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啼

割稻仔

終於找到一個水門的角落免去刺骨寒風的蹂躪。在茫茫大海，這片庇護所顯得彌足珍貴。譬如流浪漢有了破草庵的心安；又如異鄉客，遇上熱腸山獵户留宿的取暖。讓人不再厭世，感到還有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殘餘價值。
前頭兩排紅樹林殺掉不少視線，僅餘水門出入窗口瞻仰河道。雖跟外頭的汪洋有點距離，但無礙於心海的對話。河海交界的混沌，最能撩起我的共鳴，因為這是摸魚的黄金熱點，形單影隻的被遺棄感，常讓我在絕處中理出不可告人的活路，或者說充電，也不違背我的本意。
潮漲了!水筆子的盤根錯結，再度逆來順受，吸納著活水吐出的沙肥，將它屯在脚下攢出一地養泥，作為花跳、潮蟹兩小無猜的無憂天堂。這是個隨緣的積善功德，無本的公益捐獻。
已近正午滿潮，刺風有點收手之意，景象頓時顯得寥寂。盤旋的鷺絲漫天哭餓，我也愛莫難助，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看操漿手是誰?退潮時，虎視的鷺絲挑蝦揀魚，豐衣足食；漲潮時，伺機的猛鱸追單掃群，不留活口。彼此的際遇，只在進退間。
看來又是槓龜曰。這些不捧場的傢伙，枉費我一片赤誠，天地可鑒，一桌好料，鄙之如糞。收竿！轉移陣地，另抱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