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蘇爾芬辭職了!
昨天他沒來上班,沒想到竟是她最后一天上班。
昨天一天之內,她把手邊的工作有條不紊的打理好,清楚的交代一切有關事宜,然后今天她就消失了!
倪隽難以置信的盯著桌上的辭職信,不敢相信跟在他身邊工作三年的蘇爾芬居然離開他了!
打了好幾通電話到她家,只有死板的電話答錄機回應。
昏亂的度過一整個早上,他再也按捺不住,驅車前往她的住所。
※ ※ ※
倪隽猛按著電鈴,他心亂如麻。
許久,來開門的人是阙宇揚。
“爾芬呢?”該死,這個男人為什么在爾芬家?
“她出去了!”阙宇揚擋在門前。
倪隽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推開他,沖進屋內。
“爾芬,出來,爾芬!”他想見她、他要見她!
“倪隽,這里不是你家,請你放尊重一點。”眼看他就要闖向蘇爾芬躲著的臥房,阙宇揚拉下臉,上前制止。
“你走開,我非見到爾芬不可!”倪隽霸氣的說,沖向浴室、廚房、書房。
阙宇揚匆匆擋在臥房門前,與他對話。“我說爾芬不在,請你出去!”
一張俊臉怒氣橫生,倪隽怒目相向。“你滾!”
他現在就像座爆發的火山,一把推開阙宇揚,轉動門把,卻發現門被上鎖了。
“爾芬,你在里面嗎?爾芬!”他瘋狂的拍打著門板,大叫。
“倪隽,你最好馬上離開,否則我要報警了。”阙宇揚發狠的警告,他也豁出去了,不管阙氏與倪氏之間的生意往來,為了爾芬,那幾億美金根本不算什么。
“請便!今天沒見到爾芬,我絕不走!”倪隽冷哼,眯著眼看他,每一個字如冰硝自齒縫迸出。
他的決心令人震愕。“我說爾芬出去了。”阙宇揚徹底感受到他的冰冷,深吸一口氣后再緩緩吐出道。
“好,我就在這里等她回來。”他只想見到她,不在乎要等上多久。
“你……”阙宇揚氣絕,覺得他太不可理喻。
然后,就在倪隽松開門把的同時,門被打開了。
“你總算肯見我了!”倪隽望著她,自她身后看到幾個置物的大空箱。
“你到底想干什么?”蘇爾芬回望他,她告訴自己要強硬,不能再像從前一樣軟弱。
倪隽自西裝口袋掏出她的辭職信,在她眼前撕成碎片。“我不接受你的辭呈,我不准你辭職。”
“好,什么樣的辭呈你才能接受?告訴我,我可以重新再打一封給你。”她咬了咬唇,失笑道。
“不必!你找不出任何理由辭職。”倪隽一口否決。
“倪隽,你太獨裁了!”阙宇揚護花心切,挺身而出。
“住嘴!這是我和爾芬之間的事,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倪隽大喝。
“有人要欺壓我心愛的女人,我不能不說話。”阙宇揚回吼,態度也很強硬。
心愛的女人……倪隽聽了就想揚起拳頭揍人。
“阙大哥,麻煩你先回避一下,我必須跟他說清楚,不然依他的個性,我知道他不會罷休。”要斷就斷得清楚干淨,蘇爾芬下定決心坦承一切。
“可是……”阙宇揚一臉擔心。
倪隽挑起濃眉道:“你聾了嗎?還不滾!”
阙宇揚原想發作,但是轉頭對上她懇求的眼神,他只有作罷。
“我在門外抽根煙,有事大叫就行了。”阙宇揚瞪了他一眼,走了開去。
聽到鐵門阖上的聲音,蘇爾芬緩緩開口。
“你到底來這里做什么?想來這里找人大吵一架嗎?還是表演你撕紙的功夫?辭呈上我寫得清清楚楚的,我累了、倦了,無法再勝任這份工作,你還來做什么?”
“我來留你。”倪隽定定的凝視她。
她點點頭,“好!找出一個理由留我。”
“我……我習慣你在我身邊,爾芬,我們一向配合得很好……”
蘇爾芬打斷他的話。“隽,我找得出理由辭職,同樣的,你也找得出理由留我,但是你絕對找不出那唯一能令我留下的理由。”
“好,我認輸,爾芬,我投降了,你說什么就什么。”他極其難得的對一個女人低聲下氣。
“我不要你認輸,我不要你投降,隽,你不用這么委屈,如果我說什么就什么……七年前,我就會開口說……”她微微地顫抖。
“七年前你會說什么?”令人驚奇的是,他好像也在期待著什么。
“我會開口說——請、你、愛、我!”蘇爾芬不再猶豫,她看著他的眼睛,終于吐出那個收藏在心底連星星也為她歎息的秘密。
倪隽看著她,靜默不語。
“我一直在等你愛我,等你回過頭來好好的凝視我,七年了,我在你身邊七年了,從讀書到工作,我等待同一個人、同一顆心,始終如一。”她表情平靜的說,眸光湛亮。
“你……你沒告訴我。”他低低呢喃。
“因為你不曾留意、不曾在乎、不曾把心放在我身上,你厭女的脾性讓我沒有勇氣說出口。”
“你應該告訴我的。”倪隽的心里波濤洶湧。
“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愛你,我給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她輕輕念著歌詞。“每個欲言又止淺淺笑容里,難道你沒發現我渴望訊息?”
“爾芬……”
“一份連全世界都知道的感情,為什么你這么麻木?七年前在耶魯,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愛上了你,深深的、瘋狂的迷戀著你,當你開口要我畢業后去你的公司幫忙,我毫不遲疑,放棄攻讀研究所、拒絕父親的召喚,這是為了什么?只為了一個理由——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但是你從未留心注意,七年來你有一段接著一段的羅曼史,你不知道我為你哭泣,你不知道我為你失眠,你不知道我為你心碎……現在,你把所有的你不知道歸罪于我不肯表露,那么我是活該為你哭泣、活該為你失眠、活該為你心碎嗎?”
“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的心在顫抖。
“我的心上有幾道裂痕,我已經不想去數了,但是我有幾個七年,我卻能清清楚楚的數出來,隽,當你說要娶我時,我不快樂,我只覺得悲哀,因為你毫不考慮的脫口而出,連愛也沒有就說要結婚,你知道那時候的你多殘忍嗎?女人這輩子只求一個真心真意愛她的丈夫,但是你卻要給我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只為了彌補酒醉犯下的錯誤。”
“不是!不是這樣的!”倪隽急急辯駁。“當時你說要結束,情急之下,我才這么說的,我只是……只是怕你離開我,我不要失去你。”
“不要再制造這種似是而非的迷霧了好不好?那會害死我的!我已經在迷霧中打轉七年,我不想再萬劫不復,我要抽身、我要離開、我要放棄!”蘇爾芬糾結著心呐喊。“我下定決心要割舍了,隽,不要再來動搖我的決心。”
“我從來沒有這樣對過一個女人,你說我不乎你,但是我卻害怕失去你,這是為了什么?”他同樣也厭倦了似是而非,他希望她能解開他的迷津。
“因為你習慣了,隽,習慣不是愛,我懂,你也應該了解才對,就像你喝慣了紅茶,一旦你改喝咖啡,你會覺得不適應,但是絕對不會感到心痛,久而久之,你會喝慣咖啡,反而不習慣紅茶的味道。”
“是這樣的嗎?”倪隽糾結著眉宇,喃喃自語。
“我要回馬來西亞,到一個沒有你的地方,我要徹底的忘了你。”很難,她知道。
“沒有其他解決的方法了嗎?”他痛苦的問,二十八年的人生歲月,心髒頭一次為女人而絞痛。
好傻的問題……有!那就是愛她,但是如果連愛都要她開口要求才能求得,那就不叫愛,叫屈服、叫妥協、叫應付!她要的是發自他內心的真愛,不是矯柔造作的虛情假意。
“你走吧!”她轉身進房,欲關上房門。
“如果我說……愛你呢?”抵住門板,倪隽做著垂死掙扎。
“不要再羞辱我,這跟你說結婚沒什么兩樣,兩者一樣傷人,我今天的離去不是作態、不是拿喬,我已沒有精力與心思玩欲擒故縱的伎倆,我沒有氣力追逐,只想放自己一個長假,好好休息。”順帶療傷,也許要花上一輩子,蘇爾芬一臉堅毅不屈。
看似柔弱的爾芬,沒想到也有這么剛強、頑固的一面,今天的她,帶給他太多太多的驚奇。“好,沒有辭職,我就放你個長假,隨便你想休多久就休多久。”他執迷不悟,再退一步。
“如果我要一個長達二十年、三十年或是五十年的長假呢?”她定定的凝視他。
“爾芬,你到底想怎樣,我真的不曉得,我退無可退了!”
“那就不要退。”
“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你真的能說結束就結束?”他不相信她能狠得下心。
“我優柔寡斷了七年也該夠了,是結束的時候了。”蘇爾芬對著他微笑,但心痛的波紋不斷在她胸口擴大。“請回吧!我還有一大堆東西要收拾。”
“你會跟阙宇揚在一起嗎?”他心生妒意道。
“如果他能讓我忘記你,我會。”她輕輕的說。
聽到這種答案,他該哭還是該笑?
“保重了。”她轉身,輕輕阖上房門。
理不清混亂的心緒,倪隽盯著門板,沉默了好一會兒,靜靜地離去。
蘇爾芬背倚著門板,手捂著嘴,心痛的流淚。
她終于把愛說出口,也終于把愛結束,但是,支持她的不是勇氣,是絕望之余的放棄。
※ ※ ※
砰——撞球桌上最后一顆紅球進袋。
倪轍顫抖著嘴角,看著他的三哥。
“隽,我們是在打撞球,不是網球,更不是棒球。”他想那顆紅球快開花了。
“啧啧啧!”倪鏡自袋子里取出那顆紅球,嘴里啧啧有聲。
俊美無俦的倪照斟了一杯伏特加酒給他。“喝杯酒,消消氣,一醉解千愁。”
酒乃穿腸毒藥,他這輩子再也不要沾半滴酒!
“拿走!”倪隽一手揮開,抽出一根球桿給倪鏡。“鏡,你來!”
“你已經打一整個晚上了。”倪鏡接下球桿,難以置信的扯弄唇角。
“我不累。”倪隽俯身在撞球台上放好球。
倪轍哀叫,“可是我們累呀!”
“隽,你今晚打電話叫我們來,就是要我們陪你打瘋狂撞球?”倪照一口干完他推開的伏特加,優雅的放下酒杯問。
“打撞球不能解決事情。”倪鏡把手放在他肩上,一副好好大哥的樣子。“有什么事說出來,集思廣益,咱們兄弟替你想想辦法。”
砰——倪隽充耳未聞,手持球桿使力一擊,白球順利把球撞散,同時有四顆球進袋。
“厲害!”倪轍鼓掌。
“轍,現在不是喝采的時候!”倪鏡板起面孔斥了他一句。
“你到底在煩什么?”倪照皺著漂亮又不失英氣的劍眉,不耐的問。
“好,依我這個享譽國際、名聞四海的世紀末大作家,敏銳的直覺跟第六感來看,隽煩惱的事情八成跟女人有關。”倪轍優閒的倚著撞球台,促狹看他。
“沒用的家伙,自甘墮落。”倪照嘴里小小聲咕哝。
女人是什么東西,也配花費他們的時間、腦力跟心思去煩惱?
站在老三旁邊的倪鏡,清楚聽到他的數落,趕緊把唇湊近倪照耳旁,“隽老早就學壞,沒救了!”
“少廢話!”倪隽抬起頭,望向站在一旁交頭接耳的兩兄弟。“鏡,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就揍你。”
“夠了,隽,你這模樣活像失戀似的。”連最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倪轍也快看不下去。
失戀!這兩個字狠狠的打擊到倪隽。
他狠狠一撞桿,白球因過猛的力道而跳離桌面。
咚、咚咚、咚咚咚……倪鏡的眼光集中在那顆球上,頭跟著上下點著。
“好了。”倪照憋不住話,性感的薄唇一張一阖宣洩。“她想走就讓她走,有什么好煩?”
倪隽譏诮的道:“消息倒挺靈通的嘛!”他就知道有人在搞他的鬼。
“不過就是秘書,再找就有了,隽,要不要我介紹個男秘書給你?”倪轍很熱心的說。
“隽,久了你就習慣了,更何況,她是等不及要撲向阙宇揚的懷抱,女人就是這樣朝秦暮楚、三心兩意,這樣正好,你總算發現蘇爾芬的真面目,她並沒有什么與眾不同,不值得你對她另眼相看。”倪鏡覺得自己還算有口德,至少還沒有說她生張熟魏、送往迎來咧!
“她根本就不愛阙宇揚,她愛的人是我!”倪隽忿恨不已,老大的話語令人難受。
“該死!那個女人就是鎖不住秘密。”倪照咒罵。
“既然她愛你,又為什么要走?”倪轍不解,他以為蘇爾芬會死賴著隽一輩子。
“因為我傷害了她,傷透了她的心,這七年來連續不斷,她終于心灰意冷了。”倪隽像顆洩了氣的皮球,頹喪的坐進椅子里。
“那又如何?”倪照實在看不慣一個商場鐵人會有這副婆媽樣。“她愛你是她家的事,她受傷也是她家的事,她心灰意冷更是她家的事,這些她家的事干你什么事?”
“是我讓她受傷、我讓她困擾、我讓她心灰意冷,這些還不干我的事嗎?”他是她痛苦的始作俑者啊!
“隽,清醒一點、理智一點,這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有多少女人為你受傷、為你困擾,難道你也一一因為她們而心懷愧疚、自責不已嗎?”倪鏡質問。
“不要再對她這么特別了。”倪轍也加入勸說的行列。“隽,想想我們的娘,跟四個男人生了四個孩子,女人就是這個樣,難耐寂寞、見異思遷,過沒多久,在阙宇揚的柔情攻勢下,她馬上就把你忘得一干二淨,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蘇爾芬憑什么讓你破例?憑什么讓你痛苦?”
“爾芬不是這種女人,她等了我七年,是我漠視她的等待。”倪隽說不出有多痛恨自己。“這七年來,不是沒有男人追求她,但是她從未接受過任何一個追求者,因為爾芬愛我。”
“那是因為她在你身邊,她的胃口太大,相形之下,你的條件比那些追求者要優越太多,蘇爾芬一經比較當然決定放長線釣大魚。”倪照好整以暇的坐在他身旁,討伐的聲音抑揚頓挫,像在演講一樣。“現在她自知無望,所以決定隨便撒網撈條小魚,有總比什么都沒有好嘛!”
“我不許你這樣污蔑爾芬!”倪隽不悅的低吼。
“不然要怎么樣?”倪鏡嗤之以鼻。“她帶壞了我們的兄弟,難道還要我們歌頌贊揚她嗎?”“說得對,女人是禍水,以歷史為佐證,周幽王為褒姒烽火戲諸侯,招致滅亡;纣王為妲己倒商;吳王夫差為西施國破家亡;呂雉亂漢,一直到近代的慈禧老巫婆丟盡咱們中國人的顏面……女人禍民殃國的例子在史書上不勝枚舉,唾棄都來不及,還歌頌贊揚她們?!”倪轍表情誇張的說。
“你們……”倪隽突然發覺他們偏激得離譜。“你們三個是發了瘋的偏執狂!”他望著他們猛搖頭。
“你在說什么?若干天以前你還說女人是廢物!”倪轍一雙俊目瞪得如銅鈴般大。
“但是若干天以后的現在,我真的覺得我們有多糊塗、多偏激、多幼稚!”倪隽憶起蘇爾芬的一番話,他們空有成年人的外表,但是心智就像小學生一樣太不成熟了。
“老天……老天……隽,你真的是無藥可救的愛上蘇爾芬了!”倪照自他身旁的沙發跳起來,難以置信的嘶喊。
“我愛爾芬?”倪隽雙手爬梳著黑發,思緒跟發絲一樣凌亂。“我無藥可救的愛上爾芬?”
“我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倪鏡啼笑皆非的搖頭晃腦。“沒想到外公和老娘的協議,我居然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莫名其妙的達成了!”
“我就知道你是有企圖的接近爾芬……”但是當時明知如此,他依舊嫉妒得快發瘋。
這代表什么?他的確愛上爾芬了嗎?
“你不僅著了蘇爾芬的道,你還讓咱們那個娘奸計得逞,隽,別怪二哥這樣老實,但是你實在太沒用,丟光我們的臉!”倪照因為他的不求上進感到心痛。
“隽,你不是愛上她,你只是一時沒看見她,感到不習慣,隽,你不是愛上她,你不是愛上她……”他突發奇想的想催眠他。
但是,很顯然的,他是個初試身手即慘遭滑鐵盧的失敗催眠家。
“不……我真的愛上爾芬了!我真的愛爾芬……”倪隽環視他們,宣布一個驚天動地、震撼人心的消息。
“你愛女人?”俊美的倪照像被原子彈炸到,五官扭曲。“你真的愛女人?”
“狗屎!”倪鏡顧不了什么紳士的教養,破口大罵。“女人也配我們倪家人愛?!”
“三哥,”除非要事,否則倪轍是很難得這么有禮貌的。“你做個好榜樣給我這個弟弟看好不好?”
“我的確是你們的榜樣。”倪隽微笑以對,混亂的思緒漸漸澄澈透明。
“你在說什么鬼話?”倪鏡這個當大哥的直言不諱。“你是拿狗屎往自己臉上糊!”
“鏡,你跟他們兩個生氣個什么勁?我承認我愛爾芬,你應該高興才對吧!”倪隽終于想通了。
“話是沒錯……”
“鏡,隽會愛蘇爾芬你也要負責任,要不是你摻那一腳,他也不會吃醋,繼而發現他在乎蘇爾芬。”身為作家的倪轍平日是吊兒郎當慣了,但是他的觀察銳利、心思細密,不輸給其他三兄弟。“其實……”經方才倪隽這么一提點,倪鏡腦子轉了幾轉,瞬間倒戈。“兄弟們,其實隽愛蘇爾芬也沒什么大不了,反正這項既定的事實持續了七年,咱們只是心照不宣,而且你們心平氣和的靜下來想一想……”
“隽居然愛女人,你叫我們怎么心平氣和?”倪照俊俏的五官著火,怒氣勃勃的打斷他的話。
“我原先還以為我敬愛的三哥終于撥開層層云霧,重見光明,改邪歸正,擺脫掉狐狸精,”倪轍已經氣到亂用成語,連改邪歸正都搬出來了。“沒想到,他不棄暗投明也就算了,竟還准備荼毒我們的眼睛!”
“我什么都‘還’沒做啊!”倪隽特意加重那個“還”字的語氣。
“你敢說你不會去追她回來,然后娶她進倪家?”倪照修長的手指直指他的鼻子。
“這也沒什么不好,隽如果娶蘇爾芬,那倪家就有后,我們就可以不用娶女人當老婆,從此高枕無憂。”倪鏡繼續未完的話,現在他百分之兩百舉雙手雙腳贊成倪隽追蘇爾芬。
“你想得太天真了!依我對倪潋滟的了解,她八成會沾沾自喜,然后食髓知味,絕對會再興匆匆的幫人牽紅線,這次是隽被設計,下一個倒霉鬼就不知道是誰了。”倪照不悅的兩手環胸,出聲反駁。
是你或是轍啊!倪鏡在心里默念,反正他已和外公、老娘達成協議,老娘要是不認帳想搞他,他也有憑有據可以公然反抗。
“照,你太多慮了。”倪鏡一臉愛說笑。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倪轍迅速的反駁,他現在和老二是同一陣線。
面對他們這么激烈的反應,倪隽一點也不意外。
“我明天要去馬來西亞。”他又投下了一枚炸彈。
“去馬來西亞干么?”倪照和倪轍同時顫抖著嘴唇問,心里猛乞求。
“當然是去追蘇爾芬。”倪鏡這個大哥不僅沒扮演好調停的角色,還弄得彼此更壁壘分明。“隽,二哥求你,千萬不要往火坑里跳!”倪照揪著漂亮的眉峰,口氣不再強硬。
“我不想叫蘇爾芬三嫂!”倪轍一臉痛楚的看著他,哀聲乞求。
但是,倪隽完全無動于衷,他一意孤行,定要照著自己的心去做。
“這段時間希望你們做好心理准備,爾芬會和你們成為一家人。”他愛爾芬,他要娶她。
“見鬼的心理准備!”倪照眼睛充血的嘶喊。“倪家出了個倪潋滟還不夠嗎?”
“爾芬不是倪潋滟,她對我真心真意,始終如一。”這令倪隽深深的感動。
“女人全都是一個鬼樣!”倪轍大叫,不要!他不要叫那女人三嫂。
“你們不要以偏概全。”他心意已決,如果可以的話,倪隽甚至希望馬上動身,把蘇爾芬從馬來西亞抓回台灣。
“你瘋了!”倪照穿上西裝外套,不願再多待一分钟。“我不想把口水浪費在一個瘋子身上,還有,休想我會承認蘇爾芬是倪家的一分子。”說完,印在地毯上的每個步伐仿佛都在冒火,他砰然大響的甩上撞球間的門板。
“隽,你執意如此?”倪轍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執意如此。”倪隽點點頭,他早該如此了!
“決不更改?”他最后一問。
“決不更改。”倪隽說話的語氣堅決而且慎重。
“好……我……我……”他是不能拿他怎么樣,但、是,“就算蘇爾芬進得了倪家大門,我也不會讓她好過的!”語畢,倪轍像道猛烈的飓風,橫掃出去。
倪鏡坐在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隽,放心,大哥站在你這一邊。”
“你是為了你自己吧!”倪隽了然的嘲笑。
“好說、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