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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xama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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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 篡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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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19:00: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一章 驅虎吞狼乎

一洲譏實話,言慶有點懵!

    這消息來得實在突然。突然到李言慶根本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一時間也難免有些亂了手腳。

    好在,兩世近六十載的生活,讓他擁有強的自制力。

    在電光火石間,言慶就恢復了往昔的冷靜,大腦開始快運轉,在消化這消息的同時,思索種種可能出現的狀況。

    張須陀,死了!

    李言慶也說不清楚,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

    不過有一點他卻明白。張須陀的死,定然會給榮陽帶來乎尋常的動蕩。而對于他來說,接下來的日子,他就必將直面瓦崗塞的威脅。這其中的種種利害關系,又豈能是立刻計算出來?

    “無忌,觀音婢呢?”

    “妹妹剛才听說出了事情。就回去了!”

    長孫無垢是個很有眼色的小丫頭。雖則心里很想和言慶獨處一會兒,但也清楚,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李言慶肯定無法繼續待在塢堡。所以,她悄悄的離開,回到自己的住處,以方便給予言慶更大的空間。

    高夫人對無垢的反應很滿意。

    而言慶,則生出強烈的愧疚之情”

    “言慶,既然出了這種事情,你趕快回鞏縣一趟吧。”

    李言慶想和無垢道別。可又一想,還是止住了這個念頭。

    “娘,請轉告觀音婢。就說等我忙完了,陪她一起去少林寺拜佩  ”

    高夫人露出和煦的笑容。頜答應。

    李言慶和長孫無忌也不敢耽擱,立刻準備動身。

    可就在他們就要出門的時候。高夫人卻突然把言慶叫到了一旁。

    “言慶,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多留意楊慶的動向。”

    這一句話,讓李言慶有些難以理解,于是疑惑的看著高夫人,似乎是想要詢問,這話中的寓意。

    楊慶!

    他能有什麼動向?

    要知道,李言慶對楊慶這個人雖然不太能看得入眼,但不管怎麼說,楊慶是他的上官,而且表現出的那種對民眾關心,卻是實實在在。他能力不強,但卻願意為百姓考慮。就比如這次主動要求言慶重開粥棚,募集善款的事情,讓李言慶對他頗有些刮目相看,感官也隨之大好。

    高夫人說︰“楊慶這個人。我多少有些了解。

    此人才干普通,心性嘛,卻比許多尸位素餐之輩強上百倍。只是,他生性膽不甚堅強。這一點,倒有可能是受他父親,觀王楊弘的影響,做事謹小慎微,且有些搖擺不定”你老師在世時,曾說楊慶不似宗室族人,過于見風使舵。如有風吹草動,他定會出現動搖。

    我擔心,張須陀這一戰死,勢必會對楊慶造成巨大沖擊。弄不

    李言慶一蹙眉︰弄不好怎樣?

    楊慶好歹是宗室,堂堂邸王殿下,難不成還會投降?

    心里雖然不太願意相信。可這念頭一出現,就再也無法止息。以楊慶那膽小如鼠的性子,也許真的會干出投降的事情。對于朝堂重臣,李言慶了解的並不算多。高夫人雖則遠離洛陽多年,可是當年長孫員的畢竟身在其中浸淫多年。對于一些朝廷秘事,定然了解的更加徹

    。

    想到這里,李言慶突然驚出一身冷汗。

    他恭聲回答︰“孩兒記下了,定會對部王多加留意。”

    “好了,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麼多,趕快回去做事吧,凡事多加小心,切莫妄自逞強。”

    言慶躬身受教,匆匆離開塢堡,跨上馬,和長孫無忌趕回鞏縣。

    高夫人登上塢堡門樓。就看見長孫無垢站在門樓拐角處,偷偷地望著,言慶一行人的背影。

    忽而心生萬般感慨。

    這男人啊,就是如此”,當年長孫員每逢出征,不也是這個樣子?如今換成了言慶,這倚門眺望的人,亦將變成別人。

    想到這些,高夫人這心里。就有些愕悵,,

    大業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程讓領軍八萬,兵牛渚口。

    自金堤關被攻取之後,翟讓撤退時,將金堤關城關卷洞徹底摧毀,也使得這座數百年的雄關,名存實亡。于是乎,牛渚口就變成了虎牢關最前沿的陣地,同時也虎牢關唯一的屏障。

    張須陀才得勝而乒沒多久,又怎可能畏懼狸讓?

    先前連番大勝,也使得張須陀對瓦崗軍,多了一分輕視之心。

    如今翟讓找上門來,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退卻。畢竟這一次他背靠蒙陽,無需擔心糧草輻重。更可以放手一搏。

    不過,在出戰之前,張須陀還是枰听了一下李密的消息。

    李言慶派人送信給他。在信中說︰李密狡詐如狐,凶殘如射狼。將軍乃世間英雄,自然無所畏懼。可是要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將軍出戰,還請多多留意一下,李密動向。

    其實,不論李密在不在,張據陀都不可能退讓。

    但既然言慶提醒他,也走出于一番好意。張須陀還是派人打听了一下,結果得知李密並未出現,心里就更加無懼。

    雙方在通濟渠西岸的板渚交鋒,戰斗極其慘烈。

    翟讓在兵力上佔居了絕對的優勢,而張須倫則有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更是毫不畏懼。八風營展開,瓦崗軍出擊。從正午一直殺到傍晚,只殺得通濟渠河水變成紅色,尸殊遍野,血漂插椿。

    最終,瓦崗軍抵擋不住凶悍的八風營。

    在損兵折將後,全軍潰敗。翟讓率部逃竄,張須陀又豈能讓他溜走?剛圳,大獲全勝的八風營,韭互下下交滿了決勝信念。又忘話了言慶在信中提到︰窮寇莫追。

    從板渚一直追擊到大海寺。眼見翟讓就要被生擒活捉。

    突然間,從大海寺兩旁的樹林中,殺出兩支人馬,將八風營攔腰截斷。蒙陽的八風營,雖則悍勇。可畢竟比不得張須陀在齊郡時組建而成的八風營練有素。齊郡的八風營,那是身經百戰的驍勇之師,自大業八年開始,不曉得和山東流寇交鋒多少次,早已練得遇亂不慌。

    可蒙陽的八風營,自組建到出擊,不足兩個月。

    而經歷的戰斗,也不過寥寥數次。大勝時,可勇猛向前;一旦遭遇危險,就會立刻亂了陣腳。

    與此同時,翟讓又折兵而回,加入戰局。

    八風營只抵抗了片刻光景,就變得潰不成軍。張須陀本來已經殺出重圍,卻現他從齊郡帶來的八百親兵,被瓦崗軍圍困,于是又殺回去,想要把親隨救出。

    可進去容易,再想殺出去。就難嘍!瓦崗軍層層圍堵攔截,張須陀身中十數箭,,若非羅士信拼死解救,只怕會當場戰死。

    但即便是從重圍中殺出。張須陀也是身受重傷,敗回虎牢。

    臨終前,他叮囑羅士信,讓羅士信帶著幸存下來的五百親兵,往鞏縣投靠李言慶。並在當天夜里,重傷不治”

    李言慶看著眼前披麻戴孝的羅士信,說不出是悲是喜。

    悲的是,張須附,這麼死了!喜的卻是,張須陀臨死之前,竟把羅士信托付給他,多多少少出乎他的預料。

    不可否認,言慶對張須陀麾下的秦、羅非常有愛。

    只是張須陀對這二人也很看重,言慶自然也不能強人所難。如今,這羅士信居然自動送上門來,加之張須億的遺囑擺在那里,李言慶又焉能放過這員猛將。不過在臉上,言慶自然不會把這種情緒表達出來。他坐在主位上,拿起擺放在長案上的赤睫白羽箭。眉頭緊鎖一起。

    乍看上去,這似乎和普通的利矢沒有區別。

    但放在手中,卻能感受到。這支利矢的分量。它比隋軍制式箭矢略重三分,而且也長兩寸。

    使用這種箭矢的人,當是一個能拉開兩石,乃至于三石強弓的高手。

    不過箭鏃上帶有血跡,並且呈現出一種烏蒙蒙的顏色。一般來說,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解釋,兩個字︰毒箭!

    “張通守,就是被這支毒箭所殺?”

    李言慶抬起頭,沉聲問道。

    羅士信語帶顫音,“大海寺遇襲,張將軍身中十七箭。

    其中這種毒箭共中了三支,而且是以品字形射中,”以至于張將軍退回虎牢關後,就不治身亡。”

    李言慶閉上了眼楮,腦海中在電光火石間,呈現出張須陀中箭的場景。

    “三星連珠!”

    他輕聲道︰“沒想到,瓦崗寨中,竟有如此高明射術的神箭

    。

    李言慶本身就是一名箭術高手,焉能覺察不出這射箭之人的手法?他沉吟片刻,又好像自言自語道︰“若是以箭術論,蟻賊之中箭術最高明者,應該就是王伯當了。勇三郎,非此人,射殺不得張通守”不過箭上用毒,絕不是英雄所為。王伯當這個人,似乎不太簡單。”

    “王伯當,可是那射殺衛司馬者?”

    “正是此人!”

    羅士信聞听,憤怒緊握雙拳。

    亂軍之中,他也不知道是誰用這種毒箭射中了張須陀。如今從言慶口中得到了答案,他忍不住出厲吼︰“王伯當,我誓殺汝!”

    對羅士信而言,張須陀工僅僅是他的上官,更如同慈父。

    他出生于歷城一個貧苦家庭。父母早亡,靠著給人放牛為生。後來齊郡大亂,盜匪叢生,羅士信的牛,也被變民所殺。他一怒之下,前去投軍。投軍時,年不過十四歲。按隋軍兵制,二十一成丁,方能加入軍中。羅士信年紀不夠,自然就遭到了拒絕,于是和征兵者生沖

    。

    羅士信天生力大無窮。十幾歲的時候,就能力分雙牛。

    不過,他終究是個小孩子。又怎是一群成年人的對手?眼見著吃虧,恰逢張須陀經過,見羅士信勇猛,頓生愛才之心。當下破例將羅士信征召入伍,並出任張須陀的親兵。張須陀待羅士信,那是沒的話說。不僅僅是給了他安身之所,更將一生所學。盡數傳授給了羅士

    。

    所以當他得知殺死張須陀的凶手時,又如何能按捺得住?

    言慶說︰“士信,你莫要如此。張將軍將你托付于我,我斷然不會坐視不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那就好辦了”遲早有一日,我會讓你為張將軍報仇。將此獠千刀萬剮。”

    “若能誅殺此獠,士信願為府君,效犬馬之勞。”

    羅士信伏地痛哭,言慶連忙起身,將他攙扶起來。

    他把手中的赤睫白羽箭遞給羅士信,輕聲道︰“把它收好,待有一日,用他射殺王伯當,方是大丈夫所為”對了,你率部返回虎牢關,那秦瓊將軍呢?可知道他如今又在什麼地方?”

    羅士信搖頭道︰“這個卻不太清楚。

    昨夜都殺得狠了,誰也顧不得誰”不過秦大哥武藝高強,足以殺出重圍。遇襲之前,他和賈副使在一起。我在虎牢關也未曾見到他。想必是護著賈副使撤離之後,和我們失去聯系。”

    賈副使,就是張須沱從齊郡帶來的助手,也是軍中長史,賈務本。

    這同樣是一個。李

    雖則見過賈務本,卻沒有給言慶留下太過于深刻的印象。隱隱約約記得,那是個瘦瘦高高,臉色蒼白的中年人。至于其他”李言慶還真就想不起來了!難道,秦瓊被瓦崗俘虜了嗎?

    否則按照羅士信的說法,他早就應該回虎牢關才是,為何沒有音訊?

    “言慶!”長孫無忌突然開口。

    李言慶扭頭向他看去,眼中帶著疑惑之色。

    “我覺得,你應該立刻前往虎牢關。”

    “為何?”

    “張通守陣亡。蒙陽必然人心動蕩,急需有人能出面,穩住局勢。

    以目前狀況。這個人選非你莫屬。哪王殿下不成,辛文禮不成,鄭為善更不成”唯有你,可以讓蒙陽百姓暫時安穩下來。而且邸王殿下不懂兵事,如若冒然下令,只怕會讓局勢更加混亂。”

    李言慶立刻回響起,先前高夫人的那一番叮囑。

    楊慶生性懦弱。且容易搖擺不定。

    如果不能夠盡快穩定住局勢的話,說不得這位郡守大人,真的有可能做出什麼糊涂事。而且,瓦崗軍既然敗了張須陀,不日就會得知他的死訊。到那個時候,翟讓也好,李密也罷,又豈能放過虎牢關?

    “士信,虎牢關如今尚有多少兵馬?目前是何人統兵?”

    羅士信苦笑道︰“虎牢關現在連帶隨我們撤退下來的八風營,不足四千。如今暫由監軍御史蕭懷靜統領”不過蕭懷靜在軍中威望不高,只怕難以震懾。府君若要回去,還需盡快。”

    河南討捕大使以下,設副使一人,監軍御史一名。

    李言慶吃驚不小八營郡兵,只剩下不足四千?”

    按照他的設想。虎牢關如今就算沒一萬人。也該有七八千。畢竟是遭遇伏擊,怎可能全軍覆沒?可按照羅士信的說法,八風營分明就是全軍覆沒。這也著實有點不可思議”

    羅士信連忙回答︰“八風營並非全軍覆沒。

    賈副使和秦大哥手中,應該還有一部分人馬。如果算上他們手里的兵馬,加起來應該不少。”

    可問題是,賈務本和秦瓊,如今流落何方?

    李言慶也來不及再去考慮太多,沉吟片刻後,徒然做出決定。

    “無忌,我這就趕往虎牢,鞏縣大小事情,就交由你來掌理。

    黑石關那邊。有老杜坐鎮,加之麥子仲和費青奴在九山遙相呼應,想必不該有太大的問題。

    我就帶老虎和士信,以及墨麒麟出擊。

    你派人盡快通知麥子仲,讓他多加留意,並且迅和算山府張季詢聯系小心戒備。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讓沈光通知我”還有,給我盯死柴孝和,那家伙可不似表面般老實。”

    知道王煩存在。並清楚麒麟台下密諜的人,並不多。

    除言慶和沈光之外,甚至連平日里可能是最為親近的毛小念,也只是大概知道言慶手中還有一支不為人知的力量。

    長孫無忌點頭答應,派人前往黑石府,通知裴行儼過來。

    李言慶則在府中。又詳細詢問羅士信關于大海寺的戰況。他問的很詳細,特別是關于李密,更恨不得知道他的所有狀況。李密復起了,翟讓重新啟用了李密,再想用離間計,恐怕難以奏效。

    昔日,言慶以離間計讓翟讓對李密產生猜忌。

    而今程讓即便是猜忌,恐怕也不再可能壓制住李密的崛起。

    細想起來,今日李密伏擊張須陀,不正是借用當日李言慶離間計的結果?這,算不算因果循環呢?

    不過,既然李言慶已經知道李密重新在瓦崗寨復起,就不會再犯下和張須陀同樣的錯誤。

    看起來,真的要和這個李法主,面對面的來一場對決了!

    言慶心里有些緊張,同時又隱隱有些期盼,”

    既然翟讓壓制不住你李密,那我索性就讓你和餐讓反目成仇吧。不能壓制,我就捧殺。且看你李密,能不能有那個耐心。

    想到這里,言慶讓羅士信先休息一下。而後悄然來到後宅,找到了王潁。

    “王公,我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手段,務必要讓李密在最短的時間內,羽翼豐滿,和翟讓反目。”

    王填愕然道︰“公子的意思是”

    “我要讓李密自立!”

    “為什麼?”

    王潁不是不願意這樣做,只是一時間,未能領會到言慶的意圖。

    李言慶說︰“翟讓多活一日,李密就會多一分威望。他多一分威望,日後獨立時,就會多一分威脅。我觀李密卻不會願意屈居翟讓之下,可翟讓一天不死。他就無法真正掌控全局。

    既然他二人遲早火並,冉不令火並早一日到來?

    早一日,李密就少一分準備,少一分威望。

    如此即便是他獨立出來,也難對我們造成威脅。”

    王煩似乎明白了!

    這有點類似于“驅虎吞狼。的計策。

    雖然不明白。李言慶為何能這麼肯定,李密會與翟讓火並。但既然言慶吩咐下來。王橫也不會介意,從中推波助瀾。而且正如言慶所說的那樣,李密如果真的殺了翟讓,對他的聲譽,定然全無好處。早一日殺翟讓,他的威望就會減一分”看這李密,能夠抵抗多大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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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19:02: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二章 瓦崗興,李當王(一)

張須陀敗走虎牢之後,牛渚口其實已經變成一座空營。

    瓦崗軍乘勢奪取了牛渚口,兵鋒直指虎牢關。連番被張須佗擊敗,瓦崗寨早已經人心惶惶。

    如今,張須陀死了,壓在瓦崗軍頭頂的那塊陰霾,也隨之散去。

    瓦崗眾待興高采烈,在牛渚口大營中推杯換盞。今天奪取了牛渚口,明天就能拿下虎牢關,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攻取整個滎陽郡。

    到那時候,洛口倉充足的糧草輕重可以任由他們享用,而後兵臨東都洛陽……

    勝利的喜悅,讓所有人都充滿了信心。

    卻不知,牛渚口中軍大帳內,此時此刻,一場激烈的交鋒,正在進行。

    翟讓臉色陰沉,翟弘一臉憤怒。

    二人下,程咬金單雄信等人眼觀鼻,鼻觀口,恍如老僧入定。

    而李密卻是一副淡然神色,坐在翟讓一側,喝著酒,吃著菜同樣沒有說話。

    翟讓心里恐屈!

    大海寺大敗隋軍,擊殺張須陀……看似是一場顯赫大勝,可實際上,和他沒有半點關系。準確的說,這一場大勝屬于李密,而不是他翟讓。甚至,自己成了李密上位的那塊踏腳石。

    自己的慘敗,和李密的勝利,形成鮮明對比。

    李密經此一場大勝之後,聲勢無兩,全軍亢不成藏。更重要的是,他此次伏擊的人馬,並非瓦崗軍。這說明,李密早就已經開始籌謀,並準備借此機會,在軍中自立。再想要如早先那樣壓制李密,已經沒有可能。而且李密的親信,王當仁和房玄藻等,也已經表示出不滿。

    翟讓雖心胸狹小,卻並不是呆傻。

    如果再繼續壓制李密的話,只怕整個瓦崗寨,都會站到李密一邊。

    “密公妙計籌謀,誅殺張殂陀,實出了弟兄們胸中一口惡氣。

    翟讓在沉吟半晌,終于開口說話。

    而李密則依舊是一臉謙卑“此將士們效命,絕非李密的功勞。

    將士們效命?

    依你這個意思,豈不是說將士們對你效命,跟著我的時候,就三心二意?翟讓心里極為不滿,可是又不能表達出來。

    于是,他強忍怒氣道︰“如今張須陀已死,虎牢軍心不稂,滎陽郡內動蕩。

    我擬休整三日後,兵虎牢關,乘勢攻取滎陽郡……滎陽攻取,則洛口倉就歸于我等,正可穩定軍心,而後圖謀洛陽。但不知,密公可有什麼妙計教我?”

    從前,翟讓直呼李密之名。

    而今,也不得不恭敬的稱一聲‘密公。

    這其中的失落、憤怒,又豈能為他人所知?

    他自認已經把身段放低,想來李密也不可能不領這個面子。同時,瞿讓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拿下虎牢關,攻取洛口倉,已挽回自家丟失的臉面。若非如此,性情暴烈的翟讓,焉能忍氣吞聲?

    哪知李密聞听,臉色卻微微一變。

    沉吟良久後,他搖頭道︰“大將軍,非是李密不願出力,而是虎牢關…r…如今實不易攻取d翟讓不禁怒了!

    “密公此言何意?

    你追是什麼意思?

    你想怎麼打,就可以怎麼打,為何到了我這邊,就不易攻取?

    李密正色道︰“大將軍莫非忘了?張須陀雖已死了,可那滎陽郡里,還盤踞有一頭猛虎!

    “誰?”

    “鞏縣李言慶!”

    翟讓頓時露出不屑之色,冷冷一笑“密公未免太高看那黃口孺子了吧。我不否認,盛名之下無虛士,李言慶確有幾分本事。可他就算再有本事,也難以挽回整個局面。張須陀一死,滎陽郡必然大亂。

    我今挾帶殺張須陀之威,兵臨虎牢關下,那李言慶恐怕也無能為力。

    李密苦笑道︰“想當年,我也以為那小小童子成不得氣候。

    可是卻被他阻于鞏縣之外七日之久,使得隋軍援兵,紛紛抵達。

    大將軍,我並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以我推算,李言慶如今必然已經到達虎牢關。現在強攻,只怕勝算無多。”

    “那依你的意思……退兵?”

    李密說︰“退兵,萬萬不可。李密以為,虎牢不可取,然則滎陽必須攻取。”

    他這一句話,讓帳中眾人都糊涂了。

    “不能打是你說的,打也是你說的……密公,您到底是什麼意恩?”

    “我的意思是,棄虎牢,取開封。”

    翟讓眉頭緊鎖,凝視李密半晌,突然長嘆一聲。

    “密公,你如今聲名鵲起,天下人皆知。

    翟讓並非沒有自知之明,實無力再與你幫助。既然你要打開封且自去攻取就是。你麾下部曲,隨你前往,昔日王當仁、李公逸所部,皆還于你麾下。然我意已決,自去攻打虎牢關。”

    言下之意就是說《你李密現在牛叉了,我也控制不住你了。

    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今以後,咱們名為一體,實則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翟讓也真的是沒有辦法號!

    李密自投靠以來,先取金堤關,後得黎陽倉。斬衛文通,殺張須陀,可謂聲名日盛。以前,翟讓還能借口將他壓制。可現在,他已經無法壓制李密。想要殺李密?他沒有這個把握。

    可繼續讓李密留在瓦崗,只怕讓他身邊眾將,越信服。

    等到了最後,自己無兵無將,連性命都難以保障。既然如此,還不如隨他去……至少自己還保有這一眾實力。只要自己手中有兵馬,李密就不敢奈何他。想想,這李密也確實厲害,上難道說,這李密真是天命所歸不成?

    翟讓心里剛生出這個念頭,連忙又將他掐滅。

    瓦崗寨是我的瓦崗寨,這是我一造出來的地盤,又怎能拱手讓翟讓這些話一出口,翟弘等人,大驚失色。

    李密卻依舊是一副淡然表情,許久後,他起身道︰“大將軍,非是李密想要自立,實在是……

    既然大將軍如此說,那李密也只好從命。

    不過李密之所以攻打開封,也並非只是掠取城池。張須陀戰死,隋室焉能無動于衷?梁郡太守楊旺,同樣是宗室出身,斷然不會坐視咱們奪取滎陽。李密願領本部人馬,佔領開封後,為大將軍阻擋援軍,令大將軍無後顧之憂。將軍可全力攻打虎牢關……只是密有一言,逼請將軍留意《且不可小看那李無敵!他年紀不大,卻又神鬼莫測手段。

    若戰事不利,還需早早撤離。”

    你看,我這可全都是為你著想啊!

    李密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風範,令早先對他略有不滿的單雄信等人,也隨之變了想法。

    翟讓面頰抽搐了一下,在心中咬牙切齒,但又不得不面帶笑容。

    李密這是要把他推到火爐上烤啊……

    自己打下虎牢關,李密就能分是一半功勞。

    畢竟,他為自己擋住了隋軍援兵,這恐怕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可如果自己打不下虎牢關,又該如何是好?無能之名,等同于就戴到了他的頭上,李密呢,反而還能得到料事如神之名。

    這年月,誰都不是傻子。

    誰心里打著什麼算盤,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翟讓是有苦說不出來。

    誰讓他主動提出要分家?誰讓他剛才信誓旦旦,一定要攻取虎牢翟讓這時候,算是知道什麼叫做騎虎難下的滋味。心里面把李密祖宗八輩兒都給罵了,可是臉上,還要表現出感激之色。

    “密公高義,翟某感激不盡!”

    李密笑了“李密不敢當大將軍感激,只是有一小小懇求。

    我帳下多粗鄙之輩,搏殺疆場表可有之,然卻不得治軍之人。所以,密想要向大將軍借些人手,不知可否?”

    你看,我都幫你攔阻援兵了,你是不是能借我個人用用?

    翟讓的臉色,此時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也算是有心計的人。可是和李密一比起來,簡直就好像一個孩子般的天真幼稚。李密向他要人,他還不能不借。否則傳揚出去,定會被人恥笑做小肚雞腸。似翟讓這樣的人,最在意的就是這個顏面問題。所謂大丈夫可殺不可辱,若是被人恥笑小肚雞腸,這輩子就無法抬頭。

    “密公意欲借何人?”

    “單通將軍武藝高強,且又是將門所出,不知大將軍可否割愛?

    單雄信,的確是將門之後。

    他祖父和父親,都是北齊的高級將領。

    歷史上,單雄信曾留有‘三世不降唐的說法。這其中的原因……就因為他祖父和高祖,都是死于同一個人之手。

    此人,也就是開唐第一位皇帝,唐高祖李測。說穿了,就是殺父之翟讓的臉色變了,看單雄信的目光,也有點不同。

    “單通乃我左膀右臂,密公莫不是要折我臂膀?”

    李密聞听,頓時露出苦怪之色。

    “若單將軍不可,可否將程將軍割愛?”

    說實話,翟讓也不想把程咬金借出去。可此前單雄信已經是左膀右臂了,難不成程咬金是他的心肝肚肺?殊不知,李密還真不太看得上單雄信。他實際上看中的人,其實是程咬金。

    只是他也知道,如果開口直接要程咬金,翟讓定然拒絕。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要單雄信,再要程知節,你應該無話可說了吧。當然了,順便再給單雄信和翟讓之間上點眼藥,他也不會在意。

    果然,翟讓猶豫片刻後,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答應。

    李密隨即告辭離去,在回去的路上,王伯當忍不住問道︰“先生,咱們只要去給翟讓擋援兵?”

    李密嘿嘿笑個不停,輕聲道︰“三邰,你以為翟讓真能是李言慶“這個……”

    王伯當撓撓頭“我雖與李言慶有過一次短暫交鋒,可對他的本事,並不了解。”

    這也是李密喜歡王伯當的地方。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王伯當出身貧寒,眼界不高也是正常。

    這世上的事情,不怕你不知道,就怕你明明不知道,(8(8要裝作李密停下了腳步,長長出了一口氣。

    “三郎,什麼滎陽郡六大軍府,什麼楊慶張須陀,什麼崔家鄭氏……此皆非我所畏懼。我所懼者,唯有一人,就是那李言慶,李無敵。此子,我端地是看不透他。當年楚公兵臨城下,曾想要將李言慶勸降。然則李言慶竟說,楚公非是那爭天之人……結果呢,楚公死無全尸。

    我艦在還不想和李言慶直面相對,翟讓既然願意過去為我試探,正合我心。

    你我且一旁觀戰,我也很想知道,那李言慶是否果如他那‘無敵,之名?若非如此,吝能知曉他的底細?”

    李密做夢都想攻取虎牢關,奪取洛郵。

    可是他又真的不敢,或者說有些畏懼。因為他也清楚,張須陀一死,他的對手就是李言慶。

    但對李言慶,李密真不了解!

    他知道李言下。

    此後獨居竹園,數載苦讀。

    與麥子仲爭風奪美,後拜入長孫晟門下。

    若是這些,都不足以讓李密在意,那李言慶後來千里轉戰高句麗,殺敵無數,生擒高建武,卻讓李密開始對他產生興趣。只可惜,言慶後來和鄭氏決裂,使得李密對他,頓時失去了關注。

    在李密看來,失去了鄭氏的扶持,李言慶難有作為。

    卻不成想,楊玄感起事,李言慶再次異軍突起。

    而那之後,言慶韜光養晦,李密四處躲藏。

    若說不了解,那是真不了解。

    李密隱隱有一種感覺《這李言慶,定然合成為他生平頭號大敵。

    所以,他不想過早的和李言慶生沖突。既然翟讓主動跳了出來,李密也希望,能借機看清楚李言慶的底細。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李密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對言慶一無所知。

    李言慶抵達虎牢關的時候,已經是大海寺之戰結束的第三天。

    虎牢關里,隋軍上下,士氣低落。

    不過言慶的到來,多多少少讓隋軍有了一些生氣。畢竟李言慶在滎陽的聲望擺放在那里,這些本地郡兵,對言慶頗為恭敬。加之言慶有‘無敵,之名,此前同樣是戰功顯赫,戰績卓絕。

    利。

    監軍御史蕭懷靜是個年紀四十上下的中年儒生,相貌清 ,日光凝言談舉止中,透出一種老派儒生的氣質,並且略有些高傲之色。

    不過對李言慶,蕭懷靜倒是挺客氣。

    兩人在寒暄過之後,于大帳中落座。李言慶被請到了上座,而蕭懷靜則自動坐在他的下。

    這舉動,讓跟在一旁的羅士信非常吃驚。

    因他和他蕭懷靜也接紲許久,對蕭懷靜也算了解。

    那是個非常傲慢的家伙,恥便是對張須陀,也時常頂撞,哪像現在這樣子,彬彬有禮的模樣?

    “听口音,蕭御史並非本地人啊。”

    李言慶當然不可能一上來,就談論軍事。

    蕭懷靜微微一笑“回稟李府君,卑職祖籍彭城蘭陵。

    蘭陵?

    言慶似乎明白了什麼,當下神色一緊,正色道︰“原來蕭御史竟是蘭陵蕭氏族人,失敬失敬。”

    蘭陵蕭氏,不過是二品世備。

    然則讓李言慶如此莊重,原因只有一個。

    蕭皇後,同樣是蘭陵蕭氏族人。也許蕭懷靜和蕭皇後,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可畢竟是同族之人。蕭皇後既然可以把滎陽托付給李言慶,斷然不會沒有其他安排,所以,安排蕭氏族人到滎陽,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想必這蕭懷靜也是蕭皇後近支,知道李言慶曾效忠越王楊侗。

    既然大家都是同一艘船上的人,李言慶也就不再客套。

    “蕭御史,賈務本賈副使,和秦瓊所部人馬,可曾回來?

    蕭懷靜搖搖頭“自張通守遇襲之後,先前八風營大半人馬不見蹤影。如今整個虎牢關,兵馬不足五千,而且士氣極為低落。如若蟻賊此時來襲,只怕是凶多吉少,還請府君早作決斷。

    “郇王殿下,可曾告之?”

    “已派人通稟郇王殿下,只是尚未做出安排。”

    想想也是,楊慶那種膽量,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出面。

    李言慶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听到這個消息,也不免心中苦笑︰這滎陽郡里,以你郇王官職最大。此等危急存亡之秋時,你卻躲在滎陽縣,不肯露面。軍士們本就士氣低落,你這主官再不出現,豈不是雪上加霜嗎?莫非,這位郇王殿下,真如夫人所言,要見風使舵不成?

    還有,那賈務本和秦瓊,如今跑到了何處?

    按道理說,即便是和大部隊失散,此時也應該回到虎牢關匯合才是,為何至今沒有音訊?

    言慶沉吟良久,終于拿定了主意。

    “士信,八風營乃是張通守一手操練出來,如今就暫由你來接收。

    從現在開始,八風營以軍代營,分設四軍,每軍千人。裴行儼、羅士信、闞稜、雄闊海暫領四軍校尉,從即刻開始整備……蕭御史,你將四軍之外兵馬整合一處,組建督戰隊。你暫代軍司馬一職,督察軍紀。王伏寶繼續統領麒麟衛,即刻隨我登城。諸君,如今滎陽危在旦夕,更需大家緊密配合。四軍校尉務必在兩天之內,整備完畢……我相信,蟻賊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另外,蕭御史派人打探賈副使和秦瓊所部兵馬,十有消息,盡快回報。

    我們要在蟻賊兵臨虎牢之前,準備妥當。諸君,滎陽之安危,從現在開始,就系于諸君身上,萬勿有半點松懈。

    李言慶此次前來,可謂帶來了麾下精銳。

    恭行儼、雄闊海、闞稜、王伏寶不但隨行,更有三百墨麒麟,以及黑石瘠下一團兵馬。

    如今黑石渡口,除了麥子仲的九山寨之外,只剩下杜如晦和甦邑一團兵馬駐守。不過從目前來看,黑石府不會有太大危險。李言慶所要關注的,是虎牢關外的瓦崗豕,究竟如何行動。

    就在這時,一名軍校神色慌張,跑進中軍大帳。

    他臉色慘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神情慌張,舉止慌亂,來到大帳中央,匍匐在地,顥聲道︰“啟稟李府君,現蟻賊前鋒人馬,正向虎牢關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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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19:04: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三章 瓦崗興,李當王(二)

李言慶也沒有想到 瓦崗軍怎麼快就兵犯虎牢關。

  按照他的估算,瓦崗攻取牛渚口,會進行短暫的休整,而後才會兵虎牢。殊不知,李密堅決不肯出兵虎牢關,使得翟讓別無選擇。翟讓如果想繼續壓制李密,就必須要拿下虎牢關。而且是越快越好nbsp;nbsp;,早一日拿下虎竿,對李密聲望的打擊就增強一分。畢竟李密,並不同意攻打虎牢。同時,翟讓也知道,隋軍新敗,士氣低落。早一天出擊,勝算就多出幾分。

    比能力才干,翟讓不是李密的對手。

    但卻不代表他胸無點墨。否則。他也不可能在瓦崗立足,並創下偌大聲名!

    言慶在經過短暫的思忖之後。喝問道︰“蟻賊前鋒,何人領軍?”

    “據探馬打探,蟻賊前鋒軍主將。是翟讓麾下大將牛進達,副將吳黑閣,率步軍八千,騎軍兩千,合計萬人,正逼向虎牢。預計一個時辰之後,蟻賊前軍兵馬就會兵臨城下,請府君定奪。”

    校在經過片刻的慌亂之後。語氣漸漸趨于正常。

    蕭懷靜也不禁緊張起來,扭頭向李言慶看去,“李府君,這該如何是好?”

    虎牢兵馬加上李言慶帶來的八百人,也就是五千多人。

    這兵力懸殊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張須陀之死,給軍中帶來的巨大打擊。即便李言慶聲望過人,想要在一個時辰里,讓數千兵卒恢復士氣。顯然不太可能。一群士氣低落的殘兵敗將,面對一群虎狼之師,這勝負會如何?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端倪。那麼現在,怎麼辦?

    李言慶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之狀,絲毫沒有流露半點緊張。

    他朝蕭懷靜笑了笑,“蕭御史,牛進達、吳黑閣是誰?”

    劉黑閣倒是知道,吳黑閣嘛”是男是女?還有那牛進達,倒是有所了解。據說此人也是官宦子弟。祖父牛雙,北齊鎮東將軍,淮陽太守;父親牛漢,是隋朝清漳縣縣令,名叫牛漢。但除此之外,李言慶對此人再無其他了解。

    甚至在出鎮黑石府之前,他都沒有听說過這個人。

    這也怪不得李言慶,不是他不留意,實在是這牛進達是後來才加入瓦崗軍。

    準確的說,他差不多是在周文舉之後,李密之前上山。不過和周文舉的性質不一樣,牛進達以官宦子弟加入瓦崗寨,僅這個出身,就足以讓翟讓對他刮目相看。所以,牛進達上山之後,立刻被翟讓委以重任。而周文舉呢,雖然是一個富豪大戶,卻入不得翟讓的眼楮。

    “牛進達此人,武藝不俗。

    在蟻賊攻克原武時,率先破關,並將原武令斬殺。他出身官宦,故而也通曉兵法,此前仁直以翟讓長史的身份領兵;吳黑闔嘛,是東阿縣人。此人武藝高強,力大無窮。是翟讓麾下一員悍將。不過他性情粗暴,屢屢違抗軍紀,所以雖深得翟讓喜愛,可地個並不是很高。

    府君,此二人領兵前來,看起來翟讓的決心很大”要不然,咱們向邸王求取援兵?”

    言慶不禁笑了,“蕭御史,能求的來嗎?”

    是啊,此時的楊慶,恐怕恨不得把蒙陽所有兵馬都聚集在他身邊。怎可能向外派遣!

    李言慶起身道︰“虎牢關還要依靠咱們,求不得別人。

    既然我軍士氣因戰而低落,那就以戰養戰,重新令其振奮起來”哈。想當年我在高句麗的時候,同樣如此狀況。士氣低落不要緊,只要來幾場實實在在的大勝,這士氣自然回升。”

    蕭懷靜眉頭一蹙,不免覺得言慶有些過于輕敵。

    實實在在的勝利?

    這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難啊!

    以虎牢關現在的情況,莫說是征戰疆場,恐怕連出戰的勇氣都沒有。既然如此,又如何取得勝利?

    就在蕭懷靜這一走神的功夫,李言慶已調兵遣將完畢。

    裴行儼和王伏寶兩人已領命離開,言慶正拉著羅士信,安排任務。

    只是他這安排,讓蕭懷靜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僅僅是蕭懷靜不明白,包括羅士信,同樣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士信,你的任務非常重要。

    你帶一旅兵馬”恩,就是張通守麾下八風營余部出戰迎敵。不過此戰,你許敗不許勝,休要和吳黑閣顫抖,稍觸即退,向記水方向敗走。記住,要敗得真實,敗得吳黑閣沒有懷疑。

    只要你能讓他把你追到記水河畔,就算你功一件。”

    “許敗,不許勝?”

    羅士信心里,是一萬個不樂意。

    可言慶既然吩咐下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于是點點頭,不太情願的領命而出。

    蕭懷靜忍不住問道︰“府君。這又是何意?”

    沉默不語的閣稜,突然嘿嘿笑道︰“蕭御史,您一定沒看過我家公子寫的《三國演義》。”

    蕭懷靜一怔,要出一絲尷尬笑容。

    “蕭某,蔣未拜讀。”

    蕭懷靜是以經史出身的世家子弟,對于《三國演義》這種坊間俚俗。打心眼里排斥。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是如此。可偏偏蕭懷靜,不屬于那種開明一類。他對李言慶的才學,是自內心的敬重。但是對言慶所寫的《三國演義》。又是自內心的帳惡和鄙薄,

    只是,蕭懷靜不明白,這行軍打仗。和三國演義有什麼關系?

    閣稜見言慶沒有開口阻止,立刻來了精神。

    他正色道︰“蕭先生應該去看一看才是,那書中並非全是

    桃們與迷有很多行軍打仗的學問。今天公子這般安排,與當年諸葛孔明先生火燒博望坡,有異曲同工之妙,”

    “好了,莫要在這里吹捧。

    蕭先生是有大學問的人,你休要班門弄斧。你二人立刻點起兩千人馬,隨我前往記水觀戰。

    蕭先生留守虎牢關,可見機行事。”

    李言慶不等閣稜說完,就大步走出廳堂。

    雄闊海和閣稜也算是在軍中歷練過一些時日。其他的他們可能不懂。但這軍令如山,令行禁止的道理。卻是理解了一個透徹。二人連忙應命,隨著李言慶大步流星走出去。點兵準備出擊。

    只留下一個蕭懷靜,恨得牙根子癢。

    這李府君實在,實在是太過分了!

    怎麼把話只說了一半,就攔下來了呢?

    心里面嘀咕著︰火燒博望坡?那又是怎樣的事情?我也讀過三國。卻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不過,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大廳里,也跟著匆匆走出。

    出門的時候,他猶豫一下,抬手示意一個。家臣上前。

    “你听過《三國演義》?”

    家臣一怔,撓撓頭笑道︰“回老爺的話小的曾在酒肆里,听過一些。”

    “那你可知道什麼是火燒博望坡?”

    “啊,這個的確是听過。就是說,”

    “算了算了,你就算听過,我也沒時間听。對了,你去幫我打听一下,看看誰手上有《;國演義》這部書,想辦法給我買回來。”

    “喏!”

    家臣連忙答應一聲,匆匆離去。

    蕭懷靜依舊是一頭霧水,帶著人登上虎牢關城樓。

    與此同時,城中兵馬紛紛出動。但見裴行儼、王伏寶各帶四百麒麟衛,自城中殺將出去。

    隨後羅士信領兵離開,李言慶則帶著兩千殘兵敗將,緊跟著離開了虎牢關。

    看著那兩千有氣無力的隋軍將士。蕭懷靜不禁眉頭緊蹙︰以如此軍容,李府君能擊潰蟻賊嗎?

    初冬的太陽很燦爛,但又很清冷。

    大雪過後,氣溫很低。雖然陽光明媚,卻絲毫感受不到半點暖意。

    道路上,許多地方還在結冰,行走之間,顯得頗為辛苦。牛進達和吳黑闔領軍突進,向虎牢關急趕來。

    翟讓嚴令,他二人必須在正午之前抵達虎牢關。

    眼看著時間將至,牛進達只得催動兵馬,加行進。

    忽然間,前方兵馬停住。

    吳黑閣催馬上前,厲聲喝問︰“何故停止不前?”

    “將軍,前面有隋軍阻攔。”

    牛進達和吳黑閣都不禁有些疑惑。相視一眼之後,兩人率部來到軍前。張須陀死了,這時候又會是哪一路隋軍,阻攔他們的去路?不過。當兩人來到軍前看清楚之後。不由得笑。

    只見道路中央,大約一二百名隋軍攔住了去路。

    為的隋將,年紀在二十出頭,生的虎頭虎腦,胯下馬,掌中大槊。馬配長刀硬弓。披麻戴孝,橫在路上。

    “蟻賊,羅士信在此,已恭候爾等多時。”

    羅士信?

    那不是張須陀的愛將嗎?

    牛進達眉頭一蹙,剛要開口。不成想吳黑闔已經沖出去,手中大刀一指羅士信,小子,前幾日饒了你的性命,如今還敢來送死嗎?這一次,可沒有張老賊再來救你,看你能倡狂幾時。”

    羅士信勃然大怒,“賊子膽敢無禮。辱我家將軍?爾等偷雞摸狗之輩,若非使奸計,我家將軍焉能被你們所敗?原以為你們還是英雄,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群狗仗人勢的鼠輩。”

    狗仗人勢?

    瓦崗此次能夠獲勝,可說是靠了李密的計策。

    這豈不是把瓦崗寨所有人都罵成狗?

    吳黑閣本就是形如烈火的人。那受得了羅士信如此羞辱。

    牛進達剛要棄口阻攔,就見吳黑閣怒吼一聲,“羅士信,你找死!”

    說著話,拍馬舞刀,就沖向羅士信。

    羅士信毫不畏懼,躍馬挺槊,迎著吳黑閨撲出。大槊快如閃電,只听呼的一聲,槊出一種古怪的嘯聲。那是大槊撕裂空氣所產生出來的異響。吳黑閣虎目圓睜,擺刀封擋。

    兩個人就在這大道之上,你來我往,戰到了一處。

    說實話,吳黑閣武藝的確不差。

    可是和羅士信相比。明顯有所不如。

    十幾個回合過後,吳黑闔就露出敗相。牛進達一看不好。手中大槍一舉,厲聲喝道︰“三軍兒郎,給我沖!”

    軍命所在,容不得半點差池。

    翟讓下了死命令,要他們在正午之前抵達虎牢關。

    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牛進達決不可能因為羅士信,而耽擱了行軍度。當然了,在下達沖鋒令的同時,牛進達策馬揮槍,沖上前來。準備和吳黑闔雙戰羅士信。如果真的讓瓦崗軍沖起來的話,羅士信這一二百號人,絕對阻攔不住。但羅士信也不是傻子,看情況不妙,一槊逼退了吳黑閣,撥馬跳出戰圈。

    “瓦崗皆鼠輩,只能憑借人多取勝。

    吳黑閣,牛進達,爾二人不過是瓦崗兩只狗罷了,爺爺懶得與你們計較,”兄弟們,我們走。”

    說著話,羅士信率部撤退。

    臨走的時候,還沖著吳黑闔和牛進達做了一個大拇指朝下的動作,而後啐了一口唾沫。

    這極具侮辱性的動作,使得吳黑閣火冒三丈。

    可是羅士信卻不理睬,帶著兵丐,朝著虎牢關方向,敗退下去。

    “吳將軍,切不可沖動,中了羅士信的奸計。”

    吳黑閣怒吼道︰“老牛,你若是我好朋友,就別攔著我。我今日不殺羅士信,誓不為人。”

    他率領騎軍,直向羅士信追擊過去。

    而羅士信在前面跑的也不快。跑跑停停似乎是有意在挑逗吳黑閣。

    牛進達心中苦笑二卻也沒有辦法。論資格。吳黑閣是翟讓的愛將。當初瓦崗寨才設立起來,他就上山跟隨。自己若是強行阻攔,只怕這吳黑子會立刻和自己翻臉。再者說了,張須陀一死,這虎牢關也無甚威脅。羅士信罵的太惡毒了,即便是牛進達,心里面也覺得不舒服。

    于是,牛進達一咬牙,下令全軍出擊。

    可問題就在于,瓦崗軍大都是健壯的普通百姓組成,沒有經過任何練。

    瓦崗塞初期能夠起來,就是靠著一幫子淡獵手家”此後即便是歷經騾讓刻意的整治,也始終未能改變其山賊強盜的本質。加上瓦崗塞在過去一兩年間展的太快,其兵馬自然良莠不齊。

    平時列隊整軍,尚能馬馬虎虎。

    可是這一旦在行軍中追擊,這練不足的缺陷,立刻就表現出來。

    有的跑得快,有的跑得慢,,

    跑得快的沖在最前面,跑得慢的。為追趕前面的人,不得已把身上一些輻重都扔到一旁。

    原本一個整肅的方陣,隨著追擊的路程不斷延伸,變得混亂不堪。

    吳黑閣沖在最前面,就看見羅士信轉過一道山灣,隨即不見了蹤影。他連忙下令,加快度。可就在他繞過山灣的一剎那,卻突然間呆愣住了,,只見在山灣後,有隋軍列陣阻攔。

    刀牌手列于後,弓箭手執于前。

    正中央一桿大矗豎起,上書一個斗大的“李。字。

    大毒兩旁,掐金邊,走銀線。一邊寫是“黑石郎將”一邊是“三軍司命。

    一個青年橫槊立馬于大幕之下,身前站立兩個如同凶神惡煞般的彪型巨漢。一黑一白,一個手持雙斧,一個肩擔長刀。

    羅士信就立在那青年身後,面帶冷酷笑容。

    這場景,看著著實有些詭異……

    吳黑閣和牛進達兩人都不由得一怔。

    電光火石間,牛進達的腦海中。驟然閃現出一個人名,臉色突然變的難看起來,一下子勒住戰馬。

    李言慶,,榮陽李無敵!

    他怎麼會在這里?

    “不好,中計了!”

    牛進達連忙大喊一聲,不成想他喊聲未落。只听前方隋軍陣營中,傳來蓬蓬兩聲巨響。

    兩股紅色焰火,沖天而起。

    那陣前的弓箭手,立刻拉弓上箭。

    嗡”一千五百根弓弦顫響。一千五百支赤睫白羽箭,離弦而出。

    牛進達大吼一聲︰“刀牌手,舉盾,迎敵。”

    那瓦崗軍此刻正處于混亂的狀態中,忽遇敵軍,已然亂成一團。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听見,連忙斜舉盾牌,攔截箭矢。也許是手中的木盾質量不好,也許是對方的箭矢,力量太大。

    幾支箭矢射中木盾。頓時把那木盾撕裂開來。

    與此同時,從山丘兩側殺出兩支騎軍,為兩員大將,一個是胯下踏雪獅子馳,掌中一對八稜梅花亮銀錘;另一個綠袍黑甲,騎馬輪刀。兩人身後,是清一色黑甲騎軍,一個個若同下山猛虎。

    但听那使錘的隋將大吼一聲︰“蟻賊休走,河東裴老虎,在這里恭候爾等多時!”

    裴老虎,裴行儼?

    牛進達當初參與過攻取金堤關的戰事。

    不過,他並沒有出戰,而是隨狸讓一同,在金堤關上觀戰。

    那裴行儼當晚所展現出來的勇猛無敵,給牛進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印象最深的時,收拾戰場時,現裴行儼倒斃在路旁的那匹赤炭火龍駒。馬尸上留有裴行儼的那對八稜梅花亮銀錘。瓦崗塞的將領。曾紛紛上前,比拼力量。那幾百斤的大錘,到是有人能拎起來,但卻無人能夠舞動。似單雄信、程咬金這等都是以力量著稱的人,只舞動幾下,就沒有力氣了。

    當時,李茶曾贊道︰這裴老虎,果然人如猛虎!

    牛進達可不是那種喜歡逞強的人。自認不是裴行儼的對手。

    他連忙大叫一聲︰“吳黑子,快走”我們中計了!”

    只走到了這個時候,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李言慶也看到了牛進達,不由得冷森一笑,摘弓取箭。

    “兒郎們,且看幕家將那蟻賊。射殺”。

    說著話,他已經彎弓搭箭。精氣神在瞬間合而為一。拉弓如滿月。只听錚的一聲響,長箭離弦而去。

    牛進達正準備突圍再去,只覺身後一股銳風襲來。

    他連忙折身揮槍封擋,可不想磕飛了第一支利矢,緊跟著第二支利矢已經到了跟前。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五支利矢,幾乎連成一條直線,讓牛進達根本來不及封擋躲閃。

    當下了前兩支利箭,卻被後面三箭射中。

    牛進達在馬上慘叫一聲,翻身落地。

    也就是在同時,雄闊海和閣稜沖出軍陣,手中大斧長刀高舉,兩人氣沉丹田,出如雷巨吼。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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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四章 瓦崗興,李當王(三)

果是有經驗的指揮官,當兵追襲的時候,定會加航城幕的保護。

    因為追擊不同于推進,在追擊的同時,隊伍會隨之拉開,失去對肋部的保護。所謂兩肋插刀,一旦肋部暴露在敵人眼皮子底下,定然會遭遇猛烈攻擊。如果敵人手中擁有足夠強大的騎軍,就可以瞬間把大部隊攔腰斬斷。對軍心所造成的打擊,同時無比巨大,難以估量。

    歷史上,唐太宗李世民曾多次使用過誘敵戰術,迫使對手暴露弱點,而後趁勢攻擊。

    而李密在伏擊張須陀的時候。使用的也是同樣的戰術。在八風營追擊正酣時,突然從中出擊,將張須陀一舉擊殺。

    對于這種近似于引蛇出洞的戰法。為將者大都知曉。但知曉歸知曉。卻未必能夠抵御。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所以為將者不但需要了解各種戰術,同時還要在最短的時間里。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戰術,誰都可以學習;可這決斷力,卻非每個人都能具備。

    很明顯,牛進達不具備這種能力,吳黑閩更沒有這樣的頭腦。

    裴行儼和王伏寶從兩邊殺出,直插瓦崗軍兩肋。奔襲中的瓦崗軍。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任由兩支鐵騎沖殺進來,瞬間把整支人馬,撕扯的四分五裂。後軍仍舊在往前沖。前軍遭遇箭矢攻擊,中軍四散而逃。剎那間,萬余人眾的瓦崗軍,變得混亂不堪,踩死踩傷者,不計其數。

    李言慶收起弓箭,摘下沉香槊,遙指瓦崗軍。

    “張通守視爾等如手足,今日正是報仇之時,八風營,給我沖!”

    李言慶依舊沿用了張須陀當初的編制,直呼身後隋兵為八風營兒郎。隋軍此時,也如夢方醒,弓箭手層層推進,箭矢如雨,刀牌手呼喊著,隨雄闊海和閣稜殺向敵陣。

    羅士信咬牙切齒,躍躍欲試。

    但是李言慶卻將他攔住

    “府君,羅士信請戰!”

    “且再等上異刻!”

    李言慶橫槊立馬,神情淡然。

    遠處,裴行儼和王伏寶在瓦崗軍中反復沖擊,已經把瓦崗軍分割撕扯成四五段。其中後軍的人馬見勢不妙,立刻掉頭逃走。中軍部分也已經潰不成軍。而之前沖在最前面的騎軍,先是遭遇箭矢襲擊,而後被雄闊海和明稜兩個大殺器帶著刀牌手沖上去,不斷壓縮騎軍的空間。

    失去了空間的騎軍,就等同于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雄闊海雙斧輪開,閣稜長刀翻飛。一路殺過去,將瓦崗軍殺得人仰馬翻。有心想要往回退,可中軍亂成一團,你推我擋,擠在一起。兩千騎軍就這樣,被困在中間,勉力進行抵抗。

    吳黑閣這時候也知道情況不妙。連聲怒吼,試圖穩住陣腳。

    但是,情況到了這一步,又豈是他幾聲咆哮可以挽回?

    李言慶在遠處觀戰,突然喝道︰“羅士信。”

    “末將在!”

    “我要你現在沖過去,將那賊將級獻于我面前,你可有這個本事?”

    羅士信幾番被言慶阻攔,早已經忍耐不住。

    聞听言慶問,立刻大聲吼道︰“若取不得那狗頭,羅士信願獻上人頭。”

    “軍無戲言!”

    “末將絕不食扣…”

    李言慶笑了,“既然如此,且讓我看你手段。”

    羅士信興奮無比,大吼一聲︰“八風營,為張將軍報仇,正在此時!”

    胯下烏雅馬,希幸幸暴嘶一聲,長身竄出。隨後百名騎軍緊隨而去。如同一支離弦利箭,直殺進亂軍之中。

    那羅士信,活脫脫一頭瘋狂的野獸,手中大槍翻飛舞動,槍槍奪命。

    烏雕馬所過之處,但見血肉橫飛。他一馬當先殺入亂軍,遠遠就看見吳黑闔正準備撥馬逃走。

    而兩邊雄闊海和閣稜率領刀牌手,層層推進,迅向吳黑閣迫去。

    羅士信急了!

    “吳黑闔,狗賊,休走!”

    他可走向李言慶保證過,要取這吳黑闔的人頭,又豈能被他人代勞。

    胯下烏雅馬長嘶一聲,陡然騰空躍起。羅士信在馬上,鐵槍夜戰八方。化出重重槍影。幾名攔在馬前的瓦崗軍,被挑殺于血泊之中。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鐵槍向四周扎出十余槍,那度快的,讓人無法阻攔。眼前頓時出現一條曠野,烏雕馬落地之後,呼的向前沖出去,撞飛了數名瓦崗軍。人似猛虎,馬如蛟龍”用這句話來形容此時的羅士信,可算得毫不為過。

    李言慶在遠處觀戰,眼楮不由得眯成一條線,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為他牽馬的人,是梁老實。

    一手牽轡頭,一手拎著一只大錘。

    見言慶笑逐顏開,梁老實連忙道︰“恭喜府君,賀喜府君。”

    “老實,這喜從何來?”

    “府君麾下又添猛將,豈非一大喜事?”

    李言慶忍不住哈哈大笑,用手中長弓弓梢,輕輕敲了一下梁老實的腦袋,“老實啊,你這些日子,身手不見增長,可這眼皮子卻比從前,活絡了許多。”

    梁老實咧開大嘴,嘿嘿笑了。

    “跟隨府君這麼久,又如何能不長進?”

    言慶微微一笑,眯起眼,觀察片刻,突然撥轉馬頭。

    “好了,大局已定,我們可以回去。向蕭御史道喜。”

    梁老實連忙答應,二十四元從墨麒麟,隨著李言慶,轉身就走。

    見慣了大場面的元從,對這種程度的廝殺全無半點興趣。既然公子已經說結束了,,那就結束吧!

    與此同時,羅士信已經沖到吳黑閣的跟前。

    吳黑閣此刻哪有半集先前的張狂。盔歪甲斜,狼狽不堪。

    就見一員大將,風馳電掣般般從遠處殺來。還沒等他看清楚來人的相貌,羅士信舉槍分心就刺。

    “吳黑閣,把你狗頭拿來!”

    大槍撲稜稜戶抖,化作一抖閃電。向吳黑閣刺去。

    那槍,實在是太快了”快的幾乎讓人無法看清楚。吳黑閣只見一道殘影在眼前掠過,緊跟著胸口一涼,大鐵槍噗的一下子,撕碎了胸前護甲,貫入胸膛。他瞪大了眼楮,看著羅士信,猶自感到不可思議。

    羅士信面帶猙獰笑容,手握槍把撲稜一抖,吳黑閣的身體從馬上飛了起來,重重砸在地上。

    緊跟著,一名刀牌手沖過去,手起刀落,將吳黑閣人頭砍下。

    他抓起人頭,跑到了羅士信馬前,“恭喜將軍,手刃賊人!”

    羅士信單手執槍,一把將吳黑闔的人頭抓在手中,一聲怒吼︰“賊人頭在此,蟻賊還不投降?”

    那棵血淋淋的人頭,高舉過頭頂。

    剎那間,戰場上一片哀號︰“吳圳十泛了…莫將軍被殺死了!”瓦崗的前鋒軍,此次共有兩員大將。

    一個是吳黑闔,另一個就是牛進達。只是牛進達在第一時間,被李言慶連珠箭射落馬下,生死不明。如今只剩下一個,吳黑閣,又變成了一具無頭死尸,令瓦崗軍本就低落的士氣,剎那間蕩然無存。

    “我等投降,莫要再殺了,我等投降!”

    瓦崗軍丟掉手中兵器,就地抱頭坐下。

    “直娘賊,為何不殺了?”

    雄闊海的怒罵聲,在戰場上空回蕩。

    遠處,王伏寶和裴行儼率領麒麟衛緩緩退出戰場,只留下漫山遍

    重生一世,單騎闖關的經歷雖然沒有,但李言慶經歷大大小小的仗陣也有百余次。

    對于沖鋒陷陣的興趣,也隨著無數次搏殺,而變得淡薄了。能不出手,李言慶絕不會輕易出手,能交給別人處理,就讓別人去處理,這是李言慶的想法。若次次都要他闖關殺敵的話,要那麼多馬仔又有什麼用處?若非必要,他不會去出這樣的風頭,反正不管他是否出手,那“無敵。之名,都難以抹消。馬仔們的勝利,同樣是他的勝利,他又何必去搶風頭?

    “贏了?”

    蕭懷靜不禁瞪大了眼楮,出一聲驚呼。

    手里面還拿著一卷家臣剛找來的《三國演義》,他甚至沒來得及翻開。

    原以為會是一場苦戰,不成想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結束。蕭懷靜驚訝的看著眼前一副寵辱不驚之狀的李言慶,心里面不禁生出萬般感慨。

    想當初,蕭懷靜出任監軍御史的時候,蕭皇後曾暗中派人傳遞了一個信息。

    如果李言慶在榮陽遇到了什麼麻煩,必要時他要出手相助。從蕭皇後的密令中,蕭懷靜覺察到了蕭皇後的本意︰張須陀是皇帝信任的將領。但是蕭皇後卻不信任,她更信任李言慶。

    雖然不明白蕭皇後為何會有如此安排,但蕭懷靜還是決意听從。

    這也是他面對張須陀時,不言笑。可當李言慶出現時,卻將姿態放低的重要原因。

    如今看來,也許蕭皇後的這個決定,並非沒有道理。在關鍵時刻。李言慶到是值得他信賴。

    “蕭御史,你立刻派人前往榮陽,傳遞捷報。”

    “卑職這就安排!”

    蕭懷靜突然明白,李言慶為什麼決意要在虎牢關外,消滅瓦崗軍。

    張須陀戰死,對于榮陽上下的沖擊,無疑巨大。而今蒙陽需要的是一場大勝,和一個能主持大局的英雄。于是,李言慶出現了,並且在虎牢關外。將瓦崗軍擊潰。如此一場夫勝,想必會讓榮陽郡守楊慶重新鼓足勇氣。只要楊慶有意一戰。那麼虎牢關就必然堅如磐石”

    “但不知,如何呈報?”

    李言慶蹙眉,想了一想,“全殲!”

    “啊?”

    “就告之哪王殿下,我等在記水河畔,全殲瓦崗前鋒人馬,並斬殺其主帥吳黑閣。”

    非如此呈報,不能使楊慶心安。

    蕭懷靜立刻下去安排,並且派人準備清點戰場。

    原本有氣無力的虎牢關守軍。突然間變得興奮起來。

    無數人登上虎牢關城頭,翹眺望遠方。

    當夕陽斜落之時,從遠處醒來一支兵馬。

    為者,正是裴行儼和羅士信。

    羅士信胯下烏雅馬,馬脖子上還系著一根血淋淋的人頭。

    而雄闊海閣稜和王伏寶三人。則率領一支兵馬押送俘虜。遠遠的。似一條長龍,緩緩行來。

    裴行儼和羅士信突然縱馬疾馳。來到虎牢關城下。

    羅士信勒馬,摘下吳黑陣的人頭。高高舉起。

    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李言慶眯起眼楮,抿著嘴,手扶垛口,也露出了微笑。

    “蒙陽,李無敵!”

    羅士信一聲大吼,在虎牢關上空回蕩。

    裴行儼催踏雪獅子馳,與羅士信並轡勒馬,雙錘在空中踫撞,出轟然巨響。

    他看著城頭,大聲呼喊道︰“榮陽,李無敵!”

    隨著兩人高聲呼喊,出戰的隋軍在城下列陣,高舉手中兵器,同時呼喊︰“榮陽,李無敵!”

    “蒙陽李無敵

    那聲音匯聚在一起,久久不息。

    城頭上,那些隋軍看向李言慶的目光,也變得不太一樣。

    漸漸的,他們舉起手中兵器。不停撞擊,和城下的隋軍高聲呼喊︰“榮陽李無敵!”

    張須陀雖然戰死了,可是我們還有李無敵!

    從某種程度上,虎牢關的這些隋軍,對李言慶更容易接受。畢竟。張須陀雖則戰績卓絕,聲名遠揚,卻並非榮陽人。而李言慶,論聲名遠比張須陀更加顯赫,論戰績。也絲毫不弱于張須陀。最關鍵的。他是榮陽人。他生在蒙陽,長在榮陽,如今就安居在縈陽,他是蒙陽的驕傲!

    不管言慶姓鄭還是姓李,這份鄉土情,絕非張須陀可以比擬。

    其實。所謂的士氣,是一種很玄妙的存在。

    一場大敗,可以讓它喪失殆盡。一場大勝,也能令其死灰復燃。此玄再看隋軍,那里還有半點畏懼之色。隨著那一聲聲高呼,李言慶能夠感覺到,這些隋軍將士心中,濃濃的戰意。

    從這一刻起,他們將只忠于我一人!

    李言慶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nbsp;nbsp;他站在城樓上,緩緩伸出手朝著城下的隋軍將士,食指和中指豎起,做出一個在後世極為經典的“。字型手勢。

    沒有人見過這種手勢,可在這一剎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手勢中蘊含的深意。

    勝利!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勝利,以後我們將會有更多的,更大的勝利!

    “李無敵!”

    “李無敵

    呼喊聲此起彼伏。

    然則此時的李言慶,似乎對這歡呼聲已充耳不聞。

    他的目光,眺望向遠方!

    這只是一場小勝,真正的戰斗,才剛剛拉開序幕。李密吃了這麼大的虧,又焉能善罷甘休?

    注田︰牛進達,賈家樓四十六友中,尤通尤俊達的原型。

    注昌︰蕭懷靜。監軍御史,後裴仁基接掌河南討捕大使之職後,與裴仁基分歧頗大。

    裴仁基每戰獲勝,必將戰利品贈與部下,然而每每被蕭懷靜阻止。後劉長恭進讒言,使得裴仁基處境艱難。李密派賈閏甫(賈務本之子)勸降裴仁基時,將蕭懷靜一並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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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19:06: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五章 瓦崗興,李當王(四)

滎陽,洞林寺。

    楊慶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跪在佛前,虔誠祈禱。

    張須陀突然間戰死,對于楊慶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原以為張須陀來了,滎陽就能高枕無憂。不成想才兩三個月的時間,張須陀打了幾場勝仗之後,竟然詭異的戰死疆場。

    蟻賊,竟強大如斯?

    那張須陀的能力,在齊郡等地已得到證明。

    從大業七年王薄造反,到後來他前來滎陽任職,多少了不得的英雄好漢栽倒在張須陀面前 !

    王薄、郝孝德、左孝友、盧明月……

    這麼多英雄都不是張須陀的對手,可張須陀卻戰死在滎陽。這是不是說明,瓦崗軍的實力,已經到了無法抗拒的地步?楊慶膽子小, 雖貴為郇王,卻沒有身為宗室的覺悟。 當張須陀戰死的噩耗傳至滎陽,楊慶第一個反應,不是要為張須佗報仇,而是考慮著是否該投降?

    他甚至盤算妥當,一俟瓦崗軍攻破虎牢關,他就獻出滎陽郡。

    到時 候他也不準備再叫楊慶了,學鄺李言慶,和楊家斷絕關系,改換他姓。可是要投降,也需要機會。從本心而言,楊慶也不想投降。 所以躲在洞林寺中,美其名曰思索對策,實際上則是在旁觀局勢。

    他要看一看,這滎陽郡的局勢,究竟會展成什麼樣子。

    再者說了,也不是他說要投降,就能投降。

    滎陽郡那些世冑大族的決定,也至關重要。他在等,等待有本地世族站出來,和他達成合作。 事實上,在張須佗戰死之後,滎陽鄭氏已有人與他秘密聯絡,只是鄭仁基未曾表態,楊慶還在觀望。 雖則滎陽鄭氏較之從前要團結許多,卻不可避免的存在一些心懷不軌之人。

    只是鄭仁基得鄭善果支持,加上鄭祖行、鄭祖盛等一干鄭氏元老協助,故而威望極高。

    長安有鄭宏毅,管城有鄭為善,如果再算上洛陽鹿蹄山的徐世結,鄭仁基手中文武兼備,又豈能輕易動搖?

    所以,心懷不軌之人,還要繼續觀察。

    楊慶躲在洞林寺,轉眼已過去三天。這一↓,他正在佛前禱告,忽聞大雄寶殿外傳來一陣喧嘩騷亂。

    他眉頭一蹙,朝著佛像叩拜三下,起身走出大殿。

    “佛門清靜之地,爾等怎能如此喧嘩?”

    “殿下,大喜事,有大喜事 !”

    一名家臣連忙過來,一臉快活的笑容“虎牢關大捷,汜水大捷……李郎君出 饋虎牢關,于晌午時全殲犯境蟻賊。 具體的的傷亡 字,尚未呈報過來,不過李郎君已派人前來告捷!”

    楊慶張大嘴巴,半晌硬是沒能反應過來。

    “虎牢關 大捷……全殲……慢著,李郎君什麼時候到的虎牢關?

    “據說,是今天凌晨。”

    “那贛具可確定?”

    “辛郎君已派人前往虎牢關查探,預計明日很快就會有消息回如今是非常時期,管城、滎陽兩縣,均實行了夜禁,並且由軍府插手管理,地方官員,只充當輔助角色。

    家臣說︰“辛郎君說,李郎君非好大喜功之人。

    既然他說是全殲,想必不會有錯。辛郎君派人過來,說是請殿下盡快返回府衙,商議軍情。

    楊慶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微微點頭。

    沒想到李言慶居然出現在虎牢關,雖然有些突兀,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畢竟言慶除了黑石府鷹揚郎將之職外,還兼任著滎陽司馬。

    這滎陽司馬,主掌兵事,所以言慶也不算冒昧。

    商議軍情?

    無非是要征調兵馬,加強虎牢關守備。

    這征召令,必須要有楊慶布,即便是辛文禮和滎陽縣的縣令,也不能代而為之。

    只是這征召令一旦布出去,自己可就沒有退路了……楊慶雖 然很欣賞李言慶,但畢竟言慶的年紀太小,即便是打過幾次勝仗,終究沒有張須陀那樣讓人放心。 焉知那全殲,是否有水分在其中呢?

    還是等等看,待有確切消息,並弄清楚言慶打算如何決斷,再做打“夜了,我已歇息。 有什麼事情,還是等明日再說。”

    楊慶說完,故作冷淡的甩袖返回大雄 寶殿。

    只是重又坐在佛前,他再難保持住先前的那份平靜。打,還是降?

    這是一個問題……按道理說,他身為宗室,理當為國盡忠;可兩代人,數十年培養而成的謹小慎微,使得楊慶對隋室並無太多感情。 事實上,自從楊堅登基之後,他父子兩人,就生活在恐慌和驚懼之中。

    于楊慶而言,宗室的身份,給他帶來的除了榮華富貴之外,剩下的只有恐懼,和擔心。

    投降蟻賊,不一定比現在差;忠于隋室,也未必能比現在好!

    就這樣,楊慶在糾糾結結之中,一夜未睡。

    待到天亮後,他匆匆走出大雄寶殿“虎牢關大捷,可曾查明?

    家臣們感覺有些不可理解。 昨夜听到捷報,這位爺似乎並不是太高興。怎麼這一大早,又對虎牢關的戰況,如此感興趣? 不過心里奇怪歸奇怪,嘀上卻不敢說。畢竟,這是郇王,滎陽之主。

    “辛郎君在黎明時派人傳訊,虎牢關大捷已經確定。

    瓦崗蟻賊先鋒軍共六千人,已全軍覆沒……斬殺兩千余人,俘虜近「桴崗匪吳黑闥斬,吳黑闥的級,如今就懸掛于虎牢「…\&辛郎君還說,請殿下回府衙。”

    “混蛋,為何不早告之我?”

    楊慶勃然大怒,不過其中做戲的成分居多。

    他連忙命人為他整備衣裝,剛邁步下了台階之後,又突然拉著那一臉委屈的家臣道︰“李府君可說過他的打算?

    是要主動出擊?還是堅守虎牢?”

    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如果李言慶要主動出擊,如同早先張須陀所做的那樣,楊慶定然會重新考慮。畢竟,張須陀給他帶來的教訓實在是太大……萬一李言慶出擊不果,和張須陀一樣戰死,他該怎麼辦?

    戰,可以戰 !

    但必須以虎牢關為主,不可擅自出擊。

    這是楊慶的底線。

    那家臣想了想,道︰“辛郎君倒是提起,說李郎君也有吩咐,若要取勝,需依城而戰,堅守不出。蟻賊外無援助,難以支撐長久。 只需憑雄關守御,待來年開春,蟻賊定然不戰而退。”

    堅守?

    這個戰法,我很滿意 !

    楊慶臉上露出燦爛笑容《休看李言慶年紀不大,卻是個老成持重之人。那張須陀只知道出擊,卻不曉得種種利害……哈,李言慶說的不錯,來年開春後,瓦崗蟻賊還能保持如此態勢嗎?

    所謂寧守薄田,不與爭紛。

    老百姓的思想其實很簡阜,有田種,有衣穿,有房住,有飯吃,去年天災,中原大旱,故而許多人流離失所。 然而只要能有可能,這些老百姓寧可守住家中兩畝薄田,也不會去涉險造反。

    如今瓦崗聲勢的確很大,號稱有百萬人。 可一俟開春,還能有多少人繼續跟隨?這可就不好說了……楊慶非常欣賞言慶的主意,這才是兵不刃血,大將之風。

    “立刻備馬,我馬上返回府衙。”

    也許在李言慶眼中,汜水畔的一場伏擊,不過是一場小小的勝利而但在許多人而言,這一場勝利的意義,卻代表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先,全殲瓦崗來犯之敵,使得本來有些騷亂的滎陽郡,立刻平靜下來。 有些地方,比如新鄭,箕山,鞏縣,可能還不清楚張須陀已經戰死,砩千。!︰。 \& 丁 李言慶大獲全勝的捷報,于是乎將張須陀戰死的影響,減弱到最 “。。。 車︰;度。 而這,卻歸功于麒麟台獨特的情報系統。 王菲!在第一時Ii!,!;;︰。。︰i 布,並通過各地酒肆驛館,將迅傳遞出去。如箕山張季絢,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得到了張須陀戰死,李 言慶大獲全勝的訊息。

    如此一來,張須陀的死,就這樣近乎于 波瀾不驚的渡過。

    汜水大捷第二天,楊慶在滎陽縣出征召令。

    在與李言慶商議之後,楊慶決意施行二十抽一的征召比例,並且在征召的同時,對滎陽戶籍進行整頓。 這兩年來,由于各地烽火不斷,也使得流民不絕。 滎陽郡雖然相對安穩,但同時又聚集了無數來自四面八方的流民。 這些流民,對滎陽郡,已經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和壓力。

    李言慶建議,徹查戶籍,以增添兵員。

    滎陽郡原有七十余萬人,如果再算上這些流民的話,人口恐怕已過百萬。

    二十抽一,那最少也有五萬兵力。

    憑借虎牢雄關之險,再有五萬大軍,足矣令虎牢關高枕無憂。

    這個建議,對滎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雖說清查戶籍頗為麻煩,可楊慶還是答應下來。

    畢竟虎牢 關越安全,他豈不是更安全?

    同時,李言慶的這次勝利,也把翟讓遇到 了騎虎難下的境地。

    你看看,李密在的時候,張須陀被干掉了……人李密剛走,你翟讓就損兵折將,豈不是更襯托出,翟讓無能?這固然會令翟讓顏面全無,同時又使得瓦崗寨內部的矛盾,更加激烈。

    看著眼前被軍車搶救回來,卻至今昏迷不醒的牛進達,翟讓咬務切齒,卻說不出話來。

    出師不利啊!

    翟讓在心里哀嘆不已。

    原以為張須陀一死,這滎陽羚唾手可得。

    然則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美好。 張須陀死了,又來了一個李無敵;李言慶死了,會不會又有其他人齒艦?難道說,自己真的比不上李密嗎? 否則上天又何必給他這許多磨難?

    “大將軍,李言慶派人,在營外挑戰。”

    單雄信走進軍帳,壓低聲音,對翟讓說道。

    兵臨虎牢關,已有十余日。

    翟讓與1次對虎牢關動攻擊,但最終都無功而返。

    在經歷過最猛烈的攻擊後,瓦崗軍不可迪免的出現了倦怠的情緒。

    翟讓不得已,只好暫停對虎牢關的猛攻,決定休整兩日。卻不成想,他要休整了,李言慶卻派兵,輪番出城挑戰。

    翟讓若不出戰,隋軍就開始罵陣。

    如果翟讓傾染而出,隋軍立刻退回虎牢關內,不與交鋒。

    李言慶擺明態度,不與你大隊人馬交鋒。 咱們斗陣,看誰更厲害 一 一r一 一▲當然,你翟讓也可以強攻虎牢,那咱們就來攻防戰。反正我虎牢關城高牆厚,輜重也充沛。加上從滎陽各地,源源不斷有援兵抵達,且看誰能打得過誰。更讓翟讓慝屈的是,李言慶竟然依托虎牢關天險,利用瓦崗軍展開了大練兵。 凡反正府兵制下,征召來的郡兵, 都經過簡單的訓練,可以隨時投入戰斗。

    言慶把新軍打散,編入各營之中。之前參與過戰事的老兵,協同新軍一同作戰,等過三五日,新軍變成了老兵,原先的老兵就退下來,由另一批新軍登場。打完攻防戰後,就開始斗陣。

    于是一批批新軍變成老軍,而老軍變成悍卒。

    十幾天下來,虎牢關兵力非但沒有減少,這戰斗力,卻越的強橫而作為對手的翟讓,對此感受最明顯。 一開始雙方斗陣,還互有勝負……可這兩天,瓦崗軍明顯,是勝少敗多。

    合算著,自己跑來虎牢關,是幫著李言慶練兵?

    單雄信說︰“大將軍,咱們出戰否?”

    翟讓邁步走出軍帳,輕聲道︰“出戰?怎麼出戰?繼續陪那李言慶可是不出戰,任由隋軍罵陣,這士氣會變得越來越低落。

    單雄信咬牙道︰“反正咱們輕重已經送抵,干脆傳令下去,攻破虎牢之後,讓大家縱情劫掠十夭。 而後猛攻虎牢關,咱們這十萬大軍擺在這里,難不成還怕這小小虎牢,彈丸之地?”

    “你的意思是……和李言慶決戰?”

    “如今之計,唯有死戰,不然耗下去,合對我們更加不利。”

    翟讓沉吟片刻,點頭稱贊道︰“老單你說的不錯,傳我軍令,命各營領取十 日口糧,從現在開始,輪番攻擊……我就不信,這虎牢關真的是鋼鐵鑄成嗎?我十萬大軍,還攻他不下?

    單雄信頓時笑逐顏開,轉身下去安排。

    其實,這些日 子,單雄信也不好過。

    讓一群烏合之眾和隋軍斗陣,本就不是一個聰明決斷。

    唯有強攻虎牢,才女■目前最妥善的辦法 !

    “翟讓,耐不住了 !”

    當瓦崗軍中號角聲連天時,虎牢關城頭也響起銅鑼聲。

    羅士信率部迅退入虎牢關,城門樓上同時搖動黑色令旗,上下三次擺動,隋軍立刻登上城頭。

    隋軍分為四軍,分別由裴行伊、羅士信、王伏寶,以及從滎陽縣奉命調來的滎澤鷹揚府別將,辛士杰。辛士杰是辛文禮的族佷,年僅二十六歲,但已有近十年的 軍齡,算是一個老兵。

    辛文禮也知道,李言慶如今缺兵缺將。

    他黑石府雖說人才濟濟,可畢竟還要鎮守鞏縣和黑石關,不可能全部抽調過來。所以辛文禮就把辛士杰派來,以協助李言慶守御虎牢關。

    本來,李言慶把虎牢關守軍分為四軍,闞稜只算是勉力而為。如今這辛士杰過來,正可以取代闞稜的職務。 而闞稜,更喜歡跟在李言慶身旁,就好像當初在高句麗,在鞏縣的時候一樣,和雄闊海一左一右,做言慶的哼哈二將。

    而且,隨著援軍不斷到達,各軍人數,也在不斷增加。

    如今虎牢關已聚集了近十萬五千人,每軍分配下來,差不多有四千人。 以闐稜那種做校尉都很勉強的能力,想要帶好這一軍兵馬,顯然不太可能。所以,闐稜是心甘情願,讓位給辛士杰。

    由于虎牢關城關並不大,一軍足以守御。

    故而城頭守軍,由四旱輪流上陣。這邊羅士信退入關內,麾下人馬,就排到了最後……

    羅士信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于是拉著裴行儼和王伏寶,就登上城城頭上,李言慶正笑呵呵的與蕭懷靜交談。

    十余日澆戰下來,蕭懷靜早先的緊張,也早已經不見蹤跡。

    “翟讓強攻,恐怕也迫不得已吧。

    卑職突然想起府君所著』三國演義》,曹孟德于斜 谷進退維谷時,那夏侯俘詢問口令,他以‘雞肋,答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府君這八個字,想 必也正是翟讓如今,心情寫照。

    李言慶聞听,忍不住笑了。

    “原來懷靜公也讀三國?”

    “哈哈,慚愧,只是蕭某也是最近才知,這《三國》之妙啊!”

    兩人一問一答,絲毫沒有把城外的瓦崗軍放在眼中。

    而這份瀟灑平靜,又感染到城上的喜一個人。 此次當值的正是辛士杰,不無敬佩的向言慶看去。

    當初舒服讓自己來協助李言慶,心里還有些不服氣。

    可現在,看人家這份氣度,就知道那‘李無敵,之名-,絕非憑空得咚,咚●咚咚咚一 一 一 一 一 一震天介的戰鼓聲,從亟■處傳來。

    瓦崗軍已列陣完畢,踏踩著令人熱血沸騰的鼓點,向虎牢關緩緩推嗡●嗡●嗡 一 一 一 一 一 一上萬支強弓,弓弦顥響,匯合在一處,出詭異的鳴嘯。 利矢若飛蝗一般,沖天而起,射向虎牢關。

    雄詞1海和闞稜大吼一聲,手舉巨盾,搶身站在李言慶和蕭懷靜身緊跟著,拋石機嘎吱嘎吱響動,一塊塊巨石,向城中襲來……

    “弩車轟,步兵沖;步兵沖完弩車轟!”

    李言慶渾不在意,笑呵呵的對蕭懷靜說︰“翟讓休整了這麼久,還是這些個手段,實讓人失望。”

    蕭懷靜故作冷靜,強效一聲道︰“莫非府君還有新招?”

    他表面平靜,可略微顥掙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內心中的緊張。

    李言慶故作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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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六章 瓦崗興,李當王(五)

以虎賁郎將身份隨楊旺前往梁郡,出任淮陽討捕大使,參與過和王世充聯手剿殺盧明月的行動,並將盧明月趕出淮陽地區,令其和王世充在狹小的南陽郡展開慘烈搏殺,功勞卓著。

    按道理說,有這樣一個身份顯赫,功勛卓著的將領領軍,應該沒什麼問題才是。

    可是李言慶總覺得不放心。原因嘛……非常簡單。劉長恭這一次的對手是李密,而非盧明月。

    瓦崗軍連續強攻三日,死傷無數。

    而虎牢關的損失雖然相對較少,可對于虎牢關而言,同樣是難以承受的數量。

    好在,楊慶不斷調撥人馬,源源不斷向虎牢輸送。而歷經三日苦戰,存活下來的士兵,變得更加剽悍。人常說,天下精兵出丹陽,出並幽之地,殊不知中原之地,同樣是銳士之搖籃。

    戰國時期,吳起訓練出魏武斗,縱橫無敵。

    說起來那魏武卒,就大都出自于中原地區,其中也包括滎陽郡!三日之後,翟讓終于承受不住瓦崗軍巨大的傷亡,停止了亡命般的攻擊。戰場上,到處都是尸體,有的殘缺不全,有的血肉模糊……鮮血,滲透入凍僵的泥土後,使得地面泥濘無比。再經歷夜晚的冰封,第二日的踩踏,血肉和泥土混雜一處,已經難以分辨出來。以至于清理戰場的士兵,不得不費好大的力氣,才能將袍澤的尸體取出。可即便如此,也已殘缺不全。

    瓦崗軍的軍營中,回蕩著抽專1聲。

    那些活著的人,在為死去的人哭泣。

    可誰也不知道,過了今天,誰又會為自己哭泣?

    李言慶登上城樓,看著黑漆漆的夜色,心里也不免感到格外沉其實城外的這些所謂蟻賊,也不過是為了吃飽肚子,不得已放下農具,舉起刀兵。有道是官逼民反,如果這些人能有地種,有房住,有飯吃,又怎可能跑來到這里?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求一個活路。不過,這里面固然是有官府朝廷的責任,那些野心家,同樣罪無可恕。

    言慶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突然間多愁善感起來。

    抬頭仰望蒼穹,但見烏雲翻滾。

    看起來,今夜會有風暴,也不知道這一場風暴之後,又會給滎陽郡,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今夜由誰輪值?”

    “少爺,是裴老虎和羅士信兩人值守。”

    “傳遞下去,就說今夜可能會有暴風雪,讓兄弟們多穿件衣服。

    通知裴老虎和羅士絡,這種天氣,當謹防蟻賊偷襲……另外每一伙兵卒,皆配備一個火盆。”

    雄闊海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李言慶則手扶垛口上,看著黑漆漆,深沉的夜色,出一聲輕這,本非我所向往的生活,卻不想,如今卷入其中……他娘的也不曉得這何時才算結束?

    暴風雪終于來了!狂風卷著大雪,肆虐于蒼穹。

    天地瞬間成白茫茫一片,透出莫名寂寥。通濟渠畔的曠野中,橫七豎八的尸體,很快被皚皚白雪覆蓋。

    位于通濟梁不遠處,一座面積不大的山丘上。

    泰瓊手扶佩劍,雄立于一塊巨石旁邊。盔甲上沾滿了血污,很多地方,已經都已經結成了冰渣子。

    在他身後,百余名隋軍有氣無力的躲在兜風處,躲避肆虐的暴雪。

    “叔寶!”

    一個青年文士走過來,有些抽泣的道︰“耶耶不行了,要你過耶耶是隋唐時,對父親的一種稱呼。

    泰瓊連忙答應一聲,招手示意幾名親兵上前,監視山下動靜。他和那青年文士,快步來到一個避風處,只見一個中年男子,面色蠟黃,氣息奄奄的躺在草窩子里,身上鮮血淋淋……

    “賈副使……”

    秦瓊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那中年人,正是張須陀的副手,賈務本。

    而前去招呼秦瓊的青年,也正是賈務本的兒子,賈閏甫。

    賈閏甫上前把賈務本攙扶起來,輕聲呼喚。

    許久,賈務本睜開眼楮,看到秦瓊後,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大海寺遇襲之後,賈務本和秦瓊率領一營兵馬,從亂軍中突圍出去。本來,秦瓊準備前往虎牢關,和羅士信張須陀匯合。卻不成想剛要行動,就听到了張須陀的噩耗。完全失去方寸的秦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過在當時,按照他的想法,還是應該去和羅士信匯合一處。

    但賈務本卻不同意。

    賈務本認為,張須陀一死,虎牢關定然無法阻擋瓦崗軍的攻擊。

    這時候返回虎牢關,無異于自投羅網。既然滎陽無法回去,那干脆就投奔梁郡。梁郡太守楊旺,同時對隋室忠心耿耿。而衛力不差,曾平定過魏郡的叛亂。楊旺手中有兵有將,!邴翔1請他救援滎陽。正是抱著這個念頭,秦瓊隨著賈務本趕赴梁郡……剛到雍丘,就听說了李言慶出饋虎牢關,擊殺吳黑罔的捷報。秦瓊和賈務本,都有些後悔,未曾趕上復仇一戰。

    不過,楊旺還是接見了他們。

    並且命淮陽討捕大使劉長恭為主帥,出兵救援滎陽。

    本來,這一路上挺順利。

    賈務本曾勸諫劉長恭,要小心瓦崗蟻賊詭計。可是劉長恭,卻沒有往心里去。

    在途經大梁的時候,隋軍遭遇瓦崗軍伏擊。不過對方的人數並不多,所以劉長恭也沒有放在心上,率部追擊。

    可是……李密在通濟渠畔,伏擊劉長恭所部。

    所用的策略,竟然和李言慶對付牛進達吳黑闥兩人嬉幾乎相同。

    同樣是誘敵深入,而後居中劫殺。為能取得勝利,李密更暗中和孟讓取得聯系,借來兵馬數萬人。劉長恭猝不及防下,被李密殺得慘敗。近三萬人,幾乎是全軍覆沒,劉長恭更當場戰死。

    秦瓊護著賈務本父子,逃到了這座山上,隨即被瓦崗軍團團包圍。

    賈務本輕聲道︰“一步錯,步步錯……叔寶,我已經不行了!然則你尚有大好前程……如今出了李密這等人物,莫不真的是天命所歸?你一身好本領,還是要盡早,做好打算。”

    打算?

    到了如今這一步,又能有什麼打算?無非兩個字《投降!可是讓秦瓊投降蟻賊,卻不免有些不太心甘情願。

    “賈副使,瓊知當如何選擇,你且好好休養,莫要再費心了。

    秦瓊安慰了賈務本片刻,轉身走出草窩子。

    看著山頭上,一個個被凍得瑟瑟抖的隋軍士兵,秦瓊也知道,再打下去,恐怕沒什麼意義。

    更何況,賈務本也需要治療,否則定會死在這里。

    身後腳步聲傳來,賈閏甫走到了秦瓊的身後。

    “閏甫賢弟……咱們真的,沒有路走了嗎?”

    賈閏甫苦笑道︰“叔寶,你看我們現在逕狀況,似是還有其他選擇嗎?”

    他猶豫一下,輕聲說︰“桃李子,得天下,皇後繞揚州……叔寶,讖語…成為現實,李密連番大獲全勝,此乃天數,只怕非人力可以阻擋。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麼為楊氏盡忠,要麼順應天數。

    言語中,並沒有流露出多少想要盡忠的意思。

    賈閏甫略有些期盼的看著秦瓊,等待著舂瓊的回答。

    就在這時,守護山口的親兵突然大聲喊喝︰“什麼人,再往前走“休要放箭,我等並無惡意。”

    泰瓊和賈閏甫連忙走過去,探向山道上看去。

    只見一個白衣文士,踩踏著山路上的積雪,正緩緩行來。

    他們身後,跟著一隊人馬,無刀無槍,卻擔著一挑挑的物品。

    為的白衣文士,拱手道︰“在下乃是奉蒲山公之名,前來為秦將軍送些食物。如此風雪嚴寒的夭氣,且吃些東西,也好御寒。”

    秦瓊鳳目圓睜,厲聲喝道︰“爾等休要使這樣手段,莫不是以為如此,就能讓秦某投降?”

    “不不不,蒲山公雖則對秦將軍非常仰慕,卻也不願趁人之危。

    今日將軍之敗,非將軍之過,實劉長恭無能。蒲山公說,如果秦將軍不願投降,可食畢之後,自行離去,我們絕不阻攔。”

    泰瓊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眼楮旋即眯成一條縫,握緊刀柄的手,也隨之有些放松。

    這李密,真的有如此好心腸嗎?

    賈閏甫輕輕的拽了一下秦瓊的袍袖,意思是說《叔寶,切莫沖動。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賈務本那蠟黃的臉色。秦瓊閉上眼楮,心中思緒此起彼伏,久久無語。

    而在他身後的隋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泰瓊睜開眼,看了看眾人,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松開丑相,深深吸一口氣……

    “蒲山公,真的放我等離開?”

    那白衣文士,依舊是一副儒雅姿態。听聞秦瓊詢問,當下呵呵一笑,邁步向前一步,拱手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秦將軍乃當世豪杰,蒲山公亦人間大丈夫,自然不會反悔。

    秦瓊眼一瞪,聲音陡西高亢。

    “你,你有是何人?”

    白衣文士微笑著一拱手“在下房玄藻,不過蒲山公門下,無名之輩。”趕著去機場,有點心思不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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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七章 瓦崗興,李當王(六)

  虎牢關下瓦崗軍動了瘋狂的攻擊。。

    頂住給我把這此蟻賊趕下城去。”

    誰敢臨陣退後督戰隊格殺勿論”

    退後一步榮陽郡必然遭受慘烈屠殺。你們的妻兒老將被這些蟻賊蹂躪殺把他們趕出去”

李言慶的嗓子已經沙啞了

    一手銅盾一手銀鞭他奔行于虎牢關上不停揮舞手中鋼鞭將沖上城頭的瓦崗軍擊殺。

    雄闊海和閣稜緊隨在他身後。

    這一個人組成了一個臨時的一角陣雖然不斷有瓦崗軍沖上城頭卻被他們…斬殺于城上。酷寒的氣溫幾乎是滴水成冰。可是在虎牢關城頭上卻血流成河。濃稠的血漿。夾雜著肉糜殘肢順著城牆縫隙往下流徜把這座千古雄關都染成了紅色如同浸泡在血水中。

    兩名瓦崗軍的將領呼號著沖上城頭。

    李言慶被幾個瓦崗軍纏住了手腳一時間難以脫身。

    瓦崗軍頭領揮舞長刀就加入了戰團。言慶想要躲閃可是這空間實在是太小了加上魚糧道上盡是尸體腳下一個不注意就被扳倒在地上。眼見鋼刀就要落下李言慶危在旦夕。

    就在這時雄闊海怒吼聲休傷我家少爺”

    手中年輪板斧呼的飛出去那碩大的斧頭正劈在一名瓦崗軍頭目的腦袋上。

    言慶乘勢在地上一個懶驢打滾。鋼鞭呼的橫掃砸斷了四五條腿。而後翻身站起。

    大黑子給我封住那個缺口不要放一個人過來。”

    雄闊海連忙答應一聲反手從城牆上抄起一面近兩米高的銅皮木盾。頭也不回朝城頭一處缺口沖去。閣稜連忙緊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站在缺口上。大盾橫在身前。雄闊海用足了力氣將十數名瓦崗軍往缺口下推。對方雖有十幾個人。卻擋不住雄闊海天生的神力。

    一連串淒厲慘叫瓦崗軍紛紛掉落城下摔得骨斷筋折。

    從傍晚到第二天天黑一天一夜的時間當中瓦崗軍共出動八萬余人接近二十次的亡命攻擊。

    大將軍不能再這麼打下去了”

    黃君漢拉著翟讓的袖袍幾乎是哭喊著說道十一個營全軍覆沒如果十七員郎將戰死關下。再這麼打下去就算拿下了虎牢關我們也無力再前進一步大將軍為瓦崗留此骨血吧。”

    瓦崗軍自李密上山後仿照隋朝軍制設立六衛九十八營。

    這所謂的營其實就類似于軍府的編制。

    翟讓臉色慘白緊咬著下嘴唇。

    他何嘗想這麼打。

    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下去瓦崗軍就算攻取了虎牢關也是元專

    耳是他又不能不這麼打

    原因很簡單李密又獲勝了

    他在榮陽和梁郡交界處的通濟渠河畔全殲隋軍援兵並擊殺了劉長恭。隨後尉氏縣散朝大夫時德睿在得知李密獲勝後立刻開城投降。李密幾乎是兵不刃血的就佔領了尉氏縣。

    這也是瓦崗軍自組建以來第一次主動攻佔縣城。

    尉氏縣被攻破使得緊鄰尉氏縣的開封縣頓感壓力6增。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開封縣舉城投降。李密連獲兩座縣城之後順勢奪取了大梁城在梁郡和榮陽郡之間組成了一道防線。梁郡郡守楊旺雖試圖復奪大梁城但卻被孟讓等人牽制無法增派援兵。如此一來更使得榮陽管城兩縣炭炭可危。楊慶只得下令鄭為善和辛文禮不得出擊固守城池。

    相較李密的節節勝利翟讓手握重兵卻奈何不得虎牢。

    這讓翟讓情何以堪。

    他現在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無法和李密相爭。于是心里隱隱生出想要退讓的念頭可即便是退讓。翟讓也要守住自家的一畝一分地。否則將來李密掌權他翟讓又豈能沒有自保之力。

    所以他要攻下虎牢關口

    但現在看來虎牢關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被攻破。

    且不說這作為河洛門戶中原雄關的戰略地位何等重要朝廷時虎牢關又是何等的重視。

    虎牢關歷經千年經歷過多少次戰火的洗禮。

    從城牆的構造到各種防御措施。可謂是極為完善。

    再加上虎牢關內兵多將廣李言慶又是個老成穩重的人。以至于翟讓越打就越感到絕望。

    損失了十一個營近一萬五千人。

    如此慘重的傷十如果繼續下去的話只怕不用等到虎牢關告破瓦崗軍自己就先行潰敗。

    可是翟讓真的是不甘心

    大將軍虎牢不可取若要攻克榮陽郡還需另闢蹊徑才是。”

    單雄信張亮等人也紛紛上前勸阻。

    翟讓幾次舉起馬鞭想要抽打但最後還是強忍住了沖動黑著臉咬著牙從口中吐出兩個字。

    收兵
    時已深夜翟讓坐在大帳中獨自喝著悶酒。

    帳外不時傳來抽泣和呻吟之聲讓他的心情隨之變得更加低沉。手握一只銅舜心中充滿迷茫。

    難道真的就這樣子把辛苦打造出來的基業拱手

    帳簾一挑一股冷風灌進來。吹得火盆子的火苗噗噗跳動。

    翟讓醉眼朦朧抬頭看去。

    老黃你來的正好陪我喝酒。”

    來人正是黃君漢同時也是當年隨翟讓一同上山的瓦崗兀老。

    翟讓和黃君漢佔間關系非常密切。當年翟讓因事被抓正是黃君漢冒著被砍頭的危險把翟讓從牢獄中放出來而後一同上山。可以說瓦崗寨是程讓和黃君漢兩個人一手建立起來。所以翟讓對黃君漢始終保持一分敬重。

    黃君漢神色似有此激動一進大帳就走到翟讓跟前把一塊木牌放在長案上。

    這是什麼。”

    剛才火頭軍做飯時,從一條魚肚子里現的東西。”

    翟讓眯著眼放下銅爵拿起那一寸見長黑色木牌。木牌正反兩面有字一面是瓦崗興另一面卻寫著李當王。

    什麼意思。”

    程讓有點迷糊抬頭疑惑的看著黃君漢。

    火頭軍今天捕到一網鯉魚結果廚子在烹制的時候卻從魚肚子里現了這個東西大將軍此乃天命天命啊”

    瓦崗興李當王

    翟讓又琢磨了一下突然間激靈打了一個寒蟬坐直了身子。

    他把那木牌重新拿在手中反反復復的觀瞧

    漸漸的他明白了這手中木牌的份量

    老黃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黃君漢一屁股坐在旁邊苦笑著說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于走過去查看。結果那活魚剛被屠殺猶自撲騰這木牌大將軍這時天命天命所歸。我等如何能夠逆天。

    當初有桃李子得天下。

    如今又出現了瓦崗興李當王

    上蒼這是一道道出警示要我們從天命啊”

    那你說該怎麼辦。”

    時于這鬼神之說翟讓也不敢隨便妄言。

    一時間他不免有此失了分寸。一臉期盼的看著黃君漢想要求他出個主意。

    黃君漢嘆了口氣自李密上山來凡從他所言我們戰無不勝可一旦背他所說莫不是以慘敗告終。此天意不可違眼前虎牢關豈不就是上蒼對我等的責罰。否則為何除去一張須院又出現個李無敵。大將軍咱們若執意如此下去。只怕到最後難以收場。”

    翟讓也有點懵了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將軍咱們服了吧。”

    翟讓驀地抬起頭輕聲道你是說

    黃君漢點點頭此等情況下。我們別無選擇。現在退一步說不的日後還能有所收獲。如若是執意和李密相卓我實在是有此擔心啊

    ”

    臣服李密。

    翟讓一臉苦澀笑容抬起頭看著黃君漢久久說不出話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他沉吟許久仰天一聲長嘆。

    如今也唯有這般。”

    慢    翟讓話音未落,從大帳外沖進來幾個人。

    為者正是翟讓的兄長翟弘。

    老黃你怎能勸說大將軍向那李密低頭。

    兄弟你可要想清楚這瓦崗寨是你我兄弟一刀一槍拼殺出來聯基業。從前咱們過的多麼快活。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李密沒有過來的時候兄弟們齊心協力朝廷也奈何不得我們。

    可是李密過來後兄弟們一個個都生分了

    那勞什子軍規明明是李密制定出來卻都推到了你的頭上。咱們上陣搏殺他在後面扯著後腿。兄弟們一個個也不似當年那樣親密什麼狗屁讖語既然他李密的天下讓他自立門戶就是。他有本事別找咱們自己去打天下。現在咱們把基業打出來了怎能給他。

    什麼瓦崗興李當平他沒來的時候咱瓦崗何等興旺。

    要當王也該是兄弟你站出來。當這瓦崗王而不是讓給那個李法主。”

    翟讓濃眉一挑旋即露出為難之色;大哥可是這天命不可違;”

    狗屎的天命”翟弘厲聲喝道天數在隋在楊氏可咱們還不是一次次取勝。咱們聚眾造反。說穿了就是與天抗衡。哪怕腦袋掉了。也是咱兄弟的命。可如果這樣子就認輸;我不服;兄弟你問問這帳中的兄弟們又幾個服氣李密。”

    那我們怎麼辦。”

    咱們回瓦崗那是咱的基業。

    守好咱們的基業李密任他去折騰。他不惹咱們咱們也不惹他不過休養再給他半點錢糧。”

    回瓦崗。

    翟讓不禁再次猶豫。

    他向黃君漢看去卻見黃君漢。同樣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黃君河就心甘情願把瓦崗寨讓出去嗎。他同樣不願意只是目前的狀況實在有此尷尬。

    翟弘等人堅決不同意臣服李密。

    翟讓沉吟許久後輕聲道;大哥且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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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八章 瓦崗興,李當王(完)

冬時節,天氣越來越冷。

    滎陽治下的河流,大都被冰封。從虎牢關向東,萬里莽原盡是雪白,令人陡生出無限感懷!

    昝讓撤兵了!

    在隆冬到來之前,悄悄的撤兵了!

    滎陽郡上下,莫不是歡呼雀躍。

    自張須佗戰死之後,瓦崗寨給滎陽郡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上到郡守楊慶,各大世冑名門,下至販夫走卒,尋常百姓,莫不是人心惶惶。

    加之李密奪取尉氏和開封,又消滅了劉長恭所部人馬,更在所有人心頭,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而現在,這塊石頭終于可以移開了。

    即便李密還佔據眷開封和尉氏,但比之先前,這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

    楊慶在翟讓退兵後的第三天,立刻下令虎牢關守軍撥出兩軍人馬,趕赴滎陽縣和管城兩地,進行嚴防死守。同時又命李言慶加強對虎牢關的守備,但不允許擅自出擊。言慶對此,當然不會太過在意。反正他本身就不想出擊,留守虎牢關,倒正合了他的心意。不過,他還是下令,王伏寶和羅士信兩支人們,率麒麟衛返回鞏縣。同時告知麥子仲,令他繼續坐鎮九山。

    王伏寶和羅士信,經此一戰之後,擁有了足夠的功勞。

    所以李言慶向軍府報備,任命此二人為軍中校尉。其中羅士信留守鞏縣,王伏寶出饋黑石關,也使得鞏縣一地防御,形成了完善的體系。在安排好一切之後,李言慶又將甦定方,從鞏縣調至虎牢關。

    對于這個安排,雄闊海和闐稜也沒有任何異議。

    兩人甚至巴不得將那校尉的職務讓出來,反正他們留在黑石關,也難有什麼作為。

    “府君,如今滎陽上下到處流傳瓦崗興,李當王的謠言。長此以往,只怕會讓百姓人心浮動。”

    蕭懷靜不無擔心的向言慶提出了疑慮。

    這謠言出現的非常突然,似乎是在一夜之間冒出。

    先是虎牢關外的瓦崗軍出現了這種情況,同時在開封,尉氏,也紛紛出現。寺是乎,這六個字產生了種種解釋。不過李言慶對此狀況,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瓦崗興,李當王……

    無非就是說,瓦崗寨要興旺起來,需要那李密做瓦崗王。可問題是,翟讓會允許李密稱王嗎?”

    蕭懷靜眉頭一蹙,輕聲道︰“府君,這句話似乎不是這麼解釋吧。

    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應該是說,瓦崗寨會動搖隋室根基,李密將取楊家天下而代之。可到手言慶口中,卻把這一句話局限在了瓦崗寨一隅之地。似乎是說,李密最多也就是個草頭王。

    言慶笑著道︰“若非如此解釋,那應當如何解釋?”

    蕭懷靜先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性子偏于執拗和古板,不似李言慶這般,腦瓜子靈活。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很難做出變通。這也是張殂佗活著的時候,為什麼和蕭懷靜相處不好的一個原因。李言慶也不想就這個話題再和他扯下去,于是邁步登上城樓,站在城牆後面,朝著遠方眺望。

    半晌後,他突然對蕭懷靜說︰“蕭御史,我明日需往滎陽一趟。

    我不在的時候,會命裴行伊和甦定方兩人出鎮虎牢。這二人皆兵法過人,只是閱歷不高,所以難免會有什麼差地。你留守此地,負責協助他們。若是他二人有什麼得罪,還請你包涵一二。

    “府啟要去滎陽縣?”

    李言慶說︰“有些事情,我還需與郇王殿下商議。

    不過我想虎牢關在新年前,未必會再有戰事生。即便是李密想要對虎牢用兵,恐怕也難以實現。

    許多事情,必須要和郇王殿下進行商討。今年滎陽郡不會再有兵事生,但來年,定然不會安寧。有些事情,還是未雨綢繆一下比較好。”

    蕭懷靜如今對李言慶,可謂是言听僕從。

    他也知道,言慶此去滎陽,必然是有要事和楊慶商議。

    雖然不曉得甦崖≧方究竟有多麼厲害,可是裴行儼的本事,他已經領教過了,自然也不擔心。

    “既然如此,府君只管做事。

    虎牢有裴別將和甦兵曹,定然會安然無事。

    言慶呵呵一笑,不再言他舉目遠眺,嘴角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李密,接下來,你該如何出招?

    此時的開封,正沉浸在歡樂之中。

    李密佔居了開封之後,使得各方正在觀望的義軍變民領,紛紛前孟讓、郝孝德、王德仁等變民領,本就決定投奔李密。不過由于之前瓦崗連番被張須佗擊敗,使得這些人,裹足不前,在一旁觀望。

    畢竟,這些人都被張須佗收拾過,這心里,難免會有幾分畏懼。

    但現在,張須佗已經死了!

    孟讓最先反應過來,率部投向李密。

    翟讓在虎牢關的戰事不順暢,卻並不影響孟讓等人對李密的信心。

    事實上,翟讓越是如此,就越是襯托出李密的利害。特別是李密消滅劉長恭,攻佔開封、尉氏和大梁城,也使得各路領,對李密更加佩服。

    于是,先有上谷郡領王君廓派人送信,表示歸順。

    緊跟著又有長平郡李士才、淮陽魏六、李德謙、!、遷、魏郡李文相、濟北郡張青特等變民領紛紛派人前來,與李苔i,豐《洽。雨李密呢?在擊殺了劉長恭之後,又得了秦瓊賈閏甫等人,順利豐《收了隋軍俘虜。而佔領了開封三城,也給了李密展的契機。

    在短短月余中,其麾下人馬,已過十萬,可謂聲勢大振。楊旺、楊慶等人,眼睜睜看著他立足開封,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不敢妄自出擊李密,端地是志得意滿。

    坐在開封府縣衙中,李密大宴各方使者。

    眾人紛紛向李密道喜,李密卻始終保持著,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

    “蒗山公,如今天下流體,瓦崗興,李當王之戟語。

    而密公又接連獲勝,正合了那句話《天命所歸。在座諸位,皆奉命而未,願意歸順密公。

    密公當盡早稱王,已順天意。到時候,各方豪杰定會前來響應,密公兵鋒所指,取隋宣而代之,不過早晚之間。”

    李密心里無比開懷,但是在臉上,還是要表現出幾分謙讓。

    他一邊和眾人客套,一邊在心里暗自盤算。

    翟讓悄然無聲的退回瓦崗,想必也是心灰意冷,斷了和我爭鋒的念想。不過,杈還需再籌謀一下,令其心甘情願讓出瓦崗寨,到時候才能順了這天命讖語……

    就在這時候,大廳外突然有人前來稟報︰“密公,翟讓著人送前來“哦?”

    李密心里一動《莫非翟讓識趣,主動前來低頭嗎?

    雖然他在聲望上已經壓制住了翟讓,可是在表面上,他還是要做出尊敬的模樣。

    于是連忙起身道︰“大將軍書信何在?”

    那小校連忙走上前來,把一封書信呈遞給了李密。

    “送信使者把書信送到後,就立刻走了。”

    “走了?”

    李密感到奇怪,接過書信後,就著大廳里的燭火,仔細觀看。一開始,他還是笑眯眯,一臉和煦之色。可漸漸的,李密的臉色越顯得有些古怪,到了最後,整張臉,陰沉的好像滴水一般。

    翟讓,欺我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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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19:10: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卅九章 魏征初露崢嶸

李密的心思深沉。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所以很快就調整了狀態,依舊和先前一樣,在酒宴上談笑風生,好像翟讓的書信不過是一封普通的公函往來。只是他那幾個謀主,卻覺察到了一絲不妥之處。雖然沒有當場問,不過在酒宴結束之後,卻不約而同的留了下來。

    “密公,出了什麼事?”

    房玄藻第一個站出來,向李密詢問。

    對于房玄藻這個謀主,李密無疑是極為欣賞。此人不但謀略過人,且辯才無雙,頗有戰國時期,縱橫家的風采。他從懷中,把聚讓的書信取出來,輕輕嘆了口氣,而後遞給房玄藻。

  “大將軍決意,與我等分道揚鐮。”

    “啊!”

    房玄藻等人莫不大吃一驚。

    其實,狸讓和李密反目,是遲早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就是這麼一個道理。李密聲勢越強盛,難不成永遠屈居于程讓之下?不過在所有人看來。翟讓也不是傻子,遲早會向李密低頭。到時候再通過蠶食的手段,最後達到完全吞並瓦崗的目的。

    可是沒想到,翟讓竟然會用這樣激烈的手段,和李密分道揚鍍。

    翟讓在信中說︰密公你出身高貴,手段過人,智慧高深。我這種泥腿子出身的人,遠無法和您相提並論。不過,瓦崗不僅僅是我翟讓創立,更是一幫子兄弟,用血汗打下來的江山,恕我無法把瓦崗讓給你”您現在已經得了開封尉氏和大梁。蒲山公營自設立以來,戰無不勝。

    而且,天下英雄紛紛歸順與你。我小小的瓦崗塞,想來也不會看在您蒲山公的眼內。

    我志向不高,能守著瓦崗就已經很開心了。

    逐鹿天下的事情,不是我這種小民可以去考慮的事情。如果蒲山公您要奪取天下,瓦崗寨一定為您搖旗吶喊。但攻打虎牢關。我也著實損兵折將,實在是幫不到你什麼,還請你原諒。

    雖則信里面沒有一句說到要李密分家,可這字里行間中,莫不流露出這樣的一個意思!

    對不起,我瓦崗塞廟容不得您這尊菩薩。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李密的臉色,再次陰沉下來。

    看眾人都還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時,他忍不住出一聲長嘆。

    “未曾想,大將軍對我竟猜忌如斯!”

    李密一臉苦色。看著房玄藻等人說︰“我本為蒼生謀,不成想卻使得大將軍如此猜忌。諸公,大將軍此一分道揚鍍,我等將如何是好?各路英雄,不日將抵達開封。我等必須耍早作謀劃。”

    “密公,難不成你要放棄瓦崗不成?”

    一個文士呼的站起身來,神色激動的質問李密。

    此人名叫祖君彥,是李密的記事。

    李密眼皮子一耷拉,“不如此。密又能如何?”

    房玄藻眉頭一蹙,“密公萬不可如此想。瓦崗雖不大,然則卻為天下人所矚目,更是我等根基所在。密公如今雖得三城,但並非固若金湯。東有楊旺虎視眈眈,西有榮陽籌謀計算。

    我等據彈丸之地,也無回旋之地。

    瓦崗在時,我等進可攻,退可守。且能牽制住梁郡兵馬;可若瓦崗不存,則我等必成孤軍。”

    李密說︰“我何嘗不知,可是大將軍對我等誤會太深,心意已決啊。”

    “翟讓,無智之人,難成大氣。

    瓦崗重地交與此人,豈非明珠暗投?密公絕不可放棄瓦崗!房某不才,願憑三寸不爛之棄,說服翟讓,令其回心轉意。”

    房玄藻話音未落,卻听屋子一角。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服翟讓後,又該如何?”

    一個三旬男子,站了出來。

    他身材不高,相貌剛正。

    李密循聲看過去,眉頭不由得一蹙。

    走出來的這個男子,他倒也不算陌生。此人名叫魏征,原本是武陽郡郡守元寶藏的書記,後元寶藏被衛文升所殺,魏征就投奔到了李密帳下。只是李密對此人不甚歡喜。蓋因魏征不解風情,時常冒犯李密。讓李密很不高興。若非魏征是真心相投,恐怕李密早就把他趕走。

    可即便如此,李密對魏征,也不甚看重。

    見魏征站出來,李密心中難免有些不快。但在表面上,他還是露出一副笑臉,溫言和煦的問道︰“玄成有何主張?”

    魏征全然不理其他人的目光。拱手道︰“密公,即便是那程讓回心轉意,你二人之間的間隙,已然無法彌補。況且,翟讓既然表明了態度。又豈能容忍密公在瓦崗獨大?若密公無法掌控整個瓦崗,得那瓦崗。又有何用?整日里和翟讓勾心斗角,密公您又如何籌謀大事?解救

    生?

    而且,“瓦崗興,李當王”這天命瓦崗當歸密公,倫丁叉何必再忍辱負重。若連一個卜小百崗都丹法獲得。心沁”所以,瓦崗不可棄,而密公亦不能委曲求全,否則于天下人,又如何相信這天命,于密公一身乎?”

    魏征的口才,同樣不俗。

    李密這一次看他,卻覺得順眼了很多。

    沒錯,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又豈能再如早先那般。彼此保持幾分克制?

    瓦崗不可棄,翟讓不可留……

    房玄藻等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魏征的這番言語。

    李密道︰“既然如此,那玄成可有妙計教我?翟讓已返回瓦崗,並且布下重兵。難不成,我派兵攻打?”

    “密公,且不可攻打瓦崗。”

    魏征連忙大聲阻止,“魏征並非是懷疑密公不是翟讓對手,事實上密公之蒲止。公營,已足夠強大。秦膘騎和程膘騎,皆知兵之人。蔡建德房獻伯,亦有萬夫不擋之勇。此四人所建內軍,即便是隋楊之驍果。亦不遑多讓;而蒲山公營更身經百戰,連番獲勝,士氣正高。

    翟讓兵將雖多,不過烏合之眾。

    且虎牢新敗,士毛低落,絕非密公對手。只是強攻瓦崗,定會令軍心混亂,更使得各路英雄,對密公產生懷疑。

    此得不償失,非迫不得已,不可取之。魏征有一計,可令密公不費一兵一卒,取翟讓級。

    李密,頓時露出笑靨。

    “願聞其詳。”

    “再過二十日,就是歲末。

    各路英雄已答應,將在歲末奉密公為主。所以,若除翟讓,需在此公可派人前往瓦崗,假意答應騾讓的請求。不過既然是各路英雄齊至開封,他騾讓就算要和密公反目,也會不得親自前來。密公可命一能說會道之人,安撫翟讓,將他哄來開封,同時遣一員大將,此人需對瓦崗熟悉,切為眾人所敬服。翟讓來開封時,他率兵奪取瓦崗。到時候,密公斬了狸讓,對外宣稱他意圖投靠隋楊。而後回師瓦崗,安撫山塞中人,瓦崗寨又如何姓不得李?”

    好家伙,這家伙竟然是要取了翟讓的級。

    不過以目前狀況,這似乎是最為妥當的一個辦法。

    李密也好,房玄藻、李玄英、祖君彥等人,莫不輕輕點頭,表示

    成。

    魏征說完之後,就退到一旁。

    李密沉吟半晌,抬起頭向房玄藻看去。

    房玄藻哪里還能不知道李密的心思。于是站出來拱手道︰“密公,我與翟讓手下之人,也算略有交情,且翟讓對我,還算客氣。不如就由我前往瓦崗,安撫翟讓,把他誑到開封城吧。”

    李密點頭,“此事由你出馬。我最為放心。

    不過,這偷襲瓦崗的人選

    房獻伯和蔡建德,顯然不是合適人選。那剩下來的王勇王伯當,王當仁,李公逸,顯然也不合適。唯一合適的人,就是程咬金。可他卻是李密從翟讓手下要來的人,難免讓人擔憂。

    魏征見李密有些猶豫,于是再次站出來。

    “密公,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曹操可以用張遼鎮守逍遙津。孫策可以讓太史慈招降舊部。此何原因?蓋此二人,皆忠義之士。我觀知節,也是忠義之人。密公待知節甚厚,想必也是因他忠義。既然如此。為何又不信他一次呢?”

    看起來,這魏征也熟讀過《三國演義》。

    李密聞听,不由得連連點頭。

    是啊,既然我喜愛程咬金的忠義,又為什麼不能信他一次?

    想到這里,李密呼的站起身來。

    “那就依玄成所言,命程咬金內軍本部人馬,連夜動身,秘密前往瓦崗塞。

    斬殺翟讓之事,就由玄成一手安排。我等如今,已是弦上利矢,不得不,所以此事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我等,恭祝蒲山公,大業早成!”

    李密第一次,如此明白的表露出了自家的心思。

    房玄藻等人紛紛上前,表子對他的臣服,

    李密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眼角的余光,卻不經意間落在了那屋角一隅的魏征身上,眼楮不由得一眯。

    沒想到這魏征,也不是個古板不知變通的家伙。

    此人之心計,不遜于柴孝和。日後倒是可以好生綺重一下。只是可惜了,柴孝和至今音訊全無,也不知是生是死。若說他死了,鞏縣卻沒有任何動靜;若說他還活著,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可恨那李言慶,莫非真是我的克星?

    若柴孝和此刻在我身邊,想必”我定會更加輕松吧!

    想到這里,李密這心里面,徒然生出無盡的愕悵。房玄藻等人雖然可用,卻終究比不得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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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5 19:12: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麒麟高臥聲自遠 第四十章 機關算盡(上)

乞寒日已經過去,柴孝和作為鞏縣的縣令,參加了乞寒日的祭天大典。

    雖說如今幾乎是被李言慶軟禁,但是這日子過得,倒也不算太壞。明里暗里的,言慶還是給予了柴孝和足夠的尊重。原以為自己被架空以後。會舉步維艱。可現在看來,李言慶並沒有過多為難自己。除了行動不太自由以外,其他大部分時間。柴孝和在縣衙過得還算自在。

    甚至連鞏縣的老百姓,也沒有感覺到什備變化。

    該柴孝和出席的活動,他是一次沒有落下。除了縣衙中極個別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柴孝和已被軟禁。

    事實上,不管是一開始的黃文清,還是後來的長孫無忌,都給足了柴孝和顏面。

    對此,柴孝和最初還有些別扭。可漸漸的,也就習慣成了自然。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算太壞。至少不需要似從前那樣,提心吊膽,好像做賊一樣。讀讀書,寫寫字,有事沒事的還能和黃文清、長孫無忌一起吟詩做賦。談古論今。黃文清久經宦海沉浮。歷練頗多,長孫無忌也是家學淵源,學識廣博。和這兩人在一起。柴孝和倒沒有感受到壓力。

    相反,對這樣的生活,倒是有幾分愜意。

    乞寒後一場大雪,把縣衙的後花園,銀裝素裹,裝點的格外動人。

    柴孝和一大只忽來了興致,叫上夫人一起來到花園涼亭里,烹茶賞雪。涼亭外,幾朵紅梅綻放,散出冷幽之韻。白色的雪,紅色的梅。映襯在一起,更顯出幾分風雅韻味,令柴孝和的心情,頓時大好。

    “郎君這幾日,心情似乎不錯!”

    夫人突然開口說話,“看上去比只先要開懷許多,也多了幾分笑容,似乎比從前年輕不少。”

    “是嗎?”

    柴孝和下意識的用手輕撫臉頰,而後呵呵笑了起來。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靖節先生,果不欺我。原以為此種生活,唯神仙才能享受,卻不想如今,我已品嘗其中滋味。只可惜,這園中不見南山,多多少少,卻是一絲遺憾。”

    夫人也笑了!

    “山在郎君心中,只是郎君不願意去現而已。”

    “繡娘,你這話語豐的禪意,卻是越重了nbsp;nbsp;”

    夫妻兩人相視,忍不住同時笑了。

    靖節先生,本名陶淵明,又名五柳先生,謐號靖節。

    柴孝和捧起一杯香茗,看著涼亭外美景,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這日子悠閑倒是悠閑,愜意也夠愜意nbsp;nbsp;可問題是,自毛真的能受的住,這種悠閑生活嗎?

    雖則臉上沒有任何表露,可是在內心中,似乎總有一些不甘。

    李言慶雖然沒有明言,會如何處置自己。但想必那結果,無非兩種︰降,則生;不降,則死!

    一開始,柴孝和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死志竟漸漸的淡化。想自己十年苦讀,歷經諸多挫折磨難,終有了今日這身本領。原以為密公會建立大業自己也能一展才華;可現在看來,恐怕難以成真。

    如果真的死了,那自己這一身本領,豈非白白浪費?

    他心里頗有些猶豫。

    在恩情和理想間,徘徊不定。

    如果李言慶要招降他的話,柴孝和說不得會點頭答應。可偏偏,李言慶把他軟禁以來,就這麼供養著,似乎把他已經忘記了這種被人遺忘的感覺,著實令人心中不快。至少,柴孝和覺得很不舒服。

    算了算了,若真是如此,倒不如去學一下五柳先生,歸隱山林。

    柴孝和暗自嘆了口氣,扭頭想要和繡娘交談。

    就在這時,有家人前來稟報︰“蒙陽司馬,黑石府鷹揚郎將,鞏縣男李言慶,求見縣令。”

    其實,柴孝和如今就是個擺設。

    縣衙里的差役,府中的家臣。幾乎被李言慶清洗了一遍。

    除了夫人身邊一今年邁的老媽子之外,所有人都換成了李言慶的耳目。按道理說,言慶要見他,自管進來就是。可偏偏他每次前來這臉面上的功夫都會做個十足,讓人無話可說。

    柴孝和苦笑一聲,“有請!”

    就算他不願意見言慶,也阻攔不住。

    自己現在是階下囚,如果真的惹怒了李言慶,別看他現在彬彬有禮。卻說不準會出什麼麼蛾子。

    柴孝和雖然不願意承認,卻也不的不對言慶,生出幾分畏懼。

    “這李縣男”

    繡娘看柴孝和一臉無奈之色。忍不住笑道︰“明明才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行事卻比你還要老辣。若不是我親眼見過他,說不定會以為。他和你一樣,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nbsp;nbsp;他既然過來,想必是有事情和郎君商議。妾先告退,你和他好好談談,莫再犯那倔脾氣。”

    柴孝和苦澀一笑,輕輕點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李言慶那略顯清瘦的身影,出現在花園小徑。

    一襲青袍,襯托出卓爾不群的風姿。步履沉穩,流露著強烈的自信。

    許是長途跋涉的緣故,他看上去有些疲乏。下巴上生出短短的,唏噓胡子,讓人有一種極為強烈的滄桑感受。

    柴孝和站起身來,走下涼亭。

    所謂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言慶可謂給足了他顏面,如果柴孝和繼續裝逼,不免顯得氣度不足。

    不過,當言慶出現的一剎那,柴孝和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如果李言慶的年齡,能和他表現出的沉穩氣度相吻合,未嘗不可參與這場逐鹿天下的游戲。

    論聲望有聲望,論實力有實力。論人才有人才,

    只是可惜了!

    他的年齡注定局限了他的展。

    就好像那位江淮總管杜伏威,年齡和李言慶相差不多。如今看似風光無限,佔居江淮重地。可實際上。他的基礎實在是太薄弱了!薄弱到連他江淮軍的內部,也未必是人人服氣。

    李言慶底子遠比杜伏威強,可一旦他要逐鹿天下,他如今手中的班底。還能剩下多少?

    就這一點上,李言慶比杜伏威少了幾分闖勁兒,但是又多了幾分沉穩。不到最後,不見分曉!

    柴孝和想著。腳下卻不慢。

    “見過李司馬。”

    言慶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拉住了柴孝和的手臂。

    “柴縣令何必如此客套,多日不見,縣令的氣色卻是比往昔更佳!”

    說著話,他側過身子,一繃助讓自只身後的個一老者。“柴具令,可識得王公柴孝和這才留意到,李言慶身後還跟著一個老者。看年紀,大約在五六十歲的模樣,一襲黑衣,形容清癮。相貌上倒也顯得平常,不過那雙眸子里,閃爍著一種極為詭異的光彩。

    柴孝和一怔,疑惑的問道︰“敢問這位先生”

    “太原王翅,無名小卒。”

    “啊!”

    “莫非是有“博物先生,之名的王景文先生?”

    柴孝和哪能不知道王碧的名字。當他還年幼的時候,王顧就以“博物,而著稱,名揚天下。

    王娟一笑,“未曾想,縣令也知王某之名。”

    柴孝和突然間倒吸一口涼氣。

    他此前還能自信滿滿,不把什麼人放在眼中。可是現在nbsp;nbsp;論名氣。論出身,王顧遠比他高出百倍。更重要的是。王姨的本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過驗證,否則楊諒也不會千里迢迢,把他從嶺南請到府中。只是楊諒有識人之能,卻無用人之術,以至于王顧難以施展才華。據說早在十三年前,王娟就已經被鄭大士所殺。怎麼他還活著?又跟李言慶一起?

    柴孝和隱隱捕捉到了一絲靈光,駭然看著李言慶。

    他現在可以肯定,李言慶一定是已經做出了選擇

    雖然還不清楚,他究竟選擇了什麼人。可是柴孝和能夠覺察到,李言慶所選擇的人,定不一般。

    強笑一聲,柴孝和連忙見禮,“未知王公駕到,柴某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這名士當中,也要講究資歷年齡。

    李言慶雖名聲顯赫,甚至隱隱有宗師之名,可年紀擺在那里;然而王娟可不一樣,他不僅僅是才華出眾。聲名顯赫。論輩分,他還是柴孝和的長輩。柴孝和又怎可能,依舊表現倨傲。

    王須卻是微微一笑,受了柴孝和一禮。

    如果說,柴孝和之前還能釋放出自己的氣場,以抗衡李言慶的氣場。那麼現在,在王碧面前,他根本無法釋放氣場,自然更難以和早先那般,與李言慶抗衡。

    言慶和王翅走進涼亭,柴孝和也緊跟著上前。

    不等李言慶開口,王碧搶先說道︰“老朽嘗聞郎君言,柴縣令乃當世俊杰,忠義無雙。故而今日冒昧與郎君商議,一同前來與柴縣令相見。假死之人,冒然出現,還請縣令莫要怪罪。”

    “學生怎敢怪罪;先生乃今世大賢,學生早年就對先生之名,甚為仰慕,未曾想
先生莫要再稱學生官位,豈非折煞了學生。

    但呼學生表字即可。令明今日能聆听先生教誨,實一嘗生平所願。”

    何謂前倨後恭?

    此時的柴孝和,解釋的淋灕盡致。

    李言慶和王娟相視一眼。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王翅說︰“教誨二字,王某實不敢當。只是王某這里有一件事物,想請令明予以建議。”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柴孝和。

    而後王翅自顧自的說道︰“李密斬殺張須傷,狸讓趁勢攻打虎牢關。不過卻被李郎君所阻。不過。那李密果然非同尋常,竟棄了騾讓。率蒲山公營,偷襲劉長恭,佔領了開封三城。

    前些時日,市井流傳“瓦崗興,李當王,之謠言。

    翟讓聞听之後,立刻撤兵退守瓦崗寨,並宣稱與李密分道揚鍍李密如此情形下,會做如何打算?李郎君今日從蒙陽回來之後,和老朽談論此事。老朽也推測不出,故前來請教。”

    剛開始的時候,柴孝和尚顯得神色自如,面帶淡定笑容。

    可漸漸的,他臉色可是變得凝重起來

    咽了口唾沫,同時倒吸一口蔣氣︰好毒辣的計策,這分明是要翟讓和李密,二虎相爭啊!

    讖語一出,使得瓦崗成為焦點。

    李密不取瓦崗,就證明不是天命所歸之人;但是若取瓦崗,勢必要和翟讓火並。如今程讓雖連遭敗績,聲望大減。可瓦崗塞畢竟是翟讓一手建立,他在瓦崗的地位,可非比尋常人。如果晚些時日,等李密的聲望越來越高,高到讓翟讓失去對瓦崗的控制時,李密可順勢取之。

    可現在,李密就算不想取瓦崗寨,也不得不去。

    一方面固然是那讖語所致;二一來,翟讓和李密決裂,等于讓李密失去了一個根基,所以勢必要奪取瓦崗寨。然則現在,李密聲望雖高。卻還不足以將瓦崗奪過來。即便是奪到手里,也會令他聲望驟減。各路豪杰即便是嘻上不說什麼,可這心里面,也會對李密生出顧忌。

    再往後

    李密若是能長勝不敗,還可以高枕無憂。

    一旦遭遇失利,那麼就會使的他辛苦建立起來的聲望,毀于一旦。

    大家是看你能打勝仗才來歸順。可你現在失敗了,會不會和早先奪取瓦崗一樣,奪走我們的基業?

    這是二虎爭食之計!

    從表面上看,李密得了天命,固然是佔了好處。

    但實際上,在李密得了好處的同時。也為自己的將來,埋下了巨大隱患。

    想出這條計策的人,可謂是機關算盡。

    非常準確的捕捉到了李密目前最大的弱點。他起事的時間太多,雖有聲望,但又不足以令天下人臣服。在根基未穩的時候,將李密推到了神壇之上。一旦出現異狀,李密定然身敗名裂。

    這一招很高明!

    李密借用“桃李章,而起家。此人就用同樣的手段,還彼之身。

    即便李密看出了這是一個陷阱,也不得不跳進去。總之,他跳進去是死,不跳進去,還是死。

    柴孝和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看看李言慶,又看了看王顧。

    “王公這一手驅虎吞狼,果然高明。

    狼死虎傷,可謂一石二鳥。令明nbsp;nbsp;佩服!”

    在柴孝和想來,這等老辣的手段。非王瑕不能想出。

    哪知王顧听罷卻笑了。

    他連連擺手,“令明以為,此為老夫所謀?哈哈哈,那令明可就錯了”此事乃李郎君一手安排,老夫也只是做些跑腿的活計,實不敢居功啊。”

    柴孝和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駭然看向坐在一邊,旁若無人亨茶的李言慶。

    喉嚨突然有些干,他強自一笑,深吸一口氣,看著李言慶,許久後開口道︰“李郎君,果然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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