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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讓人覬覦的，所以不認為會有壞人想靠近她身邊，也或許只是她運氣好，長到這麼大她身邊從來沒有過對她意圖不良的人，她此生過過最壞的人理當屬那個男人了，那只包藏禍水的笑面虎！
劈腿！她竟然活生生的碰見戀愛世界裡的這道關卡。
她就說戀愛有什麼好的？看吧！即使中間過程營養甜蜜，也可能瞬間煙消雲散，變得比原先還營養不良。
她從來不知道她這麼能哭，眼淚嘩啦嘩啦的怎樣都止不住。
可惡的大騙子，顛覆她本來平靜的世界，還害她誤以為起了變化的世界未嘗不會是幸福人生的轉捩點，在他一次次的重視鼓勵下，她試圖慢慢建立自信，想不到自信還沒茁壯，連原有小小的無謂灑脫都跟著瓦解。
背靠著涼亭椅柱，她弓坐身子抱著膝蓋，揉得皺巴巴的面紙在拚命在臉上亂抹，她就是不夠纖細、不夠秀氣、不夠溫柔、這也不夠、那也不夠！
她到底在蠢什麼，居然天真到相信眾家公主崇拜迷戀的王子會看上她？
她或許不能否定伊漠澤這段時間對她的好，但那也可能只是他一時好玩罷了，人家又沒拿刀架著她脖子逼她愛上他，是她傻傻將他甜言蜜語當了真，說到底錯的人是她，是她自己活該！
討厭，她越怨他，越感覺自己可憐兮兮，越反省是自己不自量力，她就忍不住氣自己沒骨氣，哪有受害者拚命替加害者的行徑合理化？
以前看人家因為情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有的甚至撾胸頓足，心力交瘁恨不得人生重來，她一直都覺得太戲劇化，心頭偶爾還會有兩句涼涼的旁白，誇張，人家又沒生你、養你，從前不認識人家你不也活得好好的，爸媽辛苦把你拉拔長大可不是要讓你給人家糟蹋的，也不是讓你自己糟蹋自己的！
懊惱的將臉埋進手掌裡，這是報應嗎？懲罰她不懂得將心比心，因此讓她身歷其境，方能體會情愛的殺傷力。
「嗚……」
咦？奇怪，她明明忍住沒有哭出聲音，為什麼還聽見啜泣聲？
反射性抬起頭，看見對角一個女人氣呼呼鼓著雙頰，嘴唇委屈的向下彎彎，臉上兩行清淚好不可憐。同樣是傷心，怎麼就是有人就是能這樣楚楚動人？即使用手在臉上胡亂抹淚，模樣也一點都不狼狽。
她遲疑了一會兒靠過去，遞出一包面紙，「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要……」
近距離對上一雙淚眼汪汪，姬蜜頓時傻在當場，她第一次看見連哭都這麼漂亮的女人，看來哭泣也有學問，真能算是一門藝術！
姬蜜的好意起初讓女人有點尷尬，瞧見同樣一雙紅腫的眼睛，女人才被動的接過面紙，「謝、謝謝。」
佔地寬廣的公園裡，一處尖頂四方的涼亭，周圍空氣似乎在停滯，好奇兩個本來傷心欲絕的女人短暫互動。
姬蜜不是好事之人，才想把這涼亭使用權單獨留給女人，轉身離去前忽然想起一件事。
從包包裡掏出昨晚剛買的巧克力，回頭遞給女人，「如果你對巧克力沒什麼抗拒的話，吃點甜的東西心情可能會好一點。」她也正好不開心，特別瞭解心情低落有多難受，她知道世界上不快樂的人很多，但是能少一個是一個。
她接二連三的熱心讓女人又愣住了，「你的心情不是也不太好，怎麼不留著自己吃呢？」
「我不愛吃太甜的東西，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去買巧克力，昨天心情沒有今天差勁，我用這招就已經沒太大效力，假如我現在吃的話，不是轉換快樂心情，是直接轉化為體脂肪，我想你應該沒有這層顧慮，對你有效的話，當然給你吃比較好。」
接過巧克力，女人止住眼淚並非是巧克力的力量驚人，是姬蜜一席話表情太認真，她有些傻眼。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好人，多熟悉的形容呀！姬蜜心頭又湧現感傷，「好人和壞人的差別到底在哪裡呢？」她有感而發。凝眸惆悵落在附近最高的一棟大樓，女人順著她目光一望，「你在那間大樓上班嗎？在職場上受到欺負啦？」這個小女生很善良、很可愛，頗得她眼緣，如果是那裡的員工，說不定她能幫上一把。
「其實也不算是被欺負。」
「是上司壓搾你還是同事之間不合呢？或許我可以幫你的忙。」
「謝謝你，不用了，我的事沒人能幫得上。」
「真的嗎？你別客氣，我有認識的人在那裡上班，職位還算不低喔！」坦白說她是太謙虛了，但她本來就不愛招搖。
「職位再高也高不過那個人吧……」她氣若游絲，身份差距也是她和他其中一個問題，「你覺得從最高的那層樓看下來，能看到在公園裡的我們嗎？」
「就算看得到也看不清吧！看起來會像是小螞蟻一般。」
「你也這樣認為喔！」她苦笑一記，「也對，太高高在上了，假設我們硬要抬高脖子往上看，也是模糊不清。」定定望著所謂高高在上，女人微皺眉頭，表情若有所思。
這個小女生苦澀的神情與其說是在職場上受了委屈，更像是被情所傷，她也是過來人，那種無奈傷心她不陌生。是辦公室戀情嗎？可最高的那層樓不是……
「你……」
「別說我了，看你剛才的樣子，你的問題一定比我嚴重，要說出來發洩一下嗎？」相逢自是有緣，台北地區人口眾多，她們選在同個地方傷心也真是有緣。
想起剛剛受到的氣，女人又不禁紅了眼，「那個自以為是的臭男人，我快被他氣死了！」
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唉，她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呀！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同情，怎麼有人捨得傷害這麼漂亮的女人？
沒想到連這麼美麗的女人都會受傷，那她是不是該摸摸鼻子認啦？姬蜜悻悻然的想。
女人吸吸紅通通的鼻子，忿忿不平的道：「我以前就是閒不下來的人，嫁給他之後就專心在家裡當賢妻良母，現在小孩也大了，我跟他提議說想出去工作，他怎樣都不肯，不是對我想找的工作有一大堆理由，就是說外面壞人很多，拜託！我都幾歲了？把我當三歲小孩嗎？他根本是存心想讓我的翅膀退化，只能永遠依賴他！」
「你就為了這種事難過？」她不敢相信。
姬蜜的不以為然讓女人很受傷，她與這個小女生很投緣，原以為她會懂她的，「不可以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只是我猜你老公一定很疼你。」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不讓你出去工作你就肝腸寸斷，他平時應該很少惹你難過吧！」
「嗯，其實他真的很疼我。」這點她無法否認，如果有下輩子，她還是想嫁給那個男人。
「我爸是韓國華僑，從小就對耕種有高度狂熱，來台灣和我媽相戀結婚，在我媽的支持下，更一心發展農務工作，我爸的事業步上軌道我們這些孩子也大了，我媽三天兩頭也吵著想二度就業，我爸反對她去工作，寧可她去上社區才藝課，還是報名土風舞課程，開始的時候我媽氣得要死，認為我爸是嫌棄她能力不足對她沒有信心才要她去上課，後來才知道我爸是不想她太累，出去工作還要看老闆臉色。」
「你爸真的很愛你媽。」女人不由得會心一笑。
「所以啦，雖然這樣的愛可能會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但是多少女人結婚生子後還是不得不辛苦工作，換個角度想也是一種幸福，如果真的嫌日子太無聊，可以好好再溝通看看，又不一定要出門工作才能有充實感覺，這年頭經營網拍或是部落格都能豐富生活還有錢賺。」
「所以是我太小題大作囉？」想起剛才一言不合，怒氣沖沖叫老公停車，她就直接下車走人，好像真的有點任性，像是被寵壞的小女孩。
「也不能這麼說啦，每個人生活的環境不同，認知感受也不一樣。」她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大道理，只是單純分享她的想法而已，「能遇到相愛的人很不容易，能夠相知相守是很幸福的事，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珍惜才對。」
才說自己不是三歲小孩，卻要一個小女生來開導安慰，對方還只用三言兩語就化解她無謂的心結，她真是慚愧呀，「你好體貼也好懂事，當你男朋友的人一定很幸福。」
姬蜜無言以對，幾個月前她什麼也不懂，如今別人眼中的懂事是她打碎完整的心換來的，說別人的事簡單，她現在也不敢肯定她是否真的懂事，當她男友的人是不是真的很幸福。
「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你老公，讓他知道你已經沒事了，否則他一定很擔心。」
姬蜜話才說完，便看見一名男子神情緊張的衝進涼亭，二話不說緊緊將女人擁在懷裡。
「我找你好久了，打你電話也不接，你想嚇死我呀？」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察覺妻子態度明顯軟化，男子臉上有絲訝然，「不生氣啦？」
「暫時不氣了。」她偎在他懷裡故意撒嬌。
「那肚子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飯。」
「好呀！那我要帶我朋友一起去。」
「朋友？」
「嗯，你要謝謝她，要不是有她開導我，我可能沒那麼快氣消。」轉頭將被晾在一旁的人兒拉過來，女人笑意盈盈，「對了，我姓杜，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月姨，你叫什麼名字？」
乍見女人的丈夫，姬蜜有一時間錯愕，那張帥氣的臉龐上勾人心弦的一抹弧度怎麼似曾相識？「呃……我叫姬蜜。」
「機密？」這是假名嗎？女人和丈夫面面相覷。
「對，女子旁的姬，甜蜜的蜜。」
「原來是甜蜜的蜜，難怪看到你就感覺心裡甜甜的，不開心的事都會忘光光。」
「月姨你別笑我了，我知道我長相不漂亮，是滑稽逗趣型的女生。」
「誰說的？你是很逗趣，但是哪裡滑稽了，別對自己太沒信心。」她的個性直來直往，從來都不喜歡客套虛偽，她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女孩和她是同類型的人，都是率直沒心眼的人。
「姬小姐，如果不嫌棄的話，讓我們夫妻倆請你吃頓飯好嗎？就當你安慰我老婆的答謝。」
「不、不用那麼客氣了。」
「我老公說得對，你一定要讓我們請你吃頓飯，就去我們家吧，我親自下廚請你吃飯好了。」
女人此話一出，四隻眼睛不約而同轉向她，姬蜜沒想到這女人比她還大方熱情。
「我是沒意見，只是怕姬小姐會不會覺得唐突？」男人看出姬蜜一臉為難，本想替她找台階下，收到老婆的眨眼暗示，他雖然滿心不解，但還是幫忙敲邊鼓，「不過姬小姐大可以放心，我們沒有不良企圖，就是單純表達感激之意。」
「我看得出來你們不是壞人，可是我又沒做什麼事，用不著特地麻煩，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我們夫妻過去經歷過一些風波差點分開，後來我就發誓不會再讓她傷心難過，絕對不放開她的手，你幫我讓我老婆破涕為笑，如果不讓我請你吃頓飯我才會很不好意思的。」
「呃，可是……」
「你是擔心不好向公司請假嗎？」女人體貼的問。
「不是，我今天不用去公可，而且其實我剛剛已經把辭呈放在桌上了。」
辭呈？女人隱約有種不妙的感覺，「那就沒問題了，我真的很想和你多聊一下，來我家坐坐好嗎？」
男人臉上笑容無害，彷彿天塌下來也無妨，女人臉上純淨無辜，全身好似散發純潔光芒，加在一起有種銳不可擋的魔力，金光黨的成員素質沒這麼優秀吧？
他們身上有股熟悉的親和力吸引姬蜜卸下所有心防，不過是坐坐吃頓飯而已生，沒有害她的理由，那應該沒關係吧？
***
車子平穩的駛上高速公路，一路上姬蜜的手機響個不停，手機來電顯示都是同一人，她不想再見到的那個人，也不想再聽見他的聲音。
他可能是看見她隨手扔在桌上的辭職信了吧，他想挽留還是成全？管他的，那是他家的事！
緊緊握著響個不停的手機，牙一咬，她索性關機了，此舉全都看在一旁的杜筱月眼裡。
「你老闆打來的？」
姬蜜低垂著頭沒有否認。
「我記得你公司好像樓層蠻多的，每層各司不同部門，我很好奇你在哪一樓上班？」
姬蜜遲疑了一會兒，老實的答：「二十八樓。」
一雙銳利眸光閃過一抹訝異，透過後照鏡不著痕跡打量著她，杜筱月當下瞭然於心，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那一樓不是……」
「是呀，我是總裁的特別助理，昨天第一天實習，今天就決定辭職了。」唉！一切真像是一場夢，或是一場鬧劇。
「我記得總裁不是有個能幹的秘書了嗎？為什麼還要找個特別助理？」
「我也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駕駛座傳來不客氣的大笑，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認真說那小子的腦子有問題，杜筱月沒好氣的白了丈夫一眼，深怕他打草驚蛇，趕緊先轉移話題。
「讓你傷心難過的人是你老闆吧？不是為了公事？」
姬蜜咬著下唇，猶豫是不是該說，雖然無緣談感情，但是好聚好散，她也不想破壞伊漠澤的形象，不過月姨都和她掏心掏肺講心事，人家夫妻倆又這麼熱情好相處。
「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適合在那樣高水準的公司上班，而且伊……總裁他有唐秘書就夠了。」
不擅長掩飾心情的小女生，縱使努力收斂，車內還是瀰漫一股淡淡酸味。
「你和他關係不單純吧？我看得出來你提到伊總裁的時候表情不一樣。」
「月姨，我……」有這麼明顯嗎？她對伊漠澤的感情已經到了無法掩蓋的地步了嗎？嗚，終於成功佔據她的心，那個大壞蛋一定很得意！「我和他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外表、家世、地位都是一等一，充其量我只能當他一時改變口味的對象。」
「改變口味？這是他跟你說的嗎？」
「不是，是我有自知之明，王子本來就該配公主。」心，好酸、好痛！不知何時才會痊癒？
「誰說的？人家史瑞克與費歐娜不是也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月姨，我……不想當史瑞克。」
見她眼眶發紅，杜筱月手忙腳亂的取來面紙，趕忙替自己的失言解釋，「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麼家世、外表都不重要嘛！」
「說得簡單，今天若是你們辛苦養大一個優秀的兒子，難道不會希望基於優生學什麼的要他找個門當戶對、才貌兼備的女人當老婆嗎？」
杜筱月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還好吧，只要不是身體殘缺，還是長得像鐘樓怪人，我大概都可以接受，再說，要是我兒子真的愛上顏面傷殘什麼的女人，我硬要阻止的話他會恨我一輩子的。」
「月姨，可能是你孩子現在還小，你沒親身遇到不能感同身受，不過我衷心希望像你這麼好的人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孩子還小？刻劃好看的唇又忍俊不禁，但他總算明白妻子為何堅持要帶姬蜜回家，不過這兩個女人說來繞去都抓不到重點，實在令人好笑。
「你怎麼不說是那傢伙太深沉狡猾，配不上單純率直的你呢？你爸媽辛苦養大一個善良乖巧的女兒不是獻給狐狸當祭品的吧！」
姬蜜愣愣的眨眨眼，她不得不說月姨的老公形客伊漠澤真是貼切，「不好意思，我請問一下，你是不是認識……」
「認識誰？伊漠澤嗎？」他先一步搶白，「嗯，剛剛好有點交情，對了，我忘了自我介紹，我也姓伊，我叫伊勁涯。」
伊……這可不是滿街都有的菜市場姓氏，難怪她從剛剛就覺得月姨老公的笑容和伊漠澤有點像，「請問，你不會這麼剛好是他叔叔或是伯伯、堂哥什麼的吧？」
「喔，當然不是。」呼！那就好，在人背後說人閒話，還好死不死過上人家親戚，她運氣也太好了吧！不過如果是遠親那還好一點，「那請問你是……」
「我是他爸爸。」
喝！運氣好到爆炸！「那月姨你、你是……」
「忘了告訴你，我孩子不小了，和你同公司那個親戚其實就是我兒子，而且剛剛好是你直屬上司。」
開什麼玩笑？敢情這就是典型的誤上賊車？喔不！比金光黨還要可怕！「拜託路邊停一下，我要下車！」
「這裡是高速公路耶！」
「那麻煩交流道下放我下車。」
「乖！別害羞，等我們回家吃飽飯，告訴月姨那小子哪裡對不起你，我們替你主持公道。」
「不，我認賠殺出就好，不用主持公道，真的。而且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自己有帶便當，別麻煩了。」
「自己帶便當？好乖巧的女孩，那小子欺負你真是太不應該了！放心，一切交給我。」
「月姨……」
***
一整天奪命連環叩未果，當機立斷到無尾熊家裡逮人也撲空，學校裡也找不到人，伊漠澤眼裡怒火熠熠。
一張黃色便條紙對摺，封面寫上辭呈兩個字，內頁簽上大名就扔在他替她新購置的辦公桌上，那女人真是好樣的！
她到底哪根筋不對，好端端的幹嘛要辭職？又為什麼要躲他？該死！讓他逮到她，非把她綁在架子上大火烤來吃！
不過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本應該在波蘭參與研討會的爸媽忽然回來，無比堅持要求家人一同晚餐。先冷靜一下也好，省得抓到那只無尾熊時他氣焰太盛會把她燒得屍骨全無。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是一踏進家門會看見他遍尋不著的小寵物，所謂得來全不費工夫就是指眼前的情況嗎？
一見到他，頭皮麻到快失去知覺的姬蜜又繃緊了神經，下意識低頭閃避他的注視，一邊暗罵自己笨蛋，那傢伙劈腿是他理虧吧，她做什麼不敢面對他？
餐桌上伊氏夫妻沒有先開口，只是靜靜觀察兩個年輕人的互動，伊漠澤咀嚼著飯菜一言不發，直利利的眼刀持續釘在對面人兒臉上，姬蜜如坐針氈也沒膽說話，氣氛頓時看來有點詭譎。
姬蜜暗自叫苦，一頓飯吃下來她味如嚼蠟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挨到用餐完畢，一群人移駕客廳，還沒上水果，她等不及想告辭。
「時候也不早了，我……」
「對，吃飽飯就該說正經事了。」杜筱月熱絡的拉她坐下，「兒子呀！今天我跟你爸有點爭執，一個人跑到公園遇到姬小姐，她親切善良立刻化解我的不開心，其實她自己心情也很不好的，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哭了？飽含怒氣的眼眸直射向偷偷躲起來傷心的無尾熊，「我很想知道為什麼？」
「說是說覺得自卑配不上男朋友，不過我猜想還有別的原因。」無視姬蜜一臉苦瓜，杜筱月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膽的說，「別怕，有什麼委屈儘管說。」
姬蜜欲哭無淚，媽呀！她前生到底對不起這家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聯合起來整她？
「我真的沒事。」
「沒事你會特地跑來公司丟一張不像樣的辭呈就走人？」他用膝蓋想也如道爸媽對他和姬蜜的關係早就心知肚明，否則也不會把人帶回家裡，因此他大可有話直說。
姬蜜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做錯事還理直氣壯大小聲的人，她也忍不住氣，「誰說我是特地跑去丟辭呈的？」她知道那張辭呈很隨便，問題是她又沒寫過辭呈，況且在那個當下她遺記得遞辭呈也算負責任了吧！
「那不然你是吃飽太閒嗎？」
「對，我學你的啦！世界上就只有你能吃飽太閒，跑來干擾人家的生活，等到大功告成又回你的溫柔鄉去逍遙自在？」
「溫柔鄉？不是跟你說了我和唐秘書沒什麼嗎？」
「哼！你是有說，我也笨笨的相信，才會愚蠢到特地送便當給你吃，想為我的小心眼道歉，可我換來的是什麼？」
聽見小無尾熊頂著大太陽特地送便當給他，伊漠澤的氣消了泰半，「是什麼？」
「你還有臉問我？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大混蛋！」姬蜜一時氣結，也顧不得人家爸爸媽媽還在現場。
「伊漠澤你劈腿喔！」聽見兒子用情不專，杜筱月比誰都還生氣。
「爸是不反對你在婚前多交往一些對象，但是同時進行我無法苟同。」伊勁涯不敢說他年輕時有多純情，起碼他談感情絕對堅持一對一。
一隻腦袋打結的無尾熊就很難擺平，爸媽還來湊什麼熱鬧？伊漠澤拉抬嘴角試圖壓抑怒氣，可惜長伴身邊的笑意無影無蹤。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劈腿？」
「我、我親耳聽見的。」
「你是聽到我喘息還是對方的呻吟？」他也氣得口不擇言。
「伊漠澤你不要臉。」她氣紅了眼，「我都聽見你和唐秘書曖昧的對話，你還敢狡辯？」
「唐秘書？」驚呼，來自伊氏夫婦，心頭大約有個底，他們識趣退到一旁不再多話。
這個笨蛋，生平頭一次，伊漠澤嚐到挫敗的滋味，「好，你倒說說你聽見了什麼？」
要她回想他和別的女人對話是很折磨的，但他不肯認錯，她也只能忍著心痛把話明說，「我聽見你說她昨晚很瘋狂，她換上秘書的衣服就不一樣。」
「那是她平時不注重打扮，尤其是找我喝酒的時候穿著根本是不修邊幅，喝了酒以後何只是酒品不好，根本就是個瘋子。」
「可是我還聽見你說她的床很舒服，所以，聽起來你們酒後亂性也不是頭一次啦！」
「她追酒和發酒瘋的時候真的很累人，不過她喝醉時有個優點，就是十分堅持要睡沙發，讓客人睡床，不管對方是男是女都一樣。」
咦？真的假的？這解釋還蠻合情理的，「那你留在她家的衣服……」
「我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她習慣把髒衣服堆積如山，我不奢望她哪時洗好我的外套，因為不如再買一件比較快。」
「那可是……」慘了，她怎麼好像越來越站不住腳了，「哪有老闆會一天到晚跑去女秘書家喝酒的？說你們沒事誰相信呀！」
「呃……這點就不是我要幫自己兒子說話了，可能你剛進公司還不太清楚，唐秘書她……不喜歡男人。」杜筱月跳出來幫腔，態度保持婉轉。
「什麼意思？」姬蜜一時反應不過來。
「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嗎？唐秘書她喜歡的是女人，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我讀研究所的時候就認識她了，我很清楚她的能力，也很確定我們不對彼此的胃口，所以我才會用她當我的秘書。」
「騙、騙人！」其實她也覺得唐秘書說話好像有點油腔滑調的。
「不信你自己問唐秘書，還是你到公司隨便抓個人來問都可以。」
「所以、所以是我……」
「對，是你誤會了，對自己太沒信心，也太不相信我。」他氣，但也很樂，知道她為何會吃醋在意，悶著頭抱醋猛灌的小無尾熊很笨，不過笨得很可愛，「爸、媽，你們應該不介意我和我女朋友到房裡私下談談吧！」
女朋友……圓圓小臉紅得像顆蘋果，頭頂幾乎快要冒煙，雖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她在還不知情的狀況下就先認識他爸媽，可是聽他親口認定，她心窩裡還是熱熱的、甜甜的，好害羞也好開心。
「當然不介意，反正我和你媽也打算到你叔叔、阿姨家裡串串門子。」
串門子？他看是分享自己兒子的八卦緋聞吧！嘴角不以為意的揚起，現在最重要的對小無尾熊好好的再教育一番，就算沒有百依百順，也定要把她洗腦成唯命是從，最少她得保證以後不敢再隨便偷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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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avenderchi
發表於 2012-2-10 10:0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