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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江曉嵐]天亮說拜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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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1:11 |倒序瀏覽 | x 1
天亮說拜拜 作者:江曉嵐

誰說一見鍾情不可能,她可是第一眼見到他就栽了!
可不是說女追男只隔層紗嗎?怎麼他都不動如山哩!
犧牲色相的對他上下其手,他叫她放尊重點,
死趴在他車上要跟他做朋友,他說跟她不熟,
見他竟還跟別的女人你一口我一口的肉麻當有趣,
她是當場氣得芥茉醬伺候,雖然衝動卻也是因為愛嘛!
況且裝可憐的住進他家也是想讓他方便,但他似乎不領情,
她都全身脫光光了,他還嫌她太「小」,
好不容易從A片學來挑逗勾引,他卻推她到廁所沖冷水,
哇咧!這傢伙明明是頭野獸,幹麼死硬ㄍ一ㄥ當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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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1:38
第一章

  莊嚴的法院內,幾名員警守在法庭外,庭內正在審判補習班老師性侵害打工學生一案。

  「夏曉波同學,請大致描述妳跟被告的關係。」高高在上的老法官開口道。

  「法官大人,請你稱呼我為小姐。」

  「嗯……」老法官猶豫了一下,然後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夏曉波小姐,妳可以說話了。」

  「於偉仁是我的補習班老師,我給他賺了三年的補習費,今年七月考上大學後就留在補習班暑期工讀,就在兩個月前的某一晚,剩我一個人在打掃儲藏室時,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沒有!法官大人,你別聽她胡說,我根本連碰都沒碰她!」站在一旁的被告於偉仁急忙的插口辯解。

  「你明明就有,你脫我的衣服,這邊搓搓、那邊揉揉,還問我舒不舒服。」

  「妳……妳說謊!含血噴人!」於偉仁慘白了臉。

  坐在旁聽席最前排的一個男人,看著這場好像很有趣的判決。

  他叫周海濱,上頭坐著的老法官是他的老師,這個月就要退休,而他將要接替老師的位置,成為一名法官。

  周海濱望著擔任原告者的女孩,嬌小玲瓏、幼齒可愛,不過,依她的穿著打扮看來,應該是個很愛玩的女孩。

  「還沒輪到被告發言,請被告保持沉默。」老法官說道。「夏小姐,請妳描述當晚的情形。」

  「我一個人怎麼描述?」夏曉波眨著圓圓的晶澈大眼。

  「那妳要怎麼樣才能描述?」

  「至少要找個男的跟我配合吧!」她環顧零零落落坐在旁聽席上的人,挑了個最帥的。

  她手指著周海濱。「你出來。」

  被點名的周海濱,皺起墨黑的濃眉。

  老法官抬抬眼睛,看了看坐在底下的學生,心想自己再過幾天就要退休,由得意門生接下這支司法的棒子,趁機給他來個機會教育也好,讓他知道在法庭上什麼樣的人都會碰到、什麼樣的事都會發生。

  「好吧!」

  「什麼?!」他有沒有聽錯?

  「海濱,你出來。」老法官又說了一句。

  沒辦法了!周海濱從旁聽席上站起來。

  海濱……好美的景色、好聽的名字、好俊的男人!夏曉波笑咪咪的望著朝她走來的周海濱。

  她已經注意他好久了!從她進法庭的那一刻開始,看他坐在旁聽席上,比她還專心的聽著法官說話,她知道在這個時刻不該想這種事,但是她坐在原告席時,總忍不住斜眼偷瞄他,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她對他一見鍾情,她覺得自己陷入愛河了!

  老娘說女人的直覺準得恐怖,像她在十八年前第一次見到老爹,就知道老爹是她這輩子唯一且可以依靠終生的男人,於是老娘死命地倒追老爹,沒多久,老爹就被老娘俘虜了,還先上車後補票呢!

  所以老娘總灌輸她一個觀念──十八歲是把握真愛的年紀,要她四處去追尋。

  看著婚姻幸福的老娘,夏曉波對她的話自是深信不疑,而今天,就在法庭上,即使她是懷抱著某種目的而來,卻也讓她歪打正著了!

  周海濱一百八十八公分,夏曉波一百五十八公分,兩人站在一起形成懸殊的對比,看上去有點滑稽,就好像大人帶小孩。

  「法官大人,請你看清楚,事情是這樣的,我演於偉仁,他演夏曉波。」夏曉波走到周海濱身後。「那晚我正在掃地,然後於偉仁就偷偷摸摸的走到我身後,接著伸出手,」她雙臂伸長,「從身後這樣抱住我!」

  周海濱低頭一望圈住腰部的小手,感覺背脊一片溫熱……說實話,絲毫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的波濤起伏。

  一旁的被告於偉仁,看得臉孔抽搐。

  「然後他就附在我耳邊……喂,」她拍拍周海濱的背。「你要蹲下來一點。」

  他無奈的看了老法官一眼,見老師點頭,他不怎麼甘願的半弓著膝蓋。

  夏曉波眉眼一彎,輕輕往他耳朵吹氣。

  周海濱皺著眉回頭看她。總感覺她有一點假公濟私、借題發揮。

  她對他嬌媚一笑,然後把他的頭扳回去。「他先在我的耳朵旁邊吹氣,然後──」她含住了他的耳垂。

  他心裡一陣刺刺的感覺。「喂,太過分了吧!」周海濱瞪她,低聲道。

  「他是這樣對我的嘛!」夏曉波對他眨眨眼。他對她說話了耶!

  「然後呢?」老法官又問。

  「然後他就把舌頭伸到我耳朵裡面,像這樣──」她正要伸出舌頭,周海濱馬上就拉開她的手,向前跨了好大一步。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接下來?」他雙手環胸,代替坐在上頭的法官問著。

  哇!他好帥、好酷、好有威嚴哦!夏曉波忽然覺得自己愛死他了。

  「沒有對象,我怎麼演?」她露出一朵可愛歡迎的笑靨,朝他張開雙手。

  女朋友交了不少,女人也看過許多,不過,最大膽的就屬眼前這個小女生,竟然在法庭上勾引男人還大做猥褻動作,連他這個美女殺手見了都不禁咋舌皺眉。

  「不必,在場的人年紀都比妳還要大,妳說什麼我們都懂,妳只要大致形容一下被告是怎麼進行侵犯的,我們自然能心領神會。」周海濱端正著臉色說。

  老法官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完全把主導權交給他。

  夏曉波見他這麼堅持的守身,小嘴失望的噘了起來,便一個人自導自演。「他就這樣啊……」她雙手覆上自己嬌小的胸部,「搓呀搓的,然後手便往下,」她鬆開皮帶,打開牛仔褲上頭的一顆鈕扣,小手竄了進去。「就在我這裡揉來揉去,還一直問我濕了沒、想不想要這樣的話。」

  在場所有人,看到她的表演,不論是法官、檢察官、書記官、律師,還是陪著聆聽的人們,全都東倒西歪的笑個不停,就連周海濱也忍不住背過身,手掩著嘴,以免笑聲流洩出來。

  除了於偉仁,他臉上大粒汗小粒汗的流個不停。

  「他還對我說,老師教妳一件書本上沒教的事,我很強,又有力又持久,包妳欲仙欲死、回味無窮。」夏曉波繼續說道。

  法庭上笑聲持續不斷。

  「妳……妳亂講!」於偉仁身子搖搖欲墜,一副快暈倒的樣子。

  「我哪有亂講,你說什麼千年就等這一回,不要怕,蓬門今始為君開,老師已經注意妳好久了,豐乳肥臀,常看得我心癢難耐,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疼惜妳的,第一次妳會說不要,第二次妳就會搶著上了。然後你就把我壓在儲藏室的地上,把拉鏈拉開,叫我幫你口交有沒有?」

  「那也是對舒芳燕不是對妳!」於偉仁氣憤的跳過去伸手想打她。「像妳這種黃毛丫頭我才看不上眼!」

  夏曉波一溜煙就躲到人高馬大的周海濱身後。

  「你想在法庭上動手?」他橫眉豎目的瞪著怒氣沖沖的於偉仁。

  只見夏曉波把頭從周海濱的手臂旁露出來。「哇哈哈!被我套出來了吧!你對舒芳燕做過什麼事,當著法官大人的面招出來吧!」

  「我……」於偉仁恍然發覺已太晚,他腳步一個踉蹌的跌坐在地上。

  「哇……」突然,從旁聽席上進發一陣女孩的哭叫聲。「曉波,謝謝妳!」

  然後那女孩從旁聽席上站起來,哭哭啼啼的說:「法官大人,我叫舒芳燕,其實那天晚上被侵犯的是我,還好我生理期來才沒被這個色魔得逞,但是他居然叫我幫他口……」

  「這下你知道了吧!在法庭上,什麼離譜的狀況都會發生。」

  「我知道,老師。」周海濱與老師並肩走在法院的長廊上。

  「不過那個叫夏曉波的女孩還真有趣,鬧來鬧去,原來只是為了幫朋友討回個公道。」老法官對她的印象深刻。

  「我還被她佔了好幾下便宜呢!」

  「這樣才公平,你常占女孩子的便宜。」老法官指著他笑道。

  「哈哈……」忽然,周海濱的手機響了起來。

  「就這樣吧!明天一起吃早餐。」老法官拍拍他的肩,走入自己的辦公室。

  周海濱點點頭,邊走邊接起手機,「喂?」

  「我是妮娜。」

  「哦……」誰啊?

  「自從上個禮拜在你家過夜後,你已經快一個禮拜沒打電話給人家了……」手機傳來葉妮娜抱怨嬌嗔的聲音。「法院的業務有這麼忙嗎?」

  周海濱皺起眉頭想。上個禮拜他和三個女人共度春宵過,她是哪一個?「我即將升當法官了,交接工作當頭自然比較忙碌。」妮娜……哦!他記起來了!是禮拜三小姐,在床上又野又奔放,他喜歡。

  「忙到連打個電話給人家也沒時間?」

  「對不起嘛,寶貝,」他走向停車場。「不如今晚我們見個面,讓我來好好補償妳。」

  「到時候不知是誰補償誰呢!」葉妮娜呵呵的笑聲傳來。

  「妳知道的嘛!」他低笑,走向自己的休旅車,拿出鑰匙開車門。「今晚六點,老地方見。」

  「好……親一個再說拜拜。」

  周海濱對著手機發出一個好大的啵聲,才切斷通訊,坐進駕駛座。

  他轉動著方向盤,車子才剛要開出法院門口,忽然,有個女孩從一旁衝了出來,伸長手,呈大字形擋在大門口,他立刻緊急煞車,著實被她嚇了好大一跳。

  是法庭上那個對他又抱又舔的夏曉波!

  兩人隔著擋風玻璃對看了快一分鐘,然後他降下窗戶,把頭伸出窗外。

  「喂,」夏曉波三步並兩步的走到車門,撒嬌的笑道,「送我一程。」

  「我們兩個算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吧!」周海濱對著眼前可愛的笑臉說。

  她把手伸進窗戶,摸到開關,打開車門。「載載就熟了嘛!」

  這女孩可愛是很可愛,但是感覺起來是個道道地地的麻煩精。「我有急事,沒辦法載妳。」他伸手想把門關上。

  她兩手扳著車門,不讓他關上。

  「我給妳錢坐出租車。」其實這關他屁事啊!

  「唔……」她噘起嘴。「我一定要你載!」

  「我很忙的。」周海濱確定自己每一個字都說得口齒清晰、字正腔圓。

  「我也很忙。」忙著追你!夏曉波在心裡補充。

  然後只見她把身上背著的包包拿下來,丟到副駕駛座,然後從他這邊開著的車門上車!

  「喂!」他蹙緊眉毛,盯著眼前小巧挺起的胸部。「夏曉波!」

  「幹麼?」她停止移動的動作,就坐在他腿上,與他面對面。

  「妳坐這樣?」老實說,心裡突然有點給他癢癢的。

  「對呀!」她的臀部又向前靠近他的下腹一寸。

  現在這種姿勢感覺也很不錯,他的心思不禁飛到過去玩過的幾樁車震遊戲。

  「你叫我幹麼?」她發聲喚回了他脫軌的思緒。

  「請妳下車。」他身子向後緊緊貼著駕駛座,雙手放在座椅兩邊。

  「不要!」她不依的扭動臀瓣。

  慾火上升。周海濱努力以深呼吸來平撫。「這樣真的不太好。」

  「就載我一程,哪裡不好?」她兩手揪著他的領子,身子又向前坐,終於,私密的地方隔著布料與他的相貼。

  他指的是她正坐在男人身上這回事。「妳先下來再說。」破功,他的呼吸嚴重不順。

  「好。」夏曉波果然提臀從他身上移開,但她是坐到副駕駛座上。

  見鬼了!竟因為這個黃毛小丫頭動了慾念?!周海濱暗紅著臉,興師問罪的看著她。

  「我是下來啦!」她擺擺手。

  他搖搖頭,看來,這當下是甩不掉她了!

  「妳要去哪裡?」他關上車門開車。

  「回家。」

  「妳家在哪裡?」

  「你家!」

  周海濱聽了馬上緊急煞車,差點造成連環車禍。

  把車停在路邊,他轉過頭來質問她。「妳說什麼?」

  「去你家啊!」夏曉波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打從鼻子哼笑道,「妳在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她把頭靠在他肩上。「我真的想跟你回家。」

  「下車。」他伸手把她的頭移開。

  「不要!」

  「不要也不行!」她以為說不要就可以不要啊!

  「唔……」夏曉波高高的噘起嘴。

  「下車!」他看著車窗前面不看她。

  「啊……我頭好暈,可能是中暑了……」她揉揉太陽穴,嗚呼一聲,眼睛一閉,便裝暈了過去。

  「那更好,我丟人下車。」他側身過去,作勢要打開她旁邊的車門。

  「喂!」她馬上睜開眼睛。「你載我一程會死哦!」

  「載妳一程不會死,可是載妳回家的話,那我離死期也不遠了!」

  「載我回你家肯定有你的好處……」她偎向他。「我願意以身相許哦!」

  周海濱避過身去,讓她的臉倒在座椅上。「以身相許?我還沒施予妳這樣大的恩惠。」

  「怎麼沒有!」她抬起身子,摸摸吃痛的鼻樑。「要不是你,我也沒辦法把於偉仁對芳燕做的事情重現啊!所以你的功勞很大。」

  「這樣小的事情說聲謝謝就夠了。」

  「這樣怎麼夠呢?你的功勞這樣大,我應該給你大大的獎賞啊!」她把頭靠過去,又想把臉貼在他頰上。

  周海濱閃過。「好了!我沒有空跟妳說那麼多,我還有約,要嘛說個地點我送妳過去,要嘛就下車。」

  夏曉波高高嘟著嘴。

  「我數到三,快作決定。」他偏過頭去,不看她。

  「你是不是要去找別的女人?」

  「那是我的私事。」周海濱好笑的回頭看她。

  「你……居然這樣深深傷害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女心。」她紅著眼眶,打開車門。

  「喂……」他最受不了女人哭了,而且長得這麼可愛的女孩哭,真的是會讓人心疼。

  夏曉波跳下車。「你去約你的會啊!祝你約會愉快!」

  硬下心!硬下心!不要去看她泫然欲泣的眼睛!這種小落翅仔少惹為妙!周海濱關上車門,車子咻地飛奔出去。

  他還真的把車開走啊!夏曉波氣得跳腳。

       夏曉波坐在出租車裡尾隨周海濱的車後。

  老娘不是說男人最抗拒不了女人的淚水嗎?怎麼她都已經在努力擠眼淚,可周海濱還是無動於衷地棄她於不顧?

  夏曉波跟蹤他到一家位於市中心的高級日本料理店。

  嘩……在裡面吃東西一定很貴……可是不行!為了天涯找愛人,哪裡她都要勇往直前!

  她翻出皮包,準備動用老爹辦給她的附卡。

  哦!有個站在店門口的女人一看到海濱來就迎上去挽他的手,她的海濱居然還在別的女人頰上吻了一下,然後雙雙對對的走進日本料理店。

  「哼!」夏曉波鼓著雙頰走進店裡。

  「小姐,對不起,請問妳有預約嗎?」接待的服務生擋在她前面問。

  「沒有。」她高噘著嘴。

  「那很抱歉,店裡現在客滿了,妳需要等待。」

  她等不及了!夏曉波記得剛剛在店的櫥窗外看到一張徵人廣告,又看到店內人頭攢動,每個服務生都很忙碌,顯然調度不過來。

  「我要應徵。」

  「妳要應徵?請妳等一下,我去叫我們經理。」服務生走進布簾後。

  等沒多久,年輕的男經理從布簾後走了出來。

  「請問是妳要應徵嗎?」丁文華看著眼前長相清純可愛的女孩。

  「是啊!我可以馬上就工作的哦!」

  他微笑。「妳有帶履歷表來嗎?」

  「還要履歷表啊……沒有。」

  丁文華對她的印象很好,覺得她很討人喜歡。「那妳先填履歷表。」

  「怎麼這麼麻煩……」夏曉波嘟著嘴咕噥,拿起筆,在他遞過來的表格上飛快書寫。

  她邊寫邊往店裡頭望去,可是瞟來瞟去就是沒見到他們兩個,心想他們到底是躲到哪個角落還是包廂親熱了?

  「寫好了!」

  丁文華拿過表格,迅速瀏覽一邐。「夏曉波……」名字跟人一樣可愛。「春花情趣用品店?」她唯一的工作經歷。

  「我老娘開的,我假日有時候都會到店裡幫忙。拜託你別問那麼多,讓我立刻上班好不好?」時間都被他拖掉了,要是她的海濱讓女人在酒杯裡下春藥,她豈不倒霉吃虧,而且也便宜了那女人!

  「但妳還沒接受任何訓練。」

  「哎唷,招呼客人我會啦!又不是沒顧過店。」

  「日本料理店跟情趣用品店可不一樣。」

  「你在一旁監視我行了吧!」夏曉波的小嘴可以吊上三斤豬肉了。

  「……好吧!妳可以上班了,但是,」丁文華破例的笑道,「必須有人在一旁輔導。」

  「那不快點!」她心急如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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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2:12
第二章   

  「這是廚房。」

  「我知道,我又不是瞎子,連廚房也看不出來。」

  「這裡是員工休息室。」

  「我想上班,不想休息!」

  丁文華笑看著她,瞳孔裡印滿她憂急的小臉蛋。「妳好像是來找人的。」

  「哪有……」夏曉波心虛,忽然又眼睛一亮。

  她看到今天邂逅的白馬王子正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的同桌吃飯,還你一口、我一口的喂來喂去?!

  夏曉波氣得全身發抖。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丁文華看到一對外型都很出色的男女。「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他轉身推開門帶她走進員工休息室。「先把制服換上吧!」

  夏曉波換上制服後,丁文華吩咐讓她先做外場。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有人要送餐到周海濱那一桌,她馬上從別的服務生手上搶過來。

  躲在角落裡,她撥開包住手卷的海苔,擠了一大堆芥茉醬在裡面,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把手卷包回原狀,趕緊低垂著頭送過去。

  兩人你儂我儂、眼裡火花四射;忙著談情說愛哪有空注意服務生的長相,因此周海濱也沒發現送餐的服務生就是夏曉波。

  夏曉波退開後,便躲在被盆栽擋住的走廊轉角,將托盤半掩著臉,兩眼緊盯著周海濱和女人的反應。

  她看到女人拿起手卷。「太好了!快點吃、快點吃!」夏曉波急切的小聲喃念著。

  只見女人拿起手卷,不是要自己吃,而是往周海濱的嘴裡塞去。

  周海濱咬了一口,吃到滿嘴的芥茉醬,他覺得喉嚨著火,鼻咽嗆得難受,他拳頭捶著胸口,眼眶都咳紅了。

  怎麼會這樣?夏曉波瞪大眼睛。居然害到自己的心上人?!

  「海濱?!」葉妮娜把手搭在周海濱的胸口跟肩上。

  夏曉波見狀氣得體內像在刮龍捲風,五臟六腑都被怒風移了位,隨後又看到經理前去賠禮道歉,還有那女人一副疼愛的寵物被人毒死一樣地怒氣沖沖、呼天搶地,她著實不爽到了極點。

  丁文華賠完禮、道完歉後,看到躲在走廊轉角氣白了臉的夏曉波,舉步向她走來。

  「曉波。」他兩眼看著她,只叫了她的名字,什麼都沒說。

  「是我……是我幹的。」夏曉波低下頭,一臉好無辜、好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因為他是我的男朋友。」她硬著頭皮說道。

  「他是妳的男朋友?!」丁文華有些難以置信,也有些莫名失落。因為那男人舉止成熟,像是有社會地位的人,而夏曉波看起來就像個高中生,他們兩人的調調實在不搭軋,而且他對夏曉波很有好感,但她卻已有一個這麼體面的男朋友了!

  「嗯!」雖然現在暫時還不是,但是遲早會是嘛!

  「所以妳才氣呼呼的要整他們兩個?」

  「有哪個女孩子能忍受男朋友的背叛。」她一臉苦瓜的咬著唇。

  丁文華歎了一口氣,搖頭,一向很有原則的他輕易被她軟化。「別再胡鬧了,這可是會賠上餐廳的信譽。」

  「對不起嘛!」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

  「他真的是妳的男朋友?」他忍不住又問。

  「嘿嘿……」夏曉波吐著舌頭。

     「啊──」

  女廁傳來一記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見葉妮娜一身湯汁淋漓、跌跌撞撞的從廁所走出來。

  「我在上廁所的時候,竟然有人把廚餘往我身上倒!」

  周海濱簡直看傻了眼,可是看到她這副狼狽的模樣,竟也隱隱覺得滑稽可笑。

  在場的客人跟工作人員先是個個匪夷所思的睜大眼,然後有人訕笑、有人指指點點、有人直呼太誇張,身為店經理的丁文華,連忙又帶著服務生前來彎腰鞠躬賠禮。

  葉妮娜顧不得形象的當場發飆,周海濱看著她狼狽不堪、歇斯底里的模樣,什麼興致都沒了,拿著帳單,也不理她,逕自到櫃檯結帳。

  眼看他就要走出店門口,夏曉波連制服都來不及換下來,便衝進員工休息室拿了自己的包包,再衝出店外。

  就見周海濱準備把車開走,她靈機一動,丟包包像在丟鉛球一樣,往他的擋風玻璃砸去。

  周海濱目睹天外飛來一物,連忙緊急煞車,車子發出一陣尖銳無比的聲音。

  又是她──夏曉波!

  她衝過來,伸手敲打車窗,示意他開門。

  他故意不轉頭看她。

  「把車門打開啦!」她的手掌猛拍車門。

  但是周海濱理也不理她,他雙手重新放在方向盤上,準備開車。

  夏曉波別無他法,便跑到車前面,耍賴的趴在車蓋上。

  周海濱雙手環胸的看她。這個小落翅仔怎麼甩都甩不掉嗎?

  夏曉波爬上車蓋,不下來就是不下來。

  不過……她身上的衣服真眼熟,好像跟剛才吃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裡的服務生穿的一樣。周海濱瞇著眼看她,然後比著向下的手勢,要她下車。

  用力的搖搖頭,她是纏他纏定了,老娘說的,遇到喜歡的,要馬上一口咬住,咬得緊緊的,讓別的女人叼也叼不走。

  他打開車頂的天窗,站起身,露出肩膀跟頭。「妳到底想怎麼樣?」

  要你娶我,一輩子疼我、愛我……不行,這麼快就提出婚約會把男人嚇跑,而且老娘說最好是先生米煮成熟飯,這樣男人怎麼賴也賴不掉!

  「想跟你做朋友。」她往前移動,上半身靠著擋風玻璃,仰起臉,呼出的氣息都可以噴到他臉上。

  不需要。周海濱把臉往後移。「我已經有很多朋友。」而且依他的經歷,肯定比她的還多。

  「是『那種』朋友哦!」她朝他拋了一個媚眼。

  「我也有很多『那種』的朋友。」他有一絲驕傲的高起嘴角。

  「哼……」夏曉波鍥而不捨的向他勾勾手指。「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妳好好保留這個秘密,我不想聽。」

  「先聽聽嘛!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她吃吃的笑道。「我還是……處女哦!」

  他挑高眉。誰信啊!處女會在法庭上對個男人上下其手?!

  「我真的是處女哦!你很少有這種朋友吧?」

  周海濱覺得可笑,譏刺地哼笑了一聲。

  他笑了耶!「我這種朋友很珍貴吧!」夏曉波嬌俏的細細說著,「我願意把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你哦!」

  「謝了,我承受不起。」也不想要,更何況,她還真的保有那寶貴的東西嗎?他質疑。「妳就留給有興趣的人吧!」

  怎麼會這樣,老娘不是說男人都希望自己是女人的第一個嗎?怎麼海濱會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夏曉波皺著眉,實在不解。

  「我真的是,不信的話……你就試試看嘛!」她捧著泛紅的臉龐。

  這一試還得了,她不像只八爪章魚死黏著他不放才怪!「我實在沒時間跟妳抬槓,請妳下車。」

  「嗯……嗚……」老娘說女人的武器是眼淚跟肉體,既然肉體暫時吸引不了他的興趣,那就流流淚、使使苦肉計唄。「哇──」

  「喂!」周海濱看到來往的人車都在看他,感到很尷尬。

  「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嘛!人家已經無家可歸了,你就收留人家一下會怎樣嘛!」她扯開喉嚨大哭。「哇……你好殘忍哦!我又冷、又餓、又想洗澡、又想睡覺,已經好可憐了,還要這樣被你欺負……哇……」

  冷?八月的大熱天,她在喊什麼冷啊?!但是她的哭聲聽得人心都煩了,現在只要她能住嘴,他做什麼都願意。

  「好、好!妳閉嘴不要哭了好不好?」

  沒眼淚……夏曉波暗中用力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啊──」痛叫一聲,連眼淚都飆出來了。

  看著她貨真價實的兩行清淚,周海濱認輸了。「好!只要妳不鬧,我什麼都答應妳。」

  「真的嗎?」她紅著眼睛、鼻子看他。

  「真的。」他奇檬子惡劣的看她。

  「讓我去你家。」

  周海濱沒說話。

  「讓不讓去?」

  不就是個小女生,還怕被她強姦不成?周海濱把身子縮回車子裡面,坐在駕駛座上。

  這樣算是答應了吧!夏曉波背著包包,爬上車頂,從開啟的天窗跳進車廂。

  「開車吧!」她眉開眼笑的說。

     夏曉波跟他走進一棟豪華大廈的樓中樓。

  「這就是你家啊!」她四處看了看。「裝潢得還不錯嘛!」

  「設計師是我的前女友之一。」

  之一?「你交過多少個女朋友啊?」她跟在他身後問道。

  「我也不知道。」周海濱脫下西裝外套,一把丟在椅背上。「沒算過。」

  「是不想算還是算不清楚?」

  「妳說呢?」他走到角落的吧檯替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一定是太多了算不清楚。」她嘟著嘴咕噥。「你怎麼那麼濫交啊!」她不滿的走到他前面,仰起小臉問。

  「妳看看我,身高高、學歷高,薪水高,除此三高外,品味高、社會地位也高,所以女人都很喜歡我,選擇機會多,就都試試嘍,才不枉此生。」他自負的說,「妳不就是因為我的這些條件才纏著我嗎?」

  「我對你一見鍾情!」

  他似乎聽多了這樣的表白。「很多女人都對我一見鍾情。」所以才會發展出一夜情或兩夜情、三夜情……

  「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樣!」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最與眾不同的。」

  「我真的喜歡你!」

  「妳瞭解我嗎?妳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嗎?在今天之前,我們都還是陌生人吧!就算是現在,我們知道的彼此也是少之又少。」

  「愛就是一種感覺啊!感覺是最重要的。」老娘說感覺對了就一定要去把握,不然很有可能抱憾終生的。

  「但是感覺很容易被氣氛激起,而且感覺這種東西是很善變的,往往上一秒跟下一秒就完全不一樣。」他道。

  「你不認真去把握、呵護,當然總是讓對的感覺溜走呀!」

  單純的小孩子。周海濱不予置評,他本來就是個及時行樂的人,不會為了誰而改變,他很喜歡目前單身的雅痞生活。

  「我讓妳住一晚,天亮就要說拜拜。」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家。」

  「也就是說白天我就得消失?」

  「嗯哼!」他仰頭飲乾了杯中的紅酒。

  「好嘛!」不過……夏曉波心裡打著如意算盤。那她就可以晚上都住他家,白天不來就行啦!嘻嘻嘻……

  周海濱有一絲可疑的看著她鬼靈精怪的笑臉。她會這麼容易就屈服?

  「我想洗澡。」她跳上樓梯。

  「喂!樓下就有浴室。」他放下酒杯,急忙追上去。

  樓中樓的挑高設計,二樓是兼具起居室、書房和浴室的房間,夏曉波一爬上樓梯就來到他的房間。

  「哇!這就是你的房間啊?好大好漂亮哦!」

  「喂!」周海濱隨後就追了上來。

  她打開他的衣櫃,看到櫃子裡有幾件女性的內衣褲及性感睡衣。

  「妳怎麼那麼沒禮貌?!」他關上衣櫃門,擋在她身前。

  「我要換乾淨的衣服啊!」她眨眨眼。「你的衣櫃裡怎麼有女生的貼身衣物?」

  「要妳管。」他沒必要跟她說那麼多。

  「你該不會是有……變裝癖?」夏曉波很擔心的問。要是有就糟糕了,她可不想委身給一個變態。

  「這些是我的女友們留下的紀念品。」她想到哪裡去了!

  「是哦……那你可以說是個花心大蘿蔔嘍?」

  那多難聽。「妳可以說我是女人殺手。」

  女人殺手……「你就不能一心一意的愛一個女人嗎?」她邊說話,邊拚命在他眼前展現嬌俏可愛的笑臉。

  「不能。」他的腦裡閃過唯一一個比較記憶深刻的面孔。

  「為什麼?」

  「妳在腦海裡幻想一個畫面,在春花爛漫的山野裡,摘一朵迎風搖曳的花王,也及不上投身在滿片繽紛的花海裡。」周海濱站在她面前,雙手環胸的說。

  好像有一點道理……可是她真不願意承認這個花花公子的論調。夏曉波皺著眉,噘著嘴。

  「所以,妳少在我身上打歪腦筋,我不可能對女人動真心。」

  老娘說過老爹當初是淡水一匹狼,也曾對天發誓要一生流連花叢,結果還不是在二十郎當歲的時候被老娘擄獲了!可見,男人的嘴巴再硬、心再如似鋼鐵,也敵不過女人的繞指柔。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上一個能讓你動真心的女人。」

  「妳該不會以為妳有這個能耐吧?」周海濱以又懷疑又好笑的眼神低視著她。

  「這無關什麼能耐的問題,是緣分!是感覺!」

  算了!他看多了像她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妄想成為他的唯一、妄想改變他……算了吧!古人都說天長地久有時盡,曾經擁有也有時盡,既然都是有時盡,又何必執著在某一人身上呢?

  看他不屑的笑臉就知道他心裡很不苟同。「我要洗澡啦!拿一件衣服給我。」現在先不要跟他說那麼多,反正他也一定聽不進去,她要用愛慢慢的感化他、改變他,而且,她還要回家再向老娘討教討教追男妙技。

  「穿妳身上這套就好了。」

  「不要,大熱天流好多汗,這件衣服都是汗臭味。」

  「那就回家洗,回家洗又有衣服好換。」

  「我沒有家。」想套她的話,哪有這麼容易啊!

  看著她裝出的苦瓜臉,周海濱心想,這女孩倒挺聰明伶俐,話還挺難套的!「每個人都有家。」

  「就我沒有,你看我多可憐。」夏曉波努力地逼紅眼眶。

  他才不信,不過他累了,不想再看她演戲。周海濱轉身,打開衣櫃,拿了件運動衫給她。「妳夠矮,蓋得住下面。」

  什麼叫她夠矮,蓋得住下面?!女人本來就有權利長得矮,男人本來就有義務長得高!

  「喂!其實蓋不住下面也沒關係。」她咬著下唇,色色的吐了吐舌頭。

  「我怕長針眼。」

  「哼!」她噘著嘴,拿過運動衫。「無魚蝦也好。」

  「到樓下洗,樓上是私人專用的。」

  夏曉波向他扮了一個鬼臉,便一溜煙的跑進浴室。

  「妳……」周海濱用力的拍拍額頭。他今天是犯了什麼沖,竟攤上這麼個大麻煩回家?

  「好舒服哦!」夏曉波走出霧濛濛的浴室,全身洗得香噴噴。

  一走出來,就看到周海濱躺在床上翻雜誌。

  她樂不可支,像隻兔子蹦地跳上床。「你在等我呀?」好緊張哦!她是不是快要揮別她的童貞了?

  「妳上床幹什麼?下去!」他重重的皺緊眉。

  原來他不是在等她啊!「你竟然讓女生睡地下?」她一臉怨懟。

  「樓下有一間客房。」

  「不要,我要睡你的床。」

  「想得美。」

  「不管,人家就是要睡你的床!」她耍賴的躺上床。

  周海濱連忙跳下床。「起來!」

  「不要!」

  他彎身伸手想拉起她。「別想再耍賴了!」

  使出致命的一招,夏曉波索性把全身唯一一件蔽體的運動衫給脫了。

  他馬上倒退三捨,轉過身去。

  她坐在床沿,伸長手,拉拉他的襯衫下襬。「我有沒有激起你的性慾?想不想跟我上床啊?」

  「等妳的胸部上看C罩杯再說。」

  「C罩杯?!」怎麼可能?!她從高中發育期過後就穿A罩杯的胸罩到現在。

  按按太陽穴,周海濱被這個女孩搞得頭昏腦脹。

  「原來你喜歡巨乳美女。」

  巨乳?她就不能用豐滿兩個字來形容嗎?而且,「C罩杯稱不上是巨乳。」

  對她來說卻是可望不可及。「其實小而美、小而挺也不錯,現在很多巨乳美女都是整來的。」

  「只要整得好、觸感佳、外觀賞心悅目,整形美人也是別有風味。」男人是視覺性動物,只要能滿足目欲,進而引得起性慾,最終達到高潮的解放,有沒有整形對他來說根本沒差別。

  「自然美還是比較好啦!不信你摸摸,有整過的胸跟沒整過的還是有差別的。」夏曉波拉著他的手掌,往後一拽,就要罩上她的胸。

  「放手!」周海濱甩開手,快步走向房門。「給我乖乖睡妳的覺,天亮就走!」

  見他甩門離去,夏曉波心裡真覺得納悶。好奇怪哦!花花公子不是有機會就上嗎?他幹麼怕摸她的胸部啊?

  她跳下床,走到鏡子前面,審視自己的胸孔與身材。「我長得很可愛呀,身材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很多男孩子都想跟我上床啊,他到底在嫌什麼?」不懂,真不懂。

  門外的周海濱則是一步一火的走下樓梯。

  竟給個小瘋子撩得心癢身熱,媽的,今天是見鬼了才攬個麻煩精回家!周海濱在心裡咒罵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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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2:41
第三章   

  陽光從窗台照射進來,周海濱醒來。

  離開床,伸伸懶腰,感到一陣全身酸痛。睡不慣客房,他是個會認床的人。

  他看看牆上的鐘。八點半了。

  夏曉波走了沒?他邊想邊一步步上樓。

  房門大開,他走了進去,床上空空如也,而且,那個麻煩精竟連棉被也折好了!

  「看不出她是個會折棉被的人。」周海濱自言自語,繞了房間一圈,依舊整潔乾淨,她沒留下一點痕跡。

  走到書桌的時候,發現上面留了張紙,周海濱走近一看。

  我很守信用吧!天亮就說拜拜!

  PS,你的床好好睡哦!  曉波留

  白紙上面還印了個口紅印,想必是她的唇印。周海濱感到一陣啼笑皆非,放下紙,走進浴室梳洗了。

  叮咚!春花情趣用品店的自動門打開,夏曉波低頭撞進涼爽宜人的冷氣室溫及法國香頌的靡靡之音裡。

  「老娘!」她對著坐在櫃檯裡面,正背對著店門口在講電話的女人大叫。

  「幹麼?!嚇死我了!」徐阿嬌回頭一望,妖嬈的眉眼一挑,細皮白嫩的手拍拍胸口。

  「把電話掛掉啦!」夏曉波擅自把她手中的電話掛掉。

  「哎呀!我好不容易趁妳老爹送貨空檔才能情話綿綿耶!」徐阿嬌打了下女兒的手背,嗲聲嗲氣的說。

  「妳多得是時間跟老爹情話綿綿,幹麼一定要在這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關心關心妳女兒我的終生幸福!」夏曉波上半身趴在櫃檯。

  徐阿嬌睨了女兒上衫的圓弧領口。「妳哦……連乳溝也擠不出來,還談什麼終生幸福?」

  夏曉波低頭看自己無波蕩漾的上胸一眼後抱怨。「老娘,這都要怪妳,為什麼妳胸部這麼大,卻生給我這麼小的胸部!」

  「哎唷唷!這要怪我?!」徐阿嬌大呼小叫。「我在妳國中發育的時候猛燉中藥給妳吃,是妳自己不吃還敢提,越想我越氣,妳還背著我偷偷把我燉的苦瓜排骨、木瓜豬腳倒掉!」

  夏曉波皺著一張臉。她實在不忍回想青春期那段日子,老娘每天都燉一些奇奇怪怪的補品給她吃,她不是倒掉、耍賴,就是丟給老爹消化,現在連看到木瓜牛奶都會覺得噁心!

  「那些是偏方,對我沒效啦!反正妳當初生給我好一點的先天體質就不會讓妳女兒我抱憾終生了。」

  「妳老娘我傲人的上圍就是這麼補出來的!」徐阿嬌兩手扠腰,挺起上半身。「不然能晃得妳老爹一楞楞的,最終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嗎?」

  是蜘蛛網下吧!夏曉波瞥了她一眼。

  「妳昨天一晚沒回來是怎麼一回事啊?差點把妳老爹給急瘋了!」徐阿嬌拉開抽屜,拿出一把挫刀修她塗著寇丹的十指。

  「妳就不緊張?」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妳最好能上男人的床,趁早結束妳的處女生涯。」徐阿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用著哀怨無比的音調說道。「哎……處女的生活真是單調又可憐啊!」

  我也很想結束啊!可是他不配合啊!夏曉波噘了一下嘴。「老娘,我昨晚是睡在男人的床上……」

  「什麼?!」徐阿嬌丟下手中的挫刀,像根彈簧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的寶貝女兒總算破了處女之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又平胸、長得又沒我美的女兒竟也能在十八歲時有愛的初體驗?!天吶!感謝老天!」

  「真是夠了!」看到老娘又笑又跳又叫,夏曉波覺得她真是瘋了。

  「曉波,」徐阿嬌走出櫃檯,拉著她的雙手。「妳昨晚是穿什麼樣的內衣褲?是黑紗還是白蕾絲的?或者是紅色的洞洞裝?是不是咱們店裡的?」

  「老娘,」夏曉波看著想太多的老娘。「人家根本不給我脫衣服的機會!」

  「哇塞!這麼猴急?!」徐阿嬌張大菱形的紅唇。「你們是玩車震?他只把妳的褲子褪到一半,就──」

  「老娘,我們沒發生關係!」夏曉波在沖昏頭的老娘耳旁大叫。

  「啊?」徐阿嬌眨眨眼睛。「沒發生關係?」

  「對啦!」

  「妳不是睡在他的床上嗎?」

  「我是睡在他的床上啊,可是……他睡在另一張床上。」

  「哦!天吶、天吶!」徐阿嬌手撫著額頭,感到一陣頭昏目眩。「這不是真的……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她也很不想啊,但事實就是事實,就是發生了!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孤男寡女在同一個屋簷下竟還不會發生什麼事!這種爛劇情不是應該在電視上才會發生嗎?不是應該要像靖哥哥跟蓉兒那樣單純無邪、天真爛漫,從小生長在大漠或是海中孤島的男女,才會發生這樣不合常理的事不是嗎?」徐阿嬌在店裡頭亂轉,像個舞台上的歌劇名伶,誇張的引吭高叫。

  「人家……人家是個正人君子,才不會那麼隨便,第一次見面就跟女人上床。」夏曉波心虛的說。

  「這種人早在妳老爹那個時代就絕種了吧!」徐阿嬌涼涼的看了女兒一眼。騙肖耶!

  「可見我運氣多好,碰見了個對性持嚴謹態度的男人。」夏曉波也對著她假假的笑。

  「好吧!就算妳碰上個奇男子,」徐阿嬌認為這號柳下惠型人物多半是有隱疾。「但是,他不隨便妳可以隨便呀!」

  「我已經夠隨便啦,可是人家就是不領情。」

  「那是妳沒抓到要領。」

  「所以,老娘,我才急著回來找妳嘛!」

  「找我就找對人了!」徐阿嬌拍拍女兒的肩膀,然後問道,「可是,曉波,妳真對那男人有觸電的感覺?」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我第一次在法庭上看到他,一顆心就一直跳個不停。」

  「除非死翹翹,不然人的心臟都是一直跳個不停。」

  「老娘,我指的是那種像打雷一樣轟隆隆式的心跳。」夏曉波把手握成拳頭伸進T恤裡面,在胸口的地方震動個不停。

  徐阿嬌恍然大悟的大叫。「就像我當初遇到妳老爹一樣?」

  「沒錯。」

  「嗯……當初妳剛出生,妳婆就抱妳去算命,算命仙說妳的命跟妳老娘我一樣,都會在十八歲的時候紅鸞星動,遇到一生一世的真命天子,他還說哦,妳要是錯過這位真命天子,以後不管跟誰在一起都不會幸福。」

  「那當然,因為我已經錯過真愛了嘛!」在夏曉波心裡,早已認定周海濱就是她今生今世的真愛。

  「好吧!那妳告訴我,我未來的女婿長得什麼樣?做什麼職業?多大?多高?多帥?有沒有錢?」徐阿嬌興奮的問。

  「老娘,妳真膚淺。」夏曉波白了她一眼,「他是法官。」

  「法官?!」徐阿嬌捧著自己白嫩嫩的臉頰。「哇!好神聖的職業哦!」

  「對呀,妳女兒我很會挑吧!」夏曉波手肘支著櫃檯,兩手托腮,跟她老娘一起發白日夢。

  「法官大人,請你判我有罪吧!」徐阿嬌兩手握成拳頭,望著前方掛了滿牆的各式保險套,用著妖嬈的口吻說,「判人家把衣服脫光光──」

  「老娘!」夏曉波紅著臉推了下她的肩頭,然後靠在她耳旁笑道,「判人家失去處女之身啦!」

  「呵呵呵……」徐阿嬌與女兒頭靠著頭大笑。

  「他長得很高,一百八十幾公分,可能快一百九嘍!」

  「那我不就要一直抬頭看他?」徐阿嬌揚高下巴。「這樣脖子很容易就扭到耶!」

  「為了看女婿,扭到會怎樣?」夏曉波瞪她。「我不管,我不可能因為他太高就轉移目標。」

  「好啦、好啦!」徐阿嬌一副詭計失敗的沮喪著臉。

  「在市中心有一間漂亮的樓中樓。」所以她嫁過去不煩惱沒房子住。

  「他是不是當收錢的法官,不然怎會在市中心有樓中樓呢?」

  「老娘,不要以妳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

  「好啦、好啦!我是小人,人家是坐懷不亂的君子。」她才不要當這種會被人誤會是性無能的君子,要是她的話,一定早早享受魚水之歡去了。

  「長得跟妳最喜歡的金城武有點像哦!」

  「真的?!我要看看他,帶人家去看看他嘛!」徐阿嬌搖晃著女兒的手。

  「哎唷,老娘,妳得先等我把對方給釣上吧!」

  「真笨!換成是妳老娘我的話,昨晚不管怎樣也要爬上他的床,吃了他!」徐阿嬌一臉瞧不起她女兒的模樣。「真沒用。」

  「我哪有妳騷啊!」老娘是大騷,她是小騷而已。

  「說得也是,妳要是有我騷的話,應該早在高中畢業旅行時,就有了初體驗。」

  「我才不想給我們班的男生,個個像小毛驢,一點也不穩重,哪比得上他成熟又有魅力……」夏曉波迷濛的眼睛頓時變得清明,她忽然大叫,「哎呀!老娘,他看起來應該小妳沒幾歲吧!」

  「那是老娘我平日保養得宜,三十六歲看起來還像二十出頭,嘻嘻嘻……」徐阿嬌得意的在她面前花枝招展的繞繞圈。

  「不是!他可能真的小妳沒幾歲!」夏曉波大叫。「老娘,妳想想看,二十二歲大學翠業,再讀個研究所、當個兵,現在他又升上法官了,老天爺!他應該也三十出頭了吧!」

  「對哦,他怎麼這麼老啊?」

  「是妳太早結婚了吧!」夏曉波快被她老娘氣死了。「妳這麼早生小孩幹麼啦?」

  「喂,小孩又不是我一個人就生得出來,妳怎麼可以只怪我?」徐阿嬌超無辜的說。

  「不怪妳要怪誰?誰叫妳那麼早發花癡?」

  「是妳老爹定力不夠,要不是妳老爹那一晚在陽明山上沒買到保險套,他看到火辣辣、香艷艷的我又受不了,像餓狼似的撲了過來……而且那天妳老爹好激動,還把我的內褲扯破了唷!」徐阿嬌一臉嬌媚,陶醉在往事裡。

  夏曉波氣呼呼的鼓著雙頰,瞪著她。

  「衣服的鈕扣也被他扯掉了好幾顆,我與妳老爹在破曉時刻的藍紫色天空下乾柴烈火、水乳交融,高潮一波接一波,就這樣懷了妳,所以才叫妳曉波嘛!」

  曉波……父母在破曉時分享受到的波波高潮……這就是她名字的由來!「妳不提我還真忘了這名字的典故,妳一提我就氣,哪有父母拿自己的魚水之歡來替兒女命名的啊?!」

  「曉波,妳怎麼這麼說,我跟妳老爹要是沒高潮他怎麼射精,哪來的精子跟我的卵子結合成受精卵?哪來的妳?」徐阿嬌搖搖頭。「所以我一直覺得台灣的性教育做得不夠好,一個都要上大學的女孩子,居然不知道男人要在高潮的時候才會射──」

  「我知道啦!我早就知道啦!」有這種老娘還會有什麼性知識不知道,她國小三年級就知道保險套不是套在男生的指頭上,而是男生的小雞雞上。

  「知道就好。」徐阿嬌摸摸女兒的頭。

  「這點我比妳更了!」她擔心的倒不是這個。「以後他要怎麼叫妳?」

  「叫我媽呀!」她只有夏曉波這麼一個女兒,平白無故鄉了個兒子叫她,徐阿嬌樂得飛上天。

  「也許妳才大他三、四歲,這樣叫不是很奇怪嗎?」

  「妳就別擔心這麼多,也或許沒煩惱稱謂問題的機會呢!」

  夏曉波彷彿被人潑了冷水。「那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有機會叫妳媽?」

  「吃了他!」這是最快速、最正確的方法。「而且最好是能懷孕,因為妳一旦有了孩子,他就非娶妳不可了,他是個法官,一定很怕名譽受損,所以他不敢不娶妳。」

  「說得也是。」但前提是她要有辦法吃了他,或是她有辦法讓他吃了她。

  「來來來,」徐阿嬌向女兒勾勾手指。「讓老娘傳授給妳獨門的勾男絕技,保證妳今天晚上就得跟那層薄薄的,讓人幾乎忘了它存在的東西說拜拜了。」

  「最好是如此。」夏曉波跟著她老娘走過去。

  周海濱和女伴在門前纏綿熱吻。

  金妍秋,中韓混血兒,是個空姐,和周海濱在一次的長程飛行旅途中搭上線。

  「咦,妳的嘴唇好像變得更豐軟嘍?」

  「有嗎?」金妍秋一雙大眼對著他放電。

  「眼睛好像也變得更大、更漂亮。」

  「因為你有半年沒見到我了吧!」她雙手掛在他的頸項上,嬌語呢喃。

  「鼻子彷彿也更挺了點。」

  「呵呵呵……」金妍秋笑得花枝亂顫,有點誇張。

  「妳該不會是在這半年內,在妳的臉上大動干戈?」周海濱低眼看她,輕佻的微笑著。

  「你、你在說什麼啊?!」金妍秋身子震了一下,然後把兩隻手從他脖子上放下來。「韓國女人是很熱愛整形沒錯,但是我最怕痛、最怕動刀了,平常生病上醫院就不打針,更何況是在我臉上大動干戈。」

  「也就是說,妳是韓國女人中的異類嘍?」

  「對呀!」她的手再度纏上他的頸子。

  「哇!」他戲謔的倒吸一口氣。「妳說這種話怎麼都不會臉紅呢?」整齊標緻的五官分明就是整來的吧!

  「幹麼臉紅?」金妍秋嬌嗲的說。

  「心虛臉紅啊!」

  「唔……」她作勢不依的扭動著身子。

  「說謊話還不心虛臉紅啊?」

  「人家哪有說謊話,你再這樣疑神疑鬼,我就回飯店去了!」

  「妳捨得我孤枕獨眠?」周海濱抱著她,一隻手輕滑撫挲她的背脊。

  「討厭啦!」金妍秋打了下他的胸膛。

  「又在說謊了,我真討厭的話,幹麼每次一下飛機就猛打手機Call我?」

  「哎唷!討厭啦!」她倚在他的胸膛上,手指繞著他的領帶。「老實說,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又泡了多少個女孩子啊?」

  「我數數啊,Angel、Penny、Joyce……」

  「喂!」她一把推開他。

  「金小姐,妳在台灣才短短一個禮拜,一年才來四次,妳要我其它十一個月憋到爆炸啊?」周海濱很不以為然的說。

  「但你也不要那麼誠實嘛!在我面前說說好話、騙騙我、扮扮癡情男會死啊?」金妍秋噘高豐艷的紅唇。

  女人,喜歡自我欺騙的動物。周海濱斜挑著嘴角,從她身後抱住她。「我不也是妳的情人之一,妳在各個國家都有短暫的情人吧?」

  「哪有。」她聲音細微的說。

  「不然就是跟機師隨時來上一段?」

  「你好邪惡哦!」她青蔥般的手指點著他的頭。不過……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是有一大堆打發時間、解決她情慾跟物質慾望的男朋友,但是,她希望每次的相見,自己跟對方都是短暫的唯一。

  「我們第一次見面不就在飛機上的廁所……」他輕咬她的耳垂,話語未竟,徒留無限曖昧的想像空間。

  「嗯……」她閉上眼睛,在他懷裡的身子頓時又熱又癢。

  周海濱被她這麼一磨也心癢難耐,他摟著她的腰,打開家門,雙雙迫不及待的走進屋子裡。

  「哇!」金妍秋眼睛一亮。「海濱,你實在是太懂得營造氣氛了,好浪漫哦!」她心裡滿懷著感動,原本周海濱就是眾男友中她最愛的一個,現在她更有心跟他長相廝守了。

  周海濱看著滿屋子的蠟燭,未開燈的屋內,燭火搖曳著羅曼蒂克的情調,空氣中環繞著慵懶、雅痞式的沙發音樂,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海濱,你太棒了,你是百分百的完美情人!」金妍秋拉著他倒在長沙發上,拉下他的頭,奉上香艷的紅唇熱吻。

  然而,周海濱嘴巴吻著她,眼睛卻向四周張望。見鬼了!不管有沒有蠟燭,這女人都難逃他的手掌心,他幹麼花那個時間、氣力去點什麼製造氣氛的蠟燭?!

  金妍秋情動的解開他的鈕扣,拉下他褲子的拉鏈,然後迫不及待的把頭埋在他雙腿之間。

  到底是誰?這一切到底是誰幹的?周海濱想東想西,根本無法專心享受女人的挑逗。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夏曉波手裡竟拿著V8,從燭火裡一步步走進。

  一看到有人靠近,他馬上把正在服務他的女性推開,站了起來,迅速把褲子拉上。

  「啊──」金妍秋看到現場還有第三人在,花容失色的尖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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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3:10
第四章   

  氣死人了!

  夏曉波手拿著V8一步步靠近。

  老娘說要點上滿屋子的蠟燭製造氣氛,結果這花花公子竟帶著別的女人回家過夜?!他知道她點了一屋子的蠟燭手有多酸嗎?

  她手上的V8原本是要來拍她跟周海濱雲雨巫山的過程,不要是來拍他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的!

  起初她身上還穿著一襲老娘店裡的性感內衣,還學了一下午的艷舞,結果什麼都還來不及派上用場,躲在一旁準備跳出來給他驚喜的夏曉波反而大吃一驚,雙眼充紅、睜大地瞪著他們兩個人你儂我儂、情濃似火!

  於是,她咬牙切齒地溜到樓上變裝,再偷偷摸摸的溜到樓下。

  金妍秋驚恐地盯著眼前這個挺著大肚子,步步進逼的女人。「妳……妳是誰?妳要幹麼?」

  「我要拍下你們兩個偷情的證據!」夏曉波的鏡頭移來移去,一下轉換到站著的周海濱,一下又切到癱在沙發上的金妍秋。

  周海濱也是一臉震愕及不明所以的瞪著她隆起的肚子。

  「偷情?」金妍秋狼狽的望向他。「這半年內你結婚了?」

  「我結婚?」這實在太誇張了吧!

  「連孩子都有了!」夏曉波拍拍綁在腹部的枕頭。

  在昏黃搖曳的燭光下,她奇形怪狀的肚子讓人看不真切。

  金妍秋站了起來,雙手忙亂的整理衣裝。「我根本不曉得他已經結婚了!」

  「我要把拍下來的畫面寄到妳公司,再控告妳妨害家庭,然後鬧上電視新聞,讓妳被炒魷魚,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敢勾搭她夏曉波看上的男人,她就要讓這女人吃不了兜著走!

  「不行!」金妍秋大叫。她好不容易才考上空姐,怎能因為一次的偷歡就破壞了一切?!「我是被他蒙騙的!」

  「被我蒙騙的?」周海濱轉頭看她,表情更加驚訝。

  「我以為他還是單身才跟他交往,所以這不關我的事!把V8給我!」金妍秋伸手去搶V8。

  「不要!我要把剛剛拍到的燒成光盤,讓妳公司的同事人手一片!」夏曉波緊緊地不肯放手。

  就在兩個女人的拉扯之間,V8掉在地上,小屏幕跟主機體摔成兩半。

  金妍秋連忙蹲在地上把V8的拍攝帶抽出放進包包裡,「不要再跟我聯絡了!」憤憤的對周海濱撂下一句話,她便踩著凌亂的步伐離開屋子。

  這什麼跟什麼嘛!每每窩在他懷裡就乖得像小貓,沒想到馬上翻臉不認人。周海濱實在難以把昔日濃情蜜意的情人跟現在慧劍斬情絲、憤然離去的女人連在一起。

  然後,他把臉轉向站在一旁,臉上顯然有得意之色的夏曉波,再走到一旁,把屋裡的燈開亮。

  「我早該知道是妳搞的鬼。」他冷冷的板著一張俊臉。

  夏曉波知道他真的生氣了,便低下頭來,手伸進衣服裡面,把假肚子拿下來。

  「妳昨晚不是跟我說天亮就拜拜嗎?」他硬鐵般的眼神瞪著她。

  「是啊!」她囁嚅的說,「我的確是天亮就消失了不是嗎?」

  「那妳現在為什麼還在這裡?」他稍稍拉大了音量。

  他真的對她生氣嘍?「現在已經天黑了呀!」他幹麼這麼生氣嘛!夏曉波皺著清嫩的五官,眼眶泛紅。

  「什麼?!」他簡直快被她打敗了!「妳的意思是,天亮就閃人,天黑就繼續來騷擾我?」

  「騷擾?幹麼講得這麼難聽嘛!」她的眼睛快鎖不住眼裡的小河了。

  「本來就是,妳有什麼權利騷擾我的生活?」

  「我喜歡你,我不想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我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妳沒有權利管!」周海濱指指自己的腦袋瓜,以非常嚴厲的口吻對她說話。「請妳搞清楚一點!」

  「你幹麼那麼凶啊!」她爆裂似地哭著大叫。

  「妳擅闖民宅,干擾我的私生活,我還不能凶?」他沒立刻報警就算對她不錯了。

  「嗚……」夏曉波委屈極了的抹著眼淚,然後走動著吹熄一根根蠟燭。

  故事的情節彷彿是溫柔可人的妻子,精心準備了一頓燭光晚餐,沒想到苦苦等待卻換來丈夫帶著第三者回家,在她面前親熱示威,讓她知難而退的簽下離婚協議書。

  周海濱慢慢卸下森冷的面具,他莫名的生起一股愧疚感。

  夏曉波好不容易才吹滅所有的蠟燭,「這麼凶幹麼……嗚……」她抽抽噎噎的,手伸進口袋裡拿出鑰匙。「這是今天一大清早,趁你還在睡覺的時候,偷偷拿去鑰匙店打的……嗚……」

  鑰匙店沒那麼早開門,是她在門外鬧了好一陣子,店老闆才臭著一張臉開店幫她打的。

  「現在還你!通通還你!」她把鑰匙丟到他身上,背起包包,放聲大哭地走出房子。「哇!算我看錯人……算我看錯人了!哇……」

  他皺了下眉。鑰匙打在身上還真痛!

  她用盡全力甩上門,砰地好大一聲。

  周海濱坐在沙發上,鼻子裡充滿蠟燭吹滅後所散發的煙味,他望著滿屋子的蠟燭,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近人情了?

  周海濱一晚輾轉難眠。

  早上九點要開庭,他八點多走出大廈,臉上有著淡淡的黑眼圈。

  他出來了!

  剛好趕上。

  夏曉波昨晚回家睡了一覺,早上才剛踏出門口就被她老娘當頭潑了桶冷水。

  「老娘,妳幹麼啊?!」淋成落湯雞的夏曉波抬頭,望向站在二樓窗口的娘親。

  「笨孩子,妳要假裝一整晚都在他家樓下吹風淋雨,他才會有罪惡感,以後不會隨隨便便把妳趕出門呀!」

  「對哦!」

  於是,她便這副濕淋淋的狼狽模樣,一路來到他家樓下。

  眼看他就要轉過牆角,夏曉波連忙縮回頭,身子縮在角落裡,又真又假的發著抖。

  周海濱一繞過大廈牆角,差點被縮在轉彎處的不明物體絆倒。

  他回頭一看,竟然是一個人?!

  夏曉波抬頭看他,心裡大喊YA,但表情卻是一副小可憐模樣,她幽幽的低下頭。

  是她?!周海濱皺著眉,心一緊,遲遲無法舉步。

  昨晚有下雨嗎?他有點懷疑。

  他睡得並不好,翻來覆去,睡睡醒醒,可是好像沒聽到半點雨聲,現在地上也沒雨漬,但卻見她渾身濕透……周海濱在心裡說服自己,也許是真的有下雨吧!連夜無聲的小雨,太陽一出來就蒸發。

  夏曉波還故意在他面前打了一個大大的哈啾。

  周海濱脫下西裝外套,蹲下來蓋在她身上。

  「不要!」她故意使著性子。

  「既然下雨了,為什麼不回家?」他低聲問。

  「我早跟你說過我沒有家了,我是無家可歸的孤兒,沒有爹娘疼……但你還是硬要趕我出來。」哼!就是要加深他的罪惡感。

  「……我沒有趕妳走。」是她自己走的。

  「你那意思是再清楚不過了,我哪還這麼沒尊嚴的留著讓人嫌!」她轉過頭不看他。

  他以為她的尊嚴很弱很小,這是由她種種倒貼舉動來看。

  「我沒嫌妳。」他昧著良心說話。

  「真的?」

  他點點頭。

  「那你讓我住在你家我就相信。」夏曉波大膽的提出要求。

  他凝重的皺緊眉。

  「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嫌我!好啊!那我就繼續流浪街頭好了,當個路邊的小乞丐維護我那小小的尊嚴。」

  那也是可以,畢竟他們兩個非親非故,但是為什麼看到她像只小流浪狗蹲在路邊時,他的心會變得這麼沉重?

  「你趕快走吧!」她牙一咬,賭賭看了!「我可不敢耽誤法官大人你的上班時間。」

  一旦讓她黏上,想甩掉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還是走吧!他早該習慣自己當法官的鐵石心腸不是嗎?

  「妳還是趕快回家吧!」周海濱頭一低,匆匆舉步。

  什麼?!怎麼會這樣?他怎麼真的走了!哎唷!這是什麼爛反面激將法嘛!夏曉波苦著小臉,好想追上去求他。

  不過……就算下班回家,還是會看到她裝成流浪的小可憐待在大廈樓下吧……周海濱的腳步越走越慢。

  倒不如帶她回家,她玩膩了、拿他沒辦法了,自然覺得無趣就回家了。他停止住步伐不動。

  見他停止腳步,夏曉波想他是心軟了,便開始發出嗚咽的啜泣聲。

  他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回到她身邊。「站起來。」

  「你不是要走嗎?還回頭幹麼?」她抬起頭,大大的眼睛裡一點水分也沒有。

  「再說這種話,我就真的不管妳。」

  夏曉波馬上閉上嘴巴,乖乖的站了起來。

  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我警告妳,要是讓我發現妳亂動我的私人物品,我一定馬上趕妳走,而且,不再心軟!」

  「嗯!」她興奮的笑著點頭。

  低頭一看手錶,上班快來不及了。「我上班了。」

  她猛然拉住他的手臂,踮高腳,在他臉上用力的印下一個吻。

  周海濱感覺到心中有些小小的震盪。

  「開車小心哦!我會乖乖等你回家的。」夏曉波笑彎著眼。

  他轉頭舉步,感到步伐飄浮,有些不穩。

  要小心再小心,東西動過了,一定要放回原來的位置,不然會被他發現的。

  夏曉波小心翼翼的審視每一個細節,她一整天都待在周海濱的房間裡,偷偷翻看他的私人物品。

  翻開他的相簿,她看到他年輕帥氣的模樣。呵……好帥哦!他大學的時候一定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然後,她看到畢業紀念冊上的生活照部分,在有周海濱出現的每一張照片裡,總會出現一個女孩巧笑倩兮的偎著他。哼……一定是他大學時的女朋友。

  用力的闔上畢業紀念冊,夏曉波深呼吸幾口氣,她告訴自己,別在意,她將會終結他其它紛紛亂亂的男女關係,她將會是他的唯一。

  看看時鐘,周海濱應該快下班回來,夏曉波一早打電話給老娘告捷時,老娘又順便教了她一招──要擄獲一個男人的心,先讓他臣服在妳的身下!

  老娘是她的最佳軍師,她什麼都聽老娘的。夏曉波把畢業紀念冊放下後,便趕緊去準備她的追男仔計畫了。

  周海濱打開門,眼睛往房子裡面梭巡一逼,但是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

  關上門,走進客廳。她走了嗎?

  他沒力的坐在沙發上,難以解釋心裡莫名的失落。

  客廳安靜,忽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聲響。

  夏曉波還在?!他迅速的站起身,心臟比平常快速地跳動著。

  但是,她在他的房間幹麼?他不是早上才警告她不准亂動他的私人物品嗎?周海濱三步並兩步的跑到樓上。

  走進自己的房間,他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夏曉波大開著浴室門,身無寸縷,做出種種老娘教的撩人姿勢。

  周海濱的腳步黏在浴室門口,她背對著他,窈窕的身材曲線畢露。

  她的雙手撫摸著曼妙的胸波,他感到胸口一陣緊縮。

  她轉過身,看到他發直的眼睛,心裡大樂不已。先前還認為她發育不完全,現在脫下衣服讓他看就知道了吧,她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要先裝出驚惶失措的模樣,然後再拉著毛巾遮遮掩掩,要表現出女孩子的嬌羞,記住,毛巾不要那種毛茸茸、擦身體的大毛巾,那種會蓋住太多春光,要那種小小、薄薄的毛巾,才能讓自己誘人的嬌軀若隱若現,遮上蓋不住下,遮下又蓋不住上,男人看到女人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時是最容易興奮的!」老娘在電話裡如是說。

  張圓著眼睛、張圓著嘴巴,夏曉波伸手想構一條洗臉的短毛巾,手太短,身子再往前移一點,一個箭步,腳板卻踩到洗背用的刷子──

  「啊──」她尖叫,砰地一聲,整個人背對著天花板,趴伏著摔倒在浴室的磁磚上。

  周海濱原本還在目眩神馳中,看到眼前這一景象,馬上仰天大笑。

  太好笑了!實在忍不住,她跌倒的樣子實在很滑稽。周海濱向後退,坐在床沿猛笑,肩膀抖動個不停。

  好痛哦!夏曉波抬起臉,覺得自己的鼻子撞得好痛,身子也撞得好痛。

  聽到他的笑聲,她生氣的站起身。「有什麼好笑的!」人家的手痛死了!

  他手肘支著膝蓋,笑臉埋在手掌中,悶笑聲還是不斷從指縫中流出來。

  「喂!有什麼好笑的嘛!」她很痛耶!

  「真的很好笑啊!」他笑到肚子有點痛。

  「不准笑!」夏曉波覺得好糗哦!

  他彷彿聽不到她的話,依舊是狂笑不停。

  「哼!」她用力的跺了下腳,然後飛也似的衝上前,將他撲倒在床上。

  「妳,妳幹什麼?」他笑得連氣都不順了。

  夏曉波噘著嘴,瘋狂的親吻他,她的吻落滿他的臉上,一雙手捧著他的俊臉,胸部則用力地向下壓在他胸口上。

  「喂!」他轉頭逃避她的吻,但是她的吻就像狂風驟雨般地猛落,讓他無法可躲。

  昨天陪老娘看了一整晚的A片,她約略知道如何讓男人投降的方法,她還沾有水珠的身體不停地在他身上磨磨蹭蹭,企圖要引燃他的慾火。

  老天!周海濱感到下半身的血液全集中在一處,在她的逗弄下,他男性體內的動物本能不斷上揚。

  「好了,別鬧了!」他拚命的深呼吸,不讓自己陷入小女孩製造的情慾陷阱。

  「我要跟你上床……」夏曉波咬著他的耳垂,還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多柔軟的少女乳房啊……周海濱覺得自己真的快迷失了。

  不行,不行這麼做!讓她進門已經夠麻煩了,要是再跟她發生關係,那這輩子不就完了!

  「我的身體好熱哦!」連夏曉波自己也開始呼吸不規律了。

  他都流汗了!周海濱握住她的肩頭,猛地推開她,從床上跳了起來。

  「幹麼啊?」她慾求不滿的大叫。

  她覺得身體在瞬間變得好陌生,又熱又饑又渴,她此刻只想貼近周海濱,彷彿他是食物、是水一般,能解決她的飢渴。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周海濱爬著頭髮,在房裡轉來轉去。

  「不要跟我說這些啦!」她一點也不想冷靜。

  「我是在跟我自己說話!」他轉過頭來對著她大聲說。

  「好難過哦!」她坐在床上,一臉泫然欲泣。「我們上床好不好?」

  「閉嘴!」周海濱用棉被包住她。

  她扭動著身體。「我很熱耶!」

  「妳現在到浴室沖冷水。」他抓起她,把她推到浴室裡去,反手拉上門。

  「人家不要衝冷水啦!」她猛力敲打著門板。她的身體像躺在火柴堆上煎熬,能救她的只有一個男人,就是周海濱!「我好難過……好空虛的感覺……嗚……好熱,我好想要你填滿我……」她努力背著A片裡的台詞。

  「閉嘴!」媽的,他腦海裡一直浮著女人最美、最誘人、最嬌艷欲滴的那朵秘花。「妳聽我的話,去沖冷水!」那他怎麼辦?周海濱緊緊抓著門,就怕她打開門出來,但是,他勃起的慾望就快撐破了褲子。

  「你就跟我做愛嘛!跟我做愛啦!」夏曉波在浴室裡面哭叫。

  他很想……不行!不能想!這一做下去,下場很可能無法收拾,會很慘!千萬、千萬不要被一時的衝動給害了。周海濱努力在心裡頭催眠自己。

  「我對妳一點感覺也沒有,我不想跟妳做愛!」他硬逼著自己低沉有力的說,好像在念一道魔咒,不斷重複。

  「騙人!」A片裡的男主角經過女人方纔那樣的挑逗後,都會像一隻動情的野狼,撕扯著女人,讓女人求饒不止,她那些手法都是從昨晚惡補的A片學來的呀,老娘還說周海濱一定會愛她一遍又一遍,可是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通常是男人去沖冷水澡,現在是他居然推她來沖冷水澡?!

  「我對妳一點感覺也沒有!妳的身材這麼爛、這麼平,跟我平常上床的對象差那麼多,我是不可能對妳有衝動的!」他一次次的低聲說道。

  「放我出來啦……」

  突然,床頭櫃上的電話響起,周海濱擋在門前沒有去接,錄音機運作,傳來許久未曾聽到的聲音──

  「海濱,是我,芝青,嗯……好久沒見了,出來喝一杯好嗎?我現在人在以前咱們常去的酒吧,等你,不過……午夜前還不到的話,我就先走人嘍!拜拜!」

  「芝青……」他火燙的身子漸漸冷卻下來。

  「救命啊!再不放我出來我會死啦……」浴室內的夏曉波還在鬧。

  身後這桶小火爐太燙人了!為免自己熱昏了頭做錯事,周海濱以最快的速度飛奔下樓。

  門打開了!夏曉波從浴室裡衝出來,卻聽到樓下傳來好大一個關門聲。

  她就這麼光著身子下樓。

  「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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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3:32
第五章   

  美人單獨坐在酒吧裡,通常都不會寂寞。

  馮芝青不知已拒絕了多少上前攀談的男人。

  怎麼今晚會突然這麼想他?

  她坐在窗邊,手裡的馬丁尼已是第四杯了。

  而她面無表情,像平靜無波的湖水,窗外的車燈在湖上交錯過一道又一道光影,還是引不起陣陣漣漪。

  也許是今晚跟那個有錢的大老闆分手了,她才會這麼強烈的想見海濱吧!

  可這也真夠怪的了!海濱並不是個專情的男人,跟他交往的時期,他也是瞞著她跟別的女人交往,後來,她真的是傷透了心,才決定跟他分手。

  一個曾經讓自己痛不欲生的戀人,怎麼會在分手後還對他念念不忘呢?

  想不通啊……馮芝青拿起酒杯,唇齒輕輕的咬著杯沿。

  有人在她冥想的當頭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馮芝青還以為又是前來搭訕的男人,可是定睛一看,正是她今晚最想見到的男人。

  「怎麼突然找我出來?」周海濱稀鬆平常的揚著嘴角。剛剛一路飆車過來,風從窗戶不斷急速地貫進車裹,讓他冷靜了不少。

  「想見你嘍!」馮芝青如湖水一般的臉龐起了波紋。

  「真的嗎?」他的眉一高一低,十足的懷疑。「從實招來。」

  「我跟蓮華酒店的老闆分手了。」

  「是嗎?」他揚高兩道眉。「那真可惜了。」

  「他讓我發現他有別的女人。」她澄淨的眼睛凝視著他。

  「他犯了個天底下大部分的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周海濱聳了下肩。

  「為什麼?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是唯一不是之一,有這麼難嗎?」她專注地望著他。

  周海濱努了下嘴,然後撇唇輕笑。「也許妳該給他個機會,男人有時只是不甘寂寞才偷腥,未必是愛上了別的女人。」

  「我要的是誠實。」

  「就是心裡真的有妳才會瞞妳。」

  「我希望他專情。」

  「我說過了,男人出軌未必是因為愛上別人。」

  她喝光杯裡的酒,眸子裡輕盈的漫霧。「你是在替你自己講話嗎?」

  「我是在幫很多人講話。」接過服務生送來的酒,也是馬丁尼,周海濱飲了口後說道。

  馮芝青又向服務生要了一杯酒。

  「芝青,妳在社會上闖蕩了這麼久,金牌的房屋中介經紀人,年收入百萬,妳與形形色色的人接觸過,我以為妳會變得更圓滑、現實,沒想到妳的靈魂還是居住在王子與公主的城堡裡。」他想起了家中的夏曉波,那樣的女孩才會住在夢幻的浪漫城堡內,怎麼都已三十而立的前女友,還會有如此他認為幼稚可笑的想法?

  「你永遠都是那麼的自我,自以為是的論斷一切。」馮芝青冷笑。

  「我不否認自己有時過於獨斷了點。」也是因為這個不知是優點還是缺點的性格特質他才當上法官的吧!

  「海濱,榮華富貴、名利權勢對女人來說是其次,其實女人最需要的是一個愛她、疼她的男人。」

  「這倒不一定,」他在法院接觸過不少案件、不少人。「有些強勢精明的女人比男人更貪財愛權。」

  她歎了一口氣,「至少我是那種需要一份真愛,才能活下去的女人。」馮芝青在心裡輕輕告訴自己,滅了那個小小的希望火種吧,周海濱絕不可能給女人天長地久的海誓山盟。

  「難怪妳會這麼不快樂。」她的心靈太空虛了。

  「你想都沒想過,一生只愛一個人嗎?」

  「天方夜譚。」

  馮芝青把新點來的馬丁尼又喝光了,她有些醉意,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我要走了。」

  周海濱看著她,沒說話,也沒去扶她。

  「我買單。」她拿起擱置在桌上的帳單,虛浮的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對著他矇矓的笑笑。「恭喜你升上法官了!」

  「妳怎麼知道?」他剛才什麼都沒說吧!他有一絲訝異的看著她。

  「我向朋友打聽的。」他們倆曾經共有的朋友。

  她一直在注意他的消息嗎?周海濱坐正身子,與她四目相對。

  「拜拜!」她朝他輕輕地擺擺手,歪歪斜斜的走向吧檯,結完帳,又歪歪斜斜的走出店外。

  周海濱想了一下,然後離開座位,追了出去。

  馮芝青正要伸手招出租車,半舉起的手卻被他壓下。

  「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她笑著搖搖頭。「我坐出租車就可以了。」

  「妳醉了,我不放心。」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都三十歲的人了!」她嗤之以鼻的笑道。

  周海濱低頭深深的凝望她一眼,二話不說,把她拉向自己的車子。

  一路無語,馮芝青只是看著窗外,周海濱則是專心地開著他的車。

  車子停在她家樓下時,她還是偏著身子,頭靠著車門,呆呆地望向車窗外頭。

  周海濱雙手離開了方向盤,轉頭看她。「妳家到了!」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一直住在這裡,」她轉過頭來,幽幽的說,「沒有搬過家,你卻連一次也沒有來找過我。」

  他盯著她泛淚的眼睛,舊時的濃情蜜意在此時翻滾起來,他今晚勉強壓下的慾火又熊熊燃起,他湊過身去,用力的吻住她的嘴。

  馮芝青毫不推拒,雙唇與他如膠似漆的緊貼,她雙手伸入他發中。

  腫痛的慾望吶喊著解放,周海濱想到今天看到的少女胴體。他真想吃了她,那女孩的身體,青澀而優美,是他未曾探觸過的領域,不知跟身邊這副成熟豐滿的女體有何不同。

  兩人像是觸動了情慾的鈕,無法抵抗的彼此撫慰、廝磨,不去細想兩人是分手情侶的尷尬身份,此時此刻,只想感受焚身的慾火燃燒彼此,填補黑夜的空虛,來得到滿足。

  「老公!」徐阿嬌抱住丈夫的頸項,向後一倒。

  「老婆!」夏泰然雙手摟住妻子的腰,做出電影「亂世佳人」海報的經典畫面。

  就在兩人的唇嘴快要黏上的時候,夏曉波突然破門而入。

  「老──娘!」她破聲大叫。

  「啊──」徐阿嬌跟夏泰然被這轟天的女高音嚇到,兩個人跌倒在地。

  「老娘!」夏曉波衝進家裡,雙手抓起她的衣襟。「妳教的方法一點也沒有效!還敢說自己是什麼催情教主、銷魂聖手!」

  「我是呀!」

        「是個屁!」夏曉波用手比著膝蓋及手臂上的瘀青。「妳看!」

  「曉波,怎麼會傷成這樣?」夏泰然扶著女兒起身,心疼的說,「被人打嗎?是誰?」

  「都是老娘害的啦!」夏曉波怨懟的瞪著她老娘。

  「孩子,」徐阿嬌把她拉到一旁。「妳是不是給他做得太激烈,滾到床下摔傷的?」

  她轉了一圈眼珠子。「做?做什麼?!他丟下我,我一個人可憐兮兮的擦紅藥水!」

  「不可能!」徐阿嬌直呼。

  「怎麼不可能?!事實就是如此!」夏曉波瞪著她。「在看A片的時候,妳不是拍胸脯跟我保證的嗎?說他一定會讓我累得三天下不了床……結果呢?!」

  「妳們在說什麼?」夏泰然低沉的聲音在母女倆身後響起。「嬌嬌,」他叫著老婆的暱稱。「妳居然讓女兒看A片?!」

  「性教育嘛!女兒今年都十八歲,算成年了!」徐阿嬌縮著脖子看向老公。「人家十八歲的時候,不就跟你有了曉波嗎?」

  「那次是失誤。」他不在乎在女兒面前跟老婆卿卿我我,因為他覺得這有助於女兒以後的夫妻生活,但是母女一同看A片的話,說他是老古板也好,夏泰然真的覺得太過了。

  「是我讓你太忘情了對不對?」徐阿嬌倚在老公懷裡撒嬌。「所以你來不及做防護措施?」

  「真是夠了!」夏曉波從中分開他們兩個。「你們兩個要什麼時候做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讓那個男人肯上我!」

  「妳說什麼?!」夏泰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寶貝女兒會說出這麼大膽的話。

  「好,別急、別急,老娘一定想辦法讓妳得償所願。」

  「嬌嬌,妳不能跟曉波一起瘋!」夏泰然皺著濃眉。

  「老公,你忘了曉波出生時,我娘帶她去給一位黃大仙算過命嗎?他說咱們曉波跟我一樣,都會在十八歲的時候遇到最好的老公人選,要是錯過這一個,以後的婚姻都不會幸福!」

  「算命仙的嘴怎麼能信?要是這麼靈的話,他們去簽樂透中大獎就好了,幹麼還要擺攤開店?」

  「黃大仙很靈的!不然我怎麼會挑到一個好老公嘛!,」

  「我不贊成女兒這麼早結婚,她今年才剛考上大學,當初妳就是太早懷孕了,不然妳也可以去讀大學,而不會只是高中的學歷了。」

  「我才不在乎有沒有讀大學,我只慶幸我那時懷孕,逼得你這個飲料業小開非娶我不可。」

  「妳以為每個男人都像我一樣有責任感?」

  「女兒看上的男人差不到哪裡去。」她相信自己生的女兒。

  「閉嘴、閉嘴、閉嘴!」夏曉波大叫,現在誰有心情看他們兩人耍花槍。「你們再你一言、我一語下去,我的幸福就溜走了!」

  「曉波,別被妳老娘洗腦,想結婚的話,大學畢業再說。」而且,他才捨不得女兒這麼早就嫁出去,現在一回想,難怪當初他上徐家認嬌嬌肚裡的錯時,岳父氣得拿菜刀追殺他……嗯,以後要更孝順岳父。

  「可是老爹,我真的很愛他。」

  「小孩子懂什麼叫愛。」

  「老娘十八歲的時候就嫁給你了。」夏曉波回他。

  「對呀、對呀!我十八歲的時候不只懂得什麼叫愛,還懂得什麼叫做愛!」徐阿嬌在一旁聽了猛點頭。

  「嬌嬌,別再火上澆油!」夏泰然正色道,「總而言之,老爹希望妳先以課業為重,談戀愛的事以後再說。」

  「老爹好自私!都不曉得女兒也有生理上的需求。」夏曉波噘著嘴瞪他。

  「什麼?!」夏泰然聽了覺得心臟一陣無力。

  「是啊,女兒都十八歲了,早已發育成熟,渴望男人的愛撫是很自然的嘛……」徐阿嬌也跟著女兒噘起嘴巴說話。

  夏泰然感到一陣頭昏目眩,跌坐在沙發椅上。

  「好,要我不談戀愛可以,老爹跟老娘從今天開始分房睡,不准做愛!」夏曉波發狠的說。

  「那會要了我的命啊!」徐阿嬌尖叫。

  夏泰然坐在沙發上猛搖頭。這對母女一樣寶!

  「那妳把我殺掉算了!每個月已經有一個禮拜不能跟老公共享敦倫之樂,那一個禮拜真叫我度日如年,我身體這片樂土變成一片荒蕪的沙漠,昏天黑地,連螞蟻都不生一隻,烈陽當頭照,男人的瓊漿、女人的玉液,再也不能匯流成一處生機盎然的綠洲了……」徐阿嬌像歌仔戲裡苦守寒窯的王寶釧唱著哭調仔。

  「老娘,」夏曉波拍拍她的肩膀。「我真的覺得妳可以去當A片的創意總監或編劇。」

  「說得也是,我看過很多A片都拍得爛得要死,不是我在說,那內容、那對白,連我跟妳老爹在閨房內的角色扮演都比不上!那些A片導演跟編劇真應該多多來向我請益才對!」

  夏泰然聽到了猛咳嗽,但是就算他咳到吐血,他老婆直言無諱的個性還是不可能改的。

  「老爹,說話,別想逃避。」夏曉波鋒頭又對向他。「要我不談戀愛、不跟男人上床可以,你也不能跟老娘上床,哪天你憋不住了,對不起,我也要義無反顧的投入男人的懷抱!」

  這是女兒跟老爹說的話嗎?夏泰然感到呼吸不順,一陣又一陣的胸痛。

  「不行、不行!」徐阿嬌擋在老公面前,雙手在胸前交錯,比了個大叉叉。「女兒,妳不能這樣,自己得不到滿足,就要牽連別人也得不到『性』福。」

  「我不管啦!」夏曉波像個小孩子生氣的在原地跺腳。「我是你們唯一的寶貝女兒耶!你們不是說最疼我的嗎?我要他!我要那個男人!我要跟他結婚!」

  「好、好,不要再吵了!」夏泰然頭好痛。「妳讓我看看他,讓妳老爹鑒示一下。」

  「那有什麼問題!」夏曉波胸有成竹的說。

  「我也要!我也要鑒賞我未來的女婿!」徐阿嬌跳起來大叫。

  「滿意了就不阻止我跟他結婚?」

  「女兒啊,目前為止……好像都是妳一個人在一頭熱吧?他有要跟妳結婚的意圖嗎?妳好像還要想盡辦法引起他的『性』趣耶?」徐阿嬌用手指捲著自己垂肩蓬鬆的鬈發,很無辜的問,

  「沒錯。」夏泰然外表祥和,內心卻在奸笑。岳父跟女婿的關係是很複雜矛盾的,而且,要岳父滿意女婿通常都很難。

  「你一定會滿意的。」周海濱不只外型好,又有崇高的社會地位,非常符合黃金單身漢的條件,老爹看了一定會喜歡。夏曉波跟她老爹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馳。

  「我未來的女婿……我要穿什麼去見他呢?」

  「嬌嬌,我是去面試他,並不是去談咱家女兒的婚事。」更何況,聽他們兩母女所說的,不是連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嗎?

  「穿旗袍好呢?還是穿洋裝?對了,那天我跟婆去逛百貨公司,買下了件香奈兒小禮服,好漂亮,穿起來像公主哦!」

  「妳跟婆去逛百貨公司怎麼沒約我?」

  「我們想妳忙著勾引男人就沒找妳啦!」

  「怎麼這樣啦!我要看那件漂亮的香奈兒小禮服。」夏曉波直奔穿衣間。

  「別想打我那件公主服的歪主意!」徐阿嬌匆忙追上去。

  她們不像是母女,比較像姊妹。夏泰然看著妻女的背影,猛搖頭。

     和舊情人再次發生關係……怎麼會發生這麼離譜的事呢?

  從來沒有一次,在和女人做愛以後這麼後悔的。

  因為她是舊情人?

  因為她是馮芝青?

  周海濱回到家,打開門,發現屋裡漆黑一片。

  「我回來了!」他怕夏曉波躲在暗處偷襲,一進門立刻就去開燈。

  「別躲了!」周海濱往明亮的屋子大叫。

  空無人聲。

  「夏曉波!」他在房子四處走動。「夏曉波!」

  走遍樓上樓下,打開每一個能藏人的櫥櫃,沒有夏曉波的形跡。

  「走了嗎?」他自言自語。

  拉開落地窗,周海濱走到陽台上抽煙。

  夏日無風,夏夜濕熱,周海濱低頭看著街上繽紛閃亮的車河沉思。

  馮芝青是他大學時代的女朋友,也是到目前為止,偶爾想起還是會讓他遺憾、心動的人,他真的愛過她。

  他淡淡的愛她,心裡終究有她的一席之地,可惜他們兩人對感情的態度大不相同,她要的是第一而且是唯一,他卻只能給她第一名的寶座,無法給她唯一的承諾。

  沒有辦法,他自認是個花心的男人,他想他這輩子不會甘願只守住一個女人。

  枯燥的夜晚,汗水不停地滴落,煙圈不斷自他口中吐出。

  竟然覺得有點無聊。

  好像少了什麼似地……怪了!

  捻熄香煙,周海濱走進自家客廳,關上落地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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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4:07
第六章   

  夏曉波打開門,像火車似地衝撞進來。

  她先跑到樓上。「周海濱!」

  找不到人。一早跑哪去了?夏曉波找遍二樓每一處,還趴在地上往床底下叫喊他的名字。「周海濱!」

  在樓下沙發躺著睡覺的周海濱早就被她乒乒乓乓的腳步聲吵醒,一直到凌晨三點多才入睡的他,實在也懶得起來響應她。

  「奇怪,一大早就不見人……該不會昨晚出去就沒回來了吧?」夏曉波一步步下樓梯,高高的沙發椅背擋住周海濱的身影。

  「哼!不知在哪個野女人家裡睡死了!」夏曉波重重的哼了一聲,脫下背後的包包,用力的扔到沙發上。

  「哎……唷!」周海濱痛呼。包包就這麼重重的打在他頭上,他一定會顱內出血。

  「原來你在啊!」她吃了一驚,三步並兩步的跑進客廳,上半身趴在沙發椅背上,才發現周海濱就躺在沙發上。

  他把頭上的包包揮到地上,兩眼又直又怨恨地盯著她。

  「既然在的話,幹麼不出聲呢?」

  「從妳一進門我就醒了,只是懶得回妳。」周海濱翻身,把臉轉到另一邊,看看牆上的鐘,六點都還不到,她居然就跑來家裡吵人!他用力的閉上眼睛,眉宇還緊緊的皺著。

  「別睡了啦!懶睡蟲。」她跑過來,蹲在他面前,猛搖他的肩頭。「我要向你說一個好消息。」

  「妳準備回妳自己的家了嗎?不再纏著我了嗎?」他閉著眼睛,睡意濃濃的說。

  「我不纏著你是好消息嗎?」她睜大圓圓的眼睛瞪他。

  「是呀!」他眼睛緊閉的點點頭。

  「唔!」她握起粉拳,拳頭就往他胸口上直落。

  「喂!一早就要把我打成內出血啊!」他坐起身,手撫著胸口。

  「打得你神智清醒一點才不會亂說話。」她跳到沙發上,擠在他身旁坐下。「我報告你一個好消息,就是──我爹娘要見你。」

  「妳爹娘要見我?無緣無故幹麼見我?等等……」他偏頭看她,嘴上浮起笑容,「妳不是說妳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嗎?沒有爹娘疼嗎?所以硬是賴在我家,但是聽聽妳現在說的是什麼?妳爹娘要見我,嗯,妳爹娘?」

  「呃……我的乾爹、乾娘……他們對我很好,我雖然不是他們親生的,但他們還是視我如己出,我淪落街頭的時候,他們都會賞口飯菜給我吃……」

  周海濱邊聽邊點頭,唇角依舊揚著一絲笑意,直直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法官就是法官,好像能一眼看出人是不是在說謊,他眼裡射出的精光,讓夏曉波棄械投降。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說我是無家可歸的孤兒,是說謊騙你的可以了吧!」她大聲嚷嚷。

  「早就知道妳是騙我的。」

  「那你還不拆穿我,嘻,我就知道你對我也有意思。」她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他發出輕鄙的笑聲。「我是要看妳還有多少猴戲能要?多少把戲能變?」

  她噘了下嘴,然後又討喜的笑道,「我還有很多討人開心的小花招,保證你天天看著我都不厭煩。」

  「我不想天天看著妳,既然妳有爹、有娘、又有家,就請妳──」

  她立刻打斷他的話。「不管!我住這間房子住定了,我將是這裡未來的女主人,你不能趕走。」

  「這間房子未來的女主人?」他皺了下眉。「對不起,我還不打算賣房子。」

  「你不要跟我裝蒜啦!」她嚷叫著。「這幾天這棟大廈的住戶跟管理員都看我看得很習慣了,他們也知道我就是你的未婚妻,現在婚前同居試婚的人比比皆是。我不管,我就是在這裡住定了!我就是要賴在這裡!」

  「未婚妻?妳跟鄰居還有管理員說妳是我的未婚妻?!」周海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不然我們兩個住在一起不是會很奇怪嗎?還很容易招來閒言閒語。」

  「妳還會怕引人注目?妳還會怕招來閒言閒語?」他猛爬自己的頭髮。

  「我是不怕,但是我想你會在意啊!一個法官跟一個年輕女孩同居,這樣的話讓人傳來傳去總是不好聽嘛!你看我多為你著想,別看我年紀小,其實我也可以是賢妻良母。」

  「妳不住在我這裡,不說妳是我的未婚妻不就沒事了?!」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難怪最近鄰居跟管理員老是用異樣的眼光看我,還不時有老人家來對我進行道德勸說,有三姑六婆暗示我別再花心早日成家,原來都是妳搞出來的!」

  「他們說得也沒錯啊,你是該定下來了。」太感謝那群愛嚼舌根、蜚短流長的鄰居們了!

  「閉嘴!」周海濱手直直的指著她。「妳,現在,馬上,給我──走!」

  「你叫我走?!你又趕我走?」夏曉波咬著下唇,沒幾秒鐘就擠出好幾滴眼淚,她先是哽咽,然後嗚咽,接著是小小聲的啜泣,再來是哭哭啼啼,最後是拉開喉嚨、放聲大哭。

  驟然之間,在清晨六點不到的時刻,她又是尖銳、又是哀嚎的哭叫聲響遍了整間房子。

  「你說話不算話!你說過不再趕我走的!」

  好吵!周海濱覺得快耳聾了。「別哭了!喂!別哭了!」

  夏曉波才不管他,看到他略顯驚慌的神情,她反而哭得更大聲。「哇──我怎麼這麼命苦啦!啊──」

  「別哭了!」他真怕這噪音會吵醒鄰居。「算我求妳了好不好?」

  「求我?」她馬上收住聲音。「求我住下來。」

  「什麼?」他有沒有聽錯。

  夏曉波的臉又開始抽搐,顯然是要再放聲大哭。

  「好!我求妳住下來。」只要她別哭得招來鄰人甚至是警察讓他名譽掃地。「不過是暫時的。」

  「暫時?」她想要住的是永久。

  「硬賴著許久不走的話,我就報警了。」

  「沒關係,暫時就暫時。」以後他會捨不得讓她走的!「你發誓,不再隨隨便便就趕我走。」

  「還要發誓?!」周海濱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不發誓?」她的五官立刻又緊皺。

  「我發誓。」他一手舉起,另一手放在腰後,食指疊在中指上,做出發誓無效的手勢。

  「如果又趕我走會怎麼樣?」

  「會……丟了工作?」

  「不要啦,這樣你就沒錢過活了耶!」那她當他太太會很辛苦。

  「那我沒什麼誓好發了。」他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就……」好吧!她替他想一個。「就罰你一輩子泡不到妞!」

  「太狠了吧妳!」

  對!就這個,她怎麼會這麼聰明啊!「怎樣?你不發誓嗎?」她的眉毛又塌了下來。

  她再鬧下去他一定會發轟。「好,我發誓,不再趕妳走,否則就一輩子泡不妞。」

  「別忘了你的誓言哦!」她伸手抓下他,把下顎靠在他的肩頭上。

  「可以讓我睡覺了嗎?」今天十點才開庭,他還可以睡上好幾個鐘頭。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不是已經答應讓妳留下來了嗎?」還發了誓,她還想怎樣?

  「人家不是說爹娘要見你嗎?」

  「妳別開玩笑了,我答應讓妳暫時住下來,不代表我真的承認妳是我的什麼人。」他躺下。

  「他們要答謝你暫時收留我嘛!」夏曉波又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最好的答謝就是把妳接回去。」他沉重的眼皮又蓋了下來。

  「哎唷!去啦、去啦!」她就是不讓他安安穩穩的睡覺,一直推他,一定要逼得他非答應她不可。

  「是不是我說去妳就讓我睡覺?」周海濱真的拿她沒辦法。

  「不只要說去,還要真的去。」

  「我去。」只要她不要再吵他睡覺。

  「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愛你!」她用力的在他頰上啵了一下。「好,讓你睡覺。」她走開,輕盈的跳上樓。

  「愛?」他一手撫著頰,睡意沒了,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夏曉波是個千金大小姐,父親是飲料公司的負責人,母親則是情趣用品店的老闆娘。

  難怪夏曉波的言行舉止這麼大膽,原來是遺傳到她媽媽,看到她媽媽就可以想像到二十年後的夏曉波是什麼樣……對很多男人而言都是無福消受吧!周海濱心裡如是想著。

  坐在夏家氣派的客廳裡,除了夏曉波,其它三人的內心都是波濤起伏、暗潮洶湧。

  「你幾歲?」夏泰然開口。

  「三十二。」

  「你知道我們曉波幾歲嗎?」

  「她說她十八。」但誰知,她樣子看起來更小。

  「那你知道我幾歲嗎?」

  周海濱瞇起眼睛,打量著坐在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不知道。」

  「我四十。」

  「還是一尾活龍哦!」徐阿嬌靠著老公,一手覆上他的胸膛,笑咪咪的說。

  周海濱向她點頭,面無表情。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阿嬌!」只有在生氣或是在談正事的時候,夏泰然才會叫老婆的名字,不然一向都是喚她的暱稱。

  徐阿嬌噘著嘴坐正身子,然後微笑的問:「那你猜我幾歲?」

  今天是猜年齡大會嗎?「夏太太看起來很年輕。」

  「對呀!人家都說我不像曉波的娘,像她的姊姊。」徐阿嬌喜孜孜的說。

  「曉波她娘今年三十六。」夏泰然說道。

  「老公,你很討厭耶!幹麼洩漏人家的年齡嘛!」尤其是面對一個這麼帥的先生。

  「我才大你八歲,曉波她娘才大你四歲,你若跟曉波結婚,你要叫我們什麼?」夏泰然炯炯有神的銳眼看著他。

  「對哦!那等於我四歲就生小孩……老公你八歲就有一個兒子了耶!」

  「我並沒有跟令嬡結婚的打算。」

  「喂!」夏曉波生氣的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腳。

  「是真的沒有啊!」他皺著眉,忍痛的說。

  「看樣子,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的寶貝女兒。」夏泰然的臉慢慢拉下。

  「令千金非常的……與眾不同……不可多得……」他盡量小心自己的遺詞用句。

  「既然我女兒這麼獨一無二,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夏泰然說話的聲音很生硬。

  「我……」

  「你不喜歡我哦?」夏曉波頭湊了過去,仰著可愛的小臉問。

  周海濱凝眉望著她晶亮的黑瞳,心臟有股不可遏抑的衝撞。

  「女兒啊,妳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妳?!」夏泰然的雙眉之間擠出好幾道深溝。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夏曉波漂亮的瞳眸淚光蕩漾。

  周海濱感覺到心臟束緊,他覺得自己只要說不,心臟馬上會被擰碎。

  「你喜歡曉波對不對?」徐阿嬌心急的替自己女兒問道。

  「看他遲遲答不出來,我就知道他的答──」

  周海濱打斷夏泰然的話,用著斬釘截鐵的口吻說,「我只能說我不討厭曉波。」

  「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嘍!」夏曉波心花怒放的下定論。

  「他的意思是不討厭也不喜歡。」居然想用這麼模稜兩可的答案來玩弄他的心肝寶貝,作夢!

  「老爹!」

  「沒關係啦,老公,你就不要對年齡這問題耿耿於懷,有一句話叫年齡不是問題嘛!」徐阿嬌看到女兒的心全繫在英俊瀟灑的周海濱身上,當然是開口幫女兒講話。

  「嗯!」夏曉波用力的點點頭。

  「老公,女婿年齡跟我們接近,彼此也比較好溝通啊!而且,年長成熟的男人會比較疼愛我們曉波嘛!」

  「年歲大的人心機深,我們曉沒會被欺負。」夏泰然努力守護著自己呵護多年的掌上明珠。

  年歲大的人心機深?周海濱雙手環胸,瞇著眼看著嚴肅的夏泰然。

  「不管、不管!老爹,我愛他、我認定他了!」夏曉波砰地一聲,雙掌重重的拍在桌上,站了起來。

  「啊?」周海濱跟夏泰然兩人都很愕然的看著她。

  「老爹,你忘了嗎?算命的說我在十八歲會遇上真命天子,錯過的話,一輩子的婚姻都會不幸──」

  夏泰然打斷她的話,看到女兒現在眼裡、心裡都是別的男人的身影,完全取代了老爹的地位,他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算命的話不能信!」

  「老娘當初還不是聽了算命的話才積極追你,不然你今天有如此嬌花美眷嗎?」老爹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平常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嗎?今天為何要這樣阻撓她的姻緣路呢?

  「沒有。」徐阿嬌替她老公回答。「我要是沒鐵了心、豁出去地勾引他,妳老爹就會娶妳爺爺替他安排的對象,時至今日,不是一朵嬌花坐在他旁邊,而是一隻中年發福的母豬了!」

  「對呀!所以我現在也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奮鬥、努力,為什麼老爹就是不能明白我的想法呢?」

  「反正我說不行就不行!」夏泰然臉色極難看地大聲說話。他最疼愛的寶貝又為什麼不能明白他這個做老爹的想法呢?

  夏曉波扁起嘴,一臉欲哭的模樣。這是老爹第一次這麼凶的跟她說話,在她記憶中的第一次,以前從來沒有!

  「我最討厭老爹了啦!」斗大的淚珠瘋狂地墜落,她低著頭,抹著眼淚,猛地衝出家門。

  「夏曉波!」周海濱馬上就心急的追了出去。

  「哎唷!老公,你在幹麼啊?你明明是最疼曉波的呀……」徐阿嬌望向老公。

  夏泰然鐵青著臉,站起身,走向書房。

  徐阿嬌明白老公的性子,知道他此刻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因此也沒追上去吵他。

  夏曉波沿路灑淚,還撞到不少路人。

  周海濱迅速的追上她,瞧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心窩竟有著不捨。

  「嗚……」她投入他的懷裡,依舊哭個不停。

  看她的樣子是受了很大的傷害。「第一次跟老爹吵架對不對?」

  「嗯!」她抽噎著點頭。

  「妳很傷心?」他又問。

  「當然!」她仰頭看他,眼睛跟鼻子都哭紅了。「老爹最疼我,我是他的獨生女兒耶!他從不捨得打我、罵我,今天居然……」

  「妳老爹一定也很傷心。」

  夏曉波嘟著小嘴。

  「最寶貝的女兒突然有一天帶一個男人回家,說愛他、要嫁給他,嫁給他就是要離開這個家,妳老爹當然會捨不得。」

  她的眼淚慢慢止住,恢復了平靜。

  「而且,心肝寶貝表現得好像愛別的男人更勝於老爹,老爹當然會心理不平衡、會吃醋,也會發飆。」

  「我還是很愛很愛老爹啊!不會因為愛你,就少愛老爹一點啊!這兩種是不一樣的嘛!怎麼可以混為一談?」

  「但妳老爹看到的,就是女兒為了嫁人據理力爭的模樣。」

  她推開他的胸膛,「我要去向老爹道歉,我還要跟他說,雖然我愛海濱,但你永遠是我最親愛的老爹!」她拉大步伐直衝,沿途又撞到不少路人。

  周海濱雙手扠在西裝口袋裡,望著她的背影,搖頭失笑。

  沒多久,笑容自他的嘴角退去,每當他聽到這女孩口口聲聲吐出愛的字眼,為何他的心總會微微地悸動呢?

  「海濱!」夏曉波用鑰匙打開門。

  周海濱剛好從樓上下來,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不過沒應她。

  「周海濱!」她咚咚咚地跑進客廳。

  周海濱放輕下樓梯的腳步聲,最後是踮著腳尖尾隨到她身後,然後在她耳旁大叫一聲,「哇!」

  「啊──」夏曉波撫著欲聾的耳朵,嚇得倒退了幾步。

  見她腳步錯亂的就要跌倒,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但力道過猛,遂把她攬進自己懷裡。

  倚在他懷裡,她迅速平撫了驚悸,嬌嗔地捶了下他的胸膛。「你要嚇死我喔!」

  低頭凝視懷裡人兒的可愛臉龐,周海濱發覺到自己的心跳又開始要亂了拍子,於是趕緊鬆手,結果害夏曉波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

  「喂!幹麼突然放手啦!」她坐在地上,仰頭看他。

  周海濱暗中深呼吸幾口氣,然後繞過她,走向沙發,一屁股坐下來,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

  夏曉波站了起來,撫著受創的屁股走過去。「海濱,我老爹說改天再請你吃飯。」

  「我哪裡還敢去。」他轉著電視頻道,兩眼專心的盯著電視。

  「去嘛!」

  「不可能!」他放下手中的遙控器,背脊靠著椅背,兩手交握的放在腹部上,雙腳放在茶幾上。

  「為什麼?」

  「今天的飯局好像我要去向妳父母提親,妳老爹堅決不同意我們的婚姻似的,問題是──我們兩個什麼關係都沒有!」這飯吃得太莫名其妙了,有被人設計的感覺。

  「你不要想那麼遠嘛!我老爹、老娘只是想看我的交往對象。」

  「我們交往了嗎?」

  「以後總是會的嘍!」她厚著臉皮說。

  他搖搖頭,重新拿起遙控器,好像跟她說再多也沒用。

  夏曉波噘起嘴皮子,坐在他的長腳上。

  他馬上把腳從茶幾放下來。

  「海濱──」她拉長著聲音撒嬌。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到樓上圖個清靜。

  她雙手拉著他的衣服下襬。「海濱,我肚子餓,我順便煮給你吃好不好?」老娘說,一件事不行,就轉移他的注意力,再慢慢的旁敲側擊、連哄帶騙、軟硬兼施的逼他答應。

  她煮的東西能吃嗎?而且,他那裝潢高貴的廚房一定會被她搞得烏煙瘴氣,不行!「我煮給妳吃好了。」

  「海濱,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你太寵我了!」她興奮的拉著他的手臂轉圈圈。

  轉得他暈頭轉向,頭真暈,心好像也有點暈了。「我是怕妳毀了我的百萬裝潢及高級家電。」甩開她的手,他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你都沒問我要吃什麼耶!」

  「我煮什麼妳就吃什麼。」他第一次為女人下廚,她居然還敢有要求?!不過,他是不可能對她說他是第一次為女人洗手作羹湯,因為她聽了,肯定又要開始天馬行空的發白日夢了。

  「大男人。」夏曉波甜蜜蜜的嗔道。

  但她百分之兩百心甘情願做他的小女人吶!

  周海濱在廚房裡面忙碌,夏曉波也在客廳裡面忙碌。

  嘻嘻……老娘精選的自公元兩千年以來中西日十大A片,跟周海濱一起看,她就不相信他不激動。

  端著兩盤咖哩飯出來,他見她蹲在電視櫃前面,便問:「妳又在作怪了?」

  「哪有。」她把遙控器塞在豐仔褲後的口袋,坐回沙發。「哇!好香哦!」

  周海濱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大口大口的吃飯,眼睛望向漆黑的電視屏幕。「幹麼把電視關掉?」

  「你要看電視啊!」她拿起電視遙控器。

  「不看也可以。」他又低下頭去扒飯。

  「看嘛、看嘛!」她擅自把他的餐盤移走。「坐在我旁邊看嘛!單人沙發不好坐,長沙發比較好坐吧!」

  她一定又在搞鬼了!周海濱以十分懷疑不信任的眼光望著她,鄭重的告訴她。「今晚不要再給我搞什麼鬼把戲,明天我有一整個上午的庭要開,等一下我必須聚精會神、心無旁騖的研究明天要開庭的案子,所以妳別再來煩我。」

  「難怪你今晚會乖乖的在家,沒出去約會,原來是明天有一整個上午的庭要開啊!」夏曉波有些譏誚的口吻說道。

  周海濱不理她,轉過頭,吃自己的飯,可是電視越看越不對勁。怎麼會……男的脫衣服,女的也脫衣服……

  夏曉波在一旁緊迫盯人的盯著他,耳朵已經聽到嗯嗯啊啊的呻吟聲了,她仔細的注意他,看他胸口的起伏有沒有變快,鼻子噴出的氣息有沒有變得濃重,臉色有沒有變紅,額頭有沒有開始冒汗。

  克制……努力克制……周海濱調勻呼吸。

  「你現在有沒有覺得身體熱熱的?」她偎過去,嬌小的胸部還故意貼著他的手臂。

  「不會,冷氣吹得我很涼。」

  他只是在硬ㄍㄧㄥ,加油!「你沒有覺得身體某個地方燙燙的嗎?」

  「有。」他朝她伸出舌頭。「我的舌頭吃咖哩吃得燙燙的。」

  夏曉波看向電視,人家男女主角都已經拚得你死我活了,他為什麼連一點點激動也沒有。

  再接再厲!「除了舌頭,還有什麼頭啊?」

  「手指頭?哦!對,剛才在廚房裡我的手指頭被鍋子燙到,到現在還有一點燙燙的。」周海濱告訴自己要維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態,面對A片更要如入定老僧不動心……不動心……不動心啊!

  夏曉波緊握著拳頭。不要灰心!不要氣餒!「除了舌頭、手指頭、腳指頭、鼻頭、膝蓋頭,還有什麼頭?」

  周海濱沉穩一笑。「還有一個妳沒有的。」

  「我沒有的?」嘻!就是那個了!

  「絕對沒有。」

  「那是什麼頭啊?」

  他放下湯匙,雙手捧著她的臉。

  天吶……他要激動了……狂野一點吧,男人!夏曉波興奮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還有一個頭妳絕對沒有。」他的臉慢慢貼近她,電視上的男女已經到了最高潮的地方,那鹹濕、腥膻的聲音響遍四周。

  「是什麼?」她又把臉往前移近一分,近到可以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

  「就是一顆充滿智能與冷靜的頭,長在脖子上面的頭。」他雙手放開她的臉龐,站了起來。

  「喂!」夏曉波也站起身,氣得要命。「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啊!討厭耶!」

  周海濱不理她,每抬一個腳步都倍感吃力,他背對著她快速上樓,因為有某個她沒有的頭開始很不安分的蠢蠢欲動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4:37
第七章   

  「風水不對!一定是風水有問題!」徐阿嬌跟著女兒走進周海濱的家。

  夏曉波趁著周海濱上班的時候,偷偷帶老娘進他的房子。

  「自己的步數爛,現在還要怪在風水上!」

  「女兒啊,妳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就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教是這麼教,妳自己不爭氣、學得不像,導致妳釣不到男人,怎麼能把帳算在我頭上?」

  夏曉波被老娘堵得說不出話。

  「再不然,就是妳的男人有隱疾。」

  「妳的男人才有隱疾呢!」

  「我的男人就是妳老爹。」徐阿嬌睨了她一眼。「我的男人要是有隱疾,怎麼可能會有妳?」

  「哼!反正我知道他沒有什麼隱疾就對了啦!」

  「妳這麼確定?」

  「他……他對別的女人『性趣』無窮,就只對我像個無慾無求的君子……」裝什麼君子嘛!她討厭君子啦!她要野獸啦!

  「曉波,」徐阿嬌歎了口氣,用著很憐憫的眼光望著女兒。「說來說去,是妳自己的問題嘛!」

  「老娘,我真的長得很差很差嗎?」夏曉波用力的坐在沙發上。

  「不會啦!我的寶貝女兒長得最可愛了!」

  「可愛沒有用啦!現在男人喜歡的是性感的美女……我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一點也不性感。」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變得性感呢?

  「女兒,跟妳說句實話,」徐阿嬌坐在女兒身邊,攬著她的肩。「老娘十八歲的模樣比妳還拙。」

  「妳不是說妳十幾歲就風情萬種、冶艷性感、儀態大方,就像顆成熟欲滴的水蜜桃?」她從以前聽老娘說到現在都會背了。

  「那是騙妳的啦!」徐阿嬌端正的坐好。

  「騙我的?」

  「沒錯,其實我十八歲的時候,還是個穿白衣、黑裙,留著清湯掛面頭的乖乖女學生呢!」

  「什麼?!」不會吧!她還以為老娘多早熟,多會趕時髦咧!

  「我第一次遇見妳老爹也是在考上大學的暑假,被朋友硬拉著去舞廳跳舞,在那裡遇到朋友的男朋友──也就是妳老爹,可是第一次見面妳老爹就很照顧我啦!我不會跳舞,他就坐著陪我聊天,也不陪他的女朋友跳舞,我就是這樣才對他傾心的嘛!」

  「原來妳以前比我還土啊!」她還以為老娘從小到大都是性感小野貓呢!

  「重點是,我雖然這麼土,但妳老爹還是注意到我了啊,這是為什麼?這就是男女之間的緣分,只要感覺對了,不管妳性不性感、出不出色,對妳有感覺的人就是有感覺。」

  「所以即使我只是可愛型的女孩子,但只要他對我有感覺,他也會覺得我很性感、會想跟我上床嘍?」

  「對啊!只要他對妳有感覺,像那時我就是知道妳老爹對我也有感覺,我才發憤圖強、急起直追的努力蛻變我自己,才這麼快就擄獲妳老爹啊!」

  「哇……」夏曉波大叫。「老娘,妳這樣講我更難過了,這樣證明他對我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嘛!」

  「傻孩子,有感覺不代表他一定要表現得像野獸,妳知道嗎?」

  「不知道。」一對相愛的男女都會想要佔據對方的一切,不論身心,不是這樣子嗎?

  「妳可以去看他的眼睛,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有時候男人推開妳不是因為不喜歡妳,而是因為太喜歡妳了。」

  「好難懂哦!」既然喜歡為什麼要推開?推開不就是因為不喜歡嗎?

  「有時他有苦衷、有顧慮,有時他是為了妳好啊!」

  「為我好?為我好就做我想要他做的呀!」這才是為她好嘛!

  「人家想的比妳更多。」徐阿嬌摸摸她的頭。「我在想啊,他是個考慮很多的男人。」

  「才怪,他是個花花公子,女朋友一大堆,哪會考慮什麼東東,慾望一來就上了唄!」就是不上她才氣人!

  「就因為他是個花花公子,沒有付出過真感情,所以一旦面對觸動他心弦的女孩,他反而躊躇了起來,畢竟愛一個人是要負責任的,而責任是很沉重的,愛情不是沒有重量,責任就是它的重量,一段輕盈的愛情,只是露水姻緣、只供回憶與憑弔。」

  「老娘……」夏曉波看著微笑的母親。

  「他在想啊,想他有沒有辦法負起這個責任、有沒有辦法好好愛這個女孩子,可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想定下來的感覺,所以他認為自己沒有能力挑起重擔,也認為雙方年齡的差距太大、也害怕自由從此被剝奪、也不想心裡時時牽掛著一個人,他才想盡辦法推開妳。」

  「是這樣的嗎?」看起來不太像,他每次都是很嫌棄她的樣子。

  「那天在家裡,娘看到他看妳的眼神,我知道他對妳不是毫無感覺的。」真正愛過的人都看得出來。

  「那我要多加努力了!」夏曉波向老娘眨眨眼。

  「老娘再教妳一招……」

  周海濱回家,房子又是烏漆抹黑的暗。

  聽到樓上傳來類似中南美野人部落的鼓樂,他循著樂聲一步步上樓。

  她又在搞什麼鬼了?周海濱還沒走進房間就聞到撲鼻的香味,當他推門走進,滿室的香精蠟燭跟香精油燈,彷彿百花盛開。

  然後,他看到夏曉波穿著性感睡衣,手舞紅紗的出現。

  她扭動著身體,三點若隱若現,紅紗飄飄,一下飛揚至她的小臉蛋上,一下纏繞住她的手腕。

  配合著鼓樂,她搖擺著胴體,秀著老娘教了她一下午的舞。

  周海濱瞇著眼,喉嚨一陣抽緊。

  她一步步走近他,手一拋,紅紗一飛,揚在空中,再墜到他頭上,罩住他的臉,她踮高腳尖,紅唇欺上他乾澀的唇瓣,隔著薄紗吻他。

  體內的動情激素不斷地分泌,周海濱感到全身燥熱,察覺到體內情慾生起的危險訊號,他推開她,離開她的唇,轉身想走。

  夏曉波雙手揪著紅紗,紅紗滑落,像圍巾一樣的圍住他的頸項,她將他往自己拉近,然後半敞而露的胸房貼近他、磨蹭他,小小的舌尖竄出唇口,誘惑地舔舐雙唇。

  他閉上眼,拚命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是當嬌軀貼著他,像蛇一樣的纏繞著他跳艷舞時,他的理智便漸漸地飛遠了……

  夏曉波感覺到他的體熱逐漸上揚,嬌艷的抿唇一笑,她倒退了幾步,一手舞著紅紗,一手撫摸自己的胸部,再慢慢滑落,至她雙腿之間……

  「哎呀──」突然,紅紗勾到桌角,她腳步一個踉蹌,跌倒。

  周海濱頓時醒轉,雙眼清醒的睜大。

  再一次!夏曉波忍著撞痛的膝蓋,重新站了起來,雙手揮起紅紗,不料,紅紗的尾巴掃過一盞香精油燈,燃燒了起來──

  「啊──」她驚慌的尖叫,紅紗瞬間變成一團火。

  周海濱見到紅色的火雲,立刻衝到樓梯的轉角拿滅火器,然後拔栓,將滅火器倒過來,拉著管子,便朝她身上噴。

  火滅了,夏曉波也全身泡沫,狼狽的坐在地毯上。

  「嗚……怎麼會這樣嘛……一切都好好的……怎麼會這樣嘛……嗚……」她忍不住嘩啦啦的落淚。

  周海濱放下滅火器,她的哭聲傳入他耳裡,直鑽他的心窩,鑽得他發疼發痛!

  「為什麼每次都這樣……老是出狀況……我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在勾引你了啊!」她抽抽噎噎的抹著眼淚。

  他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伸手撫摸她淚濕的臉龐。「不要再花這樣的心思了。」

  「不要!」她雙手握住他的手,被淚水洗亮的眼睛直盯著他。「我喜歡你,我想像老娘一樣,趁早抓住自己的真愛。」

  「但我不是妳的真愛啊!」他有一絲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固執的女孩。

  「你是!我激動的心跳告訴我你是!」

  她愛慕的眼神令他望而生畏,周海濱別開視線,頭一次,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怕看久了,自己也會跟著心跳加速、失控。

  「曉波,我們的年齡跟觀念都差距很大,」他想起曾經愛過的馮芝青──至今唯一令他心痛過的女子,他不想夏曉波成了第二個傷心也傷他心的女人。

  「看著妳父母幸福美滿的婚姻,所以妳也渴望自己早早有個美滿幸福的家,但我是個極熱愛自由的人,我想要飛翔,我害怕自由被婚姻、被家庭所束縛,我們兩個人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妳想要定下來,我卻想一直飛下去,我們根本不合適。」

  「要飛我跟你一起飛啊!」她雙手緊緊握住他的。「年齡算什麼,你老了我也老了,七十歲跟八十歲有什麼差?不都是老了?」

  抽出自己的手,周海濱站了起來,就怕自己會被說服。

  夏曉波叫住他。「海濱,至於觀念想法這種東西,我們可以協調啊!我配合、你修正,我妥協、你讓步,這樣有什麼難的?」

  「我為什麼要修正?為什麼要讓步?」周海濱回頭,帶著質問的口吻說道。「妳也不用委屈自己要配合、要修正!」

  「我不委屈,一點也不委屈!因為我愛你,憑著這份愛,這樣的配合跟修正反而讓我覺得幸福。」

  「但我不這麼覺得,我從來沒有愛過人。」

  活了這麼多年,唯一在他心上留下若干痕跡的,唯有學生時代的戀人馮芝青,至於為什麼,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既不特別漂亮,也不特別優秀,交過的女伴比她美、比她事業有成的女人多得是,為何獨獨對她這麼特別?

  也許是因為學生時代,比起踏出社會還青澀懵懂,比較容易對人付出真心,也或許是那說也說不出、捉摸不清的命該如此吧!

  命該如此對那麼個女人特別,那麼……會不會命中注定敗在這個女人手上呢?

  混沌的思考著,周海濱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這樣到底算什麼啊?」夏曉波沮喪的坐在原地哀叫。「沒有愛過人?那麼究竟會不會為了我破例呢?」

  好難懂!好難懂啊!她抓破頭也想不明白。

       新官上任,官司纏身,所謂官司纏身,就是有處理不完的法律案件,法官便是終生犯官司的那種人吧!

  最近夏曉波那張可愛的笑臉常會不請自來的出現在腦海裡,有時當他披上法官袍坐在席上時,會恍然把下面的女人看成是夏曉波;有時女人約他外出,他都不太提得起勁;每天下班踏出法院就是想趕快回家做飯給她吃,只因怕她毀了百萬裝潢與高級家電嗎?恐怕不是,實際是擔心她餓肚子吧!

  「哎……」拔下眼鏡,周海濱歎了口氣。

  他該不會真的被這小女人擄獲了吧?

  以前老喜歡往外跑,最近卻變得很戀家,真是見鬼了他!

  叩叩──

  敲門聲傳來,周海濱趕快戴上眼鏡,裝作很專心在看卷宗,一點也沒有走神的樣子。

  「吃水果。」夏曉波端著一盤水果進來。老娘說要適時地在他面前展現女人的溫柔與體貼。

  周海濱看到她十根手指頭都貼上OK繃,驚訝的揚起眉。「妳的手……」

  她把十根手指頭擺在他眼前。「切水果的時候切傷的。」

  「十根手指頭都切傷?」

  「快吃吧!」她把手藏在身後,顧左右而言他。

  「一定又是花腦筋要博取我同情,所以把每個手指頭都包上OK繃對不對?」

  「厚!你為什麼這麼愛懷疑人呢?」她生氣的跺腳。

  「因為妳愛作怪啊!」

  「太過分了!為了證明我自己的清白,好!我就脫──」

  「脫衣服來證明妳的清白?」這能證明哪門子的清白?

  「我是說脫掉手上所有的OK繃啦!」她輕捏他的臉頰。「哎唷!你的思想好邪惡哦!說,你是不是很想看我的裸體啊?」

  周海濱翻了個白眼,拿起叉子叉了片木瓜往嘴裡塞。

  「哼!你就是不相信我為你流血是嗎?」

  為他流血?有需要講得這麼慘烈嗎?周海濱看她,就是滿臉不相信。

  「好!你看著,你這個多疑的法官。」她舉起左手,右手則把左手食指上的OK繃剝下來。

  周海濱看著OK繃一圈圈被剝開,結果,看到她的食指上有著一道大約一公分的傷痕,還裂著,微微的沁著血。

  猛地,他的心好像也裂了道細縫,微微沁血。

  「擦藥了嗎?」他的聲音哽在喉嚨裡。

  「當然,要不痛死了。」指頭上一層薄薄亮亮的藥膏覆蓋住傷口。

  「我又沒有說要吃水果,以後不要再做這些事了,妳在家一定是個讓人侍奉的大小姐……」他深深的皺著眉。「請妳不要毀了──」

  「毀了你的百萬裝潢跟高級家電是嗎?」就知道心疼什麼裝潢跟家電,她亭亭玉立、花一般的夏曉波比不上百萬裝潢跟高級家電?

  其實受傷的就只有這一根手指,原本是想多騙取他的同情與憐惜,便把每個手指頭都包上OK繃,沒想到一抹憐惜的眼神沒有、一句同情的話也沒有!

  「是,所以以後請妳少進廚房。」怎麼回事,看著她包上OK繃的十根手指頭,他的心竟隱隱作痛個不停。

  「鐵石心腸!」噘得小嘴半天高,夏曉波跳上一旁的貴妃椅。「喂,你怎麼不問我今天填志願填得怎麼樣?」

  「妳今天填志願?」

  「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她拿起拖鞋往他丟過去。

  他自己可正面臨著今生最大的考驗。周海濱拔下眼鏡,裝出一臉很勉強的應付她。「妳今天填志願填得怎麼樣?」

  夏曉波抱著抱枕坐在貴妃椅上。「我的分數是穩上國立大學的啦,我看過你的畢業證書,你是台大法律系畢業的嘛!」

  「妳是要告訴我,妳想當我的學妹?」

  「我的分數沒那麼高,上不了台大,不過……我填了政大法律系!」她向他比了個YA的手勢。「我跟我老公都是法律人,嘻……海濱,以後我們可以一起上下班了!說不定還可以當選法院的最速配情侶或是模範夫妻!」

  「妳會不會想太多、想太遠了一點?」豈只一點,是很多點!「能不能上政大法律是個問題,即便妳上了,四年後能不能通過國家考試也是個問題,就算妳又幸運過了,能不能分配到同一個法院也很難說。」

  「只要你在我身邊加油,我一定能!」

  「小姐,我是人,不是神明可以給妳加持。」

  「愛的力量可以幫我們完成很多夢想。」她的眼睛整個發亮,她彷彿已經看到N年後,她和周海濱穿著法官袍,並肩走進法庭……呵呵……

  「我只要想到以後再也擺脫不了妳頭就很痛,一起上下班?天吶……」周海濱低下頭,額頭喀的一聲撞向書桌。

  「哼……」夏曉波躺在貴妃椅上,翻著最新一期的八卦雜誌。

  他搖搖頭,注意力重新調回桌上的資料,他翻閱《六法全書》,對照明天要開庭宣判的案子。

  「喂!」一下子,夏曉波又想到什麼似的放下雜誌叫他。

  「又要幹麼?」他頭也不回的說。

  「這個禮拜天我們去海水浴場的音樂祭好不好?」

  「不好。」

  「唔……」她走到他身邊,雙手抓著他的手臂,搖來搖去。「同居這麼久了,你都沒帶我出去玩耶!」

  同居?根本就是她死賴著不走。「那是你們年輕人的玩意兒,我沒興趣。」

  「你才三十二,幹麼把自己想成老公公?很多歌手比你還老。」

  「反正我不想去,禮拜天我想在家休息。」

  夏曉波生氣的闔上他正在查閱的《六法全書》。「厚!你為什麼這麼難搞啊?」

  「我難搞?難搞的人是妳吧!」

  「是你!一點也不配合、不合群!」

  合群?合哪個群?「要去找妳的朋友去。」

  「就是要找你才跟你開口的嘛!」她氣得跳腳。「你是因為是跟我才不去的吧!別的女人約你就一定去了吧!」

  「妳不要吵我了好不好?我就是不想去嘛!這案子明天就要做出判決,我現在很忙,妳不要再煩我了!」周海濱又被她整得頭昏腦脹了。

  「不管!你不答應帶我出去玩,我就不讓你用功。」她一把抱走厚重的《六法全書》,緊緊摟在胸前。

  「夏曉波!」

  「你答不答應?」她瞪大眼睛的與他對峙。「就是朋友也會約出去逛街、喝下午茶,更何況我們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妳可以回去另一個屋簷下。」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又要開始趕我走了是不是?」她揚起下顎,低眼瞄他。

  「那妳又要開始大哭大鬧了是不是?」他很虛假的對著她笑。

  「哼!」對啦!她用來用去也只有那第一百零一招啦!「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玩啦!」

  「如果我堅決說不呢?」她是不是又要大哭大鬧?

  「不去就不去,我待在家裡悶死好了!」砰地一聲,她把書丟在他桌上,滿臉的挫敗與失望。

  她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這個禮拜天是嗎?」他被她打敗了,又再次心軟。

  「是啊!」笑臉馬上就取代苦瓜臉。「你要帶我去是嗎?」

  「好,不過這幾天妳都不能再吵我、煩我,還有,」他又禁不住的望了她的手指一眼。「不准再踏進廚房一步!」

  「遵命!」她在他身後,伸手摟住他的頸項,小臉靠在他肩上。「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其實你心裡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這話像針一樣的刺著他的心,周海濱立刻把她的手扯開,站起身,面對她。「現在,我要專心查資料,要嘛妳乖乖在一邊看書,要嘛就到樓下看妳的電視。」

  「我要在這裡服侍你。」她又坐回貴妃椅。

  他可不敢想。「妳只要閉上妳的嘴就行了。」

  「我拼我的拼圖可以了吧!」

  「不要拼不出來又開口向我求救。」

  「才不會。」她拿出了一千片的拼圖。「我現在就把拉鏈拉上。」夏曉波舉起手放在唇邊,從左到右一劃,對著他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

  「幼稚。」周海濱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可是,當他坐下,重新翻開《六法全書》時,俊逸的嘴角卻忍不住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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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35:21
第八章   

  禮拜天的海水浴場擠滿了人,再加上一年一度的音樂祭在此舉行,沙灘上更是人潮洶湧。

  「很熱鬧對不對?」夏曉波戴著遮陽帽,打著陽傘,穿著海灘鞋走在熱騰騰的沙灘上。

  周海濱沒回話,看看四周都是人潮,實在找不到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歇腳,於是他決定隨地紮營,把大遮陽傘固定在沙灘上,鋪好大布巾,便坐在遮陽傘外的地方曬太陽。

  夏曉波坐在遮陽傘內,拿出防曬油東抹西擦,但背後實在擦不到,便把防曬油拿到他眼前。「海濱,幫我擦防曬油。」

  「從以前我就有一個疑問。」

  「請問。」她笑咪咪的說。

  「來海邊就是要曬太陽,塗了一整身厚厚的防曬油來曬太陽有什麼意義?」

  「叫你擦你就叫,哪這麼多抱怨啊?」有那麼多女朋友會不明白女人愛白的天性嗎?如果是別的女人叫他擦,一定二話不說就擦了吧!

  他搖搖頭,把防曬油擠在手掌心,兩手摩搓了下,便隨隨便便的擦在她背上。

  她噘著嘴,「應付我。」把防曬油丟回包包,躺著看來來往往的人,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有了新的提議。

  「海濱,我們去玩水好不好?」

  「妳去玩我不想玩。」

  她又不會游泳……「我知道啦,你想留在沙灘上看美女是不是?」

  他望了她一眼後說道:「水有什麼好玩的?我小時候玩得不想再玩了。」

  「你小時候?」夏曉波聞言興致來了。「對啊!海濱,你很少跟我說你的事耶,不如你就跟我說說你的童年、家庭啊?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有幾個兄弟姊妹?」

  「這有什麼好說的?」

  「我就是想聽嘛!」她推推他。

  「無聊……」掃了她一眼,不過他還是說了。「我家在蘇澳海邊──」

  「難怪你會叫海濱了!」

  「我爸爸是漁夫,媽媽在市場賣魚,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姊姊,姊姊嫁給船長,哥哥則繼承爸爸的事業。」

  「哇!那你們一家子都從事漁業嘛!」

  周海濱無聲的笑。

  「為什麼你例外呢?」

  「當漁夫很辛苦的……其實我很討厭捕魚這個行業,還記得家裡總是充滿了魚腥味,餐桌上總少說有一樣魚的料理,魚腥味總是無時無刻的跟著你,彷彿就從你體內發出來似的,有時同學會故意取笑你:哇!好重的腥味。然後你便跟他們打架,成了學校的問題學生。」

  原來他也有一段慘綠的少年期啊!還以為他一直是個平平順順的優等生呢!夏曉波看著他,覺得真是看不出來。

  「上了高中才立志要脫離那個地方,為了不想一輩子當漁夫,於是高中三年拚命唸書,總算在大學聯考放榜後,在親友燃鞭炮的歡呼聲中,離開了成長十幾年、討厭了十幾年的地方。」

  看著他不作任何表情的側臉,,他的目光投向人影浮動的海面,夏曉波微笑的說:「等到真的離開後,才思念那個從小就最討厭的地方吧?」

  聰明伶俐的女孩……她的心思細膩又靈敏。周海濱望著她,跟女人交往,他從來沒說過太多關於自己的事,但是這回卻把這些話跟夏曉波講了,他又何必在心裡對自己說謊?其實她在他心裡的位置,真的跟別的女人不太一樣。

  位置?他已經在心裡放置了一個屬於夏曉波的位置了嗎?

  「海濱,哪天帶我去你家,見你爸爸、媽媽好不好?」她趁隙說道。

  「見我爸媽幹什麼?」感性的眼神瞬間一變,他睨著她。

  「嗯……你見過我老爹、老娘了,我也要去見你爸媽,這樣才公平啊!」

  「沒什麼事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相處也一段時日了,他還會不曉得她在打什麼主意嗎?

  「這哪是打擾……」她翹著嘴皮子喃喃自語。「做媳婦的去見公婆也是應該的。」

  周海濱裝作沒聽到她的話,閉眼假寐。

  夏曉波覺得無聊,叫了他幾聲,他都不理,然後她看到一旁經過的小孩子手裡拿著冰淇淋,也想吃,便抓著錢包跑了開去。

  周海濱坐起身,看著她的背影。

  夏曉波排著長隊等候買冰淇淋,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拍她。

  「夏曉波!」

  夏曉波回過頭,覺得眼前這男人有點面熟,卻叫不出他的名字。

  男人看出她努力的回想和不好意思的笑容,便笑道:「我是丁文華,妳短暫上過班的日本料理店經理。」

  「哦!」她指著他大叫。「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經理嘛!」

  丁文華露著白齒笑說:「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到妳家,可是妳姊姊說妳現在不住家裡。」

  「我姊姊?」一定是老娘了,「那是我媽啦!」

  「妳媽?」

  「對呀!她老是喜歡騙別人說她是我姊姊。」

  「是哦,可是聽她的聲音還有說話方式,好像真的滿年輕的。」

  「她最喜歡裝可愛啦!」她搖搖手。「我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姊妹。」

  「我想你們家的人應該都跟妳一樣很可愛吧!」

  「呵……謝謝,對了,你打電話找我幹麼?」

  「呃……」看著她嬌憨的笑臉,丁文華心動了一下。「找妳去上班啊!」

  「對不起噢,其實我那天是鬧著玩的啦!」夏曉波低著頭不敢看他。

  「沒關係。」

  「你人真好。」她抬起頭衝著他笑。

  丁文華又一陣心悸。「我們真有緣,竟然還在這裡遇見。」

  「是啊!」

  「妳想吃冰淇淋?」

  「嗯!」她點點頭。「排隊排好久了!」

  「妳過來。」他大膽的牽起她的手,走到冰淇淋車後面。

  「小丁,」年輕老闆向丁文華打招呼,看到他手牽著一個女孩,問道,「你女朋友啊?」

  「不是。」夏曉波猛搖頭,手從他掌中抽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妳有男朋友?」

  「而且應該快要結婚了吧!」

  「是嗎?」丁文華臉上浮現失望的神情。

  夏曉波雙眼全集中在冰淇淋機上,哪還有心思注意到他的失望。「你跟老闆認識啊?」

  「嗯……」丁文華勉強振作精神,對著老闆要求。「先給我朋友一支吧!」

  「這有什麼問題。」老闆一口應允。

  「可不可以兩支?」

  「沒問題。」

  「我要巧克力口味的哦!」

  老闆馬上吩咐工讀生拿兩支巧克力冰淇淋給她。

  「謝謝。」夏曉波準備掏錢,卻被丁文華阻止了。

  「我請客。」

  「不用啦!」

  「沒關係。」

  「太不好意思了!」

  「你們就不要推來推去,我請客。」老闆說道。

  夏曉波與丁文華聽了,相視而笑。

  那男人為什麼牽夏曉波的手?

  那男人居然牽夏曉波的手?!

  陣陣酸意在胸口發酵,怒氣也逐漸累積,周海濱看著夏曉波拿著兩支冰淇淋走來,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其實心裡很不是滋味。

  「海濱!」她興高采烈的跑來。「喏,一支給你。」

  「我不吃這種小孩子吃的東西。」周海濱的臉色顯得有些深沉。

  「大人也吃冰淇淋好不好,吃嘛!」

  「妳自己吃。」他不能確切地解釋自己為何生氣,但是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冰淇淋!

  「吃啦!」

  「不要。」他把頭別過去。

  「哎唷!不騙你,真的很好吃。」她繞到另一邊,把冰淇淋遞到他眼前。

  「我說過我不想吃!」他皺著眉,隨手揮了過去,冰淇淋被他拍到在沙灘上。

  「喂!」夏曉波看著掉在沙灘上的冰淇淋大叫。「你到底在幹什麼啦?」

  周海濱看著地上髒髒的冰淇淋,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你知不知道我排隊排多久,要不是遇見朋友跟老闆認識,我可能還要再排上半個鐘頭才能拿冰淇淋來給你吃呢!」

  「朋友?」他冷哼一聲。

  夏曉波沒注意到他臉上奇怪的表情。「還不用錢呢!」

  「什麼朋友?男朋友?」周海濱儼然就是男朋友在質問女朋友的口吻。

  「你在胡說什麼?那是朋友,單純的朋友!」

  丁文華遠遠的看到男人把夏曉波手上的冰淇淋揮到地上,以為兩人起了什麼爭執,擔心她的他走了過來。

  「曉波?」

  周海濱一看到他怒火更熾,但若是表現出怒髮衝冠的模樣,豈不落人口實,讓夏曉波一口咬定他是在吃醋了?

  「人太多,我要回台北了。」他低低說了一句,扭頭就走。

  「什麼?!音樂祭都還沒開始耶!」她真是搞不懂他,脾氣來得這麼快,他比她還像小孩子吧!

  他不理她,逕自踏著腳步離開。

  夏曉波追上去。「那我怎麼辦啊?」

  他氣極反笑。「叫妳朋友載妳回去啊!」

  「你到底在氣什麼啊?」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啊!

  周海濱不理她,一步一步用力的踩踏在沙灘上,越走越遠。

  「怎麼了?」丁文華走近。

  「我快氣炸了!」夏曉波望著他沒人人群的身影,氣得快抓狂。他居然丟下她一個人不管!

  「沒關係,我有車,我載妳回去吧!回台北再好好向他解釋。」

  「謝謝。」

  「哎唷唷!我的寶貝女兒捨得回來啦!」

  徐阿嬌看到女兒走進店裡,不顧客人,喳喳呼呼的大呼小叫。

  夏曉波把包包用力的扔向櫃檯。「氣死我了!」

  「怎麼了?誰惹妳生氣了?」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周海濱。」夏曉波跺著腳。「今晚我不回他那兒了啦!」

  「好啊!」徐阿嬌又要走向客人。

  夏曉波生氣的大叫。「老娘,妳怎麼不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就是誘惑又失敗了!」徐阿嬌回頭睨了她一眼。

  「不是啦!他把我一個人放在福隆,自己開車回台北!」夏曉波怒氣盈胸。「妳看他過不過分!」

  「是有一點過分啦……不過,他會生氣一定有原因,妳到底是做了什麼讓人生氣的事?」

  「我只是叫他吃冰淇淋嘛,他說那是小孩子吃的東西他不吃,我就要他嘗幾口,他便生氣了,莫名其妙!」

  「人家不想吃的東西妳就不要逼人家吃嘛!像妳從小就很討厭吃榴槤,我也沒逼妳吃啊!」

  「榴槤真的很難吃嘛!」

  「也許在周海濱心裡,冰淇淋是很難吃的東西。」

  「怎麼可能?冰淇淋很好吃耶!」

  「那是妳覺得,像我跟妳老爹就很喜歡吃榴槤,妳不是打死也不肯吃嗎?」

  「難道真的是因為我逼他吃冰淇淋?」夏曉波塌著眉,坐在櫃檯內的椅子上。

  徐阿嬌不管她,跑去招呼客人,等客人結完帳出門後,夏曉波突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該不會是因為他吧?!」她大叫。

  「曉波,妳要嚇死老娘啊!」徐阿嬌拍拍胸脯。「因為誰啊?」

  「我遇到一個朋友,他請我吃冰淇淋……海濱不喜歡我隨便讓人家請客嗎?」她偏著頭想。

  「男的朋友請妳吃冰淇淋?」

  「嗯!可是我跟他要了兩支耶!」又不是她自己獨吞。

  「傻瓜,周海濱是在吃醋。」徐阿嬌敲敲女兒的頭。

  「這樣他也要吃醋,那他如果看到丁文華牽我的手不就──」夏曉波恍然大晤。「天吶!老娘,他真的在吃醋!」

  「妳還讓別的男人牽妳的手?!」徐阿嬌瞪大眼。「難怪他要吃醋了。」

  「老娘,怎麼辦?他誤會我了!我跟那男的只有一面之緣,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不會認為我紅杏出牆吧?」夏曉波抓著頭髮哀叫。

  「紅杏出牆?妳嫁給他啦?」

  「老娘,妳很無聊耶!」她嘴裡嘟嚷。「嫁給他是遲早的事嘛!」

  「難怪我爹常跟我說,女兒長大就是別人的了。」

  「先別說這些廢話,老娘,我現在到底要怎麼解釋才能洗刷我的冤屈?」

  「笨女兒,讓他吃吃醋、刺激刺激他也好。」徐阿嬌勾住女兒的手臂。

  「到時候他翻臉把我趕出去怎麼辦?」

  「我敢跟妳發誓,他絕對捨不得妳走。」徐阿嬌舉起手。

  夏曉波懷疑的望著她。

  「他會吃醋就表示他在乎妳、喜歡妳、在他心裡不是沒有妳。」

  「對哦!」夏曉波高興地拍手大叫。「萬歲!我終於打動他的心了,我早該想到的,他在乎我、喜歡我,所以才吃醋嘛!」

  「因此這會兒妳更要利用另外一個男人來刺激他、逼他表態。」

  「妳是要我利用丁文華?」

  「別說利用,說朋友互相幫忙嘛!就像你老爹常講的,生意場上就是魚幫水、水幫魚。」

  「嗯……」夏曉波捲著胸前的頭髮,猶豫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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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20 18:44:30
第九章   

  丁文華真不敢相信夏曉波會這麼快就站在他眼前。

  「嗨!」她穿著無肩帶小碎花洋裝,像尊玲瓏剔透的洋娃娃。「突然來店裡找你,會不會打擾到你?」

  丁文華又驚又喜的看著她。「不會,快進來,吃過了嗎?」

  「還沒。」她清純可愛的笑。「本來想找你一起吃午餐的。」

  「在店裡吃就好了啊!」他帶著她走到店內的一個清幽的位子坐下。

  「你不用工作嗎?」

  「我是經理,有特權。」

  「呵……」

  丁文華坐在她對面,問道,「妳想吃什麼,我請客。」

  「怎麼又讓你請?」

  「客隨主便。」

  「可是我有事想請你幫忙。」所以應該是她請吧!

  「請我幫忙?那以後讓妳請客的機會多得是。」丁文華招來店內的服務生,點了兩套超級全餐。「咱們邊吃邊談。」



  周海濱才走出法院,便看到馮芝青在外頭等候。

  「你知道嗎?從法院走出來,威風凜凜的你看起來好帥。」馮芝青眼裡有著依戀。

  僵硬的扯扯嘴角,他在女人面前少有尷尬的時候。

  「怎麼突然想請我吃飯?」

  「剛剛在附近成交了一棟房子,就來找你慶祝嘍!」

  「恭喜,又有大把鈔票進帳了!」

  「現在賺錢對我來說已無法帶來太大的喜悅了。」她拂了拂乾淨俐落的短髮。

  「妳這女人說這種話,會把全台灣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氣死。」

  「女人賺再多的錢,也比不上心愛的男人在身邊癡情守候。」她充滿眷戀的眼神望著他。

  他雙手插入口袋,搖頭失笑。「都說了這世上沒多少癡情漢。」

  「我也知道……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她黯然的笑道。

  「不是說要吃飯嗎?別晾在這了,附近有一家頗高檔的日本料理店,東西還滿好吃的,要不要去試試?」

  「這附近我不熟,由你帶路。」

  「要我假裝是妳的追求者?!」丁文華吃哇沙米的時候沒被嗆到,倒是在聽到她的請求時被嘴裡的壽司梗到。

  「拜託你幫幫我嘍!」夏曉波雙手合十的拜託他。

  不用假裝,他根本已經蠢蠢欲動了。「為什麼?」

  「我……好吧!老實跟你說,其實是我很喜歡他,一直在倒追他,可他就是不為所動,我以為他不把我當回事,但是那天在海邊,因為你的出現,激發了他的危機意識跟嫉妒情緒,我才知道他心裡是有我的。」她帶著少女的喜悅與嬌羞說道。

  丁文華一聽,覺得自己倒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可是妳那天說他是妳的男朋友。」

  「我常自稱是他的女朋友。」她吐吐舌頭。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也就是說,他一直都沒有接受妳,你們根本沒在交往,都是妳一相情願。」

  「從表面上跟技術層面上來說,是這樣沒錯啦!」

  丁文華低笑,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孩,他真的心動了,他決定把握機會追求她!只要他們多點相處的機會,他一定能打動她的。

  「好啊,我幫妳。」

  「謝謝!」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成功了!

  「現在我正式追求妳,那……晚上咱們先來個小約會、吃個飯、看個電影如何?」

  沒想到他會這麼投入,太感動了!

  「好啊!」夏曉波毫無防備的眼睛清澄透亮。

  經過上次葉妮娜事件,周海濱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光顧這間美味又高級的日本料理店了。

  那次葉妮娜被整,到底是不是夏曉波所為呢?依她不出牌理出牌的無厘頭性格,很有可能是她幹的。

  然而,想到葉妮娜那狼狽的模樣,周海濱就忍俊不住的想笑。

  「在想什麼?一直傻笑。」馮芝青好奇的問,今天的他,很不一樣。

  他猛地回神。「沒什麼。」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清酒。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心思老是無法自制的就會飄到夏曉波身上,他有太多太多次為那個女孩出現一人傻笑的神情了!

  「該不會在想最近新交的女朋友吧!」馮芝青有些嫉妒的問。

  周海濱淺笑不語。他望見一個坐在不遠處的女人背影,是如此地熟悉,就像夏曉波。唉……他是怎麼搞的,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她?

  「海濱……那晚只是一時的擦槍走火對不對?」馮芝青幽幽的問。

  他就知道她來找他一定有事,絕不會是剛好到法院附近就來找他。「一時的乾柴烈火,現在只剩下灰燼了。」

  「我們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嗎?」她聲音細微,彷彿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只要妳降低自己的標準,」他擺出一貫花花公子的笑容。「但我想我一定不及格,妳要的不是一個能專情守候妳的癡心男人嗎?」

  「你辦不到?」

  周海濱笑而不語,他的視線集中在那個背對著他的女孩,她是夏曉波嗎?他的注意力被攫了去。背對著他的女孩正跟一名男子用餐,看那男人臉上的笑意未曾退去,大略可知他們相處融洽。

  「為了我試一試都不行?」

  「芝青,」他把視線調回到她臉上。「妳只是因為現在感情呈現空窗期,所以想找回鍋情人。」

  馮芝青撩撩髮絲。「我想……我一定是被那一晚的事情擾亂了。」

  「回鍋的東西不會像最初那股的美味,有些東西已經變質了。」他又想到了夏曉波。

  在沒遇見夏曉波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之前,他偶爾還會掛念著馮芝青這個舊情人,但是當夏曉波像只無頭蒼蠅撞進他的生活時,她彷彿也魯莽的撞進他的心裡,甚至把馮芝青的影子撞出他的心窩。

  「也許那一晚我們不該……」馮芝青幽暗的眼睛閃著微微的淚光。「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年來,你明知我住哪卻從不來找我的原因了,原來就是怕我們又沉淪、捲入牽扯不清的漩渦裡。」

  周海濱沉默的與她四目相對。

  「別人總認為你是感性浪漫的花花公子,其實你是個再冷靜不過的人了,做任何事都是考慮再三,眼光看得比任何人都遠。」她逼回眼眶的淚,輕笑。「你知道嗎,海濱,我真想看看你為一個女人失控的樣子。」

  「好讓妳幸災樂禍?」周海濱揚起嘴角,未幾又平撫唇邊的笑紋,他想到好多好多次被夏曉波影響的情緒發作,他是個冷靜的人嗎?面對夏曉波就不是了吧!

  「對呀!真希望趕快出現一個女人替我報復你。」她知道能讓他失控的女人絕對不是她。

  「好狠的女人。」

  「你常傷女人的心,也總該有個女人來讓你傷心了。」馮芝青總算有一點點的釋懷了。「這樣才公平啊!」

  周海濱重拾愉悅的心情用餐,但是當他看到那個背對的女孩離座轉身時,他整個身子嚴重的顫抖了下,然後好像有一道雷往他的頭劈了下來。

  夏曉波覺得自己好像快火山爆發了。

  周海濱竟然又背著她跟別的女人約會?!

  厚!老娘還說他吃醋,吃他的鬼醋啦!夏曉波的小臉蛋完全藏不住情緒,她的眉毛馬上就皺了起來,小嘴馬上就噘了起來,眼睛內燃燒著兩簇怒火走近。

  丁文華則突然感覺到渾身起了陣雞皮疙瘩,有個男人以冰冷的視線掃遍他全身,就像蛇發女妖能用眼神把人凍成化石。

  他趁機走到夏曉波身邊,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在他掌心抖了下,她錯愕的抬起頭看他。

  丁文華向她眨眨眼,低下頭,湊到她耳旁說:「不是要氣氣他嗎?」

  「嗯!」夏曉波原想把手抽出,一聽到他這麼說,便賭氣的讓他握著她的手。

  周海濱臉上鐵青,雙眼冰冷,放在桌上的兩隻手已握成拳頭。

  馮芝青看到他神色不對勁,手關節全部泛白,以為他身體哪裡不舒服。「海濱,你怎麼了?」

  夏曉波停在他們這一桌,臉色非常生硬又不自然。「周大法官,在約會嗎?還真巧,我也在約會。」

  周海濱雙手環胸,背靠著椅背。冷靜……控制住自己的脾氣……降火……雖然他現在的情緒彷彿是支快氣爆的沖天炮。

  「難怪妳昨晚沒回我家,原來是轉移目標了。」他嘲諷地勾起嘴角。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她都快氣炸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我昨晚是在──」

  丁文華突然插口。「不好意思,近來我女朋友太打擾你了。」

  「你女朋友?」周海濱揚起眉毛,冷冷的瞪著他。

  夏曉波猛眨眼,也有點搞不清楚這出她自編自導自演的戲。她只要他假扮她的追求者,而不是男朋友吧!

  「他是妳的男朋友?」周海濱咬牙切齒的問,拳頭握得十分緊,正努力遏止揮拳的衝動。

  「嗯……」她看了他,又看了身旁的丁文華一眼。

  夏曉波想到自己跟丁文華的約定,便輕輕點了一下頭。「對!」生氣吧!抓狂吧!如果他真的當場發飆的話,就代表他心裡真正有她。

  結果,周海濱輕鬆的神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太好了!以後妳再也不會來纏著我了。」他笑開,解脫般地長吁一口氣。

  「什麼……」夏曉波嬌小的身子抖得厲害。「海濱,你在說什麼?」

  「我總算解脫了!」他站起身,笑著拍拍丁文華的肩。「好好看著她,免得她又跑去別的男人家裡鬧得天翻地覆。」

  夏曉波雙手用力的推著他的胸膛。「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看到我交男朋友你不生氣?那麼那天在海邊莫名其妙發我一頓脾氣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在你心裡,我一點地位也沒有?一點點也沒有?」

  「曉波,收拾一下自己的玩心,別再貪玩了!」周海濱轉向馮芝青說道,「我們走吧!」

  「不論我做什麼,你都認為我是小孩子?你都認為我是在玩?」夏曉波眼眶含淚。

  周海濱故意不去看她受傷的眼睛,反而拉著馮芝青的手一起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不管我付出多大的努力,還是贏不了他的心呢?」夏曉波的淚像斷線的珍珠瘋狂墜落,她的心被傷得好深、好重!「海濱,為什麼你是這麼無情的人呢?」

  丁文華想擁她入懷給她安慰,卻被她掙脫開了。

  「曉波,我也喜歡妳!」丁文華在店門口攔住她,不想讓她去追周海濱。

  夏曉波睜大眼睛看他。這個男人怎麼會突然跟她告白呢?他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曉波,放棄那個男人吧!他根本就不愛妳。」

  「但我愛他啊!」她固執的說。就算他剛剛這樣傷害她,她還是想追上去,她就是著了愛情的魔嘛!

  「這一切只是枉然,他對妳一點也不在乎!」他迫切的表白自己。「但我不一樣,曉波,我對妳很有感覺,換作我是妳男朋友,我一定會好好疼愛妳的。」

  「對不起!不行,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他……」她搖搖頭。「我只能把你當作朋友,其它一點感覺也沒有。」

  「曉波……」當面被人拒絕,丁文華難堪的放開手。

  「抱歉,我先走了!」夏曉波低下頭,黯然離去。

  僵硬得像個機器人似地走到停車場,周海濱放開了馮芝青的手。

  「芝青,我還有事,不能送妳。」

  眼看他就要走,馮芝青叫住他。「海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老是要傷女人的心?那個女孩明明就愛著你,誰都看得出她是為了氣你才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但……你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傷害她呢?」

  周海濱止住腳步,回頭看她。「我就是這種人,我是一個花花公子,不會對任何女人認真,那個女孩投入別人的懷抱更好,比跟我還好。」

  她走到他面前,仰著下顎,凝眸看他。「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存什麼樣的居心?」

  「我只想跟她劃清界限。」他又拉開腳步。「我只想擺脫她。」

  「是嗎?可是你看起來很不正常,你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馬上就變了臉色,當時我真怕你會當場向那個男人揮拳。」馮芝青追上他,三步並兩步的走。「你明明就是在吃醋,你心裡不是沒有那個女孩子!」

  「我心裡沒有任何人。」

  「看著我!」她抓住他的雙臂,逼得他非停下腳步不可。「對!我知道你心裡沒有我,因為你從來沒為了我像剛剛那樣的情緒失控,就算在我們最熱戀的時候,你的腦筋也從未為了我而打結,你永遠是那麼理智的人……但你剛剛不一樣,那個女孩輕易就讓你亂了分寸。」

  「我沒有失控!」為什麼自己總是在否認呢?「我沒有亂了分寸!」

  「我沒想到這麼早就見到能替我報復的女孩。」她幽幽一笑。「海濱,我們終究不適合,我不喜歡勉強來的感情,也不想對你做出什麼挽回,因為你永遠也無法成為我想要你成為的那種男人。」

  周海濱默默的看著她,沒說話。

  「別把女人的心眼想得如此狹小,雖然做不成情人,但我們依然是朋友,更何況還曾經是心靈相通過的朋友。」馮芝青撩著瀏海,對他坦然微笑。「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快樂,就像你在我剛踏入房屋中介這一行時替我打氣加油,就像你只要聽到有人想買房子就介紹給我。」

  他搖頭笑笑。「那沒什麼。」

  「不是沒什麼,你的鼓勵跟支持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現在我也要做同樣的事,你放心大膽的去愛一個女人吧!海濱,不是每一個人每天走在路上就能隨隨便便、偶遇一個觸動心弦的真愛,我走了這麼多年,至今還從未碰見。」她自嘲的勾起嘴角。

  他眉宇緊皺。「芝青,要愛一個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你必須確定自己能讓對方幸福……當個花花公子很簡單,但一旦說到真心兩字時,所有的重量便都來了。」

  「該怎麼說你這個人?像是很深思熟慮、嚴謹似的,換另一個角度想,你又是個十足的懦夫,只想逃避,不敢去面對真愛。」

  「再說吧。」

  「海濱,心動就馬上行動,你不怕那女孩被人搶走嗎?現在正是別的男人趁虛而入的好時刻。」

  「讓我再想想吧!」

  「希望你不要想太久。」能說的她都已經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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