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蒙白 -【劍傲重生】《全書完》

第兩百四十九章斬殺不留情

    蓮花落盡，萬法成空。

    蓮加這一手蓮花化生掌法，得生滅之妙，蓮花凋零之時，就是取人性命一刻

    然而風子岳這一劍，卻是維持住一點生機不滅，雖然只是閃爍一點，如風中之燭，眼看就是將滅未滅，將生未生那一點玄機，竟是將她引以為豪的蓮花化生掌法最後寂滅一式，盡數破去

    蓮加心中驚惶，自不用說。

    卻見風子岳長笑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也接我一劍”

    紫電流星

    風子岳的長劍撒手飛出，幻出一片紫電精光。

    御劍八法之一，紫電流星

    剛才蓮加以一朵黑蓮，破去了風子岳御劍八法的另一招，烈火焚天，不過當時那一招招式已老，大部分的壓力，都由青魔鬼將承受了去，蓮加輕鬆接下，雖然也驚詫於招式神奇，但畢竟小覷了三分。

    如今風子岳紫電流星一劍一出，蓮加正纓其鋒，才感覺到這御劍八法的強橫之處。

    紫電流星一出，蓮加只覺得胸口一滯，心中危機的感覺瘋狂上升，竟是不敢迎接，飛身後退，雙手結印，幻出一個個透明的蓮花形狀，阻擋在身前。

    “百步蓮華障”

    這是十二品冥蓮訣中，防禦最強的一招，蓮加心中狂震，這才全力防守，飛身後退。

    然而——

    無用

    紫電流星，摧枯拉朽一般地粉碎著一朵朵透明蓮花，速度絲毫不減，斬向蓮加胸口。

    蓮加面色蒼白，不敢置信自己已經達到先天巔峰，卻被這小子逼到如此狼狽？

    “不……不可能”

    “天武大陸，雖然是封魔之地，但也不是你們這些天外之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風子岳冷哼一聲，劍光更是大盛。

    既已出手，他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這個女子的武功，詭異神奇，來自天外，若是讓她活了下來，只怕還有接踵而來的報復，既然如此，那就一劍斬殺

    這女子並不像龍布陽等人，都是積年成精，老奸巨猾的人物，識進退，明大體，只要明白了風子岳的實力和潛力，不會再來挑釁。

    她心高氣傲，更何況在天武大陸之外，天知道實力到了哪一個層次，若是放了她一條生路，等以後封魔之地開啟，風子岳可不願當其一擊。

    所以狠下心腸——

    殺

    紫電流星，絕不容情

    御劍八法，豈是等閒，風子岳全力催動之下，即使是蓮加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防禦，卻也擋不住這必殺的一劍。

    錚

    只聽一陣金鐵交鳴之聲，蓮加的肉身，竟是被這紫電流星一劍，斬為兩截

    黑色蓮花花瓣飄零，零零落落地灑在空中。

    “你……你竟敢……殺我？”

    直到臨死之前，蓮加仍然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砰

    那兩截屍體墜落在祭壇之上，剛剛好落在那被吸成一張皮的青魔鬼將身邊，說來倒也是幾分諷刺。

    玄木聖劍，在空中轉了一圈，圍繞在劍身之上的紫色電光，漸漸消逝，這才回到風子岳的手中。

    原本只是救人而來，沒想到一不小心就把兩個罪魁禍首都乾掉了，風子岳苦笑一聲，解開“世界”神通，將沈四娘和林若瑜兩人放了出來。

    沈四娘和林若瑜，在那紫色空間之中，對外界卻是一無所感，等出來之時，發現仍是在玄霜陣中，不由一驚。

    “風公子，你沒事麼？”

    沈四娘眼尖，一眼就看到風子岳面色不好，著急問道。

    風子岳擺了擺手，微笑道：“前輩不必擔心，在下沒事，本來是想帶兩位前輩離去，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倒也沒有離去的必要了。”

    沈四娘倒是愣了一愣，什麼叫做沒有離去的必要，她抬眼看時，卻見祭壇之上那青魔鬼將的皮囊和那女子的兩截屍體，吃了一驚，轉頭望去，又見雲湖錦城大長老邱若璃癱倒在一邊，生死不知，不由更是驚駭。

    “啊”

    林若瑜也見著了血泊之中的邱若璃，大為吃驚。

    “風公子，你勝了這青魔鬼將之餘，還傷了邱長老？”

    等到聽說那幕後指使之人，竟然已經變成了兩截冰涼的屍體，沈四娘和林若瑜更是目瞪口呆，望著風子岳不敢置信。

    不過這卻是事實。

    就算是沈四娘，對風子岳的實力略有認知，卻也不敢想像，他居然能夠連續殺了青魔鬼將和那幕後指使之人——傷了大長老邱若璃，對他而言，如果能做成前面兩件事的話，那這一件倒是不算什麼。

    在這個神奇少年的劍下，不但林若瑜和沈四娘救了出來，雲湖錦城的內亂，倒是不經意間就解決了。

    幕後指使之人已死，大長老邱若璃重傷垂危，就算有人還想搗亂，但城主林若瑜的積威仍在，少了領頭之人，雲湖錦城自然平息。

    這件事結束的太過輕易，就連沈四娘和林若瑜都不太敢相信。

    至於病急亂投醫請風子岳前來的辛羽衣，還有不抱什麼希望的幽若琪，還有根本就是打醬油的方歸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更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不過在這一天之後，雲湖錦城已經是撥亂反正，林若瑜重掌城主之位，之前一切既往不咎，只將大長老邱若璃處死，同黨不究。

    邱若璃當年就與林若瑜有芥蒂，只是此人心眼​​狹小，一直都放在心裡，過了二十幾年，猶自未曾放下，只是她雖得信任，掌城內大權，但武功卻一直不如林若瑜，所以二十幾年兢兢業業，未敢反抗。

    直到偶然遇上蓮加，得她指點，一身武學突飛猛進，這才動了野心。

    剛好蓮加也需要一個穩固的基地，來建設玄霜陣，召喚鬼怪，培育冥界蓮花，來將自己的十二品冥蓮訣推到封魔之地可以到達的巔峰。

    兩人一拍即合，蓮加幫助邱若璃拿下了林若瑜，並將她的修為強行提升到了先天第七重境界。

    後來沈四娘來救人，也是蓮加出手拿下。

    而邱若璃，則是調動雲湖錦城所有資源，交給蓮加帶來的傀奴，用來修建玄霜陣。

    說到傀奴，風子岳倒是對他們頗有興趣。

    這些三尺高的小人，卻是修築的大匠，蓮加帶來的這三百傀奴，全都棲身與玄霜陣中，等蓮加一死，頓時都是失了方寸。

    “饒命大爺饒命啊”

    被風子岳打昏的兩個傀奴，醒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風子岳斬殺蓮加，放出沈四娘和林若瑜，戰戰兢兢，連大氣也不敢出，等風子岳的目光一掃過來，立刻就趴在地上，哭求饒命。

    傀奴的性子，都是如此。

    古書記載之中，正是這樣。

    傀奴狡詐如狐，卻又貪生怕死，屈服於強者，只要展現出強大的實力，他們都會屁滾尿流，忠心不二。

    不過，這個忠心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他們遇上更強的人，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投向對方。

    風子岳倒不介意這一點，他要藉用的，正是這三百傀奴的修築能力，另外，就是問一問蓮加到底是如何到此。

    傀奴的首領，看到蓮加的屍體，眼皮子跳了一跳，咬了咬牙，卻還是終於決定臣服於目前最強的人。

    “風大爺，你可要小心啊”

    那傀奴首領磕頭如搗蒜，指著蓮加的屍體，忠心耿耿的舉報。

    “這惡婆娘，只是一具蓮花分身，只怕日後，還要來尋大爺你的麻煩，大爺可千萬要小心，莫要被她暗害了”

    “哦？”

    風子岳吃了一驚，不了詢問這傀奴首領，竟然得到了這個訊息，不由細細查問。

    原來蓮加本身，確實是一個破虛高手，但在天武大陸以外，普通人想要進入封魔之地，還有辦法可想，但破虛高手，想要直接踏入封魔之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蓮加，又迫切地想要得到鎮魔石碑，所以就從她所修習的十二品冥蓮訣中，練出一門協議的法門。

    她先是以自身血肉，飼養一朵黑蓮，再以神識附著於其上，費盡心機，與三百傀奴一起送入封魔之地，以蓮花分身之法，化出一個分身，打算得了鎮魔石碑，再行殺死，以黑蓮吞噬血肉，再將精血吸回。

    這計劃本來天衣無縫，但誰知道長成的蓮花分身，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死在了風子岳的手上。

    如此一來，不但是謀算落空，只怕蓮加自己，實力也會受損，她與風子岳，也算是結下冤仇。

    “竟有此事……”

    風子岳沉吟良久，卻不知天外世界，竟然有如此詭異神奇的武功，這麼說來，就算自己痛下辣手，卻也沒有斬草除根，日後鎮魔石碑被重新封印之後，他定然會被這蓮加本尊追殺，只怕也是麻煩得很。

    不過風子岳也習慣了整日里麻煩纏身，沒有麻煩，他反而不舒服了。

    自己已經盡力而為，這等詭異功夫，他實在始料未及，好在暫時這蓮加本尊，無法進入天武大陸之中，至於幾年之後，鎮魔石碑重新封印，那時候風子岳的實力，是不是還懼這個蓮加，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好了，不必管她，日後我自有辦法”

    風子岳並不在意，他將這三百傀奴收下，要他們去五羊城建造萬劍山莊，傀奴聽說這位大爺不殺他們，登時大喜，千恩萬謝，紛紛表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修一座山莊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風子岳也不在乎這些傀奴口中說些什麼，他得了這三百傀奴，卻還心有未足，又打起了沈四娘的主意。

    如今萬劍山莊之中，雖有先天高手坐鎮，但是先天七重這樣的超一流高手，卻還是沒有。

    而沈四娘不但是先天七重的高手，更是術法強者，有她一人坐鎮，萬劍山莊，自然是固若金湯。

    風子岳也不含糊，直接就找到沈四娘出面相邀。

    沈四娘原本四海為家，聽他邀請，有些遲疑不定。

    不過風子岳對她有救命之恩，一時之間，倒也不好推脫，不過當她聽說萬劍山莊五百不破金僧和神獸饕餮之後，頓時一點猶豫都沒有，立刻就答應了。

    神獸和那神秘的不破金僧，與她術法的研究，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平時想要看上一眼都不容易，何況能夠近距離的研究，沈四娘哪裡還有什麼躊躇？

    她既然要去，自然把辛羽衣也帶上了。

    林若瑜倒是有心想把女兒留在身邊，不過也知道云湖錦城之中，還是未穩。

    更何況女兒的火靈魔體，已經到了發作的邊緣，若不是沈四娘，也不能暫時壓制，如今去萬劍山莊，風子岳也答應她，幫她問問海外火神島霹靂老祖可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火靈魔體。

    這樣一來，林若瑜更是沒有理由阻攔，只是還是有些依依不捨。

    於是風子岳就請沈四娘帶著辛羽衣，順便帶領三百傀奴先行，返回五羊城。

    至於他自己，倒是要去滄瀾山先走上一遭。

    鎮魔石碑之事，他非要再問問清楚不可。

    ※※※

    與此同時，不知幾萬里之遙。

    一座黑漆漆的宮殿之中，一池血水，搖曳生光。

    血水之上，開著一朵盛放的蓮花。

    蓮花上坐著一個赤luo的女子，與那死去的蓮加，竟是一模一樣。

    她閉目合十，似乎在修煉最為高深的武學，誰知突然之間，忽然渾身一震，面露痛苦之色，霍然睜開了眼睛。

    這一雙眼睛，依然是明亮而冷冽。

    一般無二。

    “死……死了？”

    她的面色微變，眼神更是掩飾不住的憤怒。

    “一個小小的封魔之地的少年，竟然能夠斬殺我的蓮花分身，害我數年籌劃，功虧一簣”

    分身的記憶，並不算特別完整，但對於蓮加本尊來說，卻已經能夠讀懂大部分的記錄。

    風子岳的劍，也不由讓她暗暗心驚。

    “封魔之地，竟然也有這等高手——可惜，你們永遠突破不了破虛境界，只能在先天之中掙扎”

    “你既然毀我分身，我豈能容你”

    蓮加本尊雙手緊握，面色更是冷酷。 她座下的黑色蓮花，吸收了無數血肉之後，呈現出一種黑玉的墨色，晶瑩剔透，甚是精緻，但卻顯得更加妖異而冷酷。

    “風子岳，我必殺你​​”

    她輕啟嘴唇，吐出冷森森的幾個字來。

第兩百五十章白衣劍神風子岳

    風子岳離了雲湖錦城，與沈四娘辛羽衣兩人分道揚鑣，往滄瀾山而去。

    此時的滄瀾山，已經純粹只是一個地名。

    當日巍峨聳立的武林聖山，如今已經消失無蹤，只有一片平地，和一座神秘的白玉迷宮。

    鎮魔石碑初現於世的時候，也曾有不少人前去探看，想要查知其中的秘密，但一來從未有人成功，二來滄瀾山雖然毀棄，但真武宮道統未滅，在卜天義的領導之下，滄瀾山的一眾弟子，在滄瀾山遺址旁，重建真武宮，這一片勢力範圍，還是不容他人入侵。

    滄瀾山中，雖然由於武聖逝去和天武試煉的結束，聲威大損，但其中實力，到底還是不凡。

    當初那些接引使中，先天高手就已經不少，滄瀾山弟子之中，也有許多人已經突破先天，雖然和雲湖錦城一樣，缺乏頂級高手的存在，但殘餘的實力厚度，還是不容小覷。

    所以在周圍，雖然常年圍著一群不死心的探寶者，但大多數人，都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風子岳到的時候，正看到一路之上，都是行人。

    他一襲白衣，施施然往重建的真武宮而去。

    倒是有好心人提醒於他，“小哥，前面是滄瀾山真武宮禁地，未得他們允許，不得擅入，你看我們這許多人，雖然都垂涎那白玉迷宮，可不敢這麼光明正大地進去……”

    說話者是個紫臉膛的中年漢子，看上去倒是個老成持重之輩。

    風子岳微微一笑，卻聽旁邊又有人冷哼一聲，“烏老大，你管這些不知死活的晚輩做什麼？他們背著一把劍，穿一身白衣，長得小白臉一點兒，都以為自己是風子岳了，哪裡還有什麼眼色？”

    那說話的人是個粗豪漢子，口中說著別人，偏偏自己也是背著一把寶劍，穿一身白衣，不倫不類之至，看到風子岳目光掃向他，登時瞪起了眼睛。

    “怎麼，小子你不服麼？”

    風子岳這一年間，聲名鵲起，他喜穿白衣，劍術高明，這一年之間，闖出了一個白衣劍神的名號。

    武林中人，無不羨慕，所以這白衣長劍的裝扮，在過時了許多年之後，又開始流行起來，就連這粗豪漢子，也是趕了一把時髦。

    “小哥，這是實話，滄瀾山真武宮的卜宮主，已經下了禁令，不得踏入原來滄瀾山範圍，若是不然，格殺勿論……你年紀輕輕，可不要妄自送了性命……”

    前頭說話的那個紫臉膛中年人，倒是好心，拉住了他那個同伴，向風子岳解釋。

    原來滄瀾山傾覆之後，白玉迷宮現世，雖然眾人都不知是什麼東西，但總是有人傳說，乃是滄瀾山藏寶之地，難免就有人蠢蠢欲動，想要一探究竟。

    這一年多來，來者無數，難免影響到了真武宮的重建。

    更何況這原本就是滄瀾山的勢力範圍，卜天義又豈容別人在此來去自如？ 當下就下了禁令，誰敢闖入滄瀾山地界，就格殺勿論。

    他發狠殺了幾個人，才總算止住了明目張膽往裡面闖的人。

    不過貪心所致，還是有無數人圍在周圍，暗中窺探，卜天義也是防不勝防，畢竟如今滄瀾山元氣大傷，要有原來那樣的震懾力，已不可能。

    所以對這些盤踞在外的人，他也只能聽之任之，視而不見。

    可要是有人光明正大走入，那可是必殺

    風子岳知道這中年人是好意提醒，笑了一笑，起身謝過。

    他自然不擔心滄瀾山中人會來殺他，也只好拂了這中年人的好意，還是自顧自往真武宮而去。

    “看”那粗豪漢子撇了撇嘴，“大哥我早就跟你說了，這等公子哥兒，是說不聽的，真以為自己是白衣劍神？待會兒送了小命，也就知道了”

    他大概也是想進滄瀾山不得其門而入，吃過虧，所以看到別人倒霉，也高興得很。

    風子岳淡然一笑，並不與他計較，緩緩而行，剛走了幾步，忽然聽到背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回頭看時，卻見一輛黑色馬車疾馳而來，車上插著一桿金色三角小旗，馬不停蹄，擦過風子岳的身邊，朝著真武宮奔去。

    “得又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粗豪漢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這等自恃家門，昂然入滄瀾山中的，他這些日子也見了不少，雖然說比起像剛才那個小子一樣孤身一人的妄自送了性命要好些，但也同樣是狼狽不堪，他冷笑一聲，等著看笑話。

    只見那馬車剛剛衝出幾步，眼看就要跨入滄瀾山範圍，突然前頭拉車的兩匹馬，一起唏律律驚叫，前蹄揚起，裹足不前。

    “何方小子，竟敢擅闖滄瀾山？已有禁令，過白線者死還不速速退下”

    只聽不知何處傳來幾個少年的呼喝之聲，那馬車停下，前面站著幾個頭扎白帶的少年，臉色陰沉，將他們攔住。

    尋常的江湖中人，自然不會有這種待遇，只要跨過前面那一道白線，當即就是人頭落地，連提醒都是沒有。

    不過這輛馬車頗為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子弟。

    當初的滄瀾山，自然是誰的面子都不用給，有武聖和清心白霧坐鎮，就算是天外天楚狂人來，也佔不到絲毫便宜。

    不過如今滄瀾山今時不同往日，失去了武聖和清心白霧，先天高手雖多，實力雖厚，但是面對強力的先天高手，還是吃虧，所以對一些先天祕境子弟，難免要稍微手段柔和些。

    這些心高氣傲的先天祕境子弟，闖陣之時，卜天義也要給幾分面子。

    只聽車中一聲長笑，聲音卻是頗為無禮。

    “前面可是滄瀾山的弟子麼？我乃是萬年博古齋陸雲霄，去年我弟弟陸人鳳參加天武試煉，蒙卜宮主所賜，受了些輕傷，今日我來，乃是要跟他討一個公道”

    萬年博古齋？

    風子岳心念一動，對這個名字倒是有些印象。

    回想起來，那萬年博古齋的陸人鳳，不就是因為在天武試煉之後的宴席中，對自己的首席地位不滿，被自己一巴掌打翻的蠢貨麼？

    想不到他竟然還有一個哥哥，這時候來滄瀾山挑釁。

    滄瀾山這千年以降，行事霸道，天武試煉之中，更是折損不知多少先天祕境子弟，雖然都是自願的，但難免也有些人，將這份仇恨算到了滄瀾山的頭上。

    如此一來，滄瀾山仇敵倒是遍天下。

    以前，有武聖和清心白霧在，自然是沒人敢來攪擾。

    但是如今……

    風子岳不由也有些擔心，這萬年博古齋的陸雲霄能為弟弟出頭，難免之後，不會陸續有人來找麻煩。

    滄瀾山今時不同往日，只怕也是難以應付。

    如今不過過了一年，餘威尚在，或者可以震懾，但隨著時間流逝，只怕滄瀾山的日子，也會越來越艱難。

    “不管何人，如今真武宮重建之中，不見外客，擅入者死，速速退下”

    滄瀾山的弟子，說話卻也同樣是不客氣。

    千年以來，他們也是驕傲慣了，其他先天祕境的弟子，他們豈會放在眼中。

    陸雲霄大怒，只聽砰然聲響，從馬車中躍出一個人影，出手向前面白線飛掠而去。

    “滄瀾山弟子，也未免太狂妄了，嚐嚐少爺我的手段”

    他舉掌拍去，聲威甚大。

    風子岳一皺眉頭，這個陸雲霄，竟然是已經踏入先天，實力不弱。

    看他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踏入先天，也算是一代天才，不過想想他弟弟陸人鳳，不到二十，就已經是武尊巔峰，推算下來，倒也大致不差。

    迎出來的滄瀾山弟子，卻不過只是幾個武尊而已，如何能抵擋這先天一掌？

    叱

    風子岳正想出手，卻見那幾個弟子，各自亮劍，擺出姿勢，甚是美妙，只見一道劍光，將他們四人連接，連綿不絕，竟是將這陸雲霄的一掌，反彈回去

    “劍陣”

    風子岳點了點頭，不由大贊

    “好一個防禦綿密的劍陣”

    滄瀾山享譽武林千年，也絕對會有些壓箱底的東西。

    這一套防御劍陣，正是他們千年與妖魔作戰的結晶，就算是先天妖魔，也不能輕易將其擊潰，陸雲霄心高氣傲，以為幾個後天武者，根本沒放在心上，一招之下，就吃了大虧。

    “喀啦啦”

    陸雲霄招式用老，卻被全力反擊回來，抵擋不得，只得雙臂回縮，硬抗這反彈而回的掌力，他自身掌力，倒是可以化解，只是身在空中，無處借力，身不由己，倒飛而回，撞在馬車之上，轟然聲中，竟是把馬車撞了一個大洞

    堂堂先天高手，萬年博古齋的傳人，在四名武尊的手下，丟了一個大人

    風子岳微微哂笑，這陸雲霄分明是剛入先天，力量未純，也不知是受了弟弟的挑唆，還是自己自視太高，竟然這點本事，也敢來滄瀾山挑釁，也難免成了立威的榜樣。

    “找死”

    陸雲霄灰頭土臉，更是惱羞成怒，若不殺了面前四人，只怕是找不回面子，當下飛身而起，全力出擊。

    那四名弟子倒也不慌不忙，他們與妖魔爭鬥多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這區區先天一重的高手，他們倒也不懼。

    這時候只聽一聲冷哼，“什麼人敢來滄瀾山撒野”

    陸雲霄的身子頓在空中，頓時僵住不動，卻見一道黑影飛來，只是一掌，就將陸雲霄狠狠地劈在地上，半天掙扎不起。

    風子岳抬眼望去，這人倒也認識，卻只是滄瀾山接引使之一，不過早入先天，對付陸雲霄這種雛鳥，自然是易如反掌。

    “七大人好”

    那四位滄瀾山弟子，見那人過來，躬身行禮。

    滄瀾山傾覆之後，留在山中的接引使地位也提高了不少，否則的話，這些弟子對他們也不會有多恭敬。

    那人正是第七接引使，點了點頭，不屑地掃了陸雲霄一眼。

    “這等人物，也敢滄瀾山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萬年博古齋，這等小小先天祕境，也敢在滄瀾山面前叫囂？”

    他冷笑一聲，陸雲霄躺在地上，更是面紅耳赤。

    陸雲霄閉關數年，終於一舉突破先天，本來志得意滿，覺得年青一代，舍我其誰，剛好弟弟陸人鳳回來，向他哭訴滄瀾山遭遇，他又聽說滄瀾山傾覆，當下就想藉此成名，所以囂張地來到滄瀾山，誰知道連正主兒都沒見著，就被幾個弟子和一個接引使打得如此狼狽

    風子岳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緩步上前。

    那紫臉膛的中年漢子吃了一驚，“小哥，你還真要去啊……”

    連這萬年博古齋的陸雲霄都成這樣子了，這位小哥還要堅持過去？ 不知死活

    風子岳遠遠走來，那接引使和四名弟子看到教訓在前，居然還有人敢走過來，不由也是皺起了眉頭。

    陸雲霄掙扎著爬了起來，看見一個白衣少年走了過來，啐了一口。

    連自己都過不去，這小子不是來找死麼？

    也好……也好……

    他巴不得這少年更狼狽一點，最好死的苦不堪言，這樣至少能襯託他還不至於那麼慘，當下就冷眼旁觀，等著看好戲。

    等風子岳走得近了，陸雲霄卻奇怪這四名弟子和那接引使都未曾出言警告。

    心中一想，明白了。

    自己好歹是世家子弟，雖然人家滄瀾山不看在眼裡，但至少也不會出手濫殺，免得樹敵過多，不過這種江湖散人，死了也就死了，誰會在乎，所以滄瀾山弟子，連提醒都懶得說一句，就等著他過白線受死。

    一定是這麼回事

    陸雲霄心中惡毒，冷冷地看著風子岳，等著看他人頭落地的一刻，這樣他似乎會比較舒爽，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

    可惜他自己胡思亂想，卻沒有註意到四名弟子和接引使臉上驚喜交集的表情。

    等到風子岳走到跟前，那四名弟子和接引使更是渾身顫抖，歡喜地說不出話來。

    風子岳的雙腳，跨過了白線。

    “好殺了好殺了”

    陸雲霄心中大叫，轉頭看時，卻見那四名弟子和接引使滿臉激動，推金山倒玉柱，轟然跪倒在地，恭敬之極。

    “武聖大人，您回來了”

    “什麼？”

    陸雲霄目瞪口呆，驚得連下巴都掉了下來。

    在後面旁觀的中年人和那粗豪漢子，也都是一臉不敢置信。

    這個白衣少年，不是假冒的。

    乃是真真正正的白衣劍神，風子岳

第兩百五十一章鎮魔石碑，天外神寶

    卜天義對風子岳的到來，也是欣喜若狂。

    “屬下參見武聖”

    如今老武聖已經逝去一年多，風子岳頭上這個新武聖的名頭，也早就可以將新之一字摘去。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他還不太習慣這個稱呼，至於繼承武聖之後，要放棄本身姓名之事，他更是連想都沒有想過。

    “起來吧，不必如此”

    他伸手扶起了卜天義，這滄瀾山一眾，他並沒有想要花太多的心思，雖然他們認自己為主，但畢竟是延綿千年的先天祕境武林聖地，其中關係勢力，錯綜複雜，要他完全掌控，也是極為艱難，既然得不到無保留的忠誠，不如就丟開不管。

    “夢凰最近如何？”

    相比卜天義匯報真武宮重建之事，風子岳倒更在意夢凰的狀況。

    滄瀾山中，他也就與夢凰有幾分真正的交情，當初他用了本來給夢凰準備的先天至元果，還曾決定要還她一件價值不低於先天至元果的東西，後來風子岳與父親風不凡在萬魔洞中被人追殺，也是夢凰出手解圍，還將他們藏了幾日，說起來也是救命之恩。

    可惜夢凰被武聖以無盡相思鎖所製，變得懵懵懂懂，有如傀儡。

    滄瀾山上的醫師也曾經看過，坦言夢凰腦中，被某種神奇細絲牽制，以他之能，卻是無法解開。

    風子岳雖然能夠化解無盡相思鎖，但夢凰相思絲已然入腦，只要稍一不慎，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也是無計可施。

    只能讓她慢慢將養，看看有沒有能自己恢復的一天。

    “唉……”

    卜天義嘆了口氣，“小姐的樣子，倒是比當日略好了些，只是還是木木呆呆，誰也不認識，行動飲食，也是不能自理……”

    他對夢凰也頗為疼愛，今日看她變成這副模樣，心中也是極為難過。

    卜天義也算是武聖的半個心腹，那黑暗中之事，他雖然並不完全了解，卻也知道一二，夢凰變成如此，說不得與武聖有些關係，他心中惶恐，卻是不敢細思。

    風子岳也是嘆息良久，“我去看一看她。”

    夢凰獨住一屋，有兩個宮裝美人服侍，生活倒還是無憂，看來滄瀾山雖然倒了，這架子去還沒倒。

    風子岳想起年前上滄瀾山之時，只見其中富麗堂皇的景象，夢凰英姿颯爽，對比今日，實在是恍如隔世。

    說起來，武聖雖然心思陰暗，要行這惡毒傀儡之事，但滄瀾山本身，卻是沒什麼錯處。

    他們鎮壓鎮魔石碑千年，為此跟層出不窮的妖魔鬥爭了千年，也算是為了天武大陸的安寧，付出了許多，夢凰小小年紀，卻遭此變，也是讓人同情。

    風子岳雖然並不想真的接手滄瀾山的殘餘勢力，對夢凰，卻還是頗有一份救助之意。

    可惜一時之間，也無良方。

    夢凰見了他，也是木然不識，只是嘿嘿傻笑，看得讓人有些心疼。

    “武聖大人，小姐她這個樣子，已經算是好了，想必是看見武聖大人也甚是高興，平日里，她就坐在床邊，不言不動，那才是……”

    服侍的一個宮裝美人甚是乖巧，向風子岳禀告夢凰平日的狀況，風子岳聽著嘆息搖頭，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夢凰的腦袋。

    無盡相思鎖，這種詭異的本事，也不知道上一代的那個武聖是如何研究出來，邪惡陰毒，幾乎不可化解。

    他搖了搖頭，轉身離去，夢凰的臉上，卻是隱約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情。

    ※※※

    風子岳此行，看望夢凰只是順便，主要的目的，還是要進入鎮魔石碑之中，再詳細詢問一次碑靈。

    當初從滄瀾山離去之時，風子岳心急母親的傷勢，也知道自己幾年之間，騰不出手來應對這鎮魔石碑之事，所以也只是草草一問。

    如今一年過去，面前的敵人，也只剩楚狂人一個。

    在戰勝楚狂人之後，神水大劫之前，務必要將鎮魔石碑之事搞定。

    而在雲湖錦城中遇到的那個女子蓮加，目的就是來收取鎮魔石碑，聽起來，這石碑倒像是一件寶物。

    所以他順路趕來，要向那鎮魔石碑的碑靈，問個清楚。

    滄瀾山遺址，出現一個白玉迷宮之事，就連卜天義等人，也是不明其中內情，不過風子岳當初離去之時，也曾經向他們囑咐過，不要輕易接近那白玉迷宮。

    不過就算風子岳不說，他們也不得其門而入。

    鎮魔石碑升上地面之後，漸漸就封閉了出口，只有風子岳憑著分水玉圭，才能進出。

    他穿進石碑之中，繞過迷宮，到了中心平台之中，只見那碑靈白鬍子老頭，正側躺在玉案之上打瞌睡。

    只聽他呼嚕打得響亮，吹得白鬍子根根飛起，樣子倒甚是好笑。

    風子岳走到他跟前，輕輕拍了一拍。

    “前輩，醒一醒醒一醒”

    碑靈睡得正香，哪裡想到有人攪擾，翻個身嘟噥一聲，驟見風子岳，揉了揉眼睛，還不敢相信，待看清真是風子岳，頓時大喜，一骨碌坐了起來。

    “小子你來了，太好了，那三件東西，可曾找到了？你動作還挺快啊”

    風子岳苦笑一聲，當初這碑靈老頭說要封印鎮魔石碑，需要三件東西。

    第一件，是方天巨木的樹根；

    第二件，是無上天柱石的碎片；

    第三件，是九幽冥土。

    這三件東西，他根本不知道到哪裡找去，這一年多來，他更是東奔西走，雖然每到一地，每遇一人，也曾問起這些東西，但卻都是無人知曉。

    他雙手一攤，“如今才過了一年多，哪裡來找這些東西？”

    碑靈聽說他沒找著東西，頓時大失所望，意興闌珊。

    “這麼說來，老夫打了個瞌睡，就已經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唉唉，你還是毫無進展，這鎮魔石碑要是發作起來，只怕你們這封魔之地，要生靈塗炭啊”

    風子岳自然也知道此事的要緊，只是在與楚狂人一戰之前，他實在是沒辦法拋下一切，去尋找這三樣東西，只有等與楚狂人分出勝負，才能有時間去找這些東西。

    “那你來這里幹什麼？”

    總算碑靈嘮叨完，才想起風子岳既然沒找到東西，那又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開口詢問。

    風子岳原原本本將在雲湖錦城遇到之事，向碑靈轉告，問那女子蓮加，到底是什麼目的。

    “什麼？她當真說要收納這鎮魔石碑？”

    碑靈大吃一驚，面色卻是有些不好看，沉吟良久，咬了咬牙，這才跺腳將所有內情，向風子岳和盤托出。

    當然，他也不過只是一介碑靈，種種情況，未必是了解真切，但凡所知，卻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本來這事說起來複雜，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所以我才沒說，既然你遇到這等人，那我也不能瞞你了……”

    碑靈的目光一閃，臉上露出自豪之意。

    “其實這鎮魔石碑，原本是一件九品神寶”

    “神寶？”

    風子岳乍聞此言，不由也是愣了一愣。

    神寶，或者是由先天生成，或者是煉製而成，可以造成種種不可思議效果的寶物。

    嚴格說起來，像須彌納芥石之類的，也能算是低級的神寶。

    只不過在天武大陸這封魔之地，少見真正的中高階神寶，所以神寶的品級，也無人知曉。

    從一品而至九品，神寶的威力，依次遞增。

    九品神寶，足以改天換地，移山倒海，是極為了不得的寶物。

    像這一件鎮魔石碑，能夠封印人界與妖魔界的通道，徹底隔絕兩界往來，其中威力之大，難以估算。

    驟聞秘辛，風子岳心中也是大震，忽然想起一事，開口問道：“聽說這鎮魔石碑，乃是傀奴所修築，不知是真是假？”

    “胡說八道”

    碑靈大怒，吹鬍子瞪眼睛地跳了起來，彷彿風子岳這話，是對他極大的侮辱。

    “鎮魔石碑，乃是九品神寶，哪是這些愛吹牛的矮子所能築造？分明他們只是習得鎮魔石碑中蘊含的一鱗半甲神通，用於修築之中，竟然敢胡吹鎮魔石碑是他們所造，真真氣煞老夫”

    風子岳本來就不大相信傀奴所說，如今見碑靈氣急敗壞，也不由失笑。

    “這麼說來，這鎮魔石碑，還是可以被收取的嘍？”

    碑靈愣了一愣，嘀咕了兩句，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沒錯，那女子說的沒錯，雖然收取鎮魔石碑，並不容易，但若她有耐心，還是可以將這鎮魔石碑收取。”

    “不過，若是在收取之前，不能二次封印，只怕收取之後，立刻是妖魔入侵之禍，到時候這天武大陸之上，可就生靈塗炭了小子，你可千萬不能讓她得逞……”

    風子岳微微一笑，告訴碑靈那女子已經被自己斬殺，雖然傀奴所說，自己殺的只是一個分身，但至少短期之內，這女子無法再進入這天武大陸。

    “蓮花分身？這女子的武功，很高啊……”

    碑靈倒抽了一口涼氣。

    “嘖嘖……那若是二次封印之後，這封魔之地的禁制取消，你可不是她的對手……”

    在二次封印之前，由於鎮魔石碑的限制，風子岳想要突破破虛境界，幾乎是難於登天——就像楚狂人已經停留在先天巔峰多年，始終跨不出最後一步一樣。

    而一旦封印解開，風子岳固然可以順理成章，踏入破虛，但那叫做蓮加的女子，已不知道是破虛幾重的高手，若是此時進入天武大陸，來找風子岳報仇，那風子岳可萬萬不是對手。

    最關鍵的，是風子岳到現在最多也只有四年的時間。

    四年之後，就算不能二次封印，鎮魔石碑因為暴露天地之間，壓抑天地元力的作用漸漸消失，到時候蓮加無論如何，也會踏入這封魔之地。

    “殺都殺了，那又能怎樣？”

    風子岳淡然一笑，從重生開始，他一直生活在強者的陰影之中，但他也從來沒有怕過。

    對手再強，那又如何，只要自己能夠突飛猛進，早晚可以達到與對手相若的層次。

    雖然這蓮加的實力強橫，但一味恐懼害怕，也是無用，只有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那才是王道。

    “好膽色啊”

    碑靈一拍大腿，對風子岳的豪情大是佩服。

    “實在不行，你也想辦法找到收取這鎮魔石碑的辦法——按照那女子所說，我這塊碑，是七分之一，九品神寶的七分之一，也是非同小可，我想你擋住那女子，應該不成問題……”

    他也是感念風子岳的勇氣，反正風子岳已經知道了這鎮魔石碑可以收納，那不如自己做個人情，主動表示，只要你能夠二次封印妖魔，到時候自然想辦法收取了這鎮魔石碑，用於對付那女子，想必定有奇效。

    風子岳微微一笑，自然沒有推辭。

    別人說是聽說自己被告一個境界的對手盯上，就算膽子再大，只怕也要有些惶然，但對於風子岳來說，卻好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重生而來的時候，他只有玄氣基礎第二層，而他的對手，卻是堂堂的武尊和先天高手。

    管中流。

    季三思。

    季木。

    楚狂人。

    這一連串的名字，都要比當時的他高過了不知多少倍，但風子岳卻在他們的名字之上，一一趟過，終於走到了楚狂人的面前。

    如今頭頂上又多了一個蓮加，那又如何。

    到現在還有四年的時間，自己只花了兩年，就已經趕上了楚狂人，只差一線之遙，還有四年，難道就不能破碎虛空？

    碑靈聽他所言，倒是苦笑不止。

    “小子，你的功夫提升飛快，那倒是事實，不過……”

    “你可別忘了，這地方乃是封魔之地，你就算再厲害，先天九重巔峰也已經是極致，比之破虛高手，如何能勝？”

    風子岳淡然一笑，抬頭看著那白玉的頂壁，微笑不語。

    不過，誰說封魔之地，就不能破碎虛空？

    千年以來，雖然沒有人成功過，但並不表示，在這封魔之地，就一定只能限於先天巔峰。

    雖然受到天地元力的壓抑，但是一旦能夠掙脫這些束縛，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那比之天外那些破虛，卻不知要高明多少

    就像是帶著千斤重負練出來的武功，自然是要比全無負擔的拳頭，更重一些

第兩百五十二章約戰函，名動天下！

    風子岳往鎮魔石碑一行，基本上解了心中疑惑，這才離開了滄瀾山，回返五羊城。

    臨走之前，他又去看了看夢凰，只見她仍然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心中也是下定了決心，日後定要想辦法治好她的病，讓她能恢復昔日形貌。

    卜天義苦留他幾日，如今滄瀾山的情況不同以往，他也希望風子岳在此坐鎮。

    但風子岳志不在此，何況如今的滄瀾山，暫時也有自保之力，他只是勉勵了幾句，讓卜天義繼續重建真武宮，自己還是堅決地離開了。

    雲湖錦城之事，全然是多出來的一個插曲。

    不過經由此事，他也得知鎮魔石碑是天​​外神寶的秘密，日後也可以收取，除此之外，擅長修築的三百傀奴，也算是一個巨大的收穫，至少有他們在，就不用擔心萬劍山莊的基建工作了。

    另外請到了沈四娘到萬劍山莊之中，一來是避免了她在神水大劫中慘死的命運，另外一方面，也加強了萬劍山莊在神水大劫之中的抵抗力。

    不過這樣一來，將來孤城少了沈四娘的守禦，只怕破得更快，又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風子岳苦笑連連，知道這一件事，自己也必然要想辦法來應付。

    否則的話，只怕日後，他也會良心不安。

    重生而來，改變了許多東西，彌補了許多遺憾，但也意味著，他必須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來填補因為他造成的改變而可能造成的遺憾。

    目前來說，總算是還做的不錯。

    不過風子岳也知道，日後他的力量越強，對這個世界改變越大，他所要付出的努力也就會更多。

    重生三十年，可不是讓他休息的。

    想要沒有遺憾的過日子，就連一秒鐘也不能偷懶。

    ※※※

    等到風子岳回到五羊城的時候，卻發現武林之中，又發生了一件與他切身相關的大事。

    這一件事，也讓他頓時名動天下。

    楚狂人的約佔，從一個口頭的約定，到現在下了戰書。

    天下第一人的戰書

    不但送到了五羊城風家，同樣也送到了各大先天祕境，邀請他們前來觀禮。

    明年的九月初九，重陽之日，決戰於千丈孤峰之巔

    風子岳拿起這一份約戰函，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楚狂人的筆意，酣暢淋漓，墨蹟之間，透露著熊熊霸氣和戰意，光看他的字，就已經讓人心中生寒。

    “好武功……我不如也……”

    公羊奚看著那飛揚跋扈的幾個大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色發白。

    風天河與風不凡都是蹙緊了眉頭，楚紅玉更是滿面焦急之色，她心中苦楚，自然是無法言說。

    關係稍遠一些，或是不知道楚狂人恐怖的幾人，也都為這約戰函所懾，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楚狂人與風子岳約戰之事，原本也只有少數幾個親近的人知道。

    如今楚狂人公告天下，自然是什麼人都知道了。

    好在楚狂人的威名，主要也就是流傳在先天高手之中，後天武者，對此並不了解，所以對風子岳都充滿了信心，倒也不是怎麼擔憂。

    “岳兒，不凡，你看楚狂人此舉，到底是什麼意思？”

    風天河沉吟半晌，還是開口詢問。

    他是早就知道了楚狂人與風子岳約戰之事，但他同樣，也屬於最近才踏入先天的武者，對楚狂人的可怕，感觸不深，所以雖然為孫兒擔心，但是風子岳突飛猛進的實力，也讓他充滿信心。

    但隨著五羊城中，先天高手的增多，尤其是先天七重的沈四娘到來之後，眾人才越發能夠體會到楚狂人的厲害。

    風不凡的實力亦自不弱，但聽到楚狂人的名字，還是不免要皺起眉頭；而沈四娘雖然已經是先天七重，說起來是除了風子岳之外五羊城萬劍山莊之中武功最高之人，但她提起楚狂人，也是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不敬。

    楚狂人的強，越是高手，越能夠體會得到。

    公羊奚這一兩年間，實力也是突飛猛進，如今一看楚狂人的字跡，卻都已經自愧不如。

    所以楚狂人此舉，倒是頗為讓人費解。

    “難道是在幫岳兒揚名？”楚紅玉苦笑著搖了搖頭，雖然脫口而出，但也知道絕無這個可能。

    她這個父親，是天生的武癡。

    所謂虛名，對他來說，根本只是浮雲而已。

    他自己都尚且不在乎這些，又怎麼會想辦法給外孫揚名？

    可是本來這約戰早已定下，他卻為什麼要突然公告天下，彷彿是怕天下人不知道此事一樣。

    “我想……”

    風子岳沉思一陣，微笑開口。

    這些人中，他的武功最接近楚狂人，也最能夠理解這天下第一的心境。

    “大約我勝過龍布陽之事，外公他已經知道了……”

    眾人愣了一愣，倒是不明白，他勝過龍布陽，跟楚狂人約戰之事，又有什麼關係？

    公羊奚卻是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楚狂人對岳兒的重視，已經提升了一個檔次，事實上，是真真正正，把他看成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楚狂人一生，不知有多少戰，勝過多少人。

    但是，有資​​格稱得上是他對手的，迄今為止，還一個都沒有。

    哪怕是一代奇人龍布陽，也還是距離他十分遙遠。

    當初的約戰，只不過是楚狂人認為，風子岳有成為他對手的潛質。

    而在風子岳終於戰勝了龍布陽之後，他這個潛質，終於得到了楚狂人的承認。

    是對手。

    是值得一提的對手。

    天下第一楚狂人，什麼時候這麼認真地去約戰一人過？

    凡是收到帖子的先天祕境，都是咋舌不已。

    風子岳這個少年的名字，最近倒是如雷貫耳，但那還是一年之前，成為天武試煉第一人的時候，掀起的風潮。

    這是千年以來，第一個通過天武試煉第六關的人。

    在此之後，滄瀾山傾覆，武聖歿世，這少年成為新一代的武聖。

    這一連串的事件，讓人議論紛紛，熱潮未息。

    可是，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因為楚狂人的這一份約戰函，風子岳的名字，再次變得炙手可熱。

    眾人議論的最大一個問題，就是一年多之前，這個少年不過還只是武尊境界。

    憑什麼一年之後，楚狂人就會對他刮目相看，認為他可以到達先天巔峰，可以與自己公平一戰？

    就算風子岳天才之極，在天武試煉之後，就​​跨入先天。

    但是短短兩三年間，怎麼可能能夠提升到先天九重巔峰，這哪裡還是人

    天可憐見，踏入先天之後，每進一重，哪個不是要經過好幾年的苦練，而在先天五重之後，想要進階，更是機緣、實力和運氣缺一不可，有些人一輩子也過不了一個坎。

    至於先天七重以後，更是渺茫之極。

    不說別人，就說以前的滄瀾山武聖，進入先天七重，怕不也要有百年之久，可是再進一步，究屬渺茫。

    這少年三年之內，就能踏足先天巔峰的話，讓他們情何以堪？

    “岳兒，你現在是什麼修為？”

    風天河嘆了口氣，幾乎不想問這句話。

    反正自從風子岳十四歲生日以後，每次他提出這個問題，風子岳的回答，都會讓他驚喜到心臟麻痺。

    不過如今面臨楚狂人的挑戰，他還是要問一問孫兒的修為。

    這個問題，大家也甚是關心，一個個都抬起頭來，看著風子岳。

    風子岳看了看沈四娘和辛羽衣，淡然一笑，“前幾日去雲湖錦城，在玄霜陣中機緣巧合，提升到了先天第八重……”

    縱然在場都是風子岳的親朋好友，也不由都是臉上發綠。

    這小子的修為速度，也實在是太妖孽了

    去年出發修行，準備挑戰龍布陽的時候，他也不過只是先天第四重的修為，風不凡覺得自己還能跟兒子玩玩。

    但是勝過龍布陽回來，一晃就已經是先天第七重——而且能勝過一代奇人龍布陽，至少有先天第八重的實戰能力。

    去雲湖錦城轉了一圈，回來就已經是先天第八重，這叫幾個苦修的長輩該說什麼好？

    公羊奚的修為，已經算是突飛猛進，從風子岳去天武試煉錢進入先天，一年多來，也已經提升到了先天第五重，在先天高手之中，也算是極為可怕的進步速度，但是跟風子岳比起來，實在是差得遠。

    風不凡不甘示弱，雖然與夫人恩恩愛愛，但功夫也未曾擱下，如今終於將毀滅之力的先天武學滅絕心經練到了大成境界，踏足先天第五重。

    風天河老而彌辣，對風之元力又是浸yin多年，這一段時間，也終於突破到先天第三重之境。

    這三人是練功最勤的，但還是被風子岳無情的甩開距離，也只好相視苦笑，決定以後最多爭第二頁就罷了。

    至於其他人，甘凝霜一心只在藥學之上，武學之道，只是勉勉強強夠用罷了，現在也才是先天一重的修為；

    齊小蝶倒是突飛猛進，風子岳出門一趟，她已經攀至武尊巔峰，看來倒有衝擊先天的機會，風子岳對她所修武學，也甚是好奇，只是她死活保密，說是答應了傳她武功的叔叔，不能外傳，就是不肯說出來。

    她身為妖獸轉生，體質特殊，所修武學定然也是特別無比，她既然答應了別人，風子岳自然也不會逼問，只是叮嚀她自己小心，不要走火入魔。

    蕭崑崙、胡小刀和諸葛瑜三人，如今功夫倒是同步，一起踏足武尊境界，也算是後起之秀。

    其餘幾人，修為尚無變化，但不管怎樣說，五羊城中這一撥人，都已經創造了武學修煉的奇蹟，即使是在先天祕境之中，他們這樣的修為進度，估計也會被人關注。

    可惜，在風子岳這樣的妖孽升級速度面前，這些奇蹟全都顯得黯然失色。

    大家一起驚嘆了一會，這才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之上。

    “如此說來，風公子距離楚狂人，還是差了一籌……”

    沈四娘是在座中人武功最高的，她琢磨了一番，“不過公子在玄霜陣中，連勝那青魔鬼將和那蓮加，想必另有絕招……”

    青魔鬼將，雖然並未表現出超過先天境界，可敵神獸的實力，但先天巔峰，肯定是有的。

    那蓮加的功夫，也非等閒，風子岳能夠連勝一怪一人，想必還有其它的殺招。

    風子岳坦然一笑，事到如今，他也不必隱瞞，何況除了太過恐怖的無名劍法之外，其余劍神訣和御劍八法兩招，他也早已拿給公羊奚參詳，如今告訴大家，也是無妨。

    “我有三招劍法，威力可至先天巔峰之境……”

    一招是劍神決第五式，萬劍歸一；

    另外兩招，就是御劍八法中的紫電流星和烈火焚天兩式。

    這三劍奧妙無窮，以境界和威力論，已經達到了先天巔峰的水平。

    沈四娘點了點頭，“公子劍法，確實絕頂——不過，就憑著三招劍法，想要對付楚狂人，似乎還嫌未足……”

    到達先天巔峰的劍法，或許可以跟楚狂人拼個不分上下。

    但是想要傷到他，確實難於登天。

    而一旦陷入持久戰之中，修為吃虧的風子岳，自然是要差上一籌。

    風子岳嘆了口氣，知道沈四娘的說法，其實還只是把楚狂人看做普通的先天九重巔峰——其實在這封魔之地，楚狂人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之境，也因此，一舉一動，都能夠引動天地之力。

    比之尋常的先天巔峰，楚狂人不知要高了多少倍

    就像那蓮加的分身，自以為十二品冥蓮訣圓滿，堪比楚狂人，其實同樣是先天巔峰，她卻連楚狂人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

    “所以這一年多，我要好好閉關修煉，一定要突破先天第九重”

    本來，找更高的高手較量，是提升的大好機會，可惜除了楚狂人之外，風子岳在這天武大陸之中，再也找不到勢均力敵的對手。

    他也只好利用回夢石，準備對付那些蓮加、青魔鬼將和其它先天八重高手的圍毆了。

    除此之外，確實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正在此時，卻聽外面有人喧嘩，家人進來報信，“啟禀少爺，有許多人在外，說是少爺的朋友，要來求見，並送上各式禮物”

    風子岳愣了一愣，卻不知道是誰來了。

第兩百五十三章三百年來武林第一盛事

    三百傀奴，已經在風家後山禁林之中，開始熱火朝天地工作起來。

    不過萬劍山莊的建設，畢竟現在還只是雛形，他們多人聚會，還是在風家老宅。

    現在風家旁支，都已四散，而長房幾人，人丁不旺，倒也是空空蕩盪。

    不過這時候馮家的門口，卻是門庭若市，一撥撥的人都在門口求見。

    楚狂人的帖子，已經散遍天下，與風子岳有些關係的先天祕境，全都主動地貼了上來。

    “風大哥，風大哥”

    人群之中，身材特異的魏胖子最是顯眼，他看見風子岳迎了出來，立馬高興地揮舞著雙手，拼命地往前擠著，在一眾先天高手之中，顯得最是惹眼。

    事實上，也確實是河洛魏家的魏耀祖，在這一群人中跟他的關係最好。

    其他一眾先天高手，除了北方宗師呼河那幾個人以外，風子岳都不大認得，他們也不好意思跟胖子一起擠到前面，倒是坐在後面的車上，對著風子岳微微點頭。

    “你怎麼來了？”

    風子岳走到魏耀祖面前，微笑問道。

    胖子送他一顆須彌納芥石，雖說有移禍江東的意思，但畢竟是幫了他的大忙，而且他也完全可以自己吞下這顆須彌納芥石，畢竟這價值，遠遠大於帶來的風險。

    然而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將這須彌納芥石給了風子岳吃紅，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胖子性情豪爽，那是少不了的，所以風子岳倒也願意跟他結交。

    風子岳這一主動跟胖子說話，他立刻就抖了起來。

    旁邊熙熙攘攘那些擠著的先天高手，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多了些尊敬諂媚之色，連忙讓開一條空隙，讓胖子能夠擠到風子岳的跟前。

    魏家來人，也不由對這位少爺刮目相看，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恭敬。

    楚狂人約戰一事，傳遍天下，大家立刻反應過來，這世上又出了一個年輕的絕頂高手。

    雖然與楚狂人一戰，生死未卜，但是若想要提早投注賣好，這個時候是最好的。

    畢竟楚狂人誰也搭訕不上，這十幾歲的少年麼——總是有機會搭上線的。

    萬一他贏了楚狂人呢？

    就算輸了，也不一定就死，這種十幾歲的絕頂高手，只要能活下來，未來幾十年間，前途無量，這豈能不拍好馬屁。

    更何況風子岳還是滄瀾山新任武聖，實力和勢力兩手都硬，他們若有女兒，都有了送上門去拉關係的想法了。

    所以這幾日之間，各地的先天高手，各大先天祕境的代表，全都洶湧地湧向了五羊城風家——這門口的一群，不過只是開頭而已。

    魏耀祖未曾踏入先天，本來是絕對沒有資格作為魏家的代表出現，不過他在祖父面前立下軍令狀，說自己跟風子岳關係極好，這才混入了來拜訪的魏家人中。

    沒想到這死胖子竟不是吹牛，這許多先天高手在場，風子岳不搭理別人，倒是先跟這胖子說話，頓時讓魏耀祖的身份，立刻提高了一格。

    “風大哥，聽說你要跟楚狂人決戰，我們魏家，是特來拜會的​​……”

    胖子本來想說恭賀，後來想想這種事情實在也沒什麼好恭賀的，只好含含糊糊說是拜會，河洛魏家的正主兒也不是他，是他太爺爺魏雄圖，這老爺子八九十歲，鬚髮皆白，面色紅潤，卻也是先天第七重的高手。

    河洛魏家不哼不哈，卻沒想到也藏著這麼厲害的老祖宗高手，其餘幾家先天祕境，也都不由動容。

    這一趟來的人可多了。

    除了河洛魏家之外，北方宗師呼河代表的北匈王帳，鐵花鬼母代表的九陰山，黑沙老魔代表的魔鬼城，無道乾坤元元大師代表的蕃國紅教，玄龜老人代表的天機島，派了代表，卻未親身前來的雲湖錦城，都算是風子岳認識的強大先天祕境。

    除此之外，還有先天祕境中最為強大的幾家，也有派人前來。

    浮屠山、不歸谷、冷月宮、神刀門，這四大家也都是派出了先天七重高手，以示尊敬。

    這四家可能是因為這一年沒有合適的弟子，或者是根本沒把重心放在天武試煉之中，所以風子岳在滄瀾山未見過這最強四門的弟子。

    但不歸谷谷主葉元程風子岳倒是認得，這正是三十年後長明塔頂圍攻他的高手之一，如今在回夢石中，也不知被他蹂躪了多少次，一見他的容貌，風子岳倒是好笑。

    其它先天祕境之中，像以前有過糾葛的鬼王宮、獸王谷、寒玉山之類的小型先天祕境，也是派了代表前來，不知是為了修好，還是根本不知自己曾與他們的弟子衝突之事。

    最是令人噴飯的是，管中流的師父天山老人，竟然也是派了人前來，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得意弟子管中流，是死在他的手上。

    其實也是，天武試煉之中，危機重重，無論怎樣的高手，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無事。

    管中流的死，只怕天山老人也當成了意外。

    雖然資質可惜，但事已至此，也無辦法。

    這一趟先天祕境的大聚會，竟是難得的齊全，只怕可以與之相比的，只有三百年前，怒山神與鍾大先生一戰時候，那些觀戰的人潮。

    當然到了風子岳與楚狂人約戰之期，只怕，還要還要遠遠超過當年的盛況。

    這驚天一戰，實在是三百年來，武林之中第一盛事

    風子岳也沒想到這一戰，居然牽動了這麼多先天祕境的關注，不得已，也只得將一眾高手，都請入堂中，而其餘隨從和修為稍遜的，就只能請在偏廳休息。

    魏耀祖自然憑著跟風子岳好友的身份，也一併混了進去。

    風老爺子執掌風家幾十年，看到這樣的場面，也不免有些呆滯，心中更是感慨無限。

    風家甚麼時候有這樣的風光，這麼多先天高手宗師，都是老老實實坐在下首，跟自己孫兒說話的口氣，幾乎算得上是諂媚。

    這個孫兒，實在是太了不得了

    賓客寒暄幾句，送上茶水，那些先天高手也無心喝茶，終於還是神刀門的宗主皇甫伯端耐不住性子，開口詢問。

    “風公子，如今天下第一高手楚狂人發出帖子，說他與你約戰與明年九月初九，千丈孤峰之巔，不知這一場決戰，你可應了下來？”

    他是一個身材魁梧，肌肉鼓起的漢子，看上去方當壯年，但風子岳卻知道他的年紀，已經足有八十餘歲，只是因為苦練外門功夫，所以體型不變，一手刀法，如驚虹急電，威猛無比。

    他這一問，其他人也都一起放下茶碗，向著風子岳看來。

    風子岳點了點頭，這也沒什麼好否認的。

    “不錯，此事早已應下，楚狂人發這帖子，無非只是確認了一下時間與地點而已。”

    一眾先天高手，轟然大嘩。

    除了呼河他們幾個，在無敵和尚寶藏一行之中，早已知道此事，所以倒並不是如何驚訝。

    “如此說來，這可是天下第一楚狂人第一場公開決戰，諸位，這可是武林盛事”

    浮屠山主是個老僧，法號渡遠，他雙目放光，顯見是非常興奮。

    這風子岳的實力，眾人都看之不出，反正都在自己之上，沒有任何疑問，而楚狂人，故老傳說，他早已到了先天巔峰之境，這兩人的交手，不知能給觀戰眾人，帶來多少好處，叫他們如何能不興奮。

    “善哉善哉昔年怒山神與鍾大先生一戰，早就了這三百年的武學盛世，只怕楚狂人與風公子一戰，更能造出千年盛世我等何幸，竟能旁觀此戰”

    “大師所言甚是”

    不歸谷主葉元程也是一力附和，這等高手，都是忍不住滿面喜色。

    當初怒山神與鍾大先生一戰，旁觀的高手，從中悟出無數武學至理，三百年來，武學的水平已經提升了許多。

    所以才出現了楚狂人這樣的先天巔峰高手。

    而如果風子岳能夠與楚狂人抗衡，那這一戰的精彩程度，自然在怒山神與鍾大先生一戰之上，這對武學的貢獻，那可大不一樣。

    風子岳卻是苦笑，自己要去打生打死，人家倒是認作是武學大發展的機緣。

    不過他也知道，這些踏入先天七重的高手，難免也有些癡氣，一旦有武學突破的契機，自然是不會放過，他也能夠諒解。

    冷月宮主宮蕊，乃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以輕紗蒙面，不見真容，不過聽聲音，大約也已經有些年紀，她輕啟朱唇，開口道：“明年重陽，風公子與楚狂人決戰於千丈孤峰之巔，這可不像是當日怒山神與鍾大先生一戰，只怕要看得真切，也是困難……”

    叫做千丈孤峰，自然一座孤零零的山峰，不像怒山神與鍾大先生一戰，周圍群山環伺，圍觀之人，自有落腳之處。

    千丈之高，就算是普通先天高手，也飛不了那麼高，起碼也得是先天四五重以上，才能凌空立於千丈，看這一場驚世決戰。

    “當初怒山神與鍾大先生鬥到最後，旁邊不也是沒有立足之地麼？能夠看懂風公子與楚狂人一戰的，若是連這個本事都沒有，又何必要去站到那處？”

    怒山神與鍾大先生一戰，最後怒山神以拔山之術，將附近的山峰全都拔起，到最後，那些圍觀之人，自然也是沒法看下去，只有先天高手，才能凌空而立，看完這一場決戰。

    至於楚狂人與風子岳在千丈孤峰一戰，只怕就只有先天四重以上的高手，才能有緣得見了。

    不過也是有道理，以他們兩人先天巔峰的修為，這一場決戰，只怕修為低些的，也壓根兒不能看懂。

    一眾人絮絮叨叨，都是興奮地討論著這一場決戰將會如何。

    風子岳苦笑不已，卻見靈龜老人賊忒兮兮地湊了過來。

    “風公子，這是我們天機島的機關陣法總圖，還請你笑納，本該早些就送了過來，只是我受了血咒之傷，剛剛痊癒，還請風公子見諒……”

    靈龜老人也是個見風使舵老奸巨猾的貨色，風子岳如今如日中天，他何必要找不自在，區區一份總圖，跟風子岳搭上關係，那不是件好事麼。

    蘇素在旁，冷哼了一聲，對這個過去的師父，和要她命的閻王，甚是不屑。

    靈龜老人嘿嘿笑了兩聲，“素兒，你也不必動氣，當日師父謀奪無敵和尚寶藏，自然難免動些心機，如今寶藏既然歸了風公子，我也早已放棄，昔日之事，確實是師父太過狠辣，不過若是沒有師父，你當年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也未必能活到現在，如今事過境遷，何必再著惱呢？”

    他倒是一個真小人，反正也就是這樣了，以前我害你，那是我有企圖，現在你傍上了風子岳這棵大樹，師父奈何不得你，那又何必還把關係搞那麼僵。

    蘇素也知道師父玄龜老人就是這麼一個人，冷笑一聲，也不再跟他計較。

    這機關陣法總圖是當初靈龜老人要救命而許的報酬，風子岳自然是不客氣的收下，到時候將總圖交給傀奴，他們自然有辦法改進，讓萬劍山莊，更加固若金湯。

    這時候呼河等人也都紛紛湧了上來。

    當初答應的東西，他們也全都主動獻了上來。

    “風公子，我北匈王帳所藏，最好的十件珍寶，我已帶到此處，若是風公子不滿，自然還可去我北匈王帳調換，呼某隻是怕你沒有時間去罷了。”

    呼河哈哈大笑，做出一副與風子岳十分熟絡的模樣。

    蕃國國師無道乾坤元元大師也不甘示弱，自然也是將珍寶獻上，殷勤之至。

    黑沙老魔和鐵花鬼母的材料，也早派人送到了風家，生怕慢人家一步的樣子。

    風子岳暗自好笑，卻也從中感覺到了楚狂人的恐怖。

    只是一個帖子，就驚動瞭如此多先天祕境中人，一個個屁顛顛地湊了上來，自己的地位，也因為這一封約戰函，水漲船高，幾乎成了楚狂人之下的第一高手。

    雖然實力上確實如此，但自己未經幾戰，卻有如此的聲名，全是楚狂人這一紙文書的力量。

    由此可知，楚狂人在這些高手的心目之中，是何等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與楚狂人的一戰，就在一年後的九月初九。

    時間——

    如白駒過隙

第兩百五十四章重演一戰，以求突破

    一年的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

    這一年之中，五羊城門庭若市，每天都不知有多少慕名而來的高手，可惜，除了第一天之外，統統被風天河擋駕，再無人能夠見著風子岳。

    他在閉關。

    風子岳利用這一年的時間，進行最後的苦修。

    這是他重生以來，最為艱難的一段修煉時間。

    上一世的經驗，差不多已經全部用完，而可以藉鑑的東西，也已經全都藉鑑完畢。

    即使是除了楚狂人之外最強的對手龍布陽，也已經敗在了他的手裡。

    在這種情況之下，想要再次突破，就需要靠自身的悟性和機緣了。

    雖然他擁有先天巔峰的劍法，但自身修為，比之楚狂人還是差上一截。

    對於先天巔峰而言，即使是一根頭髮絲般的差距，可能已經決定了生死。

    這剩下的一年時間，就是給他彌平著個差距的最後機會。

    萬劍山莊劍廬之外，寒來暑往，景色變遷，齊小蝶時常心神不寧地走在門外，後面胡小刀老老實實地當著跟班。

    一晃，已經是秋風初起的一年之後。

    “小蝶姐，你也不用太擔心了，老大一定能夠跨過最後一個門檻的，什麼楚狂人，根本算不了什麼”

    如今胡小刀也是武尊級別的高手，而齊小蝶更是順利地踏入先天。

    但也正是如此，所以齊小蝶才對風子岳與楚狂人一戰，越來越是憂心。

    她未入先天之時，對楚狂人的實力，無法臆測，對風子岳也有著充足的信心，但是隨著她自身的武功越來越高，對武學的認識也是越來越深。

    楚狂人的強大恐怖之處，她卻也越發地能夠感受。

    “唉，你不知道，這一年多來，每月一次他出關，臉色都是越來越緊，只怕……”

    齊小蝶搖了搖頭。

    風子岳閉關一年，一月一出，與眾人相聚，當然小蝶一定是最早等在門口的那個，每次出來，都能感覺風子岳的實力，又提升了一截。

    但即使如此，他臉上也很少有喜色。

    越強，就感覺距離楚狂人越是遙遠。

    這一年之中，風子岳的御劍八法兩式，已經爐火純青，劍神訣萬劍歸一，已臻圓滿之境，接下來，就是要推導劍神訣第六式。

    可惜，一年時間過去，仍然是毫無頭緒。

    他也知道，劍神訣第六式，已經等於是破虛境界的武學，若是能悟出第六式，勝過楚狂人必然沒有問題，但在這封魔之地，想要快速地悟出破虛武學，難度之高，實在是難以想像。

    無名劍法的修行，倒是略見頭緒，在回夢空間之中，他已經能夠堅持施展半招，可惜半招之後，身體崩碎，就連無敵和尚也救不了他。

    從回夢空間之中痛醒，雖然不至於致命，卻也造成極為恐怖的精神創傷，若不是風子岳的精神堅若鐵石，只怕當場身亡也是有的。

    饒是如此，他也需要服下大量的先天丹藥，才能勉強補回損耗。

    在無敵和尚寶藏之中，他發了一筆大財，總共有了一萬多的先天靈丹，然後這一年間，各大先天祕境零零散散，也是送了不少好東西來。

    可惜萬劍山莊成立之後，一眾人都是苦心修行，丹藥的消耗，也還是跟不上。

    更何況風子岳如今像吃糖豆一樣吃藥，到了這個時候，未免又有些捉襟見肘，甘凝霜雖然厲害，但畢竟血煉之法不能多用，普通的煉製之法，耗時漫長，就算是她把所有時間都撲在煉藥之上，也趕不上萬劍山莊眾人的消耗速度。

    所以到了後期，風子岳也要自己以血煉之法煉製靈丹，不過這對他來說倒是沒什麼關係，反正一邊煉藥，一邊靜思，損失的精血，也可以由太玄感應篇補回來，並無甚麼影響，只是效率還是不夠，煉出的丹藥，連他自己使用都是不足。

    不過這一年的不停使用血煉之法，風子岳的藥師等級倒是升了，成為六品的藥師，與當初甘凝霜相當，憑著血煉之法，其實可以煉製九級的先天靈丹，距離先天藥師，也不過只有一步之遙。

    “風公子，你這劍，還是不對……”

    回夢空間之中，無敵和尚搖了搖頭。

    風子岳靜靜地將劍尖垂下，這已經是這一年之中，第一千兩百五十九次，推導劍神訣第六式的失敗了。

    萬劍歸一之上，到底是怎樣的劍道境界，風子岳雖然朦朦朧朧地有所感悟。

    但是想要表達出來，或是用入劍中，卻始終力有未逮。

    破虛一劍，已經顛覆了封魔之地所有的法則，這種破的精神，卻無法傳遞到劍招之中。

    “其實公子的無名劍法，已經到了劍道極致，不知是否……”

    無敵和尚皺了皺眉頭，自己也搖頭不止。

    無名劍法，確實是劍道極致，只要能夠施展出來，就算是自己當年巔峰之時也不是敵手，可是以風子岳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駕馭。

    一劍出，未傷人，先傷己。

    連同歸於盡都做不到。

    可是從無名劍法反推劍神訣的境界，卻總覺得還有什麼偏差，始終無法融合。

    “大師，確實如此，劍神訣第六式，並非劍道巔峰，遠不足以與無名劍法相提並論，所以若是想以無名劍法反推，中間夾著不知幾個境界，又如何能夠？”

    風子岳苦笑一聲。

    他何嘗不想如此，只是略一推演，就覺得腦中就像要爆炸一般，無法細思一步，他也知道，就算無名劍法不是真正的劍道巔峰，但比之劍神訣第六式的境界，還是要高了許多。

    至少，如果風子岳悟出第六式，即使施展之間，還要付出一些代價，但絕不會像無名劍法一樣，一劍出就是要死。

    第六式，絕非劍神訣的終結。

    至少，在天武試煉第六關的神秘白袍女子，就親口說過，劍神訣第七式的存在。

    她的武功，深不可測，絕不會是胡亂開口欺哄自己。

    她既然說有第七式，那就一定是有第七式，只是以他現在的修為境界，還無法理解而已。

    “劍神訣第六式，還不是劍道巔峰？”

    無敵和尚也是吃了一驚。

    他的眼界，也囿於破虛境界，再往上去，卻是無從理解。

    劍神訣第六式，已經達到了破虛境界，再往上去，卻不知又是什麼境界。

    無敵和尚悠然神往，想了一陣，方才苦笑。

    他如今只不過是一縷神念，殘魂不全，比之金毛神犼的倀鬼桃木公尚且不如，桃木公還有重鑄肉身的希望，他自己卻是全然不能，想要見識武學的新境界，就只有等風子岳不斷地提升，帶著更強的對手進這回夢空間之中了。

    他嘆了口氣，“風公子，你這次踏入回夢空間，也已經有了二十餘日，既無進展，何不離去？下次再來？”

    風子岳搖了搖手。

    “劍訣雖然暫時無法進步，不過今日，我自覺氣機發動，只怕衝擊先天九重之時，已然到來”

    “哦？”

    無敵和尚倒也是大喜，風子岳停留在先天八重境界，已經一年有餘，如今與楚狂人一戰，已經極為接近，若他在修為和劍法上，都無法取得突破，那這一戰的前景，極為堪憂。

    但若他能夠突破先天九重，到達先天巔峰，至少在修為上，對上楚狂人不會吃虧。

    想不到還有不到一月，風子岳竟然找到了這個突破的契機

    無敵和尚也不由是暗暗敬服，這少年提升的速度和資質，比之自己當年，還要勝過一籌，若是他能過了面前這楚狂人一關，只怕日後更是不可限量。

    “那麼……”

    無敵和尚正要開口詢問風子岳想要以何種方法衝關，卻見禪房之中，多出一個又一個人來。

    黑色蓮花中的女子，先天九重巔峰的蓮加；

    渾身青黑色長毛，可敵神獸的青魔鬼將；

    一代奇人，楚狂人之下第一的龍布陽；

    無影神劍管中流、不歸谷主葉元程、劍魔玄元子、瀟湘魔女冷幽寒……

    這些風子岳平素拿來練劍的對手，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

    無敵和尚苦笑搖頭，這一年多與風子岳的相處，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他。

    對這個少年而言，最好的升級衝關的辦法——

    ——就是戰

    在生死之間的苦戰，才能讓他突破巔峰，成為更強

    不過……他一次性複制出這麼多的高手，也未免太過……

    無敵和尚正要開口勸解，卻見風子岳擺了擺手，“大師，回夢空間之中，這些高手的實力不能全副發揮，若不多弄幾個，如何能夠把我逼到最後一步？”

    他口中清嘯一聲，周圍環境，早已發生了改變。

    長明塔頂，月正中天。

    四周的敵人，飛速而來，而風子岳，則是孤零零地抱著劍，站在塔頂。

    “如此說來，就恭祝公子馬到功成，”無敵和尚懸在空中，微微一笑，“老衲告辭了”

    他袖子輕輕一拂，消失在空氣之中。

    風子岳回望四周，只見那十數先天高手，正在不斷地逼近之中，微微一笑，胸中豪氣頓生。

    這一幕的場景，與當日長明塔頂，何其相似？

    不過，為了增強他們的實力，風子岳甚至還給他們添了三大高手。

    但即使如此，風子岳的心境，也與當日絕不相同。

    當日他早無眷戀生機之念，生死對於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所以這才單人只劍，對上十四先天高手。

    上一世的風子岳，天煞孤星，六親無靠，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除了無上劍道，還有什麼能夠讓他動心？

    當他自覺已經踏上劍道巔峰的時候，縱然他的人還活著，心卻已經死了。

    直到長明塔一戰，到最後臨死之際，管中流的話，才觸動了他的心弦，也讓他雖然死了，卻又真真正正的活了過來。

    重生三十年，他如今卻是大不相同。

    家人朋友，都簇擁在身旁，劍道巔峰，還等著他去攀登。

    所以，他不能死。

    無論什麼敵人，他​​都要一劍斬開，用無上劍道，來衛護自己的家人。

    這十幾個先天高手，固然強大，但他卻一定要勝。

    若是連這些人都勝不得，奢望什麼戰勝楚狂人？

    風子岳吸了一口氣，渾身的氣勢，攀至巔峰

    “殺”

    回夢空間之中，複製出來的高手，只是風子岳自身的記憶，並無自己的思想，所有人全都一湧而前，施展出最強的殺手。

    而風子岳看著漫天閃光，嘴角卻是帶著一絲冷笑，一動不動。

    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體內的天地元力，和太玄紫氣，都是在瘋狂地湧動起來，即使是在回夢空間之中，也都能感覺到那十幾名先天高手施展招式的可怕之處。

    風子岳緩緩地舉起了劍，面色堅定，目光卻不曾投向那些致命的招式。

    ——而是望向無垠的星空

    先天境界，是人而成神的第一步。

    先天巔峰，卻是破碎虛空的起始。

    天有九霄之高，如何能夠超脫其上，傲視天下？

    楚狂人能夠做得到的，他也能夠做得到。

    風子岳的劍，緩緩地動了

    都是尋常的劍式，卻都體現著風子嶽劍道的精髓，他似乎根本沒有將環伺在旁的那麼多先天高手放在眼裡，就像是在自個兒舞劍一般。

    但就是他這緩慢而普通的劍式，卻是好像一道密不透風的高牆，將大多數先天高手的絕招全都抵擋在外。

    可惜，他畢竟還是人，不是神。

    劍法之中，終究還是有破綻。

    只聽轟然一聲，蓮加施展的蓮花化生掌法，再一次出到寂滅這最後一招，風子岳握劍的手臂帶著肩膀，轟然碎裂，化為齏粉。

    “得”

    風子岳臉上，卻沒有顯出痛苦之色，雙目之中，卻滿是頓悟的欣喜。

    先天九重巔峰

    萬劍歸一

    風子岳的肩膀之中，忽然**出無數血線，時間就彷佛停滯了一般，這一干先天高手，都被這萬道血光擊落

    正是風子岳以自身精血，施展出萬劍歸一一招

    這正是他當年長明塔一戰，妙悟先天巔峰的最後一步

    那一日，正是最後的萬劍歸一，斬殺了倖存的管中流，耗盡了他最後一分精血，最後死在長明塔下，也開始了這轟轟烈烈的重生之途。

    風子岳的身軀，同樣是搖搖晃晃從塔頂墜下。

    半空之中，他遙望漫天星空，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一瞬之間，萬籟俱靜

第兩百五十五章先天九重巔峰！

    砰

    風子岳的身體，墜在禪房之中，身體殘缺，面色卻是極為開懷。

    無敵和尚苦笑一聲，趕緊將他扶起。

    “風公子，你又如​​此拼命”

    長明塔已經消失無蹤，剛剛擊敗的那些先天高手，也全都不知去向。

    “妙悟契機，不過只是一瞬之間……”

    風子岳淡然一笑，緩緩地坐了起來，“時不我待，外有強敵，不拼命怎麼行？”

    楚狂人的約戰，已經不到一月，好不容易找到這個突破先天第九重的契機，風子岳又豈能放過，這一次冒險突破，竟爾成功，那對付楚狂人一戰，又多了一份勝算。

    “能夠升到先天巔峰，公子與楚狂人一戰，總算勝負已成五五之數，不過再往上，卻是天意，老衲也無從得知了……”

    無敵和尚宣了一聲佛號，搖了搖頭，“只是公子還是速速離開回夢空間，這一掌之傷，雖然不至於重創精神，不過也得好好將息才是。”

    風子岳微笑點頭，身子一晃，消失在回夢空間之中。

    他睜開眼時，正坐在萬劍山莊劍廬之中，肢體完好，只是渾身劇痛，面色蒼白。 風子岳趕緊從面前玉瓶之中，倒出十顆先天丹藥，塞入口中。

    開始回夢空間特訓之後，先天靈丹的消耗，更是加劇，雖然夢中傷勢不傷肢體，但先天出手，但傷及精神，一樣也要以先天靈丹來補回，否則的話，靠著自身緩緩恢復，那卻不知道要耽擱多少時光。

    萬劍山莊在三百傀奴的努力之下，一年之中，已經有了雛形。

    黃金殿堂，已經修築完畢，五百金僧，守護萬劍山莊大門，各自都躲在金牆之中。

    除此之外，幾棟主體建築，都已完工，包括公羊奚的劍塚，也不知那些傀奴用了什麼方法，都是一股腦兒的挪移到萬劍山莊之中，公羊奚本人都甚是驚嘆。

    風天河的風閣、風不凡的滅絕天樓、甘凝霜的藥廬，還有沈四娘的萬法堂，都已經修築完畢，這些傀奴根據各自人的要求，建築之中，能夠積聚帶動天地元力，對修為都是有事半功倍之效。

    其餘人之中，齊小蝶第一個踏入先天，所以傀奴們也為她​​建了一座舞蝶軒，煞是神奇。

    蘇素雖然是先天高手，但她始終自承是風子岳的丫環，就是傀奴主動提出要為她建一座別院，她也是推脫，成日只是老老實實在劍廬門口服侍，掃灑庭除，倒真像是一個小丫環一般，弄得眾人也有些糊塗。

    瓊娘本欲住在劍廬，但風子岳豈能同意。 能容她留在萬劍山莊，也已經是楚紅玉求情的結果了，畢竟楚紅玉與雪兒照顧沉睡的她兩年，也頗有些感情，而且瓊娘人又乖巧，記憶又懵懵懂懂，趕出去實在不仁。

    楚紅玉出面與她談了幾次，嚴格要求她不得再叫夫君之後，才容她在萬劍山莊住了下來。

    不過瓊娘的機關術實在了得，她這一段時間，造出了無數傀儡，包辦了所有家務，倒是讓萬劍山莊，不必再用外僕。

    她與眾人相處，都還算融洽，只要不提起風子岳之事，都覺得這是個斯文大方的姑娘，也都不免嘆息，只有指望她早日恢復完整的記憶，不要再粘著風子岳。

    畢竟轉世之事，大部分人都還是不信的。

    瓊娘也顯得老老實實，安分守己，不再有什麼特別的行徑。

    隨著沈四娘前來的辛羽衣，這幾日也在萬法堂中閉關，衝擊先天。

    一年的時間之中，眾人的實力，都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萬劍山莊，總算也有了雛形。

    風子岳心中，也算是放下一塊大石。

    如今萬劍山莊，已經有了自保之力，就算是在神水大劫之中，只要不是特別倒霉，也不至於會有傾滅之禍。

    就算是自己與楚狂人一戰，有什麼萬一……

    風子岳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驅出腦海之外。

    他知道，這是對楚狂人殘餘的恐懼，尚未完全清楚導致的。

    但他絕對是不能有什麼萬一的，家人們的實力，雖然都已經在漸漸成長起來，但面對可怕的敵手，仍然需要他的守護。

    別的不說，還有三年間那鎮魔石碑之事，幾年後的神水大劫之事，自己都是萬劍山莊可靠的戰力。

    所以，這次面對楚狂人，他必須勝

    風子岳體內的天地元力，瘋狂地湧動起來，在身子裡面旋轉不住，彷彿成一個小宇宙之形。

    先天九重巔峰

    自身體內的天地元力，形成循環，就如小天地一般，與外界天地，一內一外，交相輝映，可得天地融於自身的最高境界。

    也就是所謂的天人合一

    風子岳上一世雖然踏入先天九重巔峰，但時間太短，感悟不深。

    如今終於明白，心中更是感慨不已。

    這種天地融於自身的感覺，實在是美妙無匹，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彷彿都帶著天地之力。

    在跨出這一步之後，他對封魔之地的力量體系，也是有了更深的了解。

    隱隱約約，他也能感覺得到，自身天地被壓抑之力。

    風子岳既然能夠察覺，只怕楚狂人，更是能夠清晰地理解其中滋味。

    這種感覺，讓人極為不舒服。

    想必若是在封魔之地以外，定然不會有這種壓抑之力存在。

    不過風子岳也並不在意，微微一笑。

    他早就想明白，在這封魔之地，想要破碎虛空，踏入破虛境界，只怕是極為艱難，但也由於這種艱難，卻讓這一步的提升，變成極大的磨練。

    若是能夠跨過這一步，只怕日後的發展，定然在那些順風順水的天外之人之上。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越是困難的事，在風子岳眼中，就越有價值。

    “喝”

    肩膀上傳來隱隱的劇痛，讓他回歸了現實。

    這一掌蓮花化生寂滅，在回夢空間之中，他不知道已經挨了多少次，因為在回夢之中不會死，所以他有時候甚至是故意去挨上這麼一掌，去體會破虛武學的境界。

    在封魔之地，雖然蓮加施展的蓮花化生掌法，無法發揮出超越先天巔峰的威力，更由於她自己的力量不均衡，導致破綻處處，甚至在對戰之中，被風子岳一劍破去。

    但這蓮花化生掌法，尤其是最後寂滅一式之中，所蘊含的一點武學至理，卻是極為厲害。

    這也是為什麼這一掌的傷勢，即使是在回夢空間之中，也能讓現實的風子嶽大吃苦頭。

    可惜，破碎虛空，終究還是虛無縹緲，風子岳雖然隱隱已經掌握了這“破”字的意境，但如何破法，還是不能想像。

    劍廬之外，有清幽鳥鳴之聲，清晨的陽光從窗口灑了進來，在風子岳的面前留下斑駁的光影。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以這樣的狀態，去面對楚狂人了。

    最後十幾二十日，不能再強求突破，而是要鞏固境界，平心靜氣，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好。

    精、氣、神都必至巔峰

    這一戰，他心中並無把握，卻仍然有著必勝的信心

    吱呀一聲，劍廬的木門推開，風子岳施施然走了出來。

    先天九重巔峰，掌握三招巔峰武學，還有一身傲骨和不屈的勇氣。

    風子岳，就要憑這些，去面對天下第一楚狂人

    ※※※

    “小風子，你出來了？——你，你沒事吧？”

    正在劍廬門口來回踱步的齊小蝶，看到風子岳出來，面色一喜，迎了上去，見他面色蒼白，不由有些擔心。

    風子岳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握住了齊小蝶的手。

    “沒事，剛剛衝關完成，有些疲累而已，你怎麼等在這裡？”

    “衝關完成？”

    齊小蝶大喜，“你終於突破了先天九重巔峰？”

    風子岳微笑點頭，“僥倖，剛才才剛剛突破……”

    “恭喜老大賀喜老大”胡小刀趕緊上來拍馬屁，他現在好歹也是個武尊了，天天跟一群先天高手混在一起，見識自然也是不少。

    這先天九重巔峰，自然是了不得的。

    不過在胡小刀的心中，風子岳這位老大無論能完成什麼，都是天經地義之事，那一日月下舞劍，風子嶽劍神的姿態，早已深刻地銘刻在他腦海之中，這幾乎成了一種盲目的迷信。

    齊小蝶喜滋滋地拉著風子岳的手，忽然想起什麼，不由又有些羞澀，霍然放開。

    她扭著衣角，臉色羞紅，“我想著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之日，平時逢年過節，你也難得與家人團聚，所以才過來看看，不知你會不會出關… …”

    風子岳這三年來，不是在苦修武功，就是在外地奔波，除夕尚且很少有相聚的時候，平常年節，更是難得能團聚。

    恰逢八月十五，天上月圓，人間團圓之日，齊小蝶聽楚紅玉暗透口風，在風子岳與楚狂人一戰之前，似乎是有一件攸關兩人的事情想要定下，不知風子岳中秋節會不會出關。

    齊小蝶心中怦怦亂跳，所以才來後院劍廬之中，尋找風子岳。

    不想天剛大亮，風子岳居然真的出關，倒是可以相聚一會。

    風子岳點了點頭，“不錯，這幾年聚少離多，雖然同在一處，卻也沒有好好聚一聚，幸好我今日出關，難得中秋佳節，可以陪陪父母和你…… ”

    他其實在男女之事上，也甚是木訥，更不會甜言蜜語。

    如今說出陪你這一句話，齊小蝶心中已經像是打翻了蜜罐兒一樣的甜，嘴上卻是啐了一口，“誰要你陪倒是不凡叔叔和玉姨，一直都惦記著你，你陪陪他們才是正經。”

    風子岳淡淡一笑，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齊小蝶又掙了一下，卻是掙之不脫，也只好任他握著，到前院與風不凡等人相見。

    風子岳突破先天九重巔峰出關，在萬劍山莊也是大喜事。

    何況正逢中秋佳節，風天河大喜，當下就安排下宴席，請眾人團聚。

    除了諸葛瑜要回家過節之外，整個萬劍山莊中人，都聚在一處，一同飲宴，共度佳節。

    就連那三百傀奴，也賜下了三十桌酒席，休息一日讓他們自行去吃喝，傀奴首領自然是大喜，千恩萬謝。

    至於饕餮，自然是整豬整牛送去無數，讓它大快朵頤。

    大概只有五百金僧一心苦修，無須吃喝。

    ※※※

    月色圓滿，萬里無雲。

    萬劍山莊之中，也是一派其樂融融。

    “風公子突破了先天九重巔峰，比之楚狂人，也不遑多讓，又兼有三招絕世劍法，我看這勝面，倒有六成定能劍敗楚狂人，安全歸來”

    沈四娘向風子岳敬酒，口中讚嘆。

    風子岳微笑還禮，若是楚狂人是普通先天巔峰，確然如此，可惜，楚狂人不但是先天巔峰，也是封魔之地的天下第一，他身上背負天地元力，大不相同，風子岳自己估算，最多也只有五成勝算。

    不過對他來說，哪怕只有一成機會，也一樣會是充滿信心。

    “多謝四娘吉言”

    楚紅玉看著兒子日漸長大的臉龐，心中也是歡喜無限，她瞧了瞧兒子身邊的齊小蝶，心中早已動意，只是想起不日之後的楚狂人一戰，卻還是拿不定主意。

    兒子與齊小蝶的感情甚篤，她這個當娘的自然是能看得出來，風風雨雨這幾年，也難得小蝶是一片癡心。

    她想要在楚狂人一戰之前，訂下這樁婚事，等這一戰之後，再給他們兩人完婚。

    可是又怕兒子在這一戰之中，真的有什麼萬一，拖累了人家……

    楚紅玉心中躊躇不定，卻見齊小蝶不住用眼色偷望著自己，看來倒是有些羞澀不已。

    楚紅玉微微一笑，她跟齊小蝶漏過口風，也知道這女子心中，是千肯萬肯，更何況，聽兒子說，小蝶也願意與他同生共死，兒子的眼光，自然是不會錯的。

    她輕輕地放下酒杯，輕咳一聲，捅了捅身旁的丈夫。

    風不凡會意，也一起放下了酒杯。

    “諸位，趁此良辰佳節，我夫婦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他們的目光，轉向齊小蝶和風子岳，風子岳還有些懵懂，齊小蝶卻是嬌羞無限，低下頭去。

第兩百五十六章千丈孤峰，如我無敵！

    風子岳和齊小蝶的婚事，終於是在楚紅玉的口中定了下來。

    宣布之時，眾人一起恭賀，胡小刀叫得尤其響亮。

    只有瓊娘面色幽怨，卻也終於忍了下去。

    她如今已經不是剛剛醒來之時，風子岳回來之後，與小蝶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裡，如今今日，也早在她預料之中。

    蘇素與她交好，過來輕聲安慰。

    風子岳握緊了小蝶的手，只覺得心中滿足，莫過今朝。

    只要在重陽之日，勝過楚狂人。

    這一刻的幸福，便可以永久。

    酒宴已散，眾人盡歡散去，風子岳與小蝶，卻是徜徉於花園林中，攜手共看月色。

    “我又笨又醜，你會不會嫌棄我？“

    齊小蝶靠在樹上，目光有如星夜，忽然望著風子岳問道。

    齊小蝶雖然大大咧咧，其實心中也是忐忑。

    尤其是瓊娘出現之後，她也難免拿自己去跟人家比較。

    如今風子岳的身邊，可愛的女孩子不少，瓊娘賢惠大方，善製傀儡，如今萬劍山莊中的雜事，都是她的傀儡在做；蘇素美艷溫柔，武功也是她們年輕一代中最高的一個；辛羽衣可愛清純，又有一個術法高手的師傅；諸葛憐聰明睿智，又是楚楚可憐。

    說起來，風子岳身邊的女子，一個個都是不錯，怎麼他就偏偏喜歡什麼都不出眾的自己呢？

    風子岳淡淡一笑，卻沒有回答，只是更握緊了她的手，“等我這一戰回來，我們就成親，以後無論如何，都永不分離……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並不會甜言蜜語，但只要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努力做到。

    與楚狂人一戰，將是他重生之後的徹底改變。

    從此一戰之後，他與過去的人生，也將徹底告別，分道揚鑣，從此走上一條光明之路。

    其中，與齊小蝶在一起，是他重要的人生部分。

    絕對不容改變。

    齊小蝶羞澀一笑，卻是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的懷裡。

    月色迷濛，桂花飄香，這正是金秋的好時節。

    ※※※

    中秋家宴之後，風子岳並沒有再閉關，平日，只是陪著爺爺和父親聊聊天，與老師公羊奚見面論劍，上午還去忙著煉製藥物的甘凝霜處幫忙，有時候還幫著母親下廚，逗妹妹玩玩，到了晚間，就陪著齊小蝶在山間散步，過了好幾日普通人的人生。

    這種恬靜平淡，也是他上一世中，只能在夢裡見到的人生。

    在上一世的人生軌蹟之中，這些人，統統都離開了他的身邊。

    這一世，卻需要靠著自己，來保住這種，恬靜而美麗的人生。

    “你有把握麼？”

    公羊奚在劍塚之中，曾經這樣問風子岳。

    他搖了搖頭。

    面對楚狂人，誰都沒本事說把握這兩個字。

    就算風子岳今日突然頓悟，突破破虛境界，只怕他也不敢斬釘截鐵地說有把握。

    楚狂人，也一樣是無法估量的強者。

    最重要的，他有一顆絕不會失敗的心。

    但是，風子岳比起他來，更加不會失敗，因為他絕不容許自己失敗。

    楚狂人只有他的無上武道。

    而對於風子岳來說，這一生，除了劍道巔峰之外，他的背後，還有需要他守護的親人。

    這個份量，是沉甸甸的。

    沒有把握，卻有信心，這就是風子岳現在的狀態

    ※※※

    九月初一，萬劍山莊一干人等，啟程出發，前往約佔的千丈孤峰。

    這千丈孤峰，在中州之地，乃是一座孤零零的高峰，從五羊城過去，慢慢走約莫是六七日的路程。

    風子岳養精蓄銳，自然不希望趕路趕得太急。

    這些日子，聚集在五羊城的先天祕境代表，也是不少，他們隨著風子岳一起啟程，沿途跟隨，倒是浩浩蕩盪，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車隊。

    一路之上，加入的人也是越來越多，等到風子岳到達千丈孤峰的時候，這一隻隊伍，已經足足有好幾千人之多。

    不過，早在千丈孤峰之下等待的人，卻是更多。

    眼見風子岳的車駕，從五羊城而來，那些等待之人，都是發出了震天動地的歡呼之聲。

    這確實是三百年來，武林未見的盛事。

    當然這千丈孤峰之下，能夠有本事目睹這一戰的人，本身也就沒有幾個，至少要凌空千丈以上，才能看到千丈孤峰之頂，兩人對決的情況。

    先天祕境人才雖盛，但能夠凌空立於千丈之上，先天四重以上的高手，卻也是不多。

    大多數人，只是來看個熱鬧。

    但即使是看不到這對戰情況，但在山腳，看看山頂朦朧動靜，也足以讓他們激動不已。

    就像現在擁擠的狀況之下，想要看清風子岳的容貌都不容易，不過，即使只是看到他的馬車，就足以讓人瘋狂。

    “那是白衣劍神風子岳的馬車”

    “沒錯了一定是他”

    人群之中，吼聲此起彼伏，都是帶著激動的顫抖之聲。

    這些大多是尚未踏入先天和剛剛先天一兩重的年輕人，為了見到偶像，這才如此激動。

    稍微老成些的，都淡然避開，不過也卻都是對著風子岳的馬車，翹首以盼。

    幾十年來，楚狂人的威名震於天下，從來沒有人能夠勝過楚狂人，連能夠成為他對手的人，也已經很久不曾出現。

    他如今昭告天下，與這少年對敵，誰不想看看風子岳的真面目？

    有不少人去過五羊城，但風子岳一直是在閉關修煉，始終無緣一見，如今來到這千丈孤峰之下，自然是群情湧動。

    “這一戰勝負如何？”

    無論是先天六七重的高手，還是那些年輕的後天武者，都在討論著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還當真沒有人有答案。

    楚狂人的威勢，先天高手都是知道，越是高手，越是畏之如虎。

    但見過風子岳的人，卻也知道這少年的潛力無窮，未必就在楚狂人之下，既然楚狂人能將他看做重要的對手，也從側面證明了風子岳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越是年輕的人，對風子岳的信心，也就越大。

    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也更相信英雄出少年，風子岳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不管楚狂人有多強，他們卻一股腦兒的相信，風子岳定然可以力挽狂瀾，改寫這橫掃武林數十年的神話。

    少年熱血，最是無敵

    風子岳的馬車，已經到了千丈孤峰之下，他靜靜地抬起頭，望著這一座巍峨高峰，只見高處雲層覆蓋，不見其頂，只有飛鳥往還，淒愴鳴叫。

    “這就是千丈孤峰……”

    這是在是一座孤獨的山峰，也許千年以來，它一直是孤獨地矗立在此處，身畔並無其它高山與它競秀。

    風子岳站在山下，忽然也能夠感悟楚狂人的心境。

    對於楚狂人來說，他也許就跟這千丈孤峰一樣，在天武大陸，無人能敵，已有數十年的光景。

    無敵總是寂寞。

    所以對他來說，無論如何，也要找出一個對手來。

    楚狂人這種武癡，想法自然與別人不同。

    就比如他強娶玉家大小姐，就是為了生下更強的子女，可惜楚紅玉的資質雖然還算不錯，卻不是他所期待的驚才絕艷。

    後來他遇上風不凡，覺得這個女婿頗有潛力，就將他逼到不得不拋妻棄子，苦練武學，實在是指望風不凡能夠成為自己的對手。

    可惜，不管是在這一世，還是上一世中，風不凡雖然也是天資出眾，但是比之楚狂人這種千年一出的妖孽，還是差得太遠，自然不是楚狂人的對手。

    幸好，楚狂人發現了風子岳。

    上一世中，風子岳的天資，一直都是被壓抑著，要過許多年，經歷許多挫折之後，才展示而出，而那個時候，楚狂人也已經不知去向。

    但這一世，風子岳很早就展露了自己的天資。

    在風鄭大比之中，風子岳連斬三大武尊；然後又一劍打敗了離花宮少主季三思，更是尾隨季三思，前往離花宮，將離花宮滿門屠殺，甚至，還殺了兩個先天高手。

    楚狂人在這時候，就已經註意到了風子岳，所以出面約戰。

    同時，還特意提點了他武皇之境，讓他能夠以更高的起點，踏入先天。

    不過直到這個時候，楚狂人還只能把風子岳當做一個有潛力的對手，而不是真正的，可以讓他全力一戰的對手。

    直到天武試煉結束，風子岳聲名鵲起，楚狂人也並沒有覺得什麼。

    這早就在楚狂人的預料之中。

    若是風子岳做不到這一點，反而只會讓他鄙夷不屑。

    不過，等到風子岳在玉門關一戰，擊敗龍布陽之後，楚狂人才驚異於風子岳的提升速度。

    天才，他見得多了。

    死在他手上的絕世天才，也許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但人皆有限，到了先天七重以上，就會陷入一個巨大的瓶頸，楚狂人縱橫天下這麼多年，唯一就遇到過一個突破先天七重的人。

    就是一代奇人龍布陽。

    天數命數，也許幾十年間，就只能出一個這樣的天才。

    六十年前是龍布陽，然後是楚狂人。

    難道……這一次，又要出一個能夠超越極限的絕世天才？

    所以楚狂人才會公開約戰，讓天下之人，都來看看這一場驚天之戰。

    在萬眾矚目的壓力之下，他一定能夠超越極限，跨出最後一步

    “阿彌陀佛，風公子，如今時間還早，不如在山下休息兩日，等到九月重陽正日，這才上山如何？”

    浮屠山的渡遠老僧，上來接待。

    這等武林盛事，既然已經積聚了這麼多人，就不可能是亂哄哄的一團，必然是要有人組織。

    如今滄瀾山已毀，風子岳也叫他們不必派人前來，浮屠山、不歸谷、冷月宮、神刀門，這四大先天祕境，自然是義不容辭擔負起了組織的責任。

    “如此，有勞了”

    如果風子岳自己一人，他倒也不介意，就此上山，就在山頂等待，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如今萬劍山莊大幫人，自然還是要找地方休息。

    渡遠老僧大喜，與其他幾位先天祕境高手一起，引著他們到了山下一處幽靜的院子，看上去剛剛粉刷，是簇簇新的房舍。

    “風公子，幾位施主，這千丈孤峰之下，原本也沒有民房，我們四大祕境，為了今日之戰，在此處修建房舍，已有一年，如今看來，猶自未足……”

    雖然他們四大祕境，已經盡可能的想像這一戰的規模，卻還是沒料到居然來了這麼多看熱鬧的人。

    而且此時還不是比鬥正日，到九月初九，只怕人還要更多。

    渡遠老僧也是一臉苦笑，所建的房舍，最多也不過只能容納六七千人，如今到場之人，已經超過了一萬，等到正日，只怕要有一萬五千到兩萬人不止。

    到時候，只怕大多數人，只能讓他們自行紮營休息了。

    不過風子岳帶來的人，自然不同，這一座院落，也是極盡奢華，想必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渡遠大師，可知楚狂人甚麼時候到麼？”

    四大祕境，既然準備了風子岳的住所，自然也會準備楚狂人的住所，不過他神出鬼沒，什麼時候到達，倒是難知。

    渡遠老僧和其他三位先天祕境的高手一起搖頭，苦笑不止。

    他們也曾遞了帖子，去天外天拜訪。

    可是別說見不到楚狂人，就連進入天外天一步都做不到，天外天守護的弟子，態度也甚是冷漠，根本對他們不屑一顧。

    “楚狂人之說，初九早上必到，我們準備的房舍，也不知他會不會用……”

    大多是不會用的了，楚狂人性子孤傲無比，根本就不會來跟他們摻和。

    風子岳點了點頭，也早預料到此事，萬劍山莊諸人，各自落腳休息。 他也找了一處靜室，靜靜調息，別人知道他這是關鍵時刻，也沒有人來打擾他。

    到了晚間，自有人送來飯菜，倒也是十分精緻。

    風子岳隨便地用了一些，就讓人收走碗碟，自己依然是靜坐於室中。

    直到月上中天。

    忽然之間，他的耳朵動了一動。

    房中的氣氛，有些不對

    “有人潛入”

    風子岳霍然睜開眼睛，掃視靜室之中，卻見四處空空蕩盪，並無一人。

    他冷笑一聲，突然開口低叱。

    “哪裡來的朋友，不必藏頭露尾，還請現身吧”

第兩百五十七章刺殺！ 暗殺流劍術

    半夜之中，竟然有人騷擾，這倒是出乎風子岳的意料之外。

    楚狂人的為人，雖然癡迷於武道，卻是光明磊落，不會暗中做這些鬼鬼祟祟之事。

    何況，他所求的，並非只是勝利，更重要的，是足以逼他出全力的對手。

    所以風子岳完全沒有防範，會有人暗中偷襲。

    這一處山下的房舍，又是四大先天祕境中人提供，有他們負責安全守衛，本來自然更不用操心。

    但剛才那一瞬間，風子岳確實感到了氣息的波動。

    雖然轉瞬即逝，但風子岳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反而心中更是一凜，緩緩站起身來，不敢稍有懈怠。

    來者，要么是擁有隱匿氣息的特殊法門，要么就是像風子岳一樣，擁有無影魔核這樣的寶物，——不管是哪一種，來者能夠在風子岳強大的神識之下，不被發現，實在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對手

    風子岳不知道他的來意，也不知道他的實力，這種暗處的對手，最是讓人討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持劍而立，神色凜然，卻沒有絲毫焦躁之意。

    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隱藏在暗處的對手了。

    憑著重生的經驗，這麼久以來，風子岳的對手都是明明白白地展露在面前，在對方發現自己之前，其實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從最早的欒家、鄭家幾個人，到季三思、管中流、鬼王宮的少主羅魃、天奇地怪雙劍，乃至於武聖、龍布陽等人，都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面前。

    風子岳清楚地了解他們的實力。

    而在他重生經驗以外的，比如說大爛陀寺和雲湖錦城的蓮加，風子岳也都是先知道消息，結果是他在暗處，人家在明處。

    習慣了這樣的戰鬥，突然發現一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風子岳反而不太習慣起來。

    不過，風子岳依然是從容淡然。

    對付這種敵人，切記不可心焦，只有跟他比拼，看誰的耐心更好。

    作為一個追求劍道巔峰的劍客，其實風子岳的神經，幾乎每一刻都是繃緊的，即使是在睡眠的時候，也不例外。

    從重生到現在，風子岳真的沒有放鬆過一刻。

    他要面對的敵人太多，面對的艱難險阻太多，需要改變的命運太多，需要保護的人太多。

    ——容不得他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所以，伺機躲在暗處的刺客，如果是為了等他放鬆的那一刻，那就是太可惜了。

    他——

    等不到

    時間流逝，月色流光變幻，風子岳卻依然是靜靜地站在靜室中央，劍尖向下，雙目微閉，身子卻是一動不動，但渾身肌肉繃緊，隨時都可以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如果那藏在暗處的人，真的是為了他與楚狂人一戰而來，那麼，他應該會比自己先沉不住氣。

    事實也果然如此。

    差不多在兩個時辰之後，在靜謐的黑暗之中，忽然有什麼東西閃了一閃。

    風子岳的劍光立刻亮起，斬向那閃光的一點。

    叮

    這是劍尖相撞之聲，那黑暗中的人敏捷地借力在空中翻了一個人，卻沒有趁機逃走，而是手腕一翻，以一個極為詭異地姿勢反擊過來

    “這一劍，不錯不過以你之力，也只能發這一劍，還敢找死？”

    風子岳輕笑一聲，劍光一轉，將那人反擊的一劍圈住，只是一繞，空中那人抵擋不住，短劍脫身，砰然落地，站立不穩，踉踉蹌蹌退了幾步，面色蒼白。

    這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面龐之上，仍有稚氣，大約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身穿黑衣，目光卻是冷酷無比。

    風子岳也是看清他的年紀，才沒有猝下殺手。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刺殺我？”

    看那小孩的裝扮，倒像是訓練的死士，這麼年輕，實力已經如此強橫的死士，極為難覓，只怕訓練也是極為嚴格，自己就算動問，他也未必會回答，不過總是要循例問上一遍。

    果然那男孩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瞪著風子岳，似乎並不是畏懼，而是在等待有沒有再次出手的機會。

    這確確實實只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不過，無論是隱匿氣息的功夫，還是在黑暗中爆發的一劍，實力都頗令風子岳感到吃驚。

    這一劍，是極為厲害的暗殺流劍術。

    雖然這個男孩本身的修為不足，但在等待了這麼久之後，暴起一劍，卻是將自己渾身的精氣神一起引爆，這一劍的威力，只怕是先天后期高手，一時不查，也會因此而受傷。

    風子岳所修，都是堂堂正正，正面對決的劍法，但是對隱藏在暗處，一擊致命的暗殺劍術，卻也有所涉獵。

    若是一般人，施展出這樣的劍術也就罷了。

    但面前這個小孩，最多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卻已經踏入先天，這一招爆發的暗殺劍法，甚至有可能傷到先天后期的高手，像這樣的孩子，倒是讓風子岳難免驚異。

    先不說他高明的暗殺流劍術，光是在這個年紀，踏入先天，已經讓人極為詫異。

    十一二歲的先天

    這叫一眾卡在武尊，不得存進的世俗武者——不，哪怕是大部分的先天祕境弟子，情何以堪？

    雖然風子岳也看得出來，這男孩修煉的武學，頗有些怪異之處，這個先天，必然是付出了許多別的犧牲，才能達到，但即使如此，也照舊是先天

    更不用說，那一招強悍的暗殺流劍法，竟然可以跟風子岳對劍不敗，實在是令人咋舌。

    不過，倒有一個怪異之處。

    “一擊不中，遠遁千里，不應該是暗殺流劍術的宗旨麼？你為何還要繼續出手？”

    暗殺流劍術，只有一劍的威力。

    一劍過後，氣勢已竭，能夠發揮的實力，只怕還不如平時萬一，所以一擊不中，立刻要遠遁千里，這是暗殺流劍術的要訣。

    但剛才這個男孩子，卻是沒有這麼做。

    他在一劍不中之後，居然還勉強地施展出了第二劍，似乎是不傷到風子岳不甘心的樣子。

    這倒是有些奇了。

    男孩仍然是一言不發。

    他的神情木然，似乎是完全沒有表情一般，風子岳也知道，這必然是久經訓練的結果，而他的目光，卻還是在對著風子岳身上各處要害打轉，似乎是在評估，什麼時候出手。

    雖然這男孩手中已經沒有劍，但看他的指尖閃著寒光，也知道決不能因為他沒有武器，就認為他沒有了危險性。

    但對於風子岳來說，當這個男孩刺出暗殺流一劍之後，他就已經成了拔掉毒牙的蛇，根本不足為慮。

    這一劍，已經耗盡了他醞釀了幾天的氣勢，再想出這麼一劍，沒有十天半個月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風子岳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反撲。

    如今這男孩的氣機，也已經被他鎖定，就是想跑，也跑不到哪兒去。

    風子岳微微一笑，倒是把劍收了起來。

    他看著那個男孩，點了點頭，“剛才那一劍，果然是十分厲害，想必是暗殺流中的絕學，讓我想想，莫不是十八地獄行劍法中的絕招阿鼻地獄？凶險詭異，果不其然……”

    風子岳一口道出這男孩所使劍法的來歷，倒是讓他微微動容，他瞪著風子岳，卻是不知為何他竟然認得這隱藏在黑暗中的暗殺流劍法。

    其實風子岳對這一套十八地獄行劍法，也只是略知一二，並不算精通。

    而這招阿鼻地獄，乃是十八地獄行中的最後絕招，殺性極重，要將對手拖入地獄底端，阿鼻地獄之中，所以風子岳倒是認得。

    不過……

    他又是微微一笑，“可惜，你對我全無殺意，所以這一招阿鼻地獄劍法，全然失去了靈魂，要傷到我，那又怎麼可能？”

    風子岳連續不斷的言語攻勢之下，那男孩終於悚然動容，不敢置信地看著風子岳。

    他居然能夠認出自己的劍法，而且居然能夠一瞬間就判斷出來自己並沒有殺意。

    這個人，果然是足夠強大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殺你？”

    那男孩終於忍不住開口。

    雖然他想要裝得很老成，雖然他的聲音也甚為粗啞，但畢竟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甚至還沒有進入變聲期，聲音童稚而幼嫩，與他冷酷木然的外表和那驚世一劍大不相襯。

    風子岳淡然一笑。

    “十八地獄行中的阿鼻地獄一招，本來是戾氣漫天，不見血不回的絕殺之招，而你施展出來，卻少了那一份必殺的決然，從劍氣之中，我自然可以感應出來，還用得著猜麼？”

    有沒有殺意，風子岳若是連這都分辨不出來，那他上一世三十年的時光還真是白混了。

    “你不想殺我，卻來行刺於我，而且一出手就是要分生死的大招——你定然不是想要試探我的功夫，只是想讓我受傷而已……”

    風子岳慢慢分析，看著那少年原本平靜地臉上，露出驚駭不敢置信的神情，自己卻是忍不住笑了一笑。

    這到底還是個孩子。

    就算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但也只能是表面功夫，真正內心的情感，他還不懂得怎麼去掩飾。

    風子岳一言說中他心中所想，自然是讓他驚駭莫名。

    沒錯

    即使是一開始就施展出十八地獄行中阿鼻地獄這一絕招，他的目的，仍然並不是要殺死風子岳，唯一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要他受傷而已。

    事實上，他自己也清楚，這一劍，還不足以殺死如日中天的風子岳。

    “我說得可對麼？”

    風子岳轉過頭，盯著那驚愕的男孩，目光炯炯，彷彿是要看進他的靈魂之中。

    男孩愣了一愣，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已經洩露了太多東西，他強行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不再說話，甚至閉上了眼睛。

    風子岳已經知道了他來此的目的。

    但為什麼要這樣，卻還是沒有想明白。

    是想要阻止這一場比鬥，還是，想讓楚狂人能夠輕鬆的獲得勝利？

    而他，又到底是屬於哪一邊的？

    這個男孩，這樣的修為，最大的可能，還是出自楚狂人的培養。

    但是如果他是楚狂人的手下，就應該不會幹出這麼鬼鬼祟祟的事情，楚狂人本人，也絕不會容許這樣事情的發生。

    可是其它的勢力，又如何能夠培養出如此出色的孩子？

    難道——風子岳望向天上無垠的星空，心中微動——難道這男孩，是來自天外？

    風子岳沉吟半晌，又是搖了搖頭，顯然這男孩並非是天外一路，還是應該是封魔之地，本身培養出來的少年高手。

    這男孩已經是再一次閉上了嘴，無論風子岳問些什麼，他都不肯回答。

    “如果你實在不肯說，那我也只有殺了你了……”

    風子岳冷冷地舉起了劍，他並不想殺一個孩子，不過這十一二歲的少年，已經成為能夠威脅到先天后期高手的存在，他自然不會留著這樣的禍害。

    如果他堅持不肯說出他的來意，那風子岳不管他是誰，不管他到底要幹什麼，一定要將他殺死。

    這種暗藏在黑暗處的兇手，最是可怕。

    千年的歷史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平白隕落在不起眼的殺手手中，風子岳自己雖然不懼，但他也要為家人和朋友想一想。

    死亡的威脅，並沒有讓那孩子露出恐懼之色，相反的，他脖子一揚，似乎是在等待死亡的降臨。

    風子岳目光一冷，手腕一抖，這一劍，就要刺了下去

    “等一等”

    從靜室之外，傳來了一個尖厲但平和的聲音。

    “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請你暫時手下留情……”

    風子岳怔了一怔，收劍而回，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古襲人前輩到此，原來這孩子，當真是你們這邊的？”

    只見一個灰衣人施施然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謙恭的笑容，到了風子岳面前，深施一禮。

    他，正是與楚狂人形影不離，作為楚狂人發言人存在的古襲人

    他怎麼會單獨出現，楚狂人現在，又在哪裡？

    風子岳心中疑惑，卻聽那古襲人澀笑一聲，“小少爺是從小姐那裡，聽說到我的名字的吧？古襲人這三個字，已經不用久矣，我自己聽起來，也是那麼的陌生……”

    古襲人言語之中，似乎頗為感慨。

第兩百五十八章天下第一的代價

    風子岳聽母親楚紅玉說過，古襲人當年，也是絕頂高手，前途無限，但他折服於楚狂人的人格魅力，寧可藏在楚狂人的影子之中，就做一個替他說話的人。

    自己的姓名和一切，他都已經放棄。

    古襲人如今有著一張極為普通的臉，除了臉色特別蒼白之外，並無甚麼明顯的特徵，眉毛微微有些八字，看上去有些蒼老、憔悴和晦氣。

    他數十年來，都是在楚狂人的影子之中生活，今日突然在此，風子岳也不由吃驚。

    “古前輩，今日到此，就是為了這個孩子麼？”

    他心中疑惑不解，古襲人出現之後，那面對死亡眼睛都不眨一眨的男孩，突然露出了極為惶恐之色。

    顯然，這個男孩，應該就是古襲人一手培養出來的。

    而且他今日此來，並未得到古襲人的同意。

    那他為什麼要來刺殺自己？

    楚狂人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那麼說來，這個男孩是自作主張？

    古襲人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小少爺，這孩子乃是在下的義子，名叫古影，此次擅作主張，前來刺殺少爺，罪不可赦……”

    他頓了一頓，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但是，小少爺能不能看在他並無殺人之意，就饒他一條命。斬下右臂，就算是懲罰如何？”

    古襲人的話，聽起來輕描淡寫，但語聲之中，卻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這名叫古影的孩子，看來與他的感情甚篤，不然的話，古襲人絕對不會出面向風子岳求情。

    不過，說要斬去古影的右臂，也說明了楚狂人並無要刺傷風子岳之意，古影絕對是自作主張，所以至少要受此罰。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

    “古前輩，並不是我不講人情，不過，比起這孩子的一隻手臂——”

    風子岳轉頭望瞭望臉色蒼白的古影，看他額頭又冷汗涔涔而下，知道他心中也是在害怕，只是憑著一股硬氣，不肯出聲求懇而已。

    “——我更想知道，他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

    古影年方十一二歲，暗殺流劍術已經高明至此，風子岳不懼他，但他也是有家人有朋友的，遭遇這樣的殺手，只怕猝不及防之下，就連風不凡這樣的高手，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為了家人的安全，風子岳剛才就已經起了斬草除根之念。

    與其糊里糊塗斬下這孩子的右臂，從此結下不可解的深仇，倒不如要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要來刺殺自己。

    萬事都有原因。

    如果他不是楚狂人派來，那是誰派來？ 或者說，他自己一時衝動，想要為主人分憂？

    風子岳必須搞清楚這個原因。

    古襲人嘆了口氣，冷冷地掃了古影一眼。

    “現在，你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麼？”

    他的聲音，變得尖厲而冷峭，古影渾身顫抖，竟是站立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面盡是悔恨之色。

    “影兒知罪愧對主公”

    只見他手腕一翻，不知從哪裡又變出了一柄只有三寸來長的短刃，毫不猶豫地就朝著心窩刺去。

    風子岳臉色一沉，卻見古襲人伸手虛空一抓，古影握不住手中短刃，脫手飛出，落到古襲人的手中。

    古襲人冷哼一聲，伸手一捏，就將那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捏成了一團，隨手就拋在地上。

    “事到如今，豈是你死可以解決的？你也不必擔心，主公不曾怪你，所罰之事，不過只是你擅自行此卑劣行徑而已……”

    古影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古襲人搖了搖頭，苦笑不止，“影兒，我養了你十年，沒想到你還是一點都不了解主公的心思，日後義父過世，你是不可能繼承義父之位了，看來，這一世的成就，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他似乎是有些意興闌珊，不過，當他提起楚狂人的時候，臉上似乎又煥發了光彩。

    “主公為人，事無不可對人言，這件事，他本來也沒想遮掩……”

    古襲人轉過頭，對著風子岳恭敬行禮。

    “小少爺，這件事豈是你也能夠猜得到，”他指了指古影，又嘆了口氣，“這不成器的小子此來，只是為了他心目中的公平而已……”

    “公平？”

    風子岳心中一凜，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這個古影，一出手就並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而只是想要自己受傷而已。

    如果是這樣，他求的是公平，那意思就是說……

    “沒錯，主公如今，身負重傷”

    古襲人坦然相告，臉上卻無一點神色波動，他說話的口氣，似乎是在所，就算是楚狂人重傷，也依然是天下無敵的存在。

    楚狂人受了重傷？

    楚狂人怎麼會受傷？

    誰能傷得了楚狂人？

    風子岳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就想到了答案。

    “他……是天地之力所傷？”

    天地之力，非人力所能相抗。

    楚狂人的武功，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天武大陸這一片封魔之地當中，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也沒有一個人能傷得了他。

    他已經到了這個世界武學可以容納的巔峰，只差一步，就可以破碎虛空。

    可惜，受到鎮魔石碑的壓抑，這幾十年來，縱然是楚狂人驚才絕艷，天下無敵，卻始終邁不過那一步。

    非但如此，他的武功越高，受到的壓抑和牽制，也就越強。

    風子岳踏入先天巔峰之後，其實也是深有感觸。

    前面有楚狂人頂著，他所分到的壓力，不過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卻也足夠讓他感覺到心驚，可以猜測，站在世間巔峰的楚狂人，受到的壓力有多大

    就算是他什麼都不做，行止之間，只怕也是極為艱難。

    但是，楚狂人還並不是什麼都不做。

    在天地壓力之下，他還是不斷艱難地，卻是無止境地提升著自己的武學，距離那破碎虛空的終點，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有一日，他必然將打破這天地的桎梏，踏足破虛境界

    他的強，已經到了讓天地都能感覺到畏懼的程度

    所以楚狂人越強，受到的壓力也就越大；提升越快，受到的反噬也就越發嚴重。

    就像一群人迎風奔跑，最前面的人，總是受到最大的壓力，他跑得越快，消耗的力量也就越多。

    但是，真正的強者，終究要跑第一，終究要自己去頂住這天地的壓力。

    等他跨過這最後一步，他才是天下無敵的英雄

    所以對楚狂人來說，受傷，根本就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或者說，如果有一天他身上沒有傷，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以前楚狂人的對手，都跟他差著一截，楚狂人所圖，不過是他們身上幾個閃光點而已，就算他身受重傷，對付他們，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但這一次，卻是不同。

    即使是楚狂人身邊的人，也能夠輕易地看出來，楚狂人對風子岳這個對手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了以往。

    或者說，他是將風子岳看成了真正的對手。

    也因此，讓他身邊的人產生了擔心。

    沒錯——楚狂人在他們心目中，就是無敵的代名詞，但是，他畢竟傷得那麼重……

    古影年幼的心中，頓時產生了不公平的想法。

    主公傷得這麼重，還要跟人比鬥，如果對方完好，那豈不是絕大的不公平？

    所以他才會自作主張，前來刺殺風子岳。

    “原來是這樣……”

    風子岳苦笑一聲，怎麼也沒料到，這個孩子刺殺的念頭，竟然是出自如此偏執的想法。

    他剛才如此惶恐，只怕並不是怕死，而是害怕將楚狂人受傷之事，洩露給自己吧。

    不過古襲人也解釋了，楚狂人坦坦蕩盪，根本就不在乎此事。

    他並不想遮掩自己的傷勢，不讓對手氣勢增長；也沒想過以自己的傷勢，來換取對手的手下留情。

    對楚狂人來說，傷，或是不傷，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他也根本不需要用什麼盤外招來對付別人，絕世比鬥，靠得從來是他自己的拳頭。

    “這句話，是主公要我告訴你的……”

    古襲人嘆了口氣，轉頭面向古影。

    “天底下，本來就沒有什麼公平的事情。”

    “我受傷，風子岳無傷，這也許是不公平；不過，我已經踏入先天五十多年，他今年才不過十七歲，這同樣也是不公平。”

    “所謂強者，就是根本無視所有的公平不公平，最後獲勝的人。”

    “你懂麼？”

    古襲人在轉述楚狂人的話的時候，神情儀態，頓時都大為不同。

    這句話，除了是​​講給古影聽，也同樣是講給風子岳聽的。

    風子岳相信，楚狂人肯定沒有開口說這麼一番話，但他確實是要說這些話。

    冷漠驕傲的楚狂人，並不需要把這些話說出口，古襲人，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思，並且幫他表述出來。

    天底下，沒有公平。

    風子岳也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與其去糾結公平不公平，不如去想想，哪怕是在不公平的情況之下，怎麼才能獲勝

    “我懂了”

    古影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倔強的神色，他轉過身，恭恭敬敬地給風子岳磕了個頭。

    “小少爺，我罪無可赦，辜負了主公厚望，也侮辱了這一次巔峰決戰，求小少爺賜我一死”

    他的臉色蒼白，卻並不是因為畏懼死亡，只是真心的懺悔。

    也不知道楚狂人到底是怎麼調教出來這樣的孩子，風子岳也不由輕輕嘆息，頗為欽服。

    他轉過頭，看見古襲人的眼中，還是有一絲不忍之色，心中一動。

    風子岳知道，若是他堅持要這古影死，自然他必死無疑，古襲人已經為他求過情，絕不會再開一次口。 楚狂人已經將這孩子的處置權交給了自己，要殺要放，全在風子岳的手上。

    但古襲人畢竟是這孩子的義父，這份感情，卻是不能輕易抹殺。

    風子岳搖了搖手，“罷了你也是一時糊塗，我不殺你，你走吧”

    古影聞言一愣，不由抬起頭來，先是望瞭望風子岳，又轉頭望瞭望古襲人，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從小所受的教育，都在生死之間，說起來，對死亡這種事情，並沒有多大的恐懼。

    然而，他卻不太懂得寬恕。

    以他看來，就算是風子岳看在古襲人的面子上，要饒過自己的性命，至少也要像古襲人剛才所說，砍下自己一臂，以作懲罰。

    風子岳什麼都不做，就放他走，讓古影一陣迷惑，極為不解。

    古襲人卻是輕笑一聲，拍起手來。

    “果然主公說得不差，小少爺你已經踏上巔峰，可惜，就是太過仁厚了些——終究不會是主公的對手”

    天地之下，弱肉強食，能夠站到世上巔峰的，絕不會是什麼仁厚的好人。

    在楚狂人看來，這就是風子岳唯一的弱點

    講什麼仁慈，講什麼感情，這些統統都是狗屁，只有徹底無情，才能夠天下無敵

    風子岳聽到古襲人說這句話，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他也早已知道，這就是楚狂人的巔峰之道。

    為了武學境界，他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不在乎。

    什麼親人、朋友、屬下，對他而言，縱然有意義，這意義卻遠遠不能與武學相提並論。

    他對女兒和外孫女，並不是不關心，風子岳第一次見到楚狂人的時候，他甚至費盡心思，招來了清聖白蒼耳果的枝葉煉成丹藥，還取了種玉訣，交給雪兒修煉。

    但這對他來說，只是順手之勞。

    若是女兒和外孫女阻了他武學進境之路，他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殺死。

    就像上一世，他殺死女兒，以刺激風不凡一樣。

    這一世，他為了讓風子岳突飛猛進，也同樣是拿他最重視的家人來威脅。

    如果風子岳不與他比鬥，只怕他真的會殺光風家上下所有的人。

    但是，風子岳所堅持的，並不是這樣的道路。

    他雙目放光，靜靜地看著古襲人，臉上露出了一絲驕傲的微笑。

    “楚狂人之道，確實是世間巔峰之道——”

    無情，拋卻牽掛，癡迷武學，確實可以讓一個人達到世間的巔峰。

    “但我的道，卻可以讓我成就所有不可能之事為可能，就像——”

    “超越巔峰”

    楚狂人是這方天地的巔峰，沒有人能夠勝過他。

    但對於風子岳來說，他要的並不是並列的巔峰，而是要將不可能之事，化為可能。

    超越巔峰

    戰勝不可戰勝的天下第一楚狂人

    為了，他背後的家人，他的劍，勢必成就不可能之事

    啪啪

    在遠處，傳來了清脆的擊掌聲。

    古襲人轉過臉去，露出恭敬之色，微微彎腰。

    “小少爺所言，頗有玄機，主公激賞。”

    “今夜月色尚好，不知小少爺可願與主公，在這千丈高峰之下，共飲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