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憐 -【剩女要加油之二】淑女不好惹？ 【全書完】

lavenderchi

憐憐 -【剩女要加油之二】淑女不好惹？



【內容簡介】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果真一點也沒錯
她明明已經跟這個小胖弟說過他不是她的菜
要追她，身高至少要一八○，體重七十左右
本以為她提出這麼嚴苛的擇偶條件已經把他嚇退
沒想到消失無蹤的他再出現時，竟然變成了帥氣型男
無視其他女人垂涎的眼神，依然對她「情有獨鍾」！
唉，她其實也沒那麼鐵石心腸
萬一被他給感動，可是會被笑說「吃幼齒顧眼睛」……
不不不，她愛的是斯文男，要嫁的也是斯文男
所以就算他們在床上滾過千百回
她仍舊不會承認她的男友就是他
她的「初吻」，還是會保留給她未來的老公……

lavenderchi

第一章
　　
　　星期三早晨，天高氣爽，十坪大的單身套房內，電話鈴鈴作響。
　　
　　躺在單人床上的貝雲開，睜開迷濛的雙眼，小嘴緊閉，似乎在忍耐什麼似的，只伸出手，撈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話。
　　
　　「喂！」虛應的聲音包含一聲輕微的喘息。
　　
　　「雲開啊！妳哪時要回家？」電話裡，傳來急切的詢問。
　　
　　「星期六吧！等我星期六上完課，就會回去了。」雲開閉上眼，左手拎著話筒，右手放在額頭上。
　　
　　「厚！妳這個臭小孩，平常也不回來。」張月珠在電話那頭嘮叨。
　　
　　「家裡擠嘛！樓上、樓下加起來才三十幾坪，我教舞的道具多，放在外頭比較方便。」雲開淡淡回應，額上滲出些許薄汗。雖然已接近秋天，但她身上仍然蓋著薄被。
　　
　　「雲起都去南部工作了，位置空出來了。」張月珠趕緊提醒二女兒。
　　
　　「呿！她出去，就不會回來嗎？媽，妳這麼快把她的位置弄給我，阿起會難過的。」雲開淡淡提醒老媽。
　　
　　「好吧！妳們這幾個丫頭真麻煩。」張月珠嘀嘀咕咕，「這也不行，那也有話說。」
　　
　　真是的！怎會那麼麻煩呢？
　　
　　有個女兒長年住外頭，平常顧不到，她擔心她會營養不良嘛！結果呢？
　　
　　想說，好不容易有個跑掉了，家裡的位置會空出來，趕緊叫住在外頭的搬回家讓她養，沒想到她竟然說，去南部工作的丫頭會回家巡床位？
　　
　　唉！怎會這麼難辦呢？
　　
　　「啊！不要！」闔眼休息的雲開突然睜開眼，叫了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張月珠嚇一跳，趕緊追問。
　　
　　「不談了啦！垃圾車要跑掉了。」不等她回應，雲開趕緊掛上電話。
　　
　　「哪來的垃圾車？」隆起的被窩突然出現一個低沉的笑聲。
　　
　　「閉嘴啦！」雲開惱怒地斥喝。
　　
　　躲在被窩裡的男人微笑，沒再說話，只是繼續舔舐兩腿間濕漉漉的花蕊，就像吃到極致的美食般。
　　
　　他的舌尖在花心間，一進一出，激出她前所未有的慾望。
　　
　　她的兩腿被架在他的肩上，羞怯的花朵在他直拗的堅持下，完全敞開在他的眼前。
　　
　　靈動的舌頭在花間盤旋，來來回回、進進出出……
　　
　　她全身的抖動越來越強烈，滾燙的血液在細緻的肌膚下流竄……
　　
　　天哪！她快不行了。
　　
　　「嗯啊……不、那裡不要……」雲開扭動著嬌軀，兩手抓著枕頭，壓抑心中的激盪。
　　
　　「為什麼不要？都濕成這樣了。」躲在被窩裡的男人無視她的抗議，直接翻開罩住身體的薄被，露出充滿陽剛味的臉孔，還有一副結實，可媲美健美先生的胸肌，看起來是不少女人追逐的對象。
　　
　　「別說了啦！」露骨的問題讓雲開很害羞，她俏臉漲紅，氣惱駁斥。
　　
　　「好，我不說，我用做的。」他點點頭，了解她話中含意。
　　
　　「不是那樣……」她幾乎哀號出聲，卻無法阻止他的進攻。
　　
　　他一手扣住她的細腰，另一手扣住她精緻的下顎，開始親吻乾嫩的耳珠，迅速攻擊她的敏感點。
　　
　　「向日陽……」她隱忍心中的激盪。
　　
　　「妳在床上一定要喊我的全名嗎？」他邊抱怨，邊挺起早已昂揚的慾望，擠入潮濕的花穴中。
　　
　　「我、我這樣叫你，你、你就不做嗎？」她幾乎是結巴著詢問。
　　
　　「當然不可能！」他低下頭，吻著她糾結的眉心，見到她臉上表情逐漸放鬆後，再迅速挺進，將狹窄的甬道塞得飽飽的。
　　
　　他喜歡她的身體，不管什麼時候……
　　
　　可能是學舞的關係吧！她的肌膚永遠都像處女般緊窒，富有彈性。
　　
　　「喔！那……」那有差嗎？小嘴雖然繼續抗議，但身體卻是誠實的，早吞沒男性的慾望。
　　
　　他來回戳刺，不斷在她體內耕耘，引得小嘴不停發出吟哦聲。
　　
　　滾燙的嘴唇噬咬她的耳垂，滑過耳廓邊緣、纖細的脖頸、細嫩的臉頰……
　　
　　並落下濕熱的吻。
　　
　　他毫不掩飾攻城掠地的企圖，親吻上她的嘴角。
　　
　　「那裡……不行！」瞇著眼享受性愛的雲開突然起了一陣掙扎，跟壓在身上的男人抗議。
　　
　　向日陽根本不理她微弱的拒絕，扣住她的下顎，直接把兩片薄唇貼在她的唇瓣上。
　　
　　「都跟你說不可以了！你這個八王蛋！」躺在身下的雲開忍無可忍，手臂揚起，一掌轟上他的臉頰，烙下紅紅的五指印。
　　
　　終於，早晨的激情在這一巴掌中，煙消雲散……
　　
　　一切都戛然中止了。
　　
　　＊＊＊
　　
　　「妳打人很痛耶！」
　　
　　向日陽齜牙咧嘴，順道拿起果醬，塗在烤好的土司上，才放到小碟子上，讓雲開享用。
　　
　　「那又怎樣？你原本就欠打！」雲開撇嘴，拿起他做好的草莓土司，大大咬一口，又喝了口牛奶，繼續舌戰。
　　
　　「我們都進展到這地步了，妳跟我接吻會怎樣？」向日陽不服氣，用力嗆回去，想喚回她的理智。
　　
　　「哪種地步？」她拿起電祝遙控器，按了電源。
　　
　　頓時，屋內多了電視機的嘈雜聲音。
　　
　　「熟悉波此身體的戀人關係。妳要記清楚，從學生時代到現在，我們已經認識十二年了！」他一把搶過雲開手中的遙控器，把它丟到床上，大方佔據她手心的溫暖。
　　
　　「那又怎樣？認識也不代表什麼。」雲開瞥了向日陽一眼，把手抽回來。
　　
　　「寶貝，妳身邊有幾個認識十二年的男人？妳能跟每個認識十二年的男人都滾上床？」他咬了口草莓土司，對她循循善誘。
　　
　　那也不代表什麼的話講不出口，雲開只能狂啃土司洩恨。
　　
　　他講的都是事實，但，那不代表他是她的愛情，她喜歡他……
　　
　　總之，是她意志不堅定，被他誘惑了！
　　
　　「幹嘛這麼彆扭？都做完整套了，就是不讓我親，這樣有什麼意義？」向日陽火力全開，猛烈攻擊。
　　
　　「沒有接吻，就不算整套！」她乾乾反擊。
　　
　　「是啊！就差接吻。妳快讓我補上，就是一整套了。」他順著她給的竿子，快活爬上去了。
　　
　　「那怎麼行？跟我們當初講的，根本不一樣！你不是我喜歡的男人類型，我們不能交往。」雲開氣急敗壞，開始提醒他。
　　
　　就算他們什麼都做了，那又怎樣？跟她的審美觀沒任何關係，她看到他還是一般般，心跳根本不會加速！
　　
　　她喜歡斯文的白面書生，像方定威那種的；而他曬那麼黑，全身肌肉都很發達，就算他現在身材標準，還可稱為型男，但他跟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形象還是有天壤之別。
　　
　　「是啊！當初是這樣講。」向日陽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失憶症，「可我們從牽手、愛撫到上床……所有交往中的情侶會做的事情，我們都做了，妳在我身上得到的快樂數不清，這樣不叫『交往』，還有什麼叫交往？」
　　
　　他盯著她，句句清楚，認真請教。
　　
　　「欸……」每次都講輸他！她轉過頭，開始翻衣櫃，找今天該穿的衣服，懶得理他了。
　　
　　「妳就對自己誠實一點吧！其實，我們很合的。」他從背後攬住她的脖子，在她耳畔灑下甜言蜜語。
　　
　　她的耳廓慢慢染上緋紅色。
　　
　　沉默半晌，雲開換上閃亮亮的韻律衣，才開口，「方定威跟我大姊也認識十年了，當初，大家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後來又怎樣呢？也不見得會在一起。」
　　
　　「方定威？怎提到他？他又回來找雲起了？」聽到近似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向日陽有點錯愕。
　　
　　「是啊！」雲開嘆口氣。埃！真是孽緣。
　　
　　「妳們家的女人啊……」沉吟半天，他只有搖頭，沒有結論。
　　
　　「我家的女人怎麼樣？」哼！好膽說一句她們姊妹的壞話，試試看！她一定給他一頓粗飽。
　　
　　她橫眉豎目看向他。
　　
　　「都是惡女啊！」他無奈嘆氣。
　　
　　「哦？你說說看，我們家的女人哪裡像惡女了？」眉梢一揚，她咄咄逼人質問。
　　
　　「妳說呢？」他微笑看著她俏麗的臉龐。
　　
　　「哼！」她順手把最後一口土司塞進嘴，打算去上課了，「我看根本是你想把我變成會對你予取予求的惡女。」
　　
　　她太了解他了！
　　
　　「既然我的企圖都讓妳說中了，妳何不完成我的心願？出門前，再跟我來一次吧！」向日陽眨眨眼，從不掩飾對她的慾望……深似海。
　　
　　「不了，我準時上班比較好。」雲開擺擺手，對他的誘惑敬謝不敏，「跟你玩到翻天覆地，倒楣的是我的腰、我的腿……你一點影響也沒有！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
　　
　　她拎起裝滿教具的大背包，準備去幼稚園上舞蹈課。
　　
　　「寶貝，妳出門前，不給我一個早安吻嗎？」向日陽死纏爛打，跟著走到玄關去。
　　
　　「就跟你講我不喜歡接吻。」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那就不要親嘴。」說著，他一把攬住她的脖子，嘴唇貼在她的臉頰，用力「啾」一下，「開車要小心！別忘記，最愛妳的男人是我，如果妳有什麼意外，我會很傷心的。」
　　
　　「知道了。」聽到他殷切的叮嚀，她的臉蛋禁不住泛紅，輕聲回應。
　　
　　「謝謝妳把我的話聽進去。」他柔情萬千的盯著她。
　　
　　雲開揮揮手，要他快進屋，而斜對面的門鎖似乎也在轉動中……
　　
　　「早點回來，我等妳吃晚飯。」向日陽繼續叮嚀，根本不管附近是否會有鄰居走出來。
　　
　　她別過頭，沒再看他。
　　
　　她不能再多看那雙眼睛一秒，否則會被他那清澈而幽深的瞳孔給吸引，再也想不起自己叫啥名誰……
　　
　　他，真的太邪惡了。
　　
　　＊＊＊
　　
　　十二年前
　　
　　夕陽已西下，放學時間過了，天邊的鳥雀三五成群飛過，校園內稀稀落落的學生，只剩有社團活動的人才會留下來。
　　
　　舞蹈教室裡，十幾個穿舞蹈衣，身材勻稱的女孩正在拉筋。
　　
　　雲開套了件運動外套，跑到舞蹈教室外，站在欄桿前，踮起腳尖，直往校門方向窺探。
　　
　　每天的這時候，她總是守在這裡，等著修長高挑的身形，護著心愛的女生，一同離開學校。
　　
　　喚！那景象真美，要到哪天她才能跟她們一樣，依靠在守護自己的白馬王子懷裡呢？她們都會有段可歌可泣的愛情……
　　
　　「學姊，貝學姊……」不知過多久，微弱的叫喚聲從她身後傳來。
　　
　　「嗯？找我嗎？」雲開轉過頭，搜尋聲音的來源，看到一個穿著國中部校服，體態稍胖，跟她差不多高的學弟。
　　
　　「對，我找妳。」大男孩非常緊張，兩手搓來搓去，不知該擺哪裡。
　　
　　「有事嗎？」瞪著眼前的胖小子，雲開確定自己不認識他。
　　
　　「我叫向日陽，國中部三年甲班三十五號，家裡有五個人，我有一個姊姊，一個妹妹……」鼓足所有勇氣的向日陽決定立正，兩手貼在兩股間，用著最恭敬的姿勢跟雲開自我介紹。
　　
　　雲開站在原地，愣愣的聽完他的家庭背景，不知道他說這些要幹嘛？
　　
　　「兩個月前的十八號，我在體育館裡看到妳表演芭蕾舞，從那天回家起，我的腦海就充滿妳的樣子……」
　　
　　喔！原來是跟她告白的。
　　
　　有點搞不清狀況的雲開這才稍稍進入被少年愛慕的主題。
　　
　　果然，這就是當才藝少女的好處，她會跟大姊一樣，收到愛慕的眼神，也不枉她咬緊牙根練舞。可為什麼大姊的愛慕者一號是學生會長，她的愛慕者卻一個胖小弟？
　　
　　這未免也差太多了吧！命運，到底在哪裡出了錯？
　　
　　瞪著面前的小胖弟，她不知該說什麼。
　　
　　「貝學姊，我喜歡妳。」拚盡所有力氣的向日陽總算把預備好的演講稿，說到最後一句話。
　　
　　雲開沉默半天，直到舞蹈教室有人出來，似乎在找她，她才緩緩開口──
　　
　　「你不是我的菜！」她沒有拒絕男人的經驗，所以講話很直率，直接把心裡的話倒出來。
　　
　　「喔！我知道了。」站在她面前的向日陽，眨眨眼皮，微弱的嗓音似乎在發抖。
　　
　　她覺得他有點可憐，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我回去練舞了。」
　　
　　「學姊、學姊……」跑了兩步，又聽到叫喚聲從身後傳來。
　　
　　「什麼事？」雲開轉過頭。
　　
　　「我可以來看妳練舞嗎？」雖然告白被拒，但向日陽還是想來看雲開練舞。
　　
　　急著要回教室，又得應付小胖弟，於是雲開倒著走。
　　
　　「可以是可以……」她的神情有點錯愕，想一下，還是答應他。
　　
　　「怎樣？」感覺她話沒說完。
　　
　　「不可以妨礙我們練舞，也不能告訴別人你是來看我。」這事，她不想被班上的人拿出來討論。
　　
　　就算她因為有愛慕者被大家嘲笑，她也希望是個身材高挑的斯文帥哥！她想被笑得很幸福……
　　
　　「好！」向日陽鄭重答應了。
　　
　　「那麼……拜。」雲開露出和善的笑容，跟小胖弟揮手道別。
　　
　　「拜。」沒想到可以跟學姊道別。向日陽傻了，站在原地，學著雲開瀟灑的手勢，跟她揮手。
　　
　　雲開轉身，快步跑回舞蹈教室。
　　
　　都過了十幾分鐘，她都還沒拉到筋，真是糟糕呢！
　　
　　＊＊＊
　　
　　於是，雲開放學後的練習，就常看到小胖弟出現在舞蹈教室窗外，窺探裡頭的一舉一動。
　　
　　時間一久，不僅學生們議論紛紛，就連指導老師也注意到這個小胖弟了。
　　
　　「他是誰的弟弟？」看制服，應該是國中部的學生。指導老師這麼詢問舞蹈班的學生，但沒有人回應。
　　
　　雲開站在後排，把眼神轉到不起眼的角落。
　　
　　「那有誰知道他天天來看誰？」指導老師再問。
　　
　　還是沒有人回答。
　　
　　而雲開已有點心虛了，畢竟讓國中生在學校待這麼久，總是不大好……
　　
　　或許，她不該答應讓他來這裡看她。
　　
　　「我有看過他跟貝雲開說話。」有人舉手，明確提供線報。
　　
　　一堆關心的視線便移轉到後排了。
　　
　　「他只是問我廁所在哪裡！」雲開抬起頭，沒好氣的回答。
　　
　　「喔！」指導老師點頭，表示了解了，「如果有人認識他，還是請他早點回家，不要在學校逗留。」
　　
　　學生們紛紛點頭說懂了。
　　
　　在練舞結束後，果然有熱心的人跑去跟向日陽轉達指導老師的關心。
　　
　　只見他摸著頭，靦覜地微笑，沒有說話。
　　
　　時間越來越晚，校園裡的人也越來越少。
　　
　　特意待到最後才踏出教室的雲開，果然看到那個守在欄桿外的身影。
　　
　　「你怎麼還沒回家？」她皺起眉頭，不大高興地邁開腳步，走到胖少年面前。
　　
　　「我在等妳！」看到她上前跟他說話，他露出驚喜的表情，畢竟他守著她的這兩個禮拜，她都當不認識他。
　　
　　「國中生不可以太晚回家，家人會擔心。」她把指導老師擔心的事再說一遍。
　　
　　「我有跟家裡講，他們都知道我會晚一點回去。」他凝視著她姣好白皙的側臉。再一次離她這麼近，他感覺幸福無比。
　　
　　「這樣還是不行！你天天來，已經引起指導老師的注意了。」她根本沒想到他會天天報到。
　　
　　「妳說我可以來看妳練舞的。」胖少年抬起溫潤的眸子，眼底有些委屈。
　　
　　他只是看她跳舞，也沒做其他事啊！
　　
　　「嘖！」雲開輕嘖一聲，覺得偶爾的心軟像在自找麻煩，「你這樣不行……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好了。」
　　
　　「可妳知道我喜歡妳啊！」他還在為初次的心動據理力爭。
　　
　　「那又怎樣？」她覺得這涸胖小子很麻煩。
　　
　　「我想靠妳近一點。」這樣的距離總覺得不大夠。
　　
　　「厚！!」真煩耶！
　　
　　「妳不要討厭我嘛！我會很乖的。」看到她眼底的厭惡，脆弱的少男心有被撕裂的感覺。
　　
　　看到小胖弟眼眶裡的淚光，雲開覺得自己很像壞人，不禁嘆氣，試圖跟他溝通，「我的指導老師已經盯上你了，放學後，你沒事在高中部逗留，是替我惹麻煩，你不知道嗎？」
　　
　　「妳是說不要沒事待在這邊，對嗎？」聰明的胖小子似乎理解高中部學姊的困擾。
　　
　　「對！」她死命點頭。
　　
　　「那我知道了。」向日陽點頭，同意自己不會沒事在舞蹈教室外頭晃。
　　
　　「知道就好。」溝通成功，雲開終於鬆口氣，「沒事快回家吧！洗個澡就可以吃飯了。」
　　
　　她和顏悅色地關懷愛慕自己的學弟。
　　
　　「我肚子不餓。」話才說完，他的肚子就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哈！還說不餓？」瞅了他一眼，她發現胖小子的兩頰泛紅，「走吧！我請你吃紅豆餅。」
　　
　　她輕而易舉化解他的尷尬。
　　
　　「我有錢……」可以請學姊吃。他囁嚅幾聲，但看到雲開銳利的眼神，就識相閉嘴了。
　　
　　「就只是幾塊紅豆餅而已，男子漢大丈夫，不要為這種東西囉唆。」雲開大而化之地瞥他一眼。
　　
　　「知道了。」向日陽點頭，快要樂歪了。
　　
　　沒想到出糗，竟還有這種好事？他第一次跟學姊一起吃東西呢！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日子，一定要記下來。
　　
　　「從明天開始，沒事不要過來喔！」兩人走向校門口，雲開還不時叮囑。
　　
　　「好。」他用力點頭。
　　
　　「很好，我喜歡乖小孩。」看他認真把她說的話記下來的模樣，她突然覺得他很可愛。
　　
　　從明天起，沒看到教室外的熟悉身影，她會很無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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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隔天，傍晚。
　　
　　「咦呀？」換好舞蹈衣，從廊所出來的雲開，才走兩步路，就被隔壁運動場上奔跑的身影給嚇著了。
　　
　　不是說不來了嗎？怎麼又來了咧？
　　
　　雲開瞪著那個笨拙的身形，臉色不大好看，但又礙著身旁幾個走來走去的同學，還是忍下跑上前質問的衝動了。
　　
　　還虧她昨天請他吃三個紅豆餅呢！竟然講話不守信？雲開氣到七竅冒煙，又怕被其他人發現「他們」的姦情，只有轉過身，抿住紅唇，重重跺腳，氣嘟嘟的走回教室。
　　
　　託他的福，她被他鬧到每天看帥哥的優雅嗜好都不見了呢！
　　
　　她心情沉重地拉筋、練舞，偶爾看到窗戶外一閃而過的奔跑身影，臉色更為陰暗。
　　
　　時間在她心不在焉時，飛逝而過，等她發現時，天色都暗了……
　　
　　她穿上外套，背上丟在角落的書包，走到教室門口，才發現向日陽已站在門外等她。
　　
　　她感覺一陣無力，想罵又罵不出口，詢問的聲音有點虛弱，「你不是說不來了嗎？」
　　
　　「妳不是說沒事不能來？我『有事』啊！當然能來了。」說著，他舉高了手中的籃球，示意他整個傍晚都在練球，跑得滿身大汗，累極了。
　　
　　啥？還有這種說法？
　　
　　她突然了解櫻桃小丸子聽到爺爺說神奇的話時，額上掛三條黑線，到底是怎樣的心情了。
　　
　　「你又不是籃球隊的！幹嘛練球？」她突然拉高聲音，不爽的質問。
　　
　　「減肥啊！妳喜歡看又高又瘦的男生，對不對？我只要變成那種樣子，妳就會看我了。」向日陽信誓旦旦的表示。
　　
　　「欸……」有這麼明顯嗎？她乾笑著。
　　
　　「我觀察很久了，妳看到那樣子的男生，表情都特別溫柔。」小胖弟不容他人反駁地舉證。
　　
　　雲開無言以對地瞪著胖小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現在還在發育期，媽媽說我不會又矮又胖一輩子，所以我每天喝牛奶、練球，絕對要長高！」少年握緊肉肉的拳頭，眼神閃爍篤定的光芒。
　　
　　為了愛情，他豁出去了！
　　
　　雲開搔搔頭，不想再講了，「唉！隨便你啦！」
　　
　　既然他有事，老師就不能強迫他回家。
　　
　　她真的無權管他想在哪個籃球場練球……
　　
　　背起書包，她快步往外走。
　　
　　「貝學姊，妳在生氣嗎？」向日陽緊追在她身後，緊張兮兮的追問。
　　
　　「沒有。」她只是被他的執著打敗而已。
　　
　　「那……我可不可以牽妳的手？」昨天吃到她請的紅豆餅，他的信心大增，覺得自己有機會！
　　
　　「不可以！」雲開頭也沒回，冷淡丟下三個字。
　　
　　「為什麼？」小胖弟鍥而不舍的追問。
　　
　　「跟你說過了，你不是我的菜。」反正再怎麼拒絕，也擊退不了他，她也懶得顧慮他的心情了。
　　
　　「如果我變高、變瘦，就是妳的菜了？」小胖弟試圖談判。
　　
　　「或許吧！」她不想給明確的答案。
　　
　　「那妳要我多高？多瘦？」總該有個標準，他才好努力。
　　
　　呵！這是他問的喔！
　　
　　「一百八十公分是最基本的吧！」她慵懶的睨了身後的小矮子一眼，嘴角浮現輕蔑的弧度，「七十公斤左右，這樣的體格很標準，應該很能吸引我的目光吧！」
　　
　　「我知道了。」微胖的身形稍稍搖晃一下。
　　
　　開出這樣的條件，他應該會知難而退吧？
　　
　　「沒事快回家。」雲開瞄了那張被打擊到的慘澹臉龐，也懶得再為難他，她伸長手，跟身後的影子揮了揮，然後追逐著夕陽餘暉，快步離去。
　　
　　光陰飛逝，時間匆匆。
　　
　　舞蹈班的指導老師跟學生漸漸習慣窗外那抹身影，把在外奔跑的小胖弟當成練舞時必要看到的景象之一，再也沒有疑問了。
　　
　　而丟出不可能任務的雲開，也沒再到教室外窺探帥哥，偶爾用眼角餘光瞄一眼那奔跑的身影，嘴角噙著無奈的弧度。
　　
　　等他跑到煩了，總會放棄吧？她只能這麼自問自答。
　　
　　夕陽餘暉，總把他的身影從矮胖拉得纖瘦、細長，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依舊拍打著籃球……
　　
　　乒乒……乓乓……追追、跑跑……
　　
　　慢慢的，下學期也過了，新學年來了。
　　
　　雲開升上高二，小胖弟考上同校的高中部，兩人在校園裡不期而遇的機會變多了，當初稚嫩又圓滾滾的臉似乎因著青春期的關係，多了好幾顆痘子，他總別過頭，不跟她正眼接觸。
　　
　　看到這狀況，讓雲開又好氣又好笑。
　　
　　會知道害羞了嗎？那當初信誓旦旦追著她，跑來跟她自我介紹的死纏爛打樣子又哪去了？
　　
　　也好，他大概不想提國三跟她告白的事，所以她也可以痛快忘記。
　　
　　心裡頭雖然有一絲悵惘、寂寞，但看到從不遠處走過的帥哥，又覺得快樂，她可以恢復窺視的優雅嗜好了。
　　
　　不知道現在學校的斯文帥哥多了多少？
　　
　　放下警戒心的雲開眉開眼笑，除了忙著讀書、練舞之外，也不忘給眼睛進補，不時窺探四周，搜尋斯文男的身影。
　　
　　時間緩慢推進，當她升上三年級，滿腦子為前途奮鬥，對高一曾經發生的事，壓根兒忘光光的當兒，又有人叫住她了──
　　
　　「學姊，方便跟我說幾句話嗎？」有個低沉的男音從身後叫住她。
　　
　　這聲音挺好聽的！
　　
　　雲開還沒說話，小嘴就先笑開了，「當然啦！有什麼事嗎？」
　　
　　她轉過頭，搜尋聲音的來源。
　　
　　他恰恰好站在她的身後，她很容易看到他。
　　
　　濃眉大眼，身材高又結實，胸膛很寬閥、結實，像一堵肉牆。大概平常有運動吧？肌膚黑得發亮，看起來很健康。
　　
　　喔喔！很帥耶！穿上正式的衣裳就是型男了。
　　
　　雖然不是她的菜，但她還是有審美眼光的，要弄出這樣子，比一般的白面書生還難，看在他叫住她的份上，給他一點優待好了。
　　
　　她堆起多到快滿出來的笑容，凝視著眼前的帥哥學弟，溫柔的開口，「有事嗎？」
　　
　　「學姊，忘記我了嗎？」他瞇起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嗯？」她該認識他嗎？雲開有點詫異。可他的外表這麼出色，要是她認識他，肯定不會忘記的。
　　
　　「不好意思，可能是最近忙著準備升學考，腦袋有點……」她支支吾吾。
　　
　　「我是向日陽！」雖然能理解，但還是有點不高興。他瞪大眼，認真的跟她再說一次。
　　
　　「喔喔！你是小……」胖弟啊！她趕緊把剩下兩個字吞下去。
　　
　　咳咳！男大十八變，他已經變得這麼帥了，她怎麼可以把以前偷偷幫他取的綽號拿出來呢？這樣沒禮貌。
　　
　　「我不小了！已經有一百八十三公分。」他低著頭，認真的跟她說。
　　
　　「這樣啊！不錯、不錯……」雲開頻頻點頭，仰著頭看著向日陽，兩隻腳圍著他轉圈圈圈，眼底充滿驚訝的神色。
　　
　　「我每天都有跑步、打球，體重也控制得很好，只有七十公斤。」他趕緊報上維持半年的體重。
　　
　　「是喔！難怪……這個顏色……」她拍拍他手臂上的肌肉，覺得戶外運動不錯，竟然可以脫胎換骨，把一個小胖弟變成充滿陽光味的男人……以前胖嘟嘟的肥臉蛋根本都不見了。
　　
　　如果不是他來跟她自我介紹，她根本不認得他！
　　
　　「我達到妳的標準了！」盯著那張俏麗的容顏，他非常認真的表示。
　　
　　「啥？」什麼標準？雲開眨眨眼，滿頭霧水。
　　
　　「當妳男朋友的標準！妳之前告訴我的，妳喜歡又高又瘦的男生，還列出標準的身高、體重，我都達到了。」他緩慢訴說著，讓面前這張錯愕的俏臉由紅變白。
　　
　　「可是……可是……」雲開急得忙抓耳朵，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妳連當初開出來的標準都忘了嗎？是妳說要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以上，體重七十公斤左右，才是妳的菜。」他瞇起眼，像個債主一般，仔細說著兩人當年的約定。
　　
　　雲開拍拍頭，細細的回想自己到底說了什麼鬼話……
　　
　　她應該、不可能會隨便允諾人家才對，就算被他纏煩了，她也不會說那種話。
　　
　　過了半晌，她才緩慢開口，「我應該沒說你達到這標準，就可以當我的男朋友！因為你就算變這樣，也不是我的菜。」
　　
　　「為什麼？」啥？難道她說謊？他怒氣沖沖，大聲質問她。
　　
　　「我再歡書生型的斯文男生，就像我大姊的男朋友方定威那型的！你曬得太黑了。」她慢條斯理的表示。
　　
　　「妳的意思是……只有身高跟體重標準，還不夠？」他的口氣有點艱難。
　　
　　「是啊！」她笑咪咪的看著他。
　　
　　「但我要每天運動，才能保持這樣的體重。」他就是每天跑步、打球，才會曬得黑黑的，現在才說喜歡皮膚白的，會不會太晚啊？他癟起嘴，悶悶的望著她。
　　
　　「可能是你的吸收比較好吧！」歪著頭，雲開隨意猜測，「可你這樣也很了不起啊！天天運動，肌肉練得很結實，身形拉長了，根本是衣架子，很多女人會喜歡你的。」
　　
　　「不要！我只要妳喜歡我。」他氣得要命。
　　
　　要不是因為她，他才不可能每天跑操場、打籃球，還犧牲他最愛吃的漢堡、薯條、可樂，要不是想著她，這些違背他意願的事，他根本做不到。
　　
　　「厚！幹嘛這樣？」看到他流露出不大成熟的任性，她眉頭稍皺，嘴角卻又微彎，不小心露出得意的弧度。
　　
　　畢竟，有個帥哥為自己如此著迷，是件虛榮的事！
　　
　　更何況他是因為她，把自己變得更好，這樣更值得她驕傲了。
　　
　　「雖然你誤會我原本的意思，不過你能把體格練得這麼好，真的很不容易，你還是應該高興啊！」雲開衷心的誇獎他。
　　
　　「不高興！」他率直的回覆。
　　
　　「你仔細想想，就算變成這樣，你只是失去一棵樹木，卻得到一座森林，以後會有多少女人為你瘋汪，這樣不值得高興嗎？」雲開循循善誘，在他耳邊數著變成型男的好處。
　　
　　「我不要！我只要妳為我瘋狂。」他認真看著心儀已久的小女人。
　　
　　他很久沒靠她這麼近了，聞到她髮際的香味……
　　
　　能跟她肩並肩，坐在校園的花圃前說話，他興奮到整顆心都在發抖，但心頭又有很大的不甘願。
　　
　　要不是她講漏標準，他才不會把自己曬得跟木炭一樣黑。
　　
　　「笨蛋！我才不會為男人瘋狂。」她撇撇嘴，否決他無聊的願望。
　　
　　「我不管，是妳講漏標準的！妳當初要是講喜歡皮膚白的，我一定躲在體育館裡頭練球，絕對不會在外頭。」他氣鼓鼓的瞪著她，要她把條件改掉，不然就想辦法讓他修正。
　　
　　「誰知道你是想當我男朋友啊！」她迅速反駁臭小子的指責。
　　
　　「誰沒事會在太陽底下跑，狂練身體，瘋狂瘦身啊？要不是想當妳男朋友，我幹嘛做這些事？」他想當然爾的反駁。
　　
　　奇怪！奇怪！這樣也有話說？
　　
　　「你當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嗎？你想減肥，我就該知道你想當我的男朋友？我無聊時最好會想這麼多啦！」
　　
　　「我有跟妳說過我喜歡妳啊！當個討妳歡心的男人，當然是我的願望。」
　　
　　他臉不紅、氣不喘，辯才無礙。
　　
　　「嘿！現在……」是怎樣啊？雲開被噎到說不出話來。
　　
　　到底誰怪誰？誰又想說服誰？
　　
　　但兩人瞪大眼，互瞪著對方，絲毫不肯讓步的表情，倒引起其他學生的注意。
　　
　　這對，是校園裡最新出爐的姊弟檔嗎？感覺好親暱喔！
　　
　　祝他們幸福喔！
　　
　　＊＊＊
　　
　　從那天起，雲開就甩不開小胖弟了……
　　
　　咦？向日陽眼神不悅，眼白多過眼球的目光「青」過來，嚇得大家馬上更正。
　　
　　是運動型男！
　　
　　這個型男很多情，亦步亦趨，追逐著小女人。
　　
　　厚！不就是個黏皮糖？
　　
　　就算他身材高挑、帥氣，招惹很多校外較年長女性的目光，但他無視其他女人垂涎的眼神，追著心儀的女生直跑，攪碎了一堆女人的玻璃心。
　　
　　「欸！你這樣很不可愛耶！哪有人這樣追女人的啊？你又不是沒女人喜歡，這樣會降低你的身價。」雲開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只好轉過身，跟他猛躲腳，不斷抗議。
　　
　　「就跟妳講過，我不在乎其他女人，我管他身不身價。」向日陽也很不爽，趁著她抗議時，再把心聲講一遍。
　　
　　「嘿！最好是這樣啦！你之前不是在路上看到我，就把臉轉過去嗎？你應該沒這麼喜歡我吧？」想起兩年前的事，她開始質疑。
　　
　　「那時我長青春痘，醜死了！我幹嘛把醜臉給妳看？」他知道她在說哪時候。
　　
　　「哎……」被堵得沒話說。雲開又接下一敗。
　　
　　不知吞下幾敗了……唉！
　　
　　她萬萬沒想到消失無蹤的小胖弟再出來後，就變了個人似的……
　　
　　當然，他也不是被外星人附身啦！因為他執著度沒變，她依舊被他打敗，只能舉白旗投降。
　　
　　兩人一前一後，邊走邊拌嘴，晃出校園。
　　
　　「妳可以讓我牽一下手嗎？」向日陽走在雲開身後，眼巴巴看著她窈窕的身影，終於忍不住了。
　　
　　「不行！萬一被我喜歡的男人看到就麻煩了。」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他。
　　
　　「有關係嗎？我為妳做這麼多事，妳不給我獎勵嗎？被其他人看到，就算我不是妳男朋友，也可以說我是妳表弟，怕我迷路就行了。」他才不管她的拒絕，持續強力進攻。
　　
　　「可是……」她還在猶豫。
　　
　　「妳當做好事嘛！不然我晚上會睡不著。」他語調輕軟地跟她乞求著。
　　
　　她遲疑一會兒，想到他這幾年的努力，在太陽底下揮汗的身影……
　　
　　終於忍不住心軟，雲開點頭了，「好吧！只能牽十分鐘喔！」
　　
　　「好。」他開心的點頭。
　　
　　手掌用力擦擦，再虔誠的伸出手，牽住嫩嫩的小手……
　　
　　天哪！萬歲！萬歲！他在心裡高聲歡呼。
　　
　　期盼多少日子，就在等這一刻，現在跟他說繼續在太陽底下跑個三年，這輩子不能吃漢堡、薯條，他也甘願。
　　
　　「只有十分鐘喔！」她怕他不守信，搖搖他的手臂。
　　
　　「知道了。」
　　
　　倘佯在幸福的境地，他牽著她的手，飄飄然的走路，對經過身旁的每個路人微笑。
　　
　　喔喔！大家應該都知道他、很、幸、福、吧？
　　
　　＊＊＊
　　
　　「二姊……」
　　
　　回家後，雲濃跟雲霓圍著雲開，不讓她進客廳看電視。
　　
　　「怎麼了？」她想去看櫻挑小丸子，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播重播的？聽說電視台有進新的續集了。
　　
　　但兩個妹妹堵住她的路，好像有話說，她只好開冰箱找水喝了。
　　
　　雲霓猶豫一會兒，見二姊恰然自得的打開保特瓶，仰頭喝水，才緩緩問起最新的謠傳，「聽說妳最近都跟一個很帥的男生手牽手回家？」
　　
　　「噗！啥米啊？」雲開才要吞入喉的水馬上噴出來。
　　
　　「別裝蒜喔！隔壁的阿霞跑來告訴我，說她看到了！」雲濃兩手交叉，擺放胸前，做出審問犯人的態度。
　　
　　自從大姊雲起考上大學，到外縣市讀書，家裡只剩她們幾人了。
　　
　　她們一定要乖乖念書，自立自強，不能讓母親擔心，才是乖女孩。而二姊……似乎要違規了。
　　
　　「對啊！我們班的小玲也在說妳有男朋友了。」雲霓也盯著二姊，不讓她打哈哈，蒙混過去。
　　
　　「啊！原來妳們在說他喔！他只是學弟啦！二年級的，小我一個年級，很乖巧、善良啦！」雲開腦袋亂烘烘，只能見招拆招，挑選無關緊要的事，告訴妹妹。
　　
　　就說不能牽手，他偏偏每天都來盧。
　　
　　今天十分鐘，明天十分鐘，後天……天天牽來牽去，就被人看見了，還傳進妹妹耳裡。
　　
　　雲開氣急敗壞，想揍死那個王八蛋。
　　
　　「妳交了比妳年紀小的人當男朋友？」雲霓試圖理解二姊話中傳遞出來的訊息。
　　
　　「不是！他不是我的菜。」雲開趕緊否認，絕不讓妹妹誤解，「他只是個很乖的……學弟。」
　　
　　想半天，雲開找不出其他形容詞，只能用這樣的話帶過。
　　
　　而目前她跟向日陽的狀況也僅僅只是這樣！
　　
　　「只是學弟，幹嘛手牽手？聽說還天天？」雲濃覺得很詭異，非耍問個清楚不可。
　　
　　面對兩個妹妹的質問，雲開說話的口氣變得很艱難，「哪有啊？就一下下而已……哈哈！獎勵他，每天健身，減肥成功。」
　　
　　她提出連自己也很難被說服的理由。
　　
　　都是那個王八蛋，害她現在處境艱難，裡外不是人。
　　
　　「幹嘛獎勵他？我考全年級第二名，妳也沒給過我獎品啊！」雲霓覺得很不服氣，開始翻出最近大考的成績。
　　
　　「我參加全國美容師彩妝大賽，獲得優等，有拿到獎盃，妳也沒給我獎品！」雲濃眼底有受傷的痕跡。
　　
　　面對兩個妹妹吠吠叫囂，雲開只有裝肖尾，「哎喲！妳們也要我牽妳們的手？可以啊！有這個需要，我就提供獎品。我真的太隨和了，哈哈哈……」
　　
　　「貝雲開！」兩個妹妹兩手扠腰，異口同聲喝止二姊胡說八道。
　　
　　「我就知道妳們嫌棄我的獎品。」雲開裝模作樣地抹抹眼角淚水，雙手合十，堅強地把話說出來。
　　
　　「妳無緣無故跟學弟靠這麼近，又不是男朋友，這樣太奇怪了！」雲濃堅持把重點說完。
　　
　　「妳這麼隨便，媽會生氣喔！媽說不能隨便交男朋友，妳不能這樣！」跟在她們身後的雲霓也趕緊補上這麼一句。
　　
　　因丈夫外遇，離婚後獨立撫養四個女兒的張月珠，平日和藹可親，但提到男人，就會化身為暴龍。
　　
　　尤其是她的前夫！
　　
　　她常告誡比她年輕時還可愛的女兒們：寧願嫁不出去，也不能隨便亂嫁！
　　
　　「哎喲！跟媽說，不用擔心。」雲開擺擺手，蹦蹦跳跳的跑到客廳看電視去了，「我非帥哥不嫁，一定要又帥又有書卷氣的男人才能當我的男朋友，絕對不會比方定威差，這樣行了吧？」
　　
　　哦？方定威喔？
　　
　　兩個妹妹聽到母親唯一認可的男朋友人選，嘴巴就閉起來了。
　　
　　如果是那樣的人就無所謂啦！
　　
　　只是二姊瘋瘋癲癲，又愛亂瞄男人
　　
　　她真的交得到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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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妹妹圍剿後幾天，雲開都準時回家。
　　
　　「妳這幾天好像很乖。」正在廚房煮泡麵的雲霓，一轉身，看到雲開在翻冰箱，笑咪咪的對她說。
　　
　　「這有什麼？練完舞就回來啦！」雲開邊喝飲料邊聳肩。
　　
　　「也是啦！好像原本就該這樣。」心思細膩的雲霓，皮笑肉不笑，端著泡麵回房去了。
　　
　　呃？這可惡的小妖女，好像被她發現什麼了……
　　
　　但這樣做沒錯啊！雲開忿忿不平地瞪著老么，一手抹去嘴邊水漬，嘴裡不斷呢喃，腦袋卻不時浮現向日陽失望的神情。
　　
　　唉！真煩。
　　
　　那傢伙連不在她身邊，都能陰魂不散的干擾她。為什麼碰到他，或者不碰到他，她都覺得很麻煩呢？唉！
　　
　　「總之，不要再纏著我了！」那天，她怒氣沖沖的跑去找向日陽算帳，也沒聽他說話，丟下那句話，她轉身就走。
　　
　　原先，她還以為依向日陽過去的紀錄，可能會繼續糾纏她，沒想到他卻像人間蒸發似的，銷聲匿跡了。
　　
　　或許，他沒他想像中的喜歡她吧？原來他的很喜歡就是這種程度……
　　
　　雖然她有點失望，不過比起女人的虛榮心，名譽應該更重要吧？雲開咬著一塊消化餅乾，邊吃邊想。
　　
　　「誰啊！來幫忙提東西啊！」張月珠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窩來囉！」雲開拍拍胸脯，連忙把餅乾嚥下。
　　
　　雲開趿著拖鞋，辟哩啪啦往前衝，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張阿姨，讓我拿就可以了。」
　　
　　那個聲音是……
　　
　　「這怎麼行？來者是客。」張月珠微笑的看著勤勞的大男孩，非常滿意。
　　
　　「有什麼關係？把我當妳兒子就好啦！」兩人在玄關的客套話還沒說完，就被雲開截斷。
　　
　　「啊！你怎麼來我家？」看到向日陽出現在自己面前，雲開忍不住大叫。
　　
　　「張阿姨……」大男孩才要解釋。
　　
　　「雲開，妳怎可以這麼沒禮貌？對人家大呼小叫。聽說阿陽是妳學弟，卻比妳有禮貌多了！」張月珠忍不住糾正二女兒。
　　
　　「我……」沒想到母親會幫他說話，雲開頓時閉嘴。
　　
　　「學姊對我很好，張阿姨不要罵學姊啦！」向日陽逕自提起兩大袋食物，往裡頭走。
　　
　　喂！這是你家嗎？幹嘛那麼主動啊？雲開的喉嚨噎住一堆問題。
　　
　　「喔！給我提就好……」看到大男孩的舉動，張月珠頓時忘記罵人，把女兒丟在腦後，跟著走進去。
　　
　　「沒關係，我力氣大，幫忙提水果、蔬菜也不算什麼。」他把剛買來的食材放在餐桌上，讓張月珠處理。
　　
　　「厚！沒想到生男孩也有這種好處……」張月珠樂得喜上眉梢，不停誇獎大男孩。
　　
　　向日陽咧開嘴，剛好對著門口，笑得很開懷。
　　
　　而跟在兩人身後，衝進廚房的雲開，愣愣的看著那個刺眼的笑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怎會跟她媽這麼熟啊？他們到底認識多久？她媽怎這麼好擺平？不是只誇過方定威嗎？
　　
　　就算再怎麼欣賞，方定威也只在她家客廳坐過。
　　
　　怎麼……怎麼……怎麼會這樣？
　　
　　現在，到底是誰的腦袋被外星人入侵了？是她媽嗎？事實是怎樣呢？
　　
　　＊＊＊
　　
　　熱騰騰的煙霧自鍋中冒起。
　　
　　晚上吃火鍋，這是貝家的慣例，只要是有客人來，張月珠肯定弄一鍋配料豐富的麻辣鍋，再搭配自家調製的酸梅湯，讓大家吃到飽。
　　
　　湯底不辣，卻有些麻，再佐以濃郁的辛香料，不愛吃辣的人到貝家，也會管不住肚裡的饞蟲，多喝兩碗湯。
　　
　　這是張月珠最拿手的家常料理！
　　
　　這晚，三個粉嫩少女、和藹的母親加上禮貌又得人疼的學弟就圍成一桌，享受豐盛的菜餚。
　　
　　「喔！你就是那個跟二姊手牽手的學弟啊？」雲濃掃了兩顆丸子、高麗菜、金針菇，再把湯盛得滿滿，小心翼翼的端到面前。
　　
　　聽到意外的話題，張月珠揚起眉梢，瞄了幾個女兒一眼。
　　
　　「是啊──」他才要說明，就被雲開的話截斷。
　　
　　「就跟妳說不要盛得這麼滿，妳是怎樣？湯都滿出來了。」雲開抽出一張面紙，替老三擦去桌上的湯汁。
　　
　　「好香，我忍不住嘛！」雲濃舀了熱湯，就往嘴裡送。
　　
　　「沒事幹嘛手牽手？」雲霓拿了半截甜玉米，啃得正開心。
　　
　　雲開彷彿聽到心臟用力地「咚」了一聲。
　　
　　「還不是班上在玩國王遊戲，輸了就要去找全校最有氣質的女生，說放學時跟她手牽手回家，最少要牽十分鐘。」向日陽微笑，揚起低沉的嗓音，慢條斯理的說明。
　　
　　什麼國王遊戲？在胡說八道什麼啊？雲開斜瞄大男孩一眼。
　　
　　「喔！我們家小開是全校最有氣質的女生啊？」張月珠喜上眉梢，替大男孩夾了一堆茼蒿。
　　
　　嘴裡的食物沒吞下，向日陽只能不斷點頭表示謝謝。
　　
　　「媽，茼蒿是我放的耶！」雲開氣嘟嘟的聲明。
　　
　　「想吃再放就好，這麼愛計較，怎麼當最有氣質的女生？」張月珠趕緊糾正二女兒。
　　
　　「我……」雲開啞口無言。
　　
　　「又沒票選，哪有公信力啊？」雲霓淡淡提醒樂昏頭的老媽。
　　
　　「至少被人說有氣質，那表示我花錢栽培妳們的心血還是有人看到啊！」
　　
　　總而言之，這小子的眼光還不錯。
　　
　　「二姊又高又瘦，留長頭髮，讀舞蹈班，從幼稚園就學跳舞，看起來就跟別人不一樣啦！」雲濃嘟嘴，瞥了雲開一眼。
　　
　　雲開摸摸太陽穴，「學舞很辛苦的。」被妹妹嫉妒也是。
　　
　　向日陽眼看著在飯桌上的爭議話題，被「氣質」一詞帶開，嘴角不禁噙著淡淡的弧度。
　　
　　「我以前有問妳要不要學舞喔！是妳自己喊累，說腳會痛，不要學的。」
　　
　　敏銳的接收到老三忿忿不平的眼神，張月珠趕緊澄清，就怕被說不公平，這冤屈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
　　
　　至於老二跟大男孩的曖味情事，有大家盯著，應該也出不了事。
　　
　　「知道啦！反正妳現在資助我學美容化妝，也就抵過了。」雲濃笑咪咪的看著母親。
　　
　　「養女兒花錢啊！」張月珠無奈的搖頭。
　　
　　「媽，我們以後會孝順妳的嘛！」三個粉嫩少女異口同聲的撒嬌。
　　
　　「別到處惹事，我就阿彌陀佛了。」想到老大還沒十八歲，就有到處拈花惹草的毛病，當初國小時買故事書給她，幫她訂國語日報，培養她讀寫能力，並沒想到後來會變這樣，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栽培花心女郎的能力……唉！
　　
　　現在到外地念大學，不知道有沒有收斂一點？她不會在社會版面看到大女兒的事吧？
　　
　　張月珠看著如花似玉的三個女兒，心裡便升起無限的擔心。
　　
　　「媽，幹嘛對我們沒信心？」幾張小嘴紛紛噘起，嬌聲抗議，「我們可都是很乖的！」而且會互相監督。
　　
　　「有嗎？」張月珠還是懷疑。
　　
　　「學姊真的很乖，是我跟她拜託，她才答應跟我牽手十分鐘。」向日陽趕緊幫雲開開保單。
　　
　　「對啊！只有十分鐘。」在蒸氣後的清麗小臉，不禁頻頻點頭。
　　
　　一時心軟當好人，果然有回報了！
　　
　　雖然她覺得這學弟很麻煩，不過母親對他印象不錯，所以他講話有加分。
　　
　　那麼，她該拿他如何是好？
　　
　　「好吧！暫時相信妳了。」張月珠看看二女兒，再看看誠懇的向日陽，決定給他面子。
　　
　　沒想到二姊有學弟助陣，顯得氣勢萬千，她們沒男人幫忙說話，好像比較弱？
　　
　　想到這裡，雲濃跟雲霓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適時交個男性朋友，似乎很不錯……她們開始認真思考了。
　　
　　＊＊＊
　　
　　晚飯後。
　　
　　「你跟我來。」吃飽飯，雲開和向日陽兩人拉拉扯扯。
　　
　　「學姊急著跟我說話，我好開心喔！」他笑得眼睛快瞇成一條直線。
　　
　　「少胡扯！」雲開抓著大男孩的手臂，把他拉到外頭，「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她扯住他的衣袖，把他拉到暗巷中。
　　
　　「妳都看到啦！我幫張阿姨把菜提回來，她請我吃頓飯。」向日陽聳聳肩，解釋得非常雲淡風清。
　　
　　「你們認識多久了？我媽怎麼會讓你幫忙？」雲開皺起眉，追問。
　　
　　「一年多吧？我媽在黃昏市場賣菜，妳媽常來買，我去市場幫忙的時候，認識妳媽的。」他盡量用幾句話把他們認識的經過說清楚。
　　
　　他當然不會說他費盡心思探查貝家的資料，甚至賴在她家附近一個禮拜，不惜偷走放在門口的垃圾，只為在裡頭翻找她們生活的蛛絲馬跡。
　　
　　他非常討厭這種行為，卻無法控制自己，下意識搜尋關於她的一切。
　　
　　他懷疑自己，如果大學沒有考好，或許能去徵信社應徵，應該也會有優良的表現。
　　
　　「你哪時候知道她是我媽？」她盡量心平氣和的詢問。
　　
　　「半年前吧！有天，剛巧她買太多，我替她把東西提回來，我們一路聊天，才知道的。」
　　
　　「你之前竟沒跟我講？」她真的很詫異。
　　
　　「突然講我認識妳媽，也很奇怪吧？妳在學校也從來不提的。」向日陽用溫和的眼神凝視著眼前的小女人，儘管內心狂風暴雨，直想把小女人摟在懷裡，都不敢伸出手。
　　
　　他怕自己瘋狂的行為會嚇著她，更怕她看透他內心的渴望，從此以後不理他。
　　
　　她說沒有男人會這樣死纏爛打追逐一個女人，身價會下跌，但就是有啊！
　　
　　他就是這種男人！
　　
　　他想守住她、保護她、擁有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看到她……
　　
　　她不會知道吧？
　　
　　如果知道，一定會露出詫異的表情，說他瘋了，或許還會悄悄遠離他。
　　
　　不能讓這種恐怖的事發生，所以，他只能低著頭，露出沒什麼大不了的笑容，輕鬆的回應她。
　　
　　「這樣說也沒錯。」雲開點頭，贊成他的說法，「不管怎麼說，多謝你今天幫我說話。」
　　
　　她開口道謝，因為她這人向來是恩怨分明。
　　
　　「如果妳願意把道謝折成獎品，我會比較感受到妳的誠意。」揚起眉梢，向日陽坦率的要求。
　　
　　「你想要什麼？」她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他雖然有點害羞，但還是勇敢開口，「我想要妳陪我看電影，再去吃老王牛肉麵。」
　　
　　「喔……」這是約會嗎？
　　
　　儘管意識到向日陽的企圖，可是看到他羞怯的眼神、顫抖的嘴角……似乎害怕她會拒絕？
　　
　　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憐惜，她點頭答應了。
　　
　　「真的嗎？」向日陽欣喜若狂，笑得連眼睛都瞇起來了。
　　
　　「真的。」看他笑了，雲開也鬆口氣。
　　
　　因為他喜歡她，所以……雖然他不是她的菜，但也想在能力範圍內對他好。她如此告訴自己。
　　
　　「你想看哪一齣？」雲開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
　　
　　「我回去找找，再跟妳說。」搔搔頭，他也不確定。
　　
　　他只要他們像對情侶般，出現在大家面前，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萬萬沒料到能這麼順利，這麼快就達成吃飯、看電影的願望，因此沒想到看哪齣電影。
　　
　　「不能看恐怖片喔！」她見他沒計畫，趕忙先叮嚀。
　　
　　「哈！原來妳怕鬼？」他微笑點頭。
　　
　　「我是敬畏鬼神！跟孔子一樣，有什麼好笑的？」她雙手插在腰際上，氣呼呼的瞪著他。
　　
　　「跟孔子一樣？」他揚起眉梢。
　　
　　「是啊！論語上不是說：『敬鬼神而遠之』，我也是啊！」哈！有個愛看書的姊姊就是有這種好處，她也跟著念了不少書呢！雖然不見得都記得起來啦！
　　
　　「喔！原來是這樣。」跟才女來往就是這樣？說笑時也可以用成語？向日陽點點頭。
　　
　　他決定回家時，經過書局，拐進去買幾本課外書。
　　
　　他在她面前絕對要之乎者也，這樣……跟她應該比較配吧？
　　
　　＊＊＊
　　
　　「媽，我出門囉！」
　　
　　早上十點，打扮得青春洋溢的雲開跟母親揮揮手，便勾著向日陽的手臂，輕鬆愉快地踏出家門。
　　
　　張月珠微笑揮手，要兩人早去早回。
　　
　　「拜拜。」雲霓意興闌珊，站在二樓陽台，跟他們揮揮手。
　　
　　「拜。」雲開隨意揮手。
　　
　　「記得帶東西回來給我們吃。」雲濃邊揮手，邊叮囑。
　　
　　「知道了。」雲開逍遙的聲音已遠颺。
　　
　　「二姊好好喔！跟這麼帥的學弟看電影，還親自到家裡接她，真像公主。」雲霓看著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兩手杵在攔桿上，滿眼羨慕。
　　
　　「明明就是約會，偏偏要說獎品，可真會掛羊頭賣狗肉，等他出社會做生意，一定是奸商！真不老實。」雲濃厥起嘴，不斷抱怨，小嘴用力翹起的弧度，彷彿可以吊三斤豬肉。
　　
　　「嘻嘻……我也覺得他們在交往耶！偏偏二姊死不認帳。」雲霓點頭。
　　
　　「哼！我哪天就讓她露出馬腳……」
　　
　　被談論的約會主角，完全不知道兩個怨女太無聊，待在家裡七嘴八舌討論他們的感情發展。
　　
　　「我感覺好像有四道銳利的視線射向我們耶！」雲開蹦蹦跳跳，心情很好。
　　
　　「應該問她們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的……」向日陽有點悶，覺得自己做人好像不夠圓滑。
　　
　　但，第一次跟雲開約會，他期待很久呢！不想帶兩顆電燈泡啊！
　　
　　或許，下次吧！他應該會問她們要不要一起去？
　　
　　「別管她們，回家時，記得買零食塞她們的嘴就好了。」今天算獎品，所以電影票是她付錢的。滿足這個黏皮糖的憂鬱眼神就夠她累了，她可沒空管天天么飽吵的妹妹。
　　
　　想看電影，自己花自己的零用錢去買票！
　　
　　「那，老王牛肉麵的錢讓我付。」大男孩想辦法爭取跟她平等的地位，而不是受人照顧的弟弟。
　　
　　「不是說這也是獎品的份？」聽到他的說法，雲開有點開心。
　　
　　因為她已打破豬公，掏出過年時存起來的壓歲錢，用來支付這份獎品，並且囑咐自己下次別隨便道謝。
　　
　　這份謝禮，可要花她不少零用錢呢！
　　
　　「陪我吃就好了，哪能每樣東西都讓學姊付？」向日陽小心翼翼的表示。
　　
　　「哈哈！不錯、不錯，你這小朋友很乖。」比起整天喚唉叫的妹妹，他貼心多了，還會幫她省錢。
　　
　　「我是男人，不是小朋友。」皺起眉，他認真強調。
　　
　　「知道啦！這麼愛計較。」雲開笑瞇眼，對小胖弟的印象很好。
　　
　　雖然他的身材很好，外型英挺，距離「胖」字已遙遠，但她沒忘記當初認識他的樣子。
　　
　　想到他跟在她身旁兩年，心心念念記得她說過的話，努力改變自己不討喜的外型，她真的很佩服他的耐心與毅力……
　　
　　憑著這點，他想追什麼女孩子都會到手吧？
　　
　　她會祝福他的。
　　
　　「學姊，妳不能認真考慮我想追妳，想當妳男朋友的事嗎？」不喜歡這種口氣，向日陽抓住她的手，努力傳達自己的心情。
　　
　　噯！這是怎樣？
　　
　　他變帥了，所以不怕眾人的視線，可以在大街上告白了，是這樣嗎？雲開感受到四周投來的視線，有些困窘。
　　
　　「不要這樣啦！」她想甩開他的大手。
　　
　　「妳不答應，我就不放。」向日陽執拗地看著她。
　　
　　「哪有人強迫中獎的？我跟你說過，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撇起嘴，她有些不開心。
　　
　　「喜好會改變的嘛！人看久了，就會順眼。」向日陽落落大方，微笑遊說，「更何況，我會對妳很好喔！張阿姨也說我很好，妳不覺得妳兩個妹妹看妳的眼神是羨慕的……」
　　
　　面對一步步逼近的愛情策略，她顯得手足無措。
　　
　　畢竟，她對愛情向來站在只看不玩的狀態，整天忙著練舞跟功課，也很少跟姊妹們談論交男朋友的事，雖然她曾經羨慕姊姊有一大堆桃花，但自己真實而對時，只覺得麻煩。
　　
　　如果不是她喜歡的人來追求，該怎麼拒絕才不會傷害對方，委屈自己，真是一門功課呢！
　　
　　「你不要再問了！今天是出來看電影的，除非你不要這項獎品。」雲開嘆口氣，高舉免戰睥，要大男孩識相一些。
　　
　　「妳答應我要認真考慮？」他只要她把他當男人看待。
　　
　　「好，我回去後，會認真想。」知道他死纏爛打，不到黃河心不死，她快速允諾了。
　　
　　「好吧！相信妳說的話。」他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啄。
　　
　　「噢！」看著他風度翩翩的舉動，她臉紅了。
　　
　　「我們快去電影院吧！要開演了。」凝視著她嬌俏的臉蛋，他會把此刻情景刻入腦海──
　　
　　永誌不忘。

lavenderchi

第四章
　　
　　下課鐘聲，噹噹響起。
　　
　　「老大，聽說你把到舞蹈班的學姊？」趁人跑個不見人影前，幾個人把向日陽圍起來，打探傳言。
　　
　　「不要亂說！」換好運動服的向日陽，披著一條毛巾，打算去體育館跑步。
　　
　　「透露一下嘛！很多女生要心碎了。」來探問消息的人不屈不撓，非問到真相不可。
　　
　　「不知道。」向日陽抿緊薄唇，死不把真相供出。
　　
　　「舞蹈班的女生很跩，不好把，還是普通班的女生比較聽話。」有人用過來人的經驗，拐了拐向日陽的手臂，告誡他。
　　
　　沒人留意到教室外有個高挑的身影，原本拿著書要找人，聽到他們的話，卻停下腳步了。
　　
　　悄悄探出的那張粉嫩臉蛋，原來是雲開。
　　
　　只可惜向日陽被三、四個同學包圍住，沒人注意到教室外還有人。
　　
　　「那也不一定。」他不是牽到手，也約到會了？哼哼！
　　
　　「唉！怎會不一定？你沒跟普通班的女生約過會吧？不但會打扮，脾氣也很好，既溫柔又可愛，不會輸舞蹈班的！」想起上禮拜的聯誼，垂涎的口水差點從嘴角流下來。
　　
　　向日陽抿著嘴，沒說話。
　　
　　「再說，人家說舞蹈班的女生有氣質，其實就是老氣、成熟，她又比你大，看起來更老了！你沒事幹嘛牽個姊姊出門啊？」另一個人接口遊說，直接攻擊重點。
　　
　　「對啊！對啊！還是找妹妹比較好啦！」
　　
　　「我們現在才幾歲，以後還要念大學，會碰到多少女人？你未來的老婆絕對不會是她！既然如此，幹嘛找個這麼費力的女人？」書包裡藏著聯誼的報名表，就盼說動向日陽，把他拉去助陣。
　　
　　那堆女生聽到聯誼名單有籃球隊的戰神，可是會拚著命來參加呢！到時，要什麼女人會沒有？哈哈！
　　
　　「不然你跟我們出去玩一次，就知道我們講的話是不是真的，騙你，我會死咧……」
　　
　　正值放學時間，夕陽餘暉，照射在她身上，按理講，應該很暖和、很舒服的，但她卻覺得好冷，好像整個人被拋在大海當中，載浮載沉。
　　
　　那些男孩的笑聲、說話聲像不斷湧來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幾乎快把她淹沒。
　　
　　那些銳利而現實的話，將她打成碎片，她無力反駁。
　　
　　原來無關緊要的人是這樣看她跟他的？
　　
　　如果他們談戀愛……
　　
　　不！不是這樣！他們什麼都沒有啊！就被人說成這樣，如果真的有呢？會被說成怎樣？
　　
　　原來被人喜愛上也是很麻煩的！雲開在心底嘀咕。
　　
　　她把書夾在腋下，安步當車，慢慢走回三年級的教室。
　　
　　她抬起頭，陽光好耀眼……
　　
　　那些美如幻夢的情話攤在陽光下，什麼都不是，連證明它真偽的痕跡都不能，她又怎會為它悄悄心動呢？
　　
　　她好傻，不是嗎？
　　
　　＊＊＊
　　
　　「一、二；一、二、三；一、二、三、四……」
　　
　　向日陽來到舞蹈教室前，聽到裡頭傅出老師擊節拍打聲，他從窗戶看去，學生們旋轉蹬踏、跳躍旋轉、凌空飛越，姿態輕柔，一圈兩圈三圈，汗水已經濕透舞衫。
　　
　　那個讓他戀慕不已的身影也在其中，水袖擺款，搖曳生姿。
　　
　　身影雖然熟悉，但仍令他怦然心動。
　　
　　之前跟她去看電影、吃牛肉麵的照片已洗出來了，他把多洗的那一份，拿來給她。
　　
　　當時的底片還有剩，早知道應該拿來學校拍，儘管他先前也偷拍了，但對他而言，不同時刻的雲開都很美的……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她，想看她見到這些照片的表情。
　　
　　「謝謝老師。」沒多久，下課時間結束，裡頭傳來清朗的道謝聲。
　　
　　他站在原地，等著她收拾東西走出來，沒想到卻看到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相貌斯文的男人搶先一步擋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他聽到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
　　
　　怎麼是她？向日陽傻住了，停在原地。
　　
　　「想妳，就來了。」文質彬彬的男人對撲上來的女子微笑，順手接過她手上的背包。
　　
　　「哧！好肉麻。」她伸出食指，輕刮他的臉。
　　
　　「妳喜歡聽嘛！」男人不介意地笑著，順便拉過她的手，讓她可以靠在他她走出教室。
　　
　　果然是那張粉嫩秀麗的臉，他非常熟悉的身形──貝雲開！他天天想、天天纏都覺得不夠的人，如今卻在另外一個男人懷裡，笑得開懷。
　　
　　「不、喜、歡。」她每說一字就戳一下他的胸膛，卻笑得瞇了眼。
　　
　　同學們陸續從他們身旁經過，將親暱的話聽清楚，個個露出欣羨的表情，卻沒有打攪他們說話。
　　
　　「妳也要去換衣服吧？」看到她身上的舞衣，男人不禁提醒。
　　
　　「是啊！可我想跟你多說兩句話，不要催啦！」她像個黏皮糖般，賴在他的懷裡，不想走。
　　
　　「有汗臭味……」男人的表情有點嫌棄。
　　
　　「嘿！人家說這個叫『香汗淋漓』，你有榮幸聞到，竟然敢說臭？」她不高興的瞪著男人。
　　
　　「欸……」俊雅的男人皺起眉，思考該怎麼反駁。
　　
　　兩人站在一起，相當速配。
　　
　　站在旁邊的向日陽，覺得自己像多餘的人。
　　
　　這種感覺，他並不陌生。在雲開拒絕他，他努力調整身高、體重，獨自在運動場奔跑，從窗外望進舞蹈教室，看到她認真練舞、盡情歡樂時，就覺得自己融不進她的世界。
　　
　　那幅美麗的畫裡，沒有擺放他的位置，他那麼胖，跟她格格不入，她跟朋友說著、笑著，就是忽略他，把他當空氣……
　　
　　這種滋味不好受，他並不想變成瘦子後，再複習一次。
　　
　　他忍住心臟撕裂的聲音，勇敢往前踏一步，叫住她，「學姊。」
　　
　　「哦？你也來了？」雲開淡淡回應，卻故意揚起眉梢，得意洋洋地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那眉眼似乎在說：你不希罕，還有人很希罕呢！
　　
　　斯文俊逸的男人終於閉嘴，正眼看向站在幾步之外，對他滿眼敵意的小男人。
　　
　　「那天出去看電影，所拍的照片洗出來了。」向日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開口就是說這個，但他就是想說這個！
　　
　　男人也揚起眉，回看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
　　
　　「謝謝你還跑這一趟。」雲開沒理會那個目光，只是伸出手，想拿照片。
　　
　　向日陽只得把照片交給她。
　　
　　接過照片，雲開沒說話，也沒有翻看，就快速塞入包包內，「這些照片多少錢啊？」
　　
　　「不用了。」還是跟他這麼生疏！向日陽的心劇烈的痛了起來，「他是誰？怎麼從來都沒看過？」
　　
　　「喔！他也是舞蹈班的學長，畢業兩年了。」雲開隨便介紹一下，就想把人拉走。
　　
　　「嗯？」她身旁的男人用鼻音哼了哼。
　　
　　「好啦！不只是這樣，他是我的親親男朋友，趙明杰先生。」不用回頭也知道男人不爽，她立即修正介紹詞。
　　
　　「哼！」這才差不多。趙明杰輕哼一聲。
　　
　　「哼什麼哼？你鼻子有問題是不是？」這時，雲開才回頭看他，「誰教你一兩個月才回來看我一次，平常都只用電話、簡訊跟我聊天，我願意承認你是男朋友就要偷笑了。」
　　
　　「大學課業重，舞團事情也多嘛！」趙明杰乾笑著。
　　
　　「所以我是老三囉？」雲開認真計較自己在他心目中的排名，根本忘記向日陽也站在旁邊。
　　
　　「不是那樣。」趙明杰趕緊否認。
　　
　　「那是怎樣？」雲開繼續纏問。
　　
　　兩人親暱的眼神、甜蜜的對話，讓向日陽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正確。
　　
　　他追蹤她的生活已久，打算從外圍蠶食鯨吞，慢慢接近目標物，卻沒察覺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男朋友。
　　
　　怎會這樣？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男人？
　　
　　向日陽看著眼前的景象，向來清明的思緒亂成一團，再也無法清楚分析下一步該怎麼走……
　　
　　他，應該怎麼辦？
　　
　　＊＊＊
　　
　　冰果店裡。
　　
　　「很受打擊的樣子……」
　　
　　「再來還要拜託你囉！學長。」
　　
　　「嘖！妳這樣很傷男人的心。」趙明杰輕嘖一聲，對於學妹處理感情的方式很不以為然。
　　
　　「誰教他打死不退，我只能這樣了。」她叉一塊哈密瓜，送入他嘴裡。
　　
　　「哎！」他輕嘆一聲，很配合地回贈一匙剉冰，「我這個月只能支援妳兩次，下個月比較忙，學校要考試，舞團要公演，勉強只能擠出一次。」
　　
　　這個假男友不知要當多久才能交差？
　　
　　不過，也算磨練演技啦！嘿！
　　
　　看在她以往幫他追女友的份上，他可以鼎力相助，還好不是常常共吃一碗四果冰，否則肯定會被誤會。
　　
　　「沒關係，我可以到台北去看你排演。」她自己可以湊一次。
　　
　　「好啊！那就這樣。」趙明杰用眼角餘光瞄到向日陽陰鬱的眼神，他拿起面紙，擦去雲開嘴角的水漬。
　　
　　坐在角落的向日陽終於起身，轉頭離去。
　　
　　「走了。」趙明杰沒頭沒尾的報告。
　　
　　她沒回頭，卻知道他在說什麼。
　　
　　「喔！他不會隨便死心的。」雲開叉了一截香蕉，放進嘴裡。
　　
　　「哦？」他興味盎然地看著她。
　　
　　「真的，相信我，」交手有段時日，雲開對向日陽也算有點了解，「我們還是要繼續演，至少要一個學期。」
　　
　　「呃？這麼麻煩？」趙明杰皺眉，覺得自己誤交匪類。
　　
　　「對，他就是。」不想講向日陽花了兩年的時間，為她減肥，刻意瘦到她提出來的標準，她現在只想擊碎少男心。
　　
　　這個要擬作戰計畫的。
　　
　　如果趙明杰知道，或許會被他的深情感動，就不想幫她了。
　　
　　但，不行這樣！只有她一個人，怎麼打仗？她沒那麼鐵石心陽，拒絕他的戰力會瞬間減退，她早晚會被感動，到時，她就得背著「老女人」的名義，站在他的身邊了。
　　
　　這名稱會跟她多久？不知道。
　　
　　只是，她不想這樣過……
　　
　　雲開咬著湯匙，回想他那群哥兒們說的話，胸口還是隱隱作痛。
　　
　　何必呢？他們都還年輕，以後結婚的機率很低，她不想為一個不可能結婚的男人耗費這種心思，更何況他不是她的菜，以前胖，現在黑，她實在不需要為他犧牲這麼多。
　　
　　不如就斷在情絲還在萌芽的階段。
　　
　　決定了，就這樣吧！
　　
　　＊＊＊
　　
　　時間悄消流逝。
　　
　　果然，如雲開預料般，向日陽沒那麼簡單就被轟走了，但他的行動也不像之前那麼積極，常找藉口賴在她身邊。
　　
　　有時，他會出現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用著陰鬱的眼神凝視著她。
　　
　　她不以為意，隨便他看，該練舞時，就練舞，該找趙明杰時，就找趙明杰，任憑抑愁的視線掠過。
　　
　　他戀戀不捨的時間比她估計的還要再久一點。
　　
　　直到她考上藝術大學，離開小鎮，擁有全新的生活，才脫離他的糾纏。
　　
　　不過，那也是她以為的……
　　
　　＊＊＊
　　
　　七年後
　　
　　雲開提著大背包，從律動教室走出來。
　　
　　幼稚園的小鬼就是這樣，哭哭啼啼、吵吵鬧鬧，專注力不會超過十分鐘，不過也讓她把今天的課程都上完了。
　　
　　厚！一整個早上就是跟著小朋友鬼吼鬼叫，好累……
　　
　　但，她也不知道哪裡有輕鬆的工作就是。
　　
　　「園長在嗎？」看到蘋果班的老師，她連忙快樂地走上前，擋住她的去路，熱切詢問。
　　
　　「在啊！他跟教務組長剛好都在辦公室。」有人幫她指點明確的道路。
　　
　　喔！人在就好，不找這些大頭簽名，下個月初要領薪水時，他們可能會忘記她哪一天上過課，那就麻煩了。
　　
　　「謝謝。」雲開眉開眼笑，開心地往整個校園裡，唯一一棟鐵皮屋的方向走去。
　　
　　推開鐵門，她看到穿著得宜的一男一女。
　　
　　「貝老師，妳上完課啦？」教務組長親切地跟她打招呼。
　　
　　「是啊！每個禮拜都要看到兩次呢！」她微笑，圓滑地拿出簽到本，送到教務組長面前。
　　
　　她很識相，西裝筆挺的園長是不管這些瑣事的。
　　
　　大欣幼稚園是頗有規模的幼稚園，每班的人數都超過三十人，所以園方聘請不少專業老師到園內任教，美語、舞蹈、音樂、心算……帶班老師、助理加起來超過十個。
　　
　　因此，別說是律動教室，她還偷瞄過設備齊全的電腦教室哩！很讚！
　　
　　規模真的很大，園長賺翻了……
　　
　　「呵呵！老師也教得好嘛！」教務組長笑咪咪，大筆一揮，在上頭簽下自己的大名。
　　
　　「不客氣。」那是帶班老師厲害，幫她抓住活繃亂跳的小朋友，她連教室管理都不用秀，就可以直接上課了。
　　
　　「上次人家幫妳介紹的工程師，妳覺得怎樣？」教務組長還沒結婚，她最關心的也是這種話題。
　　
　　「喔！他啊……」哈哈！她還記得啊？
　　
　　「對啊！不是說竹科工程師人很老實嗎？薪水很不錯？」教務組長對這種事記得特別清楚。
　　
　　「是啊！」兩個人私下聊的事，她竟然在園長面前也問得這麼順？啊哈！真是尷尬死了。
　　
　　「沒關係，上完課了，隨便聊聊無所謂。」感受到雲開困窘的視線，園長隨意擺擺手。
　　
　　「嘿嘿！他的嗜好……我不大欣賞。」雲開遲疑一會兒，還是說了。
　　
　　「為什麼？為什麼？」有什麼不良嗜好嗎？
　　
　　「明明是宅男，偏偏要趕流行啊！學人家買什麼折疊式腳踏車，說要運動、健身，腳踏車花了兩萬塊！結果買回來就擺在倉庫，也沒有騎幾次，真的好浪費。」撇撇嘴，雲開不以為然。
　　
　　「那他可能是在說他有很多錢，可以跟妳一起花。」教務組長瞇起眼，笑得很燦爛。
　　
　　「呿！我是嫁給人，又不是嫁給錢。」反正她自己會賺。
　　
　　「也是。」教務組長點點頭。
　　
　　當女人，也是要有點骨氣！不能男人拿出銀行存摺跟財產證明，眼睛就被迷花了，分不清東西南北，省得日後落得男方家人說：還不是看上他們的錢。
　　
　　「而且他說他結婚以後，三餐都要在家裡吃。」想了一會兒，雲開又說了。
　　
　　「這樣是？」教務組長不懂。
　　
　　「我不會煮飯啊！他講三餐都要在家裡吃，就是暗示我要煮三餐。我媽有時懶得煮，也會叫我們出去買來吃。他是誰啊？憑什麼叫我幫他煮飯？他會不會想得太美了？」
　　
　　「噗哧！」哈哈哈哈…….
　　
　　聽到雲開的心聲，不僅教務組長，連園長也噴笑出聲。
　　
　　「不然，你們出去做問卷調查，到底多少女生會煮飯？三餐喔！」雲開漲紅臉，急著分辨。
　　
　　「我也不會煮。」教務組長趕緊點頭。
　　
　　管一個幼稚園，就夠她忙了，哪有空學煮飯？
　　
　　下了班，幾乎都叫便當、簡餐吃，隨便打發掉就好了，誰還煮飯？現在的上班族都是這樣吧？
　　
　　「所以，妳們的願望就是：男人努力賺錢給老婆花，不要讓老婆的臉沾上油煙，把老婆養得美美的，是吧？」風度翩翩的園長適時插話，引得兩個女人咯咯直笑。
　　
　　「賓果！」雲開用力拍手。
　　
　　「哦？沒想到我們的園長大人這麼了解女人的心？」教務組長酸不溜丟地看了園長一眼。
　　
　　「呵……」剛好有電話打進來，園長露出不值得一提的神色，接起話筒。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聊。」感覺到辦公室內暗潮洶湧，雲開捧起簽到本打算走人。
　　
　　「好啊！下次再聊。」教務組長客氣地起身送客。
　　
　　「哇！學姊。」
　　
　　雲開才打開門，就跟一堵肉牆碰個正著，她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臉孔。
　　
　　「向日陽？」怎麼會碰到他？
　　
　　真神奇！沒想到他們竟然又在她跑班的幼稚園裡相遇了。
　　
　　「貝老師認識向學長？」園長好奇的問。向日陽是他的大學學長。
　　
　　「欸！對。」雲開皮笑肉不笑地點頭。
　　
　　「是啊！以前念書時，就追過她，她難追得要死。」向日陽緊盯著雲開的臉蛋，雲淡風清的掀開兩人的過往。
　　
　　呃？幹嘛一見面就說這個？雲開的臉上有三條黑線。
　　
　　「喔！這樣啊！」聽完雲開的相親經驗，更能證明向日陽的證詞。辦公室裡的兩個人拍手大笑。
　　
　　「你可以不要一見面就掀我的底嗎？」雲開咬牙切齒的微笑。
　　
　　「這要看學姊對我好不好囉？」向日陽揚起眉梢，輕鬆抵擋回去。
　　
　　「一起吃個飯吧！反正也中午了。」聽到兩人針鋒相對的對話，園長興致高昂，設下飯局。
　　
　　「我……」誰要跟他吃飯啊？雲開正想拒絕。
　　
　　「學姊要是不來，我吃飯時，可能會想起以前更多的事喔！」向日陽搔搔頭，漫不經心的表示。
　　
　　「呵……」看著神色不定的兩人，園長不禁莞爾。
　　
　　「妳就一起來吃嘛！我可是好不容易等到園長請客耶！」教務組長勾住雲開的手臂，不放她走。
　　
　　「好吧！就一起去吧！」雲開無奈地看著面前三人。
　　
　　四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湊在狹小的辦公室裡，你一言、我一語，談的都是方才閒聊的話題。
　　
　　相親啊？聽到雲開的相親過程，向日陽挑挑眉峰。
　　
　　關你屁事！雲開不甘示弱的看回去。
　　
　　「嘿嘿……」向日陽聳肩，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這下，誰也跑不掉了。

lavenderchi

第五章
　　
　　咖啡廳裡，流洩著美妙的鋼琴曲。
　　
　　大欣幼稚園的園長跟教務組長用完簡餐後，就先走了，留下昔日的學姊弟，坐在室內一隅。
　　
　　向日陽凝視著她，「真的好久不見。」
　　
　　「嘿嘿……」今天是她的大凶日！她對他沒什麼話好說的，還是快點放她走人吧！
　　
　　他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底。
　　
　　一整個下午了，不管在別人面前，或是兩人私下相處，她都是這種懶得理他的無奈表情，他感覺很痛苦。
　　
　　「學姊，妳真的那麼討厭我嗎？」他的眼神有隱藏不住的憂傷。
　　
　　「還好啦！也不完全是你說的那樣。」見不得男人這樣跟她說話，她的口氣才和緩點。
　　
　　畢竟這個小跟屁蟲當年對她也是必恭必敬，他們也算老朋友了。
　　
　　「妳給我一點好臉色看，會很困難嗎？」他直言要求。
　　
　　「如果你不要太過分，只把我當普通朋友，那當然可以了。」雲開覺得要先把立場講清楚。
　　
　　「當然是這樣。」他欣然同意。
　　
　　所有的關係發展，都是從普通朋友開始當起的。
　　
　　「那就好。」她點點頭，警戒心慢慢鬆懈。經過這麼多年，看到老朋友，還是很驚喜的，也想知道他的近況……
　　
　　或許，她下意識裡還是把這個臭小子當朋友的吧！
　　
　　再相遇，才知道其實沒那麼厭惡他。
　　
　　「妳這涸學期才來教舞嗎？」他微笑，凝視她嬌美如昔的臉孔，像朵長滿刺的白玫瑰──高貴且扎手。
　　
　　但，就算會讓摘花的手鮮血淋漓，仍然克制不了他想一親芳澤的慾望。
　　
　　「不是，我上學期就跟大欣幼稚園簽約了，跟教務組長很熟的，只是很少碰到園長。」也沒料想到會間接碰到故人。
　　
　　「我們真沒緣分。」他輕嘆一聲，作夢也沒想到她念完書，又回到家鄉教舞，還離他這麼近，「我是這家幼稚園的股東。」
　　
　　如果知道她在幼稚園教舞，他可能會常常報到，連成果發表都不會錯過吧！
　　
　　還好學弟約見面……
　　
　　「也是碰著了。」她舉起瓷杯，輕啄一口。
　　
　　「是啊！」他輕聲嘆息，認同她的話。眼前的景象如夢似幻，嚥下的咖啡香醇醉人。
　　
　　他不知道咖啡也含有酒精，可以讓人迷醉哩！
　　
　　＊＊＊
　　
　　車子停在雲開租賃的大樓門口。
　　
　　「學姊沒住家裡？」向日陽打開車窗，讓冷空氣灌入密閉的車內，也讓雲開的神智得到一絲清明。
　　
　　「咯咯……對。」她捂住滾燙的臉。剛剛多喝幾杯了。
　　
　　今天，他們的行程非常滿。
　　
　　他們從中午吃飯起，就混在一起了，接著，喝咖啡聊是非，度過一個優閒的下午，後來，他送她到健身房教舞，結束後，又到百貨公司的地下街吃東西，再到酒吧喝幾杯調酒。
　　
　　直到過了午夜，他展現絕佳的男士風度和幽默，讓她覺得跟他在一起，時間飛逝。
　　
　　「為什麼？跟張阿姨吵架嗎？」他不懂為什麼她選擇住在老家附近的城鎮，而不住家裡。
　　
　　「我們都大了，家裡空間不夠用。我兼課的地方多，教具、衣服也多，家裡根本不夠擺，再加上我大姊的作息跟我們完全不同，我每晚都被她吵得睡不著，乾脆搬出來。」對於大姊晝伏夜出的生活，她頗有怨言。
　　
　　他點點頭，又好心提醒她，「妳的手機響一個晚上了。」
　　
　　雖然她轉切震動，但他仍然可以感受到機器的震動幅度。
　　
　　「不要管它！」她知道誰打來的，但她不想接。
　　
　　「喔！」向日陽非常識相，隨意拿起擱在口袋的香菸，送到她面前，「想來一根嗎？」
　　
　　「好啊！」心煩！她隨意抽出一根菸。
　　
　　「誰那麼急著找妳？」他也替自己點了一根菸，淡淡詢問。
　　
　　「一個神經病！」雲開撇撇嘴，懶得解釋。反正二十幾歲的女人總是會有幾個追求者的，不是嗎？只是看這些人是好或壞……
　　
　　而她很奇怪，總遇不到「對」的男人……要找一個人嫁了，有那麼難嗎？
　　
　　「趙明杰？」他還記得當年讓他敗落的學長，他相形見絀。
　　
　　那時，他們靠得很近，她跟他有說有笑，他嫉妒到快發瘋……
　　
　　「他女兒都兩歲了。」他結婚時，她還是他的女儐相咧！咯咯！
　　
　　「原來男友換人了？」那個打了一晚手機的男人！
　　
　　「我沒有男友。」那些蜂擁上來的混蛋都不是她的菜，每個都有問題，真是煩人了。
　　
　　「那，為什麼不給我機會？」他坦然詢問。
　　
　　「小鬼，你比我小，好嗎？」她瞥他一眼，吐了一口菸圈。
　　
　　咦？她拒絕他的理由怎麼變了？
　　
　　當年不是講這樣的！向日陽冒火，在心裡碎碎唸。
　　
　　「才一歲而已！有很重要嗎？」皺起眉頭，他不懂自己怎麼會讓這種問題給打掉了，還只能當「普通朋友」，可恨！
　　
　　「一歲也是小。」他們拿出身分證比較，她還是老！
　　
　　這種問題，只要找個比她大的男人就解決了，她很隨和的，並不執著非要誰不可。
　　
　　「我心智比妳成熟。」向日陽重振旗鼓，絕不認輸。
　　
　　她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要遇到事情才知道。」
　　
　　用嘴巴講，誰都會，這有什麼好爭的？
　　
　　「給我時間證明。」他爭取入場角逐的機會。
　　
　　「好吧！」瞄他一眼，她不置可否，隨口答應了。
　　
　　他真的不知道男人要會讓女人，讓女人佔口頭便宜，才有男性魅力嗎？這個跟她爭到底的弟弟……
　　
　　哼！愛說心智年齡比她大，就去吧！
　　
　　反正她動不動心，也不是他那張嘴在說的。
　　
　　＊＊＊
　　
　　「剛剛送妳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在會客大廳裡等人的李天宇，看到心愛的人兒回來，馬上迎上去，想接過她手上的包包。
　　
　　「一個朋友。」雲開撥掉他的手，不讓他碰她的東西。
　　
　　「在哪裡認識的？」瞬間，堆在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但他還是不放棄，跟在她身後，邊等電梯邊詢問。
　　
　　「跟你無關吧？」雲開不想等電梯了。
　　
　　大樓中庭裡，假山流水，還有好幾個花圃，花圃旁還有個遮陽棚，棚子底下設置了涼椅跟圓桌。
　　
　　她逕自走到棚子底下坐下來。
　　
　　「怎麼不回房？」他低聲催促。
　　
　　「為什麼？怕被誰看到嗎？」她從包包裡拿出涼菸，抽出一根，「跟你在這裡聊就好了，不用回房。」
　　
　　「妳……」李天宇咬緊牙根，看著冷淡無情的小女人。
　　
　　「難得小週末，怎麼不在家裡陪老婆？」歪著頭，她看著相貌端正、斯文俊秀的男人，心裡感慨萬千。
　　
　　她最喜歡這種樣貌的男人了！
　　
　　記得他們剛認識時，無話不說，連下班後都坐在電腦前，拚命用MSN聊天，怎會變成這樣呢？
　　
　　但，就是不一樣了，因為他是個結了婚的男人……
　　
　　而且，她觀察到這斯文的男人很狡猾，出外洽公從不戴婚戒。她在大賣場中跟他偶遇時，他神色驚慌，小男孩撲到他身上，叫他爸爸，他應聲模糊，她才知道原來他結婚了。
　　
　　說起來，她聽到的都是這樣。
　　
　　好男人早被其他女人訂走，押著走進結婚禮堂，其他好的、沒結婚的……
　　
　　都在他媽的肚子裡，剩下來的男人就像機器一樣，問題多多，不是哪裡故障，就是哪裡不能用，讓她們這群剩下的女人挑挑撿撿，看看可不可撿回家，廢物利用。
　　
　　是說，她為什麼耍撿人家剩下的？
　　
　　「我跟她說公司有事……」李天宇氣竭，緩慢坐下來，有促膝長談的意思。
　　
　　然後，他跑來她的住處找她，是這樣子嗎？
　　
　　男人哪！給他三分顏色，就開染房來了。老婆太貼心，他就在外頭找外遇對象，哼！
　　
　　「哦？這樣啊！」談話戛然停止，她仰望天空，沒有繼續聊天的意願。
　　
　　「妳怎麼不接我手機？」他打了好幾通給她。
　　
　　「沒聽到。」她丟出三個字，又沒聲息了。
　　
　　「怎麼可能沒聽到？我明明──」見她愛聊不聊，李天宇生氣了，直接站起來，想問個清楚。
　　
　　「雲開，妳的教具還丟在我的後車箱。」
　　
　　突然，有個低沉醇厚的男聲打斷兩人談話，膚色黝黑，五官嚴峻的男人面孔從管理室探出來。
　　
　　「喔！我都忘了。」難怪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沒拿到。
　　
　　她趕緊起身，要出去拿教具，手腕卻一緊，被李天宇握住，「我還有話沒說完。」
　　
　　轉過頭，雲開眉頭皺起。
　　
　　「我跟你……」無話可說……
　　
　　「跟我說，也一樣。」向日陽不知何時來到他們中間，截住他的賊手，並且用力扭動。
　　
　　李天宇疼得齜牙咧嘴，五指一鬆，放開她了。
　　
　　呵……這黏皮糖果然有點用處了！雲開愉快地溜到向日陽身後，對著斯文的已婚男人笑咪咪。
　　
　　「他是妳新的男人？」李天宇口氣不善，迅速把被扭動的手臂抽回來，不停甩動，就怕被弄傷了。
　　
　　「嘻！你要這麼說也可以。」雲開懶得解釋。
　　
　　她貝雲開幹嘛對一個已婚男人解釋她的交友狀況呢？太可笑了。
　　
　　「算我看錯妳了！」聽到她的回答，李天宇憤恨地轉身，甩頭就走，沒再多看她一眼。
　　
　　「呿！是誰看錯誰啊？」到底在講什麼鬼話啊？
　　
　　他到底以為自己有啥分量跟她講這種話？
　　
　　雲開火大，想上前給他一頓痛打，但她的手腕卻被身後的男人扣住，「不准去！」
　　
　　她轉過頭，看到向日陽眼底一片陰駑，只好橛起嘴，嘟嘟嚷囔，「好嘛！不去就不去……」
　　
　　＊＊＊
　　
　　呼……
　　
　　冷氣機轟隆隆地響著。
　　
　　雅致的小套房裡，向來只有女主人的聲音，沒想到今天卻多出了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
　　
　　把李天宇趕走之後，雲開就把昔日學弟拖進房裡。
　　
　　她快煩死了，不找人喝酒聊天，一定會生病，剛好向日陽自己送上門，幫她解圍，所以……就是他了！
　　
　　「來，乾杯。」雲開高舉手中的杯子。
　　
　　「乾了。」向日陽拿起高腳杯，輕碰佳人手中的杯沿，便仰起頭，咕嚕嚕地把杯中的紅色液體喝個精光。
　　
　　「很好！果然是男人！有氣魄。」她也學他，一口氣把杯中紅酒乾掉。
　　
　　「再來。」他傾過身子，替她倒酒。
　　
　　「你是不是想灌倒我啊？我告訴你，我可是酒國女英雄喔！酒量很好，從來不會醉，嘻嘻！」她從櫃子裡搜出蝦味先跟可樂果，用力扯開，攤在小木桌上，當下酒菜。
　　
　　「幹嘛疑神疑鬼？酒是妳從櫃子裡拿出來的，這裡也不是我家，灌倒妳，我能怎樣？」他挑了兩個蝦味先，塞進嘴裡。
　　
　　「誰知道哪？你們男人啊！總是表裡不一，壞得很！」喝口酒後，她才伸出手，猛戳他的胸膛。
　　
　　「誰對妳使壞？」抓住她的語病，他纏著她問。
　　
　　「咯！誰能對我使壞？那個李天宇是個騙子！人面獸心。只可惜他沒能踏進我房間，就被我抓到他結婚了。」心情超壞，雲開咕嚕咕嚕地又把剩下的那杯紅酒喝光了。
　　
　　「幹得好！結婚的男人就不是好東西。」向日陽頻頻點頭，豎起大拇指，又替她把杯裡的液體填滿。
　　
　　「就是，結婚了還想把妹，故意不戴婚戒，讓女人誤會，欺騙女人的感情……所以才會有這麼多沒結婚的第三者！嗝！真無恥。」雲開真的很火大，指著門口的方向直罵人。
　　
　　這些社會亂象啊！那些無恥之徒要負很大的責任！
　　
　　那些愚笨的原配，不能只告第三者，還要順便把她老公也告一告，讓他的腦袋清醒一下。
　　
　　「嗯！妳喜歡他厚？」向日陽瞇著眼，詢問她。
　　
　　「才沒有！」她才沒那麼好騙！
　　
　　「妳說謊！說謊的女人，鼻子會變長哩！」在管理室看到那男人的側臉，他心情就很差了，「那男人就是妳喜歡的那一款，不然妳幹嘛心情不好，借酒澆愁？」
　　
　　「只有……一點點啦！」喜好被抓包，好尷尬喔！「我又還沒結婚，當然有認識男人的權利。」
　　
　　這個小弟弟超討厭，怎知道她喜歡什麼？
　　
　　雲開坐在地板上，仰頭又喝完一杯酒，嬌嫩的臉蛋紅通通，眼兒濛上微醺旳矇矓。
　　
　　「那妳不會看男人，都看上不中用的男人！」哼！向日陽撇撇嘴，用力批評她挑選的對象。
　　
　　「誰知道啊？現在的男人不會老實跟我們講他結婚了，都在等女人把感情放下去，才若無其事的表露自己結婚了！要我們心甘情願當第三者，很壞咧！」知道他這麼狡搰，她很難過，好嗎？
　　
　　好像生來就滿腹心機，準備當壞胚子的，真是王八蛋！嗚嗚……
　　
　　「難怪妳不肯接手機！都是他打來的喔？」向日陽拿起她丟在床上的手機，開始把玩。
　　
　　雲開不想回答，拿出開罐器，開另外一瓶酒。
　　
　　「我幫妳把他設為黑名單。」他非常自動，幫她整理手機上的名冊。
　　
　　「你要是把我老闆的名字弄不見，你就慘了！」雲開惡狠狠的警告，要他別看到男人的名字就刪。
　　
　　「知道啦！我有那麼惡劣嗎？」呼！順便看有誰傳簡訊給她好了。
　　
　　「我的手機，你到底要玩多久啊？」只有她一個人喝酒，好無聊，幹嘛不快點來？
　　
　　雲開一個人又喝完大半瓶酒，接著，開了包蠶豆酥。
　　
　　「妳有很多曖昧簡訊耶！還親親抱抱！」向日陽邊看邊唉，非常不爽。
　　
　　「她們在開玩笑啦！都是我朋友打來鬧我的。」幹嘛偷看別人傳給她的訊息？雲開探過身子，打算把手機搶回來。
　　
　　這是什麼鬼話？
　　
　　「那我也要親！也要抱！」向日陽非常火大，一把抱住雲開的腰，開始親她的臉。
　　
　　「喂！不耍亂親啦！」雲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亂碰。
　　
　　「為什麼我不能？別人就能？」他捉住她的手，開始舔吻她的手心，親得很色情，搞得她好癢，咯咯直笑。
　　
　　「向小弟，你別鬧啦！」她嬌聲抗議。
　　
　　「妳敢再叫我『向小弟』，我就咬妳！」他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惡狠狠的警告她。
　　
　　「呿！叫你哥哥，你就會起來嗎？」她才不信咧！
　　
　　「好好喔！我喜歡聽……」他的眼神迷濛，聲音沙啞，熾熱的唇瓣從她的手心移轉到她的臉，啃咬個不停。
　　
　　熱氣在她耳邊吹過，引得她全身一陣輕顫。
　　
　　「跟你講不要亂親。」雲開別過臉，怕嘴巴被不喜歡的人碰到，趕緊先保護起來。
　　
　　「我哪有亂親？我是很認真地親妳、抱妳！」他的大手探入她的衣衫，撫摸細嫩的肌膚，引得她又是一陣輕顫。
　　
　　「哎喲！你好煩喔！」酒精鬆動了她的意志，在她體內點燃一串火花。
　　
　　「我才不煩咧！我沒有女友！沒有老婆！追妳光明正大，幹嘛說我煩？」
　　
　　他噬咬她的耳垂，輕舔著軟嫩的肌膚。
　　
　　左右閃躲，卻難以抵禦蜂擁而上的情潮，只能任陌生的親暱將她淹沒……

lavenderchi

第六章
　　
　　「嗯……」在向日陽的吸吮下，雲開情不自禁吟哦一聲，不自覺抓住床，任憑無法抑止的快感襲擊著她。
　　
　　兩人都了解因喝酒而擦槍走火，展開跟異性最親暱的接觸。
　　
　　只是，感覺太好了，沒人想要放棄，或暫停……
　　
　　「為什麼不讓我親妳的嘴？」把大半的體重都放在雲開身上，正在親吻她臉頰的向日陽，突然抬起頭，專注地凝視懷裡的小女人。
　　
　　「我的初吻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送出去？」眨眨無辜的眼，雲開本能回應。
　　
　　向日陽滿臉疑惑，像聽到什麼天方夜譚。
　　
　　「妳還沒跟人接吻過？」她的意思是這樣嗎？
　　
　　「不行嗎？」什麼態度！雲開捏了一下他的臉。
　　
　　「趙學長呢？趙明杰。」這怎麼可能？他一定要問清楚。
　　
　　「以前騙你的！」他只是她的學長，而且她也認識他的女朋友，她怎麼可能去搶學姊的男友？
　　
　　「妳跟他約會……還去台北找他……」想到過往的片段，他的神情有些失落。
　　
　　他跟蹤好幾次，確定兩人很要好，他才死心的。
　　
　　「他只是回來講公演的事，我去台北找他玩，順便看學姊，根本沒單獨相處的時間。」咯咯……
　　
　　「所以妳只是故意讓我難過的？」向日陽恍然大悟。
　　
　　「廢話！讓你出去看妹妹有多可愛、多正點，少圍著姊姊團團轉，看我對你多好？」躺在床上，她拍拍他的臉頰，笑得很可愛。
　　
　　「厚！我喜歡妳啊！幹嘛替我決定該喜歡誰？」他一把揪住細嫩的小手，熾烈地親吻她的手心。
　　
　　「隨便你啦！拿你沒轍。」跟他鬥那麼久，沒想到繞回來，又遇到他……
　　
　　真是命中的天魔星！她累了，沒力氣跟他鬥了。
　　
　　「妳的意思是我要跟妳交往，我想娶妳，妳也沒意見？」她講隨便他，是這個意思吧？哈！
　　
　　「你想得美喔！我只是懶得管你喜不喜歡我而已。」她把手抽回，不讓他親。
　　
　　「可妳有沒有想過，妳這樣子，人生真的無聊耶！」不讓她起身，他繼續把她壓在身下。
　　
　　「為什麼？」她眨眨眼，不懂他的意思。
　　
　　「妳這麼挑剔、細心……男人奇奇怪怪的事都會被妳挖出來，要等到哪一年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啊？」向日陽非常好心地提醒她。
　　
　　「呃……我今年才二十六歲……」應該還沒那麼急吧？雲開結結巴巴。
　　
　　「是啊！妳現在是還不算老，可還沒有跟人接吻……那個、這個……現在的國中生可能都比妳強囉！」
　　
　　欸？他這樣講，好像也對……
　　
　　可是，她怎會知道拖到這把年紀，都還沒遇到十全十美的白馬王子，把自己的初吻獻出去，更別說其他的事了！
　　
　　健康教育第十四章的精華片段，她永遠都只有在紙上看看，在電影院裡瞄一瞄，而棉被底下的事……就跟她無關了。
　　
　　可她媽說，女孩子要端莊一點，不可以跟男生亂來啊！她又沒有錯……
　　
　　「寶貝，我覺得妳這樣東挑西揀下去，可能到六十二歲還是處女，沒有初吻經驗喔！」凝視著她陰晴不定的臉龐，向日陽加把勁，不但繼續遊說，還偷偷換了叫喚她的暱稱。
　　
　　「不許這樣亂叫！」她馬上發現，並且糾正他。
　　
　　他開始在她耳邊撒嬌，「我私下才這樣叫嘛！不會給別人聽到的。」
　　
　　當她的學弟多年，知道要用什麼法子治她最有效。
　　
　　「好吧！私下的事，我不管。」她紅通通的小臉這才點頭。
　　
　　「妳真的不想嚐嚐接吻的滋味嗎？」他誘拐到親暱稱呼之後，繼續加把勁，想討其他福利。
　　
　　「不行！這個要留給白馬王子。」她立即把兩隻手捂在嘴巴前，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算了……我又肥又黑，不是妳的王子……」向日陽悻悻然表示。
　　
　　「呵！現在不肥啦！標準身材呢！」雲開微笑，邊說邊偷捏他手臂上的肌肉，挺結實的呢！
　　
　　說起來，他現在有這麼迷人的身材，算是標準的型男，還得感謝她呢！
　　
　　要不是她標準嚴苛，他也不可能甩肉成功啊！
　　
　　「那妳到底要不要跟我交往？談場戀愛？」雖然她不讓他吻，可那也不保證她對他不會心動。
　　
　　他們認識這麼久了，他對她還是有這點把握的。
　　
　　她現在很難拒絕他。
　　
　　「交往又不見得要結婚，妳要是遇到真正喜歡的男人，跟我講一聲，我馬上離開就是了，絕對不會妨礙妳跟妳的白馬王子談戀愛的……」向日陽循循善誘，低沉的嗓音聽來很舒服。
　　
　　「不好吧？」這樣他似乎很吃虧，「你這樣很吃虧的！」
　　
　　「哪會吃虧啊！妳知道我從以前就喜歡妳，跟妳交往，跟妳談戀愛，我就好高興了。」他抓住她的手，閉著雙眼，細細親吻著，「寶貝，我喜歡被妳佔便宜，求妳佔我的便宜吧！」
　　
　　「你啊！」她的口氣帶著無可拒絕的寵溺。
　　
　　「哈！妳答應囉！妳答應囉！」向日陽開心到直接抱起雲開，在單人床上轉圈圈。
　　
　　「別鬧啦！」她抓住他的手臂，要他放她下來。
　　
　　先前，紅酒喝多了，她的頭有點暈。
　　
　　把她放下後，他還是很興奮，賴在她身邊，輕聲詢問，「寶貝，那些事……妳都不好奇嗎？」
　　
　　「什麼『那些』事啊？」她開始裝蒜。
　　
　　「哎喲！就是摸來摸去的事啊！」說著，偷偷探入她衣衫的大手便抓住她的綿乳，用力壓一下。
　　
　　「不要亂抓啦！快放手。」她瞪著他，但圓潤水澤的雙眼泛著桃花，欠缺殺氣，根本唬不了人。
　　
　　「好啦！很舒服的，不騙妳。」他像包覆著姥姥圍巾的大野狼，誘哄著嬌嫩如花的小紅帽，順道滴下垂涎的口水。
　　
　　囌！看起來好好吃喔！
　　
　　「如果不舒服呢？」酒精攪亂她的神智，她開始遲疑了。
　　
　　「就不要做啊！」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說的喔……」還來不及得到確切的保證，她淺黃色的絲質上衣、鵝黃色的窄裙、透明絲襪和黑色蕾絲內褲，就瞬間彈飛到床底下，跟著幾瓶空酒瓶混在一塊兒了。
　　
　　「你這個色狼！」她火大地瞪著他。
　　
　　「不脫衣服，怎麼做舒服的事？」他做什麼都有自己的道理。說著，他也飛快脫光身上的衣衫。
　　
　　「天哪！」她紅著臉，不敢看他赤身裸體的模樣。
　　
　　「不許躲！」他緊抱住她纖細的腰肢，把頭埋進她胸前的山巒中，輕輕地來回磨蹭。
　　
　　他抬起頭，滾燙的嘴唇從她白皙的脖子緩緩延宕而下，在雪白的胸脯上盤旋著，濕吻成一串，直到含咬住粉嫩的蓓蕾。
　　
　　「嗯……好癢……」她感覺到他正在舔吻著她。
　　
　　「舒服嗎？」頑皮的舌尖在她敏感的肌膚上滑過，有時輕得像羽毛，有時又用牙齒噬咬，惹得她不斷顥抖。
　　
　　「向……」情色的畫面衝擊著她，讓她說不出完整的話。
　　
　　就算她是連看Ａ片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現代女性，但真槍實彈在面前上演，感覺還是不一樣。
　　
　　嗯！看他親吻自己的胸部，真的很害羞。
　　
　　想叫他不要親，他一定不會肯，她只好這樣繼續看下去……天哪！天哪！她到底怎麼回事？
　　
　　「不許連名帶姓叫我！」向日陽火大，懲罰性地咬一下她的乳尖。
　　
　　「陽！小陽！」雲開嚇一跳，趕緊換了稱呼。
　　
　　「這樣還差不多。」他滿意的捧住她豐盈的乳房，技術性捏撩，讓嬌軟的渾圓在他手中變得硬挺。
　　
　　「我們……不能這樣……」雲開的心還在掙扎。
　　
　　「為什麼？」他一手捏擠她的胸脯，嘴巴除了問之外，還要含咬另外一只渾圓，真的很忙。
　　
　　但，他忙得很快樂。
　　
　　他現在只想要獨佔她，在她嬌嫩的身軀烙下他到訪的痕跡。
　　
　　她不知道他從少年時代起，幻想這一刻，已經有多久了，他怎能輕易放棄呢？
　　
　　「這樣太親密了！可你不是我的菜，我覺得還是……」腦袋有點昏沉，但再重申一次立場應該不難。雲開把話說到一半，唇瓣就被他的手捂住，他不讓她說完。
　　
　　「可妳是我的菜，我非吃不可。」怕她酒退後，把自己踢開，他即刻低下頭，從她的腳趾頭開始親吻，再慢慢往上移動，來到她的腳踝、小腿、膝蓋到大腿嫩物，撐開她亟欲夾緊的雙腿……
　　
　　他細細嚐遍，用留戀、膜拜的心情吻過她全身每一個地方。
　　
　　對他而言，這就是他的愛。
　　
　　「寶貝，我從沒想過愛情是這樣……我從來都不知道愛一個人是這麼辛苦又漫長的等待，我愛妳……愛到已經沒有自己……」向日陽邊在她耳邊呢喃，邊親吻她的每吋肌膚。
　　
　　「小陽，你不要這樣！」感覺到他聲音裡的憂傷，她愣住了，慢慢撫摸他的鬢髮。「不然我能怎樣？妳從以前就說得很清楚了，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每天都想看到妳……」他嘴角殘留嘲弄的弧度，「明知道妳不喜歡我，我還是待在原地看著妳，守著妳……我只能這樣愛妳……」
　　
　　「陽……」她又一愣，不知該說什麼。
　　
　　「知道妳回來了，我開心到連自己開的店都不管了，丟給別人招呼，自己像隻哈巴狗一樣，圍著妳團團轉……」
　　
　　「我……」她滿臉漲紅，虛弱得連拒絕他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妳就當成做善事吧！試著跟我交往，試著跟我做愛，反正妳現在也沒有對象。」他拉開佳人白嫩的大腿，手指試圖探入，這樣的動作立即引來她的驚慌與反抗。
　　
　　「不行！我會怕！我覺得不行……」她真的害怕了。
　　
　　「別擔心，我會很溫柔的，只是想擁有妳。」他在她耳邊低語，手指依舊撫弄兩腿間的花瓣。
　　
　　白色的液體自她的穴口汩汩湧出……
　　
　　她的身子不斷顫抖、瑟縮著，卻抵不過他的堅持，她禁不住叫出來，「痛！」
　　
　　「那我再慢一點。」他趕忙低聲慰哄。
　　
　　他的手指像帶有魔力，在她的甬道內來回滑動、捏擰，引得她不停輕顫，肌膚底下的血液也越來越滾燙。
　　
　　她忍不住弓起身子，如同在要求進一步的接觸。
　　
　　「妳可以了。」向日陽察覺到她臉上沒有痛楚的表情，才將她的兩腿架在肩胛上，讓早已昂揚的硬挺抵住濕潤的穴口，緩緩進入她的體內。
　　
　　「噢！」咬緊牙根，她能感受到他的進入。
　　
　　汗水自他的額頭上滴下，落在她的胸前，但他依舊皺緊眉頭，緩緩推進，就是要佔據她的身體。
　　
　　「痛，好痛……」她捶打著他，聲音裡帶著哭音。
　　
　　該死的混蛋！她果然不該受他引誘！
　　
　　「好緊。」進入熾熱的甬道，他感覺到一層薄膜的阻隔，「寶貝，妳真的是個處女？」
　　
　　「就跟你說了，你還硬要！」這個該死的渾小子！痛死她了……
　　
　　嗚……王八蛋。
　　
　　「以後就不會痛了，我跟妳保證。」他趕緊捧住她的纖腰，在她的柔嫩裡來回進出。
　　
　　「可惡！一點都不舒服……」雲開唉唉叫嚷，但他的動作沒有停止，仍以著快速的律動一再抽撤。
　　
　　「對不起，我忍不住了。」他邊道歉，邊持續戳搗的動作。
　　
　　「啊！」身體被撕裂的痛楚已消失，取代的是高速摩擦帶來的異樣快感，她像承受不住般，緊抓著床單的邊緣。
　　
　　他連她緊揪的床單都嫉妒。
　　
　　「抓著我。」他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扣。
　　
　　「喔！」她像個沒有意識的布娃娃，被他上下操控。她的喘息混合著他的汗水，交織成一片煽情的氛圍。
　　
　　她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背，拉出十道指痕。
　　
　　雖然她抓痛他，但這樣的舉動只是情慾的點燃劑，讓他更無可自拔，繼續在她體內衝刺。
　　
　　「小寶貝，妳還痛嗎？受得了嗎？可以嗎？舒服嗎？」
　　
　　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耳邊炮轟，他的體溫無所不在地包圍她，強迫她完全承受他的所有。
　　
　　她被一團火熱的氣息包覆，無法遁逃。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身軀只能隨著慾望不斷搖擺，感覺到自己已融化在他的堅持中。
　　
　　所有感官因著他的來回攪動，而支離崩壞著。
　　
　　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怎會不知道？妳這個女騙子！很舒服，對不對？」他緊纏不放地追問她，要她吐實。
　　
　　「不知道啦！你這個大壞蛋……」她嘟起嘴，把頭埋進他的肩窩。
　　
　　「妳這個賴皮鬼！舒服了就都推給不知道，傷腦筋的事統統丟給我……」抱著她，他輕聲嘆息著。
　　
　　好吧！就當成她認可這種感覺了。
　　
　　領了沒有答案的回答，但他卻能了解她心中的痛楚與激盪，於是他更賣力地馳騁起來。
　　
　　「再……快一點。」
　　
　　軟軟的催促聲像是興奮劑般，讓他眉飛色舞。
　　
　　他不再猶豫了，隨著一波波的侵襲，抵達她體內的最深處，一次次徹底地佔有她。
　　
　　在一陣顫抖之後，他們來到激情的巔峰，同時登上極樂境地了。
　　
　　＊＊＊
　　
　　天色一片陰暗，窗外的雨正滴答滴答地落下。
　　
　　在床上昏睡多時的雲開緩緩睜開眼，凝視著她跟男人上床之後的世界。
　　
　　嗯……其實也沒啥改變。
　　
　　在過去的那個夜晚，他吵醒她好幾次，弄得她無法一睡到天亮。
　　
　　他似乎還抱她去洗澡，因為她沒力氣了，也是他幫她做抹肥皂、沖水之類的瑣事。
　　
　　她昏昏沉沉的趴在他懷裡，任他洗乾淨。
　　
　　依稀記得，天色濛濛亮時，外頭淅瀝嘩啦地，好像開始下雨了，所以，她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還好這禮拜六沒有排課，星期天健身房要辦活動，所以她沒事……
　　
　　「今天有課嗎？」向日陽低沉的聲音傳來。
　　
　　「沒有。」她微微睜開眼，看到他似乎坐在床舖邊沿。
　　
　　「小寶貝，妳的手機哪！」又在震動了。他輕輕搖晃她的手臂，企圖叫醒她。
　　
　　「不要理它。」反正沒必要的事。
　　
　　好吧！人在他手上，誰來找她都一樣。
　　
　　「肚子餓嗎？」他輕吻她的額頭，體貼詢問。
　　
　　「櫃了裡沒有零食了。」她搖搖頭。
　　
　　「還有半包蝦味先。」他拿起兩個小餅乾，塞進她嘴裡。
　　
　　「我口渴。」她邊咀嚼，邊語焉不詳地呢喃。
　　
　　「哪！先前倒出來的。」他端來馬克杯，裡面是放涼的溫水，「我的小寶貝，請喝水。」
　　
　　「你真好！我這裡只有熱水瓶，不喝熱水，就只能喝酒。」她大大喝一口水之後，攬住他的脖子，心滿意足地道謝。
　　
　　「所以，妳就變成酒國英雄？」他想起她昨天搬出來的頭銜。
　　
　　「嗯啊！」她笑嘻嘻的點頭。
　　
　　「吱！小懶蟲一隻。」他愛憐地撫摸她的下顎，開始親吻她的臉頰。
　　
　　「不准親嘴喔！」怕他不守約定，她再次叮嚀他。
　　
　　「知道啦！」他故意把她臉上所有的地方都親過一遍，獨漏嘴唇，「我一定要妳自動送上嘴巴，求我親妳！」
　　
　　「想得美喔！」她伸出食指，猛戳他額頭。
　　
　　「呵……妳不知道我老把妳想得很美嗎？」他揪住她的指頭，開始啄吻她的每一根手指頭。
　　
　　「準是脫光衣服的樣子。」她故意嘲笑他深情的話語。
　　
　　「對啊！妳真是太了解我了。」他開心的將她整個人抱起，讓她的雙腳環扣住自己的腰，而他卻順勢進入她的體內。
　　
　　「怎麼又來了……」她環抱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呢喃。
　　
　　「因為我永遠要不夠妳！」他托住她的悄臀，開始在室內走動，在這段期間，仍持續在她體內。
　　
　　「噢……它變大了。」她低喘著，感受到男人的慾望在體內的變化。
　　
　　「看妳多厲害，讓它變得這麼勇猛。只要妳在，它永遠都生龍活虎，不知道休息。」他舔舐著她的耳垂。
　　
　　「可是我好累。」抱住他的脖子，她快承受不了這樣的快感。
　　
　　「告訴我，剛剛是誰打手機來？」向日陽沒有回應她的要求，反而問起另一件事。
　　
　　「那又不重要……」她都懶得接了。
　　
　　「不想講就算了。」他持續在房內走動，緩步繞圈圈，不放她下來，也不加快腳步。
　　
　　額上汗水不斷冒出，她感覺體內好像有數十隻螞蟻在鑽動。
　　
　　終於，雲開受不了這種逼供，開始大喊，「那是我媽啦！她問我要不要回家吃飯。」
　　
　　「那妳今天要不要回家？」他把她放在床舖上，讓她靠著柔軟的枕頭，確定她躺在最舒適的位置，身子才往前傾壓，與她顫抖的手指交纏，猛力地在她體內戳刺起來了。
　　
　　「噢……不知道……」閉上眼，她享受被他征服的快感。
　　
　　一波波的衝擊，讓她緊繃又難耐的狂野……
　　
　　在兩人有了親密接觸，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裡，他就採用各種姿勢，教她上癮了！
　　
　　他讓她無時無刻不渴望著他的碰觸。
　　
　　「再快一點……」她對他，只有這句話。
　　
　　「寶貝，妳全身上下都是我的，都被我摸過了，妳明白嗎？」他欣賞著她沉溺在情慾裡的模樣。
　　
　　「明白……」躺在床上，她墉懶的呢語著。
　　
　　被他的愛佔有，沒什麼不好的。
　　
　　她終於明白。

lavenderchi

第七章
　　
　　一室漆黑，寂靜無聲。
　　
　　偶爾傳來「呼……」微弱的打鼾聲，顯現主人正陷入深度睡眠當中。
　　
　　但，現在並非深夜，這只是中部某個老舊社區的某棟民宅裡的其中一戶所呈現出來的情形而已。
　　
　　在和樂融融的週末夜晚，是全家人聚集的時間。
　　
　　「不准搶！那塊紅燒肉是我的。」尖銳的聲音響起，加上筷子戳動引起的小小騷動。
　　
　　「為什麼是妳的？肉上面又沒有寫名字。」兩手緊緊壓住飯碗，力保最大、最肥的肉不要成為他人的盤中飧。
　　
　　「我早上打電話跟媽講，我要吃紅燒肉。」
　　
　　「妳早上講，我上禮拜就講了！而且是我先夾到的……」嘀嘀咕咕，據理力爭。
　　
　　「唔！真的好可憐……」客廳內的其他人認真的瞪著電視機，專注的看著可預期的劇情發展，沒人有空理會紅燒肉大戰。
　　
　　「我──」抗議的話還沒講完，就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給中斷。
　　
　　看電視的人，沒人捨得離開位子，吵架的人，繼續為紅燒肉爭執，不想放棄到嘴的肉。
　　
　　「鈴、鈴……」老舊的黑色轉盤式電話繼續發出吵死人的鈴聲。
　　
　　三種奇妙的聲音在不到五坪大的空間裡，意外而和平地共存。
　　
　　「小開，接電話！」專注看韓劇的女主人忍不住了，用著極度威嚴的嗓音命令二女兒接電話，也間接為紅燒肉戰爭畫下句點。
　　
　　「好啦！」打算來場大戰的雲開只得咬牙暗恨，氣沖沖的挺下半個身子，用著極其柔美的身段拿起話筒。
　　
　　「喂！找誰？」她怒氣騰騰的詢問，兩眼瞪著跟自己長了相似臉蛋，卻顯得柔和亮麗的老四。
　　
　　捧著飯碗的雲霓得意的微笑，把頭轉到另一個方向，開心的咬著得來不易的肉塊。
　　
　　「貝雲起，電話！」雲開非常不爽的大叫，快把屋頂給震破了。
　　
　　「妳這樣叫，她聽不到。坐在餐桌的另一頭，也非常關心劇情發展的雲濃目不轉睛，邊提醒二姊。
　　
　　「厚！」雲開發出一個很挫敗的聲音。
　　
　　想吃的東西沒搶到，還要上樓把睡夢中的豬叫醒？她是今天出門沒拜拜，還是踩到狗大便？
　　
　　為什麼耍叫她做這件事哪？
　　
　　「媽……」雲開用著哀怨滿點的眼神看著母親。
　　
　　「小霓，去叫妳大姊來聽電話。」當母親的人非常公平，使喚完二女兒之後，換叫四女兒。
　　
　　「喔！好啦！」吃完最大塊的紅燒肉，雲霓神清氣爽，即刻從座位上站起，上樓找人。
　　
　　「哼！」雲開瞪著經過身旁的么妹，兩人互做鬼臉一番。
　　
　　經過這番折騰，廣告時間也到了，張月珠這才有精神地瞄了吵吵鬧鬧的女兒們一眼，似乎在責怪她年紀那麼大了，還像小孩子一樣，為吃肉而吵架。
　　
　　「最大塊的，被吃掉了。」雲開嘟嘴，忿忿不平的說明。
　　
　　「多吃一塊就好了，幹嘛吵啊？」張月珠還是不懂。她到底要排解女兒們的糾紛到幾歲啊？歹命。
　　
　　「妳不懂啦！這是成就感。」雲開噘起嘴。
　　
　　為無聊的小東西跟姊妹吵架，就像上開心農場去偷鄰居的蔬果，只是為了聯絡感情，所以，絕不能輸！
　　
　　這是什麼道理？張月珠不了解女兒的定義。
　　
　　不過，吵鬧聲一過，倒讓她想起某件事，「對了，忘記問妳，上禮拜怎麼沒回家？」
　　
　　聽到母親的問題，雲開臉色怪異。
　　
　　要是媽知道自己跟向日陽在床上翻滾，忙到翻天覆地，沒力氣下床，不知道會怎樣？
　　
　　「喔！幼稚園要辦成果展，我被臨時找去看哪裡還沒弄好。」她只好隨便把編好的藉口丟出來。
　　
　　「那不是幼稚園裡的老師做就好了？」張月珠不懂。
　　
　　「才藝課程辦成果展，兼課的老師是導演，小朋友是主角，那些老師頂多協助做道具，還是要我去看有什麼事沒準備好……」雲開大概把學期末會碰到的事拿出來胡說一通。
　　
　　「原來幼稚園這麼囉唆？」家裡的幾個女人聽得頻頻點頭。
　　
　　「對啊！跟家長收那麼多錢，總是耍給些交代，讓他們知道小朋友學了什麼東西。」雲開打哈哈。
　　
　　「有什麼用？跳過還不是忘記？」雲濃覺得小孩子學才藝就是浪費錢。
　　
　　「跳得好，表示筋骨柔軟，身體健康啊！而且二姊從小學到大，現在不考教師證也能到處當老師，多好！」負責叫人的雲霓一回到客廳，便立即插入她們的談話。
　　
　　這也是。看著臉色紅潤，出落得亭亭玉立，又有正當工作的二女兒，張月珠就眉飛色舞。
　　
　　她養出來的女兒跟別家的不同，不用看男人臉色，每個都有謀生能力，就算遇到爛男人，她們也不用怕。
　　
　　張月珠越想越得意。
　　
　　「大姊咧？」雲濃轉頭找人。
　　
　　「睡死了，叫不起來啦！」雲霓趕緊拿起話筒，回應等電話的人。
　　
　　「那就讓她睡吧！工作認真就好了。」張月珠帶著縱容的口氣，放過整天睡大覺的大女兒。
　　
　　「媽，妳太寵大姊了。」雲濃喚唉直叫。
　　
　　「哪有？我也很寵妳們，別亂叫。」她要女兒們別再唉唉怪叫，破壞她看韓劇的心情。
　　
　　雲開靜靜捧著飯碗，沒出聲。
　　
　　貝家女人國總是這麼嘰嘰喳喳、吵吵鬧鬧，沒人在她媽面前談男人，也沒人敢說想結婚。
　　
　　她們家向來都是這樣的。
　　
　　＊＊＊
　　
　　隔天，吃過晚飯，雲開便跟母親和姊妹們揮手道別，表示星期一早上還有課，她得回去做準備，才離開老家。
　　
　　她一踏出巷口，就看到一輛銀灰色的房車停在路邊的停車格，似乎在等人。
　　
　　「終於捨得出來了？」車裡頭，傳出熟悉的男聲。
　　
　　是他！向日陽。
　　
　　自從在大欣幼稚園偶遇後，兩人幾乎天天碰面，突然兩天沒有見面，還是有些不習慣。
　　
　　「怎麼來了？」雲開露出淡淡笑意。
　　
　　「剛好來到這附近，就順便來載妳了。」他打開車門，讓雲開進來。
　　
　　「喔！」雲開點點頭，也沒說話，快速坐上車。
　　
　　車窗沒關，冷空氣從外頭竄入，只穿一件短袖洋裝的雲開稍稍縮起肩膀，感覺到微微的涼意。
　　
　　「冷嗎？把我的外套拿去穿吧！」他用眼神瞟著掛在後頭的外套。
　　
　　「喔！也好。」雲開攀到後車座，把衣服拿來，即刻穿上，「唔！好暖喔！沒想到你會來。」
　　
　　有男人陪還是比較好！坐在副駕駛座上，雲開的小臉露出甜甜笑意。
　　
　　「妳可以打手機找我啊！」他就是等不到她來聯絡，才自己跑來的。
　　
　　「唔！不用了。」雲開搖搖頭。
　　
　　「為什麼？張阿姨看過我，應該會放心的。」他以為貝家跟普通家庭沒兩樣，只是管教子女比較嚴格。
　　
　　「不行！整天黏在一起，我媽還是會問！」雲開的口氣開始不耐煩。
　　
　　跟母親說謊的罪惡感又浮上心頭。
　　
　　向日陽皺起眉頭，「那又怎樣？我們的關係不能講嗎？」
　　
　　她不是才答應要試著跟他交往？
　　
　　「我們……那樣太隨便，我媽會生氣。」遲疑半天，雲開才吶吶表示。
　　
　　他們的約定原本就很隨興……
　　
　　她只是覺得他不錯，但又不想嫁他，要是讓她媽知道她跟他……大概會被打死吧？嗚……她不敢。
　　
　　就算她媽對向日陽的印象不錯，她也不想說！
　　
　　「那是妳說的！我一點也不隨便。」向日陽橫眉豎目，火大的澄清，「妳想結婚，我馬上找人到妳家提親。」
　　
　　「可我現在不想跟你結婚！你又不是我的菜……」
　　
　　「妳不用再說這套，我從十二年前聽到現在，已經聽膩了！」用力拍擊方向盤，表達他的怒氣。
　　
　　喲！這是什麼鬼話？難道是她逼他聽的？
　　
　　「哼！你聽膩？我也說膩了！你不跟我告白，我還厚臉皮自己到處說？」雲開也很不爽。
　　
　　她的回答讓他無力招架。
　　
　　「妳真的很無情！」難道他努力這麼久，她都沒看見嗎？他以為他們的距離比以前近一些了。
　　
　　還是，這些都是他的錯覺？她依然把他拒在千里之外？
　　
　　「我只是實話實說。老實告訴你，你又不能接受，叫你去認識別的女人，你又不要，那你要我怎麼辦？」她氣到很想哭。
　　
　　向日陽沒說話，只是壓抑著心裡的情緒，直往雲開賃居的大廈開去。
　　
　　大概是過去的一個禮拜太甜蜜，讓他搞不清狀況……
　　
　　她週末回家，他兩天看不到她，就覺得度日如年，恨不得馬上把她接回來，重溫兩情相悅的美好。
　　
　　沒想到……沒想到……
　　
　　他萬萬沒想到越接近心目中的佳人，距離殘忍的真相就越近，她還是沒把他放在心上！
　　
　　一切的甜蜜，轉眼變成雲煙。
　　
　　都是他自作多情！哈！他的努力又變成一場癡心妄想，太可笑……
　　
　　「到了。」停在雲開租賃的大樓前，向日陽的臉部表情緊繃，只是淡淡說了兩個字。
　　
　　「謝謝你送我回來。」感受到他的怒氣與失望，她沒多話，只想脫下外套。
　　
　　「穿著吧！省得上樓時感冒。」看了她一眼，他硬生生的轉過頭，心裡還是很生氣。
　　
　　為什麼他連這幾步路，都還擔心她呢？
　　
　　她可以對他無情，他卻不能不為她牽腸掛肚……或許，他該恨的人，是他自己吧！
　　
　　「謝謝。」雲開的身子僵硬一下，然後推開車門。
　　
　　或許逃離他，就能逃離尷尬的氣氛，連帶著，他的傷心與苦悶，她也可以視而不見。
　　
　　「在我想通前，不會來找妳。」沒有轉頭，向日陽丟下這句話，便轉動方向盤，開車走人。
　　
　　雲開愣在原地，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影，沒有說話。
　　
　　「蠢！一點都不瀟灑，女孩子根本不會喜歡。」獨坐在車內，向日陽面無表情地喃喃自語。
　　
　　他真的太恨他自己了！
　　
　　連發脾氣，都撂不出響噹噹的狠話，他到底算什麼男人啊……
　　
　　＊＊＊
　　
　　「謝謝老師。」
　　
　　二、三十個小蘿蔔頭齊聲鞠躬，奶聲奶氣的跟雲開道謝。
　　
　　「不客氣。回家要練習喔！」雲開優雅的回禮，並且暗示性地叮嚀小鬼頭們回家要秀一、兩招給爸媽看。
　　
　　「好。」小身子開始扭來扭去，似乎想衝出教室，玩個痛快。
　　
　　「想上廁所的人快去吧！」雲開擺擺手，閃開身子，方便小鬼們進出。
　　
　　「嘩！」得到允許，蠢蠢欲動的小人兒爭先恐後地跑到玄關處，開始找自己的小襪、小鞋。
　　
　　「遵守秩序，慢慢來。」柳丁班的老師怕發生衝撞，趕忙走上前，叮囑著。
　　
　　而留在最後的雲開，則走到置物架前，收拾置物架上的ＣＤ，順道抽出丟在背包深處的手機。
　　
　　嗯……他還是沒有打來！
　　
　　已經過十天了，他還是無消無息，沒有跟她聯絡……
　　
　　真的很爭氣！她得給他拍拍手了。
　　
　　雲開意興闌珊地把手機扔回背包，拿出簽到本，打算找負責人簽到。
　　
　　教務組長一如往常，嫻雅地坐在辦公室，熱切地招呼她，而忙碌的園長似乎不在。
　　
　　嗯……這家幼稚園真的是……
　　
　　同以往一樣，跟她突然迸出又消失的男人毫無瓜葛。
　　
　　雖然是她拒絕他的，不過，他也消失得太爽快了，一點情面也不留，真是「睡」過了無痕啊？
　　
　　還好她的感情沒放下去，只是有點惱怒……他怎麼就這樣……
　　
　　「那，星期五見了。」雲開跟教務組長點點頭，把簽到本塞進背包裡，轉身跨出幼稚園。
　　
　　她正想去牽放在樹蔭下的摩托車，突然眼睛一瞇，看到不遠處有個高挑精壯的身影，跟個穿著學生制服的女生靠得極近，他不知跟她說什麼，她就這麼捂住臉，哭了起來。
　　
　　男人似乎手忙腳亂，在安撫她的情緒。
　　
　　嗯！很好，他果然聽她的話，去認識年紀小的妹妹了……
　　
　　她對他也可以毫無愧疚，不管他傷心或難過，都是別人的事，從此，跟她沒有關係了。
　　
　　雲開一言不發，把背包丟進置物箱，打算走人。
　　
　　把鑰匙插入摩托車孔，還沒發動，她突然停下動作，迅速丟下摩托車，氣沖沖的跑到那對男女面前。
　　
　　「向日陽，你這大色胚！超級王八蛋！虧我這麼認真煩惱你的事，你倒好啊！丟下我不聞不問。之前整天纏著我，說喜歡我是喜歡假的嗎？不到十天，就跟個制服妹談戀愛。你到底想怎樣？」雲開也不管制服妹會怎麼想了，直接揪住男人的衣領，把他壓到牆上。
　　
　　哼！他如果敢跟她胡說八道，她就給他一頓痛打。
　　
　　「呃？」原本還在哭的小女生，被突來的陣仗給嚇傻了，她瞪大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淚水還含在眼眶。
　　
　　「妳……」向日陽被雲開壓在牆上，說不出話。
　　
　　「向大哥……」鼻頭紅通通的小女生覺得有些尷尬，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我在工作！她是我的員工。」向日陽用拇指比了比身後那棟攀滿藤蔓，佈置古樸的庭園咖啡廳。
　　
　　「對。」制服妹傻呼呼的應了一聲，不敢亂哭，就怕自己壞了老闆跟他女朋友的感情。
　　
　　「呃？」雲開尷尬的放開他，「你怎麼沒講？」
　　
　　她根本不知道他有一家離大欣幼稚園這麼近的咖啡廳，就設在要進幼稚園的巷口。
　　
　　「妳沒問我啊！」看了俏臉緊繃的雲開一眼，向日陽覺得有點委屈。
　　
　　「呿！」用開他的衣領，雲開轉身就想走。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向日陽趕忙欄住人，不讓她走。
　　
　　「十分鐘。」雲開凝視著那張忍住笑又忐忑不安的俊臉，打算進去搞清楚。
　　
　　最好就是他的咖啡店，不然……跟他沒完沒了。
　　
　　＊＊＊
　　
　　「咖啡。」制服妹緊張兮兮的把熱咖啡送到雲開面前，又趕緊離開。
　　
　　「謝謝妳。」雲開點頭微笑。
　　
　　坐在用透明玻璃跟木頭、藤蔓建築起來的庭院裡，陽光已被掛滿屋頂的樹藤擋去，光線充足又很陰涼，每個桌位上，還擺了牛皮製的小本子，可隨意塗鴉，是個可以讓人放鬆的好地方。
　　
　　她作夢也沒想過向日陽居然擁有一家這麼別致的咖啡屋……
　　
　　「喜歡嗎？」他拿了杯溫開水，逕自坐到她面前。
　　
　　「嗯！很漂亮。」點點頭，她對向日陽的室內設計眼光讚不絕口。
　　
　　「不把店開在這裡，我怎麼放心投資學弟的幼稚園？」向日陽微笑，把話點明了。
　　
　　「你有很多錢嘛！」還可以到處投資。
　　
　　「那都是我從打工跟買股票，一點一點賺來的。」家裡只給他十萬塊，後頭都是他想辦法累積起來的。
　　
　　「哦？那表示你有投資跟做生意的眼光。」雲開知道不是所有人投資跟做生意都會賺錢。
　　
　　「不努力存錢，怎麼娶老婆？」他看著她，滿眼熱切。
　　
　　「要加油啊！」雲開不置可否，輕聲鼓勵。
　　
　　「妳怎麼一點都不感動？我是為妳耶！」他癟癟嘴，有點傷心。
　　
　　「呵呵！隨口講講，誰知道你是為了誰？」皮笑肉不笑，她可沒忘記剛才看到他哄制服妹的震撼。
　　
　　兩人認識的時日不算短，他對她的表情還算有點研究，於是，他含蓄的說明制服妹為何掩面哭泣。
　　
　　「妹妹家裡出了點事，要從晚班轉早班，還要休學一年……我昨天才知道。」
　　
　　「不是你惹哭她的？」她的嘴角浮現嘲弄的弧度。
　　
　　「呿！我也很想，但小朋友可能會覺得我太老了。」他聳聳肩，俊臉浮現一抹頑皮的笑意。
　　
　　「哼！」雲開喝口咖啡，懶得理他。
　　
　　「真的啦！老男人只能配老女人，我有妳來配，我們是天作之合。」他拉住雲開的手，輕輕搖晃。
　　
　　「你這張嘴啊……」她伸手捏了捏向日陽的臉頰。
　　
　　為什麼大家都說他很沉默？
　　
　　明明她遇到的，除了三不五時對她甜言蜜語之外，還歪理一堆，努力辯贏她，把她搞得啞口無言。
　　
　　他跟電影裡的最佳男主角、故事書裡的白馬王子完全不一樣啊！
　　
　　這真的是戀愛嗎？
　　
　　或者，她應該再等等，應該會有更好的男人出現吧？
　　
　　雲開瞪著他，表情游移不定。
　　
　　「寶貝，我們和好吧！今天晚上，去妳家煮火鍋。」他兩手握住她的手，輕聲請求。
　　
　　「我原本就沒跟你吵啊！是你自己在生氣的。」她聳肩表示。
　　
　　呿！這個死鴨子嘴硬的傢伙。向日陽在心裡猛嘀咕，但看到她的笑臉，又氣不起來，只有輕搖她的手。
　　
　　「那就這麼說定囉！」
　　
　　「那我先回去了。」她回去買火鍋料。
　　
　　「不要啦！妳在這裡陪我，等晚班的人來上班，我就送妳回去。」他纏住她，不讓她離開。
　　
　　「欸……」一說和，就開始使出纏功囉？
　　
　　默默看著他，雲開雖然無言以對，但也沒有拒絕，任由他像八爪魚般抓住自己。

lavenderchi

第八章
　　
　　這頓飯，是由向日陽親自下廚的。
　　
　　男人掌廚，女人負責吃，於是，雲開吃得心滿意足，飯後，她還摸著肚子，開心的大叫，「好飽！」
　　
　　「喜歡吃就好。」見她吃得開心，他也高興。
　　
　　「看你這麼賣力，我只負責出一張嘴，好像也太過分了。」雲開跑到流理台洗鍋碗。
　　
　　「呵呵……那就麻煩妳了。」凝視著她的背影，向日陽覺得很滿足，兩人感覺好像新婚夫妻，但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不管他怎麼努力，把她逗得很高興，可一講到愛情，他們的關係就碰壁。
　　
　　但她明明會為別的女人靠近他而吃醋……
　　
　　酒足飯飽的向日陽，沒說話，只是望著她的背影，深不可測的雙眸似乎染上一層陰影。
　　
　　「你要吃水果嗎？我昨天買的奇異果還放在冰箱。」雲開邊洗邊問。
　　
　　「不了，我要回家了。」他倏然起身，對她微笑。
　　
　　「嗯？為什麼？」停下洗碗的動作，她轉過頭，想確認他的意思，但他已經拿起車鑰匙，走到玄關。
　　
　　「吃飽就該走了。」他在找皮鞋。
　　
　　「不留下來嗎？」她丟下護手套，跑到他面前。
　　
　　「妳真的願意跟我交往嗎？還是只是想嚐嚐做愛的感覺？如果是想做愛，我們已經做過了。」他也沒有必要留下。
　　
　　「當然是交往啊！我們之前已經說好了，不是嗎？」雲開傻眼，趕緊表明。
　　
　　「這樣嗎？那，妳願意讓張阿姨知道我現在是妳的男友嗎？如果妳願意，我就留下來，不願意的話，我就離開。」他冷冷的看著她，堅決捍衛自己的權益。
　　
　　「你為什麼要這樣？」皺起眉頭，雲開覺得很混亂。
　　
　　「我同意交往不等於結婚，我們隨時都會分手，但也是有可能會在一起好幾年啊！妳這麼挑，就算不跟我在一起，妳也不可能會隨便跟追妳的男人交往，對吧？」重整思緒之後的向日陽，辯才無礙。
　　
　　「對。」不然，她也不會搞了這麼多年，依然還是小姑獨處。
　　
　　「所以就算跟我上床，妳也是認真檢驗過我的人，覺得合格，才答應的，對不對？」哼！他太清楚這個難纏又龜毛的女人，絕對不是因為跟他很熟，才答應他的要求。
　　
　　「沒錯。」她就是夠清楚向日陽是個好男人，才願意跟他有進一步的發展。
　　
　　「既然我通過層層檢驗，對感情又認真，我搞不懂我這樣的人，到底哪裡不能讓妳跟張阿姨說？」
　　
　　欸！他講的也沒錯啊！可是她不想跟他結婚……
　　
　　「我又沒叫妳特地把我帶去妳家，跟大家介紹，我只是想讓張阿姨知道我的存在。有時，我想去妳家接妳，妳家的人不會覺得很突兀，這樣就好了，我的要求很過分嗎？」
　　
　　是啊！她不願意講，感覺偷偷摸摸的，也難怪他生氣。雲開理解他的心情。
　　
　　「妳不想結婚，不要說就好了，統統推給以後再說也可以。妳因為這樣，不想講，萬一我們交往超過一年，我每次接妳，都要躲在妳家巷口餵蚊子嗎？」他步步進逼，就是要她開放他的曝光權。
　　
　　「好吧！你講的也是。」他要求的事，她隨口講出來就好，她媽應該也不會太慎重處理吧？
　　
　　她好不容易有個交往的對象，把他氣跑，也不大好。
　　
　　「謝謝妳。」向日陽鬆下戒備，環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你不要生氣就好了。」她現在只怕大爺不爽，又躲起來生十天悶氣，那她會很悲涼……
　　
　　是說，她現在到底怎麼回事啊？
　　
　　竟然害怕他生氣？
　　
　　「這十天，妳都不想我嗎？」他環抱住她的脖子，不斷舔吻她白皙的臉頰、脖子跟胸前，在肌膚下留下濕熱的吻。
　　
　　「哪會不想啊……」她不斷乾笑。
　　
　　「我看妳就是覺得很好，沒有我也不會怎樣。哪像我，想死妳了！又覺得自己很窩囊、沒用！」他喃喃嘀咕，不停抱怨著，就像被主人遣棄的小狗一樣，模樣非常可憐。
　　
　　嘿！現在到底是誰不理誰啊？
　　
　　這傢伙！跟她鬧脾氣，自己跑得老遠，躲起來不理她，現在回來了，還一副沮喪樣。
　　
　　「哪有？我也很想你，真的！」她拍拍他的頭，輕聲安撫。
　　
　　「真的嗎？妳真的有想我嗎？」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光芒，往下垂的嘴角也稍稍上揚。
　　
　　「當然是真的了，不然看你哄制服妹，我怎麼會生氣？」為了取信於他，她趕緊把自己吃醋的事也搬出來說。
　　
　　下午覺得尷尬的事，在接觸到他哀怨的眼神後，突然覺得沒什麼了。
　　
　　「那妳怎麼不來找我呢？我天天都在等妳的電話，飯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妳就是不打來……」他死賴活纏，寬闊的胸膛包裹住嬌弱的小女子，覺得還不夠本，嘴裡頻頻訴苦。
　　
　　呃？他還真敢說！雲開紅著臉，凝視著緊緊纏住自己的大男人。
　　
　　「是你自己說沒想通前，不要來找我的嘛！我怎麼好……」她支支吾吾，想破腦袋辯解。
　　
　　奇怪，她乖乖在家，不爬牆，也沒有第三者，但也要為沒打電話解釋……
　　
　　天！她到底招惹到什麼男人啦？
　　
　　「這十天，我天天下班都過來看妳，但妳都不理我……」向日陽把臉埋在她的胸前，繼續哀號。
　　
　　「我都沒看到啊！」雲開像被冤枉般地大叫。
　　
　　「不是故意裝作沒看到我？」他還在懷疑。
　　
　　「真的啦！我真的沒看到。」天哪！雲開想哭了。
　　
　　她以後再也不敢惹向大爺生氣了，把他搞毛之後，她還要花雙倍的力氣安撫他，真的好累啊！嗚嗚……
　　
　　「好吧！暫且相信妳。」疑神疑鬼的大男人開心地把佳人禁錮在懷裡，另一隻手伸入她的衣領，想侵犯她的胸脯。
　　
　　「別亂來，碗還沒洗好。」她拍掉對自己上下其手的魔掌。
　　
　　「沒關係啦！碗又不會長腳跑掉。」他將她整個人抱起，讓她坐在床邊，強而有力的膝蓋抵在她的兩腿間，不斷磨蹭。
　　
　　「別這樣……」喘著氣，她可以清楚察覺他的興奮。
　　
　　「為什麼不要？我想碰自己喜歡的人，跟她親親抱抱有什麼錯嗎？」他快速脫下她的衣服。
　　
　　「哎呀！」好煩啊！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就怕他太激動，親上她的唇。
　　
　　「要我親妳的手嗎？好香喔！」他誤會她的意思，熟練地舔咬她的手，讓她哭笑不得。
　　
　　唉！大笨蛋。她在心裡輕聲嘆息。
　　
　　但笨得太可愛了，讓她對他有股說不出的憐惜，沒辦法眼睜睜看他傷心，只好跟他說明了。
　　
　　她主動在他的臉頰親上一記。
　　
　　「小寶貝親我耶！」向日陽快樂瘋了，也捧住她的臉蛋，親個不停。
　　
　　「以後，想我就來找我，我不會把你趕出去的。」換她輕咬他的耳垂，在他耳邊低語。
　　
　　「天哪！天哪！」他終究還是感動她了，對吧？對吧？
　　
　　他樂到想抱著雲開轉圈圈。
　　
　　突然，他抬高她的大腿，腰間向前一挺，剎那，早已硬挺的男性慾望便進入她緊窒的體內。
　　
　　「怎麼突然？」眉頭一皺，她瞬間承受他的侵襲，差點受不住。
　　
　　「我好想要妳、好想要……」他撥開她的長髮，噬咬她軟嫩的耳垂，另一隻手扣住她的悄臀，讓她靠自己更近，而進入她體內的慾望探得更深，企圖更徹底佔有她。
　　
　　「噢！陽……別這麼慢！快一點……」感覺到他緩慢而堅定的律動，她閉上眼，不斷吟哦起來。
　　
　　「不要！我要慢慢感受妳，一點一滴佔有妳！」他很難得拒絕她的要求，堅持自己的想法。
　　
　　「可是……」她快受不了了。
　　
　　緩慢的律動如同把她放在高溫悶爐裡，讓她被熾熱的慾火折磨著……
　　
　　她全身都顫抖起來。
　　
　　「不舒服嗎？很難過嗎？還是要我停下來？」他柔聲詢問，觀察著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不是啦！」這教她怎麼回答？她惱怒地捶打他的胸膛。
　　
　　「那是怎樣啊？妳說啊！妳說啊！」他雙手環抱她的臀部，讓兩人貼靠得更緊密。
　　
　　「你這個大壞蛋，超煩的。」受不了慢吞吞的磨蹭，雲開邊哭邊打人。
　　
　　他的嘴角浮現一道神祕的微笑。
　　
　　「好啦！我壞，我最壞。」吻去她的淚滴，他加快腰間的速度，不斷頂至她的最深處。
　　
　　「噢……」雲開緊緊環住他的肩，就怕自己在這樣激烈的歡愛裡被淹沒。
　　
　　將她的呼求聲聽入耳裡，他換個位置，將她壓在床上，繼續衝刺，企圖帶給她更猛烈的高潮。
　　
　　被纏住的可人兒無法脫逃，任憑拍打心扉的情慾浪潮越來越兇猛，她只能緊緊抓住眼前有如浮木的他，與他在汪洋情海中，載浮載沉……
　　
　　＊＊＊
　　
　　在經過不大不小的爭執後，他們認真交往了。
　　
　　雲開在不經意中，將此事告訴母親。
　　
　　張月珠瞄了她一眼，沒有反對，也沒有贊成，只是告訴她，「哪時想結婚再告訴我就好了。」
　　
　　「喔！好啊！」咬著筷子，雲開隨口應和。
　　
　　其實，她也不知道會不會結婚，不過她想，這種話還是不要跟母親講比較好。老人家總是比較古板，如果知道她三心二意，又守不住寂寞，答應跟向日陽交往，倒楣的應該是自己。
　　
　　而向日陽那個乖寶寶大概會被母親心疼到死……連她都會忍不住疼他了，更何況是充滿母愛的老媽。
　　
　　可，她不想因為這種事被家人唾棄。
　　
　　這個男人真讓人傷透腦筋啊！偏偏又這麼可愛，她能怎麼辦呢？
　　
　　於是，她不是很小心翼翼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用籠絡的態度逗身旁的男朋友開心。
　　
　　她覺得不吵架的日子比吵架輕鬆，快樂的時光比不快樂容易過。
　　
　　一切，就湊合著過了。
　　
　　用戀愛的角度看來，他們這對情侶是女方比較體貼的，而耍脾氣、詢問「妳愛不愛我？」之類的無聊問題，則是男人的權利。
　　
　　對於這樣怪異的型態，兩人都有發現，但又因為某些因素，沒有人願意提出來討論。
　　
　　四年就這樣過去了。
　　
　　雲開租賃多年的十坪套房亂成一團，像被槍打過一樣。
　　
　　因為她在新社區，買了三房兩廳的公寓，也裝潢得差不多，而這個小地方也退租了，這是她跟房東合約期限的最後一天。
　　
　　「嗯……啊啊……」兩手被領帶綑綁，跪在木板床上的雲開，用著痛苦的聲音呻吟。
　　
　　「好舒服！」扣住她的俏臀，脹大的男性慾望一口氣挺入幽閉的穴口。
　　
　　「噢！慢、慢一點……」她半趴在床上，無視眼前的凌亂，只是不斷搖頭，嘴裡慌張地叫嚷著。
　　
　　「已經慢了。」汗水自他額上流下。
　　
　　由於事前沒有太多愛撫，甬道不夠濕潤，所以被突如其來的慾望叩門，她的下半身充滿被撕裂的痛楚。
　　
　　雲開的身子反射性地往後退縮，但扣住她臀部的男人則更狂野地深入。
　　
　　「啊啊！嗯啊……」她忘情地吶喊著，不像平日那般拘謹，而身後的男人似乎被她的叫聲給激勵，抽插得更快。
　　
　　大概是現在算上班時間，住在左右的鄰居都不在，才敢這麼放肆吧？
　　
　　也或許是最後一天？
　　
　　當向日陽提出要在這混亂環境來個最後一次，當成最後的記億，她就預期會這麼激烈吧！
　　
　　「妳叫得很好聽，我們再來一次吧！」他輕聲鼓動著。
　　
　　他傾過身子，在她體內的肉刃並沒有抽出，兩手卻往前探，抓住她晃動不已的渾圓，像握住韁繩般，用力捏擰。
　　
　　他的指甲已陷入她的乳峰中，事後肯定會留下痕跡，但她對這點小傷並沒有叫痛，而他也不在意。
　　
　　因為他們在這四年當中，已經相當熟悉彼此，連身體能承受多大的痛覺與做為對方囊中物的快樂，也一清二楚。
　　
　　就算她的靈魂被這種野獸般的行為污染，也是一種極致的快樂！她沒辦法不配合。
　　
　　雲開對這樣的感受，完全舉白旗投降。
　　
　　「好啊！」她垂著頭，悶聲回應，不想把羞慚的臉色讓他看到。
　　
　　「寶貝，有妳真好。」他輕啄一下她的臉頰，將堅硬的慾望退出穴口，在抽出時，又一鼓作氣頂入，直達最深處。
　　
　　這令人瘋狂的凌虐，讓她嘶聲力竭的叫喊，意識也漸漸空白。
　　
　　「喜歡嗎？這樣就受不了了？」他輕聲提醒，拉扯她的乳尖，玩弄前端殷紅的寶石。
　　
　　他喜歡在她身上留下各種痕跡，尤其越隱密的地方……像專屬於他的象徵。
　　
　　他愛死這種感覺了！
　　
　　所以，雲開肌膚上的淤痕深深淺淺，總沒有消退的時候，而她的韻律衣也越穿越保守，胸脯、腰間、大腿……幾乎都遮起來了。
　　
　　沒有人猜到，那裡隱藏了被情人熾烈疼愛的祕密。
　　
　　「我要不行了……」跪在木板上的膝蓋也痛得受不了，真不該答應在這裡來最後一次的。她喃喃自語。
　　
　　她的柔軟度與磨出來的體力是拿來幹這種事的嗎？如果舞蹈老師知道，大概會很想哭吧？
　　
　　但，她總受不了引誘，在他的慫恿下，嘗試了各種激烈的性愛。
　　
　　他像個惡魔般，誘惑她做多種嘗試，若非時序進入冬天，手腕就算被綁留下痕跡，也可以讓長袖掩蓋過去，否則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雲開不斷跟自己心理建設。
　　
　　「不會的，妳可以的。」休息一會兒之後，他開始移動腰際，讓碩大的慾望摩擦花核，引得她不斷顫抖。
　　
　　他時快時慢地律動，點燃她體內的火焰，而後，排山倒海的快感來襲……
　　
　　跪在木板床上的雲開閉上嘴，迫不及待地搖擺俏臀，在一波強過一波的歡愉中，欲仙欲死。
　　
　　「嗯……啊……」渾然忘我的呻吟不停的從她嘴裡逸出。
　　
　　雲開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每一刻鐘，都是痛苦與快樂的延伸，她只能配合駕馭她身體的男人。
　　
　　只要他一抽動手中韁繩，她就得不斷叫嚷，用力搖晃。
　　
　　管不了外頭是天明還是天黑，他們在最後的一個夜晚，在克難、簡陋的環境，他們不知交歡幾次才能罷休……
　　
　　為什麼她會樂此不疲呢？
　　
　　過了今天，到了明天，換了個新環境，他們還是這樣吧？她怎能變得這麼可怕，卻一點不感到畏懼呢？
　　
　　她跟剛搬來這裡時的那個純潔女生，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啊！
　　
　　但，她就想這樣跟他廝混下去，一點也不後悔。
　　
　　所以，她是沉淪了吧？那，然後呢？
　　
　　「啊！再來、再來……」跪在木板上的雲開被快感駕馭，不斷叫嚷，混亂的思緒將她的意識與身體一分為二。
　　
　　除了身後這佔據她身體的男人之外，再也沒有人能給她這種感覺了吧？
　　
　　她愛死這種感覺了。
　　
　　所以，被他的愛牽著鼻子走，甚至囚困到死，她也無所謂了。

lavenderchi

第九章
　　
　　學期末，大欣幼稚園的成果展。
　　
　　家長們踏進園區，就被一個個可愛動物造型的小傢伙給迷惑，紛紛拿出數位相機，拍個不停。
　　
　　「哇！這裡有小蜜蜂！」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的貝雲起，大呼小叫，「這隻小蝴蝶，好可愛呢……」
　　
　　雲起乾脆拿起相機，追著俏皮的小傢伙滿園子跑。
　　
　　「阿起，克制一點啦！」雲開滿臉黑線，抓住大姊的手臂。
　　
　　唉！怎會這樣咧？
　　
　　雲起跟她說接了新的企畫案，要寫跟幼稚園有關的題材，剛好她辦教學成果展，便把雲起帶來了。沒想到雲起這麼進入狀況，居然追著小朋友到處跑，真是活力充沛啊！
　　
　　「真的很可愛嘛！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想生一個來玩了。」結婚不到兩年的雲起還沒有懷孕，對小孩還是充滿幻想。
　　
　　「想生小孩？妳跟姊夫要多努力。」雲開的嘴角浮現詭異的微笑。
　　
　　「哎喲……」想到閨房樂趣，雲起擺擺手，臉蛋不自覺紅了，「別說這個！妳不是辦成果展嗎？不用上台吆喝小朋友？」
　　
　　「哈！我為這個成果展忙了兩個月了，編舞、教舞、排舞……連作夢都會夢到跳舞的隊形、舞步，今天是他們表現的日子，我在旁邊看就好了。」她昨天還跑來幼稚園排練。
　　
　　今天，是她驗收平日努力的好日子。
　　
　　「哦？這麼神哪？」雲起點頭，迅速把看到的細節記錄到筆記本。
　　
　　「我忙的時候，妳沒看到啦！」平常可忙得咧！哪有這麼好，可以站在旁邊看戲？
　　
　　「那個人也是老師嗎？還是小朋友的家長？好帥！」雲起推推雲開的手臂。
　　
　　「他啊……我也不知道。」雲開搖頭。
　　
　　畢竟她是一個禮拜只來任課四個小時的才藝老師，怎可能認得幼稚園的老老小小？不要為難她。
　　
　　「他跟妳打招呼耶！」勾勾她的手臂，雲起小聲的報訊。
　　
　　「別亂說，我真的不認識他。」雲開要大姊在她兼課的幼稚園裡，克制東家長、西家短的慾望。
　　
　　「有啥關係？他認識妳就好了。」雲起繼續說。
　　
　　「隨便……」雲開翻閱節目流程表，想看哪時候才會輪到她的小朋友上場，沒想到她面前的光線突然被擋住。
　　
　　「貝雲開，好久不見。」文質彬彬的男人笑盈盈地走到雲開面前。
　　
　　「呃？請問你是？」他們見過面嗎？
　　
　　「我是歐懋峰。我們高一時，同班過一年，妳忘了嗎？」男人毫不介意被雲開遺忘，開心的說起過往。
　　
　　「喔！我知道了，轉到音樂班的叛徒。」手指一彈，雲開想起來他是誰了。
　　
　　「講這樣，我會傷心。」歐懋峰伸手幫雲開撥掉肩膀的落葉，兩人的距離近了些。
　　
　　「何必傷心？那是實話啊！」雲開好開心，取笑氣質型男。
　　
　　兩人站在幼稚園的一角，閒話家常，放著前來取材的雲起到處亂跑。
　　
　　她拍到不少好照片……
　　
　　當然也有滿臉黑煞的向日陽囉！嘻嘻……
　　
　　＊＊＊
　　
　　「你怎麼啦？」雲開皺著眉頭，關心心情不好的男友。
　　
　　「沒事。」向日陽沉著臉，專心的開車，沒有說話。
　　
　　「是喔？」騙鬼！最好他沒事！雲開皺皺小鼻子，在心裡嘀咕。
　　
　　她跟這男人廝混好幾年，哪會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說話，一切等大爺的心情好轉再說。
　　
　　但，說也奇怪，向日陽心情不好持續了好幾天，每天都陰陽怪氣。
　　
　　雲開每天都過著小心冀翼的日子，就怕誤踩地雷，當場雷爆身亡，可是倒楣到極點。
　　
　　不過，日子還是要過，她教她的舞，向日陽則經營他的庭園咖啡館。
　　
　　陰陽怪氣的男人還是像女人月事來了般，擺足關公臉，沒有好臉色，也不肯多說話。
　　
　　雲開拿他沒轍，只好放音樂，開始做她自己的事。
　　
　　「再來要怎麼辦咧？」她咬著筆桿，不斷嘀咕。
　　
　　雲開搔搔頭，邊聽音樂，邊晃動身體，桌上擺著裝滿黑咖啡的馬克杯，還有一組紙筆，記錄下她編排的動作。
　　
　　「鈴鈴……」在她的腦袋快爆炸時，家用電話也響了。
　　
　　會打電話給她的，肯定是家人跟向日陽！
　　
　　「做什麼？給你三分鐘的時間。」連看來電顯示也不用，她一接電話，馬上下達命令。
　　
　　「哎喲，小開開在忙啊？」
　　
　　聽這慵懶的聲音，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貝雲起。
　　
　　「幹什麼？老娘現在很忙，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雲開扭動筋骨，對大姊滿口粗話。
　　
　　「幹嘛對我這麼壞呢？我是來關心妳的家庭生活美滿不美滿。」雲起不依的撒嬌，口氣依舊很詭異。
　　
　　「什麼家庭生活？我又沒結婚。」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鬼？
　　
　　「向日陽啊！妳家小陽陽啊！對妳好不好？有沒有吵架？」雲開咭咭直笑。
　　
　　「他啊！關……」才要說「關妳什麼事」的雲開，聲音戛然中止，留下錯愕的尾音。
　　
　　難道她這整天亂晃，不知在搞什麼鬼的大姊知道向大爺怎麼了？
　　
　　說起來，他的確是從成果展那天起，就心情不好的……或許，事情就讓雲起看到了。
　　
　　那天，她為什麼不當下說咧？好想揍人……
　　
　　「說啊！妳就說啊！妳怎麼不說？」無聊的雲起，心情似乎很好，在電話那頭亂編無聊的曲調，唱著奇怪的歌曲。
　　
　　好想掐死她，這個死女人！方定威怎麼受得了她啊？
　　
　　「妳為什麼放這麼多天，才跑來問我這件事？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雲開咬牙切齒，低聲詢問。
　　
　　「喔喔！這樣嗎？我問妳喔！那個帥哥後來還有跟妳聯絡嗎？他有找妳出去玩嗎？」雲起沒有理會妹妹的疑問，繼續沉溺在自己妄想的空間裡，進行人跟鬼的交流。
　　
　　「貝雲起，快說人話！」雲開感覺到腦部神經線已經傳出辟哩啪啦的聲響了。
　　
　　「小開開，我很認真在跟妳說話。」幹嘛罵她說鬼話啊？雲起可憐兮兮的表示。
　　
　　「我問妳，妳怎知道向日陽會跟我吵架？」雲開氣到沒力，知道大姊的腦袋結構奇特，會忽略別人問話的重點，乾脆開宗明義，一句一句來。
　　
　　「喔！因為他在吃醋啊！他看到妳跟斯文帥哥說話，一張臉就黑黑的，好好笑喔！」捧著電話的雲起想到那天的狀況，還是笑個沒完。
　　
　　沒想到出來取材，會碰到這種事，她不但把他拍下來，還寫進稿子裡……
　　
　　或許，編輯會誇獎這段寫得很生動呢！嘻！
　　
　　「他那時候就來了嗎？不是說店裡有事？」雲開傻眼了。
　　
　　「我是良家婦女，不會隨便垂涎別人的男人，所以我怎會知道他店裡有沒有事？我只是見到他站在溜滑梯那邊，望著妳和斯文帥哥說話，你們聊多久，他就看多久。」雲起把心裡的話全倒出來。
　　
　　天哪！怎會有這種事？雲起講的話就像青天霹靂般，恰巧轟中她的腦門，讓她腦袋瞬間空白。
　　
　　「嘻！他有生氣，對不對？」雲起還在八卦。
　　
　　「妳……」現在質問她那個時候廢話一堆，卻沒講重點是沒有用的。雲開深呼吸，克制殺人的衝動。
　　
　　「我問妳喔！斯文帥哥應該有來找妳吧？妳以前不是最喜歡這種的？他如果約妳出去，妳要怎麼辦？小陽陽怎麼辦？妳跟小陽陽要不要結婚啊？妳都三十歲了，還想換男友嗎？」窸窸窣窣，電話那頭的道具似乎已啟動。
　　
　　「不要把我們的事亂寫到妳的書上！」雲開皺起眉頭，已經猜到她家大姊的企圖了。
　　
　　「厚！厚！幹嘛這麼敏銳啊？」雲起乾笑著。
　　
　　「他沒來約我，我也不想換男友！沒事我要掛電話了。」簡單明瞭，雲開回答完問題，就想掛電話。
　　
　　「別這樣嘛！我也是關心妳耶！妳都三十歲了，大陸人說這種年紀還沒嫁出去的女人就是『剩女』，剩下的女人喔……多可憐啊！妳到底想怎樣啊？拖著一個男人不結婚，認識新的男人也聊得很開心……被這麼多男人包圍卻當沒事，會被雷公劈喔！」雲起很認真的指導妹妹，雖然她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團亂，不過她有嫁出去，不是剩女啦！哈哈！
　　
　　「什麼『剩下的女人』？我是不想嫁！」雲開火大的糾正大姊。
　　
　　「意思一樣啊！年紀大，沒嫁出去的女人，不管是不想嫁還是嫁不出去，都是『剩女』。」咯咯！
　　
　　「妳很久沒被人家揍，皮癢了，是不？」雲開摩拳擦掌，有啟動拳頭的意思。
　　
　　要死了！她惹毛妹妹了。
　　
　　不要看她家老二身段柔軟，氣質優雅，那真的是表象；修理人時，絕對不手軟的，她不想讓她大費工夫，從新買的公寓跑到他們的愛巢，那絕對是很累人的行程。
　　
　　「哎喲！別這樣子嘛！我也是關心妳啊！不想嫁就算了，反正老媽也沒催，妳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就祝妳當剩女快樂囉！」雲起把祝福的話講完，火速掛上電話。
　　
　　雲開默默瞪著嘟嘟響的話筒。
　　
　　被雲起這麼一鬧，她先前編舞的專注力，已經煙消雲散。
　　
　　＊＊＊
　　
　　後來，雲開覺得被鬼附身了。
　　
　　在雲起掛上電話後，不到五分鐘，手機傳來震動，她開機一看，竟然是歐懋峰傳來的訊息──
　　
　　出來吃個飯，聯絡老同學的感情吧！懋峰。
　　
　　「斯文帥哥來找我了！」她渾然不覺地學起大姊的口氣，沒心沒肺地說著自己的八卦。
　　
　　唉！真無聊。
　　
　　雲開大大嘆口氣，關上手機，沒再理會那則訊息。
　　
　　以前天天期待的白馬王子，現在真的來了，她卻沒勁理他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也不知道。
　　
　　方才，雲起跟她提的問題，都是她懶得管的事。
　　
　　怎麼會這樣？
　　
　　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三十歲了，在「敗犬」、「剩女」滿街跑的年代，她也加入這熱門的行列。
　　
　　她應該認真看待結婚這種事，快快挑定一個男人，火速結婚去嗎？
　　
　　一顆頭掛在玻璃茶幾上，她兩手平放，慵懶地直視眼前的四十七吋電漿電視。
　　
　　搭配深紫色的沙發椅，牆壁塗上淡紫色的油漆，掛上幾何圖形時鐘，空間設計得超級優雅、摩登。
　　
　　很多人來參觀她的公寓，都頻頻稱讚，說她眼光好呢！
　　
　　來看房子的人，喜歡到處問問，關於各樣擺設的價格，也有人好奇她還欠銀行多少，她都閉嘴不談。
　　
　　連家人都沒搞清她怎麼買房，又怎麼弄到好的，她的財務問題又怎樣……
　　
　　大家以為她如果有問題，應該會跟家人開口，至少身旁的男友應該會幫她處理。
　　
　　向日陽也不只一次跟她提出類似的問題，都被她一口回絕，說欠錢會找他想辦法。
　　
　　結果一直等到屋子裝潢好，住進去，還沒聽她提起。
　　
　　事實上，她買公寓不是貸款的，裝潢也是她私下找師傅，一點一滴裝潢上去，價格一次付清。
　　
　　她沒跟銀行借錢，連信用卡都沒欠……所有的東西都是她用現金買的。
　　
　　從大學畢業後，她賺的錢，大概都搭在這個公寓上了。她已有自己的房產，而她才三十歲，以後賺的錢都是多的。
　　
　　她應該可以用她媽的名義買個基金，幫她存起來，過幾年，帶她去環遊世界。
　　
　　她媽應該會樂到合不攏嘴。
　　
　　這樣子講來，她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結婚後，丈夫可以給的東西，她靠自己掙到了，而性啊愛的，向日陽已經給她了，每天都快活似神仙……
　　
　　這樣的她，還需要結婚嗎？
　　
　　送上門的白馬王子，看起來似乎很可口，卻不像以前那麼誘人，她需要夾起來，嚐嚐他的味道嗎？
　　
　　雲開趴在茶幾上，非常困惑地思考著。
　　
　　「妳沒煮飯啊？」向日陽不知哪時就回來了，還在廚房那邊晃來晃去，似乎是肚子餓了。
　　
　　天哪！她怎會發呆到這個時候？
　　
　　「你先去洗個澡，我煮義大利麵給你吃。」雲開趕緊跳起來，跑到廚房去找晚餐的材料。
　　
　　「我中午才吃幾塊麵包，很餓很餓喔！」向日陽提醒她。
　　
　　「知道了，我會煮很多。」把肉醬麵的材料翻出來，雲開開始預備滾水，洗番茄，拿起碗公，製作番茄肉醬。
　　
　　向日陽卻默不作聲，像要去拿換洗的衣服般，路過客廳，順手抽走她丟在茶幾上的手機。
　　
　　檢查她手機裡的訊息，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
　　
　　只是，她從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