竟然跳起,對他猛然突襲,想將他逼退。達爾俐落的兩個後滾翻躲了過去,並在最後的一翻著地之前向前用力一踢,將那兩人踢得兩眼冒金星,差點昏厥,而他最後以一個很優美帥氣的姿勢著地,成為這出玩笑的落幕。

  他慢慢走到方才那兩人玩牌的位置坐下,輕而易舉的從一疊牌中抽出一張黑桃A,擺在中央,與那兩人之前就挑出的五及六放在一塊兒,“五和六即使加起來也比不上黑桃A,你們玩牌的技術與反擊力都顯得太弱了,改天我教你們幾招。”

  “真不愧是北海,我們當初對你們的盛名不以為然,認為有太過渲染之實,所以不服氣得想挫挫你的銳氣,現在終於瞭解是我們太異想天開了。”那兩人其中一人羞紅著臉說出這一段話。“別妄自菲薄,任何人成功之前都是必須付出代價的,只不過往往大家看見的都是他光耀的現在,沒人會去注意他辛苦的過往,相信你們只要賣力練習,也會有出頭的一天。好了,不多廢話,你們兩位怎麼稱呼?主角呢?”

  達爾站起身對他倆伸出友誼的雙手。

  “我是小子。”其中一位個頭最小的說道。

  “我叫藍……波。”另一人在說“藍波”兩字時竟有些汗顏;在北海面前自稱藍波,也難怪他會不好意思。

  達爾會意一笑,“好體魄,當藍波無愧。”他用力敲了敲“藍波”的胸肌,也不再說什麼,就往樓上走。

  “你去哪兒?”小子叫住他。

  “去找主角,她應該在樓上吧!”他嘴裡雖這麼說,但腳步可沒停下來的意思。

  “你不能就這樣上去見她,她說要靜一靜,我們一向不習慣去打擾她的。”大牛沖到他面前,一副護主心切的恐怖面孔。

  “習慣可以慢慢培養,再說你們認為她一個人鎖在樓上,而你們在樓下打撲克,就能保證她安然無恙嗎?”他口氣中有著一絲嘲諷。

  “這……”大牛他們三人躊躇半晌,不知該作何決定。

  “放心,我不喜歡吃人,更對別人的女人沒興趣,只不過想瞭解一下我所要保護的對象。”他撂下這麼一句話,擺出他那獨一無二的戲謔表情後,繞過大牛的身軀上樓。

  而身後的三人面面相覷,對於突然出現這麼一位器宇不凡、倨傲卓越的男人在他們的生活中,還真有那麼點不習慣。

  但,套句他的話——習慣可以慢慢培養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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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7:40
第二章

  達爾以他向來訓練有素的敏銳判斷能力,很快地找到了纖纖所在的閨房。

  他輕輕叩了下門,沒有回應。

  禮貌性的再叩兩聲,結果依然。

  就當她是默許吧!等待可不是他沈達爾所習慣做的事。

  轉開門把,他就這麼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然而他的心卻背叛的微顫了下,是她嗎?像仙子謫凡般的女子……

  她身著一襲純白雪紡紗迷地洋裝,露出兩個白皙細嫩的腳踝,踩在鋪著乳黃色的長毛地毯上,倚著落地窗,望著陽臺外的景色——一畦畦的鬱金香形成一片金色的光芒……

  由達爾這個角度看去,她就像是佇立在花海中的仙女,四周彌漫著霞光,雖然瞧不見她的臉,但已經夠令人迷惘,引人遐思了。

  許久,達爾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葉纖纖吧!我是沈達爾,你的保鑣。”平穩的口氣將他心中的悸動隱藏得很好,這應該算是他經驗所積聚而產生的老練吧!

  女孩緩緩轉過身,臉上有著詫異與恐慌,更有著達爾意想不到的柔美、纖麗,與一般女人所欠缺的飄逸氣質。

  這令達爾狠狠地倒抽一口氣。

  他是怎麼搞的,他一向看不起柔若無骨、弱不禁風的女孩,認為這是她們做作、惹人憐愛的一種手段,可是眼前這女子完全不是這回事,他無法將她與做作、欺騙聯想在一塊兒。

  “你是?”

  她下意識抓緊前襟,細緻的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達爾真怕她捏碎了自己;當然很明顯的,她並沒聽清楚他剛才的那段自我介紹。

  “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我是受蕭先生之托來保護你的。”他簡單、清楚地表達出自己的來意。

  “保護我?”她眉頭深鎖,顯然對這句話很反感,“那麼樓下那三個人呢?走了嗎?”

  達爾搖搖頭,瞥見她臉上錯縱複雜的神情,心情也隨之起落,她到底想知道什麼,原來那三個人不是已跟著她很久了嗎?怎麼見她卻是一副受傷的可憐模樣?

  “原來的沒走,卻又來了一個,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三歲小孩嗎?走,走!叫樓下那三個也走!發生什麼事我自己會承擔,不會牽扯上你們的。”

  她竟然在他還來不及收拾起驚訝的同時,往他身上撲了過來,兩隻小拳頭對他是又打又趕的,仿佛他是只討厭的蒼蠅。

  達爾一陣錯愕,卻未移動半步,任她在他身上發洩憤恨,因為她的這點力道對他來說,頂多像是雨點打在身上,還滿舒服的。

  久久,在她的力道愈來愈微弱,速度漸漸慢下時,他突然攫住她的手腕,眼中兩簇嚴厲似火炬的光芒射向她,極憤怒的一字一句從他齒縫中迸出:“大小姐,玩夠了嗎?”

  驀然間,她停止了所有的掙扎,抬起水汪汪的雙瞳,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凝在睫毛上的淚珠就這麼掉在達爾的手臂上,他微微一愣,忘了接下來該說的話語。

  是要罵她不識好歹嗎?但此時此刻他卻罵不出口,他已莫名其妙地被她的眼淚完完全全給征服了。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激動。”她幽幽吐出這幾個字,慢慢低下頭。

  達爾這才發現他還扣住人家的手,陡地放開了她,卻因力量過猛而讓她踉蹌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坐在地毯上。

  “出去好嗎?我會和蕭大哥說的,請他遣你們走。”她鼓起勇氣抬起頭直視著他,遞給他一個歉然的笑容。

  纖纖這才發現眼前這名男子,與樓下那三個人可有著大大的不同,他不漂亮,不斯文,甚至稱不上美男子,但那一臉粗獷的線條,充斥著男性味道的五官,和一身壯碩的體格,將男子漢的本色、钜細靡遺地全部表現出來了,再加上隱約中那股英姿煥發、無可比擬的氣勢,足以讓全世界的女人為他傾倒。

  帥、酷、冷、烈,可以說是從他身上所找出的代名詞。

  她勉強挪開自己那不甚莊重的注視,再度開口,“我不會讓你們難做人,所有的錯我會自己承擔下來。”

  達爾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你口口聲聲說‘承擔’,那麼請問一下,你打算如何承擔?”

  “我——我可以攬下一切後果——”

  他的一句話竟像一把利刃穿透她的全身,使她顫抖的聲音將這個理由說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你是可以攬下一切後果,甚至可以死,但你可曾想過蕭先生會做何感想,讓他帶著擔心去找你的義父?”

  “你——”

  “不要再說了,我立刻派人勘察現場,設下所有的監控儀器,這東西你帶著,有危險時按下警鈴,我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

  他以強制性的語氣說道,並將一個類似B.B.CALL的東西塞進她手中;其實它是屬於一種跟蹤型警報器,只需按下按鈕,擁有另一台主機的人馬上可以判定她身在何處,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身邊。

  “我不要!”又是一陣怒吼,她憤然的將那玩意兒丟在地毯上,跑至門邊打開房門,“出去,出去,我說不要就不要,我已經失去好幾年的自由了,我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

  達爾緩緩撿起警報器,在走出門外與她交錯的那一刹那,他以色厲內荏的眼眸凝睇了她一眼,“相信我,你才有自由可言。”同時他亦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將警報器塞進她手中,邁著大步離去。

  纖纖張口欲言,卻又退縮了下來,手中握著那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警報器,卻感到突如其來的疲倦及落寞席捲著她,眼淚也不由自主地傾洩而下。

  *  *  *

  達爾走下樓時,在樓下等他的卻是六隻好奇的眼睛。

  “怎麼,眼睛‘脫窗’還是‘抽筋’了?用這種眼光看著我,不怕我想入非非。”達爾真佩服自己,受了一肚子窩囊氣,他還有心情說笑話。

  “被轟出來了?”

  這三個人最不怕死的可能就是小子吧!他總以為個子小,大夥都會讓他,也因此他就常常這麼暢所欲言了。

  達爾猛然抬起犀利如鷹眼的眼眸瞥向他,剛毅的臉部線條說明了他的氣還沒消盡,卻又被人挑了起來。

  “難道不是?”小子剛說完,就被大牛踩了下腳尖,哇的叫了出聲,他的箭頭終於轉向大牛了,“好小子,你踩我幹嘛?瘋了呀!”

  大牛對他使了個眼色,將他拖至一旁咬著耳朵,“你才瘋了,難道看不出他一臉鐵青嗎?你若還想多活幾年的話,最好閉嘴。”

  “呃!”

  小子這才倏地捂住嘴巴,偷偷地瞄向變色龍,卻發覺他早已不在原地,一個人走到園中東看看西看看,南摸摸北摸摸著。

  “喂!龍,你在幹嘛?”大牛和小子異口同聲的喊了過去,坦白說,他倆也一起生活了好幾個年頭了,還頭一次這麼有默契,因此喊完後彼此都笑了。

  達爾這才感覺到常年在生死一線中掙扎的他們,也是有天真、憨直的一面,他對他們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你們剛剛喊我什麼?龍?”

  “對呀!你不是外號叫變色龍嗎?三個字太長了些,所以我們倆剛才經過一番討論,決定喊你龍,你覺得呢?”藍波也走過來插上一嘴。

  達爾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微挑起濃眉,“龍!不錯,我喜歡。”語畢,他隨即換上了另一種嚴謹不容輕忽的表情,“現在,我們一塊兒將這四面八方五百公尺內的地形勘察清楚,我必須在那設下一道防護網。好,立即行動!”

  自然而然的,沒有半點勉強,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是一股強大且穩定的磁場,莫名地就可將所有人的意志緊緊吸引,甚至心甘情願的聽命於他。

  “好,這裡我們三個最熟了,就交給我們吧!”

  大牛一行三人立刻著手他們的工作。

  達爾打量著這些夥伴,的確,雖然他們身手並非很強,但卻有顆最熱情、最真實的心。

  *  *  *

  “一個女孩住這麼一棟別墅,未免太大了吧!坦白說也不好保護與監控她的安全。”

  藍之搴一踏進這地方,下意識就道出這段話;手裡並拿著一隻高性能偵測器,準備挑個視野佳的地方放上。

  “沒辦法,那男人有錢。”達爾一副不屑的表情,但他手上的工作並未鬆懈,一個勁兒的趕著進度。

  “現在有錢人就是奇怪,以為住個大房子就會比較安全,其實這種房子死角才多,容易‘藏汙納垢’。”

  “也增加我們安裝上的負擔,瞧,這裡少說也有二十來間房,待全部機台都裝上後,我半條命也去了,所以不得已將你拖了來。”

  “喲,什麼時候咱們變色龍也會說這種氣餒的話呀!要變天了嗎?”之搴搓搓鼻翼調侃著。“是,是要變天了,晴天變雨天,你動作若再不快些,難保不會變成落湯雞。”達爾看一看天色,有一抹愁容湧上眉峰。

  眼看遠處天色陰鬱,烏雲滿布,果真是像要下大雷雨的樣子;不妙的是,看這種模樣說不定一天還下不完呢!如此一來,手上的工作勢必又要耽擱下來了。

  “說的也是,得快點才行了。”

  原本做起事來吊兒郎當的之搴一眨眼間像換了個人似的,動作快速又不拖泥帶水,沒一會兒功夫手上的工作全都弄妥當了。

  “想不到咱們‘鯨魚’不僅醫術佳,連動作也比尋常人要快。”達爾絕不會錯過這個揶揄他的好機會。

  “你太誇獎了,我只是不願當落湯雞罷了。”之搴帥氣的站起身拍一拍身上的塵土,露出個滿意的笑容。

  達爾也不甘示勢弱的把手上的工作擺平了,“好了,我也差不多了,進屋坐坐吧!順便瞧瞧大牛他們處理得如何。”

  “真羨慕你耶,這次不僅能有個冰山美人做陪半個月,又平白無故多出了三位助手,誰像你那麼幸運來著?”

  之搴一手搭在達爾的肩上往屋內而去,一張臉笑得可是莫測高深、萬分戲謔呀!

  “行,我讓賢,可以吧!”達爾將自己用力的拋在沙發上,對之搴所說的話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還一心想卸下這身重擔。

  “不,不,不!我可是開玩笑的,你是知道的,我對女人一向是敬謝不敏,尤其是這種得寸步不離保護著她的女人。”

  之搴準備為自己倒杯水好順順氣,想不到水壺裡連個老鼠屎也沒。

  “這女人不煮開水的嗎?”他好奇的看著達爾。

  達爾卻遞給他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意興闌姍的說:“我來這兒兩天了,她連樓下都沒踏下來過,吃飯是由鐘點女僕送上樓,所以,想喝水自己煮,要不冰箱有礦泉水,你勉強用吧!”

  “什麼?她是這麼對待她的保鑣呀!那大牛他們呢?跟了她那麼多年,該有點不一樣吧!”之搴瞄了眼正在樓上部署的三個年輕人,信步走到廚房拿了兩罐礦泉水,一罐丟給達爾。

  “沒什麼差別,最主要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達爾俐落的接過手。

  達爾無所謂的語氣惹得之搴對閣樓上的那個女子產生一絲好奇,“她長得很醜嗎?或是有缺陷什麼的?”

  噗!他的疑問將達爾口中的礦泉水硬生生的給逼了出來,噴得他滿身都是。

  達爾不禁暗忖:若是她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保證噴飯的人是他。

  “怎麼了,我的話有問題嗎?瞧一向冷靜自持的你變得那麼激動。”之搴咧嘴一笑,看著他出醜。

  “如果我告訴你她很美,美得會讓人犯罪,而且從頭到腳健全得很,你會怎麼想?”達爾瀟灑的倚在沙發背上等待著之搴的反應。

  “我?我不會怎麼想,你明明知道我向來對女人不假辭色,管她們美與醜。”藍之搴老實說道。

  他總把女人“驕矜、善變、不講理、愛哭”的缺點根深蒂固的深植在心中,怎麼拔都拔不動。

  達爾聽了他的話後直搖頭,卻在這時樓上砰的發出一聲巨響,隨即一位身著橄欖綠吊帶裙的少女出現在樓上欄桿處,嬌俏的臉上泛著紅暈,指著達爾咄咄逼人的說:“就是你,就是你,為什麼不走,為什麼不放過我,我早說過我寧願被人暗殺,也不要像只金絲雀讓你們捆綁在這兒。”

  “你就是——”之搴皺著眉問道。

  “怎麼又多了一個,為什麼?好,你們不走是不是?那我走!”纖纖忿然的跑下樓,準備往外沖出去。

  “你給我站住!”

  達爾憤怒的大喝,眼眸閃著怒火,狠狠地瞅著眼前這個驕縱不講理的女人。

  之搴對空呼了口氣,那表情就好似說:你瞧,女人嘛!說穿了就是這副讓你恨得牙癢癢的模樣,總歸一句話——惹不起。

  “你想幹什麼?”

  纖纖在他火焰般的目光瞪視下,已有些不安的輕顫著。

  他走向她,像捉小雞一樣容易的將她拎在懷中,不管她的抗議、掙扎,即在眾人面前將她抱上樓。

  然而在上樓時,他只對之搴丟下一句話,“等我一下,我教訓完後,馬上下來!”

  之搴卻對他使出一個感興趣的表情,“我會等你,不過你自己可得好自為之呀!,女人沒那麼好應付的。”

  *  *  *

  一進纖纖的房間,他則用力甩上門,將她重重的擲向床上。

  “你別過來,大牛他們會保護我的。”她很困難地吐出這幾個威脅性的字眼。

  “是嗎?剛才是誰大言不慚的說‘我寧願被暗殺也不要人保護’來著?”他一臉輕蔑,雙手已開始動手扯下自己的上衣。

  眼睜睜看著他剝除自己身上的衣物,纖纖整個人都傻了,她不禁激動的大叫著:“蕭大哥救我,蕭大哥你在哪兒?大牛、小子,你們快來救我!”

  “沒有用的,我已經將門給反鎖了,況且他們正在忙,也沒空聽你在這兒鬼吼鬼叫!”

  他魁梧健碩的體格猶如一面鐵牆豎立在床頭,遮去了一大半的光影,在他的陰影下瑟縮成一團的纖纖,根本無力招架這種狂野的壓力。

  “蕭大哥,蕭大哥!你在哪兒?”她微弱的呼救聲由嘴裡逸出,或許只有她和他才聽得見。“你這是想叫給誰聽呀!我嗎?那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蕭大哥兼監護人已經遠赴異都並不在紐約;這樣的回答你是高興,還是失望?”

  此刻,他的上身已空無一物,有的也只是糾結的胸肌,以及幾處明顯的疤痕,纖纖別過臉不敢面對他那充滿雄性剛毅的體魄,深怕自己會迷失其中。

  陡然,她竟發覺他的手已緩緩在她胸前的衣扣上遊移,這一刻她所有的驚訝、哀淒、悲憐的模樣都表現出來,一大串眼淚更是不由自主的流下。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有人來救你?”他解她鈕扣的動作極為緩慢,不知是為了淩辱她還是折磨自己。

  纖纖脆弱地點點頭,已幾乎失去意志,達爾一時竟有些軟化了,但他告訴自己不能心軟,他要讓她知道誰才是操縱她生命的主宰,更不喜歡她動不動就說寧願死也不需要保護的話。

  “那好,我再問你,有些歹徒並不想要你的命,或許在要你命之前,就像我現在這樣想先要了你的人,你又如何自處?”他眯著眼問,想洞悉她眼底的痛楚。

  “我……會……自盡。”她抽搐的說,神情黯然,像是絕望了。

  “自盡!哈哈……”突然,他笑得極為狂妄,“可以,你現在死給我看,死啊!”

  “你!”纖纖像是受了刺激般,收起眼淚怒視著他,“我為什麼要死,我不死了,我不要死,你是我請的保鑣,怎麼可以這麼對我,等蕭大哥回來,我要叫他殺了你!”

  “怎麼,你現在承認我是你的保鑣了?讓我告訴你吧!一個人千萬別太任性獨斷,尤其像你這種驕縱的千金大小姐。保鑣也是人,他用不著聽你在這兒大呼小叫、喚來罵去的,我也同意你所說失去自由的痛苦,但保鑣所處的險境和喪失的自由比你更甚,你好好想想吧!”

  教訓完畢後,他跳下床,一把抓起地上的衣物往外走去,但由他漲紅的臉、泛著血絲的雙眸可看出,他已自我克制到最高極限了。

  看來這種教訓人的方法,以後可別亂試了;在這個足以令人心魂俱失的美女面前演這種戲碼,可真是不智之舉,還好他撐過去了。

  聽見關門聲“砰!”的一聲巨響,纖纖才找回自己的意識,她連忙護著自己的胸口,不知被他看光了沒?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衣服上的鈕扣竟好好的一顆顆留在原處,並沒有被解下來,原來她被戲弄,被騙了!他這麼做只是要她屈服於他,承認自己是需要一個保鑣來保護的。

  天,想不到她竟是輸得這麼慘!

  *  *  *

  聽見樓上傳來的腳步聲,之搴這才從一大堆儀器中霍然抬起頭,然而看到的竟是達爾滿頭滿臉濕漉漉的走下樓的景象。

  “怎麼,剛才不小心掉進浴缸裡了?”之搴實在難以形容他看到此情此景時,胸中泉湧的笑意。

  “去你的,我只不過是去淋個浴。”達爾沒好氣的說。

  “想藉著淋浴將全身的欲火熄滅是吧!”達爾一切異常的舉動皆逃不過之搴精明犀利的眸光。

  “你真是——”達爾從浴中中探出頭來,一抹不悅的神情睥睨著他。

  “被我說中了?也真難得,一向在女人堆中駕馭自如的沈達爾,竟會被個黃毛丫頭挑起欲望,說出去可能還沒人相信,我看就連‘鯊魚’都還以為是我胡謅的呢!”之搴調笑著。

  “你一向不多話的,今天怎麼搞的,吃錯藥了?”

  達爾將浴巾朝之搴那笑意盎然的俊臉丟過去,卻被他很快地閃過了。

  之搴連忙叫道:“咦,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樣就有失君子風度了,可別為了一個女人壞了咱們好幾年的交情!況且我看今天吃錯藥的人是你吧!”

  “唉,那個女人剛才你也見識過了,她太不識好歹了,硬是不要人保護,偏偏雇請我的蕭先生又不在這兒,否則我一定甩甩衣袖走人,在北海那麼多年,還頭一遭遇見這麼棘手的女人!”他挫敗的說著,順手撿起腳旁的浴巾又擦起頭髮。

  “所以你就用強的,好讓她知道保鑣的重要性羅!這招不賴,不過也算是著險棋,瞧你剛才那副樣子,好像也不太好受吧!”聰明的他一語就道中達爾難言的苦處。

  達爾搖搖頭,不想再面對這惱人的問題,“學醫的就是不一樣,雖說是庸醫,但還是比我們這些不學無術的人聰明,能被你說中我也認了。”

  “什麼?你又說我是庸醫,我也只不過是醫學院沒畢業的學生罷了。”

  “沒畢業就等於沒拿到那張文憑,意思不也一樣嗎?好了,別跟我爭了,死的也不會爭成活的。”達爾故意對準他的要害反擊他,這已是他們彼此間常玩的遊戲了,所以,之搴絕不會在意,只不過兩人都互不相讓就是了。

  “雖然我當不上醫生但也是優秀的電腦工程人員,這樣總能彌補前過吧!”

  好久沒抬槓了,之搴此刻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太過癮了!

  “這還算差強人意,不過跟我這個易容高手比起來,你還略遜一籌……”

  兩人就這麼一搭一唱得正起勁兒,任誰也沒發覺樓梯口正站著一個柔弱的身影,像是正專心凝聽著他倆的鬥嘴嘻鬧,嘴角也揚起一個開心的菱角形。

  面對樓梯口的達爾,眼角餘光突然瞥見她,一時停住了口,兩眼滿是疑惑地望著她。

  之搴也覺有異,於是循著達爾的視線望去……

  纖纖發現自己被他們發現了,一時酡紅了雙頰,囁嚅著:“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你們可以繼續,我走了!”

  她正準備返回房間時,卻被達爾一陣粗啞的低吼聲給喚住了,“等等,這是你的住處,你可以自由來去,而且,你也沒有礙著我們,當然,你若是願意也可以下來和我們聊聊。”

  這句話使得原本低著頭深感難為情的纖纖倏地抬起頭,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彩,“我可以坐下參與你們的談話?你們倆剛才的對話好有趣,不知不覺就吸引了我。”

  之搴一抹促狹的眼光瞟向達爾,好似在對他說:這難道就是剛才那位“任性、不識好歹”的女孩兒?

  達爾亦蹙起眉峰,深覺疑惑,怎麼前後才不過幾十分鐘,她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此刻溫柔婉約、纖細動人的她,和方才那個囂張乖戾、任性胡為的她,難道真是同一個人的行為?

  莫非她心裡正醞釀著什麼詭計,看來他得小心應對才行,千萬別掉進她偽裝的陷阱裡。

  “我們的對話吸引你?我看不是吧!你是不是想找機會溜走,以便逃出我們的監控。”達爾話中帶刺的說。

  但當他看見纖纖眼中的脆弱時,心中卻沒來由的一陣顫動,難道這不是她想逃脫的伎倆,是他估算錯了嗎?

  “咦,變色龍,你此話差矣,有待商榷喲!人家小姐想加入我們的話題,你也不能一開口就那麼辣吧?”之搴趕緊出面打圓場,“你是葉小姐吧!我這個哥兒們就是這副樣子,別理他!”“鯨魚你怎麼搞的,見色忘友!”達爾氣騰騰地暗啐了一聲。

  “你叫鯨魚,他叫變色龍?怎麼那麼有趣呢!”她故意忽略達爾那段傷人的話語。

  纖纖自知是自己先得罪人家的,也難怪人家會對她印象那麼差,不過經過剛才房裡的那一幕後,她的想法的確變了,不再那麼厭惡保鑣,也稍能忍受其所帶來的不便。

  那個叫變色龍的說得對,保護她的人所受的壓力可比她還大呢!她又怎能為一己之私來怨恨這些竭盡心力保護她安全的人呢!

  可惜她覺悟得似乎太慢了,眼看這個男人好像不太容易原諒她,不過沒關係,她有信心,有道是“鐵杵磨成鏽花針”,她就跟他慢慢磨吧!

  在蕭家生活了十幾年,還第一次碰到這麼有挑戰性的事,她突然覺得好興奮、好刺激,一股潛藏在心底已久的頑皮因數彷若在此刻全被挑起來了!

  “這是我們的外號,實際上他叫沈達爾,我叫藍之搴。”之搴看了下達爾默不作聲的臉色,只好摸摸下巴唱著獨腳戲。

  “沈達爾?”纖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直瞧著他,讓他覺得渾身不對勁,“沈大哥,我能這麼叫你嗎?”

  沈大哥!達爾險些跳了起來,為了這個肉麻兮兮的稱謂。通常女人見了他,不是叫他達爾,就是更親昵地叫他單字“達”,然而他並不覺得有何不對,反而樂在其中,反倒是“沈大哥”這句普通的稱謂,讓他全身長滿了雞皮疙瘩!

  “你好像很喜歡在別人的姓氏後面加上‘大哥’兩字,像蕭墨榕,你也是叫他蕭大哥是吧!”達爾不置可否的說。

  “他是我乾哥哥,當然我要叫他大哥呀!”單純的纖纖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對,反而覺得合情合理。

  “這你就聽不懂我們變色龍的意思了,他向來不愛與人相同,當然就不喜歡你也叫他大哥,這樣好了,你就喚他達爾吧!既簡單也不會過於生疏。”

  藍之搴自作聰明的建議道,卻立刻接收到來自達爾眼裡熾烈的怒焰,於是,他忙不迭的想沖出這充滿火藥味的現場,“葉小姐,這裡一切都打點得差不多了,那我先回去了,記住,一定要叫他達爾。”

  在達爾的拳頭尚未擊上他的下巴時,他已一溜煙的逃開了。

  纖纖此刻的臉上卻浮上一片紅雲,“達……爾,你和小子他們都餓了吧!翠嫂還沒來,那我去炒個飯讓你們先裹腹,等我一下!”

  說著,她已飛奔至廚房,隱身在彼端的一個角落。

  坦白說,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會心跳如擂鼓般地緊張,宛如坐在他面前盯視著他那冷冽的面孔時,就會令她想起方才他那結實豪邁的胸肌直壓在自己的視線上,令她產生莫名的恐慌、心悸。

  至於達爾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他先是錯愕,而後又被一臉迷惘所取代,他甚至比她更不明白,她剛才的那一抹羞澀又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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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股蛋炒飯的香味由遠至近的傳來,達爾的思緒很顯然的已被饑餓感超越過去,肚皮所發出的哀嚎聲,雖然只有自己才感覺得出,但已經夠令他難為情的了。

  “餓了吧!先吃點,我已經好久沒炒飯了,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纖纖說話的同時,已經將那盤讓達爾難為情的罪魁禍首遞在他桌前了。

  為了怕自己待會兒狼吞虎嚥的模樣嚇壞了她,他想找理由引開她,“我想藍波他們應該也餓了——”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端上去給他們了,我想那一大盤炒飯雖搞不好但都已經被吃光了。”一朵美麗的笑靨,在她的嘴角綻放開來。

  該死!

  達爾心裡狠狠的詛咒了下自己,什麼時候她從他眼前走過,他卻一無所覺,看來他變色龍還真是白混了。

  為了心安,他決定要求證一下,“你剛才拿飯上樓,是由前面這個樓梯上去的嗎?”

  纖纖掩嘴噗哧一笑,更是嬌豔,“去樓上就只有這個樓梯,你以為我是小龍女,會飛天遁地?”

  他一時語塞,被她堵得啞口無言,看來這番求證只不過證明了一件事——他在自取其辱!

  索性他用耙飯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好吃嗎?”

  她一臉期待的問,雖然只不過是盤蛋炒飯,說好吃也好不到哪兒去,但她還是想從他嘴裡知道他對她手藝的評價。

  達爾看著她那期待的表情,只好無奈地點點頭,只不過他心裡卻直犯嘀咕:有飯有蛋,加起來一炒不都一個味道,還有所謂的好不好吃嗎?倘若真要比起來,她的和自己的還真是比不上,可說是遜了好幾籌,畢竟他自幼離鄉背井,這已是他從十三歲開始就炒到現在的拿手菜,足足炒了十四年,能不有點火候都難。

  “真的?”

  達爾皺著眉思忖道:這女人怎麼那麼羅唆,都已經說她炒得不錯了,還要再問句“真的嗎?”,那她前面那句問話可不就一點意義也沒。

  他這回懶得回答她了,只說:“廚房還有嗎?”摸摸肚子好像還不大滿足。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你食量那麼大。”

  “那你自己沒吃羅!”因為自始至終她都坐在這兒,也沒瞧見她動過筷子。

  “炒完後,我有吃上一口嘗嘗味道。”

  “一口!你不餓?”達爾揚起眉難以置信的問,難道這女人的身材就是這麼保持下來的,真不懂得照顧自己。

  “早上吃的還沒消耗完呢!我不餓。”她淺淺一笑。

  這是哪門子的理由,達爾不予置評,“廚房還有白飯嗎?”

  纖纖點點頭。

  他二話不說的就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沒一會兒功夫手上就端了兩盤炒飯,將其中一盤擱在她面前,“吃吧!別糟蹋自己的肚子。”

  雖然他口氣不甚溫和,但聽在纖纖耳中依然有絲絲甜蜜沁入心田,她緩緩拿起面前的那盤炒飯,不知這個大男人當起廚師弄出來的東西能吃嗎?

  看他吃來津津有味的痛快勁兒,應該還不難吃吧!

  於是纖纖也舀了一小匙入口,才嚼沒兩下,她的俏臉整個都羞紅了起來,現在她才知道,若說他的炒飯難吃的話,那麼她剛才的傑作簡直就難以下嚥了。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好的廚藝呀!

  真令她難以想像。

  “還真是難為你了。”她沒頭沒腦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他驀地抬起頭,似乎沒聽懂她這話的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我剛才炒的飯跟你炒的簡直是天壤之別,你還為了安慰我吃了進去,不但如此,還騙我說好吃。”

  “我沒說假話,你炒得不錯呀!況且我向來不挑食,能吃的東西就算好吃了。”他看她不相信的表情,又補上一句,“你可以去樓上問小子他們,就會相信我說的話了。

  聽他這麼一說,纖纖一顆緊繃的心也釋然了許多,“能告訴我,你這番好手藝是怎麼練出來的?”

  達爾噤聲不語,只是嘴角噙著一個若有所思的笑意,“你好像跟我初來乍到時所認識的那個女孩不太一樣了,你原來的倔強、任性、反叛呢?”

  纖纖微微一怔,沒料到他會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問,原本釋然的心又沉入了穀底,握著裙擺的雙手也微微顫慄著。

  達爾絕對想不到他的一句玩笑話,會惹得她泫然欲泣、傷心落淚,一慌卻不知該如何介面,他甚至有些不忍心見她如此,有股想擁她入懷安慰佳人的衝動。

  想不到他正要找適當的言辭安慰她時,纖纖卻先開口了,語氣很平順,看不出她是否為他的話而氣惱。

  “對不起,我承認剛開始我的態度是惡劣了些,只是自私地為自己著想,是你的話敲醒了我,我的自由比起你們工作的危險性根本是微不足道,還一味的任意妄為,以為只要趕走你們,我就能獲得解脫,希望我的醒悟還來得及。”

  “你既然提了,我也對我剛才對你不禮貌的地方說聲抱歉,因為我火氣一來,根本忘了自己在做些什麼,一心只想著要打醒你那混沌不清的腦袋,希望沒嚇著你。”

  達爾帥氣十足地對她使了個童軍三指禮,惹得纖纖燦爛的笑了,只不過臉上還掛著些許殘淚,就宛如芙蓉出水般的清麗,讓人見了為之屏息,不飲自醉……

  “會笑就好,老實說我最怕看見女人的眼淚,它就像是我的剋星。”

  達爾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幅度,臉上原有的冷漠、孤傲漸漸消失,完全迥異於最初那副霸氣十足的模樣。

  纖纖似乎並不討厭他的霸氣、孤傲,甚至在她眼裡這些全是令她難以抗拒的優點。

  達爾在她盈盈的注視下,顯然有點兒不自在,他連忙抽回視線以避開她那若有所思的眼眸,他輕咳了兩聲以掩飾目前的尷尬氣氛。

  纖纖困窘的低下頭,紅暈滿頰的說:“以後我不會亂掉眼淚,我們能做個朋友嗎?在異鄉能遇上家鄉來的人也算是種緣份。”

  “當然可以。”

  “那咱們握手言和。”纖纖很有禮的伸出手臂。

  達爾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眼光看向她,“我們彼此都已經吃了對方炒的飯了,還需要言和嗎?不過為了慎重起見,這個手我還是握了。”

  當兩隻手相碰觸的那一刹那,彼此都感覺得到有一股激流泛過他倆的全身,只不過他們都隱藏得很好,卻各懷心事。

  *  *  *

  “嗨,大牛、小子、藍波,你們早啊!”

  一件大紅T恤配上一件緊身牛仔褲,將纖纖正值二十年華所該有的青春洋溢、蓬勃朝氣表露無遺。更讓樓下三個大男生唏噓不已的是,像她這麼熱情的打招呼方式,對他們來說真可說是史無前例,一時間三個人傻不愣登的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何表情。

  “怎麼?我今天有哪兒不對嗎?”她打量起自己的全身上下,對他們這種反應處於五里霧中。

  小子腦子滑溜,第一個恢復正常,只見他搔頭抓耳的說:“纖纖小姐今天漂亮極了,所以咱們都給看傻了。”

  她卻突然掩嘴一笑,忍不住拿起手上的一疊書往小子頭上敲了一下,“你少胡謅了,平時我不就是這樣的打扮嗎?只是T恤和牛仔褲的顏色換了而已,怎麼就今天漂亮,那麼以前我都不漂亮啦?”

  她的話讓一向油嘴滑舌的小子為之語塞,接不上話了。

  “纖纖小姐,別怪小子,他平日就太會鬼扯了,難怪今天會鬧笑話,別理他。”藍波見色忘友,開始數落起小子的不是。

  “藍波你——”小子氣得想掐死他。

  “別吵了,我今天才發覺你們好可愛,過去是我太孤僻又不合群,一直沒發現你們這些優點。”

  纖纖的動作此刻像極了白雪公主,不時摸摸他們的腦袋,拍拍他們的肩膀,而小子他們就成了小矮人了。

  “我們——”他們三人更是一驚,張大嘴不知該怎麼搭腔。

  “好了,別再說了,現在我問你們,誰願意護送我去學校呀?”

  “我送你去。”門外傳來達爾低啞沉穩的嗓音,他的整個身影擋住了企圖鑽進來的陽光。

  纖纖的心狂亂地跳動著,下樓前她曾偷偷的找過他,但就是沒發現他的蹤影,眼看上課快遲到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請求小子他們送她去學校了。

  想想也好笑,昨天以前她上學總是偷溜的,要是溜不過,她就會沉著一張晚娘面孔,恐嚇他們三人不許跟在她後面。

  而今天她整個都變了,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她已不再爭取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由,也難怪大牛他們三人會有這種口吃兼脫窗的表情。

  “你在呀!我以為你出去了。”她靦腆的笑了笑。

  “我一直都在這,至少在兩個星期內我是不會走的,因為在這段期間內,你就是我的責任。”他的語氣像是在宣告什麼似的,太耐人尋味了。

  纖纖細細咀嚼他話中的含義,又看了看他屹立不搖的身形,她在他眼中只是份責任嗎?

  的確,無論站在哪兒,他永遠都是受人矚目的焦點,一個介於冷靜與狂狷間的孟浪男子。

  而她只不過是介於純及蠢之間的傻女人,能受到他的注意多久呢?

  “走吧!快八點了,上課就要遲到了。”

  達爾半眯起雙眼,見她一動也不動的杵在那兒,似乎已走進自己的夢境般,一點也未受到外在的影響。沒辦法,他只好開口喚醒她了。

  纖纖回了神,尷尬的看了看他,只好說:“那快點。”之後她再也無法自處的往外跑了出去。

  達爾似笑非笑的扯動了下唇角,也跟著她的背影步進了車庫。

  *  *  *

  “你剛才說你一直都在,可是我怎麼找不到你呢?”纖纖原本想緩和車內沉悶的氣氛,沒想到一開口卻洩了自己的底。

  “你找我?”

  這倒是達爾想不到的,她會主動找他!

  “也……也沒什麼,我……我……”纖纖這才發現自己口拙得厲害,連想撒個小謊都比學校期考還難。

  “我一早起來就到別墅四周做巡視的工作,順便試試那些儀器的靈敏度,評估一下咱們昨天忙了一整天的成效如何。”

  經驗老道的達爾怎會看不出纖纖社會經驗的青澀,他立即接上她的話,以避免使她為難尷尬。

  “原來如此。你當保鑣都是那麼盡責嗎?”她這時才敢正面看他,論及她的好奇話題。

  “我說了或許你不相信,我還是頭一次當保鑣,不是不屑這個工作,而是我們沒有多餘時間浪費在保護一個人的身上。”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浪費’時間在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身上,也不想想兩個禮拜的時間,可以讓你發揮多少。”

  一向不懂得說話藝術的達爾絕對想不到他的直言不諱,會惹來這個小女生的不高興,瞧她那含嗔帶怨的眼神,他真不知該說些什麼,從未安慰過人尤其是女人的他,這下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手足無措”。

  他只好將車停在路旁,沒好氣的說:“算我說錯話吧!這樣好了,你看我要怎麼做你才會高興就直說,只要我辦得到的,我一定儘量。”

  “你不會後悔?”她眨眨晶亮的眸子。

  他堅定的搖搖頭。

  “那好,這個要求我暫且保留,待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人小鬼大。”他不在意的淺笑著,又發動引擎驅車前往學校。

  然而才轉過兩個街道,達爾憑著他多年的歷練及臨場經驗告訴他,他們現在已被人跟蹤了,由照後鏡看過去,後面一輛黑色轎車始終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尾隨在身後。

  為了確定他的判斷是對或錯,達爾緊急踩下煞車,纖纖卻因為他這突兀的舉動憂心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達爾卻口氣急促的回答,“系上安全帶,找個東西攀扶住,看來我們得上演飛車表演了。”隨即他用力踩下油門,他們的座車馬上像風馳電閃般的勇往直沖,然而後面那輛車的技術也不凡,隨後立刻就跟上;其實讓達爾捏一把冷汗的原因是,方才他緊急煞車時,那輛黑色轎車竟能同步做出同樣的動作,顯而易見,它絕對是裝了高科技且精密度極高的監測系統,才能以千分之一秒的差距做出同一個動作。

  不行,他非得甩掉他們!

  倘若是平時,他一定會好好跟他們玩一玩,但今天纖纖在車上,說什麼他也大意不得。

  “抓緊了?”

  纖纖點點頭。

  “把眼睛閉上吧!以免你的尖叫聲妨礙了我的動作。”

  她乖乖的又將眼閉上,也不知為何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充滿了安全感,不知不覺的聽命於他。

  “那好,開始了。”

  達爾按下噴射鈕,瞬間車速猛然加快了許多;他想,既然它有模仿其速度的功能,而他何不將計就計把他的這項功能變成它的致命傷。

  他倒想看看是人腦聰明,還是電腦行。

  “絕對不可以睜開眼,懂嗎?”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纖纖了。

  “你放心,我懂得分寸。”她一點也不敢大意,上下眼皮死緊的黏在一塊兒,這種舉動讓達爾為之心痛。

  忍不住他伸出手在她的手上握了一下,以表達他的關心,她卻因為這麼輕輕的撫觸全身顫抖了一下。

  他故意忽略她這種反應,強作鎮定的面對現實,由照後鏡可以看出對方也加快了速度緊跟著他,他輕撇嘴角微微一笑,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達爾盡可能往學校附近的山區行駛,以免誤傷了路人,繞了許久,他終於找到了一處可以讓他施展特技的地點——高峻的峭壁。

  他專心一致的注視著前面那座峭壁,而後筆直地往前沖,速度也愈加愈快……

  在旁人眼裡,他現在的舉動就像飛蛾撲火般自尋死路,以那麼快的速度撞上峭壁,想不死都難,但他卻沒有一絲遲疑,在他眼中能找到的只有決心,一股絕不能輸的決心!

  眼看就只差一個車身就要撞上了!

  但他卻在這生死一線間的緊要關頭,用力將方向盤來個大回轉,車子也立即呈九十度的方向調頭而去,想當然爾,緊跟在身後窮追不捨的那輛轎車,在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當兒已撞上峭壁,車毀“電腦”亡。

  由於撞擊力太大,一陣轟然巨響之下,帶著火花的殘餘碎片飛濺四處,達爾的車亦逃不過波及,被其碎片彈到油箱,瞬間燃起大火。

  “快,跳車!”

  達爾緊抓住纖纖的臂膀,將整個人掩護在她身上,抓起她奮力的往外跳,兩個糾纏的身軀不停往外翻滾,終於翻至危險範圍之外,車輛陡地爆炸開來,強而有力的火光從兩人頭頂上飛掠而過,也不知過了多久,漫天紅色的煙幕慢慢散去,一切都漸漸歸於平靜。

  “告訴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纖纖驚魂未定地抬起頭,以顫抖的嗓音囁嚅的問道。

  “很抱歉,讓你上課遲到了。”達爾答非所問,因為他暫時不想讓單純的纖纖陷入緊張的氣氛中。

  “我今天不上課沒關係,但你一定要告訴我,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一直以為這些鏡頭都只有電影上才會有的,怎麼也想不到今天竟會發生在我身上。”纖纖有些歇斯底里的叫著,她真的是嚇著了。

  “這些我自會處理,你放心好了,無需太過緊張。”他四兩撥千金的不想再深入討論這個話題。

  “你叫我不用緊張,怎麼可能,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的工作有多麼危險了,我真的好擔心好擔心你……”驀然,她像是下定決心般堅決的說:“我不要你再保護我了,我不想害了你,我是個掃把星,從小就害死我的父母,現在又要來害你,我不要!”

  “你父母的死並不是你害的,是那些利慾薰心的黑社會分子,至於我,你就放心好了,變色龍要是那麼容易死,就不叫變色龍了!”

  達爾再也沉不住氣,他不希望看見她活在自責中,他喜歡看見的是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笑臉、歡樂。

  “今天請假吧!我不放心你去學校,回去後我再叫小子幫你請假去。”

  拉起她,他率先往前走,纖纖溫暖的小手握在他粗糙的掌心中,心裡千頭萬緒卻說不出口。

  *  *  *

  “你說你們遇上突擊?”

  達爾將之搴找了來,將今早遇見突擊車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心情頓時沉重了許多。

  “那不是一輛普通的車子,上面坐的是假的機器人,它完全是由一處搖控站來控制它的行動,它的車速可比我快上百倍,目的就是想將我逼上絕路時,再一口氣撞擊上來,讓我和纖纖粉身碎骨、死無全屍。”他面無表情的說道,手指關節因憤怒而喀喀作響。

  “需不需要讓我去調查看看誰是幕後主使者。”伸張正義對他們北海每個人來說均是義無反顧的;當然之搴也不例外。

  “暫時不要,以免打草驚蛇。但我想這地方可能不能住了,那輛車既然能跟上我們,表示對方早已對纖纖的作息調查得非常清楚,甚至連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可能都已了若指掌。”他看了眼之搴又問道:“老實說,你認為我們這裡的防備措施安全性有幾成?”

  之搴帥氣的撫了撫下巴,以專業的眼光巡視了一下所有的防備儀器,他說:“不是很好,時間太緊迫弄出來的東西就是有瑕疵,我看只有百分之六十至七十之間。”

  “這就對了,這也是我為什麼每晚睡不著,立即開始檢查一切設備,等確定沒有問題才放得下心的緣故。”

  達爾臉上淨是複雜的線條,看得出他極為在意纖纖的安全。

  “想不到你還是挺盡職的嘛!是不是有特別的理由?”之搴戲謔的說道,他怎會不知達爾此刻進退維谷的心情。

  “我們出任務何時有過特別的理由了,你說說看。”聰明的達爾反將他一軍,弄得之搴不知該怎麼回答。沒錯,他們出任務只在於達成不達成,根本不在於任何理由。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用跟我打馬虎眼了。”之搴以狐疑的眼光看著他,眼神莫測高深。

  “你少來了,別在我面前亂編劇,我哪會猜不出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別忘了她可已是名花有主,雖然我承認對她有點動心,但奪人所好並不是我的習慣,我更非常不屑於這麼做。”

  達爾雙手交握抵著額頭,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解剖自己的心,他相信情同手足的之搴絕對不會出賣他的。

  之搴也沉默了,因為達爾說的沒錯,愛一個女人對不時得出生入死的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何況那女人已有個極為愛他的男人,即使是他,也絕不願意當第三者的。

  “別談這些,什麼時候咱們鐵錚錚的男子漢也變得多愁善感了,豈不惹人笑話。話入正軌,我今天找你來,是希望你能抽空去‘磕茶’瞧瞧,看能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那邊的防備措施弄得完善,我這次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安全性,少一點都不行。”

  “磕茶”是達爾所開的一間復古風格的CoffeeShop,生意好得不得了,他不在時則全權交由他的夥伴阿健管理。

  “你打算把她接過去你那兒?”公私分明一向是達爾處事的準則,之搴再怎麼也料不到他會讓那女人住進他的地方。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千萬別想歪了。”達爾看見之搴隱在嘴角的噯昧笑容,連忙解釋道。

  “可別愈描愈黑喔!”

  “你這小子。”達爾往他胸前送他一記肉槌子。

  “行了,我可不想住進醫院呀!”之搴護著胸口,佯裝投降狀。

  見達爾笑了笑又坐回原位,他也才回復正經道:“告訴你一個消息,‘鯊魚’說過些時候我們有個同伴要從臺灣過來,聽說是為專門對付大毒梟而來,他叫做‘海豚’。”

  說實話,雖同為北海組員,有很多都彼此未照過面,因此多年下來均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海豚?這個夥伴一定很可愛羅!什麼時候來?”乍聽這個奇怪的外號,達爾倒想儘快見見他,畢竟從事這行已經五年了,他們大多是各自行動,彼此少有聯繫,能多認識一個同伴也是蠻好的。

  “這個鯊魚就沒交代清楚了,他只是叫我們要有心理準備,由於這次的毒梟案挺棘手的,所以要我們儘量予以配合,到時候還得讓你去接機。”

  “我?那纖纖——”達爾怕他到時候會分身乏術。

  “放心,有我。”之搴給他一個“安啦”的表情。

  “好吧!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候再說了。”達爾閉上眼,輕輕聞著手上的烏龍茶,好久沒去“磕茶”品茶,突然間,他好懷念那個地方,纖纖也應該會喜歡那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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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8:31
第四章

  纖纖自學校回來後,臉上很明顯的堆滿了笑容,有時獨自沉浸在幻想中,有時又嗤嗤笑出聲還渾然未覺,這一切異於平常的表現,不僅達爾看出來了,就連少腦筋的大牛他們三人也感受到了。

  “龍,你難道沒發現纖纖小姐今天好像有點怪怪的,動不動就笑咧著一張嘴,我好久都沒見過她笑得那麼開心了。”

  最粗綿條的藍波,最後還是拗不過心中的好奇,開口發問了。

  “我知道,但我認為她若是願意說出來與我們分享,那麼她就會說,我不想逼問她。”達爾悠閒地坐在沙發上,擦拭著手上的槍枝,雖然他有著探究纖纖心靈深處的喜怒哀樂的欲望,但是現在他應該做的是全心全力防禦歹徒的進犯,而不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要是纖纖小姐有什麼出乎意料的危險舉止,我們不就不知道了嗎?到時候若來不及阻止,豈不是很糟嗎?”藍波搔搔耳朵,對於達爾所講的什麼“願意分享”的邏輯他是搞不懂,他沒念過什麼書,只知道保護小姐是他的責任。

  達爾詫異的抬起頭望著藍波,突然對他們三人產生一股敬佩之情,想不到單純的他們護主的心思竟是那麼強烈,對於這點他倒有些自歎弗如。

  “藍波,你們真有心,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那麼我就放心了。”藍波吐了一口氣,頓時輕鬆了不少,因為他們都非常相信達爾。

  他們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後,纖纖這才蹦蹦跳跳的從樓上跑了下來,“達爾,你看這是什麼?”她歡欣鼓舞地揮動著手上的一張小小的紙片。

  “我不知道,但由你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它對你來說一定非常重要。”達爾站起身與她平視,欲捕捉她眼底的喜悅神情。

  “你真厲害,我期待它已經好久好久了,今天終於讓我給等到了。”她漾著徜徉在幸福裡的笑容,快樂地飛舞著。

  達爾有一瞬間迷失了!迷失在她卓約青春的風華中,大廳就像是她的舞池,舞池中的她拉起小圓裙的裙擺快樂的繞著圈,只要看一眼她的臉,任何人定會沾染上她那股快樂的氣息。

  “等到什麼?”向來不好奇的他還是問了。

  “你瞧,就是它。”纖纖終於將那張暗藏玄機的紙張遞給他了。

  他低頭一看,只看見幾個不足為奇也沒啥好興奮的大字印在上頭。

  英國著名琉璃創始人班森•強,率領他的“琉璃魔工園”及近年來一些膾炙人口的作品來美,將於十一——十五日連續五天在紐約哈爾仕文化藝廊展出,歡迎有興趣的朋友們共襄盛舉——

  “就這個能讓你高興成這樣?”達爾依舊覺得不可思議,道:“據我所知,班森•強已年愈七旬了,你該不會是對他有興趣?”

  達爾搖搖頭歎息的想:這個自幼喪父的小女孩八成有戀父情結,不過照班森的歲數,當她祖父都綽綽有餘了,真搞不懂這些小女生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思想!

  也不能怪達爾會那麼想,畢竟這年代有太多小女生迷戀偶像的異常現象,所以他直覺纖纖也就是其中之一。

  “哈……”此語一出,卻引起她的捧腹大笑,還笑得眼淚四溢,一副痛苦不已的樣子。

  “你——”他攢起眉,發覺她今兒個還不是普通的不對勁。

  她好不容易勉強收拾起笑容,但卻依然呼吸困難的說(因為剛才笑岔了氣):“我對老頭子沒興趣,倒是對那些亮閃閃、晶盈剔透的水晶琉璃著迷不已,我已經和同學約好要去看展覽,不准你不答應,懂嗎?”

  “你就這樣私自跟同學約好了才來知會我,你有沒有把我看在眼裡?”陡地,他發現自己的措辭有些怪異,連忙又補上一句,“你現在生命的所有權是我的,不准你把它當兒戲。”

  “什麼我生命的所有權是你的,我收回行吧!不管你怎麼講啦,反正我是去定了!”

  纖纖氣憤難當的暗忖著,他以為他是誰呀!別以為救了她一次,她什麼都得聽他的,別的事還好商量,但這次展覽可讓她期盼了整整一年了耶!要她放棄是絕對辦不到的,雖然她很喜歡他,但他也不能那麼不講理嘛!

  “不行!”他口氣強硬,冰冷如鐵。

  “我非要去!”她也對他吼回去。

  “好,那麼咱們就試試看誰會屈服。”他的眼神寒光四射,有股不容忽視的氣勢。

  “你!沈達爾我討厭你,我恨你,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你!”纖纖幾近絕望地向他厲聲斥喝,硬是壓抑著那股即將崩潰的淚水,倏然跑上了樓。

  達爾懊惱地歎了聲長氣,頹然坐了下來,他絕不能任由她因為一時的高興而讓她傷了自己,否則他一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

  為什麼經過上次那件意外後,她還要那麼固執?難道不知道目前她正處於危機四伏的處境,只須踏出這個地方,離開他們身邊一步,她就極可能遭到不測,更何況要去那種人多複雜的展覽會場。

  天呀!,他剛才幾乎快被她的眼淚及傷心所征服了,差一點就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答應了她的要求。

  想起方才她心碎欲絕的容顏,至今他仍感到心痛,真想不透錯過一場琉璃展會那麼嚴重嗎?嚴重到她一輩子都不想理他。

  “發生了什麼事了,龍?”小子跑了進來,四處張望了下,“我好像聽見纖纖小姐在喊些什麼,是不是我聽錯了?”

  “你沒聽錯,是她在對我吼,因為我得罪了她。”達爾一笑置之。

  然而小子卻認為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和大牛他們三人早就看出來纖纖小姐對沈大哥是言聽計從,依順得不得了,怎麼可能會鬧僵呢?

  “不會吧!你在開玩笑。”

  “我也搞不懂她,為什麼她一心想去看什麼琉璃展,那東西雖然漂亮,但也不能拿來抵命哪!”他絕不答應,縱容她只會使她的無知戕害了自己的性命。

  “你沒答應讓她去?”小子睜大眼問,似乎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了。

  達爾也聽出了他的奇怪的口吻,於是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嗎?還是你知道些什麼?”“難怪你不知道了,這也不能怪你,唉!”

  “有話快說,別吞吞吐吐、唉聲歎氣的。”

  被小子這麼一攪和,達爾更急了,莫非有什麼內情是他所不知道的,而被蒙在鼓裡的他卻傷害了她。

  “是這樣的,纖纖小姐從小就愛琉璃,聽說蕭先生在夏威夷的海濱買了一棟小木屋送給她,裡面全是琉璃的擺設,連裝璜都少不了它,纖纖小姐一到寒暑假就會上那兒度假,常常一去就不知道回來,還是蕭先生不放心的去把她催回來的呢!”小子像連珠炮似地一口氣說完。

  但達爾的心情卻顯得更沉重了,他還是傷了她!比起蕭墨榕對她的寵愛、順從,他自認是差了一大截,畢竟他從未對一個女人溫柔過,更不懂順從為何物。

  纖纖有蕭墨榕的愛是幸福的。

  *  *  *

  叩!叩!

  “是我沈達爾,請你開門好嗎?”他真是弄不懂,自從他一遇上這個女人,他好像說起話來都變得低聲下氣了。

  纖纖將整個人埋在棉被裡頭,死也不肯抬起頭來,因為她早已哭腫了雙眼,兩個像核桃般的眼睛教她怎麼見人嘛!

  再說他剛才那兇神惡煞般的狠樣,她怎麼能那麼容易就把它給忘了。

  “你聽我說,開門好嗎?”達爾腦子裡那幾句安慰人的話語早已用盡,已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你走,你走,你忘了嗎?我討厭你,不喜歡你,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你,你還來做什麼?”纖纖捂著耳朵不停地搖晃著小腦袋。

  達爾呼了口氣,彷佛又回到數天前他剛來這兒的景象,這個女娃兒似乎三天兩頭就要跟他鬧上一場才高興似的。

  “纖纖,咱們面對面談談好嗎?別固執了。”他耐著性子拚命在腦中搜尋著好聽的詞句。

  纖纖!她驀然一驚,心中泛起了一陣莫名的漣漪,說真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他親口喊出自己的名字,能不感動都難。

  “你什麼都不答應,還有什麼好談的。”顯而易見的,她口氣已軟化了許多,還帶著些許屬於女性天生的嬌斥聲。

  “你怎麼知道我不答應呢?先開門再說吧!”

  “你說什麼?”她猛地抬起頭,以為是她的幻覺。

  “我說先開門!”他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

  纖纖眼眸還含著淚珠,在開與不開之間掙扎著,最後拗不過自己想見他的心情,還是把門打開了。

  門鎖一轉開後,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倔強地往房裡走,小嘴還不時翹得高高的,以強烈地表現出自己還在氣頭上。

  “有話快說,要不就請吧!”

  達爾搖搖頭,這才發覺有一句古話說得好:女人絕不能給她幾分好的顏色看,否則她馬上就開起染房來了。

  “琉璃展示會幾點開始?”沒頭沒腦的他卻冒出這句令纖纖大感意外的話。

  “六點半。”她很委屈的說,眼看時間已將至。

  “那麼快走吧!我陪你去。”他終於說了句讓纖纖興奮的話。

  就見纖纖杏眼圓睜,久久說不出半個字,“你……你……”

  達爾笑意盎然的瞅著她臉上那變化多端的表情,他還是頭一次發覺,原來一個人面部的表情可以那麼豐富。

  “別你呀我呀的,要是趕不及可別怪我呀!對了,由於那邊太擠太雜,我也會麻煩大牛他們暗中跟著咱們,多一層保護對你來說會比較安全些。”

  但纖纖原本喜悅的神情卻遽然黯淡了下來,“我真是個大麻煩,連出個門看個展覽也要勞師動眾的,就說平日上課好了,也得麻煩你守在教室四周維護我的安全,你知不知道好多同學都取笑我,說我是個天之驕女……”

  “別再這麼說了,你只要安慰自己:每個人的人生均不同,只不過你的比較多彩多姿罷了。或許這麼想,你就不會那麼介意了。”達爾截斷她的喪氣話,的確,人活在這世上,很多事並不是自己能完全控制的。

  他看了看表說:“該走了!”

  這下纖纖又賴著不走了,只是偷偷地瞄著他性感帥氣的側面說:“你剛剛在門外喊我什麼?能不能以後都這麼叫我,不要老是喂來喂去的,好難聽。”

  “我剛才有喊你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了。”他嘴角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饒富興味地看著她乍青乍白的臉色。

  “你有健忘症呀!還是老人癡呆症,我看准沒救了。”

  她咬牙切齒的想,平常他看起來機靈得不得了,反應也不是普通的快,怎麼這會兒又變得那麼白癡,簡直氣死人了。

  “別讓時間在你毫無意義的生氣中溜走,我去車庫等你,記得動作要快點兒,纖纖。”他勾起一抹壞壞的笑,並踩著豪邁的步伐離去。

  嗄,他叫我啥來著,是纖纖嗎?

  原來剛才他那副呆模樣是故意裝出來騙我的,天呀!我怎麼那麼蠢,又上當了;纖纖在心裡唉聲歎氣又直跺腳。

  “不過從他嘴裡喊出的那兩個字還真是充滿磁性的好聽,算了,那就將功抵過原諒他吧!”纖纖自言自語地叨念著,最後才滿意自己所下的結論,雀躍不已地跟著他的背影而去。

  *  *  *

  位於“文化藝廊”的某些角落,有好幾個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性流連其間,然而他們的目光絕不是在這些亮璨迷人的琉璃水晶上,而是鎖定于一個他們長久以來一直覬覦的目標——葉纖纖。

  但是那位天真的當事人卻完全不知道危機正籠罩在她的頭頂上,正一心一意、興致勃勃地盯視著廚窗中那一件件晶盈剔透的琉璃作品。

  “達爾,這個花瓶好漂亮,淡淡散發出一抹橘紫色薰光,充滿夢幻般的感覺,簡直美極了,我真的好喜歡,我們買下它好嗎?”

  他隨她的視線望去,果真是一個亮麗高雅的琉璃窄口花瓶,接近瓶口處散發出漸層的橘紫色澤,當真是可以擄獲每個人的眼光。

  二話不說,他拿出皮夾,掏出裡面的金卡替她付了帳。

  “我有錢。”纖纖誤會他以為自己沒帶錢,所以連忙打開自己的小背包。

  達爾阻止了她的動作,只是淡淡說了句,“那不是我的錢。”

  纖纖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本來嘛!她皮包裡的錢當然不是他的,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思忖了良久,依然理不出半點頭緒,她也覺得這樣胡思亂想太傷腦子了,算了,反正買都買了,管誰付的帳,思及此,她又歡天喜地的將那只裝了花瓶的盒子緊緊地摟在懷裡。

  達爾卻一言不發的站在一旁仔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那模樣就像極了小女孩兒好不容易擁有自己希望得到已久的洋娃娃,是那麼滿足的疼惜它。

  他這才告訴自己他並不後悔帶她來,這一切所做所為都是對的!

  忽地,他耳裡的隱形傳音器發出了聲響。

  “龍,我是藍波,我發現在會場裡埋伏了不少‘奇海幫’的人,雖然我無法確定有幾個,但至少有三個是我見過的,不會錯。”

  達爾遠遠地對隱在門口的藍波點點頭,示意他已收到了資訊。

  奇海幫!這只不過是近年來在日本黑道上剛成立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他們不惜千里而來潛伏在這兒有什麼目的,為了纖纖嗎?

  他的眼光也四處逡巡了起來,並沒看出什麼破綻,參觀的人數太多了,一切顯得雜囂紛亂,同是黃皮膚黑頭發的人更是不少,想將會場中的一切一覽無遺談何容易,現今只有亦步亦趨地跟著纖纖了,在這麼吵雜的環境下殺人一定得近距離,到時候他就不難找出目標中的人了。

  又經過了約兩個小時,結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安然無事,對方並沒有採取行動,依他的經驗告訴自己,那些人必定是等他們離開會場的那一刻好趁機下手,畢竟在這地方下手太明目張膽了,若是不小心傷到位居權貴之人,搞不好還會惹來美國政府下令追查,如此一來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達爾輕笑了一下,想不到那些人還是有點頭腦的。

  “我好累喲,回去了好嗎?”

  纖纖一臉疲態,剛來的興奮與歡愉如今在她的臉上已不復見。

  “好,我們回去。不過我想去一趟化粧室,你必須跟我進去。”

  她以為他在說笑,不敢置信地深蹙秀眉,但他臉上除了嚴肅與正經之外找不到別的東西。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她小聲的問,但她心裡知道即使他不想說,她也會跟著他,因為自己就是信任他——沒有理由地信任他。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果然他沒有直接說出目的,只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跟我來!咱們來玩個捉迷藏的遊戲。”隨即他牽起她的小手,特意往人群多的地方鑽,一會兒繞過來這裡,一會兒又繞過去那兒,最後他索性帶她到琉璃所製成的八仙鏡前轉著圈,目的是想藉著四面八方的鏡面反射,以混淆那些“蟑螂”的視覺。

  最後,達爾利用最恰當的時機竄進了化粧室,並在水箱中翻出了他的法寶“變妝百寶箱”。(凝凝在這兒介紹一下:“變色龍”顧名思義就是善於變妝,變妝也就是所謂的化妝術,而且化妝的結果可是百分之百無破綻;再則就是泳技了,變色龍在水底可謂是一條無懼的游龍,任何狂風駭浪均難不倒他,這兩點也是“鯊魚”看中他的重要關鍵。)

  “這是什麼東西呀?”纖纖難以掩飾其心中的詫異,沒想到這麼一個小箱子,真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麼假髮、假牙,還有她想都想不到的假面皮都有,而且個個都做得是栩栩如生、難分真假!

  “乖乖坐好不要動,我要在你臉上做個小魔術,外面有人要對你不利,記得千萬得配合我。”

  達爾已拿起百寶箱內的傢伙,在纖纖臉上迅速挪動擠揉著。

  “你說什麼?外面有人要殺我嗎?”纖纖後悔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要看一場等待已久的展覽,卻會惹來殺身之禍,更令人懊惱的是還要連累那麼多保護她關心她的人。

  “嘴巴別張那麼大,放輕鬆點兒,否則我很難上妝。”達爾只是專心他手上的工作,對於纖纖後悔加上驚愕的表情並沒有太多注意。

  “放輕鬆!你教我怎麼放輕鬆呢?為什麼那些人就不能放過我,我又沒招惹他們,這下又要害你們為了掩護我而出生入死,我怎能安心呢?對了,藍波還有小子、大牛他們呢?會不會有危險?”

  纖纖整個人都亂了,如令她能依靠的就只有達爾了,“達爾,你會不會恨我,假如我不吵著要來,不耍小姐脾氣,就不會——”

  “夠了纖纖!現在並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時候,我們要想辦法出去,這才是當務之急。”達爾那利如梟鷹的視線,逼著她住了口。

  纖纖懼於他那怒氣騰騰的目光,這才收起自己的胡言亂語;更感受到他那臨危不亂的眼神,她似乎也變得有勇氣多了,她這才深吸口氣開口道:“那我現在該怎麼做呢?”

  在他孤傲不群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淡薄的笑容,“來,把這件衣服換上,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纖纖怯然的接過他手上一套華麗的名牌套裝,這算是她這輩子最討厭穿的服裝,她一直感覺穿著套裝,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被套住似的,全身都沒有自由,充滿了拘束,所以她喜歡的依舊是那簡單輕便的牛仔褲加T恤,但想不到今天卻為了逃命,要穿上這件她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碰的衣服。

  達爾背轉過身,讓她較能安心的換下身上的衣服。

  “我已經換好了。”

  當纖纖柔柔的嗓音自他身後響喚起時,他倏地轉過身,呈現在他眼前的乃是由一位天真的少女所變成的一位雍容華貴的少婦,那襲套裝是達爾臨時所購買的,想不到穿在她的身上,竟是那麼的合身,毫無不當之處,再加上他在纖纖臉上的精心傑作,無不把三十多歲女人的那種豐姿卓約的美表現得淋漓盡致,連達爾都無法不佩服自己的功夫。

  “趕緊出去,儘量裝成自然點兒,然後一步步緩緩地往大門走去,大牛他們會在門外接應你。”他鎮定地說。

  “那你呢?”

  “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不行,那不是很危險嗎?”她扯著他的衣袖,難過不已。

  “放心,我的字典裡沒有‘危險’兩個字。對了,這個交給你,可能等會兒我沒辦法好好照顧它。”他將裝著那只花瓶的袋子交在她手中,催著她出去。他們進來太久了,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想必他們已經起了疑心。

  “可是……”

  “別再耗時間了!”他用力將她推出門外,並將門閂上,不能再讓她踏進來一步,否則他不知道還能不能狠下心趕她出去。

  纖纖這才絕望地回過頭,正準備邁出去的刹那,她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在錯愕中她差點驚叫出聲,還好化粧室裡沒有別人,否則那人一定會被她的表情嚇壞了。

  細緻的眉、單鳳眼、小巧的嘴,羽毛剪的髮型垂掛在右頰邊,左耳則以一隻大卻不俗的耳環作搭配,將整張臉襯得出色至極,一個完完全全東方少婦的打扮,好美呀!

  “咳!”

  廁所傳來達爾的暗示聲,他又在催她了。沒辦法,纖纖只得加快腳步戰戰兢兢地走了出去。按照達爾之前所交代的,她徐徐地、自然地往外走,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慢的,只因為腳上蹬著那雙三寸高的高跟鞋,簡直要了她的命,不慢點走,她還真怕自己會摔個狗吃屎。

  好不容易就這樣順順利利走出了大門,在她還來不及鼓掌慶倖的當兒,突然一隻大手掩住了她的嘴,纖纖一雙手撫在胸口,卻叫不出聲。

  “纖纖小姐,是我,快,快走!”原來是大牛。

  纖纖就這麼不知所以的被拉進了一輛轎車中,正當車子欲駛離時,一聲驚心動魄又極為響亮的槍擊聲劃過了天際。

  達爾!達爾!此刻纖纖滿腦子只有達爾的安危,她甚至發覺她不能沒有他,不能沒有他呀!“停車,停車!”她狂吼著,雙手不停與大牛搶著方向盤。

  “纖纖小姐,不行啊!很危險的。”藍波忙不迭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來。

  “你們怎麼全在車上,沒有一個人陪著達爾!”纖纖這才看清楚大牛他們三人全擠在這車子內。

  “沈大哥不准我們管這檔事,要我們以你的安全為重。”小子解釋著,他們的確想與達爾同進退。

  “我不管!好,你們怕死我可不怕,我去救他!”她準備打開車門下。

  “小姐,你瘋了!他們要找的人是你,你這一去不是送死嗎?”小子連忙喝止她幾近瘋狂的舉動。

  “就是因為是我,所以讓我去……讓我去,你們不答應是嗎?那麼我就死給你們看,我上吊、服毒、絕食。”硬的不行,她使出女人的拿手本事——耍賴。

  他們三個大男人沒輒了,只好說:“好,我們繞回頭看看,但只能躲在車裡喲!不准你下去。”其實他們也是蠻掛心達爾的安危,必要時他們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那快點,快點啦!”反正只要能看見達爾,要她怎麼樣都行。

  於是,大牛掉轉了車頭,踩足油門往前駛去——

  *  *  *

  “達爾!”

  遠遠地,她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躲在暗處,俐落地耍著手中的兩把手槍,以一敵十。

  “太不公平了,怎麼可以這樣,以多欺少嘛!”纖纖氣憤地準備推開車門沖向前去。

  “不行啦!你不能下去,想當肉靶子嗎?我實在看不過去了,我們去救他!”藍波原以為對方只不過四、五人,這下看來至少有十來人,雖然目前達爾暫時居於上風,但子彈有限,總不能以肉身去擋子彈吧!

  “我們得在龍子彈還沒用盡前去接應他才行。”小子也道出了藍波的想法。

  “那纖纖小姐——”大牛遲疑著。

  “我沒關係,反正在車子裡,我躲低點就沒事了。”纖纖以哀求的姿態懇求著他們。

  “好吧!反正把她放在哪兒都不放心,不如帶在身邊吧!”小子第一個軟化。

  “那好,纖纖小姐,你蹲下去點,抓緊了!”大牛將車駛向展覽會館大門的方向,由於大部份參觀的人早就嚇跑了,所以一路上通行無阻,在接近目的地的那一刻,大牛陡地加快速度,風馳電掣般的往達爾的方向趨近。

  “上車,快上車!”藍波與小子不停開槍幫達爾分散一些人的注意力,好方便他的行動。

  車外槍林彈雨,子彈像刨冰般刮在車門上,但纖纖卻一點也不為所懼,她只知道要救達爾,於是在小子喊出“上車”這兩個字的同時,她亦抬起頭,看達爾是否已安全的跳上車。

  “達爾,快!”果然,她瞧見他如風的身影,飛也似的邊躲邊跑,往他們這兒沖來。

  纖纖迫不及待的推開車門,這一刹那,坐椅上那只包裝完美的花瓶卻徒然掉落下來,達爾沖上車時突地瞥見,立刻躍過身接住它,深怕它摔碎了,也因為動作遲疑了一會兒,他的右肩結結實實中了一槍。

  血液滴在他雙手所捧住的琉璃花瓶上,他用盡最後一點氣力奮力跳進了車內,大牛更是在最緊要的關頭,將車迅速開離了現場,靠著對環境的熟悉,他一會兒鑽入巷內,一會兒走捷徑,不一會兒功夫就把緊跟在後的大批人馬給甩掉了。

  “達爾,你流好多血呀!其實你不必為了它……”纖纖不停抽出面紙按在他的傷口上,但似乎於事無補,眼看鮮紅的血跡很快的自面紙上渲染開來,又一滴滴的淌落在纖纖鵝黃色的套裝上。

  藍波見狀,忙不迭地扯下自己襯衫上的一隻袖子,為他紮在傷口上,可惜血湧出的速度太快,根本沒什麼作用。

  達爾無力地揮動了下手,並搖搖頭,示意藍波別再白廢功夫了;他並緊握住纖纖的手,體虛力乏的說:“它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件禮物,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它粉碎了,那就好像會粉碎了我的心。”

  耗盡全身的氣力,達爾在纖纖淚如雨下、柔腸寸斷的心情下說出這麼一段讓她心折不已的話語。

  “不會,絕不會的,我不會讓你的心碎掉的。”纖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泣不成聲。

  達爾輕輕伸出左手撫觸著她濡濕的面容,並用他粗糙的大拇指輕輕抹去她的淚痕,“別哭了,你把我的心都給哭疼了……”

  緩緩閉上眼,他自知自己失血過多,就快昏厥了。

  纖纖發覺達爾的不對勁,連忙用手輕拍著他的面頰,“不可以睡著,達爾我要你清醒的跟我說話。”

  他徐徐睜開眼,還是保持著他那一貫雲淡風輕的微笑,“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累’,我真的……好累好累。”

  “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絕不會累的,不要睡,不可以睡,知——道——嗎?”最後三個字,她幾乎是用吼的。

  淚眼婆娑的她,感覺眼前的他愈來愈不清楚,全被淚水給遮蔽住了,愈去擦拭它,它就愈是不聽話的從眼眶中奪出。

  達爾卻只能半閉上硬撐的眼皮,無力地望著她。

  “快快,叫大牛開快一點,趕緊去醫院。”纖纖瘋狂地搖著藍波的手,簡直悲慟得無以復加。

  “打電……話給之搴,叫他……快來纖墨園。”達爾說完最後一個字後,終究拗不過自己的傷勢與無力感,合上了眼睛。

  “達爾!達爾!老天,他昏過去了!小子你先下車打電話,我們回纖墨園碰面。”纖纖立刻命令道,這可是這十幾年來她第一次在這麼緊急的狀況下,處變不驚的面對這般大事。

  小子二話不說的下了車,大牛繼續加速駛向纖墨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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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9:01
第五章

  “藍大哥,他還好吧?”纖纖憂慮焦灼的神情,已在她急促的語氣中表露無遺,她那雙因飽受驚嚇卻又強作鎮定而顯得憔悴的眸子,此時此刻正定定地望著躺在病床上已無意識的達爾身上。

  “放心,他沒有危險,但必須得立即輸血才行。”之搴為他暫時止住出血,抬頭謹慎的說。“輸血?我可以,藍大哥,你別看我瘦弱的模樣,我身體可好得很,你就儘管抽我的吧!”纖纖立即卷起自己的衣袖,將手臂伸在之搴眼前。

  一抹讚賞掠過之搴的眼眸,“你非常與眾不同,通常女人只要一聽見血這個字就會抖個不停,更遑論要從她們身上抽出半滴血了。”

  纖纖長長的睫毛半掩住她為之黯淡的眼睛,低著頭說:“坦白說我也怕血,可是只要能救達爾,就算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哦!”

  之搴睜大眼,覺得事情似乎已偏離達爾預先所設定的計畫之中,他必然萬萬也料不到自己會落入一張溫柔的情網內,能否自拔就得看他的定力羅!

  他的表情卻讓纖纖誤會了,“你不相信?說真的,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如此關心著一個人,這種經驗是我從沒有過的。”

  “我相信,因為這世上少有女人能逃得過達爾俊逸不群的外表的誘惑,更沒人能得到達爾特有的關心,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是因為他的外表才——”之搴的話顯然已污蔑了她對達爾的感情,她得解釋清楚。

  “我懂,我指的不是你。”之搴這才有機會細細看著她姣好的面容,看來達爾還挺有福氣的。

  “先不管這些,我能捐血給他嗎?”她突然看見面色蒼白的達爾胸前微弱地起伏著,他現在急需要血液才是。

  “血不能亂輸,有些細節我必須問清楚,你是什麼血型的?”

  之搴又坐下,為達爾量著血壓及心跳數。

  “AB。”纖纖怯怯地看著他,心中不斷對天祈禱著,希望達爾也是AB型,如此一來,她就可以用自己的血救達爾了。

  之搴卻仍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血壓計上的水銀柱,然後沉吟道:“看來血壓已明顯下降了,準備輸血。”

  “你的意思是達爾他——”纖纖握緊之搴的手,激動萬分。

  “看來想不讓你捐都不行了,我們這兒就只有你一個雙重性格的人。”他帶上衛生手套,從他隨身帶來的醫藥器材箱內拿出一些輸血所必需的器材。

  “雙重性格?”纖纖不懂。

  “這是典型AB型的特性,有人說有這種特性的人最愛走極端,不是很聰明,就是很笨;不知你和達爾是屬於哪一類的?”

  他伸出手朝另一張床指了下,示意要她躺上去。

  纖纖在走過去的同時禁不住好奇的還是問了:“聰明?笨?”

  他遞給她一個溫文儒雅的微笑,一語帶過,“我是指感情方面。好了,把手伸出來,我替你做個血清檢驗,以證明你真的可以捐血。對了,你幾公斤?”

  “我四十六公斤,一百六十五公分。”纖纖很合作的回答,並自作聰明地報上了自己的身高;她想,反正這兩樣往往分不開的嘛!

  之搴露出潔白的牙齒,燦然一笑,“你很可愛,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達爾對你的感覺會特別不一樣。”他看了下血清驗出的結果,“勉勉強強通過,你的體重雖然已達到捐血的標準,不過大致而言,還是太瘦了。”

  他拿出捐血袋,“閉上眼,一下就過去了。”

  纖纖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非常勇敢地將眼睛閉上,不過她那僵硬的面容、緊繃的手臂,就像是要從容就義的壯烈模樣。

  之搴不禁搖搖頭,“小姐,別把全身繃得跟石頭一樣,這樣我怎麼扎針呀!”

  纖纖聞言,臉差點紅到了脖子,她輕輕地說:“對不起,我會儘量放輕鬆,你儘管動手吧!”

  之搴沉默地點了點頭,極為專心的做著手上的工作,時間就像在這一秒間停滯住了,兩人心裡都同樣祈禱著:達爾,你快點醒來!

  *  *  *

  輸血的當天夜裡,達爾就醒了,這個消息對纖纖來說,好比中了頭彩一般。當時她興奮高興得哭了!

  而那天至今也已經三天過去了,達爾恢復得非常快,已能下床走動,甚至能做些輕鬆的運動,以便活動自己的筋骨,幹他們這行的就是要保持好的體力及活躍度,若是生銹了,可就難以挽回以往的靈敏度了。

  “看樣子,你又可以找我打架了。”

  之搴搓搓下巴,偉岸不拘地倚在門口,他眼裡除了欣喜之外,最明顯的就是成就感,達爾從前老愛拿“庸醫”這名詞來嘲笑他,但他萬萬料不到,今天他這條命卻是被他口中的“庸醫”救起來的,當然還包括了纖纖那兩袋血。

  達爾看了眼之搴,“你來了,坐吧!”

  “聽纖纖說,那天是你指明要找我來的,可見你對我的能力還是有某種程度的信任呀!”

  達爾笑而不語,坦白說他從不曾不信任過之搴的醫術,那只不過是在互相調侃揶揄時鬧著玩說的,想不到這傢伙竟信以為真。

  “怎麼,如今對我崇拜得說不出話來了。”之搴笑意盎然地走到他身邊審視著他的傷口,“複元得很好,不過也不要太過份的運動,要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否則可枉費纖纖那五百CC寶貴的血液。”

  “纖纖的血?”達爾這才正視他的話語,正做著彎腰運動的他,腰部頓時停在半空中。

  “她捐了兩袋整整五百CC的血液給你,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卻一直不讓我告訴你,怕造成你的負擔,這樣的女人你還在猶豫什麼?”

  之搴走向他慣坐的角落坐下,蹺起二郎腿不解的問道。

  “她是自願的?”達爾臉部神經抽動了一下。

  “廢話,不是她自願的,難不成是我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脅迫她的?相反的,倒是她半跪半哀求地要我抽她的血。”

  “你別忘了她是蕭墨榕的女人,咱們曾幾何時搶過別人的女人了。”

  達爾說時輕鬆,但知“達”莫若“搴”,之搴敏銳的察覺到他眼底隱隱掠過一絲惆悵黯然。“她一點也沒有屬於蕭墨榕的女人的味道,或許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目的只不過是想給你來個下馬威。”

  達爾隨手拂開一綹散落在額前的髮絲,未將澎湃洶湧的情緒表現在臉上;當然,之搴確定他的一句話必定會起了某種效果,所以,相當看好這對困於“駝鳥情結”內的有情人,只不過,他得先讓他們排除駝鳥心態,勇於面對自己的感情及蕭墨榕。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淪入感情的陷阱裡,想不到才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眼前的一切似乎全變了樣,但相信我,我和她誰都未曾表示過什麼,這也意味著再過七天,我和她還是會回到原路上過著永不交集的日子。”他拿起置於桌上的啞鈴,練著未受傷那只手的臂力。

  “說的比唱的好聽嘛!這我倒要拭目以待羅!看你能這麼瀟灑撇開一切嗎?老實說,你別瞧我怕與女人牽扯不清,那是因為我尚未遇上讓我觸電的異性,若老天可憐我,賜我一個讓我心儀的女子,相信我會不顧一切爭取她的。”

  之搴挑眉說著,反正吹牛又不犯法,真要讓他不顧一切去爭取一個女人的愛——一百年後吧!

  “我看你說的比我唱的還好聽呀!我現在奉勸你一句話,在說服別人之前先將自己給打點好,這樣底子才夠結實。”

  達爾撇撇嘴,壓根不相信他的話。

  “行了,我們也別再王八笑烏龜了,反正我說這些都是為你著想,聽不聽由你,成不成好事更是你的福氣,我根本撈不到半點好處。”

  之搴攤攤手,笑得詭異又噯昧,眼眸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霧靄。

  達爾司空見慣地瞥了他一眼,絲毫不在意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明白之搴絕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的,不將他攪得人仰馬翻,成為感情的俘虜,他必不會收手,有時候他覺得之搴像極了他媽,老為他的終身大事亂出餿主意,倒是之搴自己的感情問題他反而避重就輕,能閃則閃,這是哪門子的兄弟嘛!

  對於之搴要怎麼出主意幫他,達爾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許多事不都是這麼不了了之嗎?

  但對於纖纖這個擾亂他所有心思的女人,一個星期後他真能那麼灑脫自若的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嗎?

  *  *  *

  “達爾,看來你已完全複元了,有件事我……我想……”纖纖心裡正在猶豫著,該將到了嘴邊的疑慮說出口嗎?

  今天已經是達爾擔任她保鏢的第十天了,四、五天后他真要離開了嗎?當初他說得那麼篤定、面無表情的,似乎想再求他多留幾天蠻難的,不過看在她捐血給他救他命的份上,他應該不會說走就走,那麼無情吧!(這小妮子也不搞清楚,那天是誰為了救誰才受傷的。)

  “要說什麼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我很忙,沒空在這兒跟你閒扯!”

  達爾蹲在花園裡檢視著防備設施,故意語氣兇狠的說,這是為了避免她留下太多溫柔在他心靈深處,亦怕她放太多的感情在他身上,他告訴自己他不得不如此,其實他是害怕自己會陷得不可自拔。

  纖纖,原諒我!達爾閉上眼,在心裡默念著。

  少女情懷總是詩,怎能承受這麼大的委屈,纖纖眼眶中的淚珠又氾濫成災了,“對不起,打……打擾你了。”

  “纖纖!”他反射性地喊住她,當他發現的時候已來不及了,因為她已轉過身,用那雙楚楚可憐的秋水瞳眸凝視著他。

  他驟然回過頭,背對著她,“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我……”纖纖鼓起勇氣說:“我只想問你,四天后你真的要離開嗎?沒有一點點轉圜的餘地?”

  她盯著他的背影,極為專心地等待著他的答案,是上天堂,抑是下地獄,只在一瞬間了。

  達爾凝望著滿空的閃亮星辰,感情與理智在糾纏著,最後他把心一橫,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當然。”

  纖纖倒退了一大步,泛白的朱唇微微顫抖著,以深情的眼眸看著他,“沒有一絲絲眷戀?”達爾倏地回過頭,牽強一笑,“沒有用心,哪來的眷戀?”

  纖纖深吸了口氣,強壓下那股即將潰決的情緒,“沒有用心?我不相信,那你為什麼要不顧性命的救我,甚至是那只沒有生命的花瓶?”

  達爾微微一愣,繼而以銳利懾人的目光瞅著她,“我說過,在兩個星期內你是我的責任,至於那只花瓶,我只是順手一接,並不含任何意義,請你不要想歪了!”

  他的口氣尖銳無比,不只刺傷了纖纖,更將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你騙我,還記得你受傷時偎在我懷裡所說的話嗎?‘它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我不能眼睜睜的看它粉碎掉,那樣會粉碎了我的心’。”她傷心脆弱地複誦著他曾說過的話。

  “哈……受傷時說的話你也信,況且當時我疼得迷迷糊糊的,哪記得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這種鬼話也只有你這種單純無大腦的女人才會相信。”他昂起頭狂笑了幾聲,眸光寒利似劍;然而他的心卻刺痛如刀割。

  “你好殘忍——”

  纖纖退縮了好幾步,早已心如死灰、瘡痍滿目。

  “不是我殘忍,是你太傻!”

  該殺的!看見她受創的容顏,他居然會疼的發狂!他深呼吸著,以抗拒心底那股翻攪的刺痛。

  “愛只有真與假,沒有智與傻之分,就算我愛得傻吧!我也心甘情願,至少我愛過。”她力持鎮定,鼓足最大的勇氣說出她心裡最懇切的愛意,希望能喚回他的一點關心、疼惜,即使他不能回報以愛,她也心滿意足了。

  “愛?你不愛我,充其量你只不過是對於我的一些英雄行徑感到癡狂,就像現今的一些小女生看見她心中的偶像一樣,這只是個過渡時期,不要執迷不悟了,等過些時候,你就會發現你對我只是一時的崇拜。”他閉上眼以遮上那忍受著巨痛的眸子,繼續的把話說完,從外表看來他就像是個沒血沒肉的冷血動物。

  “不——”

  纖纖掩住嘴,緊咬住下唇,拚命的搖頭,他怎麼能這麼說,她對他的愛絕不是表面的假像,而是日復一日的情深。

  “進去屋裡,外面風大。”他快要承受不住她的淚,只好趕她走了。

  “是我不漂亮,不夠溫柔,所以你不喜歡我?”她撐著即將被擊垮的心,硬是不肯走。

  “不關這些,別再問了。”他依然沒有回頭看她。

  “若是兩個星期的期限到了,蕭大哥還沒回來呢?你是不是一樣不打算管我。”她賭著最後一絲希望。

  “不會的,你是他最摯愛的女人,他絕不會丟下你不回來的。”不自覺中他的音調伴著沙啞與顫抖。

  “我懂了,我在他心中是最摯愛的女人,在你心中卻什麼都不是,偏偏我不愛他,深愛的人是你,所以你說我傻是吧!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追求的是真愛,即使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她神情恍惚,嘴唇因咬傷了滲著血而不自知。

  “相信我,蕭墨榕絕對會給你真愛。”這句話,他說的極為無力,但已足夠貫入纖纖的耳膜。

  “那麼,你能給我嗎?”

  “我給不起。”

  纖纖被他語氣中的決絕及無情傷得瑟縮打顫,她只能攀住最後一絲力氣不讓自己倒下。

  “難道你就要讓我傷心,你才能得到解脫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幾近昏厥地嘶吼著。

  “夠了!”

  達爾遽然旋過身,竟發現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彷若楊柳一般,他猛地接住她,這才看見她唇角的血跡和蒼白的面容是那麼的令人怵目驚心,這種強烈的對比色彩差點撕碎了他的心、他的夢……

  “纖纖……”

  她說的對,你是何其殘忍呀!沈達爾!

  *  *  *

  望著床頭蒼白的容顏,達爾半晌也吭不出半句話,在他諱莫如深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他心裡頭到底在想些什麼,是愧疚嗎?還是悔恨?

  他那雙粗糙的大掌緊緊握著纖纖的玉手,仿佛想把自己體內全部的熱氣傳至她身上,可是良久,她那張白皙的臉蛋依然看不見些許紅彩。

  他錯了嗎?他說那些重話只不過是想救她呀!免得她愈陷愈深。

  愛他是不智的,終日在生死邊緣遊走的他根本沒資格談愛情,她有蕭墨榕完全的愛,又何必貪求他那份殘缺的愛呢?

  加入北海是他自願的,在那之前他早就想過會有今天這種事情發生,只不過他從未想到連他自己也會迷失在情愛的迷宮中,難以逃脫。

  他愛纖纖,他確定的告訴自己,甚至懷疑比自己所想像的還愛她,只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能因為自己一時的情欲而害了她一輩子。

  伸出手摸了下她冰冷的面頰,該死的,這個之搴到底混到哪兒去了,怎麼到現在還不來?

  兩個小時前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聽,他就立即叫小子去他的住處攔截他,偏偏小子擔心纖纖的身體,來來回回已經跑了三趟了,難道他到現在還沒回去,去風流嗎?不可能的,之搴最厭惡女人諂媚的那一套了。那麼他會上哪兒?他向來離不開他家裡那台寶貝電腦,絕不可能出去太久的。

  沒事的時候,他三天兩頭來串門子,需要他的時候卻找不到他這個大人物,怎麼那麼沒默契呢!

  達爾執起纖纖的手抵在額前,重重的歎了口大氣。

  同時,門也開了,“真難得,什麼時候我也讓你沈達爾派人三顧茅廬了?”之搴嘴裡雖是說笑,但腳步可再快不過了,不一會兒就走到另一邊坐下,為纖纖把起脈。

  達爾見狀,質疑地說:“之搴,別開玩笑了行嗎?你到底是中醫,還是西醫,我從未見你把過脈,你行嗎?別人我懶得管,可是纖纖——”

  之搴舉起食指,往唇中一擺,示意他閉嘴。

  須臾,之搴才慢慢睜開眼,面色凝重的說:“她沒病,但脈相極虛,似乎是有意放棄生命似的,她是不是受到了什麼足以讓她放棄生命的刺激?”

  他目光犀利地看著達爾,下意識裡覺得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面容焦慮的男人!

  “什麼放棄生命!我不相信,一個人的生命哪能說放棄就放棄?”達爾死都不肯相信纖纖會這麼做。

  “你說‘自殺’算不算放棄生命的一種?”之搴反問他。

  達爾當然瞭解他的意思,但他就是不願承認他的幾句重話會惹得纖纖去搞什麼自殺。

  “但她又不是自殺!”他反駁回去。

  “她這就叫‘自殺’,且比它更為嚴重,自殺的人就算肉體死了靈魂還在,但纖纖此刻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心,她的心早已死了!”

  之搴第一次對他訓話,因為達爾錯得實在太離譜了。

  “心死了……”達爾喃喃自語著,最後抱住自己的腦袋狂吼出聲;突然他又像發癲般的捉住之搴的肩膀,咬牙的說:“你唬我的吧!你什麼都沒看,就只把個脈,難道這樣就能看出心死不心死,你未免太能幹了,華陀再世嗎?”

  “達爾——”之搴硬拉下達爾的手,也用力吼著:“你知道我的能力,該用把脈或該聽診,我自有我的主張,你這麼做又能欺騙自己到幾時?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是不是對她說了些什麼狠話?”

  “說來話長,但我知道我所說的每句話都不是人話,只是逼不得已呀!我不得不如此對她,唯有如此,她才會對我死心。”

  達爾頹然地坐下,他將視線移到纖纖身上,他唯今只求她能醒過來,即使恨他一輩子,他也不會怨誰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是喲!你可真是做得徹底,這下可好,她不僅對你死心了,對整個世界也絕望了。”

  之搴嗤之以鼻,怎麼也難以相信,他怎麼會愚蠢到這種地步,他明明知道纖纖不是他所認識的一般女人,只要有金銀珠寶奉上就會心滿意足,她是要擁有一顆愛她的心。

  “怎麼樣才能讓她醒過來面對我?”他只淡淡說出這麼一句。

  “專心照顧她,拿出你的真心來。”之搴氣定神閑的說。

  “你知道嗎?蕭墨格就快回來了!”說來說去他總覺得對不起他。

  “但他終究還沒回來不是嗎?至少在這段期間是完完全全屬於你們倆的時間吧!”之搴扯著嘴角那抹慣有的笑意。

  “你以為感情就像拉弓,收放自如?以前我與女人交往從沒有任何的危機意識,反正玩玩罷了,順眼就在一塊兒,不順眼就拉倒,可是纖纖給我的感覺不同,她單純、無心機,一切都讓我有深深的壓迫感,第六感告訴我,再這麼下去我會不能失去她,甚至會不顧一切的爭取到她,這就是我所要預防的,所急於避免的,你懂嗎?”

  他用力抹了抹臉,泛著血絲的雙眸凸顯出他的挫敗與疲累,在情與義的拔河裡,眼看自己就快要撕裂成一片一片了。

  “愛就去爭取呀!”

  “你說的倒容易,換成是你,你會這麼做嗎?”

  之搴僵在原地,是的,倘若換成是他,他會這麼做嗎?不會的,他們都不喜歡奪人所好。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他微微牽動了下嘴角,閉上沉重痛楚的眼皮,隱藏起心中一股欲哭無淚的傷感。

  “但纖纖呢?她是那麼愛你,你是男人可以強壓住男女私情,專心於工作上,可是她呢?”之搴不可否認,這對達爾來說算是一場最痛苦的試煉了。

  達爾睜開困頓的眼,“我會照顧她的,侍她醒來我會換一種口氣跟她說話,相信她會接受的。”

  “看你的造化了。”

  *  *  *

  陽光修長的觸角輾轉伸進了窗內,隔著窗幔可隱約看見一襲身影坐在室內的一端,盡心照顧著躺在床上的女孩兒。

  達爾用了超乎一般人所及的耐力與愛心,只願纖纖能早日清醒康復。

  纖纖眼皮動了下,只知道似乎有一雙很溫柔的手不停撫觸著她的面頰,在她耳際說著她無法聽懂的話(喔,不是她聽不懂,而是自己無法集中注意力。),整個腦子嗡嗡作響,好像剛被萬馬踩過一般,混亂得可以。

  她細細思考著,極力想集中注意力,並不斷在混沌的腦海中,尋求一些事實,漸漸地,她想起了達爾,也想起了他的狠心,想起了好多好多,全是他的惡言惡語,她的心再次受傷了。

  是誰在幫她擦著額際的汗水,那動作好柔好柔,但不小心碰觸到她肌膚的時候又感到他的粗糙,是誰呢?到底是誰?

  她原本不想醒來的,只知道躺在這好安全,不會有煩惱,不用面對她難以忘懷的男人,可是是誰一直吵她呢?

  達爾嗎?不會的,他是那麼的討厭她,而她只不過是他一個甩不掉的責任,過了期限後,他就會像個中了大獎的小孩,快樂的放著鞭炮以示慶賀吧!

  期限!

  今天是第幾天了,她躺了多久了,一個小時?一天?十天?

  完了,他會不會已經走了,不要她了?

  “不要,你不要走!”

  纖纖霍然從床上跳坐了起來,也撞翻了達爾手中的藥汁,濺得他一身都是。

  “你醒了!”達爾臉上有的只是詫然和欣喜,之搴不是說她至少還得躺上一個星期才有可能轉醒嗎?如今才過了兩天呀!

  “真的是你嗎?”纖纖顫抖的問:“真的是你一直在這兒陪我的嗎?”

  “沒錯,兩天來都是我在這兒陪你。”他扶她躺下。

  兩天!這麼說能和他在一塊兒的日子已所剩無幾羅!纖纖悲傷的想。

  “謝謝你,沈大哥。”她無法再若無其事般的喊他達爾了,在他這麼決絕地拒絕她之後,她還能這麼厚顏嗎?

  聽她這麼喊他,達爾足足難過了有五分鐘之久,這代表什麼,結束了嗎?

  真可笑,他竟會感到難過,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嗎?

  沈達爾,你真是個比女人還矛盾的動物。

  “不是一直都喊我達爾嗎?為什麼改口了呢?”搞不懂自己,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已不是我心目中的達爾了,我認為叫你沈大哥或許好些。”

  達爾望進纖纖的眼裡,她原來熱情溫柔的眸子如今已像一潭無底深淵,使他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彷然有種幾乎快要滅頂的錯覺緊緊襲向他。

  “我還是達爾,你還是可以叫我達爾。”他喜歡她喚他的名字,否則“沈大哥”三個字會撕裂他的心。

  纖纖抬起頭捕捉他的眼神,那神情又回復其灼熱癡迷,“你願意做我的達爾嗎?僅屬於我一個人的達爾。”

  達爾倒抽一口氣,猛地一驚,一臉不勝負荷地連忙轉移視線,“我們不要再在這種問題上打轉了好嗎?”

  “你又在逃避了。”纖纖悽楚一笑,愁思滿目。

  “我……纖纖——”

  “你沒種!”

  她目光如炬地死盯著他,雙手抓住他寬廣的肩膀不讓他再逃避。

  “從沒人敢說我沒種,你膽子真大。”他亦反箝住她的細肩,力道之大可從纖纖痛苦欲哭的表情看出。

  但她終究沒有哭出來,強忍著淚繼續挑釁道:“你有種嗎?愛一個人卻不敢愛,這是你們北海的人該會有的孬種行為嗎?”

  “別再說了!”他憤而放開她,害她倒回了床上。

  “你根本就是感情的逃兵,沒種沒種沒種……”她不停敲著床面,想將心中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在無辜的棉被上。

  “你太可惡了,再說再說啊!”他火速地跳到床上,雙手各扶住一邊的床沿,將纖纖嬌小的身子整個禁錮在他的身軀之下,兩眼冒火般地逼視著她企圖閃避的眼。

  纖纖雖然懾於他火爆、粗魯的氣勢,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瞧他那生氣的模樣,她肯定自己已成功一半了,她絕不能在這緊要關頭半途而廢,無論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她依然不會後悔。

  “你不承認自己沒種是嗎?那麼吻我啊!”她儘量穩住自己的聲調,不讓它露出了馬腳。

  見他半天沒有動靜,纖纖幾近萬念俱灰的道:“不敢了是吧?你不僅沒種,而且不是個男人——”

  冷不防地,達爾赫然吻住了她滔滔不絕的憤慨之語,雙手更是出人意表地按住她高翹的山峰,拚命擠壓著,一臉浪蕩、玩世不恭的笑容想徹底粉碎他在她心目中的完美的印象……

  “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好,我可以給你,免得你像棄婦般的直數落著我的不是,這樣你滿意了吧!我可以讓你更進一步體會到何謂欲死欲仙。”

  達爾被她激得快七竅生煙了,她以為他一直都能這麼君子嗎?不嚇嚇她,她簡直單純得不知道勾引男人後果的可怕。

  但是事情似乎已偏離了他所假設的一切,這個傻纖纖非但不害怕,反而硬將雙臂攀伸到他腦後,更要命的是,她還帶著滿是紅暈的面容,配上那會讓人銷魂的聲調說著,“我信賴你,你想要,我可以給……給你。”

  天,扯著她鈕扣的手指頓時產生一陣麻痺,一股排山倒海的情欲霎時退了潮。他醒了,完完全全的醒了,他在幹嘛?她只不過是個不解世事的小女孩兒,他怎能這麼做!

  老天,他沈達爾幾時變得那麼可怕了?

  他猛然跳下床,仿若她是個會吃人的鬼魅般的躲著她,“你剛醒,好好休息吧!”說著,他已像只狼狽的獅子,快速沖向門口。

  “達爾——”

  他停了下腳步,須臾,頭也沒回的說:“你還是叫我沈大哥吧!”

  “砰!”的一聲關門聲,將纖纖拉回了現實,她在做什麼呀!或許他真的不愛她,所以才能對她的付出完全無動於衷。

  對,一定是這樣,他那麼優秀,無論外表或是內在,都是令一般男人望塵莫及,這樣的新好男人怎會沒有紅顏知己呢?

  而她更是傻,為了當初他中槍時的一句沒有根據的話,讓自己那不該有的情愫漫無止境的滋長,而今卻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是她錯了嗎?難道在他心裡她真的一點份量都沒有?

  達爾!沈大哥!你以為換一個稱謂就能把我付出的感情收回嗎?

  你更是錯了!

  *  *  *

  狼狽逃出纖纖閨房的達爾,一拳擊在樓梯的扶手上,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當初他根本沒料到的後果,他竟會愛上一個小她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蕭墨榕呀!你為什麼還不回來,基於道義我是不會搶你的女人,但是你就真的那麼信得過我,將她丟給我後就這麼不聞不問的消失了半個月!

  達爾心弦猛地一振,不對勁,似乎有什麼不對勁,按照常理來說,依蕭墨榕對纖纖的感情,他不可能就此一去完全沒有任何消息,最起碼也得撥個電話來問問她的近況,可是在他的印象中,蕭墨榕只在到達帛琉的第一天來過音訊,之後即像個斷了線的風箏完全不知去向,難道……他倏地沖下樓,拿起茶幾上的電話,匆匆按了幾個按鍵,心中不斷禱告著:電鰻,你非得在不可啊!

  直到電話鈴聲響到第十二聲,達爾幾欲絕望的同時,話筒中突然傳出一陣慵懶低沉的男音,“誰呀!那麼有耐性,吵死我了!”

  “電——鰻!”

  達爾拉長語調,試著喚回電話那頭的那個臭傢伙清醒的神智。

  果然達到效果了,電鰻停頓了半晌,終於以較正常的嗓音問道:“是變色龍嗎?”

  也難怪他會猜對,因為北海中除了鯨魚與變色龍外,沒人認得他,更沒人知道他的電話,而且這不是鯊魚那電腦合成的聲音,很顯然的對方非變色龍莫屬。

  “好耳力,今天獨自在家爬枕頭山呀!真難得。”達爾報以一笑,他突然好羨慕起電鰻這種悠哉逍遙的生活。

  “我忙到淩晨五點才回住處,少吃味了。”

  電鰻趁講話空檔打了個大呵欠,狀似悲慘。

  “在溫柔鄉忙到淩晨五點,也難怪會那麼累了。”達爾故意促狹道。

  “去你的,我是辦鯊魚交代下來的正事,哪像你那麼幸福,天天有美女做陪。”看來遠在邁阿密的電鰻,對變色龍目前的近況蠻瞭解的嘛!

  “你閑來無事打聽我?”達爾驚愕地抬高雙眉。

  “少臭美了,是鯊魚無意間談起的。大清早你絕不會打這通長途電話來慰問我吧!有何貴幹快說吧!”

  電鰻硬撐著眼皮說話,一心想趕緊回到他溫暖的被窩繼續作他的美夢,老天知道他為了這次的工作已經五天沒合過眼了。

  “麻煩你幫我打探一個人的消息。”達爾開門見山的說了。

  “誰?”

  “既然你知道我的近況,應該知道蕭墨榕這個人吧!”

  這句話夠有威力的,馬上掃掉電鰻不少的瞌睡蟲,當然他也清醒了不少,“你打聽他幹嘛?他不是去查訪他父親的行蹤嗎?難不成他也失蹤了?”

  “有可能,否則他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再說他與我約定的期限再過一兩天就到了,屆時他若不出現,我走得開身嗎?”

  因為他怕纖纖,更怕自己,在纖纖的柔情攻勢下,他簡直快招架不住了。

  “這問題倒是挺棘手的,到時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託付人沒現身,表示你責任未卸,總不能丟下那美女一走了之啊!”

  電鰻裴嘜杉並不瞭解達爾與纖纖之間那段不為人知的情愫,因此乃以一種較客觀的立場說道。

  “所以羅!能不能麻煩你代我跑一趟帛琉?”

  緊張與不安之感回蕩在達爾心中,就擔心裴嘜杉一口回絕了他。

  “拜託,我三個小時前才卸下任務耶,連個最起碼的覺都還未補足,你未免太殘忍了吧!”電鰻又在他耳前打了個大呵欠,明明白白表現出他的累與困。

  “這麼說你是答應羅!好,我不吵你了,你繼續睡吧!記住,無論你什麼時候醒來,都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呀!”

  喀!半睡半醒的裴嘜衫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的,達爾就已掛上了電話。

  哇,高招啊!

  “喂,喂,變色龍,真他媽的,竟趁我意識不清的時候耍我;唉!算了,睡覺去了!一切等醒來再說羅!”

  拖著無力的步伐,電鰻閉上眼,迷迷糊糊晃回了他溫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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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9:24
第六章

  “大牛,叫纖纖把她的一些必備的東西先準備一下,咱們今天得轉移陣地,這裡不太安全。”

  三天了,纖纖總是躲著他,要不就視而不見,兩人已完全形同陌路,無庸置疑地她恨他,達爾心裡是明白得很。

  他不怪她,因為自始至終都是他欠她的,然而最令他困擾的是,他無法忘了她以往對他那癡纏、嬌嗔的天使笑容。

  人,原來就這麼賤吧!擁有時你認為是種負擔,失去時又是一股深深的落寞簇擁著你!

  “轉移陣地,我們要去哪兒?”待大牛走後,小子二人才齊聲問道。

  “‘磕茶’,那是我的地方,這些日子之搴已將那兒部署得差不多了,我們今天就可搬過去了。”

  他眉宇深鎖,仿佛心裡有著極大的困惑;如何才能勸說纖纖離開這兒,心甘情願地隨他去“磕茶”,是他心中最大的問題所在。

  “我們也得去嗎?”藍波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我希望你們能去,如果你們願意。”達爾坦誠的說,畢竟有他們在,對他來說不無幫助。再說半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四人早已成為無所不談的好友,少了他們三人,他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我認為我們還是留在這裡好了,但有關纖纖小姐的安全,我們仍然會竭盡一切保護著她。”他們三人必然是有所顧慮,當初聘請他們的是蕭墨榕,如果擅自離開“纖墨園”似乎不合情理。

  達爾點點頭,當然能夠體會他們的心境,“那我就不勉強你們了,希望你們不會怪我硬要把纖纖帶走。”

  “我知道你是為小姐好,只是我們不便離開。”小子豁然開朗的笑說。

  “謝謝你們,時間不早了,我去看看她準備得怎麼樣了。”達爾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頸部,歎口氣後直往纖纖房間的方向走去。

  才剛走到門口,纖纖的門卻霍然敞了開來,她纖細柔美的身影佇立在門扉旁,三天沒見著她了,她依然是那麼楚楚可人、溫柔婉約,只是那雙眼有股令人費解的哀淒。

  “真準時,九點二十分整,要走了是不?”她面無表情的說。

  “九點二十分!你說些什麼東西?”他滿是疑惑地看著她,原本不安的心情在看見她那麼可愛的表情之後,頓時消逝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倒是些有趣的念頭,想看看這女孩的小腦袋裡,究竟裝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兩個星期前的這個時候你來到這兒,按照約定今天即是合約期滿的日子,你若想走,沒有人會留你的。”

  纖纖噘著小嘴,雖沒說出任何的不滿,但心中的不悅從她憤慨的表情中已能探知一二。

  “原來你說的是真的,想不到你不僅記性一流,算數更是無人能及,不錯,今天正是期滿的日子,但是不是九點二十分,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他不請自進地兀自走入她的房間,這下才發覺她房裡一如當初,根本沒有動過的跡象。

  “怎麼,大牛沒叫你整理些行李嗎?”

  “為什麼要我整理行李?要走的人是你耶,難道你還想鳩占鵲巢?”纖纖所講的話未經大腦過濾,就猛然沖出口。

  達爾聞言,登時哭笑不已,“纖纖小姐,你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什麼鳩占鵲巢,你何不說我是想霸地為主呢?”

  “那你為什麼要我整理行李,三天對我不聞不問,一見面就要趕我出運河,有這種道理嗎?你討厭我、不喜歡我,也不能這麼對我呀!”驀地,一股酸楚莫名的淚溢滿她整個眼眶。

  “拜託,你想想看行嗎?這三天來是誰對誰視若無睹的,是誰不理誰的,這下子怎麼罪過全都在我身上了。”達爾撫頭長歎,最令他沒輒的是屬於女人的反覆無常。

  “你——我不理你,不和你講話,那是在強迫自己適應沒有你的日子啊!”她抽咽地抹一抹眼角的淚,語氣悲愴的說,“可是你可以找我說話呀!但是你沒有,你沒有!”

  達爾露出一抹苦笑,繼而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卻以為你還在恨我,不去打擾你,是想讓你冷靜一下,你是不能體會我心裡的苦……”

  他陡地住了口,不願在她面前洩漏太多自己的心情,看來愛她只能放在心裡了。

  “你會為我所苦?”她唇際漾起一抹戰慄感。

  傻瓜,你是一個讓我知道什麼是情苦的女人;達爾一雙濃情似火的眼凝望向她的心靈深處,然而他卻避而不答地轉移話題,“快收拾一些簡單的衣物,今天你和我都必須搬出去,這裡已成為對方明顯的目標,而且地方太大守備困難,遲早會出問題的。”

  纖纖頓時睜大眼,朱唇微啟,淚盈於睫的說:“你還是丟不下我的。”

  達爾故意忽略她的眼神,狀若無事的說:“你放心,在尚未找到蕭墨榕之前,我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你不是明天起另有其他的任務纏身?”她小小聲的問著。

  “沒辦法,只得兩者兼顧了。”他聳聳肩,露出狂野不羈的笑容。

  纖纖卻發覺他的一切一切都早已深植在她心中,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都牽引著她的心,就像此刻他臉上那毫不虛假的笑就幾乎一寸寸蠶食了她的意識、她的靈魂。

  “達……沈大哥,你該不會怪我剛才的無禮吧!”

  纖纖突然的改口,令達爾有些神傷,但他繼而一想,這不是他所要求她的嗎?自己怎麼反而矛盾起來了。

  “不會,我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他點了下她的小鼻子,臉上詭異的表情像是在說明:他才不像她那麼小心眼呢!

  她偷偷地撫了下自己的鼻尖,心裡卻想著,他有多久沒對她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了?他還是在意她的吧!只是礙于蕭大哥對她的……

  唉,遲早她會讓他知道,無論有沒有義兄在,她對他的感情永遠不會變質,即使他走,她亦不會對蕭大哥產生任何感情的,以前如此,以後更是如此。

  “怎麼了,你有心事?”

  見她半天沒反應,他遂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在想蕭大哥怎麼都沒有捎回半點音訊呢?義父不知找到了沒?”雖說她對蕭墨榕沒有半點兒女私情在,但畢竟共同生長了十幾年,對他她永遠有著一種妹妹對哥哥的關心。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托人去查了,可能過不久就會有消息回來,你靜心吧!若有任何消息,我一定會讓你第一個知道。”

  就是那股卓然不凡的架式,讓人一見就會不由自主的信賴他。

  “謝謝你,不僅要照顧我這個累贅,還要麻煩你去打聽我義父及義兄的下落。”她十指交擰,深怕他會嫌她麻煩。

  “纖纖,不准你這麼說!”他扶住她的肩,逼著她抬起臉蛋看著他。

  “沈……沈大哥!”出乎意料的,她突然沖進他的懷抱,一雙玉臂緊緊圍上他的腰際,她的淚占濕了他的衣襟,滴滴淚水卻像一顆顆火星燒灼著他的心,禁不住地他亦反抱住她,捧起她粉嫩的容顏,深深烙下了自己火熱深情的吻,想將此刻永遠鐫在心版上。

  老天原諒他,容許他無法克制的放縱吧!

  “我知道你在意我的。”分開的那一刻,纖纖認真的神情讓他心悸。

  “纖纖——”

  “別說不,別說你對我們這半個月相處而滋生的情感一點也不戀棧。我懂你的苦衷及身不由己,但只求你別說不!”

  達爾早已臣服在她的款款濃情之中,他知道他不能說不,而且這份感情必會隨著時光消逝,日復一日地沉澱堆積。

  “我愛你,纖纖。”他將額頭抵在她的胸前,心緒激蕩。

  “達——”

  他倏地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在找到蕭墨榕之前還是叫我沈大哥吧!我要跟他來個公平競爭,絕不能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偷盜壘,我定要光明正大的當著他的面把你爭到手。”他呼地吐了一口氣,沒想到當自己能勇於面對心底那份根深蒂固的感情時,竟會是如此的輕鬆。

  是的,他愛她,這是無庸置疑的;當然他要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

  蕭墨榕也好,任何人也好,他要拿出北海的精神力挽狂瀾,無懼無畏的面對他們。

  “你願意對我坦誠自己的心意,不再逃避了?”她顫抖的手撫著他俊逸的臉蛋,深怕是自己聽錯了。

  達爾點點頭,露出一抹震撼人心的笑容,“是的,不逃避了,即使被冠上奪人所愛的惡名我也認了。”

  “達……哦,不,沈大哥!”纖纖緊緊擁著他,挨在他寬廣的臂彎中,“希望我喚你‘達爾’的日子能早日來到,我會每天祈禱的。”

  他輕擰了下她酡紅的粉頰,“行,不過你得趕緊先收拾東西,搬到我那兒去住。”

  “搬到你那兒去?”纖纖的臉蛋更紅了,想必是會錯意了。

  他忍不住地朗聲大笑,拍了拍她的腦袋,“別想歪了,之搴也暫時住在我那兒;最主要是我那兒比較安全些,因為再來我必須分身做些事,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我放心不下。”

  *  *  *

  她迎上他一臉湛然,心中霎時激蕩不已;他真的敢勇於面對他倆之間暗湧的情愫了,本是一塊拒絕溶化的冰,終究在她面前呈現他的熱情了!

  “我去外面等你,快點羅!再發呆的話我可不等你了。”

  他嘴角漾出一抹狂放率性的笑意,炯炯發亮的眸子閃耀著一股濃情蜜意,在她的面頰輕輕拂過一吻後,才旋身走出房門。

  纖纖呆愕了半晌,手指不停觸著臉上溫熱的印記,這情景多麼像一位深愛妻子的丈夫在晨間去上班的時候對他的妻子獻吻的鏡頭……

  噢,不!她不能再幻想了,否則他真的不等她就慘了。

  臉上綻出幸福的光芒,纖纖著手打理著行李,說不出現在是怎麼樣的一個心情,好似既興奮又紛亂……

  *  *  *

  “原來這兒就是‘磕茶’啊,好雅致喲!達……沈大哥,我好喜歡這裡!”看著纖纖那份狂喜的笑臉,達爾這才放下懸宕已久的心,也肯定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了。

  “喜歡就好,以後好好住在這兒,我會照顧你的。”

  “蕭大哥不知是不是發生事情了,真讓人擔心。沈大哥,蕭大哥的事就麻煩你了,等他回來我會對他表明我的心意,絕不會讓你為難的。”纖纖拉著他的衣角,有些歉然的說。

  “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別操心了。你帶來的東西不少,有得整理了,你先去樓上休息會兒,待會兒我們再一塊兒動手。”

  瞧她額頭都沁出了汗水,達爾心裡還真有些不舍,雖然這還稱不上搬家,不過光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也夠折騰纖纖了。

  “好,那我們晚餐時再見。”

  她回頭給他一個微笑,踩著愉悅的腳步上樓。

  達爾寵溺地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才猛地想起今天正是電鰻答應要給他消息的日子。他拿出腰際的發射器,按下了幾個密碼後,便快步走向電話旁坐定,等著回應。

  約莫過了五分鐘,電話鈴聲終於響了,他很快地拿起話筒,沉聲問道:“電鰻嗎?”

  “是我。老兄,你可真準時,一刻也不放過我,又來跟我討消息了!”透過話筒,一道詼諧椰愉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辦法,我很急,我甚至有預感蕭墨榕或許已經遭遇不測了,否則兩個禮拜的期限已至,他沒有理由毀約,更沒理由忘記。”

  達爾煩躁極了,據藍之搴所說,海豚於下個星期即要前來紐約處理緝毒案,鯊魚也下令要他與之搴配合,這樣看來接下來他必定沒時間調查蕭墨榕的消息,只怕一耽擱下來,要再查起就會棘手多了,唯今的辦法就只好偏勞電鰻的協助了。

  “我看你可能有得急了,據我這兩天的暗中查訪,蕭墨榕有可能已經遇害了,不過——”

  “遇害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變色龍,拜託你別打岔,我只是說可能罷了,而且這只能算是我最粗淺的調查,在還沒有掌握到最確切的證據之前,我可不敢妄下斷言,只不過讓你心裡有個準備。”裴嘜杉搖頭興歎,何時最沉靜自若的達爾,也變得如此浮躁不安了。

  “好吧!也許是我心急了些,說句比較自私的話,在我還沒有找他一決高下之前,我不希望他發生任何意外。”達爾悵然若失的說。

  “你們幹嘛要一決高下,是為了女人嗎?”這個臆測令裴嘜杉唏噓不已。

  “你說呢?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足以讓人孤注一擲而毫不後悔的?”

  哇,今天果然讓電鰻大開“耳”界了,竟能聽到向來不可一世的變色龍對愛情這兩個字的剖白,實在讓人心生佩服之意。

  “數日不見,刮目相看呀!想不到在愛情的領域裡,我也會有對你甘拜下風的一天!”

  “別耍嘴皮子了,蕭墨榕的事就拜託你了,再過幾天臺灣的海豚就要過來與我會合了,趁這幾天我得先去搜集些資料,希望能對這次的行動有所幫助。”談起任務,他又回復他應有的沉穩自信。

  “海豚!真他媽人見人愛的好名字,哪像我電鰻,怕被我電到的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會的,憑你的條件,總有一天會有人被你的高壓電給電著的,別緊張!”

  兩個狂野的笑聲,結束了這場空中對談。

  *  *  *

  “幾點?”達爾沉峻的臉孔上展露了一絲喜悅,因為明兒個就可以與從未謀面的夥伴海豚見面了,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揣測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起來也是蠻悲哀的,同為北海的成員也有四五年之久,平時大多各忙各的,各辦各的事,極少有機會碰面,有的就是連一面之緣也沒有,海豚當然就是其中之一,坦白說整個組織裡他只見過鯨魚,對於電鰻也不過是在電話或空中藉著聲音傳遞資訊,至於長相,倒還沒有機會見上一見。

  “上午十點。喏,這是海豚的相片,拿去找人吧!”

  之搴饒富興味地看著他驟變的臉色。

  “就憑這張十五六歲、乳臭未乾的相片,要我去機場那種萬頭攢動的地方認一個已經二十七歲的大男人,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達爾望著照片裡的男孩,有著一頭自然捲曲的頭髮,臉上帶著一抹稚氣的笑容,活脫脫就像是個女娃兒,這樣的人能加入北海嗎?

  之搴看著達爾那副挑眉誇張的表情,知道他對照片中的海豚有諸多偏見,就和自己當初一樣,所以立即插嘴道:“鯊魚說,人家現在可是臺灣首屈一指的企業財團總裁兼召集人,長得是風流倜儻、瀟灑不拘,別被這張不成熟的照片給騙了。”

  “既然如此,鯊魚又何必拿它叫我去認人?簡直是找碴嘛!”達爾蹙眉冷哼了一聲。

  “他可能是怕你最近大閑了,浮在那兒胡思亂想,所以找個好玩的差事讓你做做。”之搴戲謔的笑說。

  “我什麼時候閑得在胡思亂想了?”他哪會不知道之搴指的是什麼,於是逃避著問題說。

  “不是最好,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之搴當然不是在嘲笑他,所謂情這個字看似簡單,但卻極少人鬥得過它,倘若有一天自己遇上了,他也不知道是否能瀟灑的擺脫掉。

  “去去,你怎麼跟電鰻一樣講話老用影射的,拐彎抹角的話我不想聽,也沒時間聽了,眼看還剩下一個鐘頭就九點了,我還是儘快趕去機場才是正確的選擇。”

  就在達爾站起身正準備披上外套的當兒,茶幾上的電話鈴聲也湊熱鬧似的響了起來。

  “喂,沈達爾。”

  “哈,變色龍你在家呀!我有急事找你,還擔心碰不到你人呢!”對方的聲音聽起來蠻急促的,似乎有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發現。

  “電鰻,講話說重點行嗎?是不是我要你調查的事有了眉目?”達爾急呼道。

  之搴冷眼旁觀著,照這種情況來看,他用膝蓋猜也猜得出來一定是有關蕭墨榕的事了,因為唯今也只有關於他的一切才能激起變色龍那麼大的反應。

  “據我的眼線傳來的消息,約一個星期以前在帛琉西南海域的沿海地區發現了一具屍體,憑那身材及穿著打扮與蕭墨榕非常相似,更令人詫異的是在那人身上的西裝內找到了證件,上面的名字的確是蕭墨榕沒錯,你看真會是他嗎?”

  雖然在電話中看不到電鰻的表情,但由他猶豫的聲音可聽出他對這件事仍保持著懷疑的立場。

  “我們不能光憑這樣的證據就斷定一切,能不能……”

  “能不能要我再去趟帛琉是吧!我都快要變成你肚子裡的蛔蟲了。好吧,我就捨命為君子,不過事後……”他露出個壞壞的笑容,“有付出必要求回報”這是他做人的條件。

  “沒問題,事後兩個月內你所有的任務我全接了,讓你好好逍遙六十天。”達爾不計後果很阿沙力的承諾下來。

  “那麼慷慨呀!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挑的呢?”裴嘜杉得意極了,放假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事,即使沒事在家裡睡覺、納涼,他也心甘情願。不過這回有關蕭墨榕的事情可不是三兩天就能解決的,說不定還會賠本呢!但寥勝於無,兩個月就兩個月吧!

  “那就麻煩你啦!我現在有事在身,改天再聯絡了。”

  “OK!”

  掛下電話後,沉默已久的之搴這才開口道:“有蕭墨榕的消息了?”

  “電鰻說在帛琉海域發現了一具男屍,身上有證件證明他就是蕭墨榕,只不過在未確認屍首之前,我還是持保留的態度,如今只有再等電鰻的消息了。”他看了下腕上的表,陡然一驚:“我得趕去機場了,希望海豚是個好脾氣的男人。”

  “我也得回去辦我該辦的事,有事再CALL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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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19:58
第七章

  海豚殷堯是個很爽朗、漂亮又不乏幽默的男人,在與達爾及之搴相處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彼此結下深厚的友誼。偵查毒梟孫樵的犯罪證據雖然困難,但憑三個男人的機智及無畏生死的勇氣,總算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把任務給擺平了,殷堯不僅立了個大功,而且還因緣際會結識了他一生的伴侶、摯愛的老婆——孫荃。

  (有關殷堯及孫荃的愛情故事,請各位看倌翻閱——北海傳說之一——深情放在你手裡,凝凝在這兒就不複述,以免多占了篇幅。)

  也由於在這事態緊急的節骨眼上,達爾免不了為了公事忽略了纖纖,所以這陣子他們之間極少碰面,更遑論好好坐下來談心了。

  纖纖更是害怕自己惹得達爾分心,最後竟堅持去住校,兩人為此還起了一次不算小的爭執呢!

  雖然表面上達爾一直以公事為重,並沒將心底的不安擺在臉上,但殷堯並沒有因此而忽略了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躊躇與沉默。

  “我明天就要帶荃荃回臺灣了,也是你該找纖纖好好談談的時候,千萬別為了我壞了你們之間的感情。”殷堯拍拍達爾的肩,有點愧疚的表示。

  “我和纖纖之間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她害怕失去我,而我卻無法給她一個安定的未來,在矛盾與掙扎下往往就會產生負面的問題。”

  “你太多心了,你應該學學我,‘人堪愛時直需愛,莫待無人空想愛’。”相形之下,殷堯要比達爾豁達多了,反正人生也只不過數十載,把握享受都來不及了,哪還有空在那兒長籲短歎。

  “你就是那張嘴會掰,杜秋娘要是地下有知你將她那首‘金縷衣’改成這麼逗趣的打油詩的話,包准會從地底下跳出來找你算帳喲!”達爾一聽煩惱頓消,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狂笑。

  “反正都是詩嘛!想必她也不會太計較啦!”殷堯滑不溜丟的回道,“但我覺得你最近好像在故意冷落她。”他將話又繞回了正題。

  達爾收拾起笑意說:“我是氣她堅持要去住校,你也知道學校人多防不勝防,有多麼危險,偏偏她就像沒事一樣,所以,我只是想氣氣她,看她會不會想通了就搬回來。”

  “但她還是不肯回來是不是?你也別太多心,纖纖是個好女孩,她之所以堅持搬出去就是不希望你在處理公事時還得為她分心,但她卻不懂這麼做後,只是更增加了你的憂心。”殷堯三兩下就說出了重點。

  達爾腦中此刻卻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坦白說,你和荃荃要比我們單純多了,你們之間除了愛之外並無其他因素,然而我和纖纖之間卻多了個蕭墨榕。”

  “搶過來嘛!與他來個公平競爭,我相信你絕不會輸的。”

  “問題是這一個月來完全沒有他的下落,電鰻在獲知他的死訊時曾趕到現場,只可惜那邊的人未等到他去認屍就將那具屍體給火化了,更絕的是連蕭育重都失去了行蹤,當初他曾出現的那間別墅也已成了一間空屋,待這裡的事情完全告一段落後,我會去一趟帛琉。”

  達爾用心揣測著這些接二連三所發生的詭異現象,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去一探究竟。

  “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晚點……”

  “不用了,電鰻會在那兒與我會合。”達爾露出一抹帥性灑脫的笑容,“好好回去當你的新郎,別擔心我和纖纖的事了。我曾對自己承諾過非得找到蕭墨榕,當著他的面告訴他我愛纖纖,否則我不會與纖纖更進一步的談論感情,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這麼患得患失,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時間,從這一刻起,我就要為我和纖纖的未來奮鬥了。”

  “那麼我只能說祝福你了。”

  殷堯從他眼中看見了當初他追求荃荃時的自信與勇氣,他也相信他定會成功的。

  *  *  *

  費了一番唇舌,達爾好說歹說的還是將纖纖勸回了“磕茶”,雖說她住校的這些日子,均有藍波他們三人日夜輪流守護著,甚至他也向校方打過招呼,要他們特別注意纖纖的安全,但是這些均不及由他自己保護她來得令他安心,只可惜他分身乏術,要不纖纖就算和他吵破了喉嚨,他也不會放任她去住校。

  “你終於想起我了!”她口氣中沒有責難,只有嬌嗔。

  “我什麼時候忘過你了,你看你又瘦了!”達爾眼中有著疼惜與不舍,他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像寶貝般溫柔的呵護著她。

  “你怪我嗎?”好久好久沒有偎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這種感覺舒服極了,真希望時間就這麼打住,不知有多好!

  “怪你?”

  “對呀!我還記得我堅持要搬出去的那天你生了好大的氣喲!簡直就像只憤怒的雄獅。”她笑著回憶著,手指還不聽話地在他唇上畫著輪廓,這種灼熱的感覺讓達爾難以自持。

  他一把抓住她調皮的手指頭,將它含在口中,“就只差沒有像這樣一口吃了你。對喲,我怎麼沒想到呢,把你吃進肚子裡就不怕你溜了呀!”

  “你真殘忍。”纖纖嗤嗤一笑。

  “是你狠心。”他將她的纖纖玉指包圍在他的大掌中,輕輕吻著。

  “沈大哥……”

  沈達爾緊閉上眼,“你偷偷喊我一聲達爾行嗎?就一次。”

  纖纖睜大眼,隨即換上一個燦爛的笑臉,“達爾,達爾……你要幾次都行,我的達爾。”

  “不,纖纖夠了,你會寵壞我的。”他用力扣緊她的身子,嗅著她發間的芳草香味。

  “達爾……我好喜歡這種感覺喲!好安全好安全,你知道嗎?這兩個月裡每天看你和藍大哥及殷大哥他們埋首於公事中,那種認真的表情好嚇人喲!有時候我故意從你們身邊晃了好幾趟卻都沒人知道,讓我好洩氣!”

  達爾敏銳地嗅出空氣中的酸味,於是他調侃地說:“所以你就想到住校的辦法來報復我?”“我哪有,是我真的怕影響到你嘛!人家做了那麼大的犧牲,你還好意思這麼說,不理你了啦!”

  纖纖噘起小嘴背轉過身,臉上卻浮起狡黠的笑容,他知道達爾愛她,她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要讓他感到歉疚。

  達爾從她背後緊緊抱住她,露出一排皓齒,如陽光般和煦的笑道:“算我錯了,我向你賠不是,你接受嗎?”

  纖纖倏地回過頭,兩雙眼睛不期而然的相遇了,兩人均被對方眸光中所散發出的濃烈情意所震懾住了。

  達爾近乎著了魔般地忘了他對自己許下的承諾,而在柔情彌漫無法控制的氣氛下,印上了他熾烈的雙唇。

  當下,纖纖足足瞪大眼錯愕了三秒鐘,漸漸她懂了,他的意志還是拗不過自己的感情,對她盜了愛情的壘包。

  她亦不願多想,反正這正是她所樂於見到了,她愛達爾,達爾也愛她,這就夠了,自始至終她從未對蕭大哥動過情,更沒對他承諾過什麼,所以她問心無愧。

  問題則在於蕭大哥在臨行前曾向達爾暗示她是他的女人,就這麼莫須有的一句話,逼得達爾不得不等他回來,才能正式對她展開追求的行動。

  纖纖瞭解,達爾並不是怕他,論外表論才能,達爾也絕不遜于蕭大哥,癥結在於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問題,他說他必須以男人的方法去解決,所以他硬是強壓下自己的感情,畢竟北海的男人有北海的作風,他們絕不乘人之危奪取人之所愛,這亦是事後殷堯偷偷告訴她的。

  有時她好嘔,談感情又不是做買賣,他們何必就非得那麼正直不可,難道還有商譽不成呀!不管了,現在他不是情不自禁的做出影響“商譽”的事嗎?這也表示她在他心中的份量還是最重的。

  輕輕張開唇,含住他趁隙而入的舌頭,她不想放他走,她心裡明白他這一走又得埋怨自己好一會兒了。

  達爾萬萬沒想到,他會掉進自己所設的陷阱中,眼見她賣力又生澀的演出,只為了挽留住他的溫柔,他的心就狂亂不已。

  這小妮子知道她在幹什麼嗎?接吻可不是這麼亂咬一通、口水亂遞的,他可真是服了她了;也罷,他就教教她吧!否則事後滿嘴的傷痕,他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老天,再原諒我一次吧!(這已經是他最近最常用的口頭禪了)

  他微微一使勁兒,角色馬上互換了,他慢慢引誘著她的唇進入他溫熱的口裡,並以舌頭輕巧的纏繞著它,輕輕啃噬著她弧度優美的唇型,雙手更是錮緊她嬌柔的身軀,讓她緊緊地貼在自己身上。

  離開她的唇後,他火熱的舌並沒有休息,反而更肆無忌憚地襲向她的頸部,及裸露的細肩……直到他舔上她那高低起伏的胸窩時,那這種火辣的觸感卻讓他遽然驚醒了,待他霍地抬起頭,看見的竟是纖纖閃著璀璨奇異火花的雙瞳。

  他是怎麼了,三十歲的大男人竟還有把持不住情欲的一天,物件還是個不經人事的清純少女!

  “達爾……”發現了他的異狀,纖纖低首羞澀地問著。

  “我又逾矩了。”他聳聳肩,企圖忽略心底那股奇妙的感受。

  “我喜歡你這樣,這才是真正的你不是嗎?”她癡癡地望著他,想知道他的答案。

  “小魔女,你明知故問。”

  他按捺不住心裡的悸動,吻了下她小巧挺立的鼻尖,雖說這只是個點到即止的小動作,但已足夠表達出他對她的疼惜與愛憐。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忽然,他的表情轉為認真,口氣正經多了。

  “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答應你。”

  女人往往就是這樣,在還不知道下文之前,就喜歡亂承諾;倘若讓她知道內容,不吵得天翻地覆才怪。

  “我想離開幾天,你乖乖待在這兒,聽大牛他們的話好嗎?”達爾軟語伺候,希望她的反應不會太過於激烈。

  天,她太過平靜了吧!

  纖纖只是愣愣的望著他,沒有任何的動作與言語,這是不是所謂的“風雨前的寧靜”?

  “纖纖,你別這樣,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只不過是想去帛琉查探你義父及義兄的消息。”達爾儘量對她動之以情,看她這種冷漠無語的模樣,他的心真的很痛。

  纖纖眼睛眨了兩下,她沒有激烈的言詞,只是靜靜的說道:“帶我去好嗎?我也急欲知道他們的下落。”

  “纖纖,我這次行動是有危險性的,你不能跟!”他一聽,立即粗魯的反駁回去。

  “那你還說你不會丟下我不管,你騙我的是不是?”她倒退了一大步,淚眼迷蒙地反唇相譏。

  “不是!你聽我說,我保證會平安回來的,而且還會將你義父及蕭墨榕帶回來。”

  達爾清晰有力的強調著,他只要她放心。

  “帶我去只會成為你的包袱是吧?”她顯然有些洩氣了,只恨自己什麼都不會,還自不量力的想纏著他,事實上她也只不過想陪在他身邊罷了。

  “我愛你纖纖,你對我來說絕不是包袱……”達爾深感頓挫,心中的千言萬語一時全告消失,不知如何措詞。

  他瞭解自幼失去雙親的纖纖心靈上是脆弱的,當她遇見深愛的人,她必極力保護他,不願再讓他從她身邊消逝,他該向她解釋這件事情的輕重緩急,讓她打從心底信任他絕不會棄她於不顧,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那麼你帶我去,我保證會乖乖的,好不好?”纖纖扯著他的衣袖,一種屬於女性的柔弱哀愁,激起了他飛揚的心緒。

  “你堅持要跟?”達爾剛毅的臉龐掠過一絲抽搐。

  “到了那兒,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要我待在哪兒,我就待在哪兒,絕不再耍脾氣、鬧情緒。”她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的音調輕輕飄動著,令他看得心神俱失,也忘了自己該有的堅持。

  “好吧!不過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你也得信守你剛才的承諾。”

  “你答應了?”

  她手舞足蹈、興奮不已地攀上他的頸項,在他性感的唇上獻上一個火辣辣的深情之吻,速度之快令達爾措手不及、招架不住。

  望著她臉上千變萬化的微妙表情,達爾禁不住的想:就是她這份自然不矯作的個性,天真不虛偽的動作,讓他打從心底投降了。

  他溺愛的點點頭,“你也得答應我,此去危機四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得聽我的。”

  “一定一定,只要能跟著你,即使上刀山、下油鍋我都願意。”她點頭如搗蒜般的答應。

  “傻瓜,我有那麼狠嗎?”達爾愛憐地揉揉她的頭,將她倚在自己的肩上,緩緩輕撫著她一襲青絲。

  他的表情雖是平靜如水,但內心卻波濤洶湧,腦子裡不停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進行手上的計畫,最重要的是纖纖的安全,他該如何兼顧呢?

  ***

  帛琉群島乃位於密克尼西尼群島的最西端,屬於加羅林群島的一部份。全部由北部的平坦環礁石,南部的珊瑚島及周圍的暗礁所組成,語言則屬印尼語系,它不似亞浦群島仍保存自然的原始型態,反因受德、日、美各國的相繼開發而呈現代都市的樣貌。

  *  *  *

  Koror乃是帛琉群島的政治、經濟與文化中心,在其市中心有一處以三角形屋頂而著名的建築物內,住著兩個豔冠群芳的女人。

  展佩瑕年約四十餘歲,成熟嫵媚,眼波流轉之處盡是萬種風情,她身著一件白色套衫,其下乃是一件同色系的農夫褲,雖是隨意的穿著,但整體看來卻是如此的優雅莊重、卓約感性。

  另一名女子可就較為青春活潑了,莫約二十歲左右,眉眼之處完全是那女人的翻版,明眼人一看就可斷定她們是母女,她的笑容像陽光,燦爛而動人,一頭俏麗的短髮更顯出她開朗、豁達的個性;她的眸光璀璨、靈活生動,一排貝齒更由於她愛笑的個性常常展露出來,稍濃的秀眉亦表現出她頗為剛強不服人的個性,然而她更有個能與她的個性相輝映的好名字——展妍。

  “展”顏歡笑,“妍”麗動人。

  “小妍,你爸爸呢?”展佩瑕正在為垂吊於牆角的萬年青噴水,其動作總是離不開優雅、成熟的韻味。

  “睡了!他遲早會被你養得又胖又肥,吃飽了睡,睡飽了又吃,享受到了極點,我看這世界上已沒有人能像他那樣的好命羅!”展妍口齒不清的說著。

  坦白說她的動作行為是一點都不像她母親,簡直是大而化之嘛!就見她雙腿蹺在茶幾上,嘴裡還不停喀喳喀喳咬著玉米。

  她母親搖搖頭,卻笑在心底,“吃東西就別說話,這樣誰聽得懂啊!還有請你把腳放下吧!也不想想自己是個女孩子。”

  “反正就只有你看見,有什麼關係,那麼辛苦偽裝幹嘛!爸就開明多了,他從不管我的。”小妍嘴裡逸出一連串的咕噥聲,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她那雙玉腿放下。

  “他就是太寵你了。”

  佩瑕無奈地翻了下白眼,拿這對父女實在是沒辦法。

  展妍這才站起身,瞄準屋角的垃圾桶,將手中的玉米用力一投——

  哇!帥耶,正中紅心!

  她用力拍拍手上的玉米屑,轉身對著她母親說:“爸他是打從心裡頭願意留在我們身邊的嗎?他就不管他遠在紐約的兒子了呀!聽說他還有個漂亮的乾女兒留在那兒呢!他都捨得下嗎?”

  “三年了,我也勸他要捎個消息回去,但你爸卻說不用了,原因是他不想讓他兒子知道他曾對不起他母親……”

  佩瑕說至此,神情為之黯然,想當初身為一個第三者,並不是她所願的呀!

  “想不到他還挺要面子的嘛!”展妍心不在焉地玩著手上的汽車鑰匙圈,這輛車是三年前也就是她十六歲那年第一次與她父親相認時,他送給她的見面禮。

  從那時候開始,蕭育重就未再離開過她們母女,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補償她們——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有時候我懷疑是不是自己錯了,三年前我只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裡遇見他,連我自己也沒想到終究我會打破自己的誓言衝動地告訴他他已經有一個十六歲的女兒了,更沒想到他會當真放下一切與我們隱居於此。”

  展佩瑕姿勢優美的點燃一支煙,徐徐吐出迷蒙的煙霧。

  “我看得出來爸他是真心愛你的,否則他不會因為知道我那無緣的哥哥找到這兒來之後,就趕緊帶著我們搬家了,坦白說我還是比較喜歡我們位於南島的家,在這兒太嘈雜了,我不習慣。”

  別看展小妍她一副前衛新潮的新人類打扮,但她的個性卻是渾然不同於這種外表。打從一出世,私生女這個稱謂就緊緊跟隨著她,往往她只好用這種叛逆的行為來掩飾心中那份莫名的空虛及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愁緒。

  即使三年前突然有了父親,仍然改不掉她這種偽裝的習慣,因此笑容成為她臉上常駐的表情;青春活躍、明豔奔放也成為展妍的正字標記。

  幸而善良單純的她不懂叛逆,更不會傷害母親的心,因此沒有走上私生女常走的歹路,也因為這樣,她才得以受到蕭育重如此的珍愛與疼惜。

  “但我總覺得良心不安,對蕭墨榕很過意不去。”佩瑕眼神幽遠的瞟向窗外,心底有股不安。

  “媽,你也真是的,他都已經是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你還不安什麼,少了爸他不會自己照顧自己嗎?倒是我才需要大人的保護。”展妍天真爛漫的說。

  “哦,這你倒說說看,長了快二十歲了,從小你就獨立自主慣了,什麼時候需要大人保護來著?”佩瑕努力壓抑著胸中的笑意,洗耳恭聽她寶貝女兒的高見。

  “那,老媽,這你就不懂了,雖說我們才差二十歲,這中間就有一大條代溝了。”她乾脆站起來,正而八經的繼續說,“你知道嗎?我上個月才剛滿十九歲,也就是說目前的我還沒有投票權呢!換句話說我還只算是半個小孩子嘛!小孩不是需要大人保護嗎?再說我將來還要結婚耶,那天不是都要父親牽著我的手,將我交給未來的另一半嗎?所以綜合以上幾點的結果,就是老爸對我來說還有利用價值,但對那位無緣的哥哥算是可有可無啦!”

  佩瑕笑著撚熄手上的香煙,“那你的意思是以後等你嫁出去後,你老爸的利用價值沒了,就可以把他甩了是不是?”

  “至於到那時候甩不甩就由你全權作主了,再怎麼說他都是你丈夫呀!我可沒權利留或不留羅!”展妍精靈古怪的轉著她那雙慧黠的大眼,把傷腦筋的問題一古腦兒送給她媽。

  “你這超現實的丫頭!”

  閣樓上傳來一陣低沉輕責的嗓音,接著看見一個身型略胖的中年男子含著笑意緩緩步下樓來。

  “爸,你怎麼能偷聽別人說話嘛!這是很沒道德的事耶。”她快速趨上前摟著蕭育重,出其不意的在他面頰上重重的印上一吻。

  展妍別的不會,“先發制人”和“見風轉舵”卻是她最擅長的。

  “聽說你在同學面前都介紹我是你的情人,這種不倫不類的事你認為道德嗎?”他愛憐地擰了擰小妍紅嫣嫣的面頰。

  “我怕人家懷疑我怎麼突然多出個爸爸嘛!所以只好這麼搪塞了,誰教老爸你長得一表人才,臉上又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沒事去染個頭髮什麼的,簡直就像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他們都說我們好配呢!”展妍故意擺出一個妖嬌的模樣,對她老爸拋著媚眼。

  “你這孩子!”年近五十的蕭育重竟被她攪得臉都紅了。

  展佩瑕也忍不住笑了,“小妍,你會嚇死你爸的。”

  “好嘛!媽都吃醋了,那我讓賢好了。”她香甜的一笑,“我去幫你們泡杯茶,你們慢慢聊,我不當電燈泡了。”

  看著她迅速鑽進廚房的俏麗身影,蕭育重欣慰不已的對展佩瑕說:“你知道嗎?三年來我從不後悔留在你們身邊,看著小妍一天天的長大,變得如此婷婷玉立,這算是我今生最大的安慰。”

  “但你又何其忍心讓墨榕憂心了那麼久,捎個消息回去吧!相信他會原諒你的,畢竟二十年前的錯是在我……”

  蕭育重打斷了她的自責之詞,“兩情相悅,沒有誰是誰非,再說你也無心破壞我的家庭,否則也不會瞞著我獨自生下小妍,在這兒生活了十六年。”

  對她,他有的只有歉疚與一份無怨無悔的愛,只願今後他所做的一切能回報她的深情於萬分之一。

  “至於墨榕,我只能對不起他了,相信時間是憂心最好的催化劑,他遲早會認為我已不在人世,進而放棄再漫無目標的尋找我了。”

  “父子乃天性,你真以為他會那麼容易放棄嗎?我寧願坦然面對他的質詢與怨慰,也不要你們父子變成生離的地步,這絕不是當年我讓你知道有小妍存在的目的。”她為之激動的反駁他。“事隔二十年,你還是那麼善良,這是你唯一的缺點,你知道嗎?放心吧!或許有一天時機成熟了,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他回過頭看看廚房,笑說:“小妍這丫頭泡杯茶需要那麼久的時間嗎?我看准是溜了,這正好,咱們也出去散散步吧!好久沒和你一塊兒漫步夕陽下了。”

  倚在他懷中的佩瑕激動的流下淚來,不管以前,不論以後,最起碼她知道現在的她是幸福的————

  只不過任他們三人誰也不知,在對面大廈的一間屋子內,正有一個男子極其悠閒地一手拿罐可樂,一手拿了支紅外線廣角望遠鏡偵測著這屋子裡的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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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00:20:28
第八章

  在美國大陸航空CO班機上,纖纖興奮的望著窗外變幻莫測的雲層,當飛機飛越原始氣息濃厚的亞浦群島後,閃亮耀眼的翡翠色海洋立刻呈現在眼前;當這一幕景致擦過纖纖的眼簾時,她禁不住抓緊身側達爾的雙手,差點狂叫出聲。

  “好美好美呀!我一直以為夏威夷的海洋已經很美了,想不到這兒的海域更充滿了與世隔絕的曠世之美……”連連的驚歎聲從她嘴裡逸出,達爾從她的眼底、眉間看見的盡是關不住的笑意。

  “你只去過夏威夷,也難怪你會這麼認為了,其實世界何其大,有得是讓我們看不完的稀有景觀。”

  達爾愛憐地自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纖纖頓時收斂起笑容,“你真好,可以去那麼多地方看看,而我從小就被保護著,除了偷偷溜去夏威夷的小屋躲起來外,世界是何其大,卻無我容身之處,我真的真的……好羨慕你!”

  “我會帶你去的,就明年夏天。”

  達爾從不對女人作出承諾,除了纖纖。

  “沒騙我?”

  達爾寵溺的點點頭,他不善於講噁心巴拉的甜言蜜語,但他懂得如何發自內心去愛他所愛的女人,也正因如此,纖纖對他日益顯出的愛意感受得更為強烈、濃密。

  “好棒呀!我可以先帶你去我的琉璃小屋看我收集的琉璃,順便在海灘戲水,享受衝浪的刺激與樂趣,然後我再跟你去你想帶我去的地方玩,這樣好不好?”此時纖纖整個人已籠罩在歡樂雀躍的氣氛中,看著她天真的笑容,達爾也笑了。

  “喏,到了!”他下顎比了比窗外,這底下正是帛琉著名的Airai機場。

  “那麼快呀!我都還沒看夠耶!”

  “傻瓜,美國距離這兒本來就很近,大約兩個多鐘頭就到了,你還想坐多久,那麼愛坐飛機,下回咱們去亞洲,聽說北海道的秋楓很美。”他投給她一個愛昵的眼神。

  “紅色的楓葉嗎?”此時纖纖的腦海中已繪製好一幅滿是紅楓景致的圖畫,她和他正漫步其中,多詩情畫意呀!

  “沒錯,就約在明年秋天吧!”他站起身拿下他倆的行李,笑意盎然的附加了一句,“到了,暫時別再幻想秋景了,這裡的風景並不亞於它,趁現在好好欣賞吧!不過到了飯店後你可得乖乖的做好答應我的事——不可亂跑,懂嗎?”

  瞧他一臉認真的模樣,纖纖無可奈何的只能點點頭,暫時應允了。

  下了飛機,辦好了入境手續,當他倆走進機場大廳時,突然一位年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佇立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然而,從這年輕人的眼底達爾並沒感覺到敵意,有的只是一股焦急不安的味道。

  “你就是變色龍?”那男子急切的問道,他認識纖纖,所以也篤定纖纖身旁的這名男子正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北海情報網組員之一——變色龍。

  “林豐,你怎麼會在這兒?”代而回答的卻是纖纖驚訝的口吻。

  “他是?”達爾問著纖纖,但眼神卻沒離開林豐半秒。

  “他是我義兄的摯友,他們一向是無話不談,算是死黨吧!”纖纖也很好奇,他怎麼會來這兒,難道跟蕭大哥有關嗎?

  “你的聲音很熟,好像我們曾通過電話是吧!當初纖纖請求保鑣的事就是你在聯絡的,我猜的沒錯吧!”

  只要聽過見過的人,通常都逃不過他的耳和眼。

  “好記性,好聽力,沒錯!就是我。”林豐抬起灼亮的眼眸,與達爾冷峻懾人的眸光對個正著。

  “找我有事?”達爾冷靜的問道。

  “我求你救墨榕,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著他死。”林豐悲哀的說,但他的話卻引起纖纖的一震。

  “你說什麼?蕭大哥怎麼了,他怎麼會死呢?”

  一直以來,她只以為蕭墨榕只不過是尋父心切而一時不願回家,萬萬沒料到竟會有生命的危險。

  達爾卻目光深沉的打量著他,據電鰻所透露蕭墨榕極有可能已遇害,他能相信他嗎?

  “你要我救他,這麼說你知道他在哪裡了?”達爾質疑道。

  “我當然知道,是他打電話向我求救的,我隻身來這兒,才發覺他已落入‘奇海幫’之手,那些人也就是十幾年來一直想置纖纖于死地的蒙面人。”林豐娓娓訴說著起這場陰謀:“當年纖纖的父母就是在幫美國的軍事組織從事彈藥的研究開發,就在成功之即她父母卻慘遭毒手,連同那張價值連城的武器設計圖也不翼而飛,因此,一些地下組織、幫派得知這個消息後,就不擇手段的想要從才七、八歲的纖纖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束西,一旦擁有那張設計圖,不僅可以轉賣獲利,更可掌握世界局勢,十幾年來,大多數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相信當時年紀還小的纖纖並不知道這項秘密,唯有‘奇海幫’卻一直窮追不捨,我和墨榕懷疑他們必定已和某個國家聯繫上,誓必奪取這份資料……”

  纖纖聽至此,掩住嘴驚呼出聲,“我根本不知道什麼設計圖、秘密資料的,我真的不知道。”

  達爾緊摟住纖纖,溫柔的將他緊扣在自己的懷抱中,寧願讓她滾燙的淚灼傷了他的胸,也不願讓她傷了自己的心,“別怕,別怕,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你受到驚嚇了,別怕……”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不曉得這件事。”林豐很尷尬的說。

  “蕭墨榕很愛她,並沒將這件事告訴她。”他輕撫著纖纖的髮絲,心中不起半點波濤,因為他相信蕭墨榕的愛永遠比不上自己的。“繼續說吧!為什麼他會聯絡上你,要你去救他?”

  “其實並不是他打來求救的,是奇海幫的人打給我的,他先讓我和墨榕說了幾句話,而後他們奪去話筒,告訴我要我……”林豐偷偷瞄了眼纖纖,不知該不該繼續說。

  達爾看出了他的猶豫,於是更加擁緊她的身子:“說吧!她必須學習堅強。”

  林豐點點頭,期期艾艾的說:“他們要我拿纖纖去換墨榕。”

  纖纖倏地抬起頭,“我去,我去換蕭大哥,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恩人。”她不停搖晃著達爾的手臂,祈求他能答應。

  他安撫性的拍拍她的背,轉而對林豐說:“你說剛開始你曾和蕭墨榕交談過,都說了些什麼?”

  “他說無論如何都得保護纖纖,要我別管他的死活。”

  “英雄所見略同,他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

  “達爾,你的意思是要我別管他的死活,這怎麼可以,我不能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人!”纖纖激動不已的狂吼道。

  “我是說你別管,我管。”他神態自若,瀟灑輕鬆。

  “可是……”

  “別可是了,我先送你去飯店休息,再從長計議。”他突然轉過身看著林豐,深邃的眼神透著犀利的灼亮,“對了,我倒忘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來帛琉了。”

  “我打電話回去,是大牛他們告訴我的。”礙於他那道會殺人的目光,林豐說話的聲音都明顯的在顫抖。

  “原來如此。”

  他黝黑的眸子掠過一絲理解後,隨即攙扶著纖纖步出機場。

  *  *  *

  “你當真要單槍匹馬的去救人?”飯店裡,纖纖惴惴不安的問道,說什麼她也不要讓他一個人去。

  “我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他卻像是個沒事人似的,絲毫也沒有畏懼的模樣,仿佛這一切均已掌握在他手裡。

  “那麼我跟你去!”

  話一出口,她立刻接獲達爾眼中嚴厲的光束,令她連忙噤了口。

  幹什麼嘛!那麼凶,她也只不過是擔心他的安危,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忘了曾答應我的事了?”達爾蹙著眉峰,臉部線條微微抽動著,無疑昭示著她的話惹惱他。

  “我擔心你嘛!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纖纖低著頭嘟嚎了幾句,兩滴淚就這樣掉上她的鞋尖。

  他耙了耙頭髮,戲劇化的擠出一臉怪異的笑臉,“是我不對,別哭了纖纖,你明明知道我不願你什麼危險的行動都要參與,更不喜歡你不遵守自己的諾言。”

  “但這次是你一個人耶,你又教我怎麼放心得下,我是人,不是木頭,何況你知道我絕不能失去你的。”她眼淚滂沱,抽抽噎噎的說。

  女人的眼淚真的有某種讓男人心慌意亂的功力,眼看纖纖的哭聲直教達爾心笙搖曳,差點答應了讓她同行。

  不行,一百個不行,一萬個不行,不帶她,他可以無畏無懼的衝鋒陷陣與敵人對峙,帶著她他得分心於她,對她對自己都不好——對,他要堅持下去。

  他強壓下苦澀複雜的情緒,毅然堅決的對她說:“原諒我,纖纖,我絕不能讓你去冒險,你也不願因為你而讓我分心對不對?乖乖待在這兒,等我的好消息,我會完好的回來的,不僅如此,我還會帶回你的蕭大哥。”

  “達爾——”纖纖陡地奔向他的懷抱,“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我怎麼忘了自己只不過是個手無搏雞之力的女孩,去了也只會讓你分心,面臨更危險的狀況。”

  “纖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纖纖用食指抵住他的唇,輕輕搖搖頭,含著淚說:“我懂,你一切都是為了我著想,否則你不會自願來趟這渾水,你大可都不必管的。”

  “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何必分你我呢?”

  他含住她的手指,眼底亦閃爍著他最憎恨的淚;纖纖更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個一向視眼淚為毒物,狂狷不拘的大男人也會有淚。

  “我相信你,你一定會好好回來的,倘若真救不出人就不要逞強,保住性命要緊,到時候咱們再做打算,或許用我去換他會省事些。”

  “不准你這麼說,我沈達爾再沒用,再想不出法子,也不會拿自己的妻子去做賭注。”蟄伏在達爾胸胸中的一股剛毅的氣勢,早已蓄勢待發了。

  妻子!

  纖纖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原以為在有了蕭大哥的消息後,他又會經歷一陣情與義的心理掙扎,想不到他不但沒有,反而認定她了!

  達爾怎會看不出她打從心底發出的驚愕與喜悅,他笑著對她說:“不要懷疑,既然我已決定要你了,就沒有不會勝利的道理,遲早你會成為我的妻,唯一我深愛不悔的女人。”

  纖纖激動的用她纖細的雙臂圈緊他堅硬結實的腰身,“我也是,我也是,我認定你了,這輩子、下輩子,無論多少次的輪回……”

  “我愛你……”

  達爾不顧一切的低頭吮吻她薄而性感的唇,在電光石火的刹那,他恍然明白在他近三十年生命的旅程中,唯有纖纖能勾起他的情欲狂濤。

  她看起來是如此的柔軟香甜,一雙小手生澀的尋著他的襯衣鈕扣,急欲取悅他的模樣竟是那麼的可愛,他甚至感覺得出他體內的血液再次為她而滾燙!

  他困難地拿出最後一絲理智推開她,嘶啞的說著:“別引誘我,這種後果你會承受不住的。”

  “我只要你愛我,不管後果。”纖纖癡癡的看著他已著火的雙瞳,認真的說出她的真心話。“傻纖纖!”

  他深吸了口氣,力持清醒的將她攬入懷中,輕撫她的背,款款柔情的笑說:““難道我現在就不愛你了,我的感情是無人能及的,你要相信我。”

  纖纖整張臉現出了彤暈,難堪地躲在他胸膛前,“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怕……”

  “怕不交出自己的身體就無法擁有我的愛?”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羞赧的模樣,他就是喜歡看她那紅撲撲的小臉蛋。

  “我……唉呀!討厭。”

  她簡直羞死了,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往他的胳肢窩欺進。

  達爾輕柔的掬起纖纖小巧的下巴,緊緊盯著她的俏臉瞧,“對我不要害羞,我只要你愛我,不要你怕我。”

  “我沒有怕你,只是你說話太直了,讓我……”

  “哈……你臉皮還真薄,不敢聽我說,卻敢對我做!”他忍不住又想逗逗她,他想他或許已經看上癮了,對她這怯生生的害羞樣。

  “你……不來了啦!以後你休想再吻我了,別忘了剛才也是你先吻人家的,我才會……不理你了!”

  纖纖羞愧的揮開他強壯的身軀,奮力往外跑。

  “纖纖!”想不到達爾的身手比她更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用力的將她往他身上一拉,但由於力量過猛,纖纖禁不住拉扯地往他身上一倒,雙雙倒在房內的雙人床上。

  “我是逗你的,不要生氣,我知道你為我明天的行動心裡一直感到難安,所以想舒緩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生氣,對不對?你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氣吧!”達爾只好學著殷堯在荃荃面前撒嬌的模樣,看那傢伙似乎屢試不爽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撒嬌的樣子像不像。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耍寶功夫對殷堯來說,永遠難望其項背,不過總得試試呀!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反正撒嬌這件事換句話說也不過是臉皮要厚,賴皮度要高罷了。纖纖終於被他這模樣逗笑了,想不到他這種大男人主義掛帥的男人,還會撒嬌這一套,只不過瞧他那樣子好滑稽、好好笑喲!

  “不生氣了?”他像小孩子似的說道。

  纖纖憋著氣搖搖頭。

  “那麼親我一下,你剛才說不理我也不吻我,讓我好傷心耶!”達爾心忖:想不到撒嬌並不難,說多了也蠻得心應手的。

  難不成自己的臉皮真的很……嗯,啊,算了!

  纖纖還是忍俊不住地噗哧笑了出聲,“我不玩了啦!憋死我了。想笑又不敢笑,真難受。”她索性蹲下身,痛痛快快的笑個夠。

  他乾脆也蹲下身與她的眼平視著,雙眼閃過一抹難測的目光,纖纖霎時停住了笑聲,愣怔地望向他,腦中已被他盯視成一片空白,只能任憑他溫柔地執起她驕傲的下巴,再度印上他深情不悔的烙印。

  “達爾,明天……”

  “噓,已經很晚了,好好睡吧!或許明天你一睜開眼我就已在你身邊了,我會平安回來的。”他溫柔的眼瞳似乎有定心與催眠的作用,纖纖偎在他安全感十足的臂彎裡不知不覺已沉沉睡去。

  達爾輕巧地將她放回床上,看了下腕上的表,思忖著:是該行動的時候了!

  *  *  *

  小妍慢慢睜開昏沉的雙眼,第一個竄進她四肢百骸的感覺就是疼,她的後頸怎麼像是被萬馬踐踏過一般,疼得發麻呢!

  雖然她腦袋裡的一些神經還沒有全連貫上,但她直覺反應到這不是她的房間,不是她的家,一個完完全全陌生的屋子,若硬要說有什麼熟悉感的話,充其量她只能說這裡像極了每一間飯店的擺設。

  好疼!為什麼腦袋就不會安安穩穩的待在她的脖子上,東看西望的結果,她的頸子更疼了,怎麼會這樣呢?

  想抬起手替自己按摩一下,怎奈聯手也像被石膏給定住了,動也動不了,定睛一看,原來她全身上下都被捆紮得死緊,唯一能活動的大概就是那雙赤裸的小腳丫了!

  早上的一切,突然像幻燈片一般閃過她腦際——

  她被人綁架了!

  唯有這個可能,否則她好好的在街上閒逛,怎會突然感到頸後受到重擊而昏厥了過去。天呀,她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呢!

  房門猛地敞了開來,半天卻沒見到一隻螞蟻走進來,一向膽大心細的展小妍馬上大聲叫道:“誰?鬼鬼祟祟的,敢綁我卻不敢露面!”

  其實她心裡緊張極了,只不過想虛張聲勢,壯壯膽罷了。

  還是沒有動靜,難道是風?

  她困難地轉過身,看著立於她背後的落地窗,窗外靜謐無聲、闃暗寂寥,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嗎?驟然往上一看,一簇淡薄的日光燈束由頭頂罩了下來,忽明忽暗的,更加深了陰惻惻的恐怖感。

  展妍深吸了口氣,強制鎮定道:“快……快出來,不要在那兒裝神弄鬼!”

  膽子再大也有喪膽的一天,運氣再怎麼好,也會有睬到狗屎的日子,天呀!她並沒得罪任何人呀!為什麼要受這種罪?

  難不成她在作夢?

  展妍一咬牙狠心的將兩隻綁在身後的手互相用力掐了一下——

  啊!好痛,不是夢呀!怎麼會這樣呢?

  “媽——媽——爸——爸——”她突然脆弱的像一個幼兒一般,兩眼撲簌簌地淌下淚來,美麗的眼瞳深處浮出一抹怯生生的愁容……

  裴嘜杉的胸口為之一痛,突然生出某種憐惜的情愫,但很快地他將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給否決掉了!

  笑話,像她這種女人有什麼好憐惜的,他若有同情心不會用在非洲難民身上,浪費在這種女人身上,扯,太可笑了!

  他躲在某個暗處角落,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被捆得像肉粽的女人。

  平心而論,她還真是漂亮,典雅的瓜子臉搭配上頗為叛逆的唇型,雖然不太搭調,卻又完美得無可挑剔,尤其是在她眨眼時上下兩扇長睫毛似乎老愛糾纏不清的相互交錯著,把她那靈水秋瞳更添上一副迷人的神采。

  但為什麼她要去勾引比她還老上三十歲的男人呢?她一個人去勾引也就算了,竟然和另一個女人一塊兒迷戀著蕭育重。

  蕭育重,他有什麼好的!竟值得她將他暗藏了三年。

  “放我出去!誰來救我?”她淒厲的呼喊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裴嘜杉硬拉住自己衝動的雙腳,逼著自己要冷靜些,好歹要讓她再受點苦,否則太便宜她了!

  “嗚……”展妍快恨死自己了,她從不愛哭的,今天怎麼搞的,宛如二十年來的淚水全部凝聚在這一天發洩出來。

  她不怕惡人,就怕來自另一個空間的魂魄,完了,不想還好,愈想愈抖得厲害,這模樣要是讓爸看見了,他一定會笑著說:平日的母老虎變龜孫啦!

  然而現在唯恐在被他笑死之前自己已先被嚇死了!

  “想不到你膽子還真小。”隨著聲音的接近,一抹疾如風的身影倏然從天花板的樑柱上落下,速度之快令展妍看傻了眼,眼淚還垂掛在眉睫的她卻忘了何謂哭泣。

  “你從打哪來的?古代嗎?哪個朝代?”最近窩在家裡看了太多穿越古今的小說,人也變得容易幻想了。

  但話說回來也不能怪她,眼看天花板離地至少也有個十來丈,一般人不摔死也早就骨折內傷了,哪像眼前這個男人竟能瀟灑翩翩的挑眉看著她。

  斐嘜杉眯起眼看著她,話中帶著輕蔑的諷刺,“我?我是自宋朝來的,包青天身旁的展昭,特地要押你回去治罪。”

  展昭,好耶!還跟她同姓,說不定沖著這一點,她還可以要求他教她輕功。但是她沒罪呀!“我有什麼罪呀!你不要以為你是包青天身旁的紅人就可以隨便誣賴人。”

  老天,電鰻瞠目結舌的看著她,想不到她竟然相信他鬼扯的話,她精神是不是有問題,“你!誘拐‘良家丈夫’,私藏己用,這算不算是罪?展小姐!”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什麼時候誘拐良家……唉呀!什麼跟什麼嘛!反正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他雙眸閃過一抹難測的目光,“那麼蕭育重是誰?”

  “他……他是我爸爸呀!”展妍氣急敗壞的吼了出去,早已忘了要隱藏他的身份。

  “爸爸!可是他姓蕭,你姓展呀!”他壓根不相信她的話。

  “如果我說我是個私生子,你滿意了吧!”她嘴角扯出一個無力的苦澀笑容。

  私生子!會嗎?看她一臉愁悵,會不會他無意間撕裂了她的傷口,這會兒裴嘜杉真想打自己一個耳光。

  “但是認識你的人都說他是你的情人。”他的口氣明顯緩和了下來,不再這麼犀利傷人了。“這是我撒的謊,一方面是我父親不想洩漏他的身份,另一方面則是我覺得好玩才亂掰的。”不知怎地,她對他總是無法暗藏心事,心底話一古腦兒全都說了出去,或許她認為他是個“古代人”,對她不構成威脅。

  媽的!裴嘜杉啐了口髒話,用拳頭擊上了牆面。多丟臉呀!她竟被這女人當猴子耍,要是讓達爾他們知道了,豈不毀了他一世英名。

  “他為什麼不願洩漏自己的身份?”

  展妍歎口氣,“他說他對不起我媽,也對不起我,整整十六年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所以他想用他的後半輩子彌補我們。”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說:“但我們沒有強留他,一切都是他自願的。他甚至不願讓蕭哥哥知道他曾經背叛過他母親,所以也一直沒勇氣聯絡他。”

  裴嘜杉揉著眉心沉吟著:“原來如此。”

  他趨身向前,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唇上帶著一抹魅惑的笑容,“對不起,你可以走了。”

  故意忽略她迷惘的神情,他率先走向門外,在隱身之前他突然轉身對她說:“我來自西元二十世紀未的美國,不叫展昭。”

  “你——”展妍一時不能消化他所說的話,更難以置信他就這麼在她面前一走了之了,只能啞口無言的看他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她眼前。

  他究竟是誰?

  *  *  *

  達爾循著林豐給他的地址,小心沉穩的慢慢趨近該處,沿路兩旁盡是叢生的灌木,及一畦畦的甘蔗田,相形之下,Koror人聲鼎沸的熱鬧氣氛要比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好多了。

  他現在的外表已完完全全是林豐的模樣了,雖然他倆身高起碼差上有十公分以上,而且他親手研製出的一種獨家縮身藥水也擱在美國忘了帶在身上,但他相信在等會兒那種兩兵相接緊張的氣氛下,不會有人看出這點破綻的。

  沿著一條幾乎被兩旁蘆葦淹沒的小徑,達爾雙手忙不迭的撥開它們,以保持良好的視線,一方面又得心無旁騖地注意著四周的一切動靜。

  林豐既已接獲對方的電話,想必他們早已有所準備,等待著他去自投羅網。

  既然如此,他也無心與他們玩捉迷藏的遊戲,坦然相對或許很笨,但也是最節省時間的方法。

  唯今也只有纖纖的安危足以令他分心,將她一個人安置在飯店可說是不智之舉,但他已無其他更好的辦法了,林豐答應代為保護纖纖,在黔驢計窮的情況下,也只好信任他了。

  纖纖,我不在你身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他只能藉空中飛鳥來傳遞他的思念。

  在踏出蘆葦花叢的最後一刹那,他看見了!看見那棟屹立在半山腰上的小木屋,奇怪的是屋外竟沒有半個人影看守著,難道他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他甩甩頭,趕忙打消這令他頭疼的臆測,不會的,纖纖不會有事的。

  拿出紅外線望遠鏡監看著小屋內的一舉一動,達爾不勝唏噓的想,好傢伙!外面連只蒼蠅都沒,裡面卻隱藏了那麼多黑抹抹的人頭,真他媽的夠賊了。

  再望望小屋門外一片低窪的水灘,這或許就是他們敢掉以輕心的原因,因為只要有人從這水灘上跨過,無論多謹慎小心,一定會發出些微滋滋的響聲,這無異是投鼠忌器。

  當然,他絕不會是那只老鼠。

  他先在身邊的樹幹上綁上一排小型搖控彈藥,而後再拉低帽緣,等一切就緒後,他扯開模仿能力甚佳的嗓門吼著:“喂,我是林豐,我依循你們給我的地址來了,讓我進去看看蕭墨榕好嗎?”

  半晌,竟沒有一絲動靜,他不放棄的用那哀戚的嗓音又說:“求求你們,我已通知他們帶那女的來交換他,你們可千萬別傷他,讓我進去先看看他好嗎?我現在是一個人來的,你們可以用望遠鏡檢查呀!”

  說完,他張開手臂,表現自己的真誠。

  然而屋內被蒙住口的蕭墨榕卻忍俊不住的想大吼:你這小子,誰要你拿纖纖來交換的,她來了,不但救不了我,反而我們倆都會被殺呀!

  然而手腳被捆的他,怎麼掙扎也只是徒勞無功。

  屋內這回有人開口了:“怎麼會是他呢?老大不是說是那女人身旁的保鑣來赴約的嗎?”

  “要不要放他進來,老大現在不在呀!”

  另一人又說:“讓他進來好了,否則那個女人的保鑣就不會來了,那麼老大的計畫不就完蛋了嗎?”

  “可是老大現在已經帶人去抓那個女人了,怕來不及了!”

  “算了,讓他進來吧!瞧他那沒膽樣,還敵得過我們八個人嗎?”

  “也對。”

  於是有人對外放聲說道:“你可以進來了,不過將手放在頭頂上慢慢走進來,千萬別耍詐,懂嗎?”

  “是,是,我懂。”達爾佯裝怯弱弱的聲音,頻頻點著頭,並將手放在頭頂上,徐緩的一步步往前挪近。

  滿地的爛泥水,沁入他的鞋底,令他有作嘔之感,不過救人在即,即使腳下是會致命的流沙,他也非踏不可。

  “我要進來了,你們千萬別把槍指著我,我好怕啊!”他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抖著聲說。

  “少廢話,快進來!”

  其中一人往達爾的臀部用力一踢,將他踢了進去。

  達爾恨得牙癢癢的睨了他一眼,心裡想著:好傢伙,我卯上你了!不過不是現在。

  他轉移目光,在這間不及十坪的木屋內逡巡著蕭墨榕的身影,果不其然,在一處稻草堆旁找到了被五花大綁並用布條塞住口的他。

  “我想跟他說說話行嗎?”達爾故作期期艾艾的要求狀。

  那個踢他臀部不知死活的傢伙吆喝道:“把手舉起來,我檢查看看。”

  達爾乖乖的伸直手,放在腦後,任由那可惡的傢伙搜身。

  “去!有話快說,只給你五分鐘。”那人並沒在達爾身上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謝謝,謝謝。”

  他見機不可失,快步走到蕭墨榕身邊,不等他開口,蕭墨榕卻先開罵了,“為什麼要騙纖纖過來換我,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

  達爾用眼角瞄了眼守在門口的那一群狗腿,見他們自顧自的在閒聊著,並未將往意力放在他這個“假林豐”身上,太好了!

  他轉身對蕭墨榕擺出個無懈可擊的笑容,“想不到死到臨頭的你,對她依然是一往情深,我只能替她說謝謝你。”

  “你——”蕭墨榕發覺不對勁,憑他與林豐的交情,他斷定眼前這個男人不是愛打屁的林豐;況且身高也不對,一向比他矮的人怎可能兩個星期不見就長得比他還高

  “先別說話,裝得自然點,待會兒我說跑就跟著我跑懂嗎?”他偷偷塞給他一隻迷你小刀,“先想辦法割掉手上的繩子,他們不時看著我,這點我不能幫你。”

  “你到底是誰?”他邊賣力地割著背後的繩子,一邊疑惑地問道。

  “你又犯了我的大忌羅!”很顯然的,達爾現在並不想告訴他;又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問道:“可以了嗎?”

  “好了。”蕭墨榕對他點點頭,並抓緊後面的繩子以免穿幫。他心忖:不論他是誰,先逃出去再說吧!

  達爾對他點點頭,正好站在門口的其中一人走了過來,對他們喊著:“五分鐘了,你可以走了,以後不准來了!”

  “是,是,謝謝……”達爾點頭答謝著,趁其不注意之際將隱藏在表中的搖控器按下,霎時,窗外連連槍聲響起,一陣槍聲穿越天際,傳了進來。

  那一群人根本沒功夫理他,全部處於備戰的狀況,對外開槍還擊著;達爾更趁這人荒馬亂的難得時機,由鞋底掏出一把麻醉消音槍,瞄準那幾個蠢蛋的後頸部各射上一槍,最後又在那個踢他臀部的傢伙屁股上又補上兩槍,這兩槍夠他多睡上好幾天

  這叫做“人家送你一分,你還人雙倍!”

  “快走,我怕他們尚有人手埋伏在附近。”拉起蕭墨榕的手臂,他倏地往反方向奪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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