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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文逸晴]小姐不識貨(打造完美飯票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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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8:21:45
第九章


又隔了好幾天的晚餐後,鍾如蘊在洗碗,其他吃飽飯的人則在一樓的辦公室各自佔據一方看電視兼聊天兼友善交誼活動。

「原來應該這樣勾出來然後繞過去才對啊!」斐鷹雲一副受教的樣子,表情好不認真。

「對啊!對啊!」鍾詳風笑得好和藹,跟他給人的剛硬形象完全不符,簡直就像慈母,「你的領悟力不錯嘛!一教就懂,比蘊丫頭好多了,那傢伙不知道為什麼,手就是超級拙,總會弄錯洞。」明明就跟做模型一樣,照一定的規則下去做就好了,怎麼那丫頭就只會做建築物的模型,卻連件圍巾都織不好。

「哪里,是你會教啊!上次江局長去參加你的座談會後,就一直在我面前讚美你呢!」斐鷹雲不著痕跡地轉栘話題。他知道在廚房洗碗的鍾如蘊聽得到。

聽,裏頭立刻傳來細瑣的咕噥聲。

「毛衣一件三百八,要幾件我都送給你,哼!」她就是不會做家事,只會洗碗,不行嗎?

她在後面念歸念,前面幾個大男人都裝作沒聽到似的,繼續聊他們的。

「你今晚炒的那兩樣菜也很好吃,看不出你有這種手藝,哪像蘊丫頭啊!連個米都洗不好。」

鍾席風邊說還邊咂嘴,晚餐的兩道大菜——桂花蹄筋、八寶脆皮魚吃得他是津津有味,就差沒把盤子都給舔乾淨。

「呵呵!我只是剛好學過這一、兩樣菜而已,登不了枱面的。上次蘊做的香蕉船就很好吃啊!」

「是是。」

白癡也感覺得出斐鷹雲有多麼袒護鍾如蘊,香蕉船做得好吃,那是因為冰淇淋本身的味道好啊!

不過,鍾氏兄弟也沒人想說破。

「唉!大哥,他這件毛衣織很久了,該換我跟他下盤棋了吧?我等等還要上樓去看期貨。」鍾凜風拿著昨天下到一半的棋,招手跟大哥要人。

自從到日本丟臉丟回臺灣後,他就暗暗發誓,至少要跟老師傅下到十六手。因為聽說斐鷹雲至少可以跟老師傅拚到第十五手,加上這幾天來的屢戰屢敗,他更是非天天都跟他下棋不可。

「好啦好啦!那今天就打到這裏好了,我看你速度很快,這件毛衣應該會比預計的時間還快打好。」

「嗯!」斐鷹雲點點頭。其實他不討厭打毛衣,小時候就曾經跟隔壁班女生要多的毛線,學打圍巾給一天到晚吵著要毛衣的弟弟。

當鍾如蘊洗完碗,端著洗好的水果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和樂融融的景象。

她該感到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反而越來越不安。

斐鷹雲雖然沒有達成哥哥們要的條件,可他會煮飯、縫衣服,還會做家事,前幾天,在四哥的體能測驗中也表現得十分強悍,每一場比試都咬牙撐到最後一秒,甚至連下棋都贏過所有的人。

她心思複雜地看著他,突然意識到,這個人實在是有點完美得太不真實。

他……真的是喜歡她嗎?

「天啊!又是同性戀搞性病傳染,我真討厭那些傢伙。」

看著電視新聞的鍾正氣突然冒出一句。

鍾家四兄弟聽到了,也紛紛附和。

正當大家熱烈討論之際,鍾如蘊注意到看似專心下棋的斐鷹雲微微地震了下,她的心中突然感到不安。

她一如往常地走到老爸的大辦公桌旁,擱下盛滿各種水果的水果盤,「過來吃水果吧!」

「喔!我也討厭那些傢伙,沒事開什麼性派對就算了,還一天到晚走上街頭,就怕小孩子不學他們。」鍾詳風拿了一塊大蘋果,放進嘴裏邊啃邊道。

斐鷹雲又震了下,卻依舊不語。

「還好啦!上次我去舞廳臨檢時,遇到幾個開派對的『給』,他們人都還不錯,我覺得比人妖好多了。像人妖啊!說有多討厭就有多討厭,越美的越惹人厭。哼!」鍾席風像是想起了不愉快的回憶,臉跟著臭了下來。

「對啊!我有幾個朋友也是『給』,他們基本上人都還不錯。」算準時間下樓吃水果的鍾炬風,接著大家的話題往下說,還順便嘲笑四弟的口音,

「哈!你們那票寫作的會有好人?別笑死我啦!哈……唉喔!」

起身離開棋盤,準備要拿水果吃的鍾凜風哈哈大笑,隨即被個蘋果砸中。

「這是吃的啦!不要玩,二哥。」

鍾如蘊邊斥著二哥,眼神邊盯著斐鷹雲,他剛才聽到人妖時又震了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終於忍不住,在哥哥們鬧來鬧去的爭論聲中,開口問斐鷹雲,「鷹雲,你說呢?你有認識任何Gay嗎?」

「沒有!」斐鷹雲迅速的回答,快得叫人無法不心生疑竇。

她的心不安地顫震了下。

他……是個Gay嗎?

他對她很溫柔又貼心,聽說Gay都是好姊妹,比女人還瞭解女人。

他還會做各種家事,比大多數的女人心細手巧。

那天在樓上測驗他的體能時,他的壯碩身材連哥哥也佩服,說他身上的肌肉線條非常地漂亮優美,聽說Gay都很喜歡練身體。而且他穿衣服非常有品味、有氣質,滿像她以前遇過一個自稱是Gay,專門做服裝設計跟布料進出口的客戶。

「你怎麼了?」

從假想中回過神,鍾如蘊看向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的斐鷹雲,

他是個Gay!

這念頭駭得她忙不迭地大退一步,一不小心屁股又撞到辦公桌。

「你在幹麼啊?蘊丫頭!」

坐在她身後辦公桌前的鍾席風,很不高興地推開她的屁股,「不想去拿就不要去拿嘛!幹麼擋我的電視啊?」

「拿……」她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完全沒聽見大哥說什麼「拿什麼?」

「你帶鷹雲幫我去店家拿一下幼稚園明天要用的緞帶,有四大捆,叫他幫你抬回來。」

鍾詳風仔細地說,這是他剛才打電話聯絡商家才想到的。

平常要叫兄弟們出門幫忙拿貨是件困難的事,現在難得家裏有人可以利用,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喔!喔!好。」

她心神不寧地看了斐鷹雲兩眼,隨即抓起隨身攜帶的小皮包走了出去:

斐鷹雲濃眉皺起,不解地看著她匆匆出門的背影,跟著走了出去。

* * *
那天,鍾如蘊終究沒有勇氣問他是不是個Gay?

她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他那叫人虛軟興奮的吻都是貨真價實的,而且他也好幾次在危急時刻踩煞車。

她知道他對她不是沒有感覺的,想到了這點,她起碼感覺到安慰許多。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直到聽到斐鷹雲跟哥哥們討論婚禮的時間、細節,她的心才漸漸地穩定下來。

那天的感覺一定是錯覺。

斐鷹雲是她心愛的男人,而且就要跟她結婚了,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雖然他從沒說過愛她或是喜歡她之類的話,可是他的溫柔,還有對她家人付出的用心,都是看得到的。

雖說兩人結婚以後,可能得跟著斐鷹雲世界各國跑,不過她知道,為了她,他已經慢慢將事業重心放在臺灣。

他都為她做了這麼多,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更何況,他們今天晚上還要一起去選婚紗呢!

呵!想起屬於要結婚的情侶才有的甜蜜情事,鍾如蘊臉上的笑容更甜美了。

這世界上,就數她最幸福,什麼都不用擔心。

只要她是愛著他……

自她搭乘的計程車車窗望出去,一對男女親密地走在一起,女生漂亮高挑,美麗得有如知名雜誌上走出來的模特兒,而男人高大英凱…

「不!」鍾如蘊忍不住叫了出聲。前方的計程車司機嚇了一跳,連忙靠邊停車,回頭關心地問:「怎麼了?小姐。」

「我……」

她回頭看著那對男女親密地走進東區只賣名牌的百貨公司,立刻對司機道:「我要下車!」

「可是還沒到……」司機指著前方,「還有一大段距離。」

「沒關係,我用走的,不用找了。」

丟下兩張紅色紙鈔,她拿著隨身的公事包跟皮包,在司機困惑不解的眼神中匆匆地下了車。

* * *

鍾如蘊作夢也沒想過,自己會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

一路上,她偷偷地跟著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名牌專櫃,直到那兩對郎才女貌,像是從雜誌裏走出來的金童玉女一起進了Tiffiny專櫃。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也鼓不起勇氣跟進去,只好站在一旁的玻璃窗看著兩人的動靜。

她的位置是非常明顯的,但很顯然地,斐鷹雲並沒有注意到她。

站在玻璃櫃前的他,眸光十分專注地跟著那漂亮女人的指尖移動,看著玻璃櫃裏一個個價值不菲的戒指。

兩人還不時說說笑笑,甚至互相打鬧,一副十分親密的模樣。專櫃小姐則逐一取出那女人指定的戒指,放在一個高級的絨布盤上。

接著,斐鷹雲拿起戒指,慎重地幫那女人戴上。

不!

鍾如蘊睜大眼站在原地,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但那只Tiffiny完美的六爪鑽戒,女人最期望的浪漫婚戒實實在在地戴在那女人的手上,一個滾燙燒紅的烙鐵深深地印上她胸口,灼得她好痛,那永恆的印記永遠都不可能消失。

她慌忙退後,一不小心絆倒了一個盆栽,手裏的公事包跟皮包都掉到地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啊!」

旁邊擺攤的小姐嚇了一跳叫出聲,讓摔倒在地的鍾如蘊猛然抬起頭。

這一抬,她發現四周的景物一片模糊,手指慌忙地抹上眼睛,這才發現眼眶周圍已是一片濕熱。

「抱……抱歉!」

她害怕斐鷹雲往外看會看到她,她匆匆地抓住皮包跟公事包,從地上爬起拔腿就跑。

淚!邊跑邊掉,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更像是不願再繼續下去的美好日子,一切的一切都再也找不回過往的風華璀璨,只徒留一地破碎的晶瑩。

她淚眼蒙朧地死命跑著,跑出了百貨公司,又跑了好長一段路,直到在一處車水馬龍的紅綠燈口被紅燈擋住,她才停下。

想大口的喘氣,卻發現喉嚨梗著,哽得好難受啊!

該死的!

這一刻,她倒寧願他是個Gay,而不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混蛋。

太過分,太過分了!

鍾如蘊再也忍不住,索性坐在路邊,不顧路人的眼光放聲大哭了出來。

被自己心愛的男人背叛,就好像她的胸膛、肋骨在一瞬間被人剝開,然後有個重量級的拳擊手,對著她的心臟重重一擊,把她的心臟完全擊扁。

說痛……不,已經毫無感覺的身軀,怎麼可能會痛呢?

在大哭過後,她止住了淚水,全身力氣仿佛在瞬間被人抽光一樣,腦海呈現完全的空白,只剩痛到極點而麻痺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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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8:22:07
第十章


「你說什麼?絕不可能,我哥不會做這種事,你一定是看錯人了。」藍心儀看著鍾如蘊,一臉激憤的說著。

鍾如蘊癱坐在辦公椅上,只覺得疲 憊不已,「不管他會不會,我都看到了。」

「那不是……我不信,你們就要去選禮服了,而且他是這麼的喜歡你,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喜歡我?呵,也許……」鍾如蘊輕笑了下,微揚的唇角顯露出淡淡的淒涼,「因為我不夠美、不夠好吧!」

「這可能只是一場誤會。」

「他幫她戴戒指,這會是誤會嗎?」她也希望自己剛才只是作了一場惡夢。

「這……好,就算不是誤會,你起碼也要當面問清楚,然後再狠狠地揍斐鷹雲一頓才對。」欺負女人的傢伙都不是好東西。

藍心儀這下是準備大義滅親,連哥哥都不喊了,直呼其名。

她看著藍心儀,無言以對。

「別這麼蠢,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就揍死他,如果是誤會,你在這裏黯然傷神,不是很蠢嗎?

「聽我的勸,蘊姊,哥哥人雖然很好心,可如果不是真心的,他不會要娶你的。仔細想想,你看過他任何不情願,或是有所隱瞞的樣子嗎?」

「有!」鍾如蘊想起那次討論到同性戀時,他異樣的反應。

「啊?」藍心儀一臉訝異,勸人的氣勢不由得弱了下來,「真的嗎?我不相信。」

「我也不想相信」

「那……那現在怎麼辦?」

時鐘已經指向七點,斐鷹雲跟她們兩人約好七點半要在婚紗攝影工作室見面的。

「你還要去嗎?還是,你打算就這樣直接跟他分手?」

分手?!

這兩個字叫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可是再痛也要去承擔,這是她自找的,誰叫她要愛上他。

「還是找你哥哥們去問清楚?」

沉默半晌後,鍾如蘊下定了決心,「算了,找我哥哥去問,沒問清楚前,他已經先被打死,還是我自己去問好了。」

再難堪也要面對,再痛苦也要承受,這是愛人的代價,呵!真可笑。

哥哥們訂出那幾乎是超人才能做到的「完美飯票」條件中,為何沒有包括永不變心這一項?

到底什麼才是最完美的另一半?

是溫柔、體貼,還是永不變心的承諾?

「是嗎?那我們該走……」

「不!」她抬起頭,疲 憊虛弱的臉上,雙眼卻炯炯有神,「我自己一個人去。」

「嗯……」藍心儀雖然很期待陪著去選婚紗,可是現在這種情形,她也知道不該跟去。

「不過,可不可以請你先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幫我打一份分手協議書。」

「啊?!」

* * *

在臺北著名的婚紗街附近,有問特別的店面,設計簡單俐落的裝潢,看起來像個小俱樂部,但其實這是一家剛從私人工作室轉型的婚紗店。高大的身影站在二樓小陽臺上,一點星火被銜在豐厚的唇間,隨著時間的流逝熄了又亮,熄了又亮。

斐鷹雲的心裏沒有不耐,只有滿心歡喜,右手插在西裝褲的褲袋裏,緊緊地抓著黑色絨布盒,裏面有著他要與她共度一生的赤誠心意。

當他遠遠地看到鍾如蘊的身影出現時,他的嘴角勾起喜悅的弧度,忙不迭地趕著到一樓跟她會合。

一開店門,他愣住了。

她以前無論忙得多麼昏天暗地,總是精神昂揚,神采奕奕的臉,無論是笑、是怒、或是生悶氣,一向都透明純淨得像水晶一樣,讓人可以輕易地看出她的心事。可是此時她卻宛如被罩上一層寒冰。

「怎麼了?」斐鷹雲的語氣既焦急又擔心。

「抱歉,我遲到了。」她提著黑色的大手提袋閃過他,逕自往店裏走。

「你看起來……」關上婚紗店的雕花玻璃門,他深吸了口氣,平穩思緒後才開口,「你的模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來試婚紗的新娘。」

「這裏……」

鍾如蘊仰頭看向穿透三層樓,叫人驚豔的挑高空間設計,那看似不規則穿透空間的橫樑,充滿未來感的橫亙在光影交錯的挑高空間,且每一根上面都雕著神秘而優雅,宛如古老廟宇才有的龍紋鳳影。

單層只有十多坪的空間,總共規畫出四間更衣室兼招待室,每一間的門都是看似半透明的雕花玻璃門。

每個房間的設計都不同,無論是中式、歐式或是其中一問充滿植物,宛如熱帶叢林的空間,每一問看起來都叫人驚豔不已。

這裏處處都充滿著高科技與古老神秘戚的矛盾,卻又不顯得突兀。

她整個人被店裏的美包圍,不禁欽佩道:「這裏看起來完全不像婚紗店。」

「這是我大學時設計的,後來有幸被人看上,完成了我年少猖狂時,最美的夢想。」

「沒有接待人員?」幾乎處處可以看穿的空間,她看不到有其他的人。

「等你看過這裏全部的禮服後,才會有接待人員幫你服務,所以,在看完禮服之前,這店是屬於我們的。」

那句「我們」刺痛了她,她冷冷地道:「我們?如果你真的想要有我們,就先簽個名吧!」她從手提袋裏拿出一份資料給他。

「簽名?」斐鷹雲濃眉不解地揚起,可又隨即按下心裏的不安。喜歡弄堆條件可能是他們鍾家人的習慣吧!

「好吧!我上二樓再看吧,我們先去看禮服,那房間裏有我最喜歡的古董床呢!」

他溫柔地挽起她的手,領著她走進位在二樓左翼的中式房間裏。

等兩人坐上沙發後,挑高空間裏的其中一個橫樑,正對著兩人的位置,緩緩降下一大片白色銀幕,接著,螢幕上出現宛如走秀式的禮服展現。

「啊?」

鍾如蘊輕呼一聲,沒想到臺北會有這麼炫的婚紗店,不用新娘子動手挑起每件件沉重的禮眼,然後試穿看效果,而是已經有真人穿上秀給客人看。

隨模特兒展現著一套套的禮服,解說員的聲音低沉柔美,是亦男亦女的中性嗓音,聽起來十分舒服悅耳。

斐鷹雲坐在她身旁,看著她表情不再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佩服與訝異,還驚喜專注地看著大銀幕上的走秀。他欣慰地笑了笑,畢竟這才是他熟悉的蘊丫頭啊!

他邊微笑邊攤開她剛才要他簽名的文件。

她總是這樣,用最純真、敏感又最努力的心,去欣賞跟對待每一件人事物。

他相信在未來數十年的日子裏,兩人一定可以過著幸福美滿的……

突然「分手」兩字映入眼簾,他的心神頓時變得一片空茫。

「分手是什麼意思?!」他忍不住爆出聲。

正高興看著禮服表演的鍾如蘊,在瞬間斂起驚喜的神情,面無表情的轉頭看了他一眼。

「就是……」她的聲音遠比平日來得低沉壓抑,視線重新專注地盯著銀幕上的禮服展示,「就是分手的意思。」

「分手!你……」深邃的瞳眸盈滿怒氣,連對那些千方百計阻礙他的鍾家兄弟們,他都不曾這樣的憤怒過。

「不分手也可以。我很感激你的委屈,這麼辛苦的跟哥哥們纏鬥,但我想過了,只要脫離了哥哥們,我就該自己獨立,不能再依賴任何人。謝謝你讓我得到自由,現在我該一個人走學習獨立自主了。總而言之,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幫忙。」她緩緩地道,聲音不帶任何情緒而且顯得很冷漠。

「感激?」如果他被人感激,為何他現在的感覺像是被獅子的利爪劃過心頭,稠紅的鮮血不斷汩汩冒出。

「嗯!我知道你從來千愛我,只是太好心,看不慣我被限制住自由。這樣也好,反正我只是希望哥哥們可以自由去交女友、結婚,再也不用被我牽絆祝而且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啊!」

手臂倏地被斐鷹雲狠狠一扯,她立刻跌入他懷裏。

鍾如蘊錯愕地仰著頭看他,苦心營造出來的淡漠表情在瞬間粉碎。

她從來沒看過他這麼生氣的樣子,他的眼眸明明是黑色的,可是為什麼她仿佛看到了熊熊燃起的火光?

「你有種再說一次。」

看著他恐怖的模樣,明知道自己該比他更生氣、更憤怒,但他眼裏那仿佛遭逢背叛的受傷卻讓她無法理直氣壯,只能呐呐地說:「我……我又沒錯。」

「沒錯?」黑眸倏地大睜,除了怒氣外,更多了一層濃濁的晦暗光芒隱隱流轉,恍若狂風怒濤來襲前的暗沉天色。

「那……」斐鷹雲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就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才叫沒錯。」

猛然地,他低頭攫住她因錯愕而微啟的紅唇,不給她逃脫的機會,也不做浪漫的調逗,只是盡情地發洩自己的欲望,用那深沉的渴望化解對她的怒氣。

該死的!什麼叫人太好,謝謝他讓她自由?

他又不是保育人士專門在拯救動物的,他要的只有她啊!他要的一直是她,為什麼她不明了?

他的狂吻加深,欲火加上怒火,有如兩個相卷在一起,威力加倍的颶風暴雨,再也不像過去,僅止於偷一個吻、嘗一個香,就能壓抑住自己的欲望。

在他的侵襲下,鍾如蘊意識逐漸昏沉,忘記了不該讓他這樣對她,更忘記了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

男女間最原始的性欲渴望,頓時像狂亂的水蔓延她全身,吞噬了她,她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主導一切,將理智放在一邊。

就在玻璃門半敞著的小房間裏,兩人的怒氣徬徨與不安冷漠,都被這場驚人的欲望風暴完全地取代……

* * *

「你太過分了,我知道大嫂難追,害你累積了不少的欲望,但也不用在我家做這種事吧?」

欲望的風暴還沒來得及到達宣洩的出口,突然被人硬生生地打斷。

「啊!」

鍾如蘊驚呼一聲,猛然從欲望中覺醒。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褪去一半,裙子拉鏈半開地掛在臀間。

當她還在清醒與混亂中掙扎,斐鷹雲已經從來人的手裏搶過一件滿是珠墜裝飾的白色布巾,在最短的時間內蓋住了她。

「你不會看時間地點出現啊?」斐鷹雲混和著欲望的壓抑聲調,充滿怒氣地響起。

鍾如蘊可以感覺到他的保護,那雙剛剛撫遍她全身的大掌,此刻正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裏。

可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緩緩地拉下遮住視線的白色布巾,赫然發現來人竟是下午那個女人。

「時間地點?說到這你才該給我個交代,我的古董床是裝飾品,沙發雖然可以坐,但也禁不起摧殘,你才是想怎樣?挑這種要選婚紗的時間跟地點發洩自己的欲望。」

跟斐鷹雲對嗆的女人不但長得漂亮,聲音也中性的低柔優雅,即使帶著責備語氣,卻也悅耳好聽。

「我正在挽救我的婚姻,要你來多嘴,且是你的店又怎樣,裏面的古董還不是我幫你一個個找來的。」

幫她一個個找來的!他們彼此間說話的語氣好熟、好自然。

這認知,讓她心抽痛了下,她掙扎起身,想要脫離他的擁抱。

發現她的掙扎,兩個彼此嗆聲的人像是突然發現到她的存在,立刻噤聲。

「等等,別站起來。」斐鷹雲緊張地想制住她,避免她的春光外洩。

鍾如蘊卻毫不理會地推開他,任由那件白色布巾掉落地面。這時,她才很諷刺地發現,蓋著她的是一件婚紗。

「你幹什麼?」

斐鷹雲跟著站起身,緊張地站在她跟那個「美人」之間,高大的身影完全擋去了她看清楚下午那個美女的視線。

「我幹什麼?她是誰?」

鍾如蘊再也忍不住了,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新仇舊恨全一古腦兒地爆發出來。

舊恨,指的是下午她受的傷害。

新仇,則是她剛才竟那樣忘我地渴望這個腳踏兩條船的臭男人。

「我是他……」「美人」從他背後探出頭,直接擱在他寬闊的肩膀上,一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模樣,才想要回答,卻被像是緊張不已的斐鷹雲打斷話——

「妹妹,這是我妹妹。」

他粗魯地把擱在他肩膀上的頭塞回背後,顯然不想讓他們兩人互相對看。

「不是,」「美人」皺起眉頭,索性站離斐鷹雲遠一點,一臉友善地對著鍾如蘊笑,「我是……」

「你是妹妹,該死的,你閉上嘴……」

「你才該死咧!」

啪地一聲,猛然地,一巴掌落在斐鷹雲瞼上。

「我知道她是誰。」鍾如蘊想起那只Tiffiny完美的六爪鑽戒。「都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欺騙我,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情人,對不對?」

「什麼情人?」另外兩個人愕然地看著她。

淚水已盈滿眼眶的鍾如蘊哪看得清他們兩人的神情有多錯愕,繼續開罵,「可恨的臭男人,就算你曾經隱瞞我,就算你可能是同性戀,但我還是……那麼努力地去接受你、愛著你、崇拜你,但你對我做了什麼?」她邊說邊搖頭,想甩掉眼裏的淚水。她根本不想這麼脆弱又情緒化地對他怒吼,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他做了什麼?」「美人」看斐鷹雲處於完全癡呆錯愕的狀況,好心地幫他問。

「做了什麼?你們這對狗男女,還問我你們做了什麼?我親眼看到他把戒指戴在你手上,你……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喜歡你,更不會再愛你,就算剛才不小心地很想跟你做愛,那也不代表我仍愛你,懂嗎?混蛋!」她一說完,猛然轉身就走。

「慢著!」「美人」不像斐鷹雲那麼錯愕跟訝然,很快地恢復了神智,好心地叫住她,「你衣服沒穿好!」他覺得自己真是寬宏大量,都被人罵狗男了,還這麼地有風度。

「要你管!」

嘴裏雖這麼對「美人」怒吼,她還是彎身撿起地上那件婚紗,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怒氣衝衝地朝著門外定去。

「啊!等一下,穿好再走……別拿我的禮服,那很貴啊!」「美人」見她不予理會,隨即哭訴地捶著斐鷹雲,「還發呆?你老婆要抱著我的禮服跑了啦,你還發什麼呆啊!」

「她……」斐鷹雲如夢初醒地看著他,一臉驚喜交雜地問:「她剛才是不是說她愛我?」

「那是曾經……」他好心地提醒他,「她說現在已經不愛……呃……」

話還沒聽完,斐鷹雲已經迫不及待地沖出去了。

* * *

「站住!」

斐鷹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那麼地清晰,又那麼地叫人心痛。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人都在看著她,可是鍾如蘊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你別再跑了。」

手臂猛然被他揪住,她一個身體不穩,整個人往後仰倒,但她卻毫髮無傷,因為他連人帶著禮服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放開我!」她抬起頭對著他怒吼。

「不放!」斐鷹雲回吼過去,但是聲音裏似乎充滿笑意。

他還笑得出來?

鍾如蘊氣死了,猛地捶著他,「你別逼我喔!我沒喝酒也是可以打人的。」都半裸著抱著禮服跑這麼遠了,再丟臉的事情,她也做得出來。

看她怒氣騰騰,斐鷹雲反而咧開唇,笑得更開心了。

她剛才說就算他是同性戀,她也會愛他。

聽到了那句話後,讓他覺得自己的隱瞞很蠢,他可以瞞著她的家人,但為什麼要瞞她?

「那個漂亮的人妖是我弟弟,親弟弟。」

「什麼弟弟、人妖?你在胡說什麼,不放開我要打……人妖?」她抬眼看著他,既困惑又混亂地問:「你在說什麼人妖?」

「你剛才不是罵我們狗男女嗎?但是,很抱歉,沒有女人,只有我和我那人妖弟弟。」

「啊?!」她愕然地看著他,無法消化他所說的話。

「是因為你家人不喜歡這種性向迥異於常人的人,所以我剛才才說那是我妹妹,我很抱歉,不該瞞著你。」

鍾如蘊明白了,但心上那個被烙上的痛楚痕跡,仍叫她無法釋懷,「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把戒指戴在……」

「你說的是這個嗎?」斐鷹雲宛如變魔術般,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色絨布盒,輕輕地打了開來。

頓時完美的鑽石光芒,璀璨得幾乎要刺瞎傷她的眼。

「我不知道你下午有看到我跟他,小傻瓜,那時候我只是想試試看我會不會……」俊美臉龐的笑容帶著絲靦腆,「幫女人戴戒指。」

「礙…」她不敢相信,這一切全都是誤會,她的痛、她的淚!她在馬路邊的嚎哭全都只是誤會一場?

「以後遇到事情要直接問我,不要再自己亂想了。」看她的神情,也知道她明瞭了一切,他輕輕放開她的腰,執起她的手,緩緩地將指環套上她的手。

「現在……小傻瓜,你可以嫁給我,並且保證,以後有問題都要找我問清楚,不要自己妄下結論,然後又跑掉嗎?」

「我……」

天啊!為什麼?在被套上戒指,應該感動得半死的時候,她卻只有想鑽入地底下,躲上千萬年也不想再出來的羞窘?

「你可不准逃喔!我好不容易才變成你的完美飯票,要是你想賴掉,我會一輩子追著你的。」

從她神情看出她的意圖,他輕笑地吻上那滿是羞窘跟尷尬的清麗臉容。

在他細碎得有如暖和春雨的吻下,她感動地泛著淚光,「對……對不起,我……」

「不要對不起。我愛你。小傻瓜!」斐鷹雲深情地吻上她想吐出歉意的唇,「幸好我看到你吃醋的模樣,這樣我才能安心地、努力地去達成完美飯票的標準。只有我可以當你的飯票,你這輩子如果想要逃脫依賴,那不如跟我互相依賴,對不對?」

「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鍾如蘊主動環上他的頸,「你是最完美的!我愛你,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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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16 08:22:28
尾聲


「能幫她撈到那麼完美的飯票是我的功勞,因為我讓他在家裏做這麼多家事……」

在一場關於幼童教育的演講上,鍾詳風認識了一個火辣美女,和她談起父母的婚姻問題對孩童的影響,便連帶談到這件事。

「功勞當然是我的,想當初……一開始就是我去找他嗆聲,才讓他對蘊丫頭印象深刻。」

在新書發表的記者會後,鍾炬風對曾是他學妹的女記者說明他最新一本,多國同步出版的書——「如何打造完美情人」的寫書動機時說。

「不對……要不是我每次都把他打得半死,激起蘊丫頭的母愛跟同情心,蘊丫頭哪有可能愛上他?」

尾牙宴上,鍾席風跟警政署長的女兒討論要如何規劃一個跨國際的專門刑案小組,為了跟她搶主導權,利用妹妹的例子跟她強調女人總是濫用同情心。

至於鍾凜風,他輕輕地擁著在他身邊等候多年的愛人,在她耳邊性感地低語呢哺,「讓我也有機會,成為你的完美飯票吧!」

「不用等你的哥哥們先結婚嗎?」癡癡等愛的女人溫柔又感動地問。

她已經等得太習慣了!

「哈!那三隻忍了那麼久,動作不會比我們慢到哪里去的。結婚吧!我的愛人。」

於是,一切都皆大歡喜。

一個又一個的春天降臨鍾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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