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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呢喃]隔壁有個壞傢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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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4:05 |倒序瀏覽 | x 2
隔壁有個壞傢伙 作者:呢喃

她早就懷疑隔壁的傢伙有問題,
偷偷摸摸的搬來,一副見不得光的模樣,
果然,他竟趁她進浴室時,從陽台私闖她的房間,手裡還拿著她的……
內衣!
內衣之狼?
她大叫救命,抄起掃把朝他的要害攻去,讓他從此當不了狼人,
他卻直接堵住她的嘴,說他只是要她關鬧鐘,要她別鬼吼鬼叫~~
有人用這種方式叫人關鬧鐘的嗎?
她想趕快送走這尊瘟神,
他卻不走,要她看清他的長相,猜猜他是誰,
她努力的看、用力的看,才發現他竟然是──
噓~~這真的是不能說的秘密啦!
看來接下來和他當鄰居的日子有得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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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4:28
楔子


  深夜,萬籟俱寂。

  黑色跑車在豪華洋房前緊急停止,尖銳刺耳的煞車聲畫破寂靜的深夜,男人甩上車門衝進屋內,迎面撲來的是冰冷寂寥的空氣。

  百餘坪大的空間裡空無一人,屬於自己的凌亂腳步聲像在嘲笑他的後知後覺。

  男人在空蕩蕩的屋裡一間一間瘋狂尋找著人,直到最後才在桌上發現一張薄紙。

  毅司,我走了,原諒我不能再等你,我不想再一個人傻傻等著你回來,卻總是落空。你身邊有很多人陪你,有深愛你的粉絲、有席菲菲那些對你很好的朋友,你卻忘了我只有你。

  你應該不知道我們曾有過孩子吧?我還來不及告訴你就失去的寶寶……

  我愛你,這份愛從來不曾改變,但現在的我心中有了比你更重要的人,是他陪我度最人生最無助難挨的時刻,我決定和他在一起。

  P.S.你不必找我,我會過得很好,祝你同樣幸福。

  Selina


  寶寶……他和Selina曾有過寶寶?!

  用力將紙張揉成一團,男人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去,劇烈的痛楚和愧疚在胸臆間蔓延。記憶中,Selina曾一直想跟他談些什麼,他卻為了宣傳期一延再延,每回都用「下次」來回答她。

  該死的!他到底做了什麼!

  男人腳跟一旋衝出大門,此時天空下起滂沱大雨,他的人生在這一刻跟著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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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4:57
第一章

  高級白色獨棟洋房矗立海邊,面對一望無垠的蔚藍大海。

  金色燦陽下,海面波光潾潾,空氣中充滿海洋的氣味,偶有一兩隻海鷗掠空而過,形成極美的畫面。

  洋房的二樓陽台站著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海風吹亂他墨色的發,增添幾許頹廢的性感,高(身兆)挺拔的身材僅罩件白色睡袍,裸露出讓人噴鼻血的寬闊小麥色胸膛。他大手撐住欄桿,微微瞇細的黑眸像在打量什麼──不,應該說瞪著什麼。

  果不其然,底下閃起一道白光,立刻吸引關毅司犀利的目光。寶藍色遮陽傘下偽裝成遊客的狗仔沒發現行跡敗露,拿起相機又按下快門。

  該死的!

  惱怒的情緒躍上關毅司好看的眼眉,他低咒一聲轉身進屋。

  這些狗仔究竟怎麼回事,不懂得何謂尊重別人的隱私權嗎?成天躲在他住處附近鬼祟祟的,無論到哪裡都擺脫不了這些煩人的傢伙!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顧不得自己被經紀人勒令「留家察看」,關毅司用力甩上無辜的大門,像旋風般捲了出去。

  正在客廳裡拿著手機嘰哩呱啦講個不停的助理黃穎威,被這重重的關門聲嚇一跳,耳膜嗡嗡作響。

  「毅司,你要去哪裡?」黃穎威叫道。

  「揍人。」明明白白兩個字,簡單扼要。

  揍人?!

  黃穎威嚇白了臉,匆匆收線急追在後。

  「毅司,別鬧了,好端端的你要去揍誰?別忘了你現在……」他欲言又止,有些話點到就好,不用說得太白。

  少爺他現在可是「留家察看」的身份啊!豈能再闖禍?

  「我沒忘。」關毅司發出磨牙聲,語氣極度不甘願,跨出大門的腳步停了下來,黑眸瞪著距離自己十步遠、假裝在閒晃的狗仔。

  「你記得就好,菲菲小姐千囑咐萬交代你不能再出半點差錯。」見他恢復理智,黃穎威鬆口氣。

  關毅司,曾是最炙手可熱的男模特兒,主演過兩部偶像劇,收視率長紅,星途一片看俏,甚至還有跨足大屏幕的機會,可惜半年前的情變重創了他,讓他整個人性情大變,變得暴躁易怒,也影響了他的星途……

  想起那件事,黃穎威無聲歎氣,過去的事再提也沒用,總而言之如今關毅司被要求得乖乖在家閉門思過,等待風波過去。

  而最苦命的就屬他這個助理,得隨時安撫關大少爺的壞脾氣,以免再出紕漏。

  這差事不好幹啊!

  眼前浮現經紀人席菲菲美麗邪惡的笑顏,關毅司的火氣熄了大半,他寧可面對狗仔,也不想面對有魔女稱號的席菲菲。

  本想轉身進屋當作沒這回事,偏偏狗仔眼看露餡,乾脆豁出去的接近關毅司,一劈頭就往人家傷口上灑鹽。

  「關毅司,聽說你最近合約全沒了,是真的嗎?」戴著黑框眼鏡的狗仔一副興災樂禍的嘴臉,樣子就讓人想痛扁。「你是否覺得自己過氣了?」

  往回走的步伐沒停,只是表情陰冷的回頭瞟他,關毅司沒吭聲。

  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狗仔亂吠。

  「對不起,我們無可奉告。」深怕關毅司動怒,黃穎威擋在他身後回答。

  狗仔豈這麼容易打發?越過黃穎威,像連珠炮般?哩趴啦的追問,最好問到關毅司怒爆青筋破口大罵,讓他多拍幾張照片回去編故事。

  「自從那件事之後就很少見你露面,Selina劈腿對你打擊很大吧?事後你有見過她嗎?」

  聽見Selina這名字,關毅司俊顏頓時變得鐵青。

  「就說我們無可奉告,你請回吧!」感覺到身後涼風颼颼,黃穎威不用回頭瞧也知道大事不妙。

  事隔一年,Selina仍然是關毅司的致命傷,提起者死!

  「Selina劈腿之前你有任何預感嗎?還是最後才知道?」狗仔無視黃穎威暗示要他快滾的眼色,沒得到答案不肯離開。

  Selina。

  腦中浮現她欲言又止的嬌美容顏,關毅司薄唇緊抿不發一語,雙手在身側悄悄握成拳。

  「被劈腿是什麼感覺?」

  「……」

  「如果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回心轉意,要求和你復合,你會答應嗎?哎喲……」

  狗仔才問完,關毅司的拳頭已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臉上,不偏不倚地正中他鼻樑,痛得狗仔蹲在地上站不起身。

  「毅、毅司你──」黃穎威目瞪口呆,結巴。

  在他的看管下,關毅司還是扁人了,這回居然扁狗仔,看來事情很大條,他要提頭去見菲菲小姐了!

  「不許這麼說Selina!」甩甩揍疼的右手,關毅司咬牙警告。

  「關、關毅司,你居然敢揍我?你不怕我寫出來,說你有暴力傾向!」狗仔摀住鼻子,老羞成怒的大叫。

  好痛!他的鼻子該不會斷了吧?

  「愛怎麼寫悉聽尊便,只要你立刻滾出我的視線就好。」懶得多看狗仔一眼,關毅司甩頭便走。

  十坪大的辦公室內寂靜無聲,坐在光潔大桌後的長髮艷麗美女眸光輪流掃過坐在前方的兩個男人,最後落在桌面八卦雜誌斗大聳動的標題,然後頭疼的揉揉太陽穴。

  關毅司再次失控動手打人,是為了情殤?或是躁鬱?至今走不出陰霾,星路看衰……

  纖長指節輕敲著桌面,在安靜的空間顯得格外清晰,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起身。

  「你們自己說,這下子該怎麼收拾?」雙手盤胸,席菲菲挑眉問。

  看來要關毅司安分守己好像比教大熊織毛衣還難,乖不到三個月又發生扁狗仔事件,她臉上若多出一條皺紋,肯定是這個傢伙害的。

  「菲菲小姐很抱歉,都是我的錯,沒能阻止毅司──」黃穎威低著頭懺悔。

  「當然是你的錯,我不是要你看著他嗎?你是怎麼看的!」席菲菲傾身向他,美眸危險的瞇細。「扣假三天作為懲罰。」

  還扣啊?他已經整整半年沒放假了。

  「是。」在席菲菲的瞪視下,黃穎威不敢有任何異議。

  「現在對方提出求償,一開口就是兩百萬,這種獅子大開口的小人最令人厭惡。」想到對方開出的條件,席菲菲氣得丟開雜誌。

  明明不過是一點小傷……好吧!是把人家的鼻樑打斷了,但有必要把關毅司形容得像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一樣嗎?

  不過話說回來,動手打人就是不對。

  「告就讓他告吧!我無所謂。」長腿換個姿勢,關毅司聳聳肩。

  像那種顧人怨的狗仔,他恨不得多揍幾拳。

  「關關,怎能打這場官司,讓他傷害你的形象?」席菲菲不認同地蹙眉。

  「我不介意。」關毅司輕哼,態度不痛不癢。

  「親愛的關關,你不在意我在意呀!我不會任人傷害我旗下藝人的名譽。」席菲菲話說得肯定,頗有天塌下來由她扛的豪氣。

  挑高一道俊眉,關毅司沒因此而感動,依他對菲菲的瞭解,絕對還有後話。

  「別忘了我們還有兩年多的合約,你是我最大的搖錢樹呢!這種損害利益的事我是不會做的。」貼近他的俊顏,席菲菲粲笑如花,眼睛裡浮現金錢符號。

  用力搖一搖,金銀財寶嘩啦嘩啦掉下來。

  果然。

  聽見她的話,關毅司一點都不例外,從沒見過像她這般愛錢的恐怖女人,業界對她的稱呼再恰當不過──

  魔女席菲菲。

  「我看這樣吧!你甭回別墅住了,那裡已變成狗仔的最新目標,我另外幫你安排住處──喏,鑰匙、地址都在裡頭,這地方絕對隱密,除了我們三個之外,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席菲菲從抽屜抽出早已準備好的牛皮紙袋,推到他面前。

  關毅司垂眸看著牛皮紙袋,沒動。

  「關關,你的火爆脾氣也該改改,不能老是這麼衝動啊!」

  「……」

  「放心,我沒殘忍到把你流放到鄉下荒涼的鬼地方,古人說大隱隱於市嘛!當我放出消息,大家會以為你已出國,沒人會想到你還在國內。」席菲菲掩唇輕笑,笑得好邪惡。

  她和徐導演商量過了,等負面消息平息下來後,就會和關毅司簽約拍片,到時她依舊賺得荷包滿滿。

  「關關,記得這回千萬要低調,別再生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呀!」見他仍面無表情,席菲菲嚴肅地提醒。

  「……」

  他還是不說話呀!

  席菲菲凝睇眼前俊美陽剛卻缺乏表情的男子,從前他可不是這樣子,以前的他開朗熱情,只要和他相處過的人都會愛上他,如今卻……

  「關關,別擔心,我會幫你處理的。」她放柔語氣,這句話是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老闆。

  「謝謝。」眼皮子未抬,關毅司淡淡應聲,過於平靜的語氣像是與自己無關。

  其實紅不紅對他而言已不重要,就算要他立刻離開娛樂圈也無所謂,自從Selina離開的那一天起,他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看穿他的心思,席菲菲嚴肅地捧著關毅司的臉龐,要他看著自己。

  「千萬別自暴自棄,也不准跟我說要放棄,事情還不到這種地步,不許你有這種想法。」

  關毅司深不見底的黑眸回望住她,漂亮的瞳眸找不到一絲生氣。

  「我等著你回答,關關。」見他不語,席菲菲有些急了,就怕他真要放棄。

  「我不會。」他緩緩地道。

  「你能保證?」

  「我保證。」關毅司輕輕拉開她的手,允諾。

  就算嘴巴沒說,心裡這麼想也不成。席菲菲皺皺眉,終究沒把心底的話說出口,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起身。

  「關關!」

  就在關毅司開門離去前,她叫住他。

  「嗯?」他停步。

  「我一直忘了跟你說件很重要的事,」席菲菲朝他比出大拇指,綻出一抹大笑容。「揍得好!」

  可惡的狗仔人人得而扁之啊!

  薄唇微勾,揚起似笑的弧度,關毅司頭也不回地關門離去。

  席菲菲收回視線。好久沒見到關毅司的笑容了,其實剛才關毅司還不算是真正的笑,他真正笑起來的時候簡直一整個帥到沒天理,難怪能在短短兩年內竄紅成一級男星,他天生適合吃這行飯。

  她有多久沒見到關關真正笑過了?久到她快忘記他笑起來是什麼模樣了,仔細想想,就是從Selina事件發生後吧!

  心念一轉,席菲菲轉頭看向黃穎威,眼神銳利。

  「穎威,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顧好關關。」

  清晨五點零一分,刺耳的鬧鈴已足足響了一分鐘,雙人床鋪中央棉被裡的突起物蠕動了下,隨即又靜止。

  鬧鐘的威力持續發威,直震人耳膜。

  「可惡!」棉被裡伸出一隻玉臂一揮,可憐的鬧鐘應聲掉落地上。

  鈴鈴鈴……鈴鈴鈴……小鬧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把主人吵醒誓不罷休。

  棉被裡發出細微的咕噥聲,雪白玉臂再次探出被外在床下到處摸著,企圖在一堆衣服中找到噪音來源。丟過絲襪、內衣、穿過的T恤、運動褲……最後終於在角落撈出響個不停的鬧鐘。

  關掉鬧鐘,床上的人兒猛然翻身坐起,露出頂著亂髮的清秀臉龐。

  「好困……好想睡喔!」

  半瞇著貓眸,下床跨過衣服堆走向浴室,沿路還絆了兩下。

  這是間約莫八坪大的小套房,小小的空間堆滿已洗和待洗的衣服,和吃過的泡麵空碗,不是她偷懶不整理,實在身兼三職的她連睡眠都不夠了,遑論抽出多餘時間整理環境哪!

  「可惡!」玉足踢到和式小桌的桌腳,單小浣痛到差點噴淚,邊走邊跳進廁所。

  十分鐘後,當她再走出浴室時,已梳妝打扮好,及肩長髮梳成利落的馬尾,睡衣已換成T恤牛仔褲,再順手拿片白吐司咬在嘴裡便要出門去。

  走出公寓,發動老骨董摩托車,單小浣的注意力被隔壁門前的搬家公司貨車給吸引了。

  看著搬家工人刻意壓低聲地搬著一些簡單傢俱上樓,單小浣有絲疑惑。

  「有新房客?在這種時間搬家?」

  天色未亮,在不到清晨六點的時間搬家,總覺得有些不太正常,難不成是欠債在躲債主?

  接著,前方黑色箱型車走下一名頭戴棒球帽的黑衣男子,距離有點遠,單小浣瞧不清他的長相,只是覺得他好高大啊!

  敏銳的察覺到有人窺視,頭戴棒球帽的男子朝她的方向看來。

  那犀利的眸光讓單小浣背脊泛起惡寒,感受到對方的不悅,她趕緊將油門一催溜之大吉。

  好可怕!有殺氣。

  可米早餐店裡人聲鼎沸,十幾坪大的店面塞滿了客人,火腿蛋吐司、烤香蒜厚片,玉米蛋餅……點餐聲此起彼落。

  煎?前的嬌小身影動作迅速利落,轉眼間已煎好好幾份早餐,送走數名客人。

  「小浣,妳這樣撐得住嗎?妳昨天很晚才下班吧?」挺著七個月大肚子的老闆娘秀萍瞧見單小浣臉色有些白,關心的詢問。

  「秀萍姊儘管放心,我很好,身體壯得像頭牛,不會有事的。」單小浣笑顏燦燦,煎蛋的動作可沒閒著。

  可米早餐店是她多項兼職工作之一,每逢週末假日清晨六點到下午一點上班,雖然工資不高,但多少能補貼一些支出。

  現在的她,用的每一塊都得精打細算。

  「妳每天都要到晚上十點才能回家,我很擔心妳的安全。」秀萍擰緊眉,憂心忡忡。「最近社區不太平靜,有色狼出沒,妳聽說過沒有?」

  「色狼?」單小浣完全狀況外。

  「嗯,專門偷襲單身夜歸婦女,小浣,妳要不要考慮換個工作?」

  「那份工作收入還可以,我不想放棄。」單小浣搖頭。

  「可是──」秀萍不明白為何小浣非得身兼數職不可,她衣著打扮樸素,不像崇尚名牌的敗金女,可是人家從來不提,她也不好主動探人隱私。

  「秀萍,妳別老站著,多坐下休息,我剛打好山藥薏仁豆奶,妳快來喝。」找客人較少的空檔,老闆趕忙端出豆奶給愛妻補充營養。

  「我早餐吃很多了,你別老拿東西餵我,把我當豬養啊?」秀萍忍不住嬌嗔。

  「妳現在懷孕,一人吃兩人補咩!」這是他期盼好久的第一個孩子,當然得小心呵護。

  秀萍拗不過老公的要求,勉為其難喝了一口,話題又繞回小浣身上。

  「小浣,累的話休息一下,反正有人已經閒到在打生機飲品了。」秀萍眼角餘光瞟著某某人。

  聞言,老闆年輕臉龐微窘。

  「小浣,現在客人不多,妳休息一下,要不要順便吃點什麼?」

  「不用,我不餓。」單小浣笑著搖頭,眼底儘是對這對恩愛夫妻的羨慕。

  好好喔~~她也希望能遇到像老闆這麼疼老婆的男人,不過依她的狀況,想要擁有這樣幸福美滿的家庭很難了。

  「咦?關毅司又出事啦?」

  在店內用餐的年輕女客人低呼,一臉惋惜地看著牆上的液晶電視。

  「動手打人,這回麻煩大了!」另一名年輕女客人搖搖頭。

  「怎麼這樣?我好喜歡他呢!他笑起來的時候好有魅力。」看見電視上關毅司性感的笑容,女客人捂著羞紅的臉。

  「我也很喜歡他,不過他自從那件事之後就一蹶不振,現在傳出的都是負面新聞。他這次打了狗仔,那家八卦雜誌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我想關毅司會動手一定有原因……」

  女客人的談話聲傳進單小浣耳內,但她左耳進右耳出,專心做著總匯三明治。關毅司三個字很熟,好像走到哪兒都聽見有人談論這名字,她卻對這男人的長相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每天為生活忙得焦頭爛額,哪來的閒情雅致注意這些大明星。

  單小浣動作快速地將煎好的漢堡肉夾進切邊吐司裡,想起今天下午難得有空,打算買些小點心去探望母親。

  母親啊……

  想起母親日漸消瘦的臉,和愈來愈不穩的情緒,單小浣心一沉,渾身籠罩著陰霾。

  修長指尖有節奏的敲著桌面,關毅司長腿交迭跨在茶幾上,深沉的俊顏教人猜不出心思。

  「毅司,你喜歡這裡嗎?」黃穎威站在他身前問道。

  「我沒說不喜歡。」關毅司給他模稜兩可的答案。

  沒說不喜歡也不代表喜歡。

  「你臉上的表情分明是不喜歡。」黃穎威歎口氣,在他身側坐下。「這只是權宜之計,等過些日子你就能恢復自由。」

  要過慣錦衣玉食的關毅司搬到這個平民區,他當然不習慣,尤其這間公寓外牆斑駁,少說也有三十五年以上的歷史,屋裡的傢俱粗糙簡陋,毫無舒適感可言,若非菲菲小姐看上這裡的便利和隱密,他絕不會讓關毅司住在這種地方。

  「我住哪兒都無所謂。」關毅司手插在褲袋中站起,走到窗邊打量樓下街景。

  他是說真的,沒有賭氣意味,無論住高樓華廈還是住三合院都一樣,如今的他,什麼都不在意。

  他是答應過席菲菲不放棄演藝事業,但自然淘汰可以吧?而他,正打算讓自己被自然淘汰。

  「毅司,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口氣。」黃穎威眉頭鎖得更深。

  他不喜歡他毫無感覺情緒的說法。

  譏誚地挑挑眉,關毅司沒出聲。

  「雖然你住這兒的事情沒有其它人知道,但為了小心起見,你能少出門就少出門,我會每天過來,有任何需要告訴我就行了。」

  「嗯哼。」

  「脾氣要好一點,別輕易動怒。」他歎氣。

  「我脾氣很壞嗎?」關毅司狀似不經意的反問。

  「這半年來你的脾氣教人不敢領教。」黃穎威倒是沒隱瞞,實話實說。

  冷眸瞟他一眼,關毅司沒吭聲,開始逛著新環境。

  「還有別去招惹左鄰右舍。」黃穎威像老媽子般碎碎念。

  「我沒這麼無聊。」關毅司冷嗤。

  「沒其它事的話我先回公司,有事情CALL我。」黃穎威起身,走到門邊又停下。

  「毅司。」

  「怎麼了?」見他欲言又止的望著自己,關毅司濃眉聚攏,每每他這種眼神都讓他倍感壓力。

  「沒什麼。」黃穎威笑了笑,終於說出心底話,「我只是想說無論你有多自責,也該放自己的心自由了。」

  自由?!

  關毅司微微變了臉色,別過頭。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面對吧!他的倔強總有天會害了他。

  「我回公司了。」什麼都可以勉強,唯一不能勉強的是心,黃穎威深深看他一眼,打開門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聲,不易察覺的情緒畫過關毅司的俊顏,他走到冰箱拎出瓶啤酒,靠在窗邊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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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5:30
第二章

    寂靜的清晨,時鐘滴答滴答的響,待時針和分針停在五點整處,隔壁傳來刺耳的鬧鐘聲,驚醒剛入眠的關毅司。

    「SHIT!」咬牙低咒了聲,他惱怒地從沙發翻身坐起,抓亂一頭黑髮。

    薄薄的牆面持續傳來高分貝噪音,沒聽停止的跡象,教宿醉頭痛的關毅司簡直快要抓狂。

    宿醉很可怕,宿醉時有噪音侵腦更可怕。

    他恨恨地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

    與他緊鄰的陽台只要探頭就能瞧見隔壁住戶,沒有加裝鐵窗,手長腳長的關毅司要跳過兩陽台間的狹小距離是輕而易舉的事。

    「沒有個人隱私的鬼地方,就算是遭小偷也不稀奇。」瞇著眸,關毅司咬牙抱怨。「喂!隔壁的!有沒有人啊!」

    上身探出陽台,他大聲問。

    沒有人回應,只有可怕的鬧鈴繼續折磨他的耳膜,讓他的頭痛更劇烈了,像有一群拿著鎯頭的小矮人在他腦袋裡敲敲打打。

    「有沒有人聽見我說話?你的鬧鐘吵到我了。」不敢太大聲怕驚擾其他左鄰右舍,偏偏不放大音量隔壁住戶似乎聽不見他的話。

    該死的,搞什麼!

    「……」

    「哈囉!」

    無人回應就是無人回應,關毅司覺得自己腦袋就快爆炸了,雙眼充滿血絲,怒火直接飆升中。

    這就是他們歡迎新鄰居的方式嗎?

    「隔壁有沒有人在?拜託關掉鬧鐘好嗎?」他不耐煩地嚷。

    「……」
   
    「再不關鬧鐘,我要進去囉!」關毅司下最後通牒。

    還是無人回應。
   
    「不管了。」
  
    關毅司輕而易舉地跳到隔壁的陽台,一落地差點被一大包垃圾絆倒。

    「SHIT!」完全沒有大明星形象,關毅司忍不住咒罵。人剛才穩住身子,左腳又勾到不知名的東西,踉蹌地面對落地窗,冷不防和屋內頂著鳥窩頭、嘴裡叼著牙刷的小女人大眼瞪小眼。

    咦?!

    沉默三秒後,屋內的小女人推推黑框眼鏡,雙手猛然遮住胸前,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有色狼啊~~」天啊!秀萍所說的色狼該不會就是他吧?

    色狼?!

    這個指控讓關毅司嚇一跳,他是過來找人理論的,才不是色狼!關毅司急著辯解,無奈左腳絆著不明物,害他整個人跌向落地窗,整張帥臉貼上玻璃,順勢裝開了窗,嚇得屋內的小女人連退數步,花容失色。

    「你、你想幹嘛?」單小浣驚聲尖叫。

    「我——」問他想幹嘛?!看不出來他跌倒嗎?

    關毅司強忍住到嘴邊的低咒,惱怒地拎起害他跌倒的「兇手」——赫然是件女性胸衣!

    哇咧!

    瞪著手中那件白色胸衣,屋內屋外兩個人都愣住了。關毅司不懂,為何陽台會有女性胸衣絆住他的腳?!

    「啊啊啊~~」再一次的,單小浣發出恐怖震耳的驚叫。「救命啊!有偷內衣的色狼!」

    她抄起掃把,朝對方身上一陣亂打,打得關毅司手臂發疼、眼冒金星。

    「夠了!聽我解釋。」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關毅司被打得心頭火起,擅闖別人住家是他不對,可放縱噪音擾人的她也有錯,她可以指責他,就是不能說他是色狼!

    他更萬萬沒想到,擾人清夢的惡鄰是個女人。

    何況話說回來,他看起來像色狼嗎?有這麼風度翩翩俊逸非凡的色狼嗎?就算真是色狼也不會挑她這名身材毫無看頭的小女人。

    關毅司反手抓住拚命地往他身上敲的凶器,單小浣見狀更用力搶回,兩人一拉一扯間重心不穩的雙雙摔倒。被壓在身下的單小浣後腦勺先著地,痛得淚水擠進眼眶,誰知道災難還沒結束,某種溫溫軟軟的觸感旋即落在她唇瓣上。

    那是什麼?!

    明眸圓睜,單小浣瞪著緊貼住自己的關毅司,微帶酒味的氣息竄進她的鼻子,甚至能從他深不見底的瞳心瞧見自己。

    不會吧!她珍藏二十三年的初吻——

    拜拜。

    「走開、走開!你快走開!」被他壓在身下,單小浣更用力掙扎,粉拳胡亂飛舞。

    「住嘴!別吵……該死的……」被她揮舞的拳頭打中下顎,關毅司疼得呲牙咧嘴,從沒見過像她如此凶悍的女人。

    若非被揍的人是他,他會給這一拳滿分。

    頭在痛,下巴也很痛,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女人襲擊。關毅司將她的雙手牢牢箝制在兩旁以策安全。

    「我是昨天剛剛搬進來的房客,過來要你關鬧鐘的!」他咬牙低吼。

    不是色狼,隔壁新搬進來的房客?鬧鐘?

    眨了眨眼,總算安靜下來,單小浣似乎不能完全消化他的話。

    瞇起眸子,關毅司瞪著翻落桌面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吵鬧的鬧鐘,突然間場面變的很難解釋。

    「我保證它剛才還響著!」他喃喃重申。

    「嗯……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累罷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謝謝,再見。」沒想過生平第一次請假竟是因為這種原因,單小浣剛掛下電話就已經開始心疼一天的工資沒了。

    嗚嗚嗚~~好心痛。

    轉過身,看見關毅司坐在唯一的懶骨頭沙發,拿著冰雞蛋敷下巴,本該是巨大舒服的懶骨頭因他的高大的身量而變得狹小。

    「你沒事吧?」這句話,她問得很不甘願。「抱歉,我把你當成最近在社區裡出沒的色狼。」

    色狼?他聽見這名詞就有氣。

    「女人,我可以告你傷害。」關毅司臉色鐵青,這麼小一隻還如此凶悍,他第一次遇見這種女人。

    「擅闖民宅的人是你,我只有自衛。」單小浣不服氣的反駁,雙眼氣得鼓鼓。「更何況你剛剛還、還、還……」她忍不住結巴。

    「還什麼?」

    「還搶走我的初吻!」小手叉腰,單小浣紅著臉指控,粉頰紅得像顆誘人的小蘋果。

    那是她二十三年的珍藏,就被他不明不白的奪走了!

    初吻?他方才有吻她嗎?那只能算是嘴唇碰觸吧!

    懶得和她爭辯碰觸與親吻的差別,關毅司悻悻然拿開雞蛋,露出青紫色的下巴。「那這筆帳怎麼算?真正的受害人應該是我。」

    咦?!

    看見他的傷,單小浣莫名的有股罪惡感,從沒想到自己的力氣這麼大,可以一拳把人揍到瘀青。

    「對不起。」眼神飄開,單小浣的道歉毫無誠意。

    「而且我有事先提醒,不是隨隨便便闖進來。」他冷冷道。

    單小浣再次鼓起腮幫子,她可沒聽見什麼事先提醒,只知道剛從浴室走出來就看見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窗外晃動。

    單小浣腦中靈光一閃,難道他就是昨天搬進來的鄰居?莫名讓她發毛想落跑的那個黑衣棒球帽男?

    想到是他,那股惡寒又爬上背脊。
  
    關毅司見單小浣目不轉睛望住自己,帶著黑框眼睛的小臉神情呆滯,還以為她認出自己的身份,他性感的薄唇勾起冰刃般的笑弧。

    「你可別說出去,女人。」

    啥東東別說出去?

    單小浣一臉錯愣,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感覺自己似乎隨時會被殺人滅口。

    「哎,沒想到搬來不到二十四小時就被發現了。」關毅司洋洋地靠向椅背。犀利冷厲的目光緊緊鎖住單小浣不放。「你見過我就算了,別說出去!」

    難得他想安分守己過幾天清閒安靜的日子,卻拜這名小女人之賜破功,她最好別給他找麻煩!

    「我要跟誰說?」頭上冒出好多問號,單小浣一臉狀況外。

    她還不知道他是誰呢!

    「我又不認識你,要跟誰說啥……」單小浣小小聲咕噥。

    她碎碎念的聲音很小,偏偏關毅司聽得一清二楚。
   
    「你不認識我?」關毅司不信地嗤笑,認為她在裝模作樣。

    「我該認識你嗎?」單小浣皺眉反問,覺得這個新鄰居很難搞。

    「你仔細瞧瞧我的臉,真的不認得?」指著自己英挺的鼻子,關毅司唇瓣勾起倔傲弧度。

    「唔~~」單小浣很聽話的仔細打量他一回。長的是不錯啦!深刻漂亮的五官像混血兒似的,如果外表稍微打扮一下別這麼頹廢的話,肯定迷死一堆女人,不過……

    「不認得。」單小浣答案沒變。

    不認得?!關毅司錯愣。怎麼可能?!他可是——

    老被粉絲追著跑的關毅司第一次吃癟,若非單小浣表情認真,他會以為她故意作戲惹他注意。

    「你看仔細一點!」關毅司重複。

    「喔!」麻煩的傢伙。

    這一回單小浣看得非常仔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掃過他那濃密得教人嫉妒想拔光光的眼睫、不笑也很誘人的薄唇,好到沒天理的膚質……

    「居然一顆痘子、粉刺都沒有,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你用哪個牌子的保養品?」瞪著他挑不出瑕疵的臉龐,單小浣不敢置信的喃喃低語。

    「我啥都沒用,天生麗質!」關毅司輕哼。

    「真是太不公平了,男人的皮膚這麼好,不像我一吃辣隔天就冒痘子……」

    欸,雞同鴨講!

    「喂!你到底看清楚了沒有?」看單小浣的小腦袋瓜湊得極近,當真把他當成珍奇異獸研究,關毅司黑眸瞇得極細,沒好氣地問。

    不是他自傲,而是他的長相見過就很難遺忘吧?

    「你真的什麼都沒用嗎?會不會——」

    腦中某跟神經斷了。這個女人根本沒認真聽他說話!

    「你到底認出我是誰沒有?」他咬牙低吼。

    生氣了?

    被他猛然提高的音量嚇退半步,單小浣擰緊秀眉表達無聲的抗議。這男人脾氣不好,EQ有待加強。

    「怎麼不回答?」

    「不認識。」別過頭,單小浣回答得簡潔有力。

    就說不認識嘛!要她看一千遍也沒用。

    眼前一片暈眩,全是被眼前這個小女人氣的,關毅司沒想到還會有人不認識他。

    往前走在路上老希望人家不認得自己,現在卻只想狠狠掐住她的頸子要她牢牢記住。

    他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擠出來,「我的名字,關·毅·司!」

    「關毅司?」怪怪,這名字好熟,好像最近才聽過。

    「關毅司。」他怒瞪著她。

    不認得他的臉就算了,這名笨蛋小女人該不會連他的名字都沒印象吧?好歹他曾紅透半邊天,是首屈一指的男星。

    「啊啊啊~~你是關毅司!」單小浣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他是誰,小手震驚地指著他鼻尖。

    昨天早餐店裡客人還在談論動手打人的粗暴男星!

    「你總算知道我是誰了。」關毅司撇嘴。

    嚇死人,原來隔壁搬來的是大明星啊?單小浣持續目瞪口呆。

    「記住,別洩漏出去,不然你就完蛋了。」關毅司對她呆滯的表情很滿意,彷彿他跟她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就是為了看她這個呆氣十足的表情。

    這個人真怪,不要她說出去,又非要她認出他是誰不可,大明星都這樣難伺候嗎?

    「……我保證不會說出去。」她飛快回答,第一時間已打定主意要跟他保持距離。

    「你確定?」

    「確定。」

    「如果走漏一點風聲,你就完蛋了!」關毅司再次叮嚀。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說的。」單小浣點頭如搗蒜,不確定是否有掩飾好自己的不耐煩。

    「那麼女人,我要回去了。」頭痛、下巴痛、渾身筋骨酸痛,關毅司眼下只想回床上好好補眠,他起身,大步走向陽台。

    本想幫他開大門送客,但見他走向陽台後只好作罷,單小浣跟在他身後,巴不得他快快離開。

    「我忽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的名字?」爬上陽台前一刻,關毅司回頭問。

    剎那間,單小浣嘴巴閉得死緊,不想說。

    「喂!你的名字!」關毅司沒好氣地彈她額面。

    他難得起了興趣主動問人名字,她竟不賞臉。可能是對她的凶悍留下深刻的印象吧!關毅司下意識摸摸下巴。嗯,這一拳真的很有力。

    「……」被打得噴淚,單小浣惱怒瞪他。

    可惡!好痛!這男人既粗暴又惹人討厭。

    「不說?」挑高濃眉,關毅司轉身走回她屋裡。「那我多坐一下好了。」

    喂喂喂!可以這樣的嗎?擺明強迫嘛!單小浣趕忙拉住他衣袖,深怕他真的留下不走了。

    「單小浣!單于的單,浣熊的浣。」揉著還在發疼的額頭,她咕噥。

    「單小浣?」瞥她一眼,關毅司長腿跨回到住處的陽台,「單小浣,嗯?」落地後,他再看她一眼,瞧得她心裡直發毛。

    單小浣瞪住他,不懂他幹嘛一再重複她的名字,感覺很可怕耶!

    「我記住你了。」關毅司嘴角微揚似笑非笑,本該是魅力十足的表情看在她眼裡卻是獰笑。

    記住她?!沒事記住她幹嘛?她有種不妙的感覺。

    「拜拜。」關毅司和她道再見後邊逕自進屋補眠,雖然挨了揍,但認識這個有趣的鄰居讓他莫名的心情愉快。

    早上八點五十分,單小浣踏進衣悅兒雜誌社開始忙碌的一天。

    身為一名小助理,要做的事情很多,包括影印、倒茶水、接電話、整理資料。還有——

    接受別人的爛攤子。

    這份工作並不輕鬆,但至少公司福利健全,加班都有加班費,對單小浣而言是目前最重要的收入來源。

    「我開始覺得這份工作不是人做的……」午休時刻卻忙得連吃中飯的時間都沒有,同事莊巧麗嘀嘀咕咕的。

    「也還好啦!我已經習慣了。」單小浣站在影印機旁啃著蘋果麵包,簡單解決午餐。

    聞言,莊巧麗沒好氣地橫她一眼。

    「你喔!就是人太好,不管是不是自己分內的事,只要人家拜託就全攬下自己做,你以為有三頭六臂能做多少事?」

    「我不想計較——」單小浣不在意的聳聳肩。

    她一向這樣,安靜不多話、保持低調,上頭交付的事情努力去做,只要能安穩捧住這個飯碗就好了。

    「我看林宣真根本就是故意的?!她這陣子老是遲到早退、憑什麼你老得替她擦屁股?工作你來做獎金她來領。」莊巧麗越說越生氣。

    「算了。」單小浣笑了笑,安撫莊巧麗激動的情緒。

    「怎能算了?林宣真已經好多次這樣了,不行!我看不過去,非得幫你出這口氣不可!」莊巧麗說得義憤填膺。

    「巧麗,你喝口水消消氣,其實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就算我多做又如何?公司還是有補貼加班費呀!」旁人看得七竅生煙,當事人不以為意。

    他是個現實主義者,而她很需要這筆加班費。

    「可是——」莊巧麗還有話想說。

    「小浣,二線電話。」影印室門外有人大喊。

    「好。」單小浣拋給莊巧麗一個等等再聊的眼神,接起桌上電話。「喂?」

    「單小姐嗎?這裡是靜心療養院,剛才你母親發生意外,要請你馬上過來一趟。」

    「意外?」聽到這句話,單小浣小臉的血色刷白,心頭涼了半截。

    「是的,可以麻煩你現在過來嗎?院長有重要的事必須和你討論。」

    傾盆大雨。

    豆大雨滴打得人頰面生疼,在這個不算冷的初秋深夜,卻有一股寒意打從單小浣心底竄起。

    她騎車淋得渾身涼透,腦中一再交錯出現母親蒼白消瘦的臉龐,和林院長平靜不帶感情的表情……

    「單小姐,你母親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最近暴力情形越發嚴重,多次拿東西攻擊護理人員,今天中午護理人員陳小姐被她用花瓶砸傷到醫院縫了三針。」林院長話聲頓住,抬頭看她。

    「單小姐,靜心療養院只是私人的小機構,人手畢竟有限,如果你無法替她請位專門看護的話,很遺憾,我們只能請你幫你母親轉院了。」

    轉院,她能把媽媽轉到哪裡去?

    雨好大,嘈雜的雨聲讓單小浣聽不見其他聲音,耳膜嗡嗡作響。

    光是支付母親療養院昂貴的費用已經耗盡她的心力,她哪有能力再多請一名私人看護?

    她得工作,無法把母親接回家裡親自照顧,而她住的地方也並不適合媽媽養病……

    腦中思緒紛紛亂亂理不出一個頭緒,偏偏小綿羊機車選在此時落井下石般半路熄火。

    「不會吧?」單小浣愣住,連忙發動引擎。「不會對我這麼殘忍吧?」數次發動無效後,單小浣下了車,喪氣地踹了機車一腳。

    難道天要絕她?請看護的事尚未想出個辦法,還讓她機車拋錨回不了家?

    大雨持續在下,雨滴落進領口滲入胸前,單小浣乏力地蹲下身,把小臉埋進雙膝裡,忽然覺得自己好孤單,有種不知能向誰求救的酸楚在胸臆間漫開,她開始啜泣起來。

    自始至終,她都是一個人默默努力地撐著,強顏歡笑、要自己樂觀,其實她好累、真的好累,她只是想竭盡所能留下這一點點殘存的幸福而已。

    老天吶!派一名天使幫幫她吧!
  
    冷不防,一把黑傘遮住她的天空,遮去淋得她透體冰涼的大雨,低沉悅耳富有磁性的嗓音自她頭頂響起。

    「小姐,你沒事吧?」

    單小浣小小的身軀吃驚地一僵。

    咦?!老天真的聽見她的祈求,派了名天使過來?不過,這名天使的嗓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單小浣遲疑地仰頭,映入眼簾的是關毅司似笑非笑的俊顏。

    是他,居然是他?!

    「小女人,晚上十點多不回家蹲在路上淋雨?」認出是隔壁的小女人,關毅司皺眉。

    本該是關心的話語,從他嘴裡吐出來就是異常刺耳。

    心中五味雜陳,單小浣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上天真聽見她的祈求,誰不派,為何派隔壁那個脾氣壞到極點的男人來當她的救助天使?

    到底是幫她還是考驗她啊!

    「怎麼不說話?」久等不到回應,關毅司沒耐心地瞇眸。

    「……車壞了。」單小浣慢吞吞站起身,略啞的嗓音有氣無力。

    「壞了?」關毅司走到車邊上上下下打量一回,壞嘴巴一撇。「這種破古董車會壞也不稀奇,早該送進博物館展覽了,怎麼不換一輛新車?」

    「……」瞪著他,單小浣沒說話。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他賺錢那麼容易,她每筆錢都得花在刀口上,房租、水電、生活費,母親的照護費……龐大的開銷幾乎快壓垮她。

    「這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沉默好半響,單小浣終於幽幽出聲。

    聞言,關毅司訝異地低頭撇她一眼。

    幹嘛忽然用這種幽魂似的方式跟他說話,相比之下,他還是比較喜歡前天那個張牙舞爪的女人。

    「這是你唯一的交通工具?」他咕噥。

    「嗯。」   

    「確定沒有別的考量?」

    他濃眉慢慢緊攏。

    「確定。」

    所謂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不能輕易放棄,換句話說,即使離家還有一公里多的路程也得推著車回去?

    唉,他好多年沒幹過這種醋活了。

    「傘拿著。」關毅司把傘塞進她冰涼的掌心。
  
    「嗯?」單小浣不解。

    「別一臉呆,我要推車,總不能邊推車邊幫你撐傘吧?」他沒好氣地咕噥,挽起衣袖準備推車。

    愣愣拿著黑傘,單小浣有些反應不過來。「那你呢?」

    「我怎樣?」推著車,眼角餘光瞥見被車倫的淤泥弄髒的褲腳,關毅司暗歎口氣。

    「你不撐傘好嗎?」他身上那套休閒服光看就知道價格不菲,該不會打算真幫她推車淋雨回家?

    「有什麼不好?」漂亮黑眸瞇得更細,關毅司沒好氣地輕哼。「我淋雨總比你淋雨好。」

    可是她已經淋濕啦!

    這句話在心中喃念,可終究沒說出口,單小浣怔怔地望住他高大寬闊的背影緩緩前行,有種陌生的暖意在胸臆間滑過,冰涼的心口因為他而恢復些溫度。

    好人。

    她明白雖然他口氣兇惡,態度惡劣,但他根本沒那麼壞,壞人不會在傾盆大雨的夜裡自顧淋雨幫鄰居推車回家。

    「小女人還不走?你打算罰站到天亮啊?雨很大耶!」見她呆在原地不動,關毅司回頭瞪她。

    「來了。」單小浣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他的步伐,空出來的小手輕拉他的衣擺。

    「女人,你干——」

    「別看我!拜託,請你現在別回頭看我。」單小浣低喊阻止他回頭,關毅司感覺衣擺被拉得更緊。「只要讓我拉一下下就好,拜託你。」

    無論是否真是上天聽見她的祈求,他出現的時機如此剛好,讓她感覺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可依靠,她不是孤單一個人。關毅司的背影看起來很有安全感,彷彿天塌下來有他扛著,就算只是幻想,最起碼讓她有了喘息的空間。

    證明她不是孤獨的。

    「你哭了?」男人遲疑出聲。

    「我才不會哭!」單小浣立刻反駁。

    明明在哭。

    「你想拉就拉吧!我沒意見,別拿去擦鼻涕就好。」聽出她無法掩飾的哽咽嗓音,關毅司背脊一僵,說道。

    「……謝謝。」

    關毅司不再多話,安靜推著車走在前頭。

    想必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才能讓這個小惡女這麼脆弱無助,她的小手緊揪著他的衣擺好似抓住求生的浮木,讓他胸口也有種被緊揪的感覺,空冷好久的心因她不經意洩漏的脆弱而微微發軟。

    詭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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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5:56
第三章

    「關關,你的臉是怎麼回事?」雙手盤在胸前,黃穎威瞪著眼前人短短兩天不到就冒出的下頜瘀青。

    關毅司不以為意地摸摸下巴,擺明裝傻。「什麼東西怎麼回事?」

    「你的臉!」黃穎威頓時臉色黑了半邊,這麼大的瘀青想當做沒看見都難。「毅司,你該不會又和人打架了吧?」

    「我沒有。」他難得無辜。

    沒動手,只有挨打的分。

    「沒打架瘀青是怎麼來的?別告訴我是跌倒撞的!」黃穎威壓根不信。「毅司,你的火爆脾氣該改一改了。」

    關毅司本想開玩笑告訴他猜對了,但看見他再嚴肅不過的神情只好作罷。「隔壁鄰居的傑作。」他無奈攤手。

    「你去騷擾鄰居?」黃穎威倒抽一口冷氣。

    騷擾鄰居?!拜託,他像會去騷擾鄰居的人嗎?關毅司瞪他一眼。

    「我當然有我的原因,我只是——」

    「只是什麼?」

    聽到樓下發動摩托車的聲音,關毅司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他走至窗邊,果然看見有只小東西很努力地發動小綿羊機車,薄唇揚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毫無自覺的。

    那輛古董車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跡,隨時都有半途拜拜的可能,小惡女真沒打算換一輛啊?他可沒興趣再幫她推一次車。

    那是笑嗎?毅司在笑嗎?黃穎威驚愕地瞪著關毅司唇角微翹的弧度,懷疑自己恍神看錯了。

    這半年多來,他不曾見過關毅司有這種近似開心的神情。

    「毅司。」黃穎威不確定地喚。

    「嗯?」關毅司應聲,目光仍落在樓下忙得滿頭大汗的小女人身上。

    「你沒事吧?」

    「我很好啊!」好像在笑耶!

    黃穎威表情古怪,像吞了大雞蛋吐不出來。

    兩人談話間,樓下的單小浣好不容易發動機車成功,像是發現樓上有人窺視,她忽然抬頭迎上關毅司的眸光。

    驚嚇!

    嗨!關毅司無聲地和她打招呼,唇瓣勾起完美帥氣的弧度,想當初他靠著這笑容不知奪走多少少女芳心,女人見到他無不臉紅尖叫。

    不料單小浣免疫,沒出聲,沒表情,只是瞠圓明眸瞪住他整整三秒,然後將油門一催絕塵而去。

    喂喂喂,居然轉身落跑!

    「……」笑容僵在唇邊,面皮不住抽搐,目睹此景的關毅司很不滿意地瞇細黑眸,銳利目光緊緊黏在單小浣身後,像是恨不得在她背上活活燒出兩個大窟窿。

    好歹昨夜他冒大雨幫她牽回機車,還難得善心氾濫幫她修好老古董機車,這就是她回報他的方式嗎?

    這個找死的小女人。

    第一次見她,凶悍潑辣,個頭很小力氣很大,一拳讓他眼冒金星。

    第二次見她,蒼白著小臉孤單無助,明明淚水在眼眶滾來滾去卻倔強地不讓人看見,害他不小心軟了心。

    第三次見她,她居然目瞪口呆落荒而逃,她當他是鬼還是妖怪呀?

    單小浣的反應越是和常人不同,他就對她越感興趣,她越想逃開他,他偏要三天兩頭從她身邊冒出來!好歹他也是紅極一時的大明星,對他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數,只有她毫無反應!

    關毅司男性的自尊小小受創,不相信真有人對他無遠弗曲的魅力無動於衷。哼!他偏要招惹她!

    身體裡的血液隱隱沸騰,這是好久不曾有過的感覺,彷彿他的血液終於再度開始流動,麻木無感的人生有了新目標。

    單小浣,你逃不掉的。

    「毅司,關毅司?」

    聽見有人呼喚,關毅司回過頭,只見黃穎威的眼珠子瞪得快凸出來了。

    「你、你、你——」望著他的臉,黃穎威結巴。

    「我怎麼了?」他摸摸臉,不解大家幹嘛今天見他如見鬼?

    「你有表情了!」黃穎威激動地喊道。

    「廢話,我一直都有表情。」無法理解黃穎威在興奮個什麼勁,關毅司輕哼,滿腦子都是單小浣方才轉頭落跑的畫面,他得想想要怎麼欺負人才能出這口悶氣。

    「毅司,你終於想開了,你終於發現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值得努力的。」不知道他轉些什麼念頭,一旁的黃穎威感動到無以復加,只想立刻打電話給席菲菲報告這個好消息。

    皺著眉,關毅司瞟了黃穎威一眼。

    這小老頭是刺激過度精神失常嗎?

    唉~~她不該這樣轉頭就跑的。

    啃著快咬爛的筆桿,單小浣望著電腦螢幕失神,一再懊惱今天早上失禮的舉動。再怎麼說人家昨天幫過自己,她卻連一句謝謝也沒說。

    想起昨夜拉著他的衣擺不放,單小浣粉頰燒燙,紅撲撲的像顆小蘋果,心兒撲通撲通直跳。

    她怎麼了?怎會對才見過兩次的男人做出這麼大膽的要求?一點都不像一向堅強獨立的自己。思及此,單小浣覺得更難面對關毅司,更想躲起來永遠不和他碰面,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的確最好少跟這種人扯上關係,保持距離對彼此都好。

    萬一過去的傷疤再被挖出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承受。

    「小浣,你媽沒事吧?」

    聽見溫婉的問候,單小浣抬頭,看見莊巧麗體貼地幫她分攤桌上如高塔般的待辦文件。

    「她沒事。」單小浣用力甩甩頭,要自己專心上班,別再想關毅司。

    「沒事就好,昨天一聽說療養院打給你要你馬上趕過去,我就好擔心。」莊巧麗吐出一口長氣。

    「巧麗,謝謝你的關心。」單小浣心頭微暖,但仍保持客氣疏遠。

    這已經是她的保護色,對誰不特別親近,因為往往越親近的人到最後傷人越深。

    「不過昨天你離開後,有討厭鬼在背後嚼舌根。」莊巧麗氣呼呼坐下。

    「林宣真?」

    「不是她還有誰?她跑進總編辦公室不知說了什麼、惹得總編不愉快,我猜八成在抱怨你請假的事。」

    「我現在很需要這份工作,不能出任何差錯。」皺皺眉,單小浣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語。

    「小浣,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什麼,我自言自語罷了。」單小浣笑笑,雲淡風輕帶過。

    「結果說曹操曹操到,討厭鬼走過來了,小浣,你小心點,別又被欺負了。」莊巧麗眼尖發現某人正趾高氣昂地朝她們的方向走來,她抱著文件站起,用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低聲提醒。

    「嗯。」

    「莊小姐,可以麻煩你離開一下嗎?我有話想和小浣單獨談談。」人未到,濃郁香風先到。林宣真挺挺胸,傲然看著莊巧麗。

    「我正要走,畢竟我不像某些人閒著沒事幹,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背後說人是非就能混份薪水。」莊巧麗回她一抹再假不過的笑容,逕自甩頭離開。

    聽出她話裡濃濃的嘲諷意味,林宣真精心裝扮的臉差點出現裂痕,她咬咬牙,卻無可奈何,誰叫莊巧麗是廣告部經理的外甥女,職位雖是行政助理,卻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小浣,你昨天下午又請假了!」轉過頭,她把氣出在單小浣身上。

    「抱歉,因為——」

    「我不要聽借口,這已是這個月第三次了!」雙手叉腰,林宣真不耐煩地截斷她的話。「可知道你一個人偷懶會帶給其他人多少麻煩?」

    選擇性的忽略每月請假榜首的人就是她自己,林宣真存心雞蛋裡挑骨頭。

    「……」

    「總而言之不要再犯了,不然就等著捲鋪蓋走路吧!」林宣真撇撇嘴。

    「是。」將所有的委屈吞如肚裡,單小浣默默承受她的無理對待。

    「這些東西我明天上班時就要看到。」把紙箱塞進單小浣手裡,裡頭的待辦文件有一半是她的。

    「是。」單小浣認命地接手,依這些工作量來看,今天恐怕又得加班到九點、十點才能下班了。

    坐回座位,單小浣先把文件一一分類,開始一天的工作。

    已經晚上十點十分,隔壁的小惡女卻還沒有回家。

    像只焦躁難安的獅子走來走去,關毅司頻頻探頭向樓下望。像滿腦子只想惡作劇的小男孩,一整天想著要如何忽然「冒出」她面前,好讓小惡女正視他的存在,結果滿心雀躍的期待在漫長的等待中消耗殆盡。

    可惡!

    十點二十五分,依舊沒聽見熟悉的機車聲,她到底要不要回家?想起公告欄上提醒夜歸婦女注意色狼的告示,他原本的不耐轉成擔憂。

    小惡女不會碰上什麼意外吧?那輛古董老爺車又跑不快,遇到壞人只有投降的分啊!

    不行,他不准她被別人欺負!就算要被欺負,也只有他可以,那是他關毅司先挑上的對象耶!

    腦子胡思亂想就開始坐立難安,他一把抓起棒球帽衝下樓,人才走出樓下大門就碰上剛回家的單小浣。

    還真巧。

    「嗨!」關毅司狀似湊巧碰見的和她打招呼,死也不會承認在等她。

    「嗨!」單小浣摘下安全帽,有氣無力地應聲,然後像遊魂般超越他上樓,非常漠視他的存在。

    喂~~當他是透明人嗎?關毅司很不是滋味地瞇眸,從來不曾像這般被人忽視過。

    「單身女子這種時間回家會不會太晚了?」他提高音量,吸引遊魂注意。

    本應該關心的話語,從他嘴裡吐出來就像在找麻煩。

    腳步停了下來,單小浣慢了好久才意識到他好像在對自己說話。

    「我?」她狐疑地指著自己鼻尖。

    「不然還有別人嗎?」他沒好氣。

    單小浣皺皺眉,有種直覺關毅司好像特地來找自己吵架的,因為太累的緣故,她連逃離懼怕惡魔的本能都麻痺,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公司加班。」

    「加班到現在?」

    「嗯。」所有問題她都能乖乖照實回答,請問現在她能回家了嗎?

    「什麼公司會這樣荼毒員工?」雙手盤在胸前,關毅司濃眉緊攏,擺明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我在雜誌社上班……」很不文雅地打個呵欠,單小浣眼皮子都快黏起來了。「請問我能上樓了嗎?我又餓又困……」

    「你還沒吃晚餐?」關毅司猛然提高音量,嚇了她一跳,暫時嚇跑瞌睡蟲。

    「是還沒——」單小浣小小聲咕噥,不懂自己吃不吃晚餐礙到隔壁大惡魔什麼?

    「為什麼不吃?」

    一直碎碎念不停,這男人真的很壞心,她都真累到站不住腳了,還得陪他罰站聊天。

    「沒時間。」一堆工作等著她去做,哪有空填肚子?

    「你已經瘦得像洗衣板分不清正反面,再不吃飯想當骨頭女嚇人嗎?」

    這可以歸為人身攻擊嗎?

    「……」直覺低頭瞧瞧的確不太容易發現起伏的胸部,單小浣沒好氣地揚眸瞪他。

    胸部小不行嗎?沒聽說大的親切小的可愛?

    「我回家了。」不想和他討論身材問題,單小浣轉身就走,不料有雙大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往門外拖。

    「你要做什麼……喔,好痛!」拉力太猛,單小浣一時站不住直接撞進他的胸膛,那堵牆沒感覺,她的鼻子卻痛得噴淚。

    臉都撞扁了啦!
   
    「走!」他繼續拉著她往外走。

    「要走去哪兒?我要回家!」單小浣邊捂著鼻子邊掙扎。

    「吃晚飯。」短短三個字,簡潔有力。

    「你沒吃?」

    「是你沒吃。」關毅司斜眼瞟她。

    聞言,單小浣下巴都快掉下來,這男人粗魯地把她帶走就為了要她吃晚飯?!

    「我不餓!我要回家睡覺!」單小浣繼續奮力掙扎。

    她吃不吃與他何干?更何況她現在累得毫無食慾,只想窩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不行!」

    「為什麼不行?」她抗議。

    「因為會發育不良。」他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回,撇嘴。

    單小浣氣得想尖叫。拜託!她早過發育期了好嗎?況且她發育好不好關他啥事?

    「快!別拖拖拉拉,已經半夜十點多了。」關毅司催促。

    既然知道很晚,為什麼不放她回家睡覺?單小浣負氣地咬唇瞪他,恨不得用目光將他萬箭穿心。

    現在當大明星的都這麼雞婆嗎?

    「小女人,把你的機車鑰匙交出來。」走到停車場又折回,關毅司猶豫半響,回頭道。

    本想把她塞進自己車裡,開車載她去吃晚餐,又怕太過招搖會招來狗仔注意,還是騎車比較安全。

    「啊?」單小浣不解地望著他。

    「我說鑰匙拿來。」關毅司粗聲催促。

    她不甘不願地掏出機車鑰匙,遞給他。

    「居然是粉紅色的安全帽。」打開車墊,瞪著車墊下兩頂凱蒂貓圖樣的粉紅色半罩式安全帽,關毅司忍不住嘀咕。

    要是他帶凱蒂貓安全帽的事傳出去,肯定一世英明毀於一旦。

    「你可以不去。」單小浣送他一抹再虛假不過笑容。

    「休想,快上車。」不管一百八十八公分的高大身材騎50cc的小綿羊機車看來有多可笑,關毅司示意她快上車。

    為什麼……為什麼她如此命苦,人都回到家門前了卻無法進屋休息,三更半夜還得冒著冷風去吃宵夜呢?

    隔壁這個男人果然是大惡魔!存心來虐待她的!

    見她行動遲緩地上了車坐好,關毅司總算滿意地發動油門出發去,心中自有他的如意算盤。

    不把這小女人餵飽,老是有氣無力的怎麼跟他爭鋒相對?那他枯燥的生活多無趣?好不容易找到有趣的對手,當然得讓她恢復生氣,這樣欺負起來才有意思,就像初次見面那強有力的一拳多麼令人驚艷……

    先好好把她餵飽,等她精神抖擻後,他保證會令她正視他的存在!

    蛋餅不錯吃,皮薄蛋軟,不會太油太干。

    鮮蝦蒸餃也很好吃,薄薄的外皮裡面吃得到整只蝦子,咬下去很有滿足感……

    小籠湯包味道也是一絕,一口咬下,湯汁濃郁得讓人吃了還想再吃……以上統統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

    會不會點太多了,把她當豬養啊?

    「點這麼多吃得完嗎?」嘴裡塞得鼓鼓,筷子裡還夾著蛋餅的單小浣咕噥。

    「怕你吃不飽。」撐著下巴,關毅司朝她笑得異常燦爛。

    當然吃得飽,她又不是小豬。

    「……」正想反駁兩句,單小浣赫然發現有人對她笑得非常詭異,害她全身寒毛豎立,不懂關毅司幹嘛笑得桃花朵朵開。她不著痕跡地挪動板凳和他保持距離。

    這男人真的怪怪的。

    「我的食量很小。」急著解釋,單小浣一口把蛋餅吞下去,差點噎著。

    「不急,你慢慢吃。」細心體貼地將冰豆漿遞到她面前,此刻的關毅司反常的溫柔,溫柔到讓單小浣頭皮發麻。

    他很有耐心,可以慢慢等她酒足飯飽之後,然後狠狠正視他的存在。

    單小浣接過冰豆漿,受寵若驚已無法形容她此刻的感覺,誠惶誠恐還比較恰當一點。

    「你每天早出晚歸,這樣的工作不累嗎?」關毅司隨口問,性感的薄唇再度揚起,勾引的意圖明顯,偏偏當事人對男色沒興趣,注意力全在美食上頭。

    關毅司暗暗咬了咬牙。

    他竟比不上一個小籠包!

    「我另外還有兩份兼差。」喝完冰豆漿,單小浣筷子一轉改攻擊鮮蝦蒸餃。

    「你還有兩份兼差?」關毅司吃了一驚,一時忘記要擺出最帥的表情。

    「嗯哼。」單小浣塞了個鮮蝦蒸餃入口,一臉滿足。「每週末在早餐店打工,固定假日到百貨公司的服飾專櫃代班。」

    這麼辛苦,難怪見到她時滿滿疲累的表情,是人都會累。

    「你該不會學那些崇尚名牌的拜金女,為了動輒數萬的包包鞋子拚命兼差吧?」他輕哼。

    這種女人他看多了。

  「當然不是!」她瞪他。「我才不是為了這種原因!」

  關毅司漂亮的黑眸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回,掃過她身上T恤牛仔褲的簡單裝扮。「的確不像。」

  在她身上完全感覺不到年輕女孩追求時髦的味道。

  「那是為什麼?」好奇心被挑起,關毅司追問。

  單小浣咀嚼食物的動作頓住,像刺蝟般豎起刺,抗拒這話題,「不管你的事。」

  「稍微透露一下應該無妨吧?」關毅司眨眨俊眸,企圖用男色誘她吐實。

  璨亮明眸斜睨他一眼,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無論近看遠看都帥得一塌糊塗,單小浣故意忽視那過分跳動的心跳,強迫自己眼觀鼻、鼻觀心,不准妄動。「秘密。」

  「單小浣,快說!」耐心告罄,他威脅。

  「我說了,與你無關。」她的回答始終如一,不因他的態度有所改變。

  關毅司捕捉到她眸底閃過的一抹黯然。

  這種眼神……這種隱藏受傷的眼神,他好像在哪兒見過,無比熟悉……

  好奇泡泡拚命冒出,關毅司被眼前充滿秘密的小女人徹底勾起興趣。

  他遲早會一層層剝開她堅硬的外殼,看清真正的她。

  「快吃!」心中有了打算,關毅司冷不防賞她一記暴栗,非常清脆響亮。

  「好痛!」單小浣用力揉著額頭低呼。

  好端端的又打人。
 
  「吃完我送你回家。」薄唇勾起愉悅弧度,關毅司如此說道。

  打開燈照亮一室陰暗,甫進屋的男人差點被門邊的異物絆倒,他強忍下衝至嘴邊的低咒,俊美面皮微微扭曲。

  剛才騎車回家的路上,後座的她累到直接倚在他背上睡著,連到了家裡都醒不過來,他只得背她上樓,像個苦命老媽子一樣。

  唉!

  關毅司輕輕把單小浣放在單人床上,後者嚶嚀一聲,轉身抱著棉被睡。

  瞇細黑眸,關毅司心裡很不是滋味,折騰一夜完全沒有享受到欺負人的快感,反而是被欺負的人倒挺愉快!

  「SHIT!沒看過這麼亂的房間!一個女孩子家裡這麼亂能見人嗎?」

  離開時不慎又被不明物體絆了一跤,差點和壁面做最親密的接觸。關毅司連連低咒,順手開始收拾垃圾,直到綁好最後一包垃圾時,才意識到自己做的蠢事。

  「……」他連自個兒家都懶得親自動手整理,結果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當人家的免費男傭。

  到底在搞什麼?!

  額爆青筋的關毅司此刻只想衝過去把她叫醒,以便繼續他壞心眼的欺負計劃,讓心裡平衡一下,誰知像娃娃般甜美安詳的睡顏映入眼簾時,所有不滿的情緒再也發不出來。

  該死的心軟。

  幫小浣摘下眼鏡好讓她睡得更舒服,關毅司眸光微凝,被那張清麗的嬌顏吸引住了。小小瓜子臉、大大的眼,小小的鼻,還有色澤漂亮小小的嘴,單小浣五官每個都很精緻,組合起來十分順眼舒服。

    「不戴眼鏡時還挺漂亮的嘛!幹嘛非得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關毅司喃喃低語,語氣有些悶。「算了,看在你身兼三職的份上姑且放你一馬,明天再繼續好了。」

    不忍叫醒睡美人的善心惡魔只能幫自己找台階下。

    熄了燈,關毅司拎著兩大包垃圾,無聲無息地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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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6:20
第四章

  「喂…你看那個人像不像關毅司?」

  「滿像的耶!會不會真是他?」

  「我猜不是,他怎麼可能到這種小麵攤吃飯?大明星都到大餐廳吧!」

  「說得也是。」左邊的女子有同感的點點頭。「不過他很久沒有露面了。」

  「因為那個醜聞啊!聽說他揍了人……」

  即使不想偷聽隔壁桌年輕女子的談話,但她們的聲音仍一字不漏地傳進單小浣耳裡,她皺皺眉,暫時停下敲打計算機的動作。

  「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招搖?」單小浣用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量說話。

  白皙清麗的嬌顏靠得極近,關毅司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淡淡好聞的氣味,他胸口一熱。

  「不會啊!」關毅司神情自若,完全看不出異樣。

  「你沒聽見隔壁說什麼?」他無所謂的態度快讓單小浣抓狂。「她們差點認出你。」磨著牙,她一字一字地說。

  「哦…」關毅司原來如此的頷首。

  「哦是什麼意思?」單小浣瞇眸。

  「哦就是哦,沒啥特別意思。」

  「關毅司--」他的神經未免也太大條了,如果真被人認出怎麼辦?拉著她一起跑嗎?

  「吃飯的時候最好別動怒,會消化不良。」關毅司用氣死人的燦爛笑顏回應。

  她如果消化不良都是他害的!

  「你幹嘛非得找我吃中飯不可?我還有一堆公事沒做完。」單小浣快磨碎一口白牙。

  自那天的消夜後,單小浣深深有種被惡魔纏上的感覺,若非他威脅要親自到她公司「請」人,她死也不會下樓。

  「我找你吃飯,是你的榮幸。」他揚眉。

  並不是!

  單小浣來不及反駁,先被他截斷話。

  「小女人,你剛在忙什麼!」夾塊豬耳朵放入嘴裡,關毅司換個話題。

  「算帳。」橫他一眼,單小浣動手收拾起桌面。

  「唔。」托著腮,關毅司眸光掃過桌上的收據、發票、小帳本和計算機,不懂這麼多東西如何能塞進包包裡。

  「有算出什麼結果嗎?」慢條斯理又塞個豬耳朵入口,關毅司狀似不經意的問。

  「透支。」單小浣慢吞吞出聲。

  其實會有這樣的結果她並不意外,母親龐大的醫藥費一直是她最大的難題,即使身兼三份工作也不夠開銷,而且林院長已經撥三通電話給她,詢問她有關請私人看護的問題。

  思及此,單小浣食慾全消,肩上沉重的負擔壓得她喘不過氣。

  「吃飯的時候別想不愉快的事情,你不會希望年紀輕輕就有胃病吧?」

  關毅司低沉悅耳的嗓音傳進她耳內,單小浣回過神,赫然發現自己碗裡多了好多食物。

  「事情總有解決方法。」關毅司挑眉笑道。

  凝睇一臉不在意的痞痞俊顏,單小浣一時之間心底隱隱被觸動。

  關毅司該不會是故意的?聽說她三餐不定時,就開始找她吃飯,其實就是為了讓她填飽肚子,仔細回想起來的確很有可能…

  可她跟他非親非故,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

  「發什麼呆?食物都冷了!」單小浣還來不及想出個結果,額面猛然遭人攻擊。

  好痛!單小浣咬咬牙,所有感激、溫暖的情緒瞬間跑光光,惱怒瞪著已經彈她額頭上癮的關毅司。

  錯覺啦!一定是錯覺!不過愛欺負人愛找人麻煩罷了,像他這種傢伙才不可能有如此細膩的心思!

  「關毅司,你為何老愛纏著我?」世界這麼大,這麼多人,為何偏偏挑她一個?

  「誰教你住隔壁。」關毅司懶懶接口。

  其實真正的原因他也說不上來,他就是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很舒服自在。

  關少爺言下之意當他鄰居活該倒楣?單小浣氣死了。

  「大明星不是都很忙,成天要拍戲拍廣告…啊!我忘記你被冷凍了。」話說得尖酸刻薄,有種報復的快感,可惜一出口馬上就後悔了。

  她原本不是苛刻的人,全是被他給氣的。

  聞言,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畫過俊顏。

  「沒錯,我是被冷凍了。」關毅司嘴角勾起無所謂的笑弧,並不否認。

  嚴格論起,是他自己選擇被冷凍,因為他已經失去努力的目標。

  「我不是故意刺傷你。」單小浣偷偷窺他一眼,懊惱方纔的口不擇言。

  無論他有多討厭,她都不該出口傷人。

  「沒關係,我不介意。」懶懶托腮,關毅司聳肩。「其實這樣的日子挺不錯。」

  不用每天早出晚歸跟時間賽跑,終於能有屬於自己的空間。

  「我聽秀萍說你曾經紅透半邊天,是首屈一指的大明星。」接收到他疑惑的眸光,單小浣趕忙解釋。「秀萍就是早餐店的老闆娘。」

  「那都過去式了。」關毅司面色不變,繼續吃著糖醋排骨。

  「難道你不懷念嗎?」

  「懷念什麼?」

  「懷念過去風光、有無數粉絲包圍的日子。」

  「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我已不在乎其他。」關毅司唇角勾起嘲諷弧度。

  他又出現初次見面時那種譏誚偏激的神情,單小浣的心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

  關毅司到底失去了什麼?讓原本意氣風發的他變得如此消極?

  「你失去了什麼?」不想關心他、接近他、偏偏話像有自我意識般脫口而出。

  「你在關心我嗎?單小浣?」

  「什麼?」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單小浣錯愣。

  「我說…」放下筷,關毅司故意加強語氣,漂亮黑眸眨也不眨鎖住她的。「你怎麼突然對我的故事這麼好奇?你該不會喜歡我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塊肉梗在喉中差點窒息,單小浣猛拍胸口,瞪著關毅司的目光像看火星人。

  喜歡他?拜託!怎麼可能!?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我才沒有!你別胡思亂想。」她大聲抗議。

  她怎麼可能喜歡蠻橫霸道又壞脾氣的傢伙!

  「不然從前看到我轉身就跑的你,為何開始關心我的事了?」關毅司笑咪咪反問,有種小人得志的奸詐。「沒關係,女人愛上我是常有的事,我已經習慣了。」

  這頭自負過頭的豬!

  她見到他轉身就跑是有苦衷的,因為保持距離對彼此都好,尤其當她是--

  「我只是出自朋友的關心,沒別的意思。」她紅著臉反駁,不知什麼原因有些氣虛。

  「所以我們是朋友囉?」關毅司揚眉。

  「我……你……」辯不過他,單小浣啞口無言,最最震撼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看似溫和的她其實是孤僻的,拒絕所有人的好意與關心,一直和身邊的人保持距離,不曾主動把誰當成朋友,只有關毅司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大刺剌闖進她平靜的生活,讓她連想趕他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不覺間,她好像已經習慣有他了。

  「平心而論,你發呆的樣子還挺可愛。」關毅司忽然笑說。

  這才發現他一直盯住自己不放,深不見底的瞳眸像有股魔力吸引著她深陷,單小浣心狂跳,粉頰燒燙。

  「你胡說什麼?」急急別開臉,她惱道。

  老是有意無意放電勾人,真不道德。

  「我在稱讚你耶!好歹你也該說聲謝謝吧!」關毅司歎氣。

  脾氣真壞。

  「是,多謝你的稱讚!」單小浣咬牙切齒的回答好掩飾她的臉紅心跳,偏偏狂跳的心停不下來。

  不好!這樣不好,太危險了。

  「我要回公司了。」單小浣攸然起身,不自然的臉色像急著逃避什麼,她丟下不及反應的關毅司轉頭就跑。「謝謝你的午餐,再見。」

  清晨,寧靜的小巷內行人稀少,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懶懶斜靠在白色高級轎車的駕駛座,表情高深莫測。

  「你說,穎威出了車禍?」

  難得離開辦公室的魔女席菲菲大駕光臨,當然得親自下樓迎接,聽完壞消息的關毅司黑眸微瞇,目光落在甫走出公寓大門的單小浣。

  「是呀!人走楣運就是這麼回事,等紅綠燈也會被車撞。」坐在車裡的席菲菲無奈擺手。

  「傷勢嚴重嗎?」眸光仍緊緊粘在某小女人身上,關毅司不是很專心的問。

  看來那個小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他當成透明人,忽視到底。

  氣呀!

  「算輕傷,不過左大腿骨折,大概要躺一個月才能出院吧!」席菲菲深深歎氣。「比起穎威,我煩惱的是你。」

  「我?」總算回過頭來,關毅司挑眉。

  「穎威住院,誰來打理你的生活?」

  「我可以照顧自己。」

  「這就是讓我最擔心的地方,」席菲菲斜眼瞟他。「依你之前的不良紀錄來看,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不是孩子。」

  「只是很會惹麻煩而已,話說回來,這裡你住得習慣嗎?」

  「還不錯。」關毅司唇角微勾,有些賊。

  「咦?你那是笑嗎?不管,我算它是笑。」席菲菲訝異地多看他一眼。「是不是發生什麼好事。?」

  「沒有。」

  一定有!席菲菲才不相信他的話,他的表情壓根不是這樣說的,冰封多時的撲克臉忽然融解,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總之我會盡快再派一名助理給你,你不用擔心。」拍拍方向盤,席菲菲下了結論。

  「不要!」關毅司想也不想地回絕。

  「為什麼不要?」

  「我受不了低能反應遲鈍的人在我身邊,那會令我焦躁。」

  「放心,我保證我會找名聰明機靈而且刻苦耐勞的小助理給你。」席菲菲特別強調最後幾個字。

  「不要。」

  「關關,我不會放著你沒助理不管。」

  「除了穎威,我不要別的助理。」關毅司堅持己見。「你是瞭解我的,就算你硬把人送來,我總有辦法把人趕走。」

  「……」她當然瞭解,在尚未找到穎威之前,她為這個壞脾氣又難搞的傢伙傷透腦筋。「穎威住院了。」她咬牙提醒。

  「我等他出院。」

  「他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出院,你不會狠心要他拄著枴杖來照顧你吧?」

  「我可以等。」

  「關關,你不能整整一個月沒助理。」席菲菲擰緊眉心。

  「言下之意,無論如何我身邊非得要有個助理不可?」雙手盤在胸前,關毅司挑眉反問。

  「沒錯。」席菲菲用力點頭。

  「行。」關毅司薄唇勾起弧度,帶著算計。

  「行?」他答應得太快,讓席菲菲豎起防備。

  「對,人我自己找。」他開出條件。

  「關關--」

  「否則免談。」

  狠狠瞪著他,恨不得瞪出兩個大窟窿,席菲菲肚子裡不斷碎碎念,碎碎念。都怪她把這傢伙寵壞了,換作別人早就--

  「好吧!」她不甘願地讓步。「但是我得看過人才行。」

  以免他隨便抓只阿貓阿狗來當助理,結果一堆爛攤子收不完。

  「沒問題。」關毅司也很乾脆。「我已經有人選。」

  「這麼快?」

  「而且馬上就能見到人,完全不浪費你的時間。」關毅司笑容燦爛。

  「人在哪裡?」席菲菲完全被他搞迷糊了。

  「就在這裡。」關毅司頭也不回,準確無誤地抓住正從他身邊經過的單小浣。「容我介紹,我未來的貼身小助理--單小浣。」

  「哈!?」

  「啊!?」忽然被抓住的單小浣滿頭問號。

  「別懷疑,就是你。」這一回關毅司綻開大大的笑容,小人得志非常愉快。

  原來不大的客廳突然擠進三個人,空間頓時變得更加狹小,單小浣雙手捧著馬克杯,一臉的煩惱,她先看了不知在得意什麼的關毅司一眼,然後看向席菲菲。

  「為何要我當他的貼身助理?呃,我的意思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不是嗎?」單小浣說出心中的疑問。

  這個問題問得好,席菲菲自己也很好奇。

  「關關希望你當他的貼身助理,而我尊重他的決定。」席菲菲含蓄地回答。

  「為什麼要我?」單小浣扭頭問。

  「當我的助理不好嗎?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搶這個機會?」關毅司挑挑眉,頗有是皇帝賞你的味道。

  「我不希罕。」她皺眉。「席小姐,謝謝你的好意,我沒辦法勝任,麻煩你另請高明。」、

  「單小姐--」沒料到她會拒絕,席菲菲愣住。

  關關雖然負面新聞纏身,但熱愛他的粉絲還是很多,她是第一個這樣拒絕關毅司的人。

  「小女人,當我的貼身助理是你的榮幸。」她回絕得太乾脆,讓關毅司的面子掛不住,顯得很不悅。

  「我不需要。」單小浣執拗。

  「你很討厭我嗎?為何只要和我扯上關係就想跑?」關毅司故意傾身向她。

  果不其然,單小浣的玉臀挪挪挪,和他拉開距離。

  「……」他、快、吐、血、了。

  到底是怎樣?釋出善意和她打招呼,她跑;和她靠近一點,她逃;給她一個多數人夢寐以求的肥缺,她不要。

  她跟他有仇啊?

  「單小浣!」他瞇眼瞪她。

  「幹嘛?」她毫不畏懼地瞪回去。

  「快說YES!」

  「不要!」

  「快說!」

  「休想!」

  「你--」

  「夠了,你們都安靜聽我說。」被他倆吵得頭疼,席菲菲抬高雙手。「單小姐,關關目前屬於留家察看的身份。他的個性火爆難搞,我不放心放他一個人,希望你能再仔細考慮一下。」

  「幹嘛和她說這麼多?」底細都被抖出來,關毅司不滿嘀咕。

  沒有人理他,兩人女人繼續對話。

  「席小姐,我和他八字不合,見面只會吵架,我真的不適任這份工作。」單小浣無視身旁的火辣目光。

  「能吵架就是好事,我想,你是關關唯一願意吵架的人。」席菲菲微笑。

  對於其他人,關毅司可能連開口都懶,單小浣卻是例外,而且從他如此堅持來看,她有種預感,說不定她能讓關關回到從前的模樣。

  能吵架就是好事?是席菲菲對關毅司要求太低?還是真是她的榮幸?

  「照顧關關很辛苦,關於待遇部分絕不會虧待你。」席菲菲又道。

  「六萬。」單小浣還來不及開口,關毅司已經先發聲。

  「什麼?」聽見如此優渥的薪水,席菲菲和單小浣不約而同驚訝回頭。

  「薪資六萬,加班費另計。」關毅司挑高一道濃眉,目光灼灼。「如何?」

  六萬……六萬的話,媽媽的私人看護費用就有著落了。

  「機會僅此一次喔!」關毅司慫恿。

  她不是陶淵明,非得為五斗米折腰不可,為了媽媽的昂貴照護費,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假日我要休假。」握緊拳頭,單小浣也開出條件,她不要放棄早餐店的兼職。

  「沒問題。」關毅司很乾脆。

  「還要預支薪水一個月。」她又衝口而出。

  「行。」

  「這樣也行?」她愣住。

  有沒有這麼需要她啊!?

  「當然行。」關毅司笑容燦燦,隱隱嗅出惡魔的氣味。

  單小浣一旦擔任他的貼身小助理,每天自然得跟他朝夕相處,這樣不應達成他的目的了?

  早說沒人可以翻出他的手掌心,嘿嘿嘿!

  「成交。」為了這份優渥的薪資,她決定和關惡魔打交道。

  「媽媽,我來看你了。」

  打開房門,納入眼簾的是一片的白。雪白的牆面,雪白的窗簾,雪白的床單被褥……

  還有母親蒼白的臉。

  「小浣,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聽見寶貝女兒的聲音,單雪恩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面露喜色。

  「今天沒事嘛!媽,我帶來你最愛吃的日式麻糬,快嘗嘗,是我特地去買的喔!排隊好久才買到。」單小浣開心地坐到床畔打開精緻的紙盒。

  「傻孩子,這點心不是很貴?你一個人在外頭租房子每樣都要開銷,不用老買這些給我。」單雪恩輕撫她的頭。

  聞言,單小浣胸口漲漲的,感覺到母親難得清醒時的關愛。有時回頭想想,她所有的辛苦付出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小錢、小錢,媽媽愛吃最重要,更何況我另外找到好工作,待遇很好。」斂下眸遮掩泛紅的眼眶,單小浣雙手奉上花生麻糬。「快吃吧!」

  「謝謝。」單雪恩笑著接手。

  「媽媽,我想多請一個人來照顧你。」和媽媽一起享受午茶時光多麼幸福美好,單小浣替母親的杯裡注滿茶,忽然說道。

  「為什麼?」單雪恩訝異抬頭,娟秀的臉龐和單小浣有些相仿。

  「因為……因為……」單小浣輕吸口氣,笑著說出早想好的說詞,「因為我不能常來看你,多找個人陪你比較不寂寞。」

  「傻孩子,我不寂寞啊!你爸爸會來陪我。」單雪恩輕笑。

  「爸爸?」

  「是呀!他答應每天都會來看我呢!」單雪恩眸光再次投向窗外,臉上滿是溫柔笑意。

  望著母親蒼白消瘦的側顏,單小浣喉間像梗了硬塊。

  「爸爸來過?」

  「嗯,他每天都來,昨天有來,前天有來,大前天也有……」單雪恩笑容更溫柔了。

  「……」聽見母親的回答,單小浣必須很用力地將眼淚眨回,這些都是母親的幻想,她已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爸爸不可能來的,因為他--

  「媽媽,我還是請個人來陪你吧!」

  「傻孩子,我就說不用了。」

  「我堅持。」單小浣上前緊抱住母親單薄的身子,發現她好瘦,比上回見到她時又更瘦了。

  不好的預感浮現心底,單小浣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不用,有爸爸在呀!」單雪恩笑著輕拍她的手。

  「可是爸……爸爸沒辦法整天陪著你。」媽媽這輩子是為了父親活著,會把自己逼到瘋狂的地步,也是因為父親。

  不忍戳破媽媽的幻想,單小浣順著她的話說。

  「媽,讓我請人陪著你吧!」把小臉埋在她的肩窩,單小浣淚水在眼眶打轉。「好不好?」

  「多大年紀了還愛哭。好、好,你想請就請,媽媽都聽你的。」單雪恩笑答,眼裡看見的是單父高大俊逸的身影正含笑向她招手。

  「我一定會盡快安排。」摟緊母親瘦弱的身子,單小浣低語。

  她不能任由媽媽的病況繼續惡化下去,她不敢想像沒有媽媽的日子該怎麼過?

  這世上僅剩她和媽媽相依為命,她不要再失去任何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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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6:47
第五章


  「小浣,我要熱咖啡。」

  「好。」

  「小浣,幫我拿拖鞋,天藍色有毛毛的那雙。」

  「......好。」

  「小浣,房間桌上那本書幫我拿出來,還有咖啡涼了,我不喝冷咖啡。」

  啪!某人的額角表盤猛然爆裂,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自從答應擔任關毅司的貼身助理後,單小浣陷入水深火熱的生活,關大少爺極盡打碴之能事,讓她一刻都閒不下來,若非很清楚他四肢健全,她會以為有人肢體殘障,才會連到房間拿書這種小事都要她代勞。

  拜託!她到底是助理還是傭人?!

  「是這本書嗎?」努力克制不把書砸在他笑容燦爛的臉上,單小浣擠出假笑回應。

  他膽敢說不是,她立刻把書塞進他嘴角。

  什麼表情缺乏、感情封閉,這男人分明每天都在動歪腦筋,席菲菲小姐肯定被他的演技給騙了,瞧他現在這副德行多得意啊!

  得到到她想揍人!

  「謝謝,就是這本。」關毅司抬起頭朝她笑得魅力全開,漂亮黑眸閃閃發亮。幾乎可以看見他身後開滿粉紅色桃花。

  單小浣的心該死的撲通撲通多跳兩下。

  「我去忙了。」她別過臉,拿著抹布轉移陣地。

  擦擦擦擦擦。

  幸好早看清關毅司不懷好意的本質,太瞭解他們之間針鋒相對的模式,不然她會以為他在勾引自已。

  勾引她......哈!她肯定快被搞瘋了才有這種怪念頭,跟太帥的男人獨處果然會有後遺症。

  「......」笑容僵在臉上,慢慢出現可怕的裂痕。關毅司懷疑地揉著臉,瞪著單小浣的背影。

  可惡,她就是有辦法忽略他!

  關毅司腦子裡飛快盤算著,卻沒想到當遊戲玩得太過入過迷,最後誰會栽在誰手上還不知道。

  「小浣~~」瞇細漂亮的眸子,關毅司隨手將書擱在一旁,又喊。「我肚子餓了。」

  「......我馬上去買便當。」單小浣暗暗磨牙。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明明兩個小時前才吃了兩塊檸檬派和一壺英式紅荼,哪可能肚子餓?話說回來,大明星不需要保持身材嗎?

  「我不想吃便當。」關毅司撇撇嘴。

  「請問關少爺想吃啥?」單小浣擠出笑顏,她是看在錢的份上才沒揍扁他可恨的俊臉。

  「吃些家常菜吧!」存心找麻煩的關毅司笑得很樂。「小女人,你會煮菜吧?記得買霜降豬肉喔!」

  霜降豬肉......她直接把他打成豬頭比較快。

  「你確定要我煮?」

  「當然。」關毅司用力點頭。「咦?小浣,你眼睛瞪得好大,你在生氣?」他故作驚訝。

  「沒有。」她咬牙。

  「有什麼惹你不高興的地方要告訴我喔!我很好商量的。」關毅司笑眸彎彎,不信她能一直忍耐下去,十分期待火車爆發那一刻。

  瞪住他的明眸快噴出火花,單小浣別開頭,以免克制不住衝上前擰斷他的頸子。

  「我出門了。」

  砰一聲,她甩上門。

  看著她氣呼呼離去的背影,關毅司滿足靠在椅背上。

  不能否認,他很喜歡激怒小惡女,看著她頭頂冒煙直跳腳的模樣就莫名開心,這儼然變成他現在最大的樂事。

  selina離開他後,唯一值得快樂的事。

  一盤疑似豬肉的東西佐洋蔥,一鍋濃到快凝固的火腿玉米湯、炒到爛兮兮的青菜,唯一看起來最正常的是炒蔥蛋。

  「......這是什麼?」站在餐桌邊足足打量一分鐘之久,關毅司終於發出疑問。

  「晚餐。」單小浣迅速布好碗快。

  「你確定可以吃嗎?」關毅司毫不掩飾自已的驚訝。

  「你不覺得這些菜的樣子有些亂......呃,奇特?」他盡量選擇婉轉的詞彙。

  「是你要我準備晚餐的。」單小浣理直氣壯。「我從沒說我會煮。」

  「坐下吃飯吧!」單小浣忽然一改常態,熱情地拉著他坐下,很盡責地幫他布菜。

  瞪著眼前非常恐怖的食物,關毅司有種自食惡果的感覺。

  「你不吃嗎?浪費食物會遭天譴喔!」單小浣故作認真地問。

  「......」關毅司舀了勺凝固凍結的濃湯,真的覺得自已會被毒死。他先挑塊豬肉,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嘔~~

  俊顏瞬間泛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吞下。

  豬肉片又甜又辣,最重要的是,居然沒熟!

  「好吃嗎?」像小丫鬟般站在旁邊等著,單小浣睜著無辜大眼問。

  他的表情像好吃嗎?關毅司狠狠瞪她一眼,是他看錯嗎?那抹隱藏她的唇邊的弧度像是——

  笑?

  「你不是肚子餓?盡量多吃點。」單小浣見他停筷不動,慇勤的夾了一堆菜放在他碗裡。「不用客氣。」

  關毅司看著碗裡的菜......

  如果他真把這些菜吃完的話,肯定會食物中毒緊急送醫。

  「快吃、快吃。」單小浣催促。

  她像孩子般期待的神情讓關毅司不忍拒絕,決定搏命試一次,這回他選擇外觀正常的炒蔥蛋,送入嘴裡後才知道自已又錯了。

  鹼!非常的鹼,鹼到他懷疑自已吞下一塊鹽。

  「水!快給我水!」關毅司抓起水杯一口氣咕嚕咕嚕喝掉一大杯。

  「有什麼不對嗎?」還是同樣無辜的表情,單小浣假意關心問。

  「單小浣,你不吃嗎?」他愈來愈懷疑單小浣是故意的,因為她的神情太可愛,還帶著一絲期待。

  「吃,我當然吃。」單小浣從身後拿出泡麵。「不過我吃泡麵就好。」

  她可不想拿自已的小命開玩笑,連她都不敢吃自已煮的菜。

  「單小浣,你——」她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被反將一軍的關毅司俊顏扭曲,卻不得不佩服她的膽大包天,她還是第一個敢反擊他的人。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奸計得逞的單小浣心情愉快,邊哼著歌邊拿熱水泡麵。

  哈哈!老愛欺負人的壞東西終於知道她的厲害了吧!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她單小浣也是有爪子的喔!

  哼哼!

  「......那傢伙真會找麻煩,一下要這個、一下要那個,改天落到我手中,看我怎麼......」想揍人、想扁人、想踹人,單小浣邊幻想著如何把某人的臉打成豬頭,以洩心頭之恨。

  擔任他的貼身小助理堂堂邁入第十天,她已經有想殺人的衝動。

  不過——

  單小浣仰頭吐出一口長氣,淺淺的笑弧躍上唇邊。

  不過幸好有關毅司,她才有能力幫媽媽請一名私人看護,這點她真的很感激他,但她死也不會在他面前承認,不然他又要自以為是,對她這個小奴婢使來喚去了。

  關毅司——讓人又愛又恨的傢伙,魅力無窮地性情惡劣,她總是被他氣得牙癢癢,卻又不由自主受他吸引,她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對他動心,只得對他擺張晚娘臉孔。

  因為,長得太好看的男人都不能信任呀!

  心思流轉間,提著兩包火鍋料的小浣過街角,眼尖瞧見躲在電線桿後的可疑身影。

  胸口傳來熟悉的緊縮,單小浣呼吸急促,停下腳步看著那男人手拿相機對著某個方向不知在拍些什麼,抬頭望去,赫然是他們住的公寓。

  難道又跟來了嗎?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他們仍不肯放過她們母女倆?

  「嚇!」狗仔沒料到身後有人,猛回頭被單小浣嚇一跳。「你——」

  「......」瞪著他猥瑣的長相,單小浣一言不發扭頭便頭,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啥職業。

  狗仔!

  「小姐,等等!」狗仔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她,臉上的笑容令她生厭。「我有事想問問你。」

  單小浣防備地與他拉開距離,眼神有一絲恐懼。

  「你是這裡的住戶嗎?」他用最和善的語氣問,試圖降低單小浣的戒心。

  「......」不回答,單小浣只是目不轉睛地瞪著他。

  沒想到會碰壁,狗仔和笑容有些掛不住。

  「隔壁是否搬來新鄰居?行蹤詭異?」他又問

  「......」

  「你別怕,告訴我沒關係,我是記者。」狗仔遞出名門。

  垂眸望著那張名片,不舒服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單小浣咬咬唇,拔腿就跑。

  「等等,我話還沒問完呢!」狗仔趕忙追上,才抓住她的手肘旋即被用力甩開。

  「放開我!」單小浣尖銳低吼,小臉是駭人的蒼白。

  狗仔被她過分激動的態度嚇到,他鬆開手,藏在鏡片後的三角眼微瞇。

  「我跟你沒話好說。」單小浣心跳的飛快,手心冒出冷汗,她丟下話,當著他的面甩上鐵門。

  都是這些人......都是這些以挖人傷疤為樂的人把她們母女倆逼到絕境,母親會變成這樣,和他們都脫不了關係!

  情緒還在胸臆間激盪,耳膜嗡嗡作響,單小浣靠在牆邊深吸好幾口氣,等心跳稍微平穩後,才慢慢步上樓。

  「這麼久?你跑去哪兒了?」聽見開門聲,關毅司不住碎碎念。「還以為你不回來呢!」

  「......」

  「有買我愛吃的火鍋鉸嗎?還有霜降豬肉,不會忘記吧?」

  「......」

  「記得火鍋高湯要放新鮮的蔬菜跟番茄才會鮮甜喔!不是高湯的火鍋我不吃......」嘴角念著,關毅司隨即嚀起眉,嗅到空氣中不對勁的氣味。

  照理說小浣應該會拿著菜刀從廚房衝出來,對著他一陣揮舞才對,可今天她卻是這麼的安靜。

  不對勁。

  「小浣?單小浣?小浣熊?」關毅司走到廚房,看著不發一語的嬌小背影。「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搖搖頭,單小浣依舊沒回頭,默默地將番茄一顆顆拿出來。

  「究竟怎麼了?」關毅司扳過她單薄的肩頭,當看清她蒼白的小臉時,呼吸倏然一窒。

  她的神情像受到極大的驚嚇,臉上蒼白不見血色,頓時把他的心都擰緊了。

  「路上發生什麼事?有人欺負你?」關毅司急問。

  見他一副擔心的模樣,單小浣微怔,為他在在意而心中隱隱騷動著,但她立刻把這異樣的感覺揮開。

  「到底怎麼了?」她的沉默讓關毅司更加急切,不問個明白不會罷休。

  「我沒事,只是剛才在樓下遇見——」話到舌尖倏然頓住,單小浣睜圓明眸,不敢相信自已差點對他坦白。

  她不願示人的過往差點就赤裸裸坦白在他面前,曾幾何時她對關毅司已經如此信任?她太鬆懈了!

  「樓下?」關毅司眉一挑迅速走出廚房,衝到窗口察看。

  沒什麼奇怪的人啊!

  「關毅司,你做什麼?」單小浣嚇一跳跟著衝出來。

  「揪出欺負你的傢伙,幫你討回公道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他是真的在關心她呀!

  凝視他認真的俊顏,心頭熟悉的柔軟再度升起。

  「你找不到的。」單小浣輕哼。

  「為什麼?」關毅司瞇眸。

  「因為嚇到我的是小強。」她說謊。

  「小強。」

  「就是蟑螂啊!你知道了吧?」單小浣故作無所謂樣。

  「言下之意,你被蟑螂嚇到?」關毅司黑眸瞇得極細。

  「沒錯。」單小浣點點頭,走回料理台羊準備煮火鍋。

  她在說謊。

  望著她的背影,關毅司再確定不過,她的驚慌失措絕不會是因為小強。只是她不願坦白,和誰都保持著距離。

  也和他也保持著距離。

  「沒事沒事,我要煮火鍋了。」單小浣回頭,故作無事的表情令他心微緊。

  「晚點就能吃飯了。」

  「咦?小浣,你的黑眼圈好像更明顯了。」秀萍撐著大肚子,打量眼羊巴掌大的蒼白小臉。

  早餐店裡人聲鼎沸,這句話讓秀萍幾乎是用吼的。

  「因為沒睡好。」單小浣煎著漢堡肉,把它想像成狗仔的臉用力壓壓壓。

  最近因為母親的病,和路上碰見的狗分開,讓她夜裡無法成眠。

  「小浣,身兼三職太辛苦了,你要不要考慮辭掉其中一份工作?」捧著她的臉,秀萍擔憂地問,總覺得單小浣瘦弱的身子像是隨時會被風吹跑。

  「我已經辭掉雜誌社的工作。」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只好含淚割捨。

  「真的?」

  「我另外有份工作,收入還不錯。」她沒提關毅司的事,擔心提起他的名字會引起軒然大波,印象中,秀萍好像也是關毅司的忠實粉絲。

  「小浣!小浣!」

  「嗯?」沉浸在自已思緒裡,秀萍連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

  「對面那個男人是不是在等你?」秀萍用下巴努努對街的方向。「咦?那男人我曾見過嗎?有點眼熟。」

  「怎麼可能有人等——」最後一個字還在舌尖跳動,單小浣眼珠子快蹦出來,對街那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就算化成灰她都認得!

  關毅司!

  單小浣飛快丟下煎鏟,趁沒有其他人發現他的存在前,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對街。

  「你來幹嗎?」壓低音量,她沒好氣地問。

  若沒記錯的話,她單大小姐今天放假,不用伺假關少爺。

  「你說呢?」關毅司雙手盤胸笑得桃花朵朵開,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味道。

  單小浣狠狠擰緊眉,猜不透他的來意。

  「難道你不怕被人認出來?」懶得和他打啞謎,單小浣問。

  「怕!沒發現我的喬裝?」天毅司挑挑眉,有些得意。

  戴頂黑色棒球帽就算喬裝?他關毅司天生是聚光燈,光站在陽光下不動就已經吸引不少路人的注目,連秀萍都注意到了。

  「你再不走,狗仔要全部圍上來了。」她板起臉提醒,他喜歡招搖沒關係,不過別牽邊她。

  「你走我就走啦!」關毅司話說得輕鬆。

  「我還要工作。」單小浣隱隱磨牙。

  「這就是問題了,為何你還要工作?」關毅司笑容倏地一收,表情陰沉沉的,很顯然在生氣。

  「你為何不能工作?」單小浣完全不明白他的憤怒打哪兒來。

  「你跟我討假就是為了在這裡打工?難道我給你的薪水還不夠?」他問。

  僱用她當貼身助理就是為了要單小浣隨時在身邊,要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他一個人身上,他討厭她被瓜分的感覺。況且,他放她假是怕她太累,並非給她機會荼毒自已。

  「放假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不關你的事。」單小浣倔強地別開臉。

  又是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關毅司更氣。她對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對她這樣!

  「那我要收回你的假日。」

  「什麼?」單小浣不敢置信地瞪住他,他竟然如些霸道!

  「如你你不珍惜我給你的假日,身為老闆,我當然有權收回你的假。」關毅司濃眉一挑。

  其實他不是想這麼說的,不知道為何話說出口卻變成這個模樣。

  「你——」單小浣氣結。

  他居然威脅她。

  「從下星期開始你所有的休假取消,你必須全年無休的跟在我身邊。」關毅司面無表情地說出結論。

  他不懂當看著她老是拚命工作不休息時,心中熊熊燃燒的憤怒從何而來,只知道討厭她這樣不愛惜自已的身體,難道她沒自覺自已的臉色太蒼白了嗎?

  她氣他也罷,恨他也罷,總之他不准虐待自已!

  「......」這人怎麼這樣!

  單小浣氣得咬牙切齒,頭頂冒煙。

  瞪瞪瞪,瞪了他一分鐘依然無法改變他的決定,算了,不瞪了,仰頭瞪人害她脖子好酸。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問,不爭氣的紅了眼眶,覺得滿腹委屈。

  她只是想多幫媽媽存些醫藥費,為什麼連他都這樣欺負她?

  「......」關毅司薄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不忍她這麼辛苦」的話遲遲說不出口。

  應該說自從selina離開後,他再也說不出任何柔軟的話語,習慣用憤怒來代替一切。

  「關毅司,我討厭你!超級討厭!」將淚咬在眼底,單小浣幽幽低語,不等他反應,頭也一回地轉身跑開。

  以為早已麻木不會有感覺的心,因為單小浣這句話狠狠瑟縮了一下,關毅司下意識摀住心口,震驚自已竟然還有心痛的感覺。

  我討厭你。

  她微啞的嗓音還在耳邊迴盪,嬌小的身影已然離開他的視線。

  冷戰。

  不算大的空間裡只有碗盤碰觸的清脆聲響,強烈的低氣壓籠罩著屋內,空氣像凍結般教人幾乎無法呼吸。

  關毅司看著單小浣不發一語地收拾碗盤,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好吧!他承認那天的話的確過分了些,但他是為了她好,永無止盡的工作只會累垮她的身體。

  這是關心,他不極不願承認的關心。

  「關於那天我說的話......」好半響,他澀澀開口,看見單小浣透亮的眸子對上他的。「其實我——」

  「別擔心,我會照你的吩咐去做。」單小浣不等他把話說完,淡淡截斷,「因為你是我老闆嗎!」

  聽出她的話有多酸,關毅司暗暗咬牙。

  「小浣,我知道不該用那種態度對你,所以讓我——」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施捨,放心,我會照你的遊戲規則走,因為我需要這筆錢。」

  單小浣在拒絕他的示好,不給他修補關係的機會。

  聽見錢這個字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他兩的關係瞬間拉得好遠,彷彿除了老闆與助理的關係外,他們什麼也不是。

  這個認知莫名激怒關毅司,原本想道歉的話說不出口,素來心高氣傲慣的他揚眉。

  「有你這句話保證再好不過了」他瞇眸,口是心非。

  「我會做到的。」單小浣面無表情地端著碗盤走進廚房。

  氣死,真是活活氣死他了。

  「單小浣,你最好別讓我發現你瞞著我繼續在那邊工作。」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變成意氣之爭,誰是誰非已不重要,得要的是輸贏。

  他本想道歉,他是真的這麼想,卻被單小浣氣到吐血,更拉不下臉。

  行!隨便他!她若選擇這種相處模式,他無條件奉陪,因為這次想吵架的人是她。

  明明不是情侶的兩個人,如今卻像情人般在嘔氣。

  「......」緊咬住唇不發一語,廚房裡的單小浣拿菜瓜布用力刷著鍋子,好以這樣能讓自已好過些,偏偏眼眶又紅了。

  她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掉眼淚?她就是想哭,或許因為關毅司惡劣的態度,也或許只是因為他——

  那種感覺......就像這個世界誰都可以不瞭解她、欺負她、但不能是關毅司。她不懂為何會這麼想,卻無法阻止自已這麼想。

  一開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討厭他的,誰知真的討厭他的時候,她的心會這麼難受。

  像是決心到死都不理會他,單小浣已整整三天沒開口和關毅司說話,只是默默做著事。

  「咳咳!」將雜誌放回書架,單小浣掩嘴咳了聲,從昨天開始,她的身體就忽冷忽熱,腦袋昏沉沉的無法思考。

  「小浣,我要咖啡。」關毅司語氣冷淡,聽不出起伏。

  單小浣點了點頭,轉身進廚房煮咖啡。「咳咳咳......」

  移開書本,關毅司偏頭偷偷憋她一眼,心中不滿的程度逐漸升高。

  看來她真的打算和他嘔氣到底,可惡!

  十五分鐘後,單小浣端著剛煮好的咖啡出來,霎時香氣四溢。

  「等等。」關毅司叫住放上咖啡要離開的小浣,挑高一道濃眉。「咖啡沒加糖?」

  聞言,單小浣瞇眸。他喝咖啡從來不加糖,擺明存心找麻煩。

  她從櫥櫃拿出兩包糖包。

  「咖啡太淡了。」用目光示意她將咖啡拿回去重煮,關毅司毫不掩飾想激怒她的企圖。

  這個傢伙!

  動怒的下場就是頭暈目眩兼呼吸困難,單小浣硬撐著不肯示弱,拿起咖啡甩頭便走。

  「咳咳咳......」

  「別忘了我是你的老闆,這是對老闆的態度嗎?」關毅司涼涼的開口,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老闆......單小浣斂下眸,拿著馬克杯的手微緊。

  難道領人一分薪水,就連尊嚴都得拋棄?若非需要這份薪水,她早就......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單小浣硬是把聲音擠出發疼的喉頭,十分沙啞。

  關毅司黑瞳倏縮。

  她表現越是平靜,他越是不滿。好吧!他承認自已病態,因為他也不懂到底要單小浣怎麼做他才開心。

  「單小浣,看著我說話!」他沉下音量警告。

  連和他爭執的力氣都沒有,單小浣抬頭望他,異常泛著酡紅的清麗臉龐失去生氣。

  她的頭好痛,痛得像要炸開了,皮膚熱湯湯的,任何輕微的碰觸都感覺到疼痛,背心不斷竄起惡寒。

  「咳咳咳......我當然會尊重你。」咳嗽越來越頻繁劇烈,單小浣不想和他繼續無謂的爭執,只想盡快結束談話回家休息。

  這就是她的回答?

  關毅司危險地瞇細黑眸,胸臆間有股怒焰,卻厘不清到底為了什麼憤怒。

  生氣吧!最好失控的對他大吼大叫,不然像第一次見面時狠狠送他一拳也無所謂,就是不准用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對他。

  「單小浣,別因為我對你比較好,就想挑戰我的耐心極限。」他哼。

  單小浣頭更痛了,不懂他對自已究竟哪裡不滿?她都已經順著他的意思,他仍有那麼多不滿。

  「我沒有。」

  「你的表情就是這麼說的。」

  「咳咳咳......我不想說了。」單小浣捂嘴咳了兩聲,眼前忽然一片昏黑,她趕緊抓住沙發撐住身子。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看著我。」關毅司用力抓住小浣的手腕要她轉身,馬克杯應聲落地。

  匡啷!

  單小浣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軟軟往後倒去。

  「小浣?」關毅司嚇一跳,眼明手快地撈住她的身子。

  「......」

  視線變得模糊,看不清他焦急的神情,單小浣只隱隱約約聽見關毅司擔心的低喊,但她沒有力氣回應,緩緩地閉上明眸。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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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7:10
第六章

  「媽咪,愛情是什麼?」六歲大的小浣仰頭問,圓圓的眼眸燦亮,手裡拿著安徒生的童話繪本,她還看不懂字,故事是從照顧她的保母那兒聽來的.

  單雪恩低頭望著可愛的小女兒,輕輕搖晃杯內金色的酒液,嘲弄地輕笑.

  雖然才早上八點多,但她已經習慣在酒精裡麻痺自己.

  「愛情是欺騙、傷害和背叛。」就像曾經口口聲聲說他對她的愛至死不渝的男人,召集變成永遠等不到的身影。

  欺騙、傷害和背叛?小浣似懂非懂。

  「小浣,你要記住,千萬別愛上太漂亮、太有魅力的男人,那只會讓你痛苦一輩子。」單雪恩抱起女兒,一字一字地告訴她,要她將這些話牢牢刻在心版裡。

  「媽咪----」小浣眨眨眼,不懂母親在說什麼,只是覺得好可怕。

  「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背叛人魚公主,對白雪公主一見鍾情的白馬王子最後不會HAPPY  ENDING 一樣。」

  「關毅司,你到底是怎麼樣虐待人家的?好好一個人變成這副德行。」席菲菲雙手盤胸,沒好氣地問。

  虐待黃穎威也就算了,反正他刻苦耐勞慣了,人家可是嬌小柔弱的女孩子耶!這傢伙就不能高抬貴手嗎?

  面對席菲菲的質問,關毅司薄唇緊抿成一直線不發一語,眸光落在單小浣因發燒而泛紅的嬌顏上。

  「沒事,沒事,多休息幾天就好了。」陳醫師拿下聽筒,笑著安撫不斷碎碎念的席菲菲。「不過是流行性感冒,我先幫她打退燒針,等等護士會拿藥過來,三餐飯後服用。」

  「只是感冒?」席菲菲一臉懷疑。

  「她的體質比一般人差一些,感冒加上過度操勞,發起病來會比其他人嚴重,多休息幾天就好了。」陳醫師笑著起身,從護士手中接過針筒。

  「小陳,不會有問題吧?」席菲菲想再確定。

  陳醫師是她高中好友,當她一接到關毅司的電話後,當機立斷帶著好友過來到府看診。

  「請相信我的醫術。」陳醫師輕哼,回頭朝關毅司開口,「這幾天心意一給她吃清淡營養的食物,她太瘦了,需要補充營養。」

  「我明白。」關毅司頷首,心中狠狠自責。

  他到底怎麼了?曾幾何時真變成沒血沒淚的暴君?沒看出小浣的異樣,在她不舒服的時候還如此逼她。

  關毅司憂心的神情沒逃過席菲菲的眼,她看著沉睡中的夢藝不安的單小浣目光最後停在關毅司剛毅的側顏。

  聰明如她,當然明白關毅司出現這種神情代表什麼意思,她固然高興關毅司終於走出SELINA的陰霾,卻不禁有些擔心。

  最重要的一點,她該不該在這時候告訴他SELINA要回來?!

  空氣裡飄散著一種好聞的氣味,混著蔬菜香的肉粥,讓人胃口大開。

  單小浣被這股香氣引誘,幽幽轉醒,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她眨了眨水眸,赫然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裡。

  不!不應該說陌生,房間的擺設她似曾相識,這裡是--

  關毅司的臥房!

  單小浣驚得立刻掀被跳下床,彷彿還能聞到被褥純屬於他的男性氣味,剎那間胸口熱血翻湧,頭更暈了。

  「嚇!」

  單小浣人還沒走出房門,就正面迎上端著熱粥進來的關毅司,兩人大眼瞪著小眼,膠著的目光裡隱隱有什麼在燃燒。

  「你醒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關毅司輕聲問。

  昏迷的記憶重回腦海,單小浣越過他身側要走。

  「醫生交代你需要多休息,你現在哪兒都不能去。」一把抓住她冰涼的皓腕,關毅司不由分說拉著她坐回床沿。

  「你--」喉嚨還是好痛,發不出聲音,單小浣無法表達抗議,只能皺眉瞪他。

  她不滿的表情關毅司看到了,他軟下語氣。

  「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只是~~~~唉,先坐下吧!我熬了粥給你喝。」她歎氣,好看的俊顏蒙上了憂鬱。

  他為她熬了粥?

  親自熬粥?!

  單小浣古怪地瞪他,懷疑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看來你退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關毅司大手撫上她的額頭。

  他突如其來的碰觸令她瑟縮了一下,不習慣他的碰觸.

  「我好多了。」她躲開,對關毅司忽然的溫柔舉止不解。

  「你得了流行性感冒發了高燒,加上身體底子不好,生起病比誰都嚴重。」關毅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深不見底的黑眸瞧得人心慌。

  「……」

  「醫生說你需要多補充營養,所以我才熬了這蔬菜肉粥給你。」關毅司不斷說話,似乎有些緊張,「先說好,即使不好吃也不准嫌,補充營養最重要。」

  單小浣依舊沒出聲,只是靜靜用那雙燦亮的眸子望住他,彷彿在猜測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我餵你吧!這粥很燙。」關毅司用湯匙舀了一口送至她唇邊。

  瞪著那瓢粥,單小浣沒動,懷疑他想報復自己。

  「我不會害你的。」關毅司薄唇揚起一抹苦笑。

  單小浣遲疑了一會兒,張口。

  「抱歉,我不該說那些話傷害你,請原諒這幾天我的無理取鬧。」

  他莫名的暴怒、焦躁、找麻煩,直到小浣昏倒,他過份的緊張和擔心,他才明白原來啊……他喜歡上她。

  就像幼稚的小男孩拚命欺負小女孩,就為了引起她的注意。

  瞪圓明眸,單小浣沒想到他會道歉。

  「我的脾氣修養有待加強,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計較。」關毅司俊顏顯得無辜,教人不忍生氣。「你想去早餐店工作就去吧!我不會再阻止你,說穿了,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怕你太累。你看,不就真的病倒了嗎?」

  「……」

  「小浣,別討厭我,好嗎?」

  她那句討厭,他一直一直記在心裡,耿耿於懷。

  沒想過自己還能愛人,自認心死麻木的他,不知何時對她動了心氣心才會出現這些奇怪的舉止。

  不,不准用這種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她,她會無法招架。

  單小浣別過頭。

  好端端的幹嘛向她示好,她不要他對她好,她寧願維持原樣。

  她是真的這樣想的。

  就怕自己的心會陷落,再也收不回來……

  「看來你已經徹底討厭我了啊!」她抗拒的表情微微扎痛他的心,關毅司笑笑自潮。

  沒辦法,誰教他一開始就走錯方向,她會討厭他是理所當然,不過他不會因此放棄,會努力轉變她對他的看法。

  關毅司不要她討厭他,難道……

  他喜歡她嗎?

  不可能!單小浣甩甩頭,甩掉這可笑的念頭,關毅司怎麼可能喜歡像她這般平凡的女子?

  她不該胡思亂想,不該心有期待,他和她是兩個永遠無法交集的世界。

  無意識切著馬鈴薯,單小浣恍神了,思緒飄到三天前關毅司對她說的那句話--

  別討厭我,好嗎?

  心軟了,因為這句話心牆崩塌。

  「好痛!」食指傳來痛感,鮮血汩汩冒出,單小浣吃痛地低呼,將指頭含在嘴裡。

  這就是愛胡思亂想的下場。

  「怎麼了?」關毅司見她的聲音,立刻跑過來。

  「沒事,洋蔥沒了,我現在去買。」不敢直視關毅司的臉,單小浣扔開圍裙匆匆越過他,「晚上吃咖哩。」

  「小浣?」

  單小浣裝作沒聽見,抓起鑰匙直奔下樓。

  就讓她單獨靜一靜,好好想想吧。

  「小浣?」關毅司急喊,喚不回像逃離似的衝出去的嬌小身影,他不是笨蛋,當然感覺得出她在躲他。

  思及此,關毅司眸心微黯。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鈴鈴……

  悅耳的手機鈴聲忽地響起,是單小浣的手機。

  關毅司沒理會,只是若有所思地走到窗邊,直到手機鈴聲響了又響,像是沒人接誓不罷休。

  「單小浣目前不在,請你晚點再打來吧!」關毅司替她接電話。

  「單小姐不在啊?」手機那頭蒼老沙啞的女聲有些焦急,「有辦法馬上聯絡到她嗎?」

  聽出對方不對勁的證據,關毅司濃眉聚攏,嗅到不對的氛圍。

  「出了什麼事嗎?」

  「事情是這樣的,單小姐的母親她……」

  她不敢相信,媽媽怎能這樣對她?她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單小浣快步越過醫院長廊,落地窗灑落的夕陽金光刺得她睜不開眼,腦中思緒混亂。

  她如此辛苦是為了什麼?媽媽怎能說放棄就放棄,留下她一個人……爸爸已經先不要她了呀!

  走出電梯,單小浣大老遠就看見關毅司挺拔修築的背影,她立刻衝過去拉住他,情緒激動。

  「我媽媽還好嗎?情況怎麼樣了?抱歉到現在才趕到,當我回去看見留言時已經……」

  「虛~~~」她驚慌失措的神情令關毅司不捨,他用力地握住她單薄的雙肩,要她看著自己。「沒事了,小浣你母親剛度過危險期,不過仍須留院觀察,這整個星期是關鍵。」

  「度過危險期。」聽見這句話,單小浣雙膝發軟,力氣像瞬間抽空了,這代表媽媽暫時沒事了?

  「我請醫院準備最好的病房……」

  「這醫院我曾經帶媽媽來過,他們總是說沒有病房。」單小浣脆弱的說。

  「你放心,我有辦法的,我現在就帶你過去看她。」關毅司眸中柔光流動。

  他的嗓音充滿安定人心的力量,單小浣望著他,心中滿是感動。

  「關毅司,謝謝你。」她咬緊唇,哽咽。

  「小事一椿,不用放在心上。」感覺他仍微微顫抖著,關毅司大手輕柔她的發心。

  單小浣的以防民徹底崩塌了,因為他的細心體貼,一顆晶瑩淚珠滾出眼眶。

  無論她如何告誡自己,仍無法戰勝自己的心,只能棄甲投降。

  「如果這件事能讓你盡棄前嫌,不討厭我就好了。」關毅司故意半開玩笑的說。

  「……是我要討厭你的。」

  「什麼?」他怔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我要自己討厭你。」慢慢抬頭看他,單小浣一字一字說得清楚,淚眼汪汪的。「必須要討厭你。」

  愛情是傷人,而受傷的多半是女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男人摟著新歡。自己默默流著淚、舔舐傷口,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媽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她不要愛情,不要愛上任何人,她不要和媽媽一樣!

  偏偏關毅司的出現動搖了她堅硬如鐵的決心,即使再抗拒仍無法克制的愛上他。

  但她不能愛他啊!

  「小浣,別哭!」關毅司瞳心微縮,低啞出聲。

  看見她蒼白小臉掛著兩行清淚,喃喃說著討厭自己,關毅司一顆心瞬間跟著擰緊了,難道他的存在真教她如此無法忍受?若真是如此,他離開就是了。

  他不是來惹她掉淚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真的很討厭!」用力握住拳頭才能克制激動崩潰的情緒,單小浣喊道。

  「小浣--」她不斷重複著,關毅司擰緊濃眉不知該說什麼。

  原來她這麼討厭他呀!那他還是離開吧!明天就撥電話給席菲菲另外找住所,不讓她為難。

  呵~~刻意放縱壞脾氣的他終於嘗到苦果。

  好濃的苦澀在他胸臆間蔓延開來。

  「為什麼你要突然對我好?為什麼老愛逗我?總是有意無意擾亂我平靜的心?為什麼不乾脆一直維持討厭鬼的模樣?為什麼?」單小浣含淚低吼。

  一連串為什麼像連珠炮般冒出,關毅司愣了好久才明白她話中真正的的含義。

  她所說的討厭,好像不是真的討厭?!

  「小浣,你的意思……其實不討厭我?!」他覺得自己突然變笨了,想問個清楚。

  單小浣狠狠咬住唇,兩行清淚掛在頰邊,瞪住他的燦亮明眸像要噴出火光,彷彿要將他徹底燃燒殆盡。

  討厭鬼,老是這樣逼她。

  「是!我喜歡你!」她惱叫,哭得更慘,引起旁人注目,「關毅司,你開心了嗎?我喜歡你。」

  不要……她不要啊!

  終於吐露出心聲,單小浣非但不覺得開心反而更加難過。因為她害怕自己一步步走上母親當年的路,害怕會像媽媽一樣崩潰了。

  她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真有命運之輪轉動著,她終究還是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愛、上、王、子。

  第一次被人用這種咬牙切齒的語氣告白,關毅司嚇一跳,心情瞬間從地獄回到天堂。

  該死的,他差一點點就要放棄。

  「小浣,我好開心。」無視她震驚的表情,關毅司的俊顏躍上囍色,更加挽力無限,大手一攬將她用力摟入懷中。

  「因為我也喜歡你,超級喜歡,所以當你對我不理不睬的時候,我才會那麼懊惱,故意惹你生氣啊。」

  是他不擅表達感情,才會傷了她的心。

  也或許這正是SELINA選擇離開他的原因。

  「你說什麼?」僵硬地被他緊緊摟在懷裡,單小浣遲遲無法回神,沒想過告白會得到回應,以為是她單方面暗戀而已。

  「小浣,我喜歡你。」完全不介意再說一次,關毅司重重在她額際印下一記響吻,斬釘截鐵的重申,這一刻,他有種重生的感覺。

  他不能確定究竟遺忘SELINA多少,卻能確定自從小浣出現後,他很少再陷入悲傷中,或許小浣不會明白這對他有多重要,因為有她,他才能走出情殤的陰霾。

  他發誓,一定會好珍惜她。

  一定。

  「這燕窩是要給伯母的,還有這些營養品也幫我拿給伯母,是我的一點心意……」一大早關毅司忙進忙出,將好幾種補品交給單小浣,瞧得出他的用心。

  單小浣默默接過手,心思複雜。

  「怎麼啦?這樣傻傻看著我?」關毅司輕柔她的發心,薄唇勾笑。「若非我上回在醫院露臉被席菲菲罵得狗血淋頭,我真想陪你一起去探望伯母。」

  「你太好了……」她輕語。

  「傻瓜,這只是一點心意不算什麼,當作我不能親自去探病的賠禮。」

  「難道你不好奇嗎?」單小浣抬眸望他。

  「好奇什麼?」

  「好奇我媽的病,好奇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單小浣話說得急促,他能感覺得出她不安的情緒。

  聞言,關毅司頓了下。

  「每個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除非你主動想說,不然我不會追根究底。」他淡淡回道。

  「……」是嗎?每個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那麼他的是什麼?

  「別說了,時間不早,你該出門了。」關毅司催促著。

  「嗯,我走了。」單小浣笑笑。

  「路上小心,記得幫我跟伯母問好。」關毅司依依不捨地和她道別。

  唉!他一定要跟席菲菲再討論有關留家查看這件事。

  「我會的,謝謝你的禮物。」

  「小浣!」見她走出門,關毅司又喊。

  「怎麼了?」單小浣不明所以地又走回來。

  關毅司二話不說,直接捧住她的粉頰輕啄小巧的菱唇,偷香得逞。

  「關、關毅司,你……」反應不及的單小浣小臉瞬間紅透,一顆心快從嘴裡跳出來。

  「再見。」關毅司笑眸彎彎,溫柔眸光流動。

  「色狼!」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令她屏息,單小婉嬌嗔,心慌意亂地跑下樓。

  可惡!他就這樣突然吻了她,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可是--

  有股好甜好甜的感覺在胸口流動,這就是所謂愛情的滋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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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7:39
第七章

    「又要走?你才剛回來耶!又要去哪裡?」

    凌晨兩點多,單雪恩猛然拔高的尖銳聲音劃破寂靜的深夜,驚醒熟睡中的小浣,她躡手躡腳爬下床,小手推開一道門縫,偷看著客廳裡爭執的父母。

    好久不見的把拔終於回來了,好想衝過去給把拔抱抱,可是媽咪和把拔又吵架了,她不敢出去。

    「我回來拿衣服的。」男人冷冷回答。

    「拿衣服?你這句話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嗎?不要這個家了嗎?」單雪恩咄咄逼人。

    「……我每個月會按時匯錢進你戶頭。」

    「這算什麼?」單雪恩抓狂,「你真想跟那支狐狸精在一起?拜託!她小你十幾歲耶!你不嫌自己年紀太大嗎?你一走了之,我怎麼辦?小浣怎麼辦?」

    聽見女兒的名字,男人的目光落向小浣的房間,瞥見門縫內的小小身影,隨即又調開。

    「把拔……」小浣囁嚅著。

    「我走了。」這是男人最後的回答。

    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深黑色大門在她們的面前冷冷地甩上。

    「媽?」

    聽見女兒擔憂的呼喚,單雪恩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淚眼汪汪的單小浣,她抬起枯瘦的手輕撫女兒臉龐,手腕裹著的染血紗布教人看了觸目驚心。

    「小浣?」

    「媽,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如果連你都不要我,我該怎麼辦?」單小浣緊摟著母親,泣不成聲。

    「小浣,別哭。」單雪恩輕歎,「抱歉,讓你難過了。」

    「媽,我不許,絕對不許你再想不開。」牢牢握住母親的手,單小浣感覺到她掌心冰涼的溫度。

    「小浣,媽累了,不想老是拖累你。」

    「我不許你這麼說,你才沒有拖累我!」單小浣紅著眼眶大聲反駁。

    「媽雖然清醒的時間不多,但也知道你為我付出多少。小浣,媽捨不得你這麼辛苦。」話到後來,單雪恩跟著哽咽。

    若她當年別鑽牛角尖想不開就好了,她一時情緒失控的下場就是拖著小浣一起受苦。

    「媽,我們說好的,誰都不可以放棄。」單小浣一字一字的說。

    「小浣……」

    望著女兒再堅定不過的神情,單雪恩心頭微酸。

    「媽,先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單小浣吸吸鼻子,趕忙端起桌上的燕窩,「你醒的時間正好,趁熱喝吧!」

    「嗯。」單雪恩輕歎一口,「這是……小浣,你怎麼買得起這麼貴的東西?」這是上等血燕窩,她不會錯認,她擔心小浣為了她的醫藥費做出傻事。

    「不是我買的。」小浣莫名紅了臉,不知在心虛什麼,「是,是,是人家送的。」

    畢竟是懷胎十月所生的女兒,單小浣不自然的神情沒能逃過單雪恩的眼。

    「小浣,你戀愛了?」這句話肯定的成分居多。

    「媽-----」單小浣嚇一跳,媽媽從哪兒看出來的?

    「的確,你也到這個年齡了。」單雪恩喃喃自語,神情恍惚。

    「媽?」小浣不安低喚,深怕媽媽又跌進虛實不分的世界裡。

    「他是什麼樣的人?」

    「啊?」

    「你喜歡的對象,是什麼樣的人?」單雪恩微笑。

    見媽媽神智依然清楚,單小浣放下心中大石,就怕這件事會刺激母親的病情。

    「他是好人,壞脾氣的好人。」單小浣知道這樣形容很怪,卻再適合不過,她偏著頭想著,沒自覺露出小女人戀愛中的甜蜜神情,」這次你入院治療,是他幫的忙。」

    「模樣好看嗎?」

    單小浣臉又紅了,「很帥,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

    「是嗎?當年你爸爸也是很多女人喜歡……」單雪恩語氣沉重,「小浣,我不希望你走上和我一樣的路。」

    「不會的,他不是這種人。」

    「真的?」

    母親的反問令她難以招架,畢竟喜歡關毅司的女人那麼多,她無法篤定他不會變心。

    「真的。」遲疑了三秒,她給母親肯定的答覆。

    媽媽當年所說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裡迴響,她不懂那麼年幼的自己為何單單對這句話記憶深刻,不過有件事她可以確定-----

    她不是人魚公主,所以失去愛情的她不會粉身碎骨。

    「媽,我可以得到愛情嗎?我可以吧?」輕靠在單雪恩肩窩,單小浣輕聲問道。

    即使心底早有再肯定不過的答案,她仍然希望從母親嘴裡聽見支持。

    「你當然可以,你不是我呀!小浣。」無法想像自己究竟造成小浣心靈多深的傷害,單雪恩笑答,垂下美目隱斂憂慮。

    小浣是她唯一的女兒,她當然希望小浣得到幸福,只是-----

    她為何惴惴不安?

    席菲菲慢條斯理環顧屋內一圈,久久才正視關毅司。

    「你說你不想留家查看了?」

    「是,我不想。」關毅司沒好氣地應聲。

    「這就是你找我來的目的?」挑高一道秀眉,席菲菲很享受折磨他的樂趣。

    「我不能出去,當然找你過來了。」關毅司悶悶出聲。

    「關關,你變了,不再什麼事都無所謂,是什麼因素改變你?」席菲菲明知故問。

    「席菲菲,我要自由。」懶得和她繞圈圈,關毅司直接申明。

    「要自由很簡單,你得保證會乖乖不惹事。」席菲菲乾脆說出條件。

    「我保證。」前提是狗仔不來惹他。

    「其實我早想解除你的禁令。」席菲菲傾身向他,「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徐導演吧?合作已大底敲定,再等一個月新戲就要開拍,你是第一男主角,我想這回你一定可以東山再起,只要你有心。」她將劇本給他。

    最後一句,她是刻意說給他聽的。

    席菲菲並不遲鈍,明白之前關毅司故意搞砸前途,像贖罪,用這種方式不斷懲罰自己。

    「菲菲……」

    「你的要求我答應,記住!這個月是關鍵期,千萬別出差錯。」席菲菲殷殷叮嚀。

    「我明白。」

    「關關,改變你的人是小浣吧?」冷不防,席菲菲忽然冒出這句話。

    「是啊!」他大方承認,「原本以為我的心已死,到現在才發現我的心還活著。」想起小浣,唇瓣泛起寵溺的笑。

    這一次他已學會該小心翼翼呵護感情,不讓小浣受到任何傷害。

    瞧見關毅司陷入愛河的神情,席菲菲眉心不著痕跡一蹙,旋即舒展開來。

    「你還愛著Selina嗎?」她狀似不經意地問。

    「為何突然提起她?」聽見這名字心突然一刺,關毅司蹙緊濃眉,看來她的影響力仍在。

    「同為女人,幫小浣問問。」席菲菲微笑,「因為沒人喜歡當替代品。」

    「小浣不是替代品。」關毅司嚴正聲明。

    小浣跟Selina截然不同,不能混為一談。

    「我只是怕你還惦記著Selina,這樣對小浣不公平。」

    「我不會,我會好好珍惜她。」

    「聽見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席菲菲笑笑,心裡卻是隱隱不安。

    她太瞭解關毅司的情深意重,不然Selina變心跟好友遠走高飛時,他該恨的是他們而不是自己,就是因為瞭解他,所以她預先看見這段感情的隱憂。

    她早已得到消息,Selina已和遠走高飛的男友分手,不久就會回到國內,她敢打賭,Selina一定會回頭找關毅司,到時候他會怎麼做?

    「菲菲,怎麼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見她失神,關毅司笑問。

    「沒事,只不過……」席菲菲看他一眼,不知是否該告訴他Selina的消息。「只不過你給我乖一點,再出事誰都救不了你。」她警告。

    「我會的。」他已不再憤世嫉俗,也不再放棄自己,重新找回熱情。

    「看來小浣改變你不少,你幾乎回復從前的模樣。」席菲菲起身,還是決定不提了,「我先走回辦公室,有事電話聯絡。」

    快步走出大門,上車前,席菲菲忍不住又朝樓上望了一眼。

    唉-----只怕事情沒這麼容易解決。

    廚房裡,單小浣站在關毅司背後探頭探腦,看見他利落的切菜,切肉,下鍋,清麗臉龐難掩驚訝。

    「我從沒想到你會下廚。」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關毅司輕哼,示意她讓開一些,「你生病那天不是已經嘗過我的好手藝?」

    「味道還可以啦!」回想那天的蔬菜肉粥,的確是色香味俱全,但單小浣不想太誇獎他,以免讓他飛上天了。

    「只是還可以嗎?」關毅司不信,大手一把揪住她,沾了麵粉作勢往她臉上抹。

    「抱歉,抱歉,其實是超級好吃。」單小浣很沒志氣,一被抓住立刻告饒,不想被塗成一直小花貓。

    「這還差不多。」關毅司滿意地鬆手,仍不忘用沾有麵粉的手輕點她的鼻頭。

    「壞人。」單小浣拚命用衣袖擦著鼻頭,唇瓣綻開的笑話卻很甜。

    「你自找的。」他將鍋裡的糖醋排骨裝盤。

    「不過,真看不出你會拿鍋鏟,和你的形象完全不符。」

    「那是因為S-----」話到舌尖頓住,關毅司瞳心攸縮,把未說完的話吞了回去。

    那是因為曾經有段時間Selina總是動不動就感冒,都是他親自下廚熬蔬菜肉粥哄她吃藥。

    想起許久不曾想起的往事,關毅司心頭微沉,他故作無所謂的回頭。

    「因為如果我不懂廚藝,遲早有天會被你做的菜毒死。」關毅司將糖醋排骨遞給小浣,虧她幾句。

    「我從沒說過我會煮飯啊!」單小浣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

    「所以我站在這裡了,真搞不懂誰才是老闆。」他露出一副苦命的表情。

    「餓死你最好。」單小浣朝他扮了個很醜的鬼臉,溜出廚房。

    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關毅司眸心揉進暖意。

    對於現在擁有的一切,他很珍惜。

    「哎呀!」

    忽然,小浣吃痛的低呼聲傳來,關毅司急忙丟下鍋鏟衝出去。

    「不小心打破了。」只見單小浣蹲在一地碎碗旁,睜著大眼表情無辜。

    「笨手笨腳。」關毅司歎氣。跟著蹲在她身旁,「有沒有受傷?」

    「沒有。」

    「我來收拾吧!小心扎手。」

    「是我搞砸的,還是我收拾吧!」單小浣搖搖頭,不肯走。

    小小桌下的空間擠進一大一小兩個人,彼此靠的極近,她甚至能清楚看見關毅司漂亮纖長的眼睫。

    俊顏近在眼前,教人心癢癢的,好想咬他一口啊!

    砰一聲,她的鼻子撞上他的,頭還不慎撞上桌腳。

    痛斃了!

    「小浣,你做什麼?」關毅司蹙眉看著不知在忙什麼的單小浣。

    「我,我-----」揉著被撞到的頭,滿臉羞紅的小浣含淚結巴,「我只是想吻你嘛!」

    「吻我?」聽見如此可愛的回答,關毅司挑眉笑了,「過來。」

    「我教你,真正的吻是這樣的……」關毅司低頭覆住她的唇,溫柔地來回摩擦,他輕輕吸允她的唇瓣,舌頭霸道地侵佔小嘴裡的地盤,呼吸間淨是彼此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關毅司在自己失控前強迫拉開兩人距離,當他看清粉頰染著酡紅,眼神迷離的小浣時,自制力幾乎崩潰。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吻啊……」單小浣舔了舔被吻腫的粉唇喃喃自語,渾身就像巧克力被融化一樣。

    「……」他相信她一定不知道她舔唇的動作有多誘人,關毅司暗暗低咒了聲,若非地方不對,時間不對,他真想直接吃掉她。

    「咦?這是什麼味道?」小浣忽然用力嗅了嗅。

    「有什麼味道嗎?」還在跟慾望對抗的關毅司不是很專心的問。

    「有啊!臭臭的,像是什麼東西燒焦了……」

    關毅司仔細聞了一下,俊顏瞬間鐵青。

    該死的,他的紅燒黃魚……

    「單小姐,單小姐,請等等。」

    身後再次傳來陌生男子的急喚,他從公車站牌跟著她好一段距離,單小浣腳下步伐沒停,眉心緊蹙。

    拜託不開的討厭鬼。

    「單小姐?不,應該稱呼你高小姐才對,高小浣。」見她沒搭理自己的意思,狗仔用惡意的語氣說道。

    高小浣……

    聽見久違的名字,單小浣停下腳步,回頭用一雙燦眸透過鏡片狠狠瞪住他。

    「十五年前,知名棒球選手高宇在家遭人用水果刀刺傷,此後斷送運動生涯,兇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妻子單雪恩,而你就是他那親眼目睹慘劇的小女兒,高小姐,你以為換了姓氏就沒人認得出你嗎?」

    「……」單小浣不發一語,粉唇緊抿成一直線,小手在身側緊握成拳。

    「當年這件新聞震驚整個社會,不知道你那位殺人兇手的母親還好嗎?」眼看目的達到,狗仔裂開嘴笑。

    「我媽不是殺人兇手,高宇當年已經撤銷告訴。」單小浣立刻駁斥他的說法,不稱父親卻直呼其名,單薄的父女情顯而易見。

    「無所謂,你母親持刀傷人是不爭的事實,說得再好聽也沒用。」

    「都十五年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們母女?」單小浣咬牙問道。

    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以為終於擺脫那些走到哪裡都遭人指指點點的歲月,沒想到這些陰魂不散的討厭鬼又跑出來。

    「高小姐,你誤會了,我沒打算找你麻煩。」搓搓手,狗仔笑著走進她。

    「我姓單。」她冷冷糾正。

    「好吧!單小姐,我來找你是想和你談個交易。」狗仔臉上的笑容令人生厭。

    別開臉咩吭氣,單小浣靜靜等他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和關毅司住同一棟公寓,你跟他走得極近……」

    一顆心提至喉嚨,單小浣故作鎮定地看著他,難道他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

    狗仔仔細觀察她的表情,「你是他的新任助理?」

    懸蕩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他還不知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單小浣沒有耐性和他拐彎抹角。

    「我要關毅司的醜聞。」沉下音調,狗仔表情陰狠。

    「什麼?」

    」那個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傢伙,我要他一敗塗地,永遠不能翻身!」話到激動處,狗仔眼泛紅光猙獰嚇人,他步步逼近單小浣,知道她的背抵上冰冷的磚牆。「有沒有看見我鼻樑的傷疤?那傢伙不但一拳打斷我的鼻樑,還動用關係讓我丟了飯碗,我要他得到同樣的下場。」

    「我不可能答應你。」單小浣別開臉,不敢看他恐怖的神情。

    「呵!你別無選擇,看是要我公開你母親的事,或是關毅司的醜聞,你自己看著辦吧!」狗仔無所謂的聳聳肩。

    「什麼意思?」單小浣戒備地問。

    「相信公佈當年親手弒夫的單雪恩如今住進精神病院的消息,肯定也能造成極大的迴響。」他嘿嘿笑。

    「我不准你這麼做!」沒想到 他會無恥到利用母親來威脅他,單小浣氣紅臉。

    「我當然可以。單小姐,你想想,你那經不起任何刺激的母親一旦看見報道後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又想自殺?下一次還能僥倖就回來嗎?」

    「你-----」

    「放心,只要你幫我收集關毅司的醜聞,我保證放你們母女一馬,不會去騷擾你母親。」狗仔貼近她耳邊,用力嗅進她身上的香氣。

    「你卑鄙!」

    「隨你怎麼說都好,要什麼結果自己選擇,決定權在你手上。」狗仔哼笑。

    「我不知道關毅司為什麼對你動手,不過他打得真好。」單小浣咬牙切齒地說。

    「少跟我耍嘴皮子,你討不了好的!」他暴怒地捏住她的下巴,「給你兩天時間考慮,我會再來找你。」

    用力甩開她的臉,狗仔背著大包揚長而去。

    揉著被掐痛的下巴,眼淚慢慢在眼眶裡凝聚,身子無力的靠著石牆緩緩下滑。

    如噩夢般的往事重新又被挑了起來,老天啊!她到底該怎麼辦?

    一名高挑白皙的女子拉著行李步出機場,她摘下墨鏡,露出清麗的嬌顏。

    她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再踏上這塊土地,當初她毅然決然和致擎遠赴日本,原以為從此可以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誰知道素愛拈花惹草的致擎不改其性,不到半年就搭上年輕貌美的日本美眉,她只得一個人黯然回國。

    直到受了傷才知道,關毅司對她有多麼好,而她卻傻得離開他。

    她錯了,真的錯了,錯得離譜,這次回來就是希望能求得他的原諒,這回她一定會好好珍惜他。

    坐上計程車,Selina報出地址,真奔兩人曾經擁有無數回憶的白色濱海別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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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3 01:58:08
第八章

  「小浣,怎麼了?瞧你心神不寧的。」

  低頭望著她若有所思的小臉,關毅司含笑詢問,租回來緊張刺激的警匪片,她的心思卻不在影片上。

  「嗯?沒事,沒什麼。」感覺手被握住,單小浣抬頭。

  「明明有事,心情全寫在小臉上了。」關毅司揉揉她的發心。「快從實招來。」

  「……我只是很不安而已。」反身抱住關毅司勁瘦的腰身,單小浣低語。

  既然她臉上藏不住心思,只好不讓他看見了。

  「為什麼感到不安?」

  「可能是太美滿幸福了吧……太美滿幸福會遭到上天嫉妒。」把小臉埋在他寬闊溫暖的肩窩,貪婪吸取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單小浣悶悶出聲。

  就是因為太幸福美滿,惡夢才會再次出現。

  「這是什麼怪想法?」關毅司失笑。「別胡思亂想。」

  「毅司,你為什麼喜歡我?」賴在他懷裡,單小浣問出每個女人都會問的蠢問題。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他瞭解她嗎?瞭解她的家庭背景,和她在一起或許會阻礙他的星途。

  「喜歡沒有原因。」喜歡是種感覺,不能分析。

  「那你喜歡我哪一點?」單小浣不死心又問。

  關毅司挑挑眉,今夜的單小浣真的不太對勁。

  「喜歡你的笑、喜歡你的傻氣,還有喜歡你的倔強和少根筋。」關毅司扳著指頭一根根算。

  「聽起來似乎滿喜歡的。」單小浣用聽不清楚的音量低語,不讓他發現自己眼眶的濕意。

  她不能背叛所愛的人,也不能任由母親被傷害,她該如何做才能逃出這個僵局?

  「小浣,你儘管放心,我不是看起來的那種人。」他笑。

  「你看起來像哪種人?」

  「愛拈花惹草的花心大蘿蔔。」關毅司更用力摟緊她。

  對感情,他非常認真執著。

  「嗯,我相信你不是。」單小浣閉眸回答,這樣才能阻止眼淚滾出眼眶。「毅司。」她又喚。

  「嗯?」

  「如果有一天突然不見了,你會怎麼辦?」

  「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是嗎?這是你答應的喔!」單小浣貼上他溫暖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一定要找到我喔!」

   *   *   *

  「啊~~小浣,真的是你!我昨天還跟老公念著你,超想你的。」一見到單小浣踏進早餐店,秀萍便挺著肚子出來迎接。「你看看,我的肚子是不是變更大了。」

  「是呀!跟我最後一次見到時差了好多。」輕摸著她的肚皮,單小浣面露驚訝。

  「因為下下星期就是預產期,老公直說我會生出超級大寶寶。」秀萍熱情地拉著她坐下。「如何?最近過得好不好?」

  「我——」被秀萍一問,單小浣鼻子微酸。「我很好,我特地過來看你。」

  無法一直面對關毅司,他的溫柔讓她陷入天人交戰,急需空間喘口氣的她直覺想到秀萍。

  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小浣,你真的沒事嗎?」她的表情分明不是這樣說的。

  「我沒事……」單小浣笑了笑,眼尖的發現她手中拿著好大一本剪貼簿。「這是……」

  「啊?我沒跟你提過嗎?我是關毅司的粉絲,前幾天整理屋子的時候看見這本剪貼簿,順手又拿出來翻翻。」

  「原來你也是關毅司的粉絲。」聽見他的名字,小浣心一跳,輕聲喃道。

  看來好多人都很迷他呢!

  「當年他主演的偶像劇我每集必看,所有周邊產品全買回家收集,好可惜啊!如果沒發生那件事的話……」秀萍搖頭歎息。

  「哪件事?」小浣微怔。

  「你不知道嗎?也對,你不關心這些娛樂新聞的。」秀萍想了想。「情變。他的女友跟他最好的朋友遠走高飛了,聽說他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好慘哪!

  「跟他的好朋友——」單小浣睜圓明眸,不敢置信。

  最深愛的女人跟最好的朋友同時背叛——

  不敢想也無法想像這會是多麼深刻的憤怒和痛苦,她忽然有些明白初識他時為何他總是一副憤世嫉俗的模樣。想到此,單小浣的心臟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揪住。

  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我已不在乎其他……

  記得他曾這麼說過,她清楚記得那時他的表情,故作無事的堅強,像她。

  「從那以後他性格一百八十度轉變,喝酒、扁狗仔,消極好長一段時間,據說脾氣變得超級火爆難以伺候,漸漸被經紀公司冷凍了。」

  「……」

  「那女人叫Selina,」秀萍哼了哼,表情鄙夷。「你不知道關毅司多愛她,從不避諱在公開場合提到她的名字,結果咧!看來劈腿並非男人的專利,女人也會。」

  所以這世上還是有用情至深的男人,並非每一個男人都會見異思遷,至少關毅司不是……

  心頭沉甸甸的,為他曾遭受過的背叛而難過。

  關毅司——

  在他滿不在乎的表象下,原來是這樣的一個男人。那麼,她怎能再傷害背叛他一次,她怎能?!

  「小浣,你在想什麼?你的臉色好蒼白。」秀萍伸手覆住她冰涼的小手。

  「我——」

  「怎麼了?」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單小浣笑著搖頭。

  她確定,她無法傷害這樣一個男人。

   *   *   *

  「關關,我是Selina,好久不見了,你應該不會忘了我吧?」

  「……」

  「我回來了,前天的飛機,一回來就直奔你海邊的別墅,可卻找不到你。」

  「李致擎呢?也跟你一起回來了?」

  「……」

  「幹嘛不說話?走的時候無話可說,現在也無話可說嗎?」

  「關關,我想見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可是我想見你,拜託跟我見一面好嗎?」

  「我不方便。」

  「關關,求求你跟我見一面,因為……因為我只剩下你了。」


  從沒想過會接到Selina的電話,他以為他們到死都不會再聯絡了,如今聽見她低泣哽咽的聲音,他的心湖像狠狠投下一枚震撼彈。

  她還好嗎?跟該死的李致擎幸福嗎?他們是否已有了結婚計畫?腦中思緒紛紛亂亂,直到喀一聲,大門開啟聲驚回關毅司的神智,他起身。

  「小浣,你去哪兒了?一大早就沒看見你。」深吸口氣平穩心情,關毅司笑問。

  「我去看秀萍,她下下星期臨盆,肚子變得好大喔!」單小浣放下包包,假裝沒事道。

  「等她生產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她吧!」

  「一起?」小浣驚訝,以為自己聽錯。

  「席菲菲解除我留家察看的禁令了。」關毅司揉揉她的發心,伸手將她摟入懷裡。「以後可以陪著你到處跑。」

  「這樣沒關係嗎?」他溫暖的懷抱令人沉迷,單小浣仰起小臉問。

  「沒關係,愛去哪兒都成。」關毅司低頭輕啄她的粉唇。「況且席菲菲幫我談好了,下個月就得開拍新戲。」

  「真的?恭喜你!」單小浣眼睛一亮,興奮地拉住他的手。「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這有什麼好慶祝的?」關毅司笑她。

  「代表你冷凍也跟著解除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恢復之前的風光。」他能從之前的陰霾走出來,她比誰都高興,真的。

  「一點都不好,如果我去拍片,可能有三、五個月見不到你,這陣子我們得好好黏在一起才行。」緊緊摟住她不放,關毅司滿心的不捨。

  他像孩子般任性撒嬌的話滑進小浣心底,惹紅她的眼。

  「不管,我們要出去慶祝,這是一個新開始。」單小浣跺足。

  「好好好,我們出去慶祝。」關毅司點頭,其實私心裡比較想要待在家裡和她相處。

  和她獨處時,他總是能徹底的放鬆。

  「該怎麼慶祝呢?出去吃大餐?」單小浣提議。

  「一切聽你的。」看著她純真的笑,笑意跟著躍上他眼眉,暫時將Selina的事拋諸腦後。

   *   *   *

  「如何?你考慮得如何啦?該給我一個答覆了吧!」手捏著一根根薯條往嘴裡送,狗仔吃得咂咂作響。

  坐在他對面的單小浣厭惡的別開眼光。

  「我不要。」她一口回絕。

  「不要?」狗仔猛然提高音量,幸好複合式餐飲店內人聲鼎沸,隔壁一群玩牌的年輕人吵鬧的音量蓋過他們的談話。

  他面露猙獰地望住她。「你不要?」

  「我相信呢已經聽得很清楚,用不著我再重複一次。」單小浣冷冷地說。

  「高小浣,你確定想清楚了嗎?」

  每聽他見一次高小浣,她的心就狠狠地一跳。

  「我姓單,我想得很清楚,再清楚不過。」她面無表情的糾正,拿包包起身。「你不要再來找我,不然我會報警處理。」

  「你給我坐下!」狗仔抓住她的手腕扯回位子坐下,力氣之大弄痛她的手骨。「別以為我吃你那套,告訴你,嚇唬不了我的。」

  「……」

  「為什麼拒絕我?我相信你絕對不是單純因為職業道德的緣故……啊!我明白了,你愛上那傢伙了,對吧?」狗仔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

  用力抽回手,單小浣別過頭不發一語。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關毅司那傢伙總是很多女人喜歡,我不明白到底看上他哪一點?」油膩膩的手隨意在襯衫一抹,狗仔又笑了。「殺夫案孤女愛上偶像男星,這報道我光想就覺得熱血沸騰,放在封面多引人注意啊……不過,這樣好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冷冷瞅他。

  「那傢伙被人甩了,從此像只喪家之犬一蹶不振,高小浣,你們這樣互相療傷會有好結果嗎?」他哼笑。

  「我沒必要回答你。」

  「你不說我可以幫你回答,答案非常顯而易見,並、不、會。高小浣,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狗仔用食指剔牙,再篤定不過的說道。

  「……」

  「你可知道姓關的有多喜歡Selina?你真覺得你可以取代她的地位?」

  「我沒打算取代誰。」她飛快回答。

  「你當然沒打算,你只是傻傻愛上王子的可憐小孤女,哪會明白人家心裡怎麼想的?」狗仔又開始吃起薯條。

  「夠了!我沒必要在這裡聽你胡說八道。」再也聽不下去,單小浣氣得截斷他的話。

  「哎呀呀!老羞成怒了啊?忠言逆耳,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狗仔故作無辜。

  「我和關毅司的結果是好是壞與你無關,不用你雞婆!」

  「哈!看來被我猜對了!關毅司在玩弄你的感情!」狗仔哼了聲,「聽著,我才懶得管你們的死活,我只是提醒你,當你替關毅司設想時,他會怎麼對你?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你不用再挑撥離間了,我不會上當。」單小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受他的話影響。

  「多麼一相情願的想法啊!你以為真的都過去了嗎?高小浣!」狗仔冷笑。「現在才開始。」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Selina回來了。她在日本過得不好,幾天前搭機回國,想必會找關毅司重修舊好才對,畢竟關毅司是她唯一的依靠啊!」看見她震驚的神情,狗仔笑得得意。「顯然你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他嘲諷。

  一顆心開始惶惶不安,都是因為狗仔的危言聳聽,她不該相信,該信任關毅司,可她的心情卻無法像理智那般冷靜。

  掌心冒出來薄薄冷汗,單小浣感覺渾身血液慢慢泛涼。

  「你猜猜關毅司會如何抉擇?舊情人可憐兮兮的向他乞求復合,他會要你?還是要她?」狗仔狡猾地問。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不可否認的,單小浣心情一片混亂,她用力站起,過大的動作引起他桌客人注意。

  「放輕鬆、放輕鬆,幹嘛突然激動起來呢?」狗仔低頭避開他人的目光。「總之,你想繼續維護關毅司也行,反正輕重結果我都告訴你了,希望你最後不會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啊!」

  他的語氣充滿等著看好戲的嘲弄。

  「沒有你,我還是能找出關毅司的醜聞,只不過多費些工夫,可惜的是……」他陰冷如毒蛇的目光緊緊落在她身上。「高小浣,你得一起陪葬了。」

   *   *   *

  「你找我做什麼?」

  海風夾帶淡淡鹹味迎面撲來,戴著黑色棒球帽和墨鏡的關毅司端起咖啡,過於平靜的嗓音聽不出情緒起伏。

  不遠處,一波波激起白色浪花的海潮,一如他波濤洶湧的情緒。

  「毅司,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看見久違的俊美臉龐,Selina未語淚先流,掛著兩行清淚的嬌顏令人看了不捨。「你能原諒我嗎?」

  才剛結痂的傷口再次被掀了開來,他心中一陣抽痛。

  「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關毅司斂下眸,濃密長睫掩去心思。「我要走了,這種時刻我們不該見面。」

  掏出千元大鈔壓在桌上,他起身要走。

  「關關,拜託你別走,至少等我把話說完,拜託。」Selina連忙拉住他。

  「……」關毅司垂眸望住她。

  「拜託你。」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不斷滾落,Selina淒楚地道。

  終究心軟了,關毅司僵硬地坐回原位。

  「有什麼話你快說吧!」他別開俊顏,深沉眸光投向大海。

  「其實這半年來我不斷自責,恨自己這樣傷害最愛我的人。」Selina緊握的雙手不住顫抖,在在洩漏她的不安。

  關毅司飛快抬眸瞥她一眼。

  「我知道我錯了,我就像被寵壞的孩子不懂得珍惜,以為外面的世界才是我的夢想,到最後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Selina泣不成聲。

  眼看她的淚像永遠流不完,關毅司濃眉聚攏,抽張紙巾遞至她面前。「別哭了。」

  「謝謝你。」Selina顫顫接過手,可憐兮兮的拭淚。

  「李致擎呢?怎麼沒看見他?」有時候憤怒詛咒倒不如退讓祝福,這是他遇見小浣後才轉變的想法,他淡聲問。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

  可能又醉倒在某個年輕美眉家吧?

  「你怎會不知道,你們不是……」

  「我們分手了。」Selina說,淚水再次在眼眶凝聚。「或許是我的報應,到日本不久後,他就、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該死的傢伙!」關毅司俊顏倏變,低咒出聲。當初他一直以為致擎和他一樣愛著Selina,才強迫自己不找他算賬,結果那傢伙到底為了什麼把Selina搶離他身邊?

  「別讓我見到他,不然我一定揍扁他!」

  「算了,這是我應得的報應,誰較我也曾經如此過分的對待你。」吸著鼻子,Selina悲傷搖頭。

  關毅司眉心微皺,默然無語。

  「別光說我,你呢?你這陣子過得好嗎?」

  「不就是這樣子。」關毅司薄唇勾起嘲諷弧度。

  「我在日本有間接得知你的消息,我聽說你變得自暴自棄,當時我好難過,我知道都是因為我。」

  「那都過去了。」關毅司俊顏畫過一絲不自在。

  「關關……你現在有女友了嗎?」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珠,她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嗯?」沒料到她會問,關毅司有些錯愕。

  「你現在有交往中的女友嗎?」Selina鼓起勇氣再問一次。

  「有。」他毫不猶豫地頷首。

  「是嗎?」心涼了,臉上無所謂的神情幾乎掛不住。她以為關關愛她的程度會一直保持單身,等著她回心轉意才對,結果他竟有女友了呀!

  所有計畫全亂了。

  「Selina?」見她失神,他低喚。

  「沒事,我只是有些驚訝,你們一定很相愛吧?對方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她勉強擠出笑容,裝作不在意。

  「充滿生命力和韌性,一個獨立堅強的小東西。」提起小浣,關毅司隱藏不住寵溺的神情。

  那個表情……那個將人疼在手心的表情曾經專屬於她,如今卻換了對象。Selina突然感到好恨。

  「和我截然不同呢!」她輕笑。「我沒有人依靠無法活下去。」

  「別妄自菲薄,每個人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既然你過得好,那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了。」望向海洋,Selina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低語。

  「什麼?」關毅司蹙眉,總覺得她有後話沒說完。

  「沒有,這樣就好了,真的。」Selina拉近白色羊毛披肩,海風吹亂她的發,顯得蒼白瘦弱。「關關,謝謝你今天來見我,和你聊過之後心情好了很多,至少我還有個能談心的朋友。」

  「Selina?」

  「你有事要先離開沒關係,我還想坐會兒,好久沒看看這片海了,有點想念。」她笑。

  「好吧!那我先走了,記得別待太晚,小心著涼。」關毅司抓起外套起身,叮嚀。

  還是一樣讓人依戀的溫柔……

  「我知道,別像老頭一樣碎碎念,快走吧!你的女友還在等你。」她輕笑催促。

  「我走了,保重。」再看她一眼,關毅司和她像普通朋友般道別。

  原來他也可以把Selina當成普通朋友的,關毅司拎著外套步下台階,心裡的死結忽然打開了,心情好輕鬆。

  「關關。」人還沒走到停車場,勁瘦腰身倏地被人緊緊抱住,感到淚濕的臉龐貼上他背心。

  「關關,對不起,我口是心非,我一點都不想你走!聽見你有女友,我的心好痛,我簡直嫉妒得快發狂了……」Selina淚眼汪汪的喊。

  「Selina?」關毅司怔住。

  「關關,我們復合好嗎?我還是好愛你,我終於發現最愛的人是你。」她緊緊抱住他不肯放開,任淚水放肆奔流。「求你看在從前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原本的平靜被她這句話打得四分五裂,關毅司背脊僵硬如石。

  「我只剩下你了。」

  天空畫過一道閃電,響起了悶雷,烏雲密佈的天空眼看就要下起大雨,如同他失去Selina的那個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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