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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樂思]前夫的誘惑(舊婚新愛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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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7 00:43:06 |倒序瀏覽 | x 1
前夫的誘惑【舊婚新愛之二】 作者:陶樂思

能讓她況詠甯委身的男人,可是燒了三輩子好香耶,
安旭臣居然故意冷落忽略她,一點都不懂得珍惜!
彼此愛情比例相差太懸殊,她真的愛得好累好累……
要知道,婚姻和愛情單靠一個人是不能成就的,
就算她很愛他,也不是百毒不侵的無敵鐵金剛啊!
好不容易才盼到關係改善,她卻發現他心裡有別人?!
既然他不愛她,那她只好放手,選擇離開了!
對安旭臣而言,促成這場婚姻的理由是一種枷鎖,
他無法忍受被說成「以妻為貴」、「靠妻子翻身」,
所以下意識抗拒她,想藉此表達對聯姻的不滿。
沒想到她並不是驕縱任性的千金小姐,而且很迷人,
正當他愈來愈沒辦法忽略她、習慣生活有她的陪伴,
一顆心也漸漸戀上她時,她竟然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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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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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7 00:43:25
楔子


  蔚藍穹蒼,萬裏無雲,春風吹拂,帶著花草的芬芳,綠意盎然的庭園草地上,布置了許多粉白色紗緞與氣球,在風兒的嬉戲下輕輕搖曳,同色玫瑰綻放著絕美姿態,為這場婚禮添綴喜悅浪漫的氛圍。

  觀禮席中的賓客,臉上凈是祝福神情,在溫馨甜蜜的進行曲中,轉頭看向挽著父親手臂、一步步踏過紅毯的新娘子,走向等在前方的新郎。

  安旭臣嘴角上揚的高度保持在三十度角,望著眼前正一步步朝他走近的新娘,眸底盛載的不是溫柔笑意,而是幾不可察的淡漠疏離。

  幸福輕快的音樂飄揚,卻飄不進他心底;新娘子的美麗,勾動不了他心弦,場內的一切,似乎與他無關。

  婚姻是愛情的延續,但這場婚禮,象征的不是愛情的結合,而是兩家企業的結盟。

  在資產、規模、經營狀況……各方面的比較下,兩家企業並不是旗鼓相當,事實上,他家的世安企業,因父親決策錯誤、投資失利,導致陷入財務危機,若無資金可周轉,幾十年的心血將毀於一旦。

  而他之所以能在如此不樂觀的狀態下,還能迎娶國內知名集團新況金控的千金──況詠寧,是因為在尋求新況金控資金援助解困時,新況老總裁況榮基提出的附帶條件;也就是說,世安企業要順利解困,身為安家獨子的他得拿自己的婚姻交換。

  或許,他還該感謝況榮基的青睞,欽點他當上新況金控的駙馬爺,娶到全臺男人夢寐以求的鑲鉆小公主,因為多數男人認為那可以少奮鬥三十年……不,應該說一輩子不奮鬥也不成問題,而他,因此解決了自家公司的危機。

  這是求之不得的好運,安旭臣也不否認,但淩駕於感激、慶幸之上的,是男性自尊的考驗。

  對於一個有理想抱負,有能力才幹的男人而言,那些“駙馬爺”、“少奮鬥三十年”的話,無疑是一種貶低嘲諷,是難以承受的沈重包袱……

  所以他無法融入此地的喜悅氛圍,即使現在正從丈人手中接過新娘子的柔荑,他也沒有一絲感動。

  接下來,牧師為他們主持婚禮,好半晌,終於進行到征詢禮的部分──

  “安旭臣先生,你願意娶況詠寧小姐為妻,即使她遭遇不幸、貧窮潦倒,你都能與她禍福共享,不離不棄嗎?”

  放空許久,安旭臣到此刻才有心口震蕩的感覺,即使他對這場婚禮沒什麽參與感,神聖的證詞仍令他不得不嚴肅以對。

  “我願意。”他啟唇沈聲回應。

  “況詠寧小姐,妳願意嫁給安旭臣先生,即使他遭遇不幸、貧窮潦倒,妳都能與他禍福共享,不離不棄嗎?”牧師接著問向新娘。

  況詠寧在開口前,嫣紅唇瓣先是揚起一抹美麗而堅定的微笑,然後毫不猶豫的回答。“我願意。”

  隨即,他們宣讀誓詞,交換戒指,揭開頭紗……完成神聖儀式。

  在眾人的見證與祝福下,安旭臣與況詠寧從這一刻起,不論各自心思為何,已正式結為夫妻。

  至於往後的日子怎麽過,只有神知道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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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7 00:43:51
第一章


  天亮了。

  屋內的涼爽將三十三度高溫阻隔在外,陽光仍頑皮的溜進窗簾縫,硬是在暗黑空間裏灑落光影。

  況詠寧幽幽轉醒,掀起眼簾便瞧見躺在她身邊的熟睡男人,嘴角慵懶的揚起輕淺微笑。

  男人有稜有角的五官因正熟睡而毫無防備,少了銳利嚴峻的神情,陽剛的臉龐顯得柔和許多,總是包裹在筆挺西裝底下的身體,褪得只剩一件合身內衣和純棉睡褲……

  這男人,是她的丈夫安旭臣。

  他的睫毛濃密,眉型似劍,鼻梁挺直,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深邃如潭,還帶有電人的魅力,可卻不曾溫柔凝視過她;他的嘴唇飽滿十分好看,卻總是冷漠的緊抿著,似乎連給她微笑都吝惜……所以,那寬闊的胸膛、有力的臂膀,也不曾擁抱過她。

  結婚三個月以來,她只有在這種時刻才能和自己丈夫如此親近,才能真切的確定他們倆是夫妻。

  他們的婚姻不是以愛情為基礎,循序漸進的堆棧到做出共度一生的決定,而是建築在利益之上。

  她明白,他是因為要取得新況金控的資金挹註,不得已才答應娶她為妻,沒有感情,是無可厚非的。

  然而,她嫁給他,並不是迫於無奈,相反的,是她主動向父親提起,求來的。

  她喜歡他,早在兩年多前偶然在一個場合中遇到後,就悄悄的傾心於他,關註著他的消息,後來,知道他家的世安企業出了問題,恰巧找上了新況金控,於是她乘機向父親提出請求。

  當然,父親一開始並不是馬上同意的,除了對世安企業做過評估,也對她心儀的安旭臣做過調查,確定世安企業的根基穩固,真的只是一時周轉不靈,也確定安旭臣是個有才幹且優秀的男人,才願意出手相助,並提出聯姻的條件。

  這是她選的婚姻,她選的男人,所以,她要努力。

  做了個深呼吸,她放輕動作起身,躡手躡腳走出臥室,到外頭的洗手間漱洗──為了比丈夫早起而不擾醒他,她特別在外頭洗手間擺了一套自己的盥洗用品。

  這間屋子是父親為她準備的嫁妝,位於大樓的十五樓,可以眺望一○一大樓,景觀很好,室內坪數將近一百坪,是樓中樓的格局,一樓是客廳、廚房、飯廳、書房、客房,一套半的衛浴設備,二樓則是主臥、起居室,同樣有一套半的衛浴,對於一對新婚小夫妻而言,空間是過大了,不過況榮基是為了他們往後生兒育女做打算。

  況詠寧想想也是,組織家庭後,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趁早做準備,免得日後再煩惱。

  “小姐早。”七點就上工的幫傭崔大嬸,在廚房裏為早餐做準備,看見況詠寧步下樓來便微笑揚聲。

  “妳早。”揚起甜美笑容,況詠寧很有元氣的打招呼,直接走進廚房裏接手工作,熟練的調配松餅粉,倒進機器裏烘烤,然後用崔大嬸做好的半成品去做洋芋黃瓜色拉,再打一杯新鮮果菜汁,所有動作利落迅速,儼然像個資深的家庭主婦,而不是結婚才三個月的新手。

  “小姐,其實這些東西我來做就可以了,妳不必特別提早起床。”崔大嬸被晾在一邊,噙著笑容欣賞的看著應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況詠寧,卻能將這些事情做得得心應手。

  “不行,我要自己來。”況詠寧立刻否決崔大嬸的建議,隨即嬌羞的紅著臉蛋解釋:“我想替旭臣多做一些事。”

  崔大嬸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啦對啦,新婚嘛,總是甜甜蜜蜜,熱情洋溢!

  “可是……先生好像很酷哦?”崔大嬸把安旭臣的冷漠性格看在眼裏,現在和況詠寧比較熟了,才敢稍微探問。

  況詠寧尷尬一笑,安旭臣的“冰冰有禮”太明顯,同在屋檐下,瞞不過崔大嬸的眼睛。

  “是啊,不過這樣也比較穩重呀!”她換了個方式形容,情人眼中出西施,透過她的眼,他的缺點也會是優點。

  “說的也是。”崔大嬸同意道,年輕人能這麽沈穩的並不常見。

  時間算得嘟嘟好,況詠寧才把所有東西張羅好,便聽見樓上臥房裏有動靜,隨即將擺桌工作交給崔大嬸,笑咪咪的快步走上二樓,趁安旭臣漱洗,替他挑選今天要穿的衣物。

  每個早晨,替他做這些事,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安旭臣踏出浴室,折回臥房,毫不意外的看見淩亂大床已經經過整理,鋪得平整的絲被上,擺放了他的衣物。

  一室明亮,空氣中飄散著烤松餅的甜甜香味,氣氛宜人,振奮精神,不過,他在定睛發現陌生的襯衫顏色時,眉心不由得蹙了一蹙。

  粉紅色?!嘖嘖!

  他拎著像會灼人的粉紅襯衫轉向衣帽間,拋在絨質座椅上,隨手挑了件海藍色襯衫取代,再返回原處。

  他一一著裝,發現西裝是新的、領帶是新的,連皮帶也是新的……不由得承認況詠寧是個很細心的女人。

  縱使他跟她並不親近,但她仍悄悄注意著他的一切,舉凡他的口味、他的習慣、他的喜好……她都是靠觀察得知的。

  就拿這些新衣物來說好了,他穿幾號、領圍多少、腰圍多大,他從沒告訴過她,能拿捏得如此剛好,不是她神通廣大,就是特別細心。

  該怎麽說況詠寧呢?

  原以為,仗著新況金控的雄厚背景,她會是個驕縱任性的千金大小姐,甚至可能因為新況金控和世安企業的關系,而擺出高姿態,可是她沒有。這三個月來,面對他刻意的冷淡和疏離,沒有蜜月旅行、沒有行房,和她相敬如“冰”,她都默默承受,不曾抱怨或使什麽性子,還很用心的打理家務。

  一開始見她興致勃勃的準備早餐,他也認為八成是三分鐘熱度,沒想到她居然可以持續到現在,只要是他的工作日就不間斷。

  坦白講,她讓他是有點意外的。

  “我來幫你打領帶吧!”確定早餐擺放妥當,況詠寧上樓來喚他用餐,見他正將領帶掛上脖子,眼睛一亮,忙不叠上前搶下工作。

  嘿嘿,她前陣子才為了他學打領帶,暗暗練習幾次後,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安旭臣本想拒絕,但瞥見她那閃爍著灼亮光芒的眼睛,像是打領帶是多麽令她開心的事,婉拒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很少在清醒的時候和他靠得這麽近,況詠寧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雙頰酡紅,本來練習時很靈活的動作,這下子因為緊張而抖得像八十歲阿婆,快要打成蝴蝶結。

  “咦?你換了襯衫?”為了轉移緊張,她註意到他身上穿的不是原先她挑的那件。

  “嗯,我不喜歡粉紅色。”他酷酷地說,發現她打領帶的功夫有點差。

  “怎麽會?男生穿粉紅色襯衫很斯文。”打錯了,趕緊扯話題拖延時間,重新再打一遍。

  “很娘,那是女生的顏色。”他撇嘴,言簡意賅的評論,拉下的俊臉擺明抗拒。

  他的說法和表情,令況詠寧不由得聯想到視粉紅色為可怕顏色的小男孩,突然覺得他好可愛。

  “好吧,我下午拿襯衫去換別色。”隨即轉念,笑咪咪探問。“那你告訴我,你特別喜歡哪些顏色?”雖然她應該知道,但還是希望他親口確定。

  “……”他微抿了抿唇。幹麽?他現在一副很好攀談的樣子嗎?他不打算和她聊那麽多的。

  他對她心有芥蒂,基於男性尊嚴,促成這段婚姻的理由對他而言是無形的枷鎖,他不想聽到任何因為以妻為貴,所以對妻子百依百順之類的閑言閑語,所以下意識劃開距離。

  “說嘛說嘛,以後我就可以避免像這樣買了東西又得去退換的麻煩啊。”況詠寧難掩女孩家撒嬌的本性,一時沒留意,竟就著領帶晃了晃他,一不小心就勒緊了……

  “咳咳咳……”俊臉頓時爆紅,瞠目嗆咳,護住喉嚨。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嚇得小臉一白,連忙松手,叠聲道歉。她可是很喜歡很喜歡她的老公的,絕對沒有任何謀殺親夫的念頭哦!

  重獲自由,嗆咳稍緩,安旭臣趕緊松開領帶,自行調整。

  “旭臣,我是不小心的,只是一時失手啦。”她用那媲美小鹿斑比的眼神,好無辜地說。

  一時失手就差點勒死他,要是真把她惹毛了,下場一定很淒慘吧?

  “我知道。”他僵硬地點了點頭,表示接受她的道歉,但對於她再度上前來想要幫他調整領帶的動作已是敬謝不敏。

  “呃……那個……早餐準備好了,快去吃吧!”凸槌的況詠寧很尷尬,只好轉移話題。

  “嗯。”安旭臣應聲,邊走邊下意識弄著領帶,心理有陰影的把領帶調得特別松,忽然覺得領帶是一種危害自身安全的兇器,同時,他心裏想著──

  他要是再繼續對況詠寧這小女人擺酷,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恐怖哦~~

  一對結婚將近半年的夫妻,男的帥、女的美,年齡分別是三十歲與二十六歲,而且身體健康,每天同床共枕,可是,卻遲遲沒有行周公之禮,你說這奇怪不奇怪啊?

  當然奇怪!比兩只老虎還奇怪!

  為此,況詠寧在浴室的大鏡子前自我檢視,反省奇怪的是不是她自己?

  一頭青絲,她保養得猶如雲絮般柔軟,烏黑的光澤,閃閃動人;說到臉蛋嘛,她是不至於自滿到認為無人能敵,但是,她有完美的眉型,無須描繪便彎如弦月;水靈靈的眼睛晶燦有神,秀氣的鼻梁恰如其分,紅嫩的嘴唇是人工色彩也妝飾不來的自然潤澤。

  再看到身材,雖不是性感尤物,卻也是秾纖合度,曲線玲瓏;肌膚更是在長期保養下,既水嫩又富有彈性……

  就好比一朵只為一人綻放的花兒,她也是為了吸引安旭臣,想得到他關註的目光,而更加勤於保養打扮。

  只可惜,他不知怎麽回事,她每天睡在他身邊,他卻連碰都不碰她……

  一開始,她還天真的以為是不好意思,畢竟兩人並不熟,所以比較尷尬,還在習慣彼此,可是到現在,他們都已經結婚五個多月了,還一直保持距離,那就很令人納悶了!

  是她魅力不夠嗎?

  站在鏡子前的況詠寧,換上性感的黑色睡衣,看著若隱若現的胴體,連自己都臉紅心跳,不認為這樣會毫無魅力。

  況且,在嫁給安旭臣之前,她可不是沒人追的滯銷貨呀!

  那是什麽問題呢?

  思緒亂轉,她霍地悚然一驚。

  難道……安旭臣是GAY?!

  媽呀!她該不會千挑萬選,結果選了個同性戀當老公吧?

  還是,他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疾?

  不行不行,想來想去都很恐怖,這攸關她一輩子的“性福”……呃,不對,是幸福,欸……也不對,這攸關她一輩子的“性福”與“幸福”,她得盡快把事情給搞清楚才行!

  世安企業在新況金控的協助下已脫離困境,並重新步上軌道,不過,原本的董事長安恭平卻在歷經這場風波後病倒了,隨著shen體愈加衰弱,他宣布退休,把經營權交到了兒子手中。

  接任後的安旭臣,大刀闊斧的重新整頓世安企業,人事異動的過渡期讓整個公司都陷入忙碌中,所有人都在適應,當然也包括安旭臣。

  這陣子,他忙得不可開交,本來跟況詠寧就不夠親近了,現在更是疏遠,但他無暇顧慮那麽多,畢竟,這場婚姻一開始就不在他近期的計劃內,而況詠寧身為富商之女,應該很能明白男人為事業打拚是什麽狀況。

  不過,他不得不暗自稱贊她的韌性,即便受他冷落,她依舊將家裏打點得很好,雖然有請幫傭,但他很清楚她做了些什麽。

  他看見了她對這段婚姻的用心,或許,更貼切的說法是她對他的用心?

  總之,他發現自己已不像一開始那麽排斥她了!

  這晚,安旭臣慣性加班到將近十點才下班,一踏進屋子裏卻察覺到與平常不同的異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玫瑰香氣,燈光幽暗,帶著一種曖昧浪漫的氛圍……

  “在搞什麽把戲?”他困惑嘀咕,猜想八成是況詠寧想慶祝什麽節日搞的花樣,她在這方面特別會花心思。

  “嗨,你回來啦!”況詠寧端著熱燉鍋,從廚房走到飯廳,看見他便揚起甜美笑意,輕快的揚聲招呼。

  “這麽晚了還在煮東西?”他納悶地問,定睛一瞧,有那麽一瞬間不由得瞠圓了眼睛。

  在俏麗的花邊圍裙底下,她穿的是一件薄如蟬翼的黑色絲質睡衣,而且長度連大腿一半都不到!

  他眸光黯了黯,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下。

  “只是熬湯。”她笑著擱下燉鍋。“你最近太忙了,我想趁立冬,熬些營養的湯讓你補充體力。”

  看著巧笑倩兮的她,淌過心裏的其實是一陣暖流,但安旭臣還是下意識拒絕。“我很健康,不需要進補。”

  “可是做都做了,你就喝一點嘛,好不好?”她迎上前,接過他脫下的西裝,尾隨他走進臥室,打理他脫下來的衣物。

  他本想拒絕,可一轉頭,看見她彎身放袖扣,本來已經短到不能再短的睡衣裙襬往上縮,裙底春光乍洩──渾圓臀部,蕾絲底褲,勻稱長腿,令他下腹一緊,呼吸差點就這麽屏住了。

  因為對聯姻的不滿,他總是下意識和她保持距離,加上這段日子,接手世安企業忙得他焦頭爛額,所以他沒去想到那檔事,可這並不表示他對異性毫無感覺,她今天穿成這樣,還不經意的洩露春光,他嚴重懷疑,這是意圖誘惑!

  “妳說今天是冬至,還穿這麽少,不冷嗎?”她忽然轉過身來,來不及收回目光的他一怔,只好隨口找了話說。

  “屋子裏開了暖氣啊。”察覺到成功吸引了他的註意,況詠寧暗自竊喜,笑得益發嬌媚。

  “難怪我覺得很熱。”安旭臣敞了敞領子,把渾身燥熱的感覺歸咎於暖氣所致,兀自朝浴室走去。

  嘿嘿,應該是欲火焚身的熱吧?她松了口氣,初步判定他不是GAY,所以對她性感穿著有反應。

  “旭臣,不先喝點湯嗎?”她急急叫住他,擔心心血白費。

  “待會兒喝,我先洗澡。”他的嗓音緊繃,需要沖些冷水才能澆熄體內的無名火。

  “好吧,等你哦~~”她故意放柔聲調,聽起來格外曖昧。

  安旭臣腳步一頓,酥麻電流陡竄,不敢回頭,火瞬間燒得更旺,趕緊加快腳步直奔二樓,走進浴室關門上鎖。

  冬天沖冷水澡,似乎不太人道,不過沒辦法,不這樣的話,他就快要按捺不住了!

  十五分鐘後,他洗去一身疲憊,也洗去了那股燥熱感,人才步下一樓,就又被況詠寧給拉到餐桌前坐下,幸好剛沖過冷水澡,他鎮定冷靜得多,性感睡衣的影響也大大降低。

  “來來來,快趁熱喝。”她舀了一海碗的補湯,推到他面前。

  “嗯。”他沒拒絕,拿起湯匙飲湯。

  其實她沒有不好,只是促成他們結婚的理由不好,想來承受他冷漠的她也很無辜,而她還能這麽努力的經營他們的家,也著實難為她了,所以他多少還是會接受她的心意,沒有完全拒她於千裏之外。

  當碗公快見底時,他忽然發現她支肘托腮瞅著他瞧,自己卻沒喝。

  “妳怎麽不喝?”他疑惑問道。

  奇怪,那眼神,瞅得他毛毛的!

  “哦,這只適合你喝。”她笑容可掬,甜甜應聲。

  “為什麽?”他納悶再問,然後端起碗公,喝光最後一口湯。

  “因為這是壯陽的啊!”她用天真無邪的表情回答。

  他驟然瞠目,錯愕的岔了氣。“噗──”

  這下子,燃起的不會是小小火苗,而將是熊熊大火,就算再洗冷水澡也難敵補湯的威力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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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7 00:44:17
第二章


  況詠寧的愛心補湯效果如何?

  淩晨時分,安旭臣明明在書房翻閱這半年來的營業報告,卻愈看愈心浮氣躁,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浮現那小女人穿著花邊圍裙,裏邊卻只有一件絲薄睡衣的畫面,然後,男性的欲望象征開始蠢蠢欲動……

  那一大碗公的補湯在發揮效力了嗎?

  他本來就是正常男人,這會兒一進補,自制力好像受到了影響……

  啪!

  他霍地合上卷宗,決定離開書房,反正靜不下心來,再看下去沒有進度,只是浪費時間,不如早早上床睡覺。

  哪知道,當他經過客廳時,卻發現況詠寧窩在沙發睡著了。

  “怎麽在客廳睡?”他下意識蹙眉,改變方向朝她走去,定睛一瞧,頓時又口干舌燥了起來。

  她大概沐浴過了,原本的黑色睡衣又換成了香檳色的睡衣,不變的是,一樣又薄又透明,完美無瑕的長腿夾抱著薄毯,暴露在空氣中的瑩白色肌膚性感魅惑,傲人的雙峰在薄薄衣料下若隱若現……

  他眸光黯下,本就不平靜的心湖霎時又掀起波瀾。

  一會兒黑色、一會兒香檳色,在屋內點玫瑰精油,又煮壯陽補湯……她這是對他半年的冷落表示抗議嗎?

  正常男人面對這樣的誘惑,而且對象還是自己的妻子,教他怎麽再把持得住?

  不諱言的,她成功了!

  現在,他想順從心裏的感覺,不再壓抑克制了!

  “詠寧,回房睡吧。”他彎身輕觸她臉頰,低聲喚她。

  “唔……&#¥%……”她咕噥應聲,翻個身繼續睡。

  講什麽鬼?!安旭臣困惑的皺起眉,隨即又哂然失笑,沒想到她睡著時的反應這麽可愛。

  他這回改戳戳她手臂。“欸,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嗚……我老公是個GAY啦!”半醒半夢之間,紅唇逸出心底埋怨。

  本來噙著淡淡笑容的安旭臣,嘴角僵住,額頭滑下三條黑線。

  她口中的老公是他沒錯吧?可她居然說他是GAY?!他安旭臣渾身上下哪一點有GAY的傾向了?

  不是他對同性戀者有什麽意見,而是他堂堂一個性向正常的大男人,卻被自己的老婆當成GAY,這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也就是說,這女人踩中他的地雷了!

  他一把將睡得軟綿綿的她扶坐起來,危險的瞇著眼睛質問:“況詠寧小姐,請你說清楚,為什麽說我是GAY?”

  好夢正酣,突然被挖起來,況詠寧恍恍惚惚,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反應慢半拍,還乖乖的有問必答。

  “衣服已經薄到我快感冒了,可你還是無動於衷啊!還有那個補湯,那可是我去問來的秘方,結果對你沒有用!所以我有足夠理由推斷,你、是、GAY。”講完,差不多回神了,尤其看到他眼中閃著危險光芒,她開始覺得坦白並不是明智之舉。

  “嗯哼,那我們現在就來證明,你的推斷是對還是錯?”他出其不意地橫抱起她,轉移陣地。

  “啊!”她驚呼,下意識環住他頸項。“證明?什麽意思?”

  安旭臣勾起嘴角,兩階並成一階走,迅速抵達二樓臥房,將她輕拋在大床,隨即側覆在她身上。

  “意思是,今天我們要履行夫妻間的義務。”

  語落,他吻住她的唇,封住她的驚訝疑問,大掌立刻撫上那令他想念整晚的曼妙胴體。

  況詠寧震顫不已,他火熱的唇舌和氣息霸道的將她席卷,那灼燙煽情的撫觸瞬間燒融她的理智與矜持,嬌軀情不自禁的更加偎向他。

  他勾起她的腿彎,大掌從她勻稱的小腿、大腿、纖細的腰……一路攀升到她的胸緣,托起她形狀姣好的渾圓,一陣陣酥麻刺激的堆疊,令她不由自主的拱起身子,洩露出期待更多的渴望。

  睡衣肩帶滑落藕臂,他的吻從那甜蜜紅唇逐漸蔓延,白玉般的耳珠、優美的瓷頸、性感的鎖骨……最後在山峰的粉色頂端上徘徊流連。

  酥麻電流令她忍不住輕吟出聲,柔荑羞怯的碰觸他陽剛的體魄,迷戀他結實肌肉的觸感,卻不知這樣輕柔的撫觸帶給他多大的刺激與鼓舞。

  他喜歡她的曲線,秾纖合度,擁抱的感覺很好,纖細柔軟又不失性感,她的胸脯豐滿又富有彈性,捧握在他掌中,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尤其那柔嫩的頂端像誘人采擷的紅莓,令他流連忘返的再三品嘗。

  遊移的大掌悄悄的經過她平坦的小腹,再移向神秘的三角地帶,邪佞的按撫旋劃,勾惹出動情的濕潤。

  他以指代替,讓她適應,她敏感嬌羞卻也熱情的反應惹人憐愛,白皙的胴體泛著淡淡的粉紅色澤,像朵為他綻放的花朵,她星眸迷蒙、神情迷醉,微啟的紅唇,逸出貓咪般輕吟的聲音,酥人心胸。

  他堅硬如鐵,光是想像被包裹在溫暖緊窒之中,他就忍不住更加亢奮,無法再自制壓抑。

  在親密纏綿間,他們褪去了彼此的衣物,趁她愛潮泛濫,他挺身進入,突破藩籬——

  “啊!”況詠寧皺眉咬唇,突然被撐開的疼痛令她眼角泛淚。

  “等會兒就不痛了。”安旭臣低聲哄慰,以吻制止她虐待自個兒唇瓣的舉動,一邊輕揉那不曾讓人造訪的純真境地,緩和她的不適。

  漸漸的,她眉頭松開,身子也不再那麽僵硬緊繃,在回應他的吻同時,她嘗試的挪動臀部,想確定疼痛是否已經消失,卻惹得痛苦克制忍耐的他,低吼出聲,箍制住她纖細的腰。

  “看樣子,你已經好多了……”黯深的眸子緊盯住她,他勾起嘴角,話甫落,便將自己埋得更深。

  “哦!”瞬間飆竄的酥麻電流令她呻吟出聲,擁住他肩胛的藕臂下意識使勁將他拉得更貼近。

  “不痛了對吧?”他滿意的勾唇一笑,從那嬌媚的呻吟判斷她的不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歡愉的快感。

  “嗯。”她羞赧的斂眸低應,他一得到她的回應,便再也隱忍不住的展開律動,一下又一下的帶著她攀上雲端。

  “……旭臣……我愛你……”忘情沈醉在火熱的歡愛同時,她毫不保留的展露全部的自己,低喊出內心濃密的情意。

  安旭臣心坎震蕩,看著她的眼神裏閃過復雜的光芒,緊接著便以更鷙猛的攻勢,讓她忘卻現實,無法再思考……

  結婚之後的第六個月,他們終於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

  她說她愛他……

  坐在夜店吧臺前的安旭臣,在好友離座的空檔,不由自主的神遊太虛,驀地想起幾天前,況詠寧在他們歡愛時脫口而出的愛語。

  自從一個多月前,他們改變有名無實的婚姻關系後,在性愛方面他便不再刻意回避她,或許,是停機太久需要彌補吧,而她對他的吸引力強烈得令自己都訝異,三不五時就會升起想抱她的欲望。

  不過每一次,她都會在忘情迷醉時,說她愛他,而他每一次聽著,都會覺得心口有種微妙的變化,這令他很迷惘。

  由她口中說出的三個字,像帶有魔力的咒語,宛如藤蔓般盤踞他腦海,蔓延他心房。

  因為嫁給了他,所以就愛他嗎?

  那麽,是否無論嫁給誰,她都會交出自己的心?意識到這點,俊眉不禁皺了起來,他不喜歡這個臆測。

  她身心健全,優秀的環境背景和條件更是鳳毛麟角,照理說,私人感情生活應是多采多姿,可她為什麽會甘願任由父親安排,欣然接受一樁沒有感情基礎、只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

  他並不是妄自菲薄,也不認為自己條件輸人,但事實上,能和新況金控旗鼓相當的,政商界大有人在,更何況當時世安企業是處於危機狀態中,況榮基為何會執意要把女兒嫁給他呢?

  “餵,在這麽熱鬧的地方,你發什麽呆啊?”從洗手間返回座位的鄭允武,大掌使勁拍向安旭臣背脊,差點沒把他從吧臺外巴飛進吧臺裏。

  “你斷掌哦?打人這麽痛!”安旭臣撫著被鐵沙掌擊中的背,沒好氣的抗議。

  他和鄭允武以及朱毅是高中就認識的好朋友,現在在各自領域中擁有一片天,不定時會聚在一起,交情匪淺,而今天因為是臨時邀約,所以只有他和鄭允武先來,朱毅晚點才會到。

  “你這家夥把嬌妻藏在家裏,不帶她出來跟我們這些好朋友見面,讓她一個人度過漫漫長夜,本來就該打。”心直口快的鄭允武調侃說道。

  “男人的聚會,幹麽帶女人來?更何況,她跟你們又不熟。”安旭臣口吻強硬了起來,搖晃杯子,發出冰塊碰撞玻璃的聲響,然後一口就喝光三分滿的醇厚威士忌。

  或許是沒有完全敞開心房吧,在有芥蒂的情況下,他有所保留。不像她,仿佛一心一意,以他為中心……

  思緒差點又飄向她那兒,他立刻斂神,不喜歡無法掌控的感覺。

  “嘖嘖,認識這麽久,我現在才知道你大男人主義這麽嚴重。”鄭允武有點訝異,也明顯感受到他似乎被什麽束縛了自己,意有所指的探問。“我本來不覺得你有大男人主義,沒想到娶了老婆後變得不一樣,不過究竟是因為‘娶了老婆’這個原因,還是因為‘老婆是況詠寧’的原因呢?”

  “又不是在繞口令,這有什麽不一樣?”話題即將深入,安旭臣下意識有些抗拒。

  “當然不一樣,如果是後者,代表你是針對她啦!”鄭允武一副現代諸葛的模樣。

  婚前的單身派對中,安旭臣有表達過對商業聯姻的不滿,所以鄭允武不禁猜測他到現在還沒打開心結。

  “我幹麽要針對她?”安旭臣撇了撇嘴,再為自己斟酒。

  鄭允武笑咪咪,假裝客氣地問:“要我直接說實話嗎?”

  安旭臣拿眼角睇他,冷冷反嘲:“你這人什麽時候不直接了?”

  直來直往的鄭允武,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根本不懂得拐彎抹角,幾年的朋友了,他會不清楚?

  相對的,鄭允武也是了解他的,甚至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分析出連他也不了解的自己。

  “哈哈,說的也是,有話直說才痛快咩!”鄭允武爽快大笑,喝下冰鎮過的威士忌潤潤喉,準備開始他的長篇大論。

  “根據我的觀察和判斷,安先生是因為況小姐家族的威名、聲望、地位太不平凡,擔心被人說成靠裙帶關系鹹魚翻身,靠老婆娘家的幫助才飛黃騰達,所以礙於男性尊嚴,下意識表現出大男人主義,好證明自己並不是矮妻子一截,而且是握有掌控權的,我說的,沒錯吧?”

  語末雖是問句,但鄭允武看向他的神情卻是肯定的,還露出洞悉他心結的自信微笑。

  安旭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有窘迫的紅暈浮現,內心癥結被看穿,他心情紛亂,沒有正面回答,但也代表了不否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鄭允武很滿意自己的鐵板神算,開始熱心勸解他。“欸,不是我在說,你明明是聰明人,怎麽會有這些蠢想法咧?老婆娘家有錢又怎樣?別人想求還求不到咧!會說閑言閑語的人,不是嫉妒就是羨慕,管他們呢!你就是娶了一個家世背景雄厚的美女老婆,怎樣?你就是上輩子燒了好香,怎樣?幹他們屁事!”

  安旭臣被好友跩跩的說法逗出笑容,緊系心頭的結有了松動的跡象,盡管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但好友的話對他很有鼓勵開解的效果,壓在胸臆間的沈重壓力也減少了許多。

  “是啊,人生是自己的,不幹那些閑人的事!”安旭臣同意他的說法,舉杯敬他。

  鄭允武和他碰杯,仰頭飲酒,眼角余光瞥見門口有人走進,仔細一瞧,正是熟悉面孔。

  “太好了,朱毅來了!”他咧出笑容,告訴安旭臣,但未幾,垮下臉又補了一句:“見鬼了,季蕾怎麽也來了?!”

  安旭臣轉頭看去,本來微揚的嘴角因意外出現的人而陡然僵凝。

  季蕾,他的前女友!

  “姓朱的就一定是豬頭嗎?你卡到陰了是不是?旭臣人在這裏,你還把季蕾帶來幹麽?”鄭允武勾住朱毅的脖子,半拖半拉的把他帶到廁所責罵。

  “我有什麽辦法?蕾蕾這麽會盧,我要是不帶她來,光是被我媽罵,耳朵就已經要長繭了。”朱毅掙脫束縛,滿臉無奈的解釋。

  季蕾是他的表妹,也是安旭臣曾交往一年多的女友,被眾星拱月慣了,在家族也被大家捧在手掌心,所以人雖然漂亮,個性卻驕恣得令人退避三舍。

  “你最好祈禱平安無事,不然罪過就大了。”鄭允武作勢掄他一拳,沒好氣的低啐。

  他對驕縱任性的女人很倒彈,也不吃這一套,所以從以前就不喜歡季蕾,知道旭臣和她終於分手時,他還高興得請安旭臣吃飯咧!

  “不會啦,旭臣婚都結了,還能有什麽事?”朱毅想得很單純。

  旭臣都已經死會了,不會再吃回頭草,蕾蕾也不可能再糾纏有婦之夫,這鄭允武太大驚小怪了!

  “那你就負責看住季蕾吧!”鄭允武橫睞他一眼,率先走回位子,才走近就聽到季蕾對安旭臣的質問——

  “沒想到我才出國沒多久,就聽到你結婚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季蕾怨懟的瞅著安旭臣,語氣哀怨。

  本來分手了也應該還是朋友,見面可以友善平和的相處,但她一開口就是不悅的質問,讓他不由得警戒了起來。

  “在我婚前半年,我們就已經分手了不是嗎?”安旭臣看向她,淡淡回應,以免讓她產生不該有的期待。

  但奇怪的是,曾經親密的戀人,現在看著只覺得陌生,從前那種喜愛感覺,此刻已找不到任何心動的痕跡,而滿滿占據心中的是另一個人,另一個他本來刻意不想去重視的女人!

  “是暫時分手!”季蕾揚聲強調。

  “屁!”鄭允武以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她聽見的音量,發表看法。

  季蕾皺眉瞥看他一眼,懶得搭理他,回頭繼續對安旭臣說話。

  “我不是說過,我要出國遊學一年,所以只是暫時分手嗎?”

  當初不想人在國外還受到束縛,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並留下退路,她以為他會等她的……

  “屁!”同樣的嗓音與音量,發表相同的看法。

  “分手就是分手了,沒有暫不暫時這回事。”安旭臣不由得蹙起眉心,重復從前說過的話。

  兩人的感情並不深厚,而他也很清楚她的個性根本定不下來,就算沒有接受聯姻,他也不可能為她停下腳步。

  “不管,你說,你要怎麽彌補我?”她撒嬌的挽住安旭臣的手臂耍賴。

  “屁!”嗤啐聲再度傳來,這會兒音量因為受不了而增加分貝。

  季蕾火山爆發,猛然回頭,雙手扠腰,狠瞪一直發出噪音的鄭允武。

  “你是屁夠了沒?屁那麽多不會去蹲廁所嗎?人家講話你一直插嘴,懂不懂禮貌啊?”

  她從以前就看鄭允武不順眼了,老是跩不拉幾的樣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野蠻人!

  “沒辦法,有人嘴巴裏一直說出屁話,我如果不吐槽一下,心裏不爽快。”鄭允武掏掏耳朵,故意擺出痞樣氣她。

  “你!”季蕾氣結,看向同方位的表哥,嗔怒求助。“毅哥,你看他啦!”

  “我站在旁邊也中槍?”被點名的朱毅立刻舉手投降,表明中立立場。“別叫我,不然你們倆去外頭打一架好了,我跟旭臣安安靜靜喝一杯。”說著,便乘機把季蕾拉向鄭允武,到季蕾和安旭臣中間卡位,幫好友隔出距離。

  季蕾不小心撞上人高馬大的鄭允武,窘惱的瞪看他,相信以他沒風度的行徑,絕對不懂得什麽叫做憐香惜玉,只好虛張聲勢的哼他一聲,繞到安旭臣的另一邊落坐。

  “欸,旭臣,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啦!”季蕾不想氣氛再僵下去,轉了態度和話鋒,大方祝福前男友。“喏,敬你,祝你幸福嘍!”

  “這才像句人話。”鄭允武嘀咕的補上一句,惹來季蕾一記白眼。

  安旭臣輕碰她酒杯回應,免得他們兩人又槓上。

  “謝謝你,也希望你早點找到能讓你幸福的男人。”他釋然微笑,誠心友善的祝福。從情人變成朋友,和平相處,這樣很好。

  “唉,錯過你,還要找很久呢!”季蕾語帶遺憾和惋惜,看向他的眸底藏著眷戀。

  聽說……他們是商業聯姻,那麽,他愛他的老婆嗎?

  如果他們感情不好,或許,她和安旭臣之間還是有可能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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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淺眠的況永寧因為大門的動靜醒來,快步走下一樓,便看見安旭臣搖搖晃晃的進門,趕緊迎上前扶住他。

  “唔,好濃的酒味!”撲鼻而來的酒氣,令況永寧忍不住低呼。

  “會嗎?”安旭臣捂嘴哈氣,打了個酒嗝。“呃!”

  “噢,還不會?”差點被熏醉了,她皺起鼻子,同時他腳步一個踉蹌,她也跟著差點失去平衡。“怎麽喝這麽多啊?”

  “不知道……”他東倒西歪的,講起話來含糊不清。

  她一邊吃力的攬扶他上樓,一邊試探地問:“是應酬嗎?”雖然以往都會忍住不過問,但其實她是好奇的。

  事實上,婚後她從沒有和他一起出席過公眾場合,除了婆家,他有私人邀約也沒有要她同行過。

  她猜,是他們還沒有建立起足夠情感的緣故,所以她也不敢多要求什麽,只是默默的等待著,期望有一天他能完全敞開心房,真心接納她這個妻子,什麽事都能和她分享。

  “不是,是跟阿武、朱毅和蕾蕾。”有了七分醉意的安旭臣,思緒也變得耿直,成了有問必答的乖寶寶。

  “蕾蕾?”捕捉到女性的名字,而且還是有點親密的昵稱,她心裏不禁打了個突。

  “嗯,季蕾。”他重重落坐在床上,想要往後躺平,卻被她使勁拉住。

  “先別睡,你得把衣服換下來,不然會睡得不舒服。”她誘哄著他脫下外套,發現喝醉了的他似乎有問必答,沒有平常那麽難以親近,於是繼續打探。“季蕾是誰呀?沒聽你提過耶!”

  “季蕾哦……”他頓了頓,昏昏欲睡,反應遲鈍,尤其她在替他脫衣服,害他更加集中不了註意力。

  況永寧因為他的的語頓,一顆心吊的老高,而且隨著動作靠近他,還不期然的聞到他毛衣上傳來女性香水味,腦中警鈴大作。

  她下意識停頓動作,湊近他肩窩確認,那股香味更加清晰。

  她可以忍受不好聞的酒味,但這不屬於她的女性香水味,像毒藥,針扎似的侵襲她柔軟心房。

  不論季蕾是誰,這沾染在她丈夫毛衣的香味,仿佛正在向她示威!

  “好朋友嗎?”她揚聲再問,狀似不受影響的繼續動作,把那惱人的毛衣也脫去。

  “不算是好朋友,應該說是以前的女朋友。”安旭臣傻笑著坦白,不曉得自己喝醉的後遺癥就是特別誠實。

  她怔了怔,不曉得該喜該憂。

  他說了“以前”,就代表是過去式,可是既是過去式,那再見面豈不是藕斷絲連?

  所以他才從不帶她見他的朋友,因為都有前女友在場嗎?

  他們感情還很好嗎?當初為什麽分手呢?況永寧忍不住在意的想著,隨即又因自己的猜測而徒然心驚。

  雖然他們近期的關系有比新婚時好一點,但她沒忘記那段備受冷落忽視的日子,他會那麽冷淡,是因為排斥聯姻的安排吧?

  至於為什麽排斥……會不會是因為心裏已經有人,而那個人就是這個名叫季蕾的前女友?

  真是的,當初她向父親提出要嫁給安旭臣的要求時,怎麽忘了要設想到這一點呢?

  旭臣的父親曾向她父親保證他當時是單身沒有女友的,但也有可能只是旭臣父親不知情,而事實上他是有對象的呀!

  是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過了半年清清白白的婚姻生活!

  思及此,況永寧心裏五味難陳,既感到心酸,又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可惡的人,也對他感到歉疚……

  “你還跟前女友保持聯絡啊?”她酸溜溜地問,覺得眼眶熱熱的,手裏拿著他的毛衣,感覺宛如千斤般沈重,烙鐵般灼燙。

  “要有風度,分手了也還是朋友啊!”不知她心中百轉千回的思緒,安旭臣咚的往後躺平閉上眼睛。

  “旭臣……”她在床畔坐下,問出一直藏在心底不敢問的話。“你當初其實很排斥我們的婚姻對吧?”

  “嗯……”他合起沈重眼皮,準備睡覺。

  雖然她明明知道答案,但親耳聽見還是覺得很沮喪。“那你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態接受呢?”

  “無奈啊,有求於人有什麽辦法呢?”即使閉著眼,他還是自嘲一笑。“你呢?為什麽願意接受這種安排?我們又不認識。”

  掀開眼簾,酒意瓦解平時的防備,他也問出擱置在心底已久的疑惑,始終納悶條件優秀的她為何不是嫁給更門當戶對的對象,而是選擇嫁給公司面臨財務問題的他?

  況永寧迎視他迷蒙的目光,心口酸澀。

  無奈……原來他是這麽不情願娶她呀!相較之下,早在婚前暗自鐘情於他的她,太過一廂情願了。

  “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淡淡微笑浮上嘴角,眸底柔情繾綣。

  “是嗎?我怎麽會不知道呢?”納悶的蹙眉,他翻了個身,就快要不敵睡意,向瞌睡蟲大軍投降。

  她雖然不是那種艷光四射的類型,但亮麗可愛的模樣,已足夠令人印象深刻,如果曾經有過交集,照理說,他應該會記得才對,不過,他現在腦袋罷工,想不起來。

  “如果我說,我們會結婚,其實是我主動要求的,你相信嗎?”看了看墻上掛著的婚紗照,她既幸福又惆悵地說。

  為了配合忙碌的他,現在想起來應該說是不情願的他,他們當初只拍了一套禮服,大概十來張照片,幸好張張都很成功。

  “……”回答他得是一陣陣輕微鼾聲。

  “睡了?”她探頭查看,莞爾的噙笑低語。“喝醉了比較可愛呢,比平常好親近多了。”

  當初只是默默喜歡他、欣賞他,並沒有想過主動做些什麽,更沒想過有一天會成為夫妻,如今這樣發展,對她而言,可說是如願以償。

  但令人傷心的是,對他而言,卻是迫於無奈的接受……

  那現在呢?他有沒有比較喜歡她了?應該有吧?或許,改天可以再找個機會灌醉他,打探一些真心話。

  伸手替他撥撥額際淩亂的髮絲,再替他蓋好棉被,她欲起身離開,擱在腿上的毛衣落下,忽然又提醒了她。

  對了,還有這香水的主人呢!

  他們應該不是因為她的介入才分手吧?

  他和前女友保持關系,她會覺得抱著一顆不知何時會爆炸的炸彈哩,可是,她能說什麽嗎?

  要是反對的話,他會不會覺的她是個善妒的女人?

  倘若,她自己就是第三者,那又有什麽資格去阻止呢?

  這弄不清的煩惱,不只擾得她徹夜無眠,也捆綁了她的心,在往後的日子裏,一直困擾著她。

  日子匆匆流逝,轉眼,一年到底,新的一年又展開,春回大地,枝枒綻新綠,萬物欣欣向榮,揮別過去,迎接未來,讓人們充滿沖勁。

  世安企業經歷一年多前的低潮後,在安旭臣的帶領下突破危機,從逆境中成長,已經歸還大半新況金控援助的資金,這一點,令況榮基刮目相看,不禁認為女兒的眼光獨到,挑中了一個能力魄力非同凡響的出色男人。

  況永寧也感到與有榮焉,因為他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裏,而受他忙碌影響最大的人,她是首當其沖。

  她不是內向文靜的女生,可是嫁給他之後,連她都感覺到自己異樣的轉變,原本開朗率真的個性,被孤單寂寞、挫折沮喪、患得患失的負面心情給打壓,變得經常郁郁寡歡,只有在面對安旭臣時,才能強打起精神,可一獨處,又馬上變成洩氣的氣球。

  她的心思,全花在丈夫身上,眼裏看的,心裏想的,都是安旭臣。

  她越陷越深,不可自拔,但他呢?冷眼旁觀著她陷溺,堅硬的心,可有軟化動搖?

  “旭臣,這個周末不要加班,一起吃晚餐好嗎?”送他出門上班時,況永寧刻意以輕快語氣提出來要求,心裏其實忐忑不安的擔心會被他回絕。

  他果然不記得他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況永寧不意外。

  不過,這個邀約,已經提醒得夠明顯了吧?他如果有心,就會想起來,若是想不起……

  想不起來就算了,有什麽關系呢,只要那天能和他在一起慶祝就好了!她自我安慰地想。

   “有什麽事嗎?”安旭臣納悶的問道。

  況永寧聳聳肩搖頭。“就是想和你一起出門吃晚餐,可以空出來嗎?”

  安旭臣看著她明明期待又忐忑,卻又故作輕快的模樣,忽然有點心疼,不忍拒絕。

  他好像真的對她很差,否則怎麽會連一頓晚飯的邀約,都讓她說得這般籌措忐忑?

  他似笑非笑的睨著看她,故意跩跩地說:“要很好吃的晚餐,我才會答應。”

  況永寧呆住,未幾才反應過來。

  “好,我去安排。”她開心的綻開笑顏,要不是理智克制著,她根本想跳起來歡呼。

  比陽光還燦爛耀眼的笑容讓安旭臣看得炫目心悸,連電梯門開了,都忘了邁出腳步。

  他好像沒看過她這麽開心的樣子,而他只不過同意要和她出門吃晚餐,就能讓她這麽高興?

  她這麽容易就能滿足嗎?還挺可愛的……

  如果是這樣,他是可以做到,也願意做到的。

  不過,看見她開心快樂的樣子,他的心情也跟著愉快輕揚,這是為什麽呢?

  看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不知不覺的變重了!

  是的,其實他對這段婚姻已經不再反感,更發現接納她進入自己的生活,似乎不如預期中的討厭,甚至,他已經習慣生活中有她了……

  “欸,電梯來了呀!”她指指他身旁提醒。

  安旭臣猛然回神,被她的笑容電到恍神實在有點尷尬,又要故作鎮定,表情僵硬又滑稽。

  “晚餐後的時間,也可以讓我安排嗎?”她順勢要求,機會難得,就讓她得寸進尺一下嘛。

  “嗯,就這樣啦,再見。”他不好意思的匆匆道別,擱截差一點點就要關上的電梯門閃人。

  況永寧開心極了,終於在電梯門闔上的同時,忍不住歡呼拍手。“YA!太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對他的影響,只知道難得的約會一定要好好安排,這可是結婚一年來第一次呢!

  她就知道,只要有耐心、有毅力,他們的婚姻生活一定可以像倒吃甘蔗,漸入佳境的!

  為了意義非凡的結婚紀念日,況永寧上網搜尋資料,翻閱雜誌報紙,根據美食和氣氛兼具的需求,找到了一間頗有口碑的西式餐廳,早早定好了座位。

  滿心期待這天的她,在安旭臣早上臨出門上班前就特地提醒,要他直接過去餐廳跟她碰頭,以節省尖峰時段的塞車時間。

  而她則利用空閑時間精心打扮,還去挑選了給彼此的紀念禮物,然後提早了一個小時就先抵達訂好的餐廳,點了杯飲料,悠哉的看看雜誌。

  嘿嘿,燈光美、氣氛佳、Menu裏的菜名光看就令人期待,旭臣應該會滿意的!

  她還計劃好,吃完飯後,兩人去淡水走走,如果他還不累,就再去聽場現場演唱……

  嬌美的嘴角淺揚微笑,況永寧看向窗外街景,同時也看見自己倒映在玻璃窗的模樣。

  平時沒有和他一同外出的機會,在家裏的穿著又較為輕便,所以在他面前,她幾乎沒有特別打扮過,今天難得,她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準備呢!

  幾何圖形的粉灰色連身洋裝,搭配同色調的包包和高跟鞋,看起來優雅大方又不失俏麗,柔亮的黑發紮束在腦後,露出她還頗為自傲的秀氣臉蛋,希望能吸引他多看她幾眼。

  這就是女為悅己者容吧!她只為心愛的男人美麗。婚前沒感情又怎樣,他們可以婚後再戀愛啊!

  她方才買的禮物是男女對表,價格不菲,因為是第一個紀念日,第一個屬於他們倆的紀念日,所以她大手筆買下。

  拿出禮物,況永寧小心翼翼、愛不釋手的瞧了又瞧,想像他收到禮物時的樣子,嘴角不禁漾開甜蜜微笑。

  愛著,連等待都覺得幸福。

  世安企業董事長辦公室,意外出現一名嬌客,來者的身份讓平常在辦公時格外沈著嚴肅的安旭臣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爽朗笑容。

  “小叔叔!”伴隨著撒嬌的叫喚,安雅熱情登場,直奔安旭臣,作風洋派的獻上大大擁抱。

  “你是雅雅?”安旭臣趕緊拉開她擁抱的雙臂,不確定的打量。

  “是啊,你不認得我嗎?”安雅笑咪咪地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差點不認得了,你變好多,要是走在路上,你沒認我的話,我恐怕認不出你來。”安旭臣訝異的看著這女人十八變的堂侄女,他記得和堂侄女才差十歲,三年前見面時還很孩子樣,怎麽這會兒……雖然五官細看還是認得出來,但外型完全成了成熟辣妹。

  “是變漂亮了吧?”她淘氣的瞅了他一眼。

  “對。”安旭臣寵溺應和,在堂哥還沒有移民國外前,他一向很疼愛安雅,所以就算分隔兩地,偶爾還是會聯絡。“你爸媽呢?沒和你一起回臺灣嗎?”

  “他們沒回來。”安雅吐了吐舌。“這次是我自己跟幾個同學一起來臺灣旅遊的。”

  安旭臣端出長輩態度問:“那他們知道嗎?”

  “當然知道啊,不然我哪兒來的旅費。”她神情俏皮的說著。

  “那就好。”他點了點頭。“你其他朋友呢?”

  “他們時差還沒有調過來,所以今天是自由活動時間,我就先來找你了,夠意思吧?”安雅親密的挽著他的手臂。

  “要不要到家裏去吃飯?”他提議道,心想父母看見安雅應該也會很高興。

  “NO NO NO!下次我爸媽有一起回來的話再去好了。”安雅敬謝不敏的猛搖頭。

  她今天來這趟,只想見見她帥帥的小叔叔就好,才不想跟長輩吃飯咧,多無趣啊!

  他聳聳肩。“也好。”相隔兩代,是會有代溝,不勉強,而且安雅來得太突然,臨時帶她回家也會讓母親措手不及。

  “小叔叔請我吃晚餐吧,就你跟我,我們去逛夜市,我好懷念臺灣的小吃哦!”她眼珠子一轉,另有想法。

  “夜市?!”安旭臣微訝揚聲,忽然想起待會兒和況永寧的約會。“可是我今天不太方便……”

  安雅一聽見他有推拒的傾向,趕緊搖晃其他的手臂,撒嬌遊說。“哎呦,人家多久沒回來了,而且只有今天才有空,接下來就要跟同學去旅遊,沒空檔可以跟你見面了啦!”

  安旭臣遲疑的猶豫著。

  雅雅說得沒錯,他們暌違三年才見面,又只有今天的空擋,下次要再見,不知又要多久了……

  而他和永寧有的是時間,只是吃頓晚餐而已,想要哪天都可以,就算今天的約會取消了,明天再彌補也行。

  好吧,就這麽決定。那小女人向來體貼,只是一頓晚餐臨時不能赴約,她一定能諒解的。

  “好不好嘛?”安雅催促,一張小嘴都嘟得能掛三斤豬肉了,和孩子時的個性沒兩樣。

  “好啦,真拿你沒轍,下次記得要提早說啊!”他松口答應,為了遠道而來的堂侄女,轉而打電話取消原本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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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臨時有事得取消,改明天吧,我們明天晚上再一起出門……”

  況詠寧怔怔捏著手機,腦子裏嗡嗡嗡的回響著方才安旭臣在電話中說的話,好像冷不防被潑了桶冷水。

  說好的,怎麽取消得這麽突然呢?

  今天才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啊!如果不是今天,就沒有意義了呀!

  他終究還是沒有想起這是他們的紀念日嗎?就算沒有想起,也不該放她鴿子嘛,又不是經常纏著他,這是第一次耶。

  為了今天,她花了不少心思,結果……

  唉!他果然很不重視她,輕易就把她放在任何事情之後……

  自嘲一笑,況詠寧搖搖頭,甩掉太多負面的情緒。

  雖然很沮喪,但她早有面對困境的覺悟,為了得到他的愛情,她得練就金鐘罩、鐵布衫等絕技,就算還不到百毒不侵的程度,也有了自我修復的本事。

  沒關系,錯過今年,還有明年、後年、大後年……

  心情低落,不想再呆坐,她拿起賬單到櫃臺結賬。

  好諷刺哦,開心的來,傷心的回去,突然多出來的時間,要怎麽打發呢?

  她沒有特定想法,唯一確定的是不想回到冷冷清清的屋子裏,於是隨興漫步著,或許想仰賴熱鬧的氛圍驅走內心深處不斷擴大的寂寞吧,所以下意識往人多的地方走。

  況詠寧不知道自己在街頭晃了多久,沒吃晚餐也不覺得餓,走了半天也不覺得累,最後她走進夜市裏,置身在幾乎都是結伴同行的人群裏,更顯形單影雙。

  “啊!”被人往後頭一撞,她低呼了聲。

  “對不起哦!”那是一對打情罵俏的情侶,不小心碰撞到她,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她道歉。

  “沒關系。”她微微一笑,看著他們又卿卿我我的繼續往前走。

  好羨慕哦!什麽時候,她也能和喜歡的人一起逛街散步?

  愛情真是不公平,先愛的人好像就注定先輸了,懲罰就是嘗盡苦澀的滋味,只能卑微的希翼對方的愛,盡管是條件再好的天之驕女都無法避免。

  她明明可以過得很好的,可是怎麽會把自己搞得如此淒涼呢?

  這就叫做自討苦吃吧?她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在他困難的時候,還要父親提出聯姻的要求?

  況詠寧在夜市裏漫步著,心卻不知往哪兒飄了,直到一道熟悉身影攫住目光,她陡然斂神,停住腳步。

  不會吧?她病得這麽嚴重,竟出現幻覺,連路人都看成是安旭臣了?

  那人正站在夾娃娃機攤位裏,身旁站了一名膚色健康的美女,兩人湊在娃娃機前,挑選目標……

  旭臣不可能會到夜市來吧?

  正當她這麽想的同時,那男人脖子上松松掛著的領帶花色,推翻了她的自我安慰。

  每天替丈夫準備衣服的她,怎麽也不會錯認今早搭配的領帶。

  是旭臣沒錯!況詠寧身形一晃,心口緊緊揪扯,極度的酸楚,同時漫上眼眸與喉腔。

  他說有事無法赴約,結果卻是和這女人來夜市夾娃娃?

  親眼所見的事實,要她再怎麽安慰自己,他是因為重要的事而不得不對她爽約?

  瞧他和那女人的互動,自然而親密,愉快又開心……那樣的笑,是她從來沒看過的!

  她是誰?是那個叫做季蕾的前女友嗎?

  她揣度著,緊接著看見他們成功夾到了娃娃,旭臣將戰利品交到那女子手裏,換得那女子熱情洋溢的擁抱與頰吻。

  那一幕,在她腦海掀起驚濤駭浪,緊抿的唇瓣不禁微微顫抖,只得咬唇隱忍,克制洶湧的苦楚和委屈。

  她是不是該沖上前分開他們?然後當眾咆哮噴火,或是哭號指責,來發洩被丈夫欺騙劈腿的憤恨?

  腦中混亂一片,她什麽都沒做,只是將酸楚噙在喉間,顫顫轉身,往來時方向離去,倩影飄然如幽魂。

  她不但無助又絕望,還覺得自己很可笑。

  原來他身邊真的有別的女人,難怪不管她怎麽努力,卻始終無法打動他!

  還要再傻下去嗎?

  那熱燙燙、堅決愛他的心,漸漸結冰了……寒意由心底冒出,一波波冷顫竄過背脊,殲滅她的熱情。

  走出夜市,她茫然的站在路口,忽然不知該何去何從,交通號誌明明在變換,她卻恍惚的踏出腳步。

  叭——

  喇叭聲陡然響起,隨即發出令人驚悚的緊急煞車聲,猛然的撞擊將況詠寧整個人撞飛幾尺,重重落地。

  還來不及感受到疼痛,眼前浮現的黑霧便已將她吞沒,在眾人的大叫驚呼中,她失去了意識……

  安旭臣慘白著一張臉,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卻只能在手術室外茫然焦慮的來回踱步。

  方才突然接到警方來電通知,說詠寧出了車禍,他整個人震驚得呆若木雞,一顆心瞬間像缺了個洞,而且有一把焦灼的火在那空洞中焚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會出了車禍?

  現在情況如何?他該問誰才好?嚴重嗎?動的是什麽手術?還有,車禍怎麽發生的?肇事者呢?

  “請問是況詠寧小姐的家屬嗎?”兩名警員在護理人員通知下,找到了他。

  “是,我是她丈夫。”安旭臣急急表明追問。“請問她現在是什麽狀況?有生命危險嗎?”

  “根據了解,應該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不過傷勢方面的詳細問題,醫療人員會再跟你說明。”警員不疾不徐的回答他的問題。

  還好,沒有生命危險……他稍稍放心,但心底的擔憂心疼還是雲釀成一把火,想向那肇事者爆發。

  “那車禍是怎麽發生的?”

  “況小姐是在XX夜市的路口發生車禍的,目前我們得到的筆錄都是說況小姐在紅燈時突然走出路口,駕駛煞車不及,才會撞上她。但況小姐因為昏迷送醫所以還沒做筆錄,等她手術結束後,還要請你們配合。”警員一邊看筆錄,一邊向他說明。

  安旭臣聞言一怔。那不就是他剛才跟雅雅一起去的夜市嗎?怎麽那麽巧,詠寧也到那裏去?

  還有,那裏的路口車水馬龍,步行的她怎麽還會闖紅燈呢?

  那些筆錄的真實性有待證實,或許詠寧醒來有不同的說法!

  “等她手術結束,看情況再說吧。”眉心糾結著憂慮,他只希望她平安,不要有太大問題。

  “那當然。”警員理解的點點頭,隨即又說:“哦對了,這是目擊者幫忙撿拾的,是況小姐發生意外時掉落的東西。”

  安旭臣結果警員遞來的皮包和手提袋,全部因為擦撞掉落而有破損臟汙,心口又是一陣緊縮。

  警員們隨後離開,安旭臣怔忡的在一旁長椅上坐了下來,下意識翻看手提袋裏的東西。

  這是新買的,看來像是禮物,有兩個盒子……他打開來,一只名貴精致的男性手表映入眼簾。

  外盒有些損傷,但有厚實的盒子質材和表枕保護,手表沒壞,這……是給他的嗎?

  浮現疑問的同時,他在手提袋裏發現了一張署名給他的卡片,已為疑問做了解答——

  親愛的旭臣:

  你一定忘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一周年紀念日吧?

  沒關系,我記得就好,禮物我來準備,這只手表希望你喜歡。

  往後的每個紀念日,我們都要像今天這樣,開心的吃飯慶祝哦!

  愛你的詠寧

  驀地,他胸口爆出極度的愧疚與悔意,那席卷而來的強烈心疼憐惜,幾乎將他淹沒。

  她不介意他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不但說沒關系,還自己準備了禮物要給他……那字裏行間,不難看出她對今天的約會有多麽雀躍期待。

  而他呢?不記得紀念日就算了,連說好的約會也臨時取消……

  往後的每個紀念日,我們都要像今天這樣,開心的吃飯慶祝哦!

  懷著愉快心情寫這張卡片時,她一定沒想到,最後的情況演變成他失約,她失望,還發生意外……

  老天!安旭臣覺得眼眶熱辣辣的,一顆心糾結刺痛得無以復加。

  他不是故意不赴約的,因為不知道今天是特殊日子,所以一逕認為約會可以改天,甚至也打算明天要補償她……

  他覺得自己很糟糕,這段日子以來,因為礙於男性的尊嚴,過不了心裏的關卡,無視她的用心努力,對她總是冷冷淡淡……

  他承認,是他錯了!就算他對這樁婚姻再反感,終究還是他自己同意的,既然娶了她當妻子,就應該好好相處,她沒做錯過任何事,對他更是好得沒話說,那樣冷落她並不公平!

  可惡的安旭臣啊!為什麽要遇到這種事才徹底頓悟呢?

  早該在有這些念頭時,就要積極的去改變了!

  看著手中她挑選的手表,以及她娟秀的字跡,感受其中心意,他的心完全融化,可想到自己如何待她,他又不由得懊惱難過了起來。

  方才害怕失去她的恐懼感還清晰的留在心間,還有那些心疼心痛、自責愧疚,這麽多心的牽動,如果不是愛情,他想不到是什麽原因了。

  他承認,是他虧待了她,往後,他會好好彌補的。

  應該……還不遲吧?

  只要她平安無事,他們就可以從頭來過!

  太遲了!

  沒有誰應該為誰等候,一個人的付出也不是永不止歇的。

  愛情和婚姻需要兩人一起經營,單靠一個人努力,灌溉不出美麗花朵,反而會加速付出者的枯萎。

  沒有及時把握,錯過了,可能就是永遠了!

  經歷生死關頭的況詠寧,保住了小命,但死寂的心卻無法治愈,心境想法有了不同的轉變。

  疼痛的腦袋沒有停止運作,反而有個聲音勸慰她,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她又何必那麽執著的自討苦吃呢?

  把自己搞得那麽淒涼,又沒人會可憐她,既然她努力過了,而他依然不愛她,那麽她就不該再勉強,放過自己,也是放了他……

  她得想個方法,結束這錯誤的一切!

  “詠寧?詠寧!你還好嗎?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留在醫院裏照顧她的安旭臣,發現她連睡著也眉頭深鎖,嘴角抿了又抿,似乎很難受,不禁在她耳邊輕喚,擔心她陷於惡夢中或強忍不適。

  昨晚她從手術室被送到病房時,他乍見她這模樣,實在是震驚難過得一度說不出話來。

  即使沒有生命危險,但她頭部受到撞擊,腦震蕩,縫了十幾針,臉頰和全身上下多處擦傷,看起來仍是怵目驚心。

  現在,雖然過了一個晚上,沒初時那麽震驚,但他在一旁守著看著,還是覺得心疼不已。而且,她只醒來一會兒,光是不發一語的怔看著他半晌,然後就說累了,又閉上眼睛繼續睡,實在讓人很擔心。

  關懷的聲嗓拂過她耳畔,況詠寧緩緩睜開眼簾,借口累了想睡覺,只是不想面對他,其實她並沒有入睡。

  不帶感情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一臉擔憂心疼的他。

  呵!值得欣慰啊,他在醫院照顧了她一整夜。不過,再怎樣,身旁的人受傷住院,會擔心是人之常情,她不會再笨得因為他照顧她整夜,就感動得重新燃起希望。

  關於結束一切的方法,她靈機一動,展開第一步——

  “先生,請問你是我家人派來醫院照顧我的嗎?”

  “嘎?”安旭臣楞到外太空去,完全聽不懂。“你、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是你撞到我的嗎?”她把心一橫,既然起了頭,就不喊卡了。“我的家人呢?我要找我的家人。”

  他怔然的呆視著她,眉頭從微蹙到緊皺,心情從納悶到震驚。

  她不知道他是誰,還以為是他撞到她的?!

  “我是旭臣啊,你不認得我嗎?”他急切的湊上前,好讓她看個清楚。

  “你不要靠我那麽近,我不認識你!”她抗拒的別開臉,找到床頭邊的呼叫鈴按下。

  她肯定的語氣、陌生的神情,令安旭臣如遭雷殛,雕像般僵在原地。

  “詠寧,你是怎麽回事?我是安旭臣,你的丈夫啊!”他嘗試再靠近她,輕聲誘哄。

  “護士,護士!”她皺眉大叫,不看他錯愕受傷的眼神。

  護士匆匆趕至,見她情緒激動,連忙安撫。

  “不要讓這個人進來,我不認識他!”況詠寧指著安旭臣,向護士要求。“我要打電話叫我的家人過來!”

  她不要他了,他從此不再是她的家人,她要將他從她的生活、她的心裏,完全舍棄!

  唯有如此,她才能找回原來快樂的況詠寧。

  安旭臣從被況詠寧趕出病房的那天起,想要再見況詠寧就困難重重了,不是經常被拒於門外,就是受到刁難。

  盡管如此,他還是天天到醫院報到,碰碰運氣,說不定剛好遇到她心情好,願意見他。

  “姐夫不好意思哦,姐她……說她還是想不起來,看到你會很心煩,所以請你回去。”身為妹妹的況葳葳攬下陪伴況詠寧的工作,自然也負責過濾訪客,她替況詠寧傳話給安旭臣。

  安旭臣尷尬又失望。她不是完全的失憶,而是獨獨忘了他……這種被排斥的感覺,令人好沮喪!

  “那……她今天狀況有比較好嗎?”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安旭臣不禁關心探問。

  況葳葳點了點頭。“有比較好,所以準備後天出院。”

  “太好了,那我後天來接她回家。”安旭臣放心的揚起笑容,馬上計劃起要如何重新培養感情,朝夕相處的話,她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他來。

  “那個……姐姐她應該不會跟你回去,她要回娘家。”況葳葳很冷靜的潑他冷水。

  安旭臣的微笑僵在嘴角,仿佛被下了定身咒。

  “可是……”這樣一來,狀況會對他更不利的。

  “現在在姐姐眼裏,姐夫已經跟陌生人沒兩樣,她怎麽可能跟陌生人‘回家’呢?”況葳葳解釋狀況,希望他能理解體諒。

  話裏強調的陌生人就像一根根針紮中心坎,安旭臣發現自己對於和況詠寧變成陌生人這一點,十分難以接受。

  “如果這個時候再分開住,我們會更疏遠的。”他說出顧慮。

  “那也沒辦法,我們目前應該考慮的是姐姐的狀況和心情,她認為住哪裏舒適習慣比較重要,這樣才能讓她好好養病。”況葳葳完全為姐姐說話。

  這樣的理由,堵得安旭臣啞口無言,縱使不願意,也無法再拒絕,只能咬牙接受。

  為什麽在他已經悔悟,甚至認知到自己愛上她時,她卻忘了他?

  這是上天的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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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7 00:45:30
第五章


  這不是上天的懲罰,而是況詠寧的懲罰。

  懲罰安旭臣一年來的冷淡忽視,懲罰他已經結婚卻不潔身自愛,還和前女友藕斷絲連。

  “姊,你真的確定要繼續這麽做嗎?”窩在況詠寧的房間裏,況擔憂的葳葳關問。

  “嗯,我對他已經灰心了。”況詠寧對著鏡子,一邊在臉頰上搽去疤凝膠,一邊回答。

  “可是我看他挺有誠意的,天天打電話來噓寒問暖,不像你說的那樣冷淡啊!”況葳葳根據這陣子的觀察說道。

  她們姊妹倆感情最好,所以她是唯一知道姊姊是假裝失憶的人,可是這三年來她都在國外念書,姊姊婚後的生活她並不清楚,雖然期間和姊姊通過電話,可也沒聽她抱怨什麽,沒想到一爆發就這麽嚴重。

  “是啊,關於這點,我也很納悶,不曉得他為什麽變得這麽多?”況詠寧惆悵嘆息。“但是,就算他改掉冷淡的態度,也不代表可以掩蓋在結婚紀念日當天放我鴿子,還和別的女人逛夜市的錯誤。”

  她可以忍受冷落忽視,忍受他心理沒她,但前提是他心理也沒有別的女人,如果他愛的是別人,那麽她的隱忍付出就都沒有意義了,也就是因為如此,她選擇結束。

  “也對。”況葳葳垮下肩膀,沒法再替安旭臣說話了。“不過,你出院都快一個月了,老是避不見面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況詠寧把藥收進抽屜裏,轉過身面對妹妹。

  “那你有什麽打算嗎?”她問。

  “有,離婚。”況詠寧眼神堅定,毅然決然的道出決定。

  雨季中的清晨,天很灰,連著幾天的陰雨,把整個城市浸染得像塊快要發黴的抹布,讓人跟著心情也很憂郁。

  安旭臣起床後,洗了個澡提振精神。

  孤枕難眠,他這些日子都沒睡好。

  一年的婚姻生活,養成了枕邊有她的習慣,她在的時候,被窩特別暖,空氣中總彌漫著一股甜香,晚歸時她會為他留燈,天冷時會為他煲湯,有溫柔的聲嗓叮囑詢問,有甜美的笑容迎接他……

  可她一不在,什麽都沒有了!

  空虛的枕畔與被窩令他失眠,空氣中的甜香不見了,只剩寂寞的苦澀,晚歸時只有黑暗等著他,幫傭崔大嬸煲的湯、打的果汁,滋味就是不一樣,沒聽見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笑容,他渾身都不對勁!

  這才知道,那不知不覺有多可怕!她就像那植物的根,在他胸臆蔓延,他渾然不知,還以為沒有改變,直到她要抽退,他痛徹心肺,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已在心底根深柢固。

  難道人類真的有奇怪的劣根性,總是失去了才知道重要,失去了才後悔不夠珍惜?

  把他忘記的詠寧變得很冷漠,愛他與不愛他時的態度簡直天差地別。

  他好懷念從前那個事事以他為重,全心全意只望著他的況詠寧,不像現在,她願意見他,他就感激得仿佛皇恩浩蕩。

  是的,她願意見他了,約好中午見面,為此,他高興得昨晚翻來覆去,躺了好久才睡著。

  或許,她肯搬回來住了?

  還是,她終於想起他了?

  無論如何,接獲她來電邀約,他的心情就像即將和心愛女孩約會的少年,雀躍而充滿期待,他準備趁這次碰面,好好的說服她搬回家來住。

  到了中午,天氣還是沒有好轉,小雨滴滴答答的下個不停,水滴在玻璃窗上形成雨幕,浪費了高樓的視野,窗景只有迷蒙一片。

  況詠寧和安旭臣約在一間位於商業大樓頂樓的牛排館,靠窗座位,將哭泣的城市看得更清楚。

  他們面對而坐,各自拿著Menu挑選午餐,侍者在不遠處候著,體貼的給予充分的考慮時間。

  “想吃什麽?”他噙起笑容,好意推薦。“要不要點海陸套餐?這裏的焗烤明蝦很好吃。”

  況詠寧揚睫看他,未幾,同樣噙起笑容。

  “你真的是我丈夫嗎?”她眨眨眼,疑惑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從點餐跳到這個話題,讓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應該很清楚,身份證、戶籍幐本都可以證明,假不來的。

  “因為你說我們已經結婚一年,可是你卻不知道我對蝦子過敏。”她繼續翻看Menu,仿佛不在意他的忽略。

  安旭臣驀地語塞。他還真的現在才知道她不能吃蝦子!

  “我……我一時忘了。”他借口道。

  “哦?”她也不戳破,很清楚他不是一時忘了,而是從來就不知道。“那你知道我的興趣是什麽嗎?知不知道我喜歡什麽顏色?喜歡吃什麽?喜歡去哪個國家旅行……”

  她明知故問的丟出一堆問號,砸得他一個頭兩個大,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血液循環變得超快。

  “……”安旭臣慚愧又內疚。

  他對她忽略得太過徹底,連基本的了解都沒有做到,反觀她,摸索他的飲食習慣,留意他的喜好癖性,用心程度是南轅北轍,他真的感到汗顏歉疚,是他虧待了她!

  況詠寧問著又轉移了話題,也沒有硬逼著他要答案——反正她很清楚他根本不知道。

  接下來他們點了東西,一邊用餐,一邊言不及義的交談著,因為蝦子事件,安旭臣格外留意她的一舉一動,以及用餐習慣,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怕失憶的她看出他一點都不了解她。

  “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因為有事要跟你談。”午餐吃完了,該談的事也不該再拖了,況詠寧把話導向正題。

  “什麽事?”見她突然變得嚴肅,安旭臣不禁正色以對,心情莫名變得忐忑不安。

  “我想要離婚。”她定定看著他,不疾不徐的道出目的。

  “離婚?!”他身子瞬間僵凝,不禁錯愕的提高分貝。“為什麽?好好的為什麽要離婚?”

  “並不是好好的,我已經不記得你了。”她強調。

  “你只是暫時忘記我,說不定哪天就又會想起我了。”他蹙眉反駁。

  “也說不定我永遠都想不起來。”她故意唱反調,堅持決定。“我們離婚吧,我不想跟一個陌生人生活。”

  “我不同意。”他搖頭拒絕,沒料到事情會更糟到走上離婚這一步。

  “為什麽不?”她也擰起秀眉,暗自猜測他為什麽不同意?

  反正他不愛她呀,當初他會答應結婚,是因為聯姻是資金援助的附加條件,他不得不接受的,所以離了婚他不是落得輕松嗎?

  以後,他可以想跟哪個女人出去,就跟哪個女人出去,不用再有所顧慮!

  為什麽不?安旭臣也被問得語塞,有片刻的怔忡。

  “因為……因為我愛你。”他順著內心的沖動,脫口而出。

  況詠寧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給震懾住,心跳陡地失序。

  他說他愛她?!

  呵,他以為她真的忘掉所有關於他的一切,所以隨口撒下這漫天大謊嗎?

  他愛她就不會冷落她,不會連過敏的小事都不知道,不會對她失約,不會背著她,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這樣,他怎麽可能是愛她的呢?

  不過,她很疑惑,是什麽原因,可以讓驕傲自負的他為了不離婚而不惜說出違心之論?

  “你說你愛我?”她輕問,帶著令人不解的微笑。“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有什麽證明嗎?有照片?影片?日記?還是有什麽紀念品?”

  她不是故意刁難,是真的沒有一點他愛她的記憶,甚至連一句溫言軟語都沒能收藏在心裏。

  安旭臣再次被問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他的確沒有證據,她說的,一個都沒有!

  因為可惡的他,是在她面對生死關頭時,才認知到這份感情的,即使現在對她開口說愛,都感覺既薄弱又心虛。

  “你很愛我。”他像溺水者,攀著唯一的浮木。

  聞言,況詠寧攔在腿上的柔荑緊握成拳,隱忍著泛上鼻間的酸意。

  他知道她對他的心意,那為什麽還要這麽對待她?

  她把情緒藏得很好,沒有洩露出心底的脆弱,用無動於衷的表情,堅強開口:“很抱歉,我全都忘光光了,所以現在的我一點都不愛你,請不要用夫妻的名義強留住我。”

  他難過的凝住她,胸口百味雜陳的翻攪著,苦楚噙在喉間。

  雖然知道她不記得他,但是從那總在歡愛時忘情傾吐愛意的雙唇中,聽到她表明不再愛他的話時,他像結結實實挨了一記拳頭,痛得眼冒金星。

  “要是離婚後,你又記起我的話怎麽辦?”他掙扎著,相信若是從前那個溫柔多情的況詠寧,就不會這麽果決無情。

  “那就到時候再說了。”她牽唇權充微笑,不附和他的樂觀。

  事實上,要是她真的忘記他,那他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就因為壓根兒沒忘記,所以對於忽視冷落、欺瞞外遇無法釋懷!

  安旭臣將她堅定的態度和眼神看在眼裏,不確定自己若反對到底,會不會讓她懷著怨恨仇視他?

  倘若反目成仇,豈不是比離婚更糟?

  “如果我答應了,我們以後能不能像朋友一樣相處?”他提出但書,著實不想和她成為不相幹的人,至少還要能通通電話、偶爾碰碰面,他才能重新努力挽回她。

  “或許吧!”況詠寧聳聳肩,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低頭從包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抽出裏頭紙張,推到他面前。

  安旭臣看著已有況詠寧簽章的離婚協議書,整顆心落入谷底——

  原來,他該受的懲罰不只是被遺忘而已,還得走上離婚一途!

  從前的他恃愛而驕,現在失去了她的愛,踏實變虛浮,幸福變悲涼,成了下堂夫。

  熱鬧的啤酒屋,熱烈的Men's talk,安旭臣、鄭允武和朱毅三個單身男人把酒暢談,互吐心事。

  “事情就這樣成了定局了嗎?”朱毅聽完安旭臣很瞎的遭遇,不禁替他感到可惜。

  安旭臣大口喝啤酒,哂然一笑。

  “不是有人說幸福不會平白送上門,要靠自己努力去找尋的嗎?”他眸光熠熠,已有打算。

  他的個性向來是不做則已,一做就非做到成功不可,對他而言,曾經自動送上門的幸福,是他輕忽才會讓它跑掉,既然他已經確認了自己心意,就會主動出擊,把幸福給追回來。

  “說的對,雖然你老婆說要離婚,但並沒有說以後就形同陌路,所以山不轉路轉,你就想辦法找各種理由再接近她,不熟就混到熟,忘記就纏到永難忘記。”鄭允武大掌拍上安旭臣肩膀,給他加油打氣。

  “嗯,目前的一切只是過渡時期,會好轉的,我不會輕易放棄!”安旭臣也對自己很有信心。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真的愛人家嗎?”朱毅好奇探問。

  身為好朋友,可沒忘記他一開始對聯姻的不滿,而且鮮少跟他們提及婚姻生活,完全沒有新婚甜蜜放閃光的戲碼,這會兒老婆忘了他,又變得那麽緊張,讓他看得霧煞煞。

  “廢話!”鄭允武立刻送他一記爆栗,儼然成了安旭臣的發言人。“要是不愛的話,離婚就剛好正中下懷了,幹麽還想追回來?又不是吃飽太閑!”

  安旭臣笑了笑,任鄭允武和朱毅打打鬧鬧,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到了況詠寧身上,一想到她,心就變得柔軟,又矛盾的參雜了淡淡的酸楚。

  之前,因為不需要費心追求,所以將她的存在與付出視為理所當然,不曾顧慮她的感受,更遑論花心思討好她……

  那樣委屈的生活,還得忍受那麽久,真是難為她了!

  “欸,傳授一下,要怎麽樣才能打動女人的心?”安旭臣向現成的兩名軍師虛心求教。

  “哈,這你就問對人了,本大師打從三歲起就開始交女朋友,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八年的資深經歷……”朱毅誇張的吹噓起來。

  “靠,是三歲起就開始被甩的經驗吧?”鄭允武沒好氣的吐糟朱毅,兩人簡直像對冤家,培養感情的方式就是一見面就擡槓,偶爾使使爆栗促進情感交流。“不能聽朱毅的,旭臣,我來教你,想當年,我在學校裏可是女同學眼中的白馬王子之一……”

  “屁,你這只大猩猩什麽時候變白馬王子了?”換朱毅啐鄭允武,兩人又槓了起來。

  好吵啊……安旭臣翻白眼,端著自己的啤酒杯,做到邊邊去。

  嗟,他是失心瘋了,才會問這兩個一點建設性都沒有的家夥。

  看來,要挽回心上人,還是靠自己比較實在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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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7 00:45:55
第六章


  “哈——啾!”

  況詠寧冷不防打了個大噴嚏,差點沒閃到腰。

  “厚,幹嘛這麽大聲,嚇死人了!”站在她身旁的況葳葳嚇了好大一跳,拍照胸脯抱怨。

  “忽然想打噴嚏我有什麽辦法,這要怎麽控制!”況詠寧難為情的揉揉鼻子,張望了下四周,幸好沒別人看見。

  況葳葳挽住姊姊的手臂,莞爾地說:“姊,人家說突然打噴嚏,是因為有人在想你哦!”

  “拜托,誰想我啊?”況詠寧搖頭失笑。“是這裏在施工,灰塵太大害我鼻子癢啦!”

  解決了和安旭臣的婚姻關系後,況詠寧決定重新振作,姊妹倆商量要一起創業,疼愛女兒的況容基出錢投資,在郊區山上買了一塊地讓她們做庭園餐廳,況葳葳學以致用,舉凡園藝、建築、室內裝潢……全都由她負責設計安排、徵選廚師員工、營業用品的采買……姊妹倆分工合作,全心投入籌備。

  歷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餐廳主建築已經蓋得差不多,況詠寧負責的部分也將進入密集準備的狀態。

  工作的忙碌有效轉移了她的情傷和煩惱,每天充實繁忙,讓她沒有多余精神心思去傷春悲秋。

  時間的變化真的很神奇,快樂充實讓人覺得歲月如梭,哀愁挫敗則會令人感到度日如年。

  那段婚姻生活,並不算多麽痛苦,但是煩惱太多、快樂太少,過起日子來是覺得漫長的;可打從出院之後,尤其是離開了他,時間的流逝似乎變得很快,才轉眼,就已經兩個多月了。

  這證明,放手真的是讓自己好過。

  即便挖空了一角的心,一想起來還是會隱隱作痛,但起碼不再有時時受一個人左右影響的折磨,等再過一段日子,時間自然會發揮它療傷的功能。

  唉,不想了,有時覺得最好失憶是事實,這麽一來,就不用刻意壓抑克制思緒了!

  “姊,你沒事幹嘛唉聲嘆氣啊?”況葳葳皺眉,用手肘碰了碰她。

  “嗄?有嗎?沒有啊,是你聽錯了!”況詠寧也不自覺,索性死不承認,打哈哈帶過。“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我約了XX飯店的何師傅明天來這裏見面?我想條件應該談得攏,這樣,主廚的問題就搞定了。”

  “真的嗎?太好了!”況葳葳開心的拊掌。“聽說,何師傅是料理界的F4之一耶!”

  況詠寧撇嘴睇她。“呿,廚師都躲在廚房裏,誰看到見。”自由的心,才會去欣賞異性,而她的心,目前是絕緣體。

  “欸,我把廚房改成開放式的好了,這樣客人就可以看見帥哥廚師,啊,你記得應征時要挑選一下相貌,餐廳人員打帥哥牌也是一種噱頭。”況葳葳靈機一動,兀自走向廚房所在的方位構思計劃起來。

  況詠寧也轉身去做自己的事,可才過沒一會兒,就又聽見妹妹大驚小怪的驚呼聲。

  “我的天我的天哪!那是誰?”況葳葳跑過來,揪著她手臂,指向走上石階的男人,仿佛看到外星人般驚訝。

  “你別在工地跑,很危險。”

  況詠寧先是叨念了句,隨即循著她的指引看去,乍見那映入眼簾的身影,令她心律瞬間漏跳了一拍。

  是安旭臣!

  他來這裏做什麽?

  蓊郁樹蔭下,涼風習習,暑熱淡去,況詠寧接過安旭臣送的花束,心情不太平靜。

  “喜歡嗎?”安旭臣勾起嘴角,看著多日不見的她,即使脂粉未施,氣色也紅潤健康,長發在腦後束成馬尾,穿著白色T恤和合身牛仔褲,樸素卻活力四射,讓人移不開目光。

  “謝謝。”她只是道謝,沒有回應他的問題,也沒有因為他的來訪而露出高興歡迎的表情。

  說來諷刺,他從沒有送過花給她,這是第一次,但卻是在離婚之後。

  “動作好快,已經看得出雛形了。”熱臉貼冷屁股沒關系,他已有心理準備,於是狀似自在的打量起四周,找話題講。

  “嗯,有請工人加快速度。”提到和妹妹一同打造的心血結晶,況詠寧才稍微松懈防備,漾開淺淺微笑。“你怎麽知道這裏?”

  “早上去了‘新況’一趟,岳父告訴我的。”當初接受援助的款項已經完全還清,他特地去向況容基說明並道謝。

  從今後,沒有虧欠,他和她的地位對等,他心裏在意的尊嚴問題已經不存在,他可以更加敞開胸懷去挽回她。

  “那個……你應該把稱呼改掉了。”笑容變得疏離,她提醒道,暗示兩人的婚姻關系已經不存在,不該再叫她父親岳父。

  他微笑的聳了聳肩。“沒關系,反正叫習慣了。”

  “你沒關系,我有關系。”她露出微慍神色,眉心困擾糾結。

  她忘掉他了、不要他了!他幹嘛一副和她還很親密的樣子?

  “ok,我盡量改。”見她不悅,他只好順從應道,不想惹她不高興。不過盡量改可不代表一定改哦!

  事實上,他根本不打算改口,因為用不了多久又得再改回來,改來改去的反而麻煩。

  況詠寧瞥看向他,對他寵溺包容的口吻和態度有點不習慣。

  是她失憶還是他失憶?怎麽好像連他也變得不一樣了?

  “你不用上班嗎?怎麽有時間過來?”

  “下午沒有特別的行程和會議,所以好奇過來看看。”他保留了更動行程的事實沒說。

  過去連一起到外頭吃一頓飯的時間都得特別喬,甚至沒有蜜月、沒有約會,現在卻有空了?

  以為現在表現殷勤,她就會永遠記不起從前被他冷淡忽略的事實嗎?很可惜,她的忘記是謊言,她全部記得一清二楚!

  被潑了冷水,安旭臣苦笑的摸摸鼻子。

  “是啊,所以開幕落成的時候一定要邀請我哦!”正好順著她的話,順勢要求完全弄好時再來瞧瞧。

  再氣惱著他,還是不能失了風度,她勉強牽動嘴角。“嗯,我會把邀請函寄到你公司給你。”

  “如果你可以直接拿來給我,我會更高興。”他帥氣的挑了下眉毛,厚著臉皮繼續道。

  放電也沒用,她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不好意思,我想那時候應該會忙得沒有時間。”言下之意是不可能再為了讓他高興而特意去做什麽事了!

  這個鐵板踢得有夠大力!安旭臣眼角嘴角齊抽搐,炎炎夏日竟有種被凍傷的感覺。

  他退而求其次地說:“那通知我親自來拿也可以。”找籍口見她不容易了,有名正言順的碰面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誰拿都無所謂。

  “到時候再說吧。”她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

  接下來,安旭臣要求四處瞧瞧,況詠寧不太情願的領著他將整個區域逛了遍,含蓄的下了逐客令。

  安旭臣不但滿懷哀怨的離開,心裏還有著更多的納悶。

  她遺忘了他,對他的感覺應該是零,就算不是零,因為夫妻關系,也該顧念舊情,為什麽卻對他這麽不友善呢?

  難道,當初被他冷落忽視的印象還在?

  如果是這樣,那可真的不妙啊!

  清晨七點半,朝陽普照大地,況詠寧的臥房裏還是維持著靜謐幽暗,只有空調運轉的輕微聲響,隔絕屋外的一切。

  昨晚為了和何師傅討論菜式命名的問題,搞得很晚,所以她累斃了,睡得特別熟。

  以前這個時間,她早就起床幫安旭臣張羅早餐和穿戴的衣物了,但現在無事一身輕,可以放心的睡了。

  驀地,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雖然沒有鈴聲,但震動發出唔唔唔的聲音還是將好夢正酣的她擾醒了。

  “詠寧,我有一組黑曜石的袖口領帶夾,你知道放哪裏嗎?”電話彼端,是安旭臣低醇的嗓音。

  以往都是她替他準備每天穿的衣服,所以東西放哪兒她都了若指掌,他找不到的東西,問她就沒錯,只不過不曉得她有沒有連這些雜事一並遺忘?

  “在五斗櫃倒數第二個抽屜的最後面。”睡得迷迷糊糊的況詠寧,才想了一下就憑印象脫口而出。

  答案揭曉,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一怔。

  她記得未免也太清楚了吧?!安旭臣心想。

  要命,我答得太快了!況詠寧想。

  “連這種瑣事你都記得,看來,被你遺忘的只有我!”安旭臣忍不住計較的為自己抱屈。

  他只是找籍口打電話給她,想問問看而已,並不認為她會記得,沒想到意外得到了答案。

  “那個……那個……”況詠寧慌張的陡然清醒。“我也不曉得耶,我下意識回答出來了,呵呵……”心虛的乾笑解釋。

  “那你有沒有稍微記起我來?”他希冀地問。

  “沒有。”答得飛快,不假思索,須臾,又馬上發現答得太快了會令人起疑,連忙轉移話題。“你、你七早八早打來就為了問我東西放哪裏嗎?”

  “是耶,不好意思,我現在才知道自己這麽依賴你。”安旭臣也不謂言的坦白回答。

  他依賴她嗎?她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哩!

  不,冷靜,別隨便聽他一句話就動搖了。

  她沈默了幾秒,才又冷冷開口。“以後東西找不到,請你自己找,一定都放在家裏,不會不見的。”

  “找半天找不到,不如問你比較快。”他耍賴,就算找到也要假裝找不到,誰教她對他愛理不理,他只好用這方式嘍!

  況詠寧瞠目結舌。電話中這個賴皮的男人,真的是她相處了一年,老是擺酷耍冷的安旭臣嗎?

  她滿腹疑問,卻不能透露出過去記憶,只好換個方式表達不滿。“你以前就這麽無賴嗎?”

  “並沒有,這是最近被你激發的潛能。”他調侃的回答。“倒是你,車禍之前,是個溫柔甜美的小女人,現在變了。”

  是嗎?他認為她溫柔甜美?那為什麽……

  算了,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意義了!

  “說不定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她故意唱反調地說。

  在愛情面前,人容易變得畏縮,擔心這、顧慮那,只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現好的一面,失去自我,現在不了,她要愛自己。

  “那更好啊,你有個性的樣子讓我更欣賞。”安旭臣反而覺得她不同的面貌,同樣吸引著他。

  人性本賤?溫柔賢惠不要,喜歡冷冰冰的態度?他真的很奇怪!

  “所以你根本不喜歡以前的我?”被他的話影響了心情,況詠寧覺得胸口燃起一把火,刻意找碴。

  “我可沒這麽說。”從前的她、現在的她,都是況詠寧,都是那個占據了他心思的女人!

  發現自己心浮氣躁,況詠寧在床上躺成大字形,深呼吸平靜心情。

  他們以前都沒像這通電話這樣閑聊,離了婚才培養感情嗎?她搖頭嗤笑。

  “不說了,我還要睡回籠覺。”其實是籍口,被吵醒了哪還能睡?只是不想再跟他說話,不想心煩。

  “好吧,你去睡。只不過這兩天記得找個時間到我這兒來,把一些東西的位置告訴我。”他故意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為什麽?!”她訝然驚呼,反射的抗拒。“我不要!”她不想回到那個家裏,會勾起過去種種心酸的回憶。

  “不要也沒關系,我找不到的時候再‘隨時’打電話問你好了。”他這人很隨和的,不勉強。

  這就恐怖了,根本是在暗示可能會再像今天一樣七早八早打來,甚至或許在三更半夜?

  “好啦,去就去!”她沒好氣地應。

  “ok,那就這兩天見了。”得逞的口氣特別愉快。

  蓋起手機,她慍惱的從鼻孔噴氣。

  怎麽搞的,連離了婚還被安旭臣吃得死死的?

  可惡!他這樣三不五時來找她,她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忘掉自己曾經很愛他的事實?

  兩天之後,安旭臣和況詠寧依約敲好了時間見面,為此,他很早便開始做“準備”。

  先是放崔大嬸兩天假,避免有什麽進展的時候,卻被電燈泡打斷。再來就是用過的茶杯碗盤擱著不洗,蓋過的棉被不折,穿過的衣服亂丟,就算沒穿過的也拿出來亂擺,客廳沙發的抱枕掃兩個到地上,鞋子也弄成聖茭……

  他不是邋遢的男人,正確來說,他愛乾凈愛整齊,雖然不至於有潔癖,可是不能忍受太過髒亂的環境,但這招是朱毅和鄭允武教的,要裝可憐、裝頹廢,激發她母性的一面。

  他不是盲目聽從,是因為聽起來覺得好像真的有點道理,所以接受了他們的提議,其他還包括了死纏爛打、苦肉計、美男計……

  他們說得落落長,但重點就是要他看情況靈活運用,那慎重又熱烈討論的模樣,仿佛他真的要展開長期抗戰似的。

  電話鈴聲,他箭步奔去接聽,原以為大概是快要抵達的況詠寧,沒想到接起來竟是鄭允武的聲音。

  “怎麽樣?都有照我們說的準備好吧?”不愧是好朋友,鄭允武的緊張程度不下於當事者。

  “有,屋子裏已經亂到像是被恐怖份子的亂槍掃射過。”安旭臣故意誇大其詞地說。

  “欸,過或不及都不行哦!”鄭允武叮嚀。

  “知道啦!怎麽像個老媽子似的!”安旭臣哂然調侃。

  “誰教你這個遜咖要被老婆踢掉,我這個充滿義氣的朋友當然會擔心了。”鄭允武反唇相稽的揶揄。

  “呿!”安旭臣啐了聲,卻不能否認他說的是事實。

  “記得最後要使出絕招啊!”鄭允武再次提醒。

  “不好吧?”安旭臣不太確定地說,認為表現出不會打理自己生活的樣子就已經夠了。

  “相信我,一定很有用的。”鄭允武拍胸脯保證,他說的絕招是好招。

  “可是……”他還在猶豫,可大門鈴聲卻在此時響起,他有點慌掉。“欸,她已經來了,不要講了!”

  “好好好,快去開門吧,記得絕招要用哦,兄弟,祝你順利!”鄭允武給他打氣加油,幹脆的掛上電話。

  絕招要留在非常時期才用吧?安旭臣自己衡量過輕重緩急,隨即深呼吸,以鎮定平靜的態度去應門。

  耍詐使計也得顧及形象,不能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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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7 00:46:19
第七章


  走進暌違將近四個月的家,況詠寧心裏充斥著難言的心情,可當淩亂的景象映入眼簾時,她錯愕得目瞪口呆,像尊雕像楞楞的杵在玄關。

  “遭小偷了嗎?”她直覺猜道。

  “沒有啊,怎麽這麽問?”安旭臣搖搖頭,佯裝疑惑,心裏卻因她的聯想力笑倒快翻過去。

  “那怎麽會這麽亂?崔大嬸?”她往裏頭看,還真是亂得很一致。

  “崔大嬸有事請假,好一陣子沒來。”他瞎掰,為了凸顯自己生活沒人打點很可憐。

  “那你……”關心話語差點脫口而出,她連忙打住。她現在跟他不熟,不要關心那麽多。

  透露著哀怨的目光睇看向她。“如果有你在,就不會這麽糟了。”

  “我又不是臺傭!”她沒好氣地應。女人為男人張羅一切是因為愛,可男人通常都會認為那是理所當然。

  “當然不是,所以崔大嬸做的東西就是跟你做的不一樣。”他反應靈敏的避過地雷。

  “怎麽不一樣?”她倒覺得好奇了。

  “你有多加一味。”他意有所指。

  “嗄?”講什麽啊?她聽不懂。

  “愛情的滋味。”他深情款款的凝視她,雖然聽起來像是甜言蜜語,但是之前真的有意識到同樣一個東西,由崔大嬸、詠寧來做就是不一樣,現在說來,才曉得差別在於愛情的滋味。

  況詠寧不領情的賞他一記白眼。

  他最近的行徑言談跟她以前所認知的安旭臣完全不一樣,話變多、態度變熱,一開始覺得難以捉摸,但現在已經不意外了。

  奇怪的是,出車禍撞到腦袋的人明明是她,她開竅改變是合理的,他為什麽卻改變得比她更多?

  “走吧,從更衣室開始,我把衣物的位置告訴你。”她不浪費時間的進行今天來的目的,兀自往二樓走。

  來這一趟,一勞永逸,以後他就不用再老是打電話問她,她也就可以趕快讓心情平靜,走出愛情的魔鏡。

  “這個抽屜放的是內衣內褲,沒拆封的在最下面這層,襪子也在這裏。皮帶……”她講了兩、三項,忽然發現他只是靠在一旁納涼,不禁蹙起秀眉。“你不拿紙筆記一下怎麽記得起來?”

  “記不起來再問你就好了。”他痞痞地笑。

  她氣得鼓起雙頰。“如果你還要再問我,那我今天為什麽要來?”分明是糊弄人嘛。

  “因為我想見你。”他凝著她,嗓音蘊含濃濃的相思與情意。

  怒氣陡然消逸,她心顫語塞,怔看向他,卻跌入那仿佛蘊藏著苦澀酸楚的謎樣眼潭裏。

  他想她?真的嗎?

  不是的,就算是,應該也是習慣在身邊的人突然不見的想念罷了!

  她別開眼,環顧四周,轉了個很冷的話題。“這兩天我找時間請人來把我的東西收一收好了。”

  之前擱著,是不想面對,逃避現實;現在稍稍沈澱,她已有勇氣面對他,該解決的也得趕快解決了。

  “不好。”他卻意外的拒絕,走到她身旁,溫柔地撥過吊掛著的她的衣服,以認真的語氣繼續說道:“暫時都維持原狀,這房子你如果想處理的話,我就跟你買下來好了。”

  房子是她的嫁妝,離了婚他還繼續住其實不太好,可是他不想結束,所以希望維持原狀。

  “房子你住著沒關系,不過你留著我的東西要幹麽?我搬走你的空間比較大呀。”她沒計較房子的事,但疑惑他的用意,不知為什麽,他的眼神和撫摸衣服的小動作,竟讓她感到一陣悸顫。

  “空間太大很寂寞,看著你的東西就能感覺你還在。”黯邃目光凝睇向她,吐露滿懷情意。

  那多情惆悵的註視像力量強大的魔咒,不只揪住了她的心,還讓況詠寧的雙腳仿佛生了根,一時之間被定住了。

  他說得這麽深情,好像多麽深愛著她,好像是她無情的拋棄他……

  可事實明明是相反的啊!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只是自我保護,他卻讓她覺得自己始亂終棄似的……到底是哪個環節錯亂了?

  安旭臣看見她眼神透露著茫然和幾不可察的留戀,他心中一動,忍不住傾身,吻向那輕啟的粉嫩紅唇。

  盡管內心充滿熱切的想望,但他沒有太過躁進的嚇著她,只是輕輕吮吻她的唇瓣,才緩緩退開,用一種可以將冰融化的眼神繼續凝瞅著她。

  況詠寧的心跳在頃刻間快得像是無數只小鹿在狂奔,震愕的擡眸迎視他的目光。

  這個吻很輕很淡,卻是他給她情感最濃郁的吻……

  他為什麽要吻她?

  他怎麽可以吻她?

  可惡!他幹嘛在她決定放棄的時候,還企圖誘惑她?!

  她忽然覺得氣惱,眉頭愈皺愈緊,卻不知氣的是自己的動搖,抑或是氣他的逾越?

  未幾,她陡然轉身,在安旭臣錯愕的神情中,像個膽小鬼,落荒而逃。

  忙碌真的是轉移註意力的好方法,縱使況詠寧的心情被安旭臣搞得無所適從,緊鑼密鼓的餐廳籌備工作還是不能懈怠,所以盡管他的身影總在閑下來的時間裏冒出來騷擾她,但相較於忙碌,閑下來的比例還是比較少的,想起他的頻率自然也就跟著減少。

  況詠寧和況葳葳每天都到餐廳報到,目前已經進展到室內裝潢的階段,園藝造景也同步在進行,店名經過多番考慮,確定叫做“那個年代”。

  被重金挖角的主廚何健隆,終於熬過舊東家的一個月離職緩沖期,正式來到這個工作團隊,之前只在電話中陸續討論過的菜色、廚房問題,這才真正進入實際的試驗及修正。

  身為主廚,不只是會煮就行,還要能設計新菜、成本控管……要顧及的範圍很多,不過,有況詠寧的配合支持和尊重,讓他方便不少。

  此刻,已經裝置好的廚房裏,何健隆帶著兩個一起跳槽過來的子弟兵,正烹煮新設計的三種濃湯。

  “詠寧,這番茄牛骨湯熬好了,你來試試這樣的口味行不行?”何健隆喚著窩在角落大烤箱旁,註意著自己傑作的況詠寧。

  “哦,馬上來,我餅幹好像也快好了。”況詠寧探看著烤箱內的狀況,一邊輕快揚聲。

  何健隆擦了擦手,走過來替她察看。“可以了,看起來不錯哦!”

  “呵呵……我這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要是不ok你就直說,我不是一定要負責手工餅幹,跟別人訂也行……”況詠寧找來隔熱手套,不好意思的笑道。

  她對烹飪一直都很有興趣,不過西式餐點太專業,所以她就做做拿手的餅幹、甜點和飲品類的東西,讓何健隆評評分,驗收看看能不能賣。

  “西點類我也不在行。”每個廚師都有專攻的類別,十項全能的極少,尤其他年紀還輕,經驗有限。“欸,我來拿。”

  何健隆搶著做重活,拿過手套,打開烤箱,取出烤盤,況詠寧則改拿夾子,準備把餅幹挾到瓷盤裏。

  “所以我們在考慮是不是要找一個西點師傅比較好……”況詠寧邊挾邊說,一不小心,手腕內側碰到了烤盤邊緣,痛得她霍地驚呼,夾子也應聲落地。“啊!燙到了!”

  見狀,何健隆急忙脫下手套扔到一邊,拉起她的手,快步到洗碗槽的水龍頭下沖冷水。

  “怎麽這麽不小心!溫度這麽高,一定會起水泡的……店裏有準備急救箱了嗎?”他擔心的叨念,專注的檢查她的傷口,剛剛那輕輕一燙,馬上就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塊紅腫了。

  “還沒準備耶!噢……”她痛得皺成苦瓜臉,也懊惱自己太不小心。

  “很痛吧?呼呼……”對況詠寧很有好感的何健隆,心疼的低頭對著手腕吹氣,希望能緩和那灼燙感。

  頓時,氣氛變得曖昧起來,況詠寧意識到兩人太過親密,正當她窘赧得想抽手時,一道飽含怒意的質問聲,陡然在廚房裏響起——

  “欸,你靠我老婆那麽近幹嘛?!”穿著黑色西裝,神情氣憤的安旭臣一副來討債的模樣。

  幾天不見況詠寧,他特別抽時間來看她,沒想到高高興興的來,卻看到不該看的畫面,像是被潑了盆冷水。

  那男人是誰?竟和詠寧靠得那麽近,還親密的對著她的手腕撅嘴?!嘖!

  況詠寧忽然看見安旭臣現身,像是怕他誤會什麽似的,下意識的趕緊抽手,以不客氣的質問掩蓋莫名的心虛。

  “你怎麽又來了?”奇怪,她心虛個什麽勁啊?他們已經離婚了,她要跟誰靠近都不關他的事!

  何健隆感受到強烈敵意,防備疑惑的看著這個一表人才,卻很礙他眼的男人。

  “呃,這位是……”

  “我是詠寧的老公。”安旭臣把手中花束丟在工作臺,箭步上前,把況詠寧攬到自己身邊,一點也不客氣的昭示所有權。

  “才不是,他只是我的前夫。”況詠寧掙脫他的臂膀,皺眉睇看搞不清楚狀況的他,反射的糾正。

  但聽在安旭臣的耳裏,就像是因為何健隆在場而急於否認,他的臉色不禁變得陰郁起來。

  她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嗎?

  他佯裝答應他離婚的要求,為的是要讓她有緩和適應的空間,可不是要讓她去跟別人發展戀情的!

  “哦~~原來是前夫。”何健隆松了口氣,選擇相信況詠寧的說詞,並且有禮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主廚何健隆。”

  一朵烏雲伴隨著閃電出現在安旭臣頭頂,讓他眼角抽搐,嘴角僵凝。厚,那聲“哦”聽起來很刺耳!

  不過自小所受的教育還是讓他維持了風度,伸出手握上他的,但沒忘記暗自較勁的使了使力,兩人在半空中交會的視線也撞擊出帶有敵意的火花。

  “安旭臣,詠寧的老公。”他再次強調,皮笑肉不笑。

  “是前夫啦!”況詠寧低嚷,氣結得幾乎要跺腳。“你難道忘記我們已經離婚了嗎?”

  “你確定我們已經離婚了嗎?”他側頭看她,口氣神秘的輕問。沒辦法,情敵出現,讓他忘記冷靜,秘密呼之欲出。

  察覺異樣,她頓住,質疑的瞅著他。

  “什麽意思?”

  安旭臣沖著他揚起嘴角。“我沒簽名。”

  況詠寧驚詫瞠眸。

  “就算簽了名,也要雙方一起去辦手續才行。”他繼續替她解惑。是她太單純,不懂這方面知識,他正好可以利用,為自己留了退路。

  她錯愕,出乎意料的轉變讓她呆到外太空去了。未幾,怒火接著燃起,不曉得該氣他欺瞞,還是氣自己太笨!

  “那你……那我……”她氣惱的顫著手,在自己與他之間來回指著。

  安旭臣這才瞥見她手腕上怵目驚心的紅痕,訝異的箍住她的手查看,赫然發現已經紅腫起水泡。

  “怎麽這樣?”他提高分貝驚問。

  “燙到啦!剛剛何主廚在幫我沖水。”她想掙脫他那熾燙的掌心,卻不敵他的力道,忍不住瞪他之余,下意識還是對他解釋了。

  “有藥嗎?”他眉心已皺得快能夾死蒼蠅了。

  “沒有。”覺得他的表情有點嚇人,她乖乖的回答。

  安旭臣不由分說的拉著況詠寧,直接把礙眼的第三者晾在一旁,像陣風似的離開。

  心疼況詠寧燙傷,安旭臣開著黑色BMW一路疾馳狂飆,一到山下就直奔最近的藥局,買了燙傷藥膏和需要的用品,再回到車上替她搽藥。

  “開餐廳就一定需要自己進廚房嗎?那些事不是已經有請廚師做了嗎?你看你,燙成這樣一定會留疤的……”安旭臣一邊謹慎小心的搽著藥,一邊沒完沒了的碎碎念。

  況詠寧默默的看著臉龐低垂的他,在額前的黑髮和濃長的眼睫下,那神情與目光是那麽的專注,她鼻間嗅進的,是車子裏屬於他的男人味……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近距離靜靜看他了,心跳不由自主的愈跳愈快。

  方才不曉得他強拉著她上車到底要載她去哪裏、去做啥,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帶她來買藥搽。

  這樣以行動證明的緊張與在意,讓她有點感動,可是,她對於自己輕易就被感動,又矛盾的覺得很不爭氣。

  其實,她要的不多,這樣小小的舉動,她就會感到幸福滿足了,她甚至是那種只要他對她好,即使發現他有外遇的嫌疑,也願意自欺欺人的笨鴕鳥啊!他現在能做,為什麽以前做不到呢?

  “很痛嗎?我已經盡量放輕動作了。”安旭臣擡眸瞧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禁憐惜地說。

  “謝謝。”她收手道謝,沒多解釋是因為其他緣故。

  他收拾藥品雜物,悶悶地說:“跟我還用得著這麽客氣嗎?”

  話裏暗喻的關系親密讓況詠寧想到方才提及的離婚問題。

  “你空一天時間出來,我們一起去把離婚手續辦一辦吧!”她覷看他,再次提出要求。

  她一直以為已經離婚了,沒想到並沒有,狀況實在很烏龍。

  他陡地擡頭瞪她,悻悻然的撇嘴道:“不要,我沒空。”

  “你到底為什麽不要啊?”她氣結地嚷。

  拜托,這樣覺得好像在鬼打墻耶,同樣的話題,他們在三個多月就講過了,又不是第四臺電影頻道,不斷重播再重播。

  “我說過,我愛你。”他目光堅定灼熱的鎖住她,望進她眸底。

  真摯的告白,以及那仿佛要滲進她心底深處、將她看穿的眼神,令況詠寧心弦劇烈震動。

  可也因為被撼動,她火大了,豁出去的跟他掀舊賬。

  “你騙人!”她擲地有聲的指控,提出質疑。“結婚一年以來,你根本就不愛我,怎麽可能車禍之後就突然愛上我?”

  “你怎麽知道我根本不愛你?”沒受她指控影響,安旭臣反問她。“是你自以為是的認定吧?我沒掛在嘴上,你怎麽知道我心裏怎麽想?”

  況詠寧倒是被他的反問給問倒了,有幾秒鐘反應不過來。

  不行,既然要算賬就要算得清清楚楚才行,他們之間也不能再這樣不明不白下去了!

  “是我自己認定的沒錯,但那也是因為你的表現,讓我有那些感覺啊!”她坦白心裏怨懟。

  “我承認,前半年我因為你父親出資援助的緣故有一些心理障礙,所以對你比較冷淡。”明白是自己一開始不對,安旭臣放柔了語氣,道出藏在內心深處的問題。“但後半年我漸漸被你吸引,也愈來愈喜歡你了,你應該很清楚,後來其實我也有慢慢做出改變,不是嗎?”

  她倔強的抿了抿唇。

  的確,她不能否認他們後來的互動有漸入佳境,但盡管有改變,又能代表什麽呢?

  “就算如此,也不能掩蓋你在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對我失約,卻跟別的女人去逛夜市的事實。”

  呼!終於把郁積在心頭那股最大的悶氣給吐出來了,雖然距離當時已經差不多有五個月了,況詠寧想到還是難掩憤慨。

  話題啾地跳到結婚紀念日那天,安旭臣不由得怔了一怔。

  “別的女人?!”他納悶的重復。

  “她是你的前女友季蕾對吧?”她雙臂環胸,沒好氣的橫睞向他。哼哼,以為她不知道!

  “關她什麽事?”他皺眉怪叫。

  見鬼了,怎麽會提到那一點都不相幹的名字?

  “我都知道,婚後你們還一起去喝過酒!你自己喝醉說出來的,別想否認。”她鏗鏘有力的控訴。

  女人哪,不計較則已,舊賬一番可是沒完沒了的,要是小覷,就得倒大楣了!

  安旭臣真的是目瞪口呆,莫名其妙極了。

  這下可好了,問題愈擴愈大,牽扯的人也愈遠,怎麽這麽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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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況詠寧沖動,安旭臣可不迷糊,迅速拼湊重點之後,他冷靜沈著的面對她一股腦丟出的問題。

  “我覺得你應該是誤會了什麽,我們把事情一件一件講清楚。”他以成熟理智的態度來應對。

  “好啊,我就聽聽看你有什麽解釋。”況詠寧挑了下眉,佯裝出一副沒那麽好打發的樣子。

  “第一,我和季蕾雖然曾交往,但是在婚前半年就已經分手了,那次一起喝酒是意外,她和我好朋友朱毅是親戚,當時她剛從國外回來,所以跟著朱毅一塊出現,就這樣。”

  況詠寧還是半信半疑,表情冷然,靜待下文。

  “第二,我們約好吃飯那天,我會失約跟季蕾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現在明白,這件事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然那是誰?”她沒好氣的追問。

  就算不是前女友,也是個異性,還是個辣妹,同樣代表他不安分!

  “那是我的堂侄女,安雅。”他無奈的宣布答案。

  況詠寧杏眸圓睜,怎麽也沒料到他說出的答案會是這樣的親戚身分——堂侄女?太浮誇了吧!

  “你、你有什麽證明嗎?”她講話跳針了,因為事實的方向太令她訝異,只好嘴硬問道。

  安旭臣重重嘆氣,兀自掏出手機,搜尋電話薄,找到安雅號碼,當場撥打越洋電話給證人。

  “我現在才知道你看見我跟安雅在一起,所以不可能跟她串通。”在等對方接聽的同時,他先向況詠寧聲明。

  她默默抿唇,認同他的聲明,心中也驚疑的暗忖著,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他?那可真是虧很大了!

  “喂,安雅嗎?我是小叔叔,不好意思在這時間把你吵醒……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問你……我讓你小嬸嬸來聽,她問什麽,你就照實情告訴她……”接通電話,安旭臣先交代了幾句,便把手機交給況詠寧。

  她忐忑又尷尬的接過手機,頓時變得晴朗明白。

  安旭臣見她結束了通話,立刻牽唇笑問:“怎麽樣?真相大白了嗎?”

  “欸。”況詠寧不好意思正視他。

  安雅的回答和安旭臣解釋是一樣的,在沒有串通、立即聯絡的狀況下,他們說詞一致,證明了是她誤會。

  太好了,原來安旭臣並沒有外遇,他的心,並沒有讓別的女人占據……可是,糟糕了,這豈不代表……

  她這會兒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才好啊?

  正當她覺得事實揭開後,並不是全然的歡喜,而是憂喜參半之際,身旁男人再度開口了。

  “現在,我也有問題需要厘清了。”他風雨欲來的繼續微笑。

  “什、什麽問題?”眨眨眼,她很窘的回應微笑。

  “請問,你不是把我忘光光了嗎?為什麽還對過去的事那麽清楚?”他的語氣好柔好輕,卻讓她汗毛直豎。

  “那個……啊,我想起來要買些東西!”她顧左右而言他,擺明裝傻,還突然想開車門落跑。

  安旭臣看穿她的意圖,喀的一聲,明明手快的按下遙控鎖,控制車門。

  “別想跑,給我說清楚、講明白!”

  一會兒把她從山上擄到山下,一會兒又把她從藥局擄回家裏,敢情這安旭臣是把她當成小娃兒了嗎?

  “你幹嘛又把我帶回家來?”心虛的況詠寧先聲奪人的嚷嚷,發現崔大嬸一臉驚喜的看著她,又趕緊回以笑容打招呼。“崔大嬸,好久不見了。”

  “小姐!”崔大嬸欣喜地喚,目光在安旭臣和況詠寧之間來回看著。

  這對小夫妻分開好幾個月了,她還以為可能斷了緣分,沒想到……看來應該還有希望啊!

  “崔大嬸,你今天做到這裏就好,剩下的時間就當放假。”安旭臣客氣的先遣走電燈泡。

  “哦,好,我稍微收拾一下就馬上離開。”崔大嬸笑瞇瞇,像是意識到他們會因此而改善關系,很樂意把安靜的空間留給他們。

  “你為什麽叫崔大嬸先走啊?”這樣一來,就剩他們兩人獨處了,況詠寧不由得有點心慌。

  他露出牲畜無害的斯文淺笑。“因為我們有事要談,而且如果沒有意外,某人需要受點懲罰。”

  況詠寧一怔,卻覺得備受威脅。

  “什、什麽懲罰?某人又是誰啊?”她緊張問道。要命,她怎麽有剉在等的感覺?

  “不用急,等等你自然會知道。”他耐心的揚唇回答。

  她睇看向噙笑的他,忽然覺得背脊一陣涼意。

  崔大嬸動作超快,三分鐘之後徹底消失,屋子裏只剩他們孤男寡女。

  安旭臣坐靠單人沙發,雙手擱在兩邊椅臂,一身灰襯衫,領口下的兩顆鈕扣沒扣上,微敞的領口隱約可看見有著胸毛的結實胸膛,黑色的西裝褲貼著交疊的勁健長腿,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魅惑性感的致命吸引力,而那雙黑黑如潭的眼瞳,正直勾勾的瞅著況詠寧。

  況詠寧被盯得猶如芒刺在背,忐忑的正襟危坐,但不安累積太多,不一會兒就受不了的爆發了——

  “幹嘛幹嘛?我只是假裝忘了你,又不是犯了什麽滔天大錯,幹麽用那種變態殺人魔的眼神盯著我看?”

  “哈,變態殺人魔?”那形容令安旭臣嗤笑出來,開始列出罪狀。“惡人先告狀就是你這樣對吧?不管怎樣,你也不應該撒這麽大的謊,居然騙說你把我忘了,還籍機騙我離婚!”

  “什麽惡人啊?”才不承認呢!她努努鼻尖,驕傲的擡高下頷,以壯聲勢。“追究事情的源頭,還不都是你害的!”

  “哦,現在還全賴到我身上了?”他雙臂環胸,一副準備看她怎麽瞎掰脫罪的跩樣。

  “本來就是!是你嘴巴像蚌殼一樣,什麽都不說,我才會誤會。”她怨怪的橫睇向他。“因為你從來沒有把心意告訴過我,所以我認為自己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因為你失約,卻沒有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所以當我看見你和一個陌生的異性那麽親密時,才會有被背叛的想法。也因為受到打擊,心情大亂,過馬路恍神才會被車撞到,我很生氣,不想面對你,也不想對你惡言相向,才想到用失憶來當擋箭牌,然後基於以上理由,我決定離婚。”

  嘖嘖,聽,她說得理直氣壯,還把扯謊的行為合理化!安旭臣挑眉看著擔心敗陣下來而刻意擡頭挺胸的小女人,漸漸揚起笑容。

  一心愛著他,卻得不到相等的回應,讓她不安怯懦;一心愛著他,以至於無法接受他可能外遇的事實而發生意外;更因為愛著他,選擇用平和的方式退出……

  終歸一句話,一切都是因為她愛他。

  他驀地離座,移到她身旁,嚇得她往邊邊挪,以為懲罰即將降臨。

  “是啊,懲罰我用美色來彌補你。”安旭臣咧開一口白牙,宣布方案內容,表情非常愉快。

  “什麽?!”她張口結舌,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我不要啦——”

  事實證明,“我不要”是最容易被融化的三個字,堅持度幾乎是零。

  在安旭臣熱情的誘惑引導下,理智從況詠寧的腦袋消失,矜持也幾乎棄她而去,不消一會兒,兩人便赤裸著身子在床上交疊糾纏。

  他的吻和愛撫,掌控她的呼吸,主宰她的心跳,將她變得軟綿綿,就像是朵嬌艷盛放的花兒,美麗胴體泛著動人的淡淡紅暈。

  他結實陽剛的身體輕覆在她身上,仿佛包裹著絲絨般的烙鐵,熨燙著她柔嫩的肌膚,要她跟著一起墜入情欲的殿堂。

  一簇簇的火苗隨著他灑下的吻燃起,燒得她莫名空虛,她忍不住撫摸他健壯的體魄,意識到他為她發燙、為她緊繃,她的身子更加火熱。

  他膜拜著她每一寸身體,恨不得烙下密密印記,像攻占領地的武士,昭告所有權,杜絕別人覬覦。

  他煽情的吸吮渾圓上嫣紅的蓓蕾,邪佞撥弄秘境裏柔嫩的蕊瓣,誘惑她淌出愛液,為他濕潤。

  天知道,他忍耐了好久,想了她好久,有多麽渴望那溫暖緊窒的包圍,渴望將自己埋進她最深處。

  她咬住下唇,克制幾欲出口的呻吟,星眸迷濛著水光,蕩漾著激情的迷醉。

  他的吻回到她唇間,吻去她的壓抑,好讓她將心中愛意釋放,想聽她每次歡愛時,總用那酥人心胸的嫵媚聲嗓道出動人的愛語。

  “說你愛我。”安旭臣撫摸被他吻得紅艷艷的唇瓣,霸道要求,身子懸宕在她上方,黑眸俯視著她,誘她跌入那漩渦般的眼潭裏。

  況詠寧星眸微睜,淺促的喘息著,故意不如他所願,只是用那迷蒙柔媚的眼眸凝睇著他。

  “說你愛我。”藕臂柔柔攀上他頸項,嬌軀魅惑的拱起貼近,反過來向他撒嬌要求。

  俊唇勾起寵溺淺笑,他瞅著她,沈身準備。

  “我愛你。”隨同愛語敲上她心坎,安旭臣也將自己嵌進她的身體裏。

  “啊……”電流瞬間竄過四肢百骸,激出她情不自禁的呻吟。

  “想我嗎?老婆。”他靜止不動,親匿的撫著她的發絲,低問的嗓音蘊含濃濃情欲,誘惑身下人兒再次完全交付她的心。“說你還愛我,還是那個深愛著我的小女人。”

  她巜一厶住,雙頰緋紅,含怨瞅他,不想再輕易的對他說愛,免得他像之前都不珍惜。

  不說?他壞壞勾唇,微退出了些,又再次深深埋進,成功的再次聽見那美妙的吟哦。

  “安旭臣!”她嬌嗔低呼,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想聽你說愛我。”他笑開,像大男孩般頑皮。

  “不要!你都欺負我。”她皺鼻抱怨,夾住他腰臂,猛地翻身,掌控狀況,扭動纖腰,惹得安旭臣險些失控,逸出低吟。

  “你變壞了!”

  急欲解放的欲望無法再隱忍,他不再執著索愛,大掌箍在她的腰際,猛然頂撞,伴隨她一起沖上巔峰,抵達美妙的極致境界……

  激烈的翻雲覆雨後,況詠寧虛軟得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只能在任由安旭臣將她抱到浴室清洗身體。

  或許是相隔太久時間,他們情不自禁,強烈需索彼此。男人與女人的差別在這時候特別明顯,男人身強體壯沒有差別,甚至還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可纖柔的女人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讓我泡一下澡好嗎?”她慵懶的趴靠在按摩浴缸旁,嗓音軟綿綿。

  “當然好。”已經沐浴完畢的安旭臣顯得神清氣爽,在她額頭印下一吻,便離開浴室將空間留給她。

  她閉上眼小酣,讓溫暖的水流包裹疲累的身體,然而,身體是酸疼的,內心卻是飽滿的,她找回她心靈的寄托,終於得到所愛男人的正面回應,幸福似乎已經真正的降臨。

  走回臥房的安旭臣,一一收拾起方才在激情時被亂丟的衣物,突然聽見音樂鈴聲響起。

  他找到鈴聲所在,那是況詠寧擺在褲子裏的手機,取出後,他沒多想的直接接聽。

  “喂,這是況詠寧的手機,你哪位找?”因為是代接,他率先開口。

  “呃,我是何健隆,請問你是?”意料之外的男性嗓音令何健隆不由得楞了一楞,錯愕問道。

  聽到情敵名字,安旭臣板起臉,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我安旭臣,詠寧的老公,你找她有什麽事嗎?”他刻意強調自己的身分,相信聰明人會懂得名花已有主,該上道點保持距離,打消念頭。

  “可以請她來聽電話嗎?”何健隆防備的要求。

  他知道不能招惹有婦之夫,只不過安旭臣說是老公,況詠寧卻說是前夫,而他自然是比較相信後者的說詞,畢竟情況並不確定。

  也因此,況詠寧突然被安旭臣帶走,大半天沒回來時,他再也忍不住擔憂的撥電話關問。

  “可能不太方便哦!她在洗澡。”安旭臣知道自己很故意,但這也是事實,殺手鐧一出,蜜蜂蒼蠅肯定知難而退。

  “……”何健隆錯愕地說不出話來。被帶走後沒回來也就算了,隨身手機還讓安旭臣接聽,這會兒甚至進展到洗澡去了,發生什麽事可想而知,他那才萌芽的情愫,瞬間枯死。

  “沒有什麽重要事,不用回電了。”何健隆沒戲唱,落寞收線。

  彼端訊號結束,安旭臣挑了挑眉,笑容偷偷躍上嘴角。

  嘿嘿,消滅敵軍,危險解除!

  心情愉快的繼續收拾,然後下樓拿了藥袋和飲料再折回來,體貼的把飲料獻給穿著浴袍步出浴室、卻渾然不知他做了什麽好事的小女人解渴。

  “啊!謝謝。”況詠寧有點受寵若驚,欣然道謝。

  “來,先搽燙傷藥,待會兒我幫你把頭髮吹乾。”安旭臣拉著她到床畔落坐,沒忘記她手上有傷,先替她上藥。

  況詠寧喝著飲料瞅看他。剛剛才纏綿,現在面對面坐在一起,這段時間膠著的狀況改變了,氣氛很奇妙。

  “詠寧,搬回來吧?”他擡頭看著她說。

  雖然關系才好轉,就馬上要求她搬回來,稍閑得寸進尺了些,但他是真的寂寞孤單了好久。

  “搬回來?!”她訝然重復,隨即皺起眉,飛快拒絕。“不要,現在這樣很好,我不想改變。”

  人都是這樣,因為不在身邊,比較懂得珍惜相處的時光,一旦朝夕相處了,恐怕就又會恢復成過去那種不被重視的狀態。

  “哪裏好?一點都不好!”他怪叫,沒想到兩人都這個那個了,她還拒絕搬回來!“我們沒離婚,本來就應該住在一起。”

  她笑咪咪的對他眨了眨眼。“你應該聽過‘分居’這個名詞吧?”

  “幹嘛要分居,住在一起比較方便啊!”公司、家裏、餐廳和她娘家,往來奔波浪費不少時間。

  “太方便不好。”她癟嘴搖頭,暗指他會故態復萌。“況且我家離餐廳比較近,現在籌備的雜事很多,住在我家才是比較方便。”

  他軟下語氣。“搬回來啦,我可以當司機接送你。”只要她回來,他可以勤勞些。

  她還是搖頭。

  “真的不?”他瞠目問,給她最後機會。

  “不。”她答案依然不變。

  他崩起臉,賭氣的撂話——

  “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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