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沉凝兒身穿一襲合身的白色雪紡紗裳，將她原本就玲瓏有致的身段展露無遺，那纖細的腰、如黑瀑般的長發，襯著白色衣裳，讓她看來更加我見猶憐。
清麗的臉上略施脂粉，讓她整張小臉散發著前所未有的亮麗，尤其是那雙美目，幾乎讓人不自覺地停止呼吸……
在京城最富盛名的珍珠坊金大娘的打造下，一個嬌傃動人、婀娜多姿的俏麗佳人，於是誕生。
明眸皓齒、甜美嬌嫩，饒是見多識廣的金大娘也忍不住要讚嘆，沉凝兒簡直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
呃,如果她能一直不開口的話。
“你為什麼將我打扮得這麼奇怪？這衣裳看起來很貴耶，萬一被我弄壞了怎麼辦？”沉凝兒喃喃抱怨著，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會弄壞了身上看似昂貴的行頭。
駱平曜拿了銀兩給金大娘，金大娘立即非常識相地轉身離開。
“弄壞了就再買新的。”駱平曩一點也不在意那點小餞。
從沉凝兒打扮好到現，他的視線就一直不曾移開過。
他早已知道她很美，只是缺乏琢磨，但不知道她打扮起來，竟然是如此嬌俏動人，連他都差點認不出她了。
當然，她跟在他娘身邊這麼多年，也讓她的行為舉止比一般人優雅得多，這樣美好的女子，他娘應該不會反對了。
“走。”駱平曜朝她伸出手。
“去哪裏？”沉凝兒防備地看著他。
“遊湖。”
“遊湖？為什麼？” “現在的時節剛好。”他隨口說了個理由。
事實上是因為她看起來這麼美，他實在捨不得那麼快就送她回去，因為只要一回到駱府，他們就必須謹守少爺與丫鬟的距離。
這是駱平曜最不願意做的事。
“開、開什麼玩笑？”沉凝兒急忙搖頭抗拒，“我就穿這樣去遊湖？”
“沒錯！”
“你別鬧了，萬一讓人看見了，那可是很丟臉的耶！”
“丟臉？為什麼？”
“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做這樣的打扮實在是不合宜。”她撩了撩放下的長發。“而且我還是習慣梳雙髻。”
“我娘喜歡的就是千金小姐，你現在就委屈一點。”
“你娘喜歡千金小姐關我什麼事？”沉凝兒警覺地看他一眼，“你不會是要我假扮你的心上人，去幫你騙夫人吧？”
這個小傻瓜，居然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他真是敗給她了。
“不需要假扮，你就是我的心上人。”駱平曜在她的耳邊低語：“我是說真的。”
沉凝兒當場嚇退了五大步。
“別開玩笑了，我才不信呢！”駱平曜頓時覺得很受傷。
嘖！他駱平耀可是人稱京城三大貴公子之首，不但家世良好，更有一流的頭腦和俊美的臉孔，想攀上他的名門淑援多得不得了。
只有她，這個不識相的小妮子，總是想盡辦法要逃離他的身邊！
“你真是個傻瓜。”他輕揉著沉凝兒的發。“像我這樣優秀的男人．你有機會就該緊緊捉牢，這樣才能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知道嗎？”
“笑死人了，你還真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耶！”沉凝兒期他扮了個鬼臉。
只要他這個煞星離她遠一點，她能夠永保安康就足夠了，哪敢奢望榮華富貴？
“傻瓜！”駱平曜輕搖著頭。
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她那麼單純，那他就不必這麼煩惱了。
縱使沉凝兒有千百個不願意，還是拗不過駱平曜的霸道，跟他來到了湖邊。
碧波蕩漾的湖上停著幾艘雕工細致的畫舫，遊客三三兩兩地在湖邊作樂。
“哇！好美。”沉凝兒甜美的臉上漾著令人心動的笑意。
駱平曜看傻了眼，二話不說立刻上前租下了其中一艘極為精美的畫舫。
“凝兒，沒問題了，我們可以一邊遊湖、一邊釣魚。”駱平曜俊朗的臉上掛著帥氣的笑容。
邊遊湖邊釣魚？聽起來好好玩喔！沉凝兒從來沒有坐過畫舫，心中很是開心，只是……“拜托，你要我穿這身衣裳去遊湖和釣魚？太不適宜了吧！”沉凝兒嘟著嘴，小手撩起裙擺。“放心，我會扶你跨過船板的。”駱平曜率先跳下了租下的畫舫，並朝她伸出手，“來啊！”沉凝兒站在岸上．必須跨過船板，才能到達畫舫。“不行。我不想去！”穿這樣的衣裳讓她全身都覺得不舒服，根本無法好好享受遊樂的感覺。
駱平曜知道自己如果不耍點小手段，是無法說服她的。
“好吧！你這個膽小鬼，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敢踏上船板，算了，我自己遊湖去了。”他轉身走向畫舫。
膽小鬼？
他居然罵她是膽小鬼？沉凝兒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站住！誰說我膽小，我、我才不怕這小小的船板呢！”沉凝兒大聲地道。
“是嗎？”駱平曜回過頭，面露嘲諷地看著她。
他居然這麼看不起她，真是太可惡了！
沉凝兒氣呼呼地直接踏上船板，準備給他好看。
“你看，這有什麼難的，我沉凝兒怎麼可能會怕這‘小小’的船板。簡直是笑死人了。我……”
由於沉凝兒太過激動，一時不注意便踩到了裙擺，等她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
“凝兒！”
駱平曜大吃一驚，伸手想要扶她一把，可惜已經太遲了，他一伸手，只來得及扯下她的衣袖。
接著，撲通一聲，沉凝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跌入了湖裏。
下一瞬，駱平曜也跟著跳人了湖裏，拯救佳人去也！
“哈啾——”沉凝兒驚天動地的噴嚏聲，讓剛進門的駱平曜慌了手腳。“怎麼樣？要不要緊？”他親自端來煎好的祛寒放在一旁的茶幾上，走上前問道。
“不、不要，你不要靠近我。”沉凝兒躲到床榻的最角落，戒慎恐懼地緊盯著他。
“你這是報答救命恩人的態度嗎？”駱平曜雙手環胸，臉上帶蓄不悅。
“救命恩人？”沉凝兒怪叫出聲．還以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你別害死我就好了，還救命恩人呢！”
“是你堅持不讓我扶你的。”
“我不讓你扶都跌人湖裏了，如果讓你扶還得了！”
“凝兒，你這是什麼話？”
“人話！”沉凝兒心中早已認定駱平曜是她的煞星．只要有他在，她就一定會出事。
“算了、算了。不與你計較。”駱平曜將祛寒湯端過來。遞至她面前，“來，將這碗湯喝下去。”
沉凝兒聞言瞪大了雙眼。那碗烏漆抹黑的東西，她要是敢喝才有鬼，尤其還是他端來的，誰知道他會不會耍什麼把戲？ “我不要。”
“不要？”駱平曜銳利的眸子立刻瞇起。“不、不要就不要嘛！我……我怎敢勞動少爺。”哪是什麼眼神啊？看起來怪可怕的。“既然知道我是少爺．那我說的話，你還敢不聽？”他的聲音雖然十分溫柔，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可是……”沉凝兒還在猶豫。
“我不介意親自一口口的喂你，你要試試嗎？”駱平曜俊美的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見到他這模樣，沉凝兒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用……不用、不用。”她抱著必死的決心，端起了那碗看來十分可怕的湯一口灌下。
“這才乖。”駱平曜臉上仍舊掛著溫煦的笑意。
沉凝兒恨恨地看著他。
“那你可以走了吧！”
真是令人傷心，她竟然一心一意想要趕他走！駱平曜無奈地搖了搖頭。
無妨，來日方長，他會慢慢調教她的，反正十年他都等了，也不差這一點時間。
×××××××××××××××××××××××××××××××××××××××××××
“小懶豬，起床！”一個低沉如醇酒般的嗓音喊著：“快點，再不起來就沒有糖吃了。”
沉凝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絲毫不意外見到駱平曜。
而且他手上還拿著一串看起來很好吃的糖葫蘆。
糖葫蘆耶！沉凝兒的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其實早在十年前因為一顆糖不幸地結識駱平曜這個煞星後，她就告訴自己要痛恨糖，而且最好一輩子都別去碰糖。
可是她卻忘不了第一次嘗到糖滋味時的感動，
所以縱使她想要抗拒，也無能為力。
他還真是了解她，知道小小的一顆糖就能收買她。
“怎麼樣？想不想吃？”駱平曜看著她垂涎欲滴的樣子，在心中竊笑不已。
不過，他可不敢表現出來，生怕有人會惱羞成怒。
“我、我才不想吃呢！”她吞了口口水，口是心非地道。 “真的不想？那我吃了……”
“喂！”沉凝兒眼看糖葫蘆即將落入他口中，急的眼淚差點掉下來。看她可愛的表情讓駱平曜忍不住笑了出來。“想吃就說啊！”“可惡！他居然這樣誘惑她，真不是英雄好漢應該的行為。沉凝兒恨恨地瞪著駱平曜。“少爺’你很閒是不是？”真是的，他怎麼有空一天到晚逗弄她。
記得自從老爺在一次意外受傷後，就一直在後院獨自養病。不再過問府裏的事，所以府裏的大小事務全都交由夫人一手打理，而龍風客棧則交由駱平曜管理。
照理說這家夥應該會忙得不可開交才是，怎麼還會時常在她面前出現，真是太奇怪了。
“當然不是，我可是很忙的。”駱平曜露出一臉深情款款的模樣，“但是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
惡！沉凝兒很不給面子地做出嘔吐狀。
“那就請少爺別犧牲了，賤婢不敢勞動少爺。”
“好說，誰教你是我的心上人呢！”他咬下一顆，“嘖！好甜。”
“又沒人要你吃。”他居然偷吃，真是太過分了！
沉凝兒沒有思考太多，小手自動地由他手中拿走了那串糖葫蘆，並且用力咬下一顆，霎時，口中香甜的絕佳感受，讓她笑開了臉。
“真可愛，難怪我會這麼喜歡你，”駱平曜似真似假地道。
聞言，沉凝兒立刻回過神來。
“少爺，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輕佻？”
“輕佻嗎？”駱平矚搖頭。好看的唇邊掛著迷人的笑，“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
他等得已經夠久了，他娘親那邊，需要她與他。
但這個可愛的小人兒，卻完全不相信他的話。甚至還有意閃避他，這真是教他沮喪，難道他真這麼難以信任嗎？ “呵呵！”沉凝兒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兩聲。她會信他才怪！一大早，駱夫人就派人去喚沉凝兒。沉凝兒在前往駱夫人的院落途中，心中不知怎她竟然有種作賊心虛的感覺。
糟了！該不會是夫人聽到什麼閒言閒語，所以要找她麻煩吧？
沉凝兒知道駱夫人一向很不喜歡駱平曜和中下階級的人往來。
而她是個丫鬟，自然更是得和那個大少爺保持距離。
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閒著沒事做，才會故意尋她開心。
他不但買了一堆價值不菲的衣裳給她，還常常去“拜訪”她，更可怕的是他還一直說她就是他的心上人，嚇得她全身發抖。
她根本猜不出他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麼藥，她知道他玩得越開心，她的日子就會越難過。
“夫人。”一來到駱夫人的院落，沉凝兒主動泡杯上好的龍井茶送到駱夫人面前，希望她品嘗了可以消消氣，別罰她。 當然，她恢復了平常的丫鬟裝扮，頭上也梳雙髻。
“疑兒，你怎麼了？”駱夫人眼尖的發現她有些不對勁。“沒、沒有啊！”“是少爺為難你了？”駱夫人猜測道。“不要緊，只管說，別怕！”其實駱夫人對沉凝兒這個打小在她身邊服侍的事是比其他丫鬟多了一份情感，只因沉凝兒不僅聽話，人又單純，不像有些丫鬟，只要稍稍給他們點好處，她們就會拿著雞毛當令箭，到處耀虎揚威。“沒有這回事，少爺對我很好。”就是因為他對她太好，她才會煩惱呀！“那就好。”
“夫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夫人找她不可能只是單純地想問她好不好，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有。
“呃．對了，珍珠坊的金大娘昨兒個來府裏量衣裳時，告訴我曜兒帶了一個相貌十分美麗的姑娘到她店裏買了許多衣裳。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駱夫人總算說出了她真正的目的。
昨晚礙於金大娘在場不方便，要不然她早就喚來這丫頭問話了。
“這……是的，夫人，我、我知道。”她是當事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沒有來告訴我？還有那個姑娘究竟是誰？”駱夫人質問著沉凝兒。
沉凝兒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真是的，那個金大娘的眼睛是怎麼了？怎麼認不出她來？駱府每年都向珍珠坊訂制許多次衣裳，所以，金大娘是見過她的啊！好吧！在駱府跟金大娘接觸的都是管事的周娘，而她只是在一旁跑腿，金大娘沒注意到她也很正常。再者，她那天到珍珠坊的時候，全身被豆腐腦“洗”過，打扮過後又不像原本的她……總之，她知道自己不該怪金大娘，但是她怎麼這麼多話，連一點小事也告訴夫人，真是的！“怎麼了？怎麼不說話？”見她低頭不語，駱夫人口氣更加嚴厲。“不許隱瞞，快告訴我曜兒到底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他們母子一向不親，她只好從旁人口中得知。“哎呀！夫人您誤會了，其實、其實那個人是…是我！”沉凝兒表情有些怪異。金大娘說的是一名美麗的姑娘，可是她美麗嗎？凝兒咬了咬下唇。她並不覺得自己長得有特別好看啊，真奇怪！
“你？”“是啊！沉凝兒連忙揮了揮手。“夫人別誤會。那天是因為我剛好不小心撞到一個賣豆腐腦的，結果就……很臟，少爺大概是同情我，才會帶我去買衣裳。”
“是嗎？”她兒子會因為同情一個小丫鬟，就帶她去珍珠坊買了一堆價值不菲的衣裳？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是啊！是真的。”沉凝兒急忙用力地點點頭。
“那你在曜兒身邊待了這麼多天，到底查出他的心上人是誰沒有？”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心上人？這……”
“你快說，不許隱瞞。”駱夫人再次逼問。
沉凝兒只覺得自己真是有苦說不出， “少爺說……不！少爺他沒說。”那種玩笑話。她怎麼能說
呢？
“凝兒，你向來老實，我不希望你對我有所隱瞞。”駱夫人看出了她的猶豫。知道她一定知道什麼，才會這麼吞吞吐吐的。
“快說，說了我重重有賞。”駱夫人放出誘餌。
重重有賞？可是……要是她說出駱平曜的玩笑話，真的能得到賞賜嗎？沉凝兒十分懷疑。
“可是……”
“難道你想瞞我？”駱夫人怒目瞪著她。
“不，夫人……嗯，是我啦！”沉凝兒低著頭悶聲道。
“什麼？”駱夫人不耐地問：“我是問你少爺的心人是誰？快說！”
“是我，少爺說……他說是我。”她已經說了啊！
“是你？”駱夫人心中一驚。“夫人，少爺老是喜歡耍著奴婢玩。事實上奴婢沒有看見他和其他女子在一起，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少爺的心上人究竟是誰。”沉凝兒誠惶誠恐地道：“奴婢無能，請主人見諒。”
“少爺說是你？他說他的心上人是你？”駱夫人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
沉凝兒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能無奈地點頭。
“奴婢知道少爺是捉弄奴婢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駱夫人臉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語氣平淡地道。
沉凝兒心驚膽戰，覺得氣氛十分詭異。
“是。”她慢慢地退了出去。
駱夫人看著她的背影，重重地擰起眉。
曜兒明知道凝兒是她派去的，怎麼還會直接對凝兒說他的心上人是誰？照這樣看來，他若不是在耍她，就是認真的。
認真？對一個小丫鬟認真？
駱夫人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地摔在地上。
匡啷一聲，那茶杯立刻摔成了碎片。
“王欽！”她大喊。
“在。”旁邊有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王欽是駱家的管家，也是駱夫人的心腹。
“附耳過來……”她在他耳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曜兒雖然聰明，但畢竟是她生的，想跟她鬥？簡直是太天真了。如果他的心上人真的是凝兒那丫頭的話，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
匿名
發表於 2012-1-4 18:53: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