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 君臨 (全書完)

神秘的雪

第二十章 林卓之怒

　　小溪之畔，冉力正按照大怒冥王斧的套路，在揮舞著手裡的大板斧。很顯然自那次岳羽指點之後，冉力的練習方式，更傾向於與人類間的實戰。對於力道收發和控制，更為嫻熟。

　　不過此時岳羽關注的，是冉力身周激蕩著的那熾熱斧風，還有比三個月前，至少提升了二成的揮斧的速度。

　　自從這傢夥的化塵大真力，再有提升之後。這大怒冥王斧很多的缺陷之處，都已被彌補，更沒有了之前由於真氣不足，而導致無法準確操控的毛病。

　　岳羽不得不承認，即便是現在的他，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用劍擊敗這個傢夥。而這個結果，也令他氣餒不已。

　　其實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岳羽都不是很看重這所謂的習武資質，自認以他前世學過的一些運動學知識，足以扭轉這一切。

　　然而面對冉力，岳羽卻是頭一次真真正正感到了幾絲嫉妒。他的注意力，回到了腦內用輔助智能系統‘內視’的畫面。在這個立體的身體結構圖當中，可以無比清晰的看到，在他的經脈和丹田之內，一些略顯灰色的氣息，正在其中緩慢流轉著。

　　這就是他現在體內的真氣，三個月不停的服用培元丸,大混元勁已經晉升到了第四階。不但顏色由純白轉為淡灰，在數量上，也比三個月前增添了大約一倍左右。岳羽自己估計，大約再有十幾天時間，就能衝級第五級。

　　然而岳羽熬制出培元丸，最大的得益者卻不是他本人，而是眼前這個看似傻乎乎的小傢夥才對。哪怕是只能間隔三日才能服用一次，哪怕是無法像他這樣，一天至少也是兩顆。可冉力依舊只用了三個月時間，就完成了化塵大真力七級到八級的跨越。

　　岳羽知道，內息的修煉，是等級越高，就越難以進階。比如他在培元丸輔助下，從三級提升到四級，花了大約三十五天時間，而從四級到五級，是直到至今都沒有成功。這麼算來的話，冉力的根骨，至少要比他強上一倍有餘。

　　而有這小傢夥帶來的壓力，岳羽現在對於這個峽谷之外的那個世界，是越來越期待了，也只有獲得那些珍稀藥材，他才有試制強髓丹的可能。更何況，岳羽在很早之前就聽說，那些四級以上的妖獸，其體內凝結的一些晶體，若是配合一些合適的藥物，本身就能幫人們迅速提升實力。

　　還有他目前的劍術和刀法，這些時間裡，他已將那三百六十五基礎劍式改造的差不多。

　　然而即便是有輔助系統的計算能力幫助推算，岳羽也不敢說自己已經徹底將之完成。這些劍式，終究還是要用實戰來檢驗。他更需要有個合適的對手，令他加深對劍的理解。

　　——這是一種與他此前所使用的刀，性質完全不同的兵器。刀利於削砍，劍卻利於劈刺。前者乃是兵中霸者，縱情狂野，霸烈而兇猛。後者則是兵中之王，落寞冷肅，靈動而便捷，而且更為復雜，也更難徹底將之掌握——

　　事實上，他的前世時就流傳有一句話，普通人練刀的話，登堂入室只需要一年，練好劍卻需要十年或者更久。這話聽起來有些誇張，卻也一定程度上，代表著二者難易度的差別。

　　岳羽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冉力，然後猛搖了搖頭。這傢夥手中那把完全可以當成盾牌使用的兇器，實在太不具備代表性了。

　　其實他最近，倒是看中了一個試劍的好對手，可惜那傢夥，卻未必會聽他的。

　　這天的酉時四刻，二人按慣例開始收場，將岳羽練習用的刀劍藏好，再收起熬藥的砂鍋。然後順著小溪返回。而就在接近半山腰的那環山石子路時，岳羽卻停下腳步，看向了十幾米外的那個小水塘。

　　在那裡的平地中，還有個比他們更勤奮的傢夥。一個十七、八歲左右，長身挺立的俊秀少年，正在那裡平平舉著一把長劍。

　　引人注目的是，在那把劍的劍尖，還吊著一塊大約六十斤左右的鐵塊。而少年的面上，明明已被汗水布滿，卻始終都未曾去擦一擦。

　　“又是林卓這瘋子，他這樣練有個屁用——”

　　冉力走到了岳羽身邊，然後嘴裡甕聲甕氣的咕噥著。自從那些城門的事情之後，冉力對水塘旁邊的那少年，就有些不滿。而隨著自身實力的迅猛增長，言語裡也開始帶著火藥味。

　　“話不能這麼說，我看這種練法還是有些用的！”

　　岳羽微搖著頭，在他前世時的軍營裡，就有許多人使用這種訓練方法。可以大幅度的增加，使用武器時的穩定性。而當初岳羽練刀時，也曾用左手負重上百公斤，之後無論刀法的穩定性和威力，果然都有大幅度的增長。

　　不過凡事都有個度，過了這個度就會變利為敝。如果負重太久，肌肉骨骼都會留下暗傷，而以岳羽看來，這個林卓像今日這般的練法，多半已經超過三個小時。這個傢夥，跟他前世時倒有些想像，練劍練得不要命了。

　　“反正不如你！”冉力不屑的一哂。“我看我最多再有兩個月，也能把他打趴下！”

　　這話說到後面，也不知冉力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聲量就漸漸失去了控制，稍稍變得有些高昂起來。

　　而岳羽的心裡剛道了一聲不好。就見對面的林卓雙耳一動，緊接著就甩掉劍尖上的重物，整個人迅捷無比的跨步而來，隔著老遠就感覺到一股淩厲如刃般的氣勢。

　　岳羽也不知這傢夥到底是學的何種身法，僅僅二息，就來到了二人的面前。手中一劍如虹般。刺向了冉力的咽喉。而後者也是一虎吼，手中的巨斧毫不畏怯的以大怒冥王斧的第六式橫掃千魄，平平橫斬了過去。

　　劍斧交擊，旁邊的岳羽先是聽得一聲金屬撞擊的劇烈銳鳴，然後衣袂和頭髮，都在這股猛然爆開的風壓下向旁飄拂。而此刻的他，已是眉頭微皺。他先是看見冉力的瞳孔緊縮，透出驚愕之色，隨後那重達兩百公斤的龐大身軀，居然猛地向後拋飛。

　　而當兩人分開時，那把長劍劍尖處吞吐不定的白色光澤，也進入到了岳羽的視野當中。岳羽的心頭一跳，也帶著驚訝之色的，抬頭看向了林卓的臉。

　　居然是劍氣！怪不得這傢夥，居然敢於與冉力硬拼力量。這林卓不聲不響，竟然已經是突破武師。而盡管二者之間，只是兩級的差距，然而武師和武士兩個階級之間，卻等於是天壤之別。

　　看著林卓一臉冰寒的再次向前踏出，岳羽心裡一聲哀嘆，也滑步前行。他沒學過身法和提縱術之類，然而有
輔助智慧系統的輔助，可以準確控制體內每一塊肌肉，每一縷真氣。這時全力施展，卻也同樣是不慢。只是瞬間，就來到了林卓的身後，然後手按向了腰間的劍柄。

　　這令本來正準備追擊冉力的林卓一聲輕咦，猛然轉過了身，以驚疑不定的視線，上下打量著這原本被他忽視之人。

　　然後林卓的目光也逐漸地由驚愕，轉為凝重。他眼前的這個十二歲少年，雖然是按劍不發，嘴邊微含笑意，然而其目光所望的每一處，都令他感覺遍體生寒。明明一劍就可將對方擊潰的傢夥，卻令他絲毫都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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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危機迫近

　　這一戰終究還是沒能夠打起來，就在三人對峙的頃刻之後，就隱隱聽見了一絲人聲。而林卓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收起了劍，然後躍到了石子路上，向城內的方向奔去。只是在擦身而過之時，深深看了岳羽一眼。

　　這令正全力戒備中的兩人都齊齊輕鬆了下來，而岳羽更是心有餘悸。剛才他從林卓的眼中，看到的居然是愈來愈濃烈的戰意。初時還有些驚疑不定，然後到最後，卻純粹的再無其他。

　　而對於這傢夥，岳羽盡管不懼，也很想親自試一試，武師級強者的真正實力。然而此刻無論是地方還是時間，都有些不對。

　　這水潭正在路邊不遠，而天邊日已斜落，正是後山活動之人歸程之時，身邊更不知道是否有人窺視在旁。

　　——在這裡，哪怕只是一瞬間的交手，都有可能暴露他如今的真實實力。

　　想及那後果，岳羽不由有些感激的，朝著人聲的來處望過去。然後心內一聲苦笑，這次拯救他的，居然是岳林和岳楓那夥人。

　　脖子一縮，岳羽急忙拉著冉力拔腿就走。自從那次看見岳林敗於林卓之手後，他這幾個月與這些‘族兄’們，也偶爾撞見過幾次。不知道是否岳楓，在他那位堂兄耳邊又說了些什麼，又或者只單純是由於上次的緣故，總之岳林自那日之後，從來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至於其他人，也無不都是冷嘲熱諷。

　　岳羽實在是怕了他們。他的實際年齡盡管已是二十三歲，但也不敢保證，以自己往日裡的性格，不會被這些小屁孩的那些言辭，刺激得徹底失控。

　　幸運的是，這次可能是由於天色尚早的原因，岳林和岳楓那群人並不急著趕路，二人一直到接近前山的時候，都沒有被後面那些少年追上。

　　“少爺，那個林卓好像有些古怪。你說他明明已經有了武師級的實力，幹嗎還要瞞著？”

　　冉力一邊扛著巨斧走在石子路上，一邊呲牙咧嘴的說著。剛才他並沒有被林卓的劍擊中，但是背部撞在一快山石上，肌肉內卻有些瘀傷。或者是由於相處久了的緣故，這個‘憨厚’少年，也開始習慣了在岳羽的面前放下自己的面具。而此刻的瞳內，更是閃動著睿智的光澤。

　　“——那傢夥，該不會是想在半年後的宗族大會裡，來個一鳴驚人吧？”

　　岳羽聞言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事實上，對於此事他雖然也同樣感到有些不解。

　　在岳家城內，任何成就武師之人，都會恨不得的讓所有人都知道。像林卓這樣，的確有些少見。如果只是剛突破也就罷了，但是看那劍氣，顯然突破武師的時日，已經不短了。

　　還有之前，那時的林卓，就他所見確實是戰意盎然。可在看到有人接近之後，卻毫不猶豫的退走。其中的玄虛，委實有些耐人尋味。

　　當然冉力的猜測，未必就不可能。但以岳羽看來，這其中應該還有其他的緣由——

　　不過這林卓的事情，與他卻沒什麼關系，岳羽也從未打算深究。倒是身邊這個大個，這次真是險險壞了自己的大事。

　　突兀而毫無預兆的一拳，重重擊在冉力的腰上。就在冉力哭喪著臉，蝦米般躬下身子時，岳羽淡淡一笑，當先走入了城門。這次他是絲毫都未曾留手，除了沒有動用真氣之外，幾乎所有的力量都用上，更是精準無比的擊中在冉力腰部後側的要害之處。所為的，就是為了今天的事，給這大個子一個印象無比‘深刻’的教訓。

　　或者是冉力的體質，要比岳羽想像的要差些。又或者是這傢夥，想在岳羽面前裝裝可憐。總之一直到十幾分鐘之後，冉力才慢慢緩過氣來，有力氣挪動腳步。等到岳羽攙扶著他，回到位於城北稍稍偏西的家時，又已是落日之後。

　　而當二人剛剛進入到宅邸前的小巷，就發現前面數十個袖間繡著七條到九條銅線的青衣小廝，等在了自己宅邸的門口。岳羽有些莫名其妙的四處看了看，這才帶著仍舊是一臉痛楚的冉力，走入到這四合院的大門。而甫一邁入門內的小院，就見三五個穿著青緞衣的中年，怒氣勃發的從主屋方向走出。

　　岳羽頓時一陣皺眉，眼前這幾個，正是這些時日裡，不停來勸說岳張氏轉讓田地的幾個說客。而令他略感驚疑的是，之前曾在藥鋪幫過他一把的岳有德，居然也在其中。

　　忍著氣，岳羽身形讓到一旁，向這幾名所謂的‘族伯’們俯身一揖。哪怕是他心裡此刻再怎麼對這些人惱恨，這時候也不能讓人說他們家沒有家教。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走在前頭的那幾位，看到他後竟都是一聲悶哼，拂袖揚長離去。岳羽頓時一怔，往日裡這些人哪怕再如何不滿，也會耐著性子停下來與他伯父賢侄的寒暄一番。而看今日的情形，卻是連最後的那層溫情面紗也都不顧了。

　　正當岳羽心忖著，這是否已是徹底翻臉時，只見岳有德苦笑著走到他身前。

　　“賢侄，你有德叔這次實在慚愧，恐怕是幫不到你。等會進去見到你母親的時候，幫我跟她說一聲抱歉。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勸勸你母親，退一步海闊天空——”

　　說完岳有德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嘆一聲後，尾隨著眾人離去。岳羽的瞳孔內，卻是閃過了一絲寒芒，他實在是受不了，這傢夥的憐憫語氣。而後面的冉力，更是一拳砸在旁邊廊柱上，虎目內蘊滿了怒意。

　　不過此時岳羽除了心中一陣微怒之外，想的卻要更多些。以這些時日來，他對晉旭性格的瞭解，這位性格沉穩的宗族執事，應該不至於如此沉不住氣才對。莫非是這家裡，又出了其他什麼變故？

　　沉吟著，岳羽快步穿過了小院，然後順手拉住了正從主屋裡走出來的一位，常年在岳張氏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而還未等他發問，這名叫翠兒的女孩就是一臉的驚喜。

　　“小少爺，您快進去好生勸勸主母。她老人家原是準備著宴請有德老爺，說說您到藥鋪當學徒的事情。結果有德老爺傍晚帶了一群人過來，把主母氣得差點掀了桌子——”

　　話音未落，幾人就聽見屋裡面，傳來一陣碗碟摔落的清脆聲響。岳羽與冉力愕然對視了一眼，然後都從對方的目內，看出了一絲狐疑。

　　岳張氏的性格內斂，一年都難得發機會脾氣。更少有如此失控時候，看來這次恐怕是確實被氣得不輕。

　　“那幾位老爺的意思，是準備給我們家說媒，想要我們小姐，嫁給晉執事的兒子。”

　　看出了二人臉上的疑惑，翠兒又忙苦笑著解釋了一句。岳羽的雙拳頓時猛地一握，指節骨一陣咔嚓嚓的爆響。

　　哪怕他來到這個世界才不到半年時光，哪怕是他與那個‘妹妹’素未謀面，在聽到這句話時，也仍令他怒不可遏！

　　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岳羽這才勉力壓制著胸膛內幾欲噴薄而出的暴怒。

　　“翠兒，除了此事之外，家裡可還有其他什麼事，讓母親大人煩惱？”

　　如果只是為了說親，那麼以岳張氏的城府，斷然不可能怒到這種程度。

　　“少爺，其實還有我們家的莊園的那邊——”

　　翠兒原本還稍稍有些猶疑，直到無意間觸及岳羽那冰冷的視線，這才心神一顫，竟是連話音都有些發抖。“就在方才，那邊有人帶來消息，說是那裡的兩名護莊武師，都已經準備辭工了。
”
　　岳羽的眉梢微揚，這一切的謎團，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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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憂喜交加

　　據岳羽的所知，這個世界的土地，盡管在出產方面，要遠遠超出了岳羽前世那個世界的古時。然而在成本上，卻也同樣是後者的兩到三倍以上。

　　事實上在田地中，除了各種鼠類，會偷食糧食之外。空中更有不少禽類，偶爾也會以各種農作物充饑。而如果遇到那成群的蟲類，那更是一場災難。這個世界任何一種生物的危險性，都要遠遠超出他前世時的那些猛獸。

　　故此這裡除了正常的種田人手外，在護田方面付出的人力，反倒是更多許多。

　　而像他們岳家城控制的這片峽谷地，情況還算是好的。幾百年的清剿，讓這裡的妖獸已經無法構成危害。周邊的群山，也阻擋了那些大型妖獸的腳步。可即便如此，城外的那些田地和負責耕作的佃戶，也需要一定的武力進行保護。

　　而岳羽家的莊園，就雇傭著兩名一級武師和四名九級武士。相較於城內其他大戶，每千畝地一名低級武師與二名高級武士配合看護的水準，要高上不少。田地裡每年產出的那些財物，倒有大半被這些人拿去。可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們家的田除了要防著妖獸作祟之外，更需要防著人禍，沒有足夠的實力，只怕是反倒顆粒無收。

　　其實莊園那兩個武師辭職，放在平時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在這城中沒有事做的低級武師不知凡幾，大不了這幾天再在城裡雇傭兩個就是。可問題出在時機，恰恰是今日來提親之時，而最近又剛好是秋收的時間。那晉旭若沒有其他的後手，來壓迫他們屈服，岳羽是打死都不肯相信、

　　打發了小翠離開，岳羽邁入到主屋內時。此刻地面上的那些散碎瓷片和菜肴，都還未完全清掃乾凈。而坐在上首處的岳張氏臉色雖已恢復了正常，但那不斷抽動著的雙手，卻暴露了它們的主人，心情遠不如表面看起來那樣平靜。

　　“母親大人何用如此？千萬別為這些人氣壞了身子！”

　　岳羽這次卻沒像往日那般行禮，而是徑自走到了岳張氏的身後，替她揉著肩膀。

　　“那傢伙把主意打到你妹妹身上，我又怎能不氣？”

　　岳張氏面色難看的冷哼了一聲，也沒去責怪岳羽的失禮。而是轉過頭，盯著岳羽的臉看了良久，這才悠悠一嘆。“羽兒，我打算把你暫時送到梨城去，在那邊我族裡的藥鋪裡當幾年學徒再回來，你覺得如何？”

　　岳羽的頓時再次一怔，就算是他心如鐵石，這一刻也不由為之觸動，心裡面更升起了幾許溫情。

　　——即便是為了自己兒子的事，受到如此羞辱，岳張氏卻也依舊是沒有半點責怪他的意思，反倒是處處在為他著想，這已可算是溺愛了。

　　如果他還是原來的岳羽，那麼離開岳家城確實是一條出路。若是能夠成為藥師，也有資格繼承一定的田產。此外在岳張氏的母族內，也可以暫時避開岳家城內的這些危險。只是他的這位‘母親’，不知道又會去托上多少人情，在多少人的面前放下臉面去求告。

　　岳羽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見到這一幕，更何況，除了感情方面的因素之外，去一個完全的陌生的環境當學徒，對他而言恐怕反到是一個束縛。

　　想到這裡，岳羽他的目光，又掃了冉力一眼。只見這傢伙是坐立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臉上滿是懊惱。

　　岳羽心裡不禁暗道一聲果然，這冉力自父母死後，直到七歲之前，一直都是由岳張氏撫養。完全是視後者為母，見不得岳張氏受半點委屈。而五個月前的時候，他雖然用一場賭約，迫使冉力替他保密。但是看眼下的情形，還能保密多久，實在是難說。

　　如果這傢伙真如他表面那樣憨厚，岳羽自是不會去擔憂，可冉力的性格，遠遠不似他表現的那般簡單。而即便是冉力一直都守約，岳張氏也遲早能從他神情間的異常，發覺到什麼。

　　岳羽心想與其如此，倒不如自己說開來好。他也不忍心，岳張氏一直為他的事情發愁。

　　心裡面有了決斷，岳羽也就不在遲疑，直接調動著自己體內的真元，輸入到掌心處。然後輔助著他按摩的手法，給岳張氏舒筋活血。而岳張氏開始時，還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一直到片刻之後，才身子猛地一顫，手中端著的茶杯，都險些掉落在地上。

　　不能不佩服岳張氏的城府，只不過數息，岳羽就感覺手下面傳來的顫抖感全部消失。而心情平復下來之後的岳張氏，第一個動作，就是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已經把屋子裡打掃得差不多的僕役們，全數退下。

　　“羽兒，這可是四級的大混元力？”

　　當最後一人，將主屋的房門拉上時。岳張氏才慢條斯理的放下了茶盞，轉過頭向岳羽求證。不過可能連岳張氏自己都沒能夠察覺到，她的呼吸，這一刻驟然變得粗重無比，而眼神間，更是夾帶著無盡的渴望和熱切。

　　岳羽笑而不答，繼續給岳張氏按摩著肩膀。那邊的冉力，卻是再忍不住，用手抓著頭嘿嘿笑著道：“其實三個月前就已經是四級。而且再過十幾天，少爺他的大混元功，可能就會再有突破。我先前不是早說了？主母您其實用不著為他擔心的，少爺他說他這是在韜晦——”

　　“也就是說，我現在不是在做夢？”

　　從冉力的臉上，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岳張氏臉上的神情，頓時間變得更為複雜。除了驚喜之外，還多了幾許揚眉吐氣的快意和安心。她先是雙手合十，念著諸天神佛的名字，然後又向岳羽的父親禱告。而等到做完這一切時，岳張氏手往後猛然一拍，將岳羽的雙手打落，然後略帶慍怒的再次回望過來。“懂得隱藏實力是好事，可你有必要連母親也瞞著？”

　　岳羽聞言卻是不驚反喜，暫時放下了心裡的那些許擔憂。果然是母愛包容一切，自己的孩子，無論再怎麼出色都是正常。以岳張氏的精明，竟是連這等詭異的情形，都未曾絲毫起疑。

　　還有冉力，這孩子總算沒有蠢到家，沒有在他未同意之前。把他在刀術、劍術上的成就和天賦，給一併給抖出來。

　　——其實關於這方面，也不是不能讓岳張氏知曉。可問題是，這些事情如果一次性的暴露出來，想必任何人都難以接受。特別是在岳張氏，之前幾乎都已經對他徹底失望的情況下，就愈發的危險。因而岳羽的打算，是準備沉澱一段日子再說。

　　“原本是沒必要的，不過孩兒想給娘親一個驚喜。”

　　岳羽繼續把手按在岳張氏的肩上，看到這名義上的母親，再沒有了之前的愁容。他也確實是感到高興。而岳張氏此刻心內。積鬱數年的委屈和憂愁突然得到宣洩時的心情，他也多少有些理解。不過這時候，還是先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為好。

　　“對了，母親大人！我聽說我們莊園那邊，有兩位武師今天辭工了？”

　　“又是小翠這個多嘴丫頭跟你說的？”

　　岳張氏先是罵了一句話，而說到這事，她也有些發愁。“是有這麼回事，那人選的時機極好。前些天有一隻五級獅鱷獸從北方南下，族裡幾乎已經徵集了城裡所有的武師，在峽谷口那邊戒備。我們今年田裡的莊稼，怕是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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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百兵之首

　　岳羽聽得眉頭一陣緊皺，他就知道這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只是未曾想到，情況會如此惡劣。而晉旭的出手，竟也是這般狠辣。一年的絕收，加上前些年接二連三的損失和打擊，已經足以令他們家根基動搖。

　　——岳羽記得，家裡那一千二百畝田，對宗族也有一定的義務。每年都需上繳近二成的糧食，給族內作為公糧。若是絕收之後，那個人再在這糧食價格上做些手腳，那真是滅頂之災。

　　“原本我也以為這個天，差不多已經快要塌了下來。”

　　岳張氏先是自嘲，再然後，眼神又漸漸的變得鋒銳如刀。“可...那是以前！羽兒你既如此爭氣。那麼你娘我就是去借債，也要把這個家給撐下來！等到你成年，該是我們家的東西，他們都得乖乖給我們吐回來！”

　　最後的這句話，岳張氏說得霸氣無比。而岳羽也是不以為異，岳氏族內現在的情形，是族長以長房嫡脈，來控制家僕。再以龐大的武師僕從，來挾制其餘諸房和支流。因而身為長房中的一員，岳羽只要武學天賦上得到許可，之後一成年就可執掌重權。他或者拿晉旭無可奈何，然而那幾個幫襯之人，卻是分分鐘都可以捏死。他們家有什麼損失，盡可以從這些人身上一一討回。

　　只是這借債，現在的岳家城裡，還有人肯借錢給他們麼？

　　“傻小子！沒你想像的那麼困難。以前我給你妹妹準備了一些嫁妝，這時拿出來，盡可再撐上一些時日。”

　　岳張氏一眼就看穿了岳羽的擔憂，當下又是一笑。“你妹妹若是知道自己沒用的哥哥，竟然已是十二歲就把大混元功練到五級的天才，定然會樂意之極！”

　　岳羽只覺頭皮發麻，他這‘母親’終究還是起疑了。早該想到的，一旦等那激蕩的心情過去，岳張氏那聰穎的頭腦，就又該發揮作用。

　　心內微微一聲嘆息，岳羽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在那手心之中，正擺放著兩顆潔白如玉的藥丸。其中一顆，正是幾個月前，岳羽從岳張氏手裡討要的那枚。而另一顆，顏色則是顯色更加的瑩白。

　　※※※※

　　同時交給岳張氏的，除去那枚岳羽改良過的培元丸。還有他這兩個月裡，琢磨出來的傷藥和骨傷藥的藥方。

　　而岳羽的目的，除了證明自己確實是個制藥方面的天才，給岳張氏一個看起來合理的解釋之外。也有讓自己家裡，借此度過難關的意思。這兩種藥物，乃是目前岳家城內，除了補氣丸之外，交易量最大的一種。不但是那些獵人和採藥師們需要，城內的這數十萬習武之人，每天因為各種原因，而受傷骨折的也不在少數。每月更有大量其他城鎮的人，前來採購。

　　以這兩張藥方為主，用來做藥鋪生意的話，或者賺不到什麼大錢，但也足以令他們家，撐過這次難關了。

　　岳羽現在是打定了主意，要扮演一個煉藥方面的天才。他甚至為此在岳張氏的面前，表演了一次不用眼睛，只用嗅覺就能辨識所有藥物的技巧。配合前兩個月，在藥鋪中的經歷，也算是能自圓其說。

　　而從結果來看，似乎還算效果不錯。岳張氏非常驚喜的接受了，她這兒子在習武無望，轉而習藥之後，卻突然在這方面覺醒驚人天賦的解釋。

　　就如他想的那樣，這個世上，大約也沒有一個做母親的，會見不得自己的子女們變得更好。甚至於岳張氏之前的懷疑，也只是不敢置信的心情更多些，從沒有疑心過，自己的兒子，已然是換了另一個靈魂。

　　當然他也知道，岳張氏可能並未完全釋疑。不過岳羽也管不了這麼多，他現在需要的，是一段足以令他茁壯成長起來的空間。等到有了一定實力，無論是留下，還是出走，都可以進退自如。

　　岳羽並沒有在這方面，浪費太多的精力。甚至於那些藥方，在交出去之後，他也就沒有再管。岳羽相信，在經營這方面，岳張氏要比他更為在行。

　　他這位母親性子外柔內剛，也極善掌家，這些年若非是她時常做些生意貼補家裡的吃穿用度，他們家可能早就支撐不下去。而事實上對於她的聰慧，岳羽也早在幾個月前，就已是有所領教。

　　——在那次出事之後，沒有調用莊園那邊實力更強一籌的武師，來護衛他的安全，而是令備受岳氏宗族長輩看重的冉力，陪在他身邊。不能不說，這確實是個神來之筆。

　　而岳張氏接下來十幾天的所為，也著實沒令他失望。雇傭僕役小廝，尋找店面，重金簽下幾個固定的採藥老手，又從娘家那邊托關系，尋來了幾個可靠的制藥學徒，一切都是安排得井井有條。

　　有如此善於經營的母親在，岳羽也就更樂得不去插手。而事實上，此刻他也確實沒有什麼時間，去顧及藥鋪的事情。

　　——隨著體內的真氣強度，在一步步的向五級邁進。他也不得不為自己的谷外之行，開始預做準備了。

　　首先是峽谷外面的地形，這裡的人們，似乎並不看重地圖的作用。城裡那些獵人和採藥師們，平時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記憶、經驗和感覺。而岳羽也花了足足六天時間，才利用各方打聽來的情況，繪制出了一副粗略的地圖。精確性姑且不論，那些比較危險的區域，卻是被他標記得一清二楚。

　　再然後是弓箭的準備。在這個世界，弓才是諸兵諸藝之首。無論是對妖獸，還是妖禽，都盡可用得著。

　　而在岳家城腦內，所有子弟開始習武時第一個要掌握的，既非是內功，也非是武技，而是射箭的要訣。八百步外能百發百中的箭手，在城內的地位，幾乎相當于高級武師。

　　說到這弓箭，其實小岳羽之前也有一套。四石的強弓，換作岳羽的前世，至少會難倒一大半人。但在這裡，只不過是初級的程度而已。

　　而考慮到自己的修為，很快就可再有突破，岳羽還是決定另選一套的好。他和冉力沒事時，就在城內的市集裡瞎轉。連續數日，才從一個老獵人的手裡，看中了一把六石黑漆弓。

　　由於不是專門的制弓師，這把黑漆弓制得極為粗糙。然而三眼犀獸之角製成的弓身，再以坐山虎之筋為弓弦，射勁和彈性之強，堪比普通的七石之弓。相比它的威力，耐用倒在其次。

　　接著是冉力，天生巨力加上八級的修為，已經勉強可以拉開他父親留下的那把十二石金翅穿雲弓。不過岳羽最終還是決定出血本，給他配備了一把十石力的青樺弓。這傢伙的射藝還算不錯，有這個重炮臺在，此次的谷外之行，至少是不用但心三階以下的妖禽襲擊了。至於四階以上，恐怕也沒什麼精力，去顧忌他們這兩個連填牙縫都不夠的小不點。

　　而這時候的冉力，仍舊是被蒙在鼓裡。雖是對於岳羽購弓的行為不解，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在一次切磋敗北之後，非常單純的，對於自己小少爺的射藝，表示懷疑。

　　當時岳羽是風輕雲淡的一笑，然後一箭射出，在四百步外，連續穿過十片落葉，然後重重釘在一顆粗可十人合抱的巨樹上。這令冉力頓時驚疑不定，一時間也猜不透這是巧合，還是岳羽真有驚人射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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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黑雲嶺外

　　九月末的一個清晨，當天邊第一縷陽光開始照耀山谷之時。一輛裝飾普通的四輪馬車，停在了某座山峰腳下的密林旁。

　　“少爺，再往前面走的話，那就是黑雲嶺了——”

　　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冉力仍舊沒有猜到，岳羽的目的，竟然是準備去見識見識外面那些妖獸。

　　他此刻只是奇怪，先前不是說要去察視城外的田莊，代替岳張氏去統計損失麼？怎麼好好的，這馬車就走到這裡來？

　　岳羽卻不答話，自顧自開始把他放在車內的那些東西，一一搬下來給二人裝備上。首先是那兩把弓，以及搭配的，六十支雲雀骨做成的箭。

　　妖禽的骨質極輕，不但堅硬無比，而且多是中空，乃是制箭的最佳材料。然而想要找到合適的骨材加工並不容易，這雲雀骨箭雖是最常見的一種，卻也足足花了岳羽近二兩銀子。

　　再就是岳羽的唐式橫刀，這是必備之物，考量到之後的戰鬥中可能會折損。之前在城內時，岳羽一口氣在宗族的兵器店裡，把橫刀和長劍各買了三把。而這些東西，岳羽準備將它們掛在冉力的脖子上。這是個移動炮臺，也是個移動倉庫。

　　當然食物和藥物方面，也是不能忽略的。

　　這次岳羽就帶來了幾片烙餅和乾肉出來，他沒打算過要在外面過夜，故此也沒準備太多。至於藥物，除了常用的幾種傷藥之外。還有兩瓶補氣丸，由於是自己使用，而不是交給岳張氏去販賣。岳羽自然是毫無顧忌，選用藥效最強的配方來熬制。他自己估計，這應該要比市面上的那些補氣丸，強上大約六成左右。

　　最後是二人的皮甲，這個倒不用出錢。他們的父親，都各自留下一件上好的四級白鱷甲，不但輕便，不影響行動，而且防禦力也是極其強悍。

　　而冉力在白鱷甲之外，又被套上一件金屬鎖甲，緊接著身後的繫帶，被岳羽給死死繫好之後，這才驚覺到岳羽這次出來的目的。頓時間，大個子那滿布鬍渣的臉上，變得再無一絲血色。

　　他倒不擔心他們二人的安全，以他的巨力，加上岳羽的刀術。在這裡只要不是太深入，那就足以保證性命無憂。

　　真正令人擔憂的，是那個晉旭——

　　“少爺，您說那些傢伙會不會跟來？”

　　冉力試圖用隱晦點的語氣，去提醒自己身邊的這位小主人，不過這句話說出口時，他自己就不報什麼希望。而果不其然的是，岳羽聞言後就微微一哂。

　　“跟來是肯定的，難道你認為我會沒有想到嗎？”

　　早在幾天前的時候，岳羽就已經發現，有人正在關注著他這些天的行動。無論是外出物資的採購，還是對於谷外情形的打聽，都有人在隨後進行調查。岳羽也深信，晉氏父子和其他的某些人，恐怕會很樂意見到他們兩個在谷外，死在那些‘妖獸’們的手裡。

　　順手將箭筒背在身上，岳羽揮了揮手，示意車夫可以離開。然後轉過身，看向了自己北面的這座山峰。

　　這就是冉力剛才所說的黑雲嶺，是這片峽谷地外圍的群山之一。四階以上的妖獸，已經被岳氏組織人力基本清除。然而在黑雲嶺之外，卻還有大片的原始森林。無數的妖獸在此繁衍棲息。也有少量三階和四階的存在，偶爾為了捕食，而深入此山。

　　對於他們二人而言，也確實算得上是一個極危險的所在。

　　岳羽又掃了身後一眼，在黑雲嶺的山腳下，是一大片上好的水田。一眼望去無邊無垠，也沒發覺其他什麼異常。然而岳羽卻深信，此刻在暗中，只怕是足有十數道目光窺視在側。

　　岳張氏開的那個順福藥鋪，這些天已經逐漸上了軌道。就在那些制藥學徒們，從他這裡學會各種傷藥熬制工序的當天，就雇傭來了六名武師，以及足足十八位高級武士，一舉震動全城。

　　而就在所有人以為岳張氏，是不是已經因為城外農莊絕收之事，而發瘋的時候。他那位母親又在藥鋪開張的當天，又有了一個驚人之舉。之後連續數日，在城門口免費向那些行人們，贈送岳氏的各種傷藥。此舉看似瘋狂，卻也使得順福藥鋪之後的幾日生意爆棚。

　　有意思的是，岳張氏對於他在藥物方面天賦的保密，比岳羽自己還要來得看重。藥鋪開張之前，甚至還專程帶著幾名武師到城外，莊重之極的護送一位八旬左右，制藥師打扮的老人進城。把幾乎所有的懷疑視線。都從他身上引開。

　　岳張氏唯一沒有想到的，恐怕就是順福藥鋪內的那幾種獨家藥物，居然會賣得幾乎斷貨。

　　而以如今順福藥鋪生意火爆的情形，岳羽就不信，晉旭和他的那幾位盟友們，還能夠坐得住。

　　其實此刻岳羽自己的心裡，也有些惋惜。如果能夠給他更多一點時間的話，那麼無論是實力還是藥方，他現在都必然能夠準備得更為充分。

　　可惜的是晉旭逼得太緊，他也就只有早早的，將那幾個藥方交予岳張氏。也不得不在這次谷外之行中，面對更多的風險。

　　看見馬車已經從視野中徹底消失，冉力也只好不情不願的抽出了自己身後的那把大斧，只是神色間，依舊有些發青。

　　此刻冉力的心裡正在掙扎，是不是找個機會。將岳羽敲暈，然後把他強拖回去。而就在這時，他看見岳羽已是轉身邁開了腳步，走入到了前面的林內。瞄了瞄岳羽左手按著的橫刀，冉力的瞳孔微縮，重重一嘆後，連忙急步跟上。

　　最初進入林中時，二人是幾乎盡全力疾趕。直到進入密林二十餘里，已經快要跨越出黑雲嶺範圍，岳羽才逐漸的放緩了腳步。

　　從這裡開始，兩人已經遇到了一些妖獸，基本都是在二級中位以下。除了體型和力量之外，其他與岳羽前世時的那些猛獸，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這一層級的妖獸，還遠沒掌握什麼異力，冉力的那條大板斧，可以解決得輕輕鬆鬆。

　　而岳羽本人，則是一邊開始注意著尋找藥材，一邊開始在途經之地，不著痕跡的佈置著一些小機關。

　　他不是專業的採藥師，甚至也沒什麼經驗。然而有輔助系統提供的圖形對比功能，以及其他視覺上的幫助，這一路還未真正深入，竟已是採到了不少種類的珍藥。

　　不過岳羽此時，更關注的卻是他們兩人的身後。他的那些小陷阱，已經在半小時內，被觸動了大約十數次左右。雖說現在林內的風極大，聲音混雜其間並不明顯。岳羽卻總能通過輔助寄生系統的功能，將這些聲音單獨分離出來。

　　而在綜合分析之後，他發現跟在身後的這些傢伙，應該是在三人和五人之間。

　　——這個結果，令岳羽稍稍有些意外，他的敵人應該不會對他們如此輕視才對。而以晉旭展現出來的風格，也應該是深曉獅子搏兔，也要必盡全力的道理。

　　岳羽又想到了十幾天前，岳張氏說到的那隻五級的獅鱷獸南下的事。莫非那次的危機，還沒有完全解決？

　　微搖了搖頭，岳羽打開了自己畫的那張地圖。後面的幾位，已是越逼越近，多半已是迫不及待。而他如今能否平安躲過這次危機，就得看那位賣弓給他的老獵人，跟他說的那些事情，是否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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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膽大妄為

　　按照地圖，岳羽帶著冉力向東再走出大約三里。然後果然在那個老獵人所述的一個小山包下面，找到了十個類似大型散兵坑的所在。

　　這本是城裡那些獵人和藥師們過夜的地方，晚上蓋上一層木板，就能安穩的在野外度過一夜。而據那位已經一百二十歲高齡的老獵人的說法，這些地方大約在百年前還在使用。直到岳氏將這附近的強力妖獸驅逐圍殺，這才慢慢的不為人所知。

    接下來岳羽就以最快的速度，開始清除兩人一路上的痕跡。除了故布疑陣之外，還有二人的氣味。

    岳羽很早就發現，隨著內息的增強，這個世界人們的五感，都會有一定程度的提高。甚至一些功法，可以使人類的某種感官，不遜色於那些妖獸。而岳羽選擇的做法，則是最簡單暴力的一種。

    在來之前，他就帶來幾瓶味道極其刺鼻，並且揮發極快的藥水。四處噴灑開來，足以掩蓋一切。哪怕嗅覺再靈敏，在這裡也要失去效用。

    而當這一切都準備妥當時，二人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那個坑內，然後以大量的落葉，掩蓋在其上。

    也虧得是秋末，這密林內的落葉本身就厚達數尺。二人也無需做什麼其他的掩飾，就能弄得天衣無縫。

    再然後不過一分多鐘，就聽見幾個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冉力這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對於岳羽剛才做的這些事情，既感新奇又感刺激。不過這時候，當然是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岳羽卻不管那麼多，他先前在這小坑的上方，佈置了幾片銅鏡碎片。這時利用光線折射的原理，即便不用冒頭，也可以看到上面的一些情形。

    來人果然是四個，其中一位赫然是袖間四條銀線的中級武師。這倒也在岳羽的意料之中，唯一令他有些愕然的是，四人當中，只有一位沒有佩戴岳家的標志。其餘三人包括那位四級武師在內，胸前都繡著著山岳圖紋。

    岳羽下意識的挑了挑眉，這情形再次遠遠出乎他的意料。能夠任意支使族內的中級武師，為自己做這種齷齪之事，說明晉旭在族內的勢力，遠遠超出他的想像。當然好消息也不是沒有，那非家族的武師只有一人，說明的晉旭的財力，也要低過他的預期。

    想想也不奇怪，晉氏父子在岳家城內崛起也不過才三代，積累不會太多。若真有那麼大的財力，也不至於去冒著被宗族那些老人們指責的風險，來謀奪他們的田產。

    而這時候的岳羽，心裡卻冒出了一個近乎異想天開的念頭。眼看著那四人分散開來，四處搜尋他們蹤跡，周圍已暫時沒有危險，岳羽一把掀開了頭頂蓋著的那些枝葉，然後望著那幾人消失的方向，陷入了深思。

    “阿力，你說我們在這裡把他們幹掉怎樣麼？”

    原本正想爬起身把岳羽拉回坑內，以免被那隨時可能返回的四人發現的冉力，頓時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少爺，您瘋了？那可是四名武師！”

    “我的眼睛又沒有瞎！”

    冉力的額頭，冒出一腦門的細汗。他自覺自己算是膽大包天了，但是這一刻，冉力覺得自己在這方面，與自己這小主人相比，實在是望塵莫及。

    “那裡面可是有一個中級武師，可能他一個就可以將我們打發掉！”

    岳羽嘿然一笑，也不言語。只是視線掃向了身後，那把漆成黑色的六石長弓，還有坑內的幾捆長繩——那同樣是百年之前，那些獵人們的遺留。剛才岳羽試拉過，堅韌性還算不錯。

    而此刻冉力的瞳孔則是猛然一張，他就知道，那天岳羽射的一箭，絕不是巧合。冉力自己也試過，無論如何都無法在百丈之外，讓箭穿過樹葉，哪怕只是一片——

    “可少爺您之前不是說過，要隱藏我們實力？”

    “所以要動手的話，就要一口氣殺光！”

    岳羽冷冷一哂。然後瞳孔裡透出狡獪的色澤：“你說如果那三個武師死在這林裡，族裡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冉力微微一怔然，頃刻之後就若有所悟。宗族裡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不知道，不過支使他們為自己做私事的晉旭，卻一定會焦頭爛額。

    ※※※※

    岳有成現在很煩躁，不止是由於追逐的兩個獵物，突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原因。還有著心底裡隱約的愧疚，以及被那個人當成家奴支使的惱怒。

    作為宗族之內正兒八經雲字房嫡脈出身的中級武師，被一個還是僕役身份的傢伙抓住痛腳任意使喚，這已經足夠憋屈的了。就更不用說，還要被支使來做這種虧德之事。

    而令人異常惱火的是，這次的事情，他偏偏還無法拒絕。

    岳有成如今已經年過六十，十二年之前他修煉的真氣就已突破到十三級。然而這幾十年為家族拼死拼活的做事，總共也只為自己弄來大約三百畝地而已。其中只有三十畝在谷內，剩下的那些都是谷外新墾的荒地。出產不足不說，安全方面也遠遠不及谷內。而岳有成現在膝下，卻有二子二女。

    ——如果這是放在二十年前，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繼續再為宗族打拼個幾十年。總有一天，能夠把谷口的那些妖獸驅逐掉。

    然而最近岳有成卻感到自己的身體狀態，一日差過一日。年輕時所受的那些舊傷，如今也開始疼痛的厲害。他再怎麼樂觀也明白，自己的大限，恐怕就要到了。

    這令素來都喜歡在戰鬥之時，猛衝猛打在第一線的岳有成，破天荒的感覺到恐慌。他擔心的是自己的妻兒，他在世時，還能夠用宗族發給自己的豐厚月例，來補貼家用。可一旦他過世了呢？

    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為自己的子女留下些什麼，然後想辦法戰死——這就是岳有成，現在所秉持的意念。

    他心裡未嘗不感到羞愧，可這也是被岳張氏給逼的。他之前從來不讚成使用激進的手段，只要對方能夠妥協，讓出一些田地，他就很滿足。可是那吝嗇的婦人，居然是摳門到連一畝都不肯吐出！

    “都沒有發現嗎？”

    當岳有成回到之前分手時的那個地點時，這裡已經有兩個同行的武師返回。這倒不是說他的腳程不如，而是岳有成追尋的更遠而已。

    而果不其然的是，他看見自己的兩個同伴，都在搖頭。岳有成頓時心底一沉，頭一次後悔，這次沒帶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出來。之前真的是很難想像，兩個不足十六歲的小孩，居然會有如此厲害的手段。

    “有利那邊怎麼還沒有回來？”

    岳有利，他的族弟，同樣是參與此次行動的同伴之一。而就在岳有得吐出這句話的同時，北面的天空中，升起一道很明顯的火光。三人互視了一眼，都是精神一振，向那個方向疾撲而去。

    岳有利負責的方向，正是北方。雖說在這裡動用家族的煙火信號，也有被其他人發覺的可能。然而這時候，卻也管不得這麼多了。

    火光亮起的所在，就在大約二十里開外處。以三人的速度，不過頃刻間就已趕至。然而當那個方位的情形，映入到衝在最前面的岳有成的目中時，他的心神，卻猛然間一怔。

    只見一具毫無生命跡象的人類軀體，正背對著他們，吊在了半空中。令人驚懼莫名的是，無論是那身形，還是右手處的那個疤痕，岳有成都是熟悉之至。

    而就在這時，他又聽到耳旁一聲銳嘯。當岳有成順著聲音的來處轉過頭，就只見數道殘影，在他的視野裡掠過。再徹底醒過神時，岳有成就只見身旁的一名同伴，正捂著喉嚨倒下去。

    ——就在他們剛才心神震動的當口，這位實力僅次於他的三級武師，竟已是被一箭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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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絕殺之局

　　岳羽幾乎是以飛一般的速度，離開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而就在他閃開不久，一支紅眉鷹骨製成的箭，就穿透了他之前藏身的那顆榆樹，激起了漫天木屑。之後又在恐怖動能的帶動下，連續穿越了兩顆巨樹，這才餘勢漸衰。

　　紅眉鷹骨箭，等級尤在雲雀骨箭之上。除了重量稍勝後者，導致射程有所降低之外，其他無不都遠勝雲雀骨箭。而此刻搭配那位四級武師手裡的十二石弓，實在是銳不可當。

　　岳羽現在嘴裡就有些發苦，也異常的痛恨起自己之前的決斷。

　　明明是情報不足的情況，前世時也學過孫子兵法中不知彼而知己者，勝負參半的道理，他卻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發熱的頭腦。

　　這位四級武師的箭術也非常了得，至今已經到了手隨心應的境界。也無需怎麼瞄準，三百步外中者十有八九，壓得岳羽幾乎無法反擊。還有另一名二級武師，可能技巧上比前者稍微差些。可是以這個世界的惡劣壞境，一個武師的箭術再差也是有限。傷敵或有不足，掩護他另一位同伴，卻是完全足夠了。

　　岳羽現在唯一能夠仗持的，就是冉力的位置，還未曾被那兩人發現。而正是由於顧忌這張八石弓的存在，那名四級武師才不敢過份的逼近。

　　身形急速的在落葉之上奔走，就在快要躲入到另一顆巨樹之後的瞬息間，岳羽揚手又是一箭射出。就在這一剎那，輔助智慧系統已經計算出了他所需要的彈道，以及身體的最佳射擊姿勢。而隨著他手裡的那支雲雀箭，從黑漆弓的弓弦上彈出，立時就如電般穿越過密林間的空隙，射向了數百步外。

　　——在躲入到那顆樹後的剎那，岳羽模糊間可以看到那個方向的人影，不得不向旁一閃。手裡已經張開的弓，也不得不往旁一偏。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的視線，在這瞬間注意力發生了偏移。而就在這不足頃刻的當口，岳羽連滾帶爬的再次更換了藏身之地。

　　這也是沒辦法，那傢伙的箭實在是太具威勢。即便足以三人合抱的樹木也不安全。十二石弓配合紅眉鷹骨箭，輕輕鬆鬆就可將之穿透。也只有趁著他的注意力移開之時躲藏，才能暫時保證一段時間的安全。

　　——但那最多也只能給他十幾秒到半分鐘的時間恢復體力，他身後幾百步外的那位四級武師，隨時都可以通過與他同伴的交流，來重新確定他的位置。

　　然而此刻最糟糕的，卻還不是身後那人的箭術。

　　就在藏好身形的同時，岳羽又摸了摸自己的兩臂。除了最初的時候，是三箭齊發之外，岳羽至今為止，已經總共射出了十箭。而這時他的箭筒之內，還有十七支雲雀箭，以及之前從剛才那名武師那裡，繳獲的六十支紅眉鷹骨箭的存貨。

　　——如果這些都能夠全射出去，那麼即便不能解決身後的這兩人，想來也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了。可問題是，岳羽的手臂，現在已經出現了酸軟的跡象。而之前那一箭射出之時，他幾乎已無法將黑漆弓給拉開。

　　岳羽之前曾經嘗試過，十五支箭已經是他的極限，而如果沒有輔助寄生系統，幫他調理身體狀況的話，這個數字應該還會縮小。

　　苦笑一聲，岳羽將腰間早已準備好的一顆補氣丸吞入肚內，然後開始迅速解析著身後這顆榆樹。而就在藥丸剛好要在他胃內化開時，岳羽猛然再次向旁移開了一個身位。他已經感覺到，在身後的另一側，這顆樹的組織結構，正被迅速破壞著。

　　就如他的所料，頃刻之後，岳羽耳旁就傳來‘篷’的一聲輕響。又是支紅眉鷹骨箭，從那個地方透出，製造出了一個直徑至少三十釐米的恐怖大洞。

　　——而這僅僅還只是開始而已，一息之後，另一箭再次穿透了樹幹。這次的方位，距離剛才那處不過半米，之後又不停歇的連續四箭，幾乎將整個樹幹摧毀，迫得岳羽簡直是無法容身。

　　在間不容髮之際，再次更換了一個藏身地，岳羽嘴裡的苦澀愈發的濃厚。按照他的計算，那位四級武師至今射出的箭已經高達四十七支，可以現在的情形來看，是一點威力衰減的跡象都看不到，高速穩定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

　　如果這情形沒有其他的變化的話，岳羽實在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活到對方所攜帶的箭支用完。他剛才親眼看到過，那位死去的三級武師所留下的箭支，已經被剩下的二人收起。

　　——這也就是說，他接下來還將面臨五十到八十支箭左右。當然對方的體力和真氣，不太可能強悍到如此變態的地步。然而作為最糟糕的一種情形，岳羽卻也不能不將之納入到自己的考慮，

　　現如今岳羽唯一能夠指望的，就只有冉力，以及之前的那些安排能夠奏效。而等到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猝然間，在幾人右側的林中，傳來一聲響動。然後就在張弓搭箭的二人，以警惕的目光掃過去的同時。在那位二級武師的左側方一百步處，一支勁箭陡然射出。

　　不愧是武師級強者，那人在這種猝不及防之時，仍能夠準確的做出閃避動作。向前一個俯身，就已讓過身後來襲的箭支，而同時間，這位二級武師已是持箭在手，並且向之前那一箭來襲的方向，張開了弓弦。

　　只是岳羽的佈置，又豈會這般簡單？事實上就在這一刻，真正的危機才剛剛到來。

　　又是‘篷’的一聲弓弦響動，這次同樣是一支雲雀骨箭，不過方位卻是正前方九十步。而就在那名二級武師愕然中再次轉過頭時，在他的腳下，一個繩圈正在迅速的收縮。

　　「不！」

　　一聲怒吼，傳自於岳有成的口中。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發現不對勁，只聽那弓弦響動的聲音就知道，最開始的襲擊，根本就不是冉力的那把十石弓，而是岳有利身邊失蹤的那把十一石弓才對。

　　然而岳有成還未來得及提醒，就親眼目睹著，一場絕殺之局發生在他的面前。他身後這位名叫岳有豐的族弟。讓開了再次來襲的雲雀骨箭，又用手中拔出的橫刀斬開了幾乎快捆到他腳下的繩索。可等到這些都處理完，一柄攜著驚人力量的巨斧，已經如風車般旋轉著他的面前。而岳有成，也清晰的察覺到，自己這位族弟眼裡閃現出來的絕望。

　　岳有成既驚又怒，下意識的想要彎弓指向了已經由於擲斧，而暴露出身形的冉力。可就在此時，久久未曾有還擊的岳羽，卻已是早早閃身走出了藏身之地，張弓連續三箭，一箭快似一箭的襲來。

　　第一箭是指向了他的心臟，岳有成只得閃身向右邊移開。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是陷阱，就彷彿是知道他的閃避的方位一般，岳羽接下來的兩箭，一箭再次射他的胸部，而另一箭就如之前那般，看似是射往空處。然而等他再次向旁避開之時，手裡的十二石長弓弓身，已經毫無懸念的斷裂開來。

　　而等到這一切危險解除，岳有成的目光再次掃向身後之時，就只能眼看著，自己那位族弟，被輪轉著的巨斧生生削成了兩段。

　　岳有成頓時間目眥欲裂，在胸內一股巨大哀痛升起的同時，他的心臟也被一股令人顫慄無比的寒意所籠罩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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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直面強敵

　岳羽甩了甩自己酸軟的手臂，痛苦的發現，這接下來一個小時里，自己別說是張弓射箭，恐怕就連把那張六石弓拉開都做不到。

　　這次的戰斗，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極限。就在剛才，加上閃避之時的反擊，他已經總共射出了十七支。這是岳羽以前，從未曾達到過的數目。

　　不過好在這對接下來的戰斗，影響不是很大。

　　岳羽聽說這個世界，當真氣突破先天之時，已經能夠形成一層防御力堪比重甲的罡氣。不過現在他面前剩下的這一位，只是四級武師。

　　換句話而言，只要是拿著兵器，只要是能夠砍在這家伙沒有衣甲防護的部位。用三到四十斤的力氣，與萬斤之力，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而現在岳羽左臂的肌肉，盡管已經出現了疲乏的跡象。但他還能夠握刀，還能夠用上些力道和真氣，這就已經足夠了。

　　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內息，已經在補氣丸的作用下，恢復了大約六成左右時。岳羽又從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箭，步向了那名四級武師所站的方向。

　　“有成叔！我實在沒有想到，這次來解決我的，居然會是你！”

　　當二人間接近百步，岳有成的面容，已經清晰無比映入到了岳羽的瞳孔內。他認得這張面孔，幾個月來屢次出沒于他家的幾名說客之一，而就在半個月前的那日傍晚，這人也在其內。

　　說起來，其實岳羽早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將之認出。只是那時候的銅鏡，畢竟有些模糊。而岳羽腦中的輔助智能系統，也未必就一定不會在圖形修復對比的時候出錯。

　　此外這位有成叔，平時也是那些人當中，少見的對他較為和善的一個。

　　“我和晉旭又何嘗沒看錯了你？”

　　岳有成深呼了一口氣，就在這短短時間內，他已經把自己的心情給調整了過來。然后自嘲一笑。“我是真的沒能夠想到，自己一來以為是廢物的小家伙，居然有如此手段。要依我看，岳家所有小輩中若論人才，當以你為首才對——”

　　這一刻岳有成看向身前這踱步而來的少年的眼神，實在復雜到了極點。

　　不論方才那周密而精巧的伏殺，光是岳羽展現出來的那無比精準的箭術，就已經談不上是廢物，反而應該是岳家城內目前最需要的一種人才才對。

　　然而最令岳有成深深忌憚的，卻是這個少年的隱忍。能拉開六石之弓，那么修為最少也武士五級。令人難以相信，一個還不到十二歲的少年，竟然能夠忍受住旁人的冷嘲熱諷，一直都死死的隱藏著自己的實力。

　　岳有成甚至想到了半年之前，那時的岳羽從山石上跌落。傷到了后頸，傷到了背部，可唯獨那些重要的部位，卻是毫發無損。他原本以為這是他們運氣不佳，然而此刻，岳有成卻開始在懷疑，這是否真是巧合。

　　“小輩第一？呵呵!有成叔過譽了，小侄可當不得如此贊譽！”

　　岳羽輕聲一笑,他的人生經驗不算豐富，也沒什么太厲害的察言觀色的本領，不過岳有成臉上那明顯的忌憚之色，只用腳跟去猜也能大致猜出對方在想什么。

　　岳羽倒是不介意，對方把他想的更陰險一些。反正他是正愁著自己的這些實力，沒法向其他人解釋。

　　“你當不得，那就沒人當得！”岳有成搖了搖頭，一臉的感慨之色。“能瞞過我也就罷了，連晉旭也瞞在鼓里，那就很不簡單了！不過你可知道，你現在到底在做什么？”

　　“我怎可能不清楚？”

　　岳羽搖著頭，繼續邁步到岳有成的身前四十步開外，“族規有定，殘殺同族者，當受千刀之刑。而如果是像您這樣，門內統共才不過五十余位的武師，那么想必我們的族長和那些長老，會恨不得把我剁碎了生啖。可問題是，那也要他們能夠知道，這事是我做的——”

　　說到這里時，岳羽的話音一頓，然而慢條斯理的收好自己手中的弓箭，然后拔出了腰間的橫刀。

　　而在岳羽的對面，岳有成的神情先是一凝，今天的事對方是肯定不會說的，至于他本人，那就更不會讓別人知曉。

　　緊接著，岳有成的眼眶又猛地一張，瞳孔里上過一絲驚異。

　　他如今最忌憚的，就是岳羽的箭術。之前他曾順手翻動過岳有利的尸體，就那身體上的三處傷口看來，應該是在回歸途中，遭遇的狙殺。一把十石弓主攻，一把六石弓輔助。然而岳有利的真正致命死因，卻是咽喉部位的一支云雀骨箭。

　　——這支箭在力道上或者有些不足，甚至都無法徹底擊碎岳有利的頸椎骨，但卻異常精準的射穿了頸動脈和氣管，令他這個族弟連開口呼救都做不到。

　　還有晉旭手下的那位三級武師，岳羽在百步之內三箭同發，幾乎封死了前者所有閃避的空間。也就是說，無論他如何躲避，結局不是死亡的話，也會重創。

　　岳有成實在難以理解，眼前這個少年，為何會放棄掉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難道說，是已經乏力了么？

　　岳有成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若真是如此的話，那的確是個好消息。可這卻無法解釋，岳羽為何還會一步步毫不猶豫的向他靠近。

　　思及此處，岳有成的目光，又掃向了一旁，幾十步外的冉力。

　　之前并不是沒有考慮過，先行處理這邊的威脅。然而那小子卻異常的機敏，并沒有急著去取回他的巨斧，而是第一時間，就再次拉開他手里的十石弓，指向這邊。一直到如今，都未曾有絲毫動靜。

　　岳有成對此倒是并不畏懼，他真正擔心的是岳羽。不過現在，倒是一個機會——

　　瞳孔里的光澤一陣閃爍之后，岳有成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陷阱。更何況，哪怕是冉力天生神力，又能把這十石弓張開多久？

　　這權衡利弊的過程，只是瞬間就已完成。而當岳有成重新定下心神之時，驚訝的發現岳羽，竟然已經是接近到十步之內。以他現在的輕身術，幾乎可一躍而至。

　　“有成叔，別的廢話就不要多說了。你再怎么稱贊我，我也不會感到高興！”

　　岳羽終于停下了腳步，他先是再揮了揮左臂，然后長刀向前平舉。仍有著幾分稚嫩的面上，笑意盎然。

　　“最后再問一句，您還有什么遺言要交代？”

　　“你這小家伙，倒是挺有自信的。”

　　岳有成一聲悶哼，就在方才這幾十息的時間里，他已經仔細觀察了周邊的環境，至少這二十步之內，是絕不可能有陷阱存在。而這兩個小子手里，也不可能有第四把強弓。

　　“遺言我倒是沒有，我只是奇怪。你既然能夠在這個年紀，達到五級的程度，又有如此驚人射藝。那又何用隱藏起來，引來這么多別有用心之人？"

　　“呵呵！這話問得好，可問題是我若不隱藏起來，只會死得更快吧？”

　　岳羽搖了搖頭。“我家的那些田地之所以被人窺視，問題不是出自我的天資，而是直系血親里，已經沒有能夠在族內，為我們說得上話的人才對吧？就比如說有成叔你，可愿意將我放過？”

神秘的雪

第二十八章 武者豪情

　　岳有成聞言先是一怔，然後苦笑著拔劍出鞘。他的確是不會放過這個獲得田產的機會，哪怕是冒著族內長老震怒的風險。

　　事既如此，那也勿需再談！

　　這時的岳羽，心內卻也是充滿了無奈。小岳羽是真的資質差勁，可問題是，他永遠沒有可能向旁人解釋這些。

　　不過此刻，他也沒太多時間來糾結於此事。在下一個瞬間，他的目光和全部心神，就已被身前突然亮起的耀眼白光所吸引。

　　岳有成的速度，比他之前想像的，還要稍稍快些。右足一踏之後，只是一個起落就已來到了他的身前。手中的長劍，也化作了一片肉眼無法分辨的白芒，削向了他的頸部。

　　岳羽可以確定，這一劍岳有成至少用上他八成以上的實力。而之所以還有保留。只是由於防範可能的變數，以及虎視在側的冉力而已。

　　——毫無疑問的是，若沒有這些因素存在。這位已經上了年紀的老人，必定會以他全部的力量，將他誅殺在此！

　　岳羽卻絲毫不感畏懼，反而眼睛間，透出絲絲的興奮之色。與武師級強者的正面交手，他期待已久。而對手如果是中級武師的話，那就更好不過！

　　在岳羽的腦內，海量關於岳有成其身體、真氣等級和爆發力相關的資料，正一一在輔助智慧系統的界面上出現。而同時間，一絲絲的真氣流，被他灌輸到了腳下。然後將落葉之下，所有十米之內的詳細地形，都以立體模型的方式出現在了腦海之內。

　　就在這些資料一一開始納入計算的同時，岳羽身形向左側開，然後長刀斜揮。

　　小岳羽的左手，與右手同樣，肘關節靈活無比，手臂肱橈肌的肌腱比常人長半分左右。然而對於他所創造的誅神刀而言，卻是再合適不過。

　　因為他的前世時，身體構造亦是同樣如此，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區別都沒有！

　　——其實對於此事，岳羽自己在剛醒來的那段時間，也為此感到疑惑過。他心裡也曾經猜測，可能正因為這身體上的契合，自己的靈魂才能在這具身體裡重生。不過這終究是毫無根據。

　　可有一點卻可以確定，那就是他的前世的那些刀法武技，以小岳羽的這具身體使用，可以不打折扣的完全發揮！

　　當五級的大混元真氣被灌入到刀內時，岳羽可以清楚的看見，岳有成眼中閃現的驚訝。

　　手臂肱橈肌較長，固然會使得肌肉的收力不足，導致刀上的力道低於常人。然而揮刀的速度，卻也往往快過普通人數分。而岳羽的這一刀斜揮，竟是趕在了岳有成的長劍變向，劍氣斬中岳羽頭部之前，接近到岳有成的腹部。儘管最終沒有擊中，卻也迫使得後者回劍自救，身形翻滾著退出數步之外。

　　「怪不得這麼大口氣，原來還真的是有些本事的！」

　　岳有成嘿然一聲冷哼，身形剛剛落地就再次飛身撲上。手中劍尖噴吐出來的冰藍色劍氣，亦再次增加了一寸。

　　他修煉的心法，乃是族內收藏的中等內功心法—『乾冰決』。此刻十三級的真氣全力施為，不但劍氣長達二寸，方圓丈內的溫度，竟也是驟然降低到了冰點以下。

　　而岳羽則是深吸了一口氣，勉力鎮壓著內心隱隱的不安，他知道以這冰藍劍氣所蘊的威力。可能只要擦著碰著，就可能導致死亡的結局。

　　真正可怕的，並非是劍氣的銳利，應該是那股正向周圍絲絲散發的寒意才對的。

　　大約三個月前，岳羽有幸看到過一位族內的一級武師，在練武場內當眾演示十級的乾冰決。當時只是的輕輕一掌，就將一個練劍用的木人凍成了冰塊，然後寸寸碎裂。

　　一個低級的武師，尚且能將乾冰決發揮出如此威勢。他眼前的這位，實力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接下來的戰鬥，他恐怕是承受不起任何哪怕再怎麼微小的失誤。

　　不過當看著眼前這黑色迅疾如電的身影，向自己迅速撲來時，岳羽卻忽然一聲失笑。

　　這岳有成也不知是在忌憚著什麼，連續兩次並非是正面攻來，而是在空中劃出一個小小的弧形。原本岳羽還以為這老人所學的身法，本就是如此特性。然而這第二次，他卻看了出來。非但是那弧形的弧度，還有那落腳之處，岳有成都是盡可能的超出常規。準確的說，應該是要超出他的預料！

　　——儘管這對他接下來的戰鬥，並沒什麼太大的幫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輔助智慧系統的運算的難度。然而岳羽卻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心情輕鬆了下來。他握了握手裡的橫刀，恍然間，又記憶起了前世時在軍中，以一把長刀，力挫三軍英傑的豪情壯志。而原本還維持著幾許冷靜和理智的的心境，也開始逐漸地為高昂的戰意所侵蝕。

　　這就是四級武師的的實力？

　　一絲絲的興奮和戰慄感在岳羽的體內升起，這一刻他把腦內輔助系統界面裡的那些身體和地形資料分析，幾乎全都拋之於雲海之外。視野當中，就只剩下面前的這個六旬老人，還有對方手中直刺而來長劍。

　　岳羽先是俯下了身形，緊接著如豹子一般，向左側處的方向疾切。沒有經過哪怕任何形式的思考，也未曾依靠輔助系統計算能力的説明，然而岳羽的武感，卻下意識的就判斷自己前衝的方位，就是生機所在！

　　而與此同時，岳羽手裡的橫刀，也再次斜斜削出，直奔對手的的頸項。而如果說岳有成的劍勢，是撲面而來的怒濤，沛然不可抵禦的話。那麼他的刀，就是風雨中，逆風飛翔的海燕。仿如銀色的閃電，破開遮天烏雲。

　　然後就在岳羽視野當中，岳有成一聲悶哼，幾乎是強行止住了自己前撲的身形。

　　——岳羽毫不感到意外，剛才他無論是移避的位置，還是橫刀斜挑的方向，都是自己對手的死角和薄弱點。即便是換做成是他自己來面對這一刀，除了移避之外，也沒其他的路可走。

　　隨著這一刀的削空，岳羽的身形，也不可避免的與岳有成側身而過。不過岳羽的攻勢，卻並未有任何的停歇。他以右腿為軸，身行左傾，瞬息間就利用腳下那些落葉的緩衝，完成了身形的變向。然後整個人幾乎是貼著地面向右滑行。而手裡的橫刀，也順勢斬向了岳有成的腿部。

　　這一次，岳有成是更顯狼狽。再次向後一個側滑，這才險險的避開。然而這一刀，還是無可避免的削開了他衣服的下擺。若非是他反應及時，可能整個小腿都會被岳羽生生削下。

　　此時此刻，在岳有成眼裡，有的已經不止是驚異，還有著一絲震撼。岳羽滑出不過兩步，就已停下。然後整個人再次前撲，以近乎毫釐之差，閃避開他的劍鋒，進而欺近到自己的身旁。之後橫刀所向，仍舊是在避免著與他硬拼，然而卻也同樣是是他感到最難受的位置。那刀勢明明算不上淩厲，速度也只是一般，卻每每是逼得他不能不撤步移身，以避其鋒。

　　而這一刻，他也終於感受到了岳羽在氣質上的變化。岳有成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個甚至還不滿十三的稚嫩少年，而是一位身經百戰，所向披靡的絕世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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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進退失據

　　岳羽現在是越打越是興奮，他面前這位老人絕非弱者，開始時在措不及防下或者是有些狼狽，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慢慢適應了他的風格之後。岳有成卻漸漸的穩住了陣腳，劍風激蕩之下，身周自然產生一股護身罡風，來排拒著他的接近。而那如山如嶽般氣勢，也在緩慢攀升，一劍強過一劍。周圍數丈內的氣溫，更是再降數度。

　　——如此強勁的對手，他在前世是聞所未聞。然而越是如此，岳羽就越是戰意盎然。甚至不知覺間。他手裡使出的誅神刀法，也在慢慢的開始蛻變。變得更加的簡潔，也更加的快速刁鑽、甚至每一刀的揮出，都令岳羽有種心曠神怡，神情氣爽之感，令他忍不住要縱天長嘯，以宣洩胸腔裡那如岩漿般的激情。

　　而在幾十步外，看著不遠處這場激鬥的冉力，卻正是目瞪口呆。雖然說這個時間，實在不是可以分神的時候。然而岳羽揮刀時的凜冽豪情，卻仍舊令他不由自主的記憶起幾個月前。就是那天，他在後山那個小溪之畔，在小少爺的刀下三招敗北。

　　然而那時岳羽的刀，儘管也同樣是變幻莫測，防不勝防，卻絕無今日這般的霸氣煌煌。

　　這使得他的額頭，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本來冉力是覺著，最近自己實力好像增強了不少，心裡便開始蠢蠢欲動，準備哪次找個機會再挑戰一番岳羽的左手刀。然而看今日的情形，他實在是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撐過一個照面。

　　而同時間，在冉力的瞳孔內，更漸漸的有些迷惘。一直以來，他所受到過的教育，都是力量壓倒一切。沒有足夠的內息，那麼再好的武技也只是水中浮萍。然而此刻，這長久形成的經驗，卻在眼前被徹底的崩碎。

　　足足八個級別的差距，被岳羽以如夢似幻般的步伐和刀術，幾乎徹底的拉平。甚至在他看來，如今岳羽雖是看似處於下風，然而進退之間遊刃有餘。真正陷於困境的，應當是那位袖邊有著四條銀線，以前遠遠看著都令他感到畏懼的老人才對！

　　用力抓了抓頭髮，冉力無奈地放下了手裡握著的十石弓。這並非是因他手臂的酸軟所致，如果是這種程度，冉力自信自己的力量，還足以再支持三分鐘。真正令他放棄的原因，是此刻他根本就無法完成牽制岳有成的任務。他可以看得出來，激鬥中的那位老人早已是全力以赴，早已分不出任何精力旁顧於他。而令人倍感無力的是，眼前的二人爭鬥間兔起鶴落，身形轉換已快到令人無法用目光捕捉。他實在沒有把握，以自己的那二流射術，不會傷到岳羽。

　　不過冉力也同樣沒心思，去拿自己剛才丟出去的巨斧，他現在的視線，正一刻都不肯放鬆的，緊緊捕捉身前這兩人的身形和刀光劍影。以近乎貪婪的方式，將這接近頂尖級別的戰鬥，吸收和記憶在腦海深處。冉力是本能的覺得，這次的觀戰，未來對他的好處恐怕無法估量。

　　而此時與冉力同樣，是滿腦門冷汗的，還有岳有成。從戰鬥開始到如今只有一刻鐘左右，他的心情，卻已經經歷了從沉重到驚異，再到震恐三重變化。

　　對於這個隱忍少年，岳有成在開始時不可謂不重視，心裡也從未有過留手和憐憫之類的念頭。然而不能不承認的是，哪怕他一開始全力以赴，也無可能將岳羽斬殺於劍下。這個小子的站位和步伐的巧妙，也到了技近乎道的地步。不過更令人心驚的，還有岳羽的洞察能力，自己任何劍術和身法上的破綻死角，在他的面前都無所遁形，哪怕再小的機會，也會被對方恰到好處的利用。

　　還有這套左手刀法，岳有成此前從來沒有見過，藏書樓內沒有收藏。儘管沒有那些頂階武技，激發真氣屬性，以增強威力的功用，然而純論實用性和意境的話，已遠遠在那些前者之上。

　　——如果真是由岳羽所創，那麼眼前這個已經被他劃歸到天才範疇的少年，在武技上的天分，恐怕還要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唯一令岳有成有些不解的，是岳羽在戰鬥之中，所展示出的老辣經驗。方才他數次在用劍時故意失手，卻從沒有成功引誘岳羽上當過，還有數次危機的處理，也是冷靜得可怕。這絕非一個新手所能辦到，更非單只是出眾的天資所能彌補。

　　「有成叔您這是怎麼了？心急著想走了嗎？難道說是怕了我這個晚輩？」

　　岳羽譏笑著橫跨三步，然後一刀削向了岳有成下盤。也不是是什麼要害位置，即便是傷到了也沒有什麼影響。然而岳有成卻是神色鐵青，將本來欲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

　　而這時的岳羽，卻又若有所悟般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有成叔您是內息不足了吧？這可就有些難辦——」

　　真正說起來，此刻岳羽的處境，其實也好不了多少。步履在劍影之間，身周寒風凜冽，劍光閃耀，說是在刀尖上跳舞，似乎形容的還有些輕了。那種行走在死亡邊緣的興奮和恐懼，時時刻刻都在衝擊著他的心靈。

　　然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對手的心境和氣勢，亦同樣是戰鬥的要義之一。所以哪怕自己的情況再怎麼惡劣，嘴上卻不能輸了。

　　岳有成鐵青著臉不置一詞，心內的挫敗感，卻漸漸加深。被岳羽說中了，剛才他確實是心內有了退意，而體內的內息方面，也的確有些不足。

　　事實上眼下這個情形，才是如今令他最感氣沮的地方。岳羽用刀的方式，同樣是他前所未聞。儘管在修為上遠遠不如，然而這少年卻總是在以最小的力道，最小的真氣在戰鬥，從不浪費一分一毫。隨著時間的推移，令他原本準備拖垮岳羽的謀劃，徹底粉碎。反倒是自己，陷入了後力不繼的窘境。

　　論到搏殺戰鬥之術，岳有成此時是自問遠遠不如岳羽，如今也只是憑藉著高人一等身體的素質，十三級的乾冰決，以及一套能夠激發寒屬性劍氣的中等劍技冰影雲麟劍，才能將這小子牢牢壓制。

　　然而這乾冰劍氣長達二寸，在真氣方面的消耗，也同樣極大。幾乎是以無底洞般，吸納著他體內僅餘的內息，令他越來越難以負荷。

　　可問題是，即便岳有成本心，也是想及早停止這樣的戰鬥方式，甚至收縮上那麼幾分劍氣也可以。然而岳羽那越迫越緊的刀，卻令他不能不飲鳩止渴，欲罷不能。懷疑自己可能一放鬆，就會死於這「廢物」的刀下。

　　一劍再次將岳羽逼退，岳有成偷眼望了望四周，戰鬥再這樣繼續下去，那麼他註定了有敗無勝。哪怕再怎麼機不可失，再如何忌憚這小傢伙成長起來，這時候如果連性命都保不住，那也一切休提。

　　然而環視的結果，卻令岳有成心中再次一涼。冉力再一次的拉開了弓弦，不過這一次遙指的並非是他，而是他目前最佳的幾個退路方位。

　　莫非今日要死在這裡？

　　岳有成的心神一陣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幾個年紀尚幼的兒女。然後只是瞬間，岳有成腦內的一切迷茫盡皆散盡，心底裡反倒是湧起了一股無窮鬥志。幾十年來他也算是身經百戰，知道這時只有死戰才有一線生機。

　　不過下一刻，他的心神卻是再次一怔。在身形失衡的同時，目中透出了無盡的絕望和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