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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琥珀不要鬧(聖誕結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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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7 01:31:05 |倒序瀏覽 | x 2
琥珀不要鬧【聖誕結之一】  作者:簡瓔

可惡!這個男的到底在搞什麼?
明明是在追她妹妹,
卻老愛暗地裡對她動手動腳,
而且看到被惡犬欺凌的她,
還跟狗主人一鼻孔出氣,
污衊她是招惹牠的不肖路人,
如果不是害羞的妹妹不敢單獨私會他,
她才不想跟睜眼說瞎話的小人有接觸,
本以為他赴美求學後,
這段孽緣會畫下句點,
誰知他竟年年寄來紐約來回雙人機票,
不想妹妹再繼續原地踏步走,
她把心一橫拒絕她邀自己同行的哀求,
可她萬萬沒想到,
他居然在聖誕夜裡風塵僕僕趕回台灣,
只為給她帶來紐約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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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7 01:31:42
第一章

永遠的紊亂與來不及。
儘管已經貴為江家少奶奶N年,辛法紗仍然如愛麗絲般的迷糊,每個早晨手忙腳亂,總在倒數讀秒中度過,唯一不同的是,她把紊亂從辛家移到了江家而已。
喏,今天也一樣。
九月的清新早晨,荷包蛋和烤土司的香味彌漫著江家華麗的餐廳,穿著圍裙的紗紗拿著平匠鍋和鍋鏟,把自己和三名兒女的早餐二送上餐桌,解開圍裙時,她唇邊也隨之漾起一朵滿足的微笑。
這是她的堅持,三餐不假傭人之手,她親手做的飯菜就是她對家人的愛心,因為除了這個,她也不會其他的了。
「琉璃,吃飯的時候不要看書,會消化不良。」紗紗好脾氣的規勸著總是配書吃飯的長女。
「嗯。」應答聲來自被點名的美少女。
穿著「薔薇女子國中」制服的江琉璃有著一張清秀面孔,此刻她頭也不抬,一逕沉浸在她的書裡--不是教科書,而是一本厚厚的《皮革製品大全》。
看到長女一時半刻是回不了神,紗紗嘆了口氣,轉而看向餐桌尾的美麗小女兒。
她此刻正把她那一份荷包蛋用刀叉切得碎碎的,時而緩慢咀嚼,時而拿高研究,一副美食家的派頭。
紗紗再度嘆了口氣,這兩個女兒……都是寶。
「水晶丫頭,你是在吃早餐,不是在寫早餐報告,不必研究得那麼仔細,那只是一顆普通的荷包蛋而已。」
「可是,媽咪,我覺得你這顆荷包蛋煎得很特別耶。」江水晶嫣然一笑,把叉子上的碎蛋放進嘴裡。
不過是個十三歲少女的她,已經對味道很敏銳了,這也是最令紗紗感到驕傲的事。
「真的?」紗紗喜悅的問:「那要不要媽咪再煎一顆給你?」
兒子像江忍,大女兒則是頗有幾分江忍他父母對考古那不要命的熱忱,幸好有個小女兒像她,才不枉費她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他們三個小蘿蔔頭。
「好啊!」江水晶開心的回答,她就和她母親一樣,單純、迷糊、沒有心眼。
「我還要一片奶油土司。」江琉璃忽然冒出了聲音,依然是頭也不抬。
「你們等等,媽咪馬上去弄!」
被需要的感覺真好!
紗紗興匆匆的把平底鍋重新上爐,另外取出一片厚土司和一顆雞蛋。
「少奶奶,您快坐下吃早餐吧!我有幾件事情要向您報告。」看不下去的江家三代管家喬立士忍不住揉揉發疼的太陽穴。
餐桌旁邊,站著兩排垂手而立的女傭,對於少奶奶不讓她們動手服侍感到莫可奈何。
他們江家歷代的少奶奶都很奇怪,不是浪跡天涯跑去考古,就是霸著廚房不放,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喬伯,您坐下,媽咪就會坐下了。」年方十七的江琥珀開口了。
俊美得會叫人窒息的他,是紗紗最引以為傲的傑作,不但個性和江忍一樣少年老成,連長相也跟江忍少年時代一模一樣。
江忍到紐約視察江氏集團的商務,因此紗紗就像隻無頭蒼蠅,比平常加倍的打轉,排遣對丈夫的想念,這點大家都很知道,因為此種情況一直不停的、重複的上演。
「喬叔,不要管我,你們快吃吧!有什麼事你跟琥珀說,他做主就可以了。」紗紗為母不尊,趕忙把責任從自己身上撇清。
「琥珀少爺--」喬立士知道自己拿現任女主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向年紀可當自己孫兒的小小主人求救。
「我們到車上再討論吧。」
江琥珀俊美的面容綻出微微一笑,起身,動作流暢地闔上餐椅,優雅的恍如打上柔焦的電影畫面。
喬立士欣慰的想,幸好他們江家祖宗有庇佑。
除了把江氏股票當糞土、把非洲土著家的鍋碗瓢盆當寶貝的兩位老當家外,小主人忍少爺和小小主人琥珀少爺都有著過人的領導力,才能讓江氏集團王今仍於商界屹立不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朱顯讓吹鬍子、瞪眼睛,對自己兒子的不受教他忍耐已到達了極限。
「我不要去聖柏亞那間鳥學校。」朱震佟又說了一逼。
瞬間,朱顯讓吼聲震瓦。「你想氣死你老子是嗎?」
古時候有孟母三遷,他雖然不是孟母,老婆也已經早死,可是為了兒子的將來,他還是牙一咬,搬來以優雅及昂貴聞名的「聖柏亞教會中學」附近住,好讓頑劣不堪的兒子見腎思齊,能夠對得起妻子在天之靈。
誰知這,今天是開學日,兒子居然揚言不去學校,氣得他一把火想揍人。
朱震佟皺眉,咕噥一聲。「是你自己叫我再說一次的。」
「小弟……」秀秀雅雅的朱澄佟拉拉胞弟的衣袖,塊頭很大的朱震佟毫無懼色,她已經嚇得嘴唇發白。
「你--你--」朱顯讓咬牙切齒指著兒子,覺得自己遲早會被這不孝子氣得爆血管,提早去天國跟亡妻做伴。
「向老爸道歉!」
一記粉拳頂向朱震佟後頸,逼迫他低頭。
「大姊!」朱震佟看著來人那雙修長美腿,饒是心裡再不情願,卻不敢不從,誰叫他們朱家就數粉拳的主人最大。
「快點道歉。」朱綠佟彎起指節叩著弟弟的後腦勺。
「很痛耶!大姊。」朱震佟皺著粗眉,奇怪一個才十七歲,擁有美豔外貌的少女,怎麼會有泰山般的力氣,每次敲他都很痛。
「不想受皮肉之苦,你就快點跟老爸道歉,然後吃完你的早餐,給我乖乖滾到學校去。」朱綠佟撇撇唇,白皙的纖細手指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沒見過自己是女流氓還訓別人的。」
朱震佟嘴裡咕噥,卻不敢不從,語焉不詳的向自己老爸道歉後,胡亂抓起桌上的肉包往嘴裡塞,背起書包竄逃。
「放了學就回來,不許到處鬼混!」朱綠佟追加一句。
自從母親五年前過世後,她就含辛茹苦的姊代母職……僅止於訓人這部份啦,廚房那部份是妹妹澄佟的工作,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知道啦!」朱震佟自覺聽女人的話有損男子漢的尊嚴,因此頭也不回,咚咚咚地下了樓。
這是一棟位於街角的三層樓建築物,朱顯讓在一樓開了間大型超市,二樓是客廳、餐廳、廚房和朱家男主人的臥房,三樓則是朱家三姊弟的房間和兼放用不著又捨不得丟掉的東西的倉庫。
「這小子,總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見朱綠佟坐下,朱澄佟連忙乖巧的把她的早餐端出來。
「小綠兒,你也別生氣了,女孩子家不能太粗魯,太粗魯將來是沒有男人敢要的。」朱顯讓替女兒倒了杯茶順順氣。
對兒子管教很嚴厲的他,對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十分寵溺,因為她們一個有亡妻嬌媚無瑕的外貌,一個有亡妻文雅溫柔的個性,不像那個拗兒子,成天只會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才不要男人。」吃著燒餅油條,朱綠佟不屑的回答。
她討厭男人,尤其是以前學校裡的那些死男生,他們除了每天看到她就掩嘴吃吃的取笑她,以及在每次考試吊車尾之外,她看不出他們有什麼才能。
「姊,聽說聖柏亞是間貴族學校,你放心好了,這樣學校的男生應該不會那麼過份才對。」
小朱綠佟一歲的朱澄佟很同情姊姊的遭遇,其實……也很羡慕。
她們母親有八分之一的荷蘭血統,或許因為這樣,姊姊遺傳了外國血統的一部份,不但擁有一雙電眼,還有白皙的皮膚和秀挺的鼻樑,以及超齡的豐滿胸部。
但也因為這樣,八歲就有怪老頭騷擾她,十二歲有星探找她拍寫真集,十四歲後,更常在公車、捷運站被大學生、上班族搭訕,弄得她不勝其擾,對異性很反感。
單看外表,她是個會令成熟男人也讚嘆的冷豔美女、性感尤物,但就個性上而言,她是男人最不敢招惹的恰北北女人。
「小笨蛋。」朱綠佟對著妹妹諄諄教誨。「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我才不指望聖柏亞的男生會好到哪裡去,你也是,千萬要防著他們知道嗎?」
「知道。」朱澄佟乖巧的點頭。
朱顯讓聞言心中憂喜參半。
女兒對男人有戒心是好事,他應該放心才對,可是戒心這麼強,好像也挺叫他煩惱的。
這樣,她會不會很容易變成現在大家都在講的那種ㄍㄟ啊?

一台淑女腳踏車上坐有兩名身著制服的少女,腳踏車奮力的往山坡上的學校前進,雖然校門近在咫尺,卻好像永遠也到不了,因為,今天的風吹得很怪異。
「姊,我的裙子好像快飛起來了啦!」
朱澄佟瘦弱的肩上背著書包,一手摟著姊姊的小蠻腰,一手壓著裙襬,一雙無處可放的腿隨風擺晃著。
「快到了,你再忍忍!」朱綠佟騎得更加賣力。
真他X的見鬼怪風,又不是風城,哪來這麼大的風啊?
「可是姊……我覺得我快掉下去了……」朱澄佟的聲音跟風一樣,在朱綠佟的耳際飄來飄去。
「你就再忍忍嘛!」朱綠佟煩躁的皺起了柳眉,
天殺的什麼爛學校,辦在山坡上要死啊,以為每個人都有轎車接送嗎?
忽然間,水果行的惡犬沖出來狂吠,狗嘴對準朱澄佟白嫩可口的小腿。
「哇!姊,狗要咬我啦!」朱澄佟膽小如鼠,淚花已經絕出來。
「別怕,看我的!」朱綠佟一邊穩住車頭,一邊伸出勻稱的長腿踹狗。「死狗、賤狗,敢咬我妹妹,我踢死你!踹死你!」
惡犬狗仗人勢,見自家主人閒閒在旁掃落葉沒有出面阻止,吠得更凶。
「姊--」朱澄佟嚇得花容失色,兩腳高高縮起,可是惡犬越撲越高,像要一口吞了她。
「可惡!」朱綠佟火大了。「喂!歐巴桑,再不叫你的狗回去,我就踹死它!」
歐巴桑總算停下掃地的動作,輕鄙的看了朱家姊妹一眼,慢條斯理的喊道:「小乖乖,回來。」
朱綠佟皺起俏麗的鼻子。
什麼?小乖乖?
這隻賤狗應該叫小壞壞才對!
可惜小乖乖連主人的話都不聽,繼續使壞。
它看準了朱澄佟怕它,咬住她的皮鞋跟不放。
「哇!姊……」朱澄佟顫抖的摟緊姊姊的腰,心裡的害怕到了頂點。
「歐--巴--桑!」朱綠佟朝歐巴桑大吼。
「它不回來,我也沒辦法。」歐巴桑不負責任的聳聳肩膀,轉身打開紗門進店裡撣灰塵。
天殺的!朱綠佟快氣炸了。這裡的人都這麼不講道理嗎?
「去死吧!」她長腿一伸,準備踹得惡犬內出血。
沒想到讓她傻眼的是,在她快觸及狗頭時,它卻機靈的跳開了。
「哇--」朱綠佟重心不穩,從腳踏車上摔了下來,當然,後座的朱澄佟也不能倖免於難。
兩人一車,交疊在一塊兒。
朱澄佟以難看的青蛙趴臥姿勢被壓在最下面,朱綠佟修長的美腿壓著後車輪,翻飛的格子百褶裙幾乎快春光外泄。
這驚險又好笑的一幕,全被黑色賓士轎車裡的江琥珀看到了。「阿力,先停一下。」
「是。」司機阿力領命,緩踩了煞車。
「琥珀少爺?」喬彥順著江琥珀玩味的目光望過去,一臉不解。
他是喬立士的侄孫,住在江宅,與江琥珀是同班同學,他跟江琥珀讀同一所學校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護江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
「把車開到她們旁邊。」江琥珀吩咐。
「是。」阿力恭敬地將車緩緩駛近朱家姊妹。
江琥珀下了車,挺拔頓長的身軀穿著熨得筆挺的制眼,領子上那枚象徵學生會長的金色徽章在陽光下閃動著耀眼光芒。
「同學,」他對朱綠佟伸出了手。「你受傷了,我送你們到學校。」
朱綠佟還沒回過神來,乍見修長優美的手指對她伸過來,本能就藉著對方的力量站起來。
起身後,她懊惱的拍拍裙子,看到膝蓋破了好大一個傷口,兩邊手肘也都擦傷了。
她真該死,狗沒踹到,卻把妹妹給摔下車子……
哦!妹妹!
她連忙回頭找人,看到朱澄佟已經讓剛剛那個人扶起來了,而且還呆呆的看著人家,不知道在發什麼神經。
「澄兒!」她擔心的拍了妹妹肩膀一記,不會嚇傻了要收驚吧?
回過神的朱澄佟隨即羞紅了雙頰。
他秀雅的丰采讓她移不開眼。
她從來沒看過這麼俊美的男生,好像從少女漫畫走出來的人物一般,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溫雅氣質,讓她想親近又卻步,因為對方像是跟她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你臉怎麼這麼紅?怎麼啦?」朱綠佟奇怪的看著妹妹臉上異常的赧紅。
江琥珀了然於胸,薄唇揚著微笑,沒多說些什麼。
對於異性這樣的注視,集優秀於一身的他早已習以為常了,沒什麼好放在心上的,倒是對他視若無睹的,他才會特別注意。
例如剛剛那個死命踹狗護妹的女生。
「兩位同學請先上車吧!我們都快遲到了。」喬彥牽起腳踏車,好笑的催著性情南轅北轍的朱家姊妹花。
只要是女性,看到他們江家的兩位男主人,沒有不露出癡迷表情的。
朱綠佟挑起秀眉。「奇怪了,我們為什麼要上你們的車,誰知道你們是豺狼還是虎豹?」
「姊……」朱澄佟拉拉胞姊的衣袖,要她不要胡說。這樣好看的人,還有這樣的派頭,人家不可能是壞人啦。
「可以是豺狼,也可以是虎豹,」江琥珀漂亮的眼瞳注視著朱綠佟。「我是學生會長江琥珀。」他對她們微微一笑。「請多指教。」

「姊……那,我先回教室了哦。」朱澄佟依依不捨的下了車,對於自己渾身上下連一丁點傷都沒有,感覺到很懊惱。
她什麼都不如姊姊,就連受傷也不如。
唉,為什麼她的皮這麼厚,如果有一點傷,就可以跟著去保健室了。
車門再度關上,阿力將車開住保健室。
目的地一到,江琥珀下了車,不由分說的抱起錯愕的朱綠佟,走向保健室敞開的門。
「你幹什麼?」朱綠佟老大不高興的推著他的肩膀搖晃他。
搞什麼鬼?她只不過膝蓋破了個洞而已,又不是腿斷了,才不需要他把她當殘廢抱哩。
他綻出俊雅笑容。「很明顯不是嗎?我在發揮同學愛。」
「你在吃豆腐!」她把自己的感覺講出來。
這傢伙心術不正,手裡牢牢抱著她,一雙漂亮得要命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她哪裡,看得她渾身不舒服。
江琥珀笑了笑,沒有否認。「你的運動神經差了點,不過感覺神經倒滿敏銳的。」
「我的運動神經哪裡差啦?」她不服氣的問。
她只是倒楣,騎車逆風又剛好遇到一隻賤狗和一個很賤的狗主人而已,其實她平常腳踏車騎得很好,以前那間學校的同學甚至還封她為「單車女王」哩。
江琥珀莞爾一笑。
他沒有看錯,果然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完全把他話裡的重點忽略了。
「你在笑什麼?」朱綠佟瞪著他。
先前把注意力放在妹妹身上,怎麼都沒注意到,他笑起來真是好看……不是、不是,他笑起來一肚子壞水!
「進去擦藥吧!」
江琥珀把她抱進保健室,由護士替她擦了藥,因為有第三個人在,兩人之間的唇槍舌戰暫時告停。
可是等到護士一走出去--
「你的胸部很大。」他好整以暇地笑說,雙眸毫不掩飾的落在她胸前隆起的誘人曲線上。
「你--」她有一拳揍過去的衝動。
去他的優雅!去他的學生會長!還不是色胚一個!
看來聖柏亞也高明不到哪裡去,只能培育出像他這種斯文敗類而已,真是浪得虛名。
「恕我無禮,不是我故意要看,是因為你的鈕扣蹦開了,我不得不看。」他瞅著她笑。「我想你會需要這個。」
他熟悉地打開抽屜,取出針線盒遞到她面前,態度是一派坦蕩蕩的磊落。
雙手環胸,朱綠佟面紅耳赤的掩住胸部,襯衫真的蹦開了兩顆鈕扣。
都怪她老爸啦,糊裡糊塗的將她的制服訂得跟澄佟的一樣小,害她現在無地自容,好想找地洞鑽。
「我出去了,你慢慢縫。」江琥珀好風度的退出了保健室。
室內,微風拂進紗窗,坐在床上的朱綠佟瞪著一旁的針線盒,雙頰染上向晚紅霞般,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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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7 01:32:09
第二章

晚餐前,朱綠佟窩在床上看漫畫,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咬牙切齒,不明就裡的人準會以為她在起壇。
「姊,吃飯嘍!」穿著圍裙的朱澄佟推門而入。
這是姊妹倆共用的房間,一人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還有一張梳粧檯。
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間閨房的楚河漢界非常清楚。
屬於朱澄佟的那一半,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床上鋪的是柔美的粉紅色床單,被子與枕頭疊擺在一塊兒,還有一隻可愛的凱蒂貓玩偶放在床頭,書桌除了書和文具,沒有多餘的東西,還用不著化妝品的她,梳粧檯上只擺了一把梳子和一支吹風機。
反觀朱綠佟這邊,只有一個亂字可言。
書桌上,有健身啞鈴、黑色棒球手套,還有拆封未吃完的餅乾、糖果和飲料的空罐,床上有顆籃球,還有一堆分不清是穿過還是乾淨的衣物,床套胡亂塞著,露出床墊的一角。
至於梳粧檯就更不用說了,擺著無數少男漫畫和武俠小說,之外,還有玩具模型、一雙直排輪鞋,以及雙節棍。
「好!」
朱綠佟從床上翻下,伸展筋骨,頓覺神清氣爽。
有個溫暖的家真好,回到家什麼事都不必做,等著吃飯就行了,這種感覺是千金也換不來的。
「姊……」朱澄佟卻遲遲不跨出房門,小臉上有片奇怪的紅暈。
「幹麼?」朱綠佟審視著她不自然的神色。「你把菜燒焦啦?」
「不是啦。」朱澄佟扭捏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問:「早上…你跟學生會長去保健室之後,有沒有……有沒有怎麼樣?」
她想知道的是,江琥珀有沒有打聽關於她的事。
「什麼怎麼樣?」朱綠佟反應過度的瞪大了美眸。「我跟他又沒有怎麼樣,只是去保健室擦個藥而已,就只有這樣,什麼都沒有!」
難道,江琥珀把看見她鈕扣蹦開的事講出去了?
「那……他什麼都沒有說了?」朱澄佟失望地問。
「當--當然。」朱綠佟理不直氣不壯的答道。
她怎麼可以告訴澄佟,那姓江的傢伙說她胸部大,這是多麼可恥的事!
朱澄佟沒有發現胞姊的異狀,逕自羞答答的說:「姊,我班上的同學告訴我,江琥珀在聖柏亞很出名,他爸爸當年在讀聖柏亞的時候也是學生會長,他是江氏集團的繼承人,有兩個漂亮的妹妹,都在薔薇女子國中就讀,他們家境很好,祖父母都是考古學家,外祖父是赫赫有名的攝影師,外祖母則是至今每年演講仍超過一百場的美容師傅勻嫚……」
「停!我快餓扁了!」朱綠佟打斷妹妹的話,率先走出房間,嘴裡直嚷嚷著餓。「淨講那傢伙的事沒營養,他的事與我何干,我也沒興趣聽,還是趕快吃飽比較實在。」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聽到江琥珀的名字會感到心浮氣躁,總之,今天是唯一的一次,以後她再也不想跟那個絕非善類的人有什麼瓜葛了。

第二天,怪風已遠離台灣,轉變成一個微風徐徐吹拂的秋日早晨。
淑女腳踏車上,依舊是朱綠佟載著朱澄佟。
「姊,你想,今天那隻狗還會不會出來追我們?」朱澄佟餘悸猶存,今天還特地穿了雙厚襪子。
「最好是會!」朱綠佟冷哼兩聲。
她有沒有聽錯啊?朱澄佟傻眼的問:「為……為什麼?」
昨晚入睡前,她向上帝祈禱了好久,就是希望惡犬不要再出現了。
而現在--姊姊居然說希望它再出現?
「因為我要把它打個半死。」朱綠佟桀驁不馴的臉龐上,微揚著一股挑釁,她拍拍自己鼓鼓的書包。「我把雙節棍帶出來了,如果它還膽敢追咬我們,我不會對它客氣!」
「什……什麼?」朱澄佟倒抽了口氣。
太可怕了!人狗交戰……她腦袋裡自動浮現出一排字--女暴龍朱綠佟雙節棍大戰水果行惡犬……她腦海正虛擬著激烈的人大大戰時,驀然,真實的狗吠傳到她耳中。
水果行的惡犬又衝出來了。
「姊--」朱澄佟拉緊了姊姊的衣服,齜牙咧嘴的惡犬對著腳踏車上的她狂吠不止。
「別怕,我會讓它後侮招惹了本小姐。」
朱綠佟以保護者的姿態取出雙節棍,準備來個棍打惡犬。
她邊踩著腳踏車邊與惡犬對抗,就像古時候騎馬打仗的軍人,不過她打得比古人狼狽,因為狗的高度不夠,她得要低下頭去打,有時不免忘了要踩腳踏板,以至於--
一車二人又跌成一團,二度淪為狗下敗將。
黑色賓士緩緩靠近,後車門打開,一張俊美的男性臉龐出現在綠葉篩落的金色晨光下。
江琥珀吹了兩聲口哨,奇異地,那隻惡犬不吠了。
「老天!是學生會長,我快昏倒了。」出來的是水果行老闆之女余孟真,對於大駕光臨的大人物,感到蓬華生輝。
「媽!快來、快來!」余孟真興奮的拉著剛起床,衣冠不整,頭上還有粉紅色發卷的母親出來。「這位就是我們學生會會長江琥珀,他爸爸是江氏集團的總裁,每年捐給我們學校好多錢,他爺爺奶奶去年還風光的領了傑出考古大獎,他外婆就是阿公最崇拜的那位傅勻嫚老師……」
余孟真洋洋灑灑介紹了一堆,視線不曾離開過江琥珀。
「你好,幸會了。」江琥珀對昨天那掃落葉的歐巴桑頷首。「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夫人將貴犬拴起,以免不肖路人經過,嚇到了貴犬。」
被阿力扶起來的朱綠佟聽到這裡,第一時間抬眼瞪著江琥珀。
什麼?
那個護短的胖歐巴桑是「夫人」?
她是「不肖路人」?
而那隻仗人勢的賤狗,是「貴犬」?
這是什麼鬼話?
有沒有搞錯?是非黑白顛倒得太厲害了吧?虧他還是學生會長,怎麼不見他主持公道,淨在扭曲呢?
「可以、可以!」歐巴桑忙不迭點頭,油膩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其實我們小乖乖平時很乖,只是這兩天特別皮罷了,呵……」
「我瞭解。」江琥珀淡淡一笑。「那就麻煩夫人了。」
他轉身面對朱家姊妹,還沒開口,朱綠佟就忙不迭搶他一步先。
「我們今天自己騎車,不坐你的車了!」
然後,在他意味深長的眸光中,她撿起雙節棍丟到車籃裡,催促妹妹趕快上車,她沒看到,身後紅著臉的胞妹表情有多麼的遺憾。
她一逕奮力的踩著腳踏車,緩緩往山坡上的學校騎去。
如果她肯回頭,便會看到懶洋洋斜倚在車邊的江琥珀,一直目送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

聖柏亞一年一度的迎新舞會將在兩個星期後的週末夜舉行。
貼在公佈欄的公告裡寫著,自由參加,但需盛裝出席。
「要盛裝哪……」晚餐後,朱澄佟煩惱的坐在客廳裡自言自語。
她剛剛看過了,自己衣櫥裡的衣服都是小家碧玉型的款式,根本沒有半件適合參加舞會。
「那簡單啊,不要去就好了嘛。」朱綠佟舒服地橫躺在沙發裡看小說,把沙發把手當枕頭,一邊咬著大蘋果。
「可是,我想去……」朱澄佟驀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她看著賴在沙發裡的姊姊。「難道姊你不去嗎?」
「我當然不去。」朱綠佟翻了一頁,繼續啃她的蘋果。
她對舞會沒興趣,反正她又不會跳舞,去那裡也只是丟人現眼,再說跳舞要跟男生跳,她才不幹。
「不行啦,姊,你一定要去!」朱澄佟快哭出來了。
嗚嗚……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她沒有半點女性細胞的姊姊,壓根就不會對舞會那玩意兒有興趣。
可是,如果她不去,自己也沒有膽子去啊。
「我不去啦,你叫小弟陪你去,他還可以當你的護花使者。」朱綠佟索性把麻煩丟給弟弟。
「我才不去。」朱震佟不屑地說,「那是有錢人的娘娘腔玩意兒,我要是跑去,準會被我那些兄弟笑死。」
朱震佟的說法很憤世嫉俗,他沒想到,已進入聖柏亞的他,也已經算名列有錢人之林了。
朱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開得起大型超市,家境也算不差了。
「兄弟?你跟他們還有聯絡?」朱綠佟把果核丟了,書也丟了,坐直身子,瞇起眼瞪著弟弟。
朱震佟的傲氣頓時矮半截。「只是……一起喝喝茶、打打撞球而已,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
那些都是他從前學校的死黨,總不可能完全不聯絡吧!但家裡有只母夜叉,他還是口風緊一點好。
「這樣最好,不然讓我逮到,你就……」
她沒有說下去,以扳動十指格格作響做為終結,看得朱震佟頭皮發麻。
他這個姊姊的卜派力氣到底是遺傳誰的?
這麼好的遺傳,為什麼不遺傳到他這個堂堂男子漢的身上呢?真是恨哪!
「姊……」被遺忘的朱澄佟輕扯胞姊的衣袖。
朱綠佟撇撇唇。「真搞不懂那種無聊的場合有什麼好參加的。」
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所以一看到妹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就軟了。
「好吧,我陪你去。」真是捨命陪君子哪,她一定是舞會裡最彆扭的那一個。
「謝謝姊!」朱澄佟歡呼一聲,嬌怯的小臉露出了喜悅。
「太好了,咱們朱家兩朵花要參加名校聖柏亞的舞會嘍!」朱顯讓高興地出聲,「小綠兒、小澄兒,你們兩個去最有名的洋服店訂做兩件禮眼,算是爸爸送給你們的成人禮物。」
「不必那麼隆重吧,老爸。」朱綠佟皺起柳眉。
一想到要穿禮眼,她就渾身不自在。
「可是姊……」一隻小手又伸過來拉她的衣擺,朱澄佟眼裡有著渴望。「我……我想穿。」
「好吧、好吧。」朱綠佟沒轍的點頭,
想到妹妹比她更早就沒了母親疼愛,有什麼事不滿足她,自己簡直不是人。
「為什麼我就沒有成人禮?」朱震佟不服氣的問。他想要一台變速腳踏車已經很久了。
「你也想訂做禮服啊?」朱綠佟戲謔的調侃。「一起去啊,我想老爸不會介意多花你那一件的錢。」
「媽……媽的,」喝著可樂的朱震佟差點嗆到,臉上肌肉抽動著,他不屑地撇著嘴角,冷冷一哼,「我才不要。」

懶洋洋的周日午後,朱綠佟陪著妹妹到洋服店量身訂做禮服,當然,她自己也訂做了一件,不然不符合「盛裝」的資格,可能會被拒於門外。
「好漂亮哦……」翻閱著目錄的朱澄佟,語氣裡淨是喜悅,少女對舞會的浪漫幻想,在她身上流露無遺。
「好想睡哦……」朱綠佟在一旁顯得昏昏欲睡。難得假日不必上課,才睡到中午就被挖起來,真是心有不甘。
「兩位的款式及布料都決定好了嗎?」店員好脾氣地問。
「嗯,我要這一款。」朱澄佟白嫩的手指指著一件低V領、波浪下擺的公主款禮服。「我要淡粉色的雪紡紗布料。」
她腦中立刻出現一個粉紅芭比參加舞會的絕美畫面。
「好的。」店員熟練的登記著,繼而微笑詢問快睡著的朱綠佟。「那麼這位小姐呢?」
「我?」朱綠佟瞥見目錄裡有件長裙禮服還滿順眼的,款式簡單,翻領的設計剛好可以將她偉大的胸部完全掩飾住,且裙長及踝,不會露出她的小腿,算是符合她的要求。
「就這件吧。」反正她的角色只是護花使者,穿什麼不重要。
「布料顏色呢?」店員笑盈盈地問。
「黑色。」黑色讓她有安全感,尤其在舞會那種烏漆抹黑的環境裡,她還可以把自己當成裝潢的一部份。
「姊,你可以穿湖藍色啊,你皮膚白,湖藍色很適合你。」走出洋服店,朱澄佟還在為胞姊選定黑色而惋惜。
「不要,那多娘娘硿。」朱綠佟一口否決掉。
「娘娘腔?」朱澄佟小臉上出現困惑。「可是,我們本來就是女生啊。」
「跟你講,你也不懂。」朱綠佟拉起妹妹的手,走進一間連鎖的冰城,「今天好熱,我們吃冰提神。」
朱澄佟看著姊姊,這她又不懂了。
她只聽過喝咖啡提神,沒聽過吃冰提神的。
況且現在才下午兩點,有必要提神嗎?
她們點的兩份水果冰才送來,朱綠佟吃沒兩口就聽到隔壁桌傳來令她痛恨的訕笑聲。
「哇!你們看,那個女生的胸部好大,簡直快跳出來了!」有個毛頭小伙子口無遮攔地說,色迷迷的斜眼還直住朱綠佟身上瞟。
她身子一僵。
那桌的四個男生開始交頭接耳討論這個令他們興奮的話題,還不時瞄瞄她,發出曖昧的笑聲。
「姊……」朱澄佟擔心地拉住美眸進射出怒火的姊姊,希望她看在自己的份上,不要惹事。
她覺得姊姊很可憐,胸大又不是她的錯,可是從小到大,卻常因此被異性騷擾,反觀自己……她低頭看了平坦的胸部一眼--唉,別提了。
「不要阻止我,我要教訓他們!」
朱綠佟還沒出手,有個頎長的身軀已經朝那四個男生大步走去,腳步不疾不徐,卻像有陣疾風從她們的身邊掠過。
「媽的!誰敢壓老子的頭?」毛頭小伙子阿丁不爽的哀叫。
「我覺得你頭很大,而且也快跳出來了,我幫你按回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朱綠佟心頭一跳。
「他媽的,你找死!」阿丁雙手亂揮,想擒拿從後頭壓住他腦袋瓜的人,可是怎麼也捉不到。
「老大,他……他是聖柏亞學生會的江……江琥珀。」阿丁的嘍羅害怕的提醒他。
「江……江琥珀?」阿丁不敢亂動了。
嘍羅繼續說:「一旁還有嚴御臣和章力……」後面那個名字叫他們抖得更厲害,章力魁梧的身材足以媲美阿諾。
「還不走,想等死啊?」阿丁一聲令下,一夥人抱頭鼠竄逃之夭夭。
朱綠佟美眸瞥開,佯裝不在意正朝自己走來的江琥珀。
這傢伙怎麼能永遠這麼好看?
穿制服時好看,在外頭也這麼瀟灑,他的衣服一定都很名貴,才能製造出他貴族般優雅的出場效果,一切都是衣服的功勞……
「謝謝你,會長。」朱澄佟羞答答的致謝,一顆芳心狂顫亂跳。
英雄救美哪,多麼美的情節……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江琥珀俊美容顏綻出笑。
朱綠佟嘲諷地勾起紅唇。
確實只是舉手之勞。
他不過是把手舉到那毛頭小子的頭上借擱一下而已,對方就嚇得屁滾尿流,他的名號有這麼響亮嗎?
「你好嗎?朱綠佟同學。」
帶有磁性的嗓音撞進她的心,聽到江琥珀突如其來的點名問好,朱綠佟心跳一陣失常,差點被攫去了呼吸。
這傢伙是白目嗎?沒看見她是故意不想理他的嗎,幹麼還特意向她問好?害她……害她心裡好亂。
「姊,會長在向你問好……」朱澄佟小小聲的提點,就怕不懂禮貌的胞姊毀了自己在江琥珀心中的形象。
「還可以啦。」朱綠佟用大剌剌的口氣掩飾心慌。江琥珀的優雅與自信,帶給她一股莫名的威脅。
朱綠佟拜倒在男人的西裝褲下?
她堅定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江琥珀好看的唇邊有著縱容的笑意,因為她自問自答的模樣好可愛。「那麼,兩位同學,失陪了。」
朱綠佟揚起了柳眉,正合她意,趕快走。
「不送。」她連正眼看他一眼也沒。
她多麼希望自己沒有轉入聖柏亞這所貴族學校,現在她覺得,自己跟小弟是一國的,因為他們都跟聖柏亞不搭。
「再見,會長……」人都走遠了,朱澄佟還在癡迷的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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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秋高氣爽,高大的樹木環繞著聖柏亞,每當微風拂起,綠葉沙沙作聲,舒服得讓人想睡覺。
在樹蔭下午休的朱綠佟一覺醒來,發現已經過了上課時間。
「真好!」
手錶上的時間令她發出一聲歡呼,這裡的老師太嚴了,教法也太一板一眼,一點都不適合她。
反正蹺半天課不算什麼,女生嘛,理由很好掰,只要講生理痛就可以了,尤其在這種保守的貴族學校,那些活像修女的老師才不好意思多問些什麼哩。
朱綠佟站起身子,拍拍裙上的草屑,看到高牆外的一抹嫣紅,她驀然興起翻牆出去晃晃的念頭。
她有多久沒翻牆了?
屈指一數,好像已經兩個多月。
為了在弟弟面前樹立良好的典範,她拚命克制自己的野性,犧牲不可謂不大。
現在正好,趁著四下無人,她就來一償宿願吧。
蔚藍的天、柔白的雲,就在她興匆匆攀上高牆時,忽然,有人扣住她細瘦的足踝。
媽呀!
她嚇得差點滑手,不是怕蹺課被逮到,而是怕她的裙底春光被不肖人士給覷了去,不是她自誇,她的身材可是色鬼夢寐以求的。
「哪個混帳膽敢扯本小姐的後腿?」她怒斥著。
江琥珀被她的話語給逗笑了,露出開懷的笑聲。「朱綠佟同學,午安,別來無恙?」
朱綠佟忽然感覺腿軟,不敢回頭往下看。
可惡的江琥珀,這樣戲弄她好玩嗎?他根本就是聖柏亞裡最大的一隻狼,一隻披著羊皮的惡狼!
「你想怎麼樣?」她口氣兇狠地問。
「先禮後兵。」他徐徐笑道。
她莫名其妙的圓睜著眼。「什麼意思?」
這人講話好高深哪……他城府一定很深。
他抬眸一笑。「先禮貌的詢問你要去哪裡,然後我要跟你一起去,如果你推三阻四,不肯速速從實招來,我就脫掉你的鞋襪,在你腳底搔癢,直到你招,且答應我跟你同行為止--此為先禮後兵也。」
朱綠佟對天翻個白眼,真不敢相信這無理的威脅是出自堂堂學生會長之口。
「江琥珀,你不要鬧了,你是學生會長耶,你,你要跟我蹺課?」
被教官逮到了,她可以說自己生理痛,總不能也說他生理痛吧?
「對!」
他飽含笑意的聲音傳回她耳中。
見鬼了!朱綠佟暗自咒罵了一聲、真吃虧,她講那麼一大串,他就回那麼一個字,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裡。
「不行,我不能讓你跟。」
怎麼想都不妥,她一個人違反校規事小,若拖著一個學生會長,小事也會變成大事。
「那只好……」江琥珀也不跟她囉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脫了她的鞋襪。
而她,雙手還攀在高牆上,雙腳被他拉住,不但無法跳出牆外,也不能跳不來,因為到時肯定會跟他壓成一團,她才不想被他指責吃他豆干哩。
「你住手!」她抓狂的喊。
他真是活膩了,居然敢脫她的鞋襪,現在還……
她發出軟弱的笑聲,他的手正在她腳底亂搔。
天哪!這不止是難受的問題,還……還很不衛生。
「你究竟要去哪裡?」江琥珀問得一本正經。
「去……哈哈哈……我說,你別再鬧了……」

看著「星空水療俱樂部」氣派的大門,朱綠佟遲遲不願跨進半步。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流社會的派頭,那會讓她這個平凡小老百姓自覺矮了一截,那種感覺很差勁。
「走吧,你不是說要游泳?」江琥珀催促著她,語氣一派的閒適,神情也一貫的優雅,完全看不出來蹺課的心虛。
她看了他一眼。
方才因為受不了他的小人酷刑,她隨便扯說要去游泳,他就信了。
然後,他堂堂學生會長跟著她一塊兒翻牆,蹺課來到這裡。
就算要游泳,去海邊就好了啊,有必要來這種高級場所嗎?設備太豪華,她還真怕「水土不服」哪。
咕噥歸咕噥,她還是跟著他進去了。
「琥珀少爺。」
接待處的服務人員以上賓之禮款待,他們被請進了貴賓室,這裡有柔軟的地毯、寬敞的空間,還有獨立的更衣盥洗室。
「我吩咐服務人員替你準備了比基尼泳裝。」江琥珀微微一笑。「不過,我打賭你不敢穿。」
「我會不敢穿?」朱綠佟聲音陡然變大。這傢伙也未免太小看她了,她有什麼不敢的?
他勾出一抹意圖不明的淡笑。果然,她又忽略了前面那個重點。
「你敢穿最好了,我拭目以待。」他瞅了她一眼。「我們各自換裝,泳池見。」
他瀟灑的走進左邊的男士更衣室。
朱綠佟哼了一聲,轉進右邊的女士更衣室。
直到看見那套比基尼泳裝,她的俏臉才垮了下來。
見鬼了!這兩片少少的布料叫她怎麼有種穿在自己前凸後翹的身段上?
天殺的江琥珀,肯定是故意要讓她出糗的!
但越是這樣,她越不能順他的意。
於是,她賭氣的穿上了橙紅色的三點式泳裝。
穿衣鏡前,她看到胸前的布料根本不足以包住她那惱人的雙峰,還有她白皙過人的肌膚是那麼的招搖,瞬間沮喪盈滿了她的心。
「真該死……」一邊詛咒,她不情願的來到水療館的泳池畔。
正要尋找江琥珀的身影,他驀然冒了出來。
「你穿這樣很好看、很性感。」他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惹火的身材,一點也不想顧及「非禮勿視」的禮貌。
聽到這樣直接的稱讚,朱綠佟不禁漲紅了臉。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毫不扭捏,她抬起下巴與他對看,卻在正視他赤裸的古銅色上身時,血液加快了運行。
老天爺!這文弱書生在制眼底下居然藏了一副好身材,肌理結實又迷人,絕不是軟趴趴的白斬雞。
「欣賞完了嗎?」江琥珀謔笑地問。
「什……什麼?」朱綠佟不自在的別開眼,不敢承認他深深吸引著她。
「我們去游泳吧。」他也不追究,神色自若的帶開話題。
兩人在池中游了幾趟,朱綠佟開始不那麼拘謹。
這裡的名媛貴婦很多,穿三點式泳裝的大有人在,身材好的女人也比比皆是,還有些濃妝豔抹的女人,連來游泳也戴著全套鑽石珠寶首飾,相形之下,她偉大的胸部和白皙的皮膚就不那麼引人注目了。
當她開始放鬆之後,才察覺到江琥珀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在她左右游著。
他的泳技很好,體力也好得沒話說,看得出就算游一百趟也難不倒他。
三個小時過去,她玩得不亦樂乎。
「好餓……」她發現該祭五臟廟了。江琥珀人呢?
她找了找,沒看到人。他不是一直跟在她旁邊遊嗎?
「江琥珀!」她大聲喚道。
下一刻,她看到他了。
冒出水面的他,隨意撩了撩髮絲,那撥動濕髮的帥氣姿態,讓她產生不正常的暈眩感,她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
難不成,她的本質是個花癡?
「你找我?」江琥珀對她頃刻間的呆愣視若無睹,露出俊美的笑容,黑眸裡饒富興味。
魚兒,上鉤了。
「嗯……我餓了。」遲頓的回答著,她趕忙將他慵懶性感的模樣從心裡趕開。
搞什麼?她覺得自己講這句話時,好像曖昧的雙關語,彷彿她要吃的是他,真是亂七八糟,沒規矩!
「餓了?那我們去吃飯。」他自然而然的攬住她光滑白細的香肩,將她往池畔送。「你去換衣服,待會見。」

星空水療俱樂部裡的西餐廳「波麗多」,有著美味的法式料理和典雅的裝潢,賓客都是衣冠楚楚的名流,讓朱綠佟有種劉佬佬逛大觀園之感。
「我吃跟你一樣的。」她闔上令她眼花撩亂的Menu。要是等她看完再來點,恐怕已經半夜了。
「那好。」江琥珀微笑的對侍者吩咐。「跟平常一樣就可以了,開一瓶紅酒。」
侍者走遠後,朱綠佟才好奇地問:「你平常來這裡都吃什麼?」
她覺得身著學生制服的他們,坐在這種高級餐廳裡吃飯喝酒很不妥,好像在召告天下,他們正在犯罪。
「烤羊膝。」他啜了口檸檬水之後回答。
「什麼?」她美眸瞪著他。「我不喜歡羊肉。」
那恐怖的膻腥味令她作嘔。
有次全家去吃火鍋,不知哪個笨蛋夾了片羊肉丟進鍋裡,害她和澄佟整鍋不敢碰,只好猛喝汽水止餓。
「可是已經點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微笑說:「試試這裡的烤羊膝,你會愛上它的味道。」
「見鬼,我死也不會愛上羊肉的味道!」她皺了皺俏鼻,不以為然的回答。
後來的一個小時內,她完全推翻自己的說詞,把美味的烤羊膝吃得只剩骨頭,還喝了好幾杯紅酒。
「走吧。」
吃完最後一道甜點,江琥珀看出她已經醉了,他拿出白金卡買單,阿力和座車已經在俱樂部門口等著。
「喂……江琥珀……你……你不要吃我豆腐……」車後座裡,她推著他,感覺自己的腰際好像有隻手,摟她摟得緊緊的。
「好。」他隨便應答,半點移開手的意思都沒有。
美人在懷,怎麼可能坐懷不亂?
再說她是他喜歡的女孩,要他規規矩矩就更不可能了。
她放心地閉上眼睛,過了一下子,又迷迷糊糊的睜開。
「江琥珀……」
「什麼事?」看著她紅暈未消的秀豔臉蛋,他溫柔地問。
車裡飄散著她發上的怡人馨香,讓他想一親芳澤。
「你幹麼對我這麼好?」她醉態可掬地眨動著長長的睫毛,「帶我到那麼貴的俱樂部玩,又請我吃那麼貴的飯……這到底是為什麼?」
八成是想追她那溫柔可人的乖妹妹澄佟,所以先巴結巴結她這個大姊……
「因為我喜歡你,難惹的小母虎。」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髮。
聽到此等浪漫無限的話,朱綠佟很不給面子,咯咯笑了起來。「哈哈,你不要鬧了,你怎麼可能喜歡我……」
車裡,笑聲戛然停止。
他溫潤的唇貼住她香軟嫣紅的唇瓣,當她感覺到有個滑溜的異物探進齒間,在吸吮她的舌頭,她震撼無比,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近在眼前的俊顏。
她快不能呼吸了……
車子停了下來,就招搖的停在她家超市的大門口,她用力推他,卻推不動,直到他吻夠放開她為止。
兩個人都微微喘息著。
她以為在家向來是霸王的自己,該像電影演的,給他一巴掌。
可是,她卻很沒用的,連看也不敢多看他一眼,開了車門跌跌撞撞的跑進家門。
車裡的江琥珀表情輕鬆的注視著她落荒而逃的倩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開車。」他若無其事的吩咐阿力。
另一邊,回到家的朱綠佟就沒那麼鎮定了。
「小綠兒,你上哪去了?怎麼不回來吃晚飯也不打通電話?」正在點貨的朱顯讓看到大女兒,連忙關心追問。
「呃……我到同學家做功課,現在餓了,要上去吃飯。」她胡亂瞎掰,快步上樓,逃回房裡。
她是怎麼了?
按著自己快跳出胸口的心臟,她瞧見化妝鏡裡出現一張紅通通的嬌豔臉蛋。
她跟江琥珀接吻了…她跟江琥珀接吻了……這真是……真是……
「姊。」朱澄佟洗完澡回到房間,一邊用毛巾擦拭著頭髮。
「哇!」朱綠佟被嚇了一跳,心虛的看著妹妹。
「我嚇到你啦?」朱澄佟奇怪的看著平時膽大包天的姊姊,怎麼輕易就被自己給嚇到了,好像有些不尋常。「姊,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沒什麼!」朱綠佟連忙丟下書包。「我餓了,要去吃飯,你慢慢吹頭髮吧!」
被男生吻……那多丟臉!她可不能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妹妹,不然她以後怎麼在家裡立足?
對!不說,不能說,絕對不能說!

星期六下午,朱澄佟興匆匆來到洋服店拿訂做好的禮服。
晚上就是她期待已久的舞會了。
每天晚上,她都夢到自己穿著飄逸的粉紅小禮服,跟夢中情人翩翩起舞,這樣的美夢就快成真。
「這是……什麼?」手指顫抖,朱澄佟花容失色的指著店員捧出來的禮服。
她的粉紅飄逸波浪小禮服呢?
為什麼變成呆板的翻領曳地長禮服?
「真的很抱歉,朱小姐。」店員歉疚的說,「我們也是剛剛才發現裁縫師出了個小小的錯誤,把兩位小姐的布料和款式給弄顛倒了,但整體來說,還是很有質感,希望兩位見諒。」
朱澄佟瞪著那件跟她夢想中完全不一樣的禮服。
小小的錯誤?
她好想哭,但事已至此,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提著兩件禮服回到家,她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這樣改也很漂亮啊,小澄兒是爸爸的小花朵、小美人、小心肝、小寶貝,咱們朱家的小公主,人長得漂亮,穿什麼都好看。」朱顯讓在旁努力稱讚,好讓小女兒開心點。
宋澄佟幽幽的撫著長禮服柔軟的料子,自己真是倒楣到家。
「反正才穿一次嘛,馬馬虎虎就行了。」知道禮服弄錯了,朱綠佟一點也不以為意,繼續窩在沙發看漫畫。
可是晚上,當她在學校更衣室裡換上那件禮服之後,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V領露出她美麗養眼的乳溝,及膝的波浪裙襬讓她白皙勻稱的小腿更顯修長動人。
原本冀望穿著黑色禮服能夠不引人注目的她,現在改成夢幻款式之後,變得更引人遐思,使她看起來充滿了獨特的神秘美,無論她將頭髮放下或綁起來,都塑造出一股冷豔的風情。
捺也按呢?
早知道她就跟澄佟一樣,在家裡換好衣服再來,這樣她鐵定不會選這件,隨便穿件土土的花洋裝也比這件性感撩人的禮服好。
「姊,好了嗎?我們可以進場了嗎?」朱澄佟在外頭連聲催促,雖然粉紅色的曳地長禮服讓她看起來像個小矮人,但還是阻止不了她想參加舞會的決心。
朱綠佟要死不活的從更衣室定出來。
「天哪--」朱澄佟對著胞姊目瞪口呆。「姊,你、你好美!」
她真的好羡慕姊姊哦,那白白的肌膚像可以掐出水來,還有那穠纖合度的曼妙身段,讓她看起來根本不像才十七歲。
「別再說了。」朱綠佟彆扭的拉拉禮服,秀豔的俏臉上有著無奈的懊惱。
可以想見的,進到會場之後,又會有很多不知死活的臭男生要取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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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7 01:33:02
第四章

禮堂佈置成的華麗會場裡,熱鬧的音樂與七彩琉璃燈光下,少男們展現著優雅的翩翩風度,少女們則爭奇鬥豔,暗自期待著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對自己伸出邀舞之手。
江琥珀一身耀眼的白色西裝,修長的手指執著雞尾酒杯,正緩緩啜飲著特調雞尾酒。
「學長,可以跟我跳支舞嗎?」身著一襲銀白色洋裝的殷香茴戲謔地瞅著他笑問。
因為,又有個羞怯的女生朝他們走過來。
雖然琥珀聰明的拉了她當舞伴,但鼓起勇氣來向他邀舞的女生仍然前僕後繼,說是每三分鐘就來一個也不誇張。
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但也證明他校園白馬王於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是粉有實力的喲。
江琥珀挑了一下飛揚的劍眉。「要跳可以,跳黏巴達。」
在香茴面前,他沒什麼不敢說的,他們是同類,外柔內剛,非常堅持自己想要的。
「什麼?」殷香茴差點被口中的雞尾酒給嗆到,順道毀了她美少女的優雅。
她笑著搖頭。
這位江少爺還真是敢說。
她就不信他會在水晶、琉璃或婉臣面前講這種不三不四的話,在她們三個女生的心目中,他是爾雅的希臘神祇、永遠的琥珀哥哥。
「學……學長……」羞怯的女生走到江琥珀面前,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你好,朱同學。」江琥珀溫文地問候面前低垂著螓首的嬌小女孩。
「學……學長,可以……可以跟我跳支舞嗎?」
朱澄佟認為自己此生最大的勇氣已經用罄了,如果被拒絕,她再也沒有勇氣來第二次。
而且……她的禮服真的讓她好想哭哦!
粉紅色的曳地長禮服穿在她身上,就像還沒長大的女娃偷穿櫥窗裡的宴會禮服似的,讓她抬不起頭來。
「是我的榮幸。」江琥珀對她伸出了潔美修長的手,在接到她害羞小掌刹那,莞爾地發現她的手在顫抖,還發冷。
完美的嘴角微彎,勾勃起一抹笑意。
多麼迥異的一對姊妹啊!
如果是朱綠佟,絕對不會跑來對他邀舞。
幸而,她也沒有接受別人的邀舞。
他一直不著痕跡的注意著她,而她就在擱放餐點的長桌前徘徊,把迎新舞會當成了食品試吃大會,吃得不亦樂乎。
看來,他會是她今晚的第一個舞伴,為了不辜負她那一身奪目的黑色美麗,他要發揮騎士的精神,好歹成就一曲。
「學……學長……謝……謝謝。」
朱澄佟依依不捨的離開江琥珀的懷抱。從舞曲始,到舞曲末,她居然膽小又笨拙的擠不出半句話來,只能任由時間飛逝,徒留扼腕。
江琥珀低眸笑了笑,禮貌地鬆開了她的手。
「原來你在這裡,我就在想,你這悶騷又愛秀的傢伙怎麼可能沒來這種大場面。」章力大剌剌的來到,把手裡的雞尾酒分一杯給江琥珀。
他是現任的學生會副會長,與殷香茴、江琥珀是同班同學。
看到學生會的另一名大人物來到,沒膽留在原處看心上人的朱澄佟立即嚇得跑開了。
江琥珀笑睨著高大的章力。「看到了嗎?你很恐怖。」
「會嗎?」章力捏捏自己有型的下巴。「我覺得我比你帥。」
江琥珀微微一笑。「但我風采迷人。」
章力想了一下。「我走路有風。」
旁邊的殷香茴彎著紅唇,笑意滿滿。「我看啊,我是遇到兩個瘋子了。」

好吃,非常的好吃。
朱綠佟不停的試吃著長桌上的每一道佳餚,原本想當佈景的盤算已經完全被她推翻了,照她這副饞相,要人家不注意她都很難。
「可口嗎?」
有個溫文的磁性嗓音在她耳旁問,聲音聽起來相當親切。
「嗯,很可口、很好吃。」她不吝嗇地大力讚美。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當然要說點好話嘍。
「那麼,吃飽了嗎?是否有空可以跟我跳支舞?」
這聲音……
朱綠佟手裡的叉子咚地掉進餐盤裡。驀然抬頭看到江琥珀的俊顏近在咫尺,她嚇得退開一點距離,誰知道他竟又朝她逼近一步。
「你……你想幹什麼?」她防備的看著他。
上次他在車裡強吻她,她已經假裝忘記了,他還想怎麼樣?
江琥珀瞧著她逗趣的反應。「跳舞。」
他頎長的身軀將她整個人圍在餐桌與他之間,因為是在餐桌尾端,加上旁邊就是落地門的厚窗簾,燈光又暗,因此鮮少人注意到這裡。
朱綠佟皺起了眉毛。「我、我不想跳。」
她好沒用,明明應該躲他躲得遠遠的,偏偏看到他,她又會心跳加速,這算什麼?
整個晚上,她不是只顧著吃而已,當然也有看到他,誰叫他那麼出色,想忽略都很難。
他一直和一個長直髮的漂亮女生在一起,她原本不知道那個漂亮女生是誰,但剛剛聽到旁邊那些女生嘰嘰喳喳,她總算知道了。
那女孩是「殷真科技集團」殷總裁夫婦的愛女,名叫殷香茴,優秀又聰穎,與江琥珀不但是同班同學,更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感情甚篤。
有人說,她是江琥珀的女朋友,更有人說,她常出入江宅,江氏夫婦疼她如女,早把她當媳婦了。
總歸,這個姓江的已經名草有主,卻在車裡強吻她,實在沒公德心……呃,不是,是沒良心才對。
而現在,他又用著溫文慵懶的眼光看她,很迷人,但也真是惱人啊!因為她根本招架不住。
「難道,你不敢跟我跳舞?」江琥珀很想知道當她勾人電眼氣惱的瞪著他時,芳心裡在想些什麼?
「我會不敢跟你跳?」朱綠佟不服氣的揚了揚秀眉。
雖然她舞跳得不是很好,但起碼有點水準,因為在母親過世前,她和澄佟都學過芭蕾,至少有點舞蹈基礎。
「莫非你敢?」低眸笑了笑,江琥珀語調輕鬆的問。
不等她回答,他拉起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音樂適時響起,他半強迫性地帶著她滑進舞池。
今晚的她真是美極了!他在心裡讚美著她的豔。
擁著她的感覺好好……他伸出手撫上她柔軟性感的紅唇。
「你幹什麼?!」她反應很大。
他微微一笑。「你嘴角有芝麻屑。」

入夜後,朱家三樓的女孩兒房裡,兩個荳蔻少女都睡不著。
「姊,我今天表現得好差勁哦,好不容易有機會跟江學長跳舞,卻搞砸了,一句話也不敢跟他說。」朱澄佟幽幽的說著關於她的懊惱。
「他又不是鬼,你幹麼不敢跟他說話?」朱綠佟不以為然的哼道。
像她,就絕對不會不敢跟那姓江的說話,而且在跳舞時,她還故意踩了他一腳,以報初吻被奪之仇。
「哦!姊!」朱澄佟驚呼一聲。
這認知還差真多耶!她是把江學長當神才不敢跟他說話的,姊姊怎麼可以把他比喻為鬼呢?這太不敬了!
「快睡吧!」朱綠佟誇張的打了個大哈欠。「明天雖然不必上學,可是被那件恐怖的禮服折騰得半死,今晚累慘了。」
其實她也睡不著,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在腦中轉的淨是她與江琥珀共舞的畫面。
但是,為了不要聽澄佟一再提起他,她只好對她抱歉點裝累嘍。
「姊,我看到你跟江學長跳舞的時候,我好羡慕你們,你們看起來就像人們所說的金童玉女……」
朱綠佟揮了揮手。「你不要胡說,江琥珀配不上我啦。」
「姊--」朱澄佟傻眼了。「你……你怎麼會這麼有自信?我…我好自卑,我都認為自己配不上江學長。」
「誰說你配不上他的?」她可聽不進去寶貝妹妹自貶身價,咚地一聲,從床上坐起來。
「沒有人說,是我自己的感覺。」朱澄佟垂下眸子,眼裡毫無光彩。「他是江氏集團的繼承人,我們家只是開超市的,根本門戶不當。」
「去他的門戶不當!」朱綠佟立刻誇讚起自己的妹妹來。「像你這麼可愛、善良又溫柔的女孩子,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沒有美麗?」她垮下了嘴角。
她很在乎這一點,美麗是吸引異性最原始的要件,每個女孩都希望自己貌美如花。
「當……當然有。」朱綠佟不自在的說著違心之論。
說實話,澄佟是清秀佳人,五官都很端正,而且跟她一樣,皮膚都白白的,但說到美麗,是還差了一些些。
「你在安慰我。」朱澄佟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小一直冶豔如玫瑰的姊姊才稱得上美麗,而她……唉,只是朵小茉莉。
「美不美麗根本不重要。」朱綠佟大而化之的扯開那個無聊話題,拍胸脯保證道:「總之,只要那個江琥珀識貨,就該知道你美好的內在是無價之寶,等他發現了之後,一定會喜歡你!」

放學後,朱綠佟看著學校公佈欄,有個黃色的徵人啟事吸引了她的注意。
花花咖啡坊,誠徵假日工讀生,意者洽聖柏亞山腳下榕樹旁。
朱綠佟盯著徵人啟事心中盤算著。
小弟生日快到了,他一直想要一台變速腳踏車,老爸給的零用錢有限,要買好一點的變速腳踏車是不可能的事,打工是唯一的方法。
「嗨,朱同學!」趙慕嵐微笑地出現在公佈欄旁。
朱綠佟看了她一眼。她這位同班同學是話劇社的社長,聽說平常沒什麼嗜好,就喜歡學星探網羅人才。
「有事嗎?」她才轉來聖柏亞沒多久,跟全班同學都不熟。
「我請你到花花那喝杯咖啡,那裡氣氛不錯哦。」趙慕嵐笑咪咪地提議,
「好啊。」朱綠佟點了點頭。
反正她正好想到咖啡坊裡去瞧瞧,有人請喝免費的咖啡更好。
結伴下了山坡,兩個女生在佈置可愛的咖啡坊面對面坐了下來,面前各放著一杯剛送上來的霜淇淋咖啡。
「朱同學,我找你出來,是想問你願不願參與演出我們話劇社在耶誕節要公演的話劇--小婦人。」趙慕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來意。
朱綠佟眼睛一亮。「找我演話劇?」
老天!她高興得快昏倒了,《小婦人》是她最喜歡的一本名著,對於表演,她雖然沒有經驗,但很有興趣。
「我們話劇社在聖柏亞已經有五十年的歷史,風評一向很好,演出也有一定的水準,我想請你擔任四姊妹裡喬這個角色,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共襄盛舉?」
上週六的舞會裡,她看到朱綠佟的盛裝打扮後,認為她很適合喬的角色。
「真的嗎?」朱綠佟樂暈了。
書裡的四個主人翁她正好最喜歡喬,喬魯莽、熱情又好打抱不平的個性最像她。
「我願意!」她興奮的答應了。
趙慕嵐舉起了咖啡杯。「祝我們合作愉快。」

周日,朱綠佟在家裡背劇本,她很重視這次的演出,因此就算犧牲上午的睡眠,也要把劇本背得滾瓜爛熟。
十一點多,肚子餓了,她邋裡邋遢的下樓,不但頭髮亂糟糟的沒梳,連衣服都是她睡覺穿的連身圓點裙。
「老爸--」她懶洋洋的叫了一聲,驀然芳心一陣狂跳。
天哪!不會吧?正跟老爸相談甚歡的那個人不就是江琥珀?!他怎麼會跑到她家來?
「小綠兒。」朱顯讓笑咪咪的看了眼女兒。「你怎麼沒告訴老爸,你們學校的學生會長今天要來做家庭訪問呢?害老爸什麼都沒準備,怪不好意思的。」
朱綠佟瞪圓了眼。搞什麼?她只聽過老師要做家庭訪問,沒聽過學生會長會來家庭訪問的。
「你來幹什麼?」她衝到江琥珀面前質問,完全不管自己邋遢得像隻流浪狗。
「拜訪伯父。」江琥珀微笑道。
「拜訪?」她哼了哼。他總是讓她覺得不安,每次他綻露風度翩翩的微笑時,她就覺得有問題。
「爸,停在我們家大門口的轎車是誰的啊?」柔柔的女聲揚起。
去市場買菜的朱澄佟回來了,原本尋常的花容在看見收銀台前的江琥珀時,情難自禁的羞紅了臉。
「學……學長。」真是羞死人了。
江學長怎麼會來她家?她手裡提著菜籃好難看,又穿得很隨便,早知道她就穿那件白洋裝去買菜了。
「啊!小澄兒回來了!」朱顯讓高興的說:「琥珀,你就留下來吃午飯吧,我們小澄兒的手藝很好,你一定要嘗嘗她做的菜,我這兩個女兒在學校裡,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不、行!」
「謝謝伯父,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道聲音同時說出,但顯然沒人理會朱綠佟那聲「不行」。
「太好了!太好了!」朱顯讓熱絡的拍著江琥珀的肩膀,還拿出一罐咖啡遞給他。「你上樓去坐坐,馬上就可以開飯了,小綠兒,替老爸招呼客人。」
「走吧,討厭鬼。」本來想趕江琥珀出去的朱綠佟只好撇撇嘴,帶著他上樓。
她不是礙於老爸的情面不趕他,而是看到妹妹那副欣喜若狂的樣子,如果他留下來吃飯能讓妹妹開心,她又怎能讓妹妹空歡喜一場呢?
江琥珀瀟灑的邁步,隨著朱綠佟的腳步拾級而上,看到她微翹的發尾,他的唇際漾起了不著痕跡的笑意。
真可愛,她的模樣就像才剛睡醒的樣子。
「學長……姊,你們慢慢坐,我去煮菜了。」朱澄佟羞答答的說。一上二樓人就雀躍地溜進廚房,準備大展手藝。
「地方很大。」江琥珀自在的在朱家客廳裡欣賞著牆上的宇畫。
朱綠佟下巴微揚,秀眉一挑,「那好,你就自便吧,我不奉陪了。」
她捧著劇本上樓打算回房背,沒想到江琥珀居然跟在她後頭,也進了她房間。
「你幹麼?」她瞪著他,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
江琥珀瞅了凶巴巴的她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這房間……嗯,很特別。」
一邊骯髒,一邊乾淨,涇渭分明。
「關你什麼事?」她瞪著他幽黑愉快的眼眸。想也知道他不會把乾淨整潔的那一半當成她的床。
早知道他會來,她就稍微整理一下……
如此想法令她蹙起了眉。
見鬼了!她幹麼為了他整理房間啊?
她不是向來很驕傲,就算天皇老子出動也無法叫得動她整理房間嗎?真是去他的,他算是哪根蔥,為他整理房間這想法太可恥了。
「這是你畫的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參觀起房間,還拿起她擱在床上的一本塗鴉本觀賞,姿態輕鬆得就像他是這裡的常客。
「還我!」她伸手想奪,卻無法搶到他高舉在手的塗鴉本。
這傢伙到底有多高啊?
真是奇怪了,他幹麼淨在她如垃圾堆的地盤上找東西看,澄佟那邊那麼乾淨,他不會去看那裡啊?
「何必那麼小器,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江琥珀悠閒的翻完塗鴉本後,轉而欣賞她書桌上唯一女性化的裝飾品。
他抬眸看著她。「你也會買這種可愛的東西?」
那是一個會飄雪的旋轉擺飾,小巧的圓型玻璃裡,有個雪人,還有一株聖誕樹,雪花不停翻飛,可愛無比。
飛揚與跋扈不見了,朱綠佟的眼神微黯走了過去,把飄雪的玻璃擺飾拿起來,珍愛地摟在懷中。
「這是我媽去荷蘭時買回來的紀念品,她過世後,我就一直牧藏著,也因為她的名字有個雪字,我才會特別珍惜這個裝飾品。」
不知不覺,她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那是她對母親的想念。
他伸出手臂,在她沒有防備時將她摟住。
「別難過,我會代替你母親,永遠保護你。」
他的話讓她一陣錯愕,什麼意思?
正意識到兩人太過靠近時,他的唇落了下來,正中她的紅唇,她的腦子霎時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沒想到他這麼大膽,竟敢在她家中吻她,她震驚得瞪大了眼,抬手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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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姊,吃飯了!」朱震佟不耐的敲了兩下門板,然後腳步聲咚咚咚沉重的離去。
朱綠佟連忙推開江琥珀,她瞥到化妝鏡裡的自己,唇辦在他的吸吮下變得嫣紅無比。
「你--」
她慷慨激昂的正想好好教訓他一頓,沒料到他薄唇綻笑,大手搭上她的肩,替她打開了門。
「我餓了,你一定也餓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一下樓,他們就聞到陣陣菜香。
「學長、姊,快來吃飯。」朱澄佟不但煮好一桌豐盛的菜餚,還把長髮放下,戴上粉紅色的髮圈,清秀又惹人憐愛。
「哇!我妹妹真是太優秀,這看起來真是好吃極了,將來一定是個賢妻良母。」
朱綠佟一拉開餐椅就誇張的讚嘆起來,目的是為了增強妹妹的自信心,也讓江琥珀發現自己妹妹的內在美。
「對!對!我們小澄兒又文靜又乖巧,像她這麼善良的女孩子,現在已經很難找了。」朱顯讓跟著大力誇證。
雖說這些孩子們距離婚嫁年齡還早,但如果他們對彼此有意,他是很開通的,絕對不會反對。
堂堂江氏集團的繼承人和他的小女兒,男的俊挺,女的文雅,怎麼看都像是天生一對。
一頓飯就在朱顯讓和朱綠佟拚命誇獎朱澄佟,以及朱顯讓大談當年勇之中度過。
「謝謝伯父的盛情招待,這頓飯我吃得很盡興,菜色都很美味。」在客廳裡喝著餐後紅茶,江琥珀客氣地說。
聽到心上人的誇獎,朱澄佟高興得羞紅了臉,她垂睫斂眸,安安靜靜的啜著茶,連頭也不敢抬。
而朱綠佟比妹妹更詭異,只要一跟江琥珀的目光交會,就心慌的瞥過視線。
「為了表示謝意,我想邀請伯父和三位朱同學到遊樂園玩。」江琥珀薄唇勾起一抹笑,提出邀請。
「我不行、我不行!」朱顯讓笑笑的搖著手。「我要打理店裡的事,你們年輕人去玩就好了,不必管我。」
「我才沒興趣咧。」正值叛逆期的朱震佟冷冷的別過頭,看他的電視。
「我也……」朱綠佟本來也想拒絕,可是突然感覺到有個人在扯她的袖子。
她轉頭看到妹妹哀求的眸子。
如果她也不去,膽小的澄佟是絕對絕對沒有膽子自己跟江琥珀獨處去玩的。
她撇了撇嘴角,心不甘情不願的改口。「我也……想去。」
唉,又要捨命陪君子了。

捨命陪君子的結果是--
君子玩得很痛苦,而原本打算捨命的那個人卻玩得不亦樂乎,不太想回家。
「我不行了……」從海盜船下來,朱澄佟頭昏眼花又想吐,那些飛天遁地的遊戲攪得她七葷八素,中午吃的飯菜都快吐出來了。
「朱同學的臉色很蒼白,我們到咖啡座休息一下吧。」江琥珀很體貼的提議,但他一直與苦主保持小小的距離,半點攙扶的意思也沒有。
「那快走啊!」朱綠佟扶著妹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虧他人長得那麼高有什麼用,也不會過來幫忙扶一下她孱弱的寶貝妹妹,真是不體貼。
「澄佟,你想喝點什麼?」朱綠佟看著妹妹蒼白的臉龐,心裡實在擔心。
朱澄佟病懨懨的趴在桌上,閉起眼睛,痛苦的說:「學長,姊,我什麼都不想暍……我要睡一下……」
「真是巧啊!朱綠佟,居然冤家路窄,在這裡遇到你。」一名同在露天咖啡座休息的大男孩離開夥伴走過來,一雙眼睛不停的打量著和朱綠佟在一起的江琥珀。
眼裡沒有驚喜,朱綠佟挑了挑秀眉,不客氣的回道:「翁宇慶,想不到你還活得好好的。」
這個傢伙很討厭,是她以前讀的那所學校--西雅高中的同班同學,也是籃球隊的隊長,仗著人高馬大,經常欺負她。
「哈哈。」翁宇慶發出愉快的笑聲。
能夠和他如此針鋒相對,就是他喜歡她的原因。
在西雅高中的時候,雖然他常常欺負她,但其實他是喜歡她的,她魯莽又坦率的性子常常闖禍,得罪人而不自知,若不是有他私下罩著,她早被看她不順眼的小太妹打到太平洋去了。
他原打算在畢業典禮當天向她表白的,沒想到她卻無預警的轉學了,向來鴨霸的他又拉不下瞼去詢問別人她的電話,只好一直抱持一份淡淡的遺憾在心底。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遇到她,真是太好了,他不會再錯過上帝給他的機會,
「笑什麼笑,你牙齒又不是很白。」朱綠佟咕噥著,很自然的接過江琥珀遞到她面前的汽水,咕嚕咕嚕喝完了。
「你是聖柏亞的江琥珀吧?」翁宇慶認出了對手。
他們西雅籃球隊在上次北區聯賽時,狠狠輸了聖柏亞五十多分,淪為各校的大笑柄。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領軍聖柏亞籃球隊的,就是江琥珀這臭小子。
「別來無恙,翁同學。」江琥珀姿態優雅,微微一笑。
翁宇慶傲傲的哼了哼。「我好得很。」
「是嗎?」江琥珀閒適地說:「那真是可喜可賀。」
媽的,什麼跟什麼?翁宇慶啐了聲,不想在他身上多浪費時間,直接對暗戀兩年多的意中人提出邀約。
「朱綠佟,同學們都很想你,禮拜天有個烤肉的聯誼活動,你來不來?你那個膽小鬼妹妹也可以一起來。」他的問法依舊很倔傲。
「好啊!」反正她也很想見見老同學,又可以吃她喜歡吃的烤肉,她最喜歡這種一舉兩得的活動了。

小婦人第一次的排演,除了朱綠佟之外,每個人都不緊張,因為他們都是老班底了,只有她是新加入的。
「會長來了!」有人大喊。
一陣騷動讓朱綠佟也跟著拉長了頸子。
大家在看什麼,為什麼好像很轟動的感覺?
「我真是羡慕你耶,朱綠佟。」坐在她旁邊,飾演大姊瑪格的郭瑜婷戳了戳了她的手臂,欽羨地說:「你演的喬和會長有很多對手戲,最後還會親吻,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幸運的事了!」
「什麼會長?」朱綠佟一頭霧水,有聽沒有懂。
「學生會長江琥珀啊!」郭瑜婷奇怪的看著她。「難道你不知道江會長要演羅禮嗎?」
朱綠佟呆了呆,腦袋一片空白。
她壓根就不知道江琥珀要演羅禮,她還要跟他親吻?不要鬧了!趙慕嵐只先給她一半的劇本,她根本不知道後面要演些什麼內容。
「朱同學,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聽到聲音抬起頭的她看到了江琥珀在對她笑,他笑得好莫測高深,像她這種單細胞的人根本猜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然後,整個排演過程,她都如在雲端,整個人輕飄飄的,不知道自己在演些什麼。
幸而排演在一個鐘頭後結束了,她趕忙逃離現場,不然她快窒息了。
為什麼會是江琥珀?早知道要跟他一起演戲,她就忍痛割愛了。
看看剛剛他造成的轟動,排演一結束,一堆女生拿著他的相片等他簽名,盛況不亞於明星出場。
他有什麼魅力?充其量不過笑起來好看一點罷了,有那麼迷人嗎?真是夠了
「累了吧,喝杯茶。」有個紙杯遞到她面前。
她霍然抬頭,楓樹下,站著玉樹臨風的江琥珀。
「我不要喝。」她刻意不看他頎長的身軀。
絕對、絕對不能再跟他有任何接觸,喝他的茶更是大禁忌、大罪孽,是不聰明的人才會幹的蠢事。
他的薄唇漾出一抹迷人的笑。「是奶茶。」
「奶茶?」她愣了一下,還是無法抗拒她心愛奶茶的魅力,接受了他的好意。
哎,講什麼大禁忌、大罪孽,那太小題大做了啦,反正只是杯奶茶而已,喝了又不會少塊肉,她不喝反而顯得心裡有鬼。
咕嚕咕嚕的喝完,她的表情有著意猶未盡。「真好喝耶!」
「當然。」這可是母親的獨家秘方調配而成。「如果你喜歡,每次排演的時候我都會帶一杯給你。」
「再說啦!」她假裝不甚在意地把紙杯扔進垃圾桶,然後飛快走向禮堂。
縱然欣喜有這項好福利,可是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啊,女孩子嘛,還是要有點矜持才像話。
可是,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是因為發覺了澄佟的內在美,所以先巴結她這個大姨子嗎?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可能,因為他總不會看上震佟或她老爸吧?
「明天見。」江琥珀溫雅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明天見。」自然的脫口答完之後,她才想起明天是禮拜天耶,又不上課,要到哪裡見啊?
想來,大概是剛剛眾人圍觀的浩大排演把他弄昏頭了吧!

周日上午,當朱綠佟神采飛揚的下樓,準備和妹妹一起去烏來烤肉時,她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那人站在收銀台前和她老爸相談甚歡,旁邊是一臉又害羞又高興的妹妹。
「你來幹麼?」看著江琥珀一身輕鬆的休閒打扮,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姊……你不要這麼凶啦。」朱澄佟連忙過來附在她耳邊說。「學長要跟我們一起去烤肉,我們可以搭他的便車。」
「對、對!你們趕快去吧,有琥珀跟你們一起,我很放心。」朱顯讓笑咪咪的催促。
堂堂江氏集團的少爺對他的小女兒這麼用心,就算要澄佟高中一畢業就嫁過去,他也不會反對。
朱綠佟撇了撇唇,但在妹妹哀求的眼光下,還是上了氣派的賓士轎車。
要不是看在澄佟的份上,她才不會再搭他的色狼車哩,她可沒忘記他在這車裡是怎麼強吻她的……
「在想什麼?」江琥珀黑眸裡有著濃濃笑意。
「哪有。」她口氣不善地回答,生怕自己內心正在想的事被他察覺了。
朱澄佟因為膽小,不敢跟江琥珀坐在一起,朱綠佟只好坐在他們中間。
一路上,她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僵硬,但她拒絕承認那是因為他坐在她旁邊的關係,一定是她昨晚沒睡好,所以才會這樣。
幸好烤肉的地點很快就到了,這兒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微風徐徐不說,再加上有大樹蔭遮陽,是個絕佳的烤肉地點。
「天哪!那不是聖柏亞的學生會長江琥珀嗎?」
「他怎麼會來這裡?」
「他好帥哦!跟傳說中一模一樣耶!」
「聽說他爸爸更迷人,我姑姑曾跟他媽媽同班過,他們的愛情故事在學校裡很轟動哦!」
此起彼落的讚嘆聲從江琥珀下車的那一刻發起。
朱綠佟不悅的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這個人是明星,天生就是當白馬王子的料。
「姊,學長好受歡迎哦。」朱澄佟與有榮焉,感到喜悅。
「笨蛋,這有什麼好高興的?」朱綠佟受不了的掃了單純的妹妹一眼。「他受歡迎表示你的情敵又增加了,待會烤肉的時候,你要好好黏在他旁邊知不知道?」
「哦!知道,我知道了!」朱澄佟把她的話奉如圭臬,點頭如搗蒜。
但是開始烤肉之後,圍著江琥珀的西雅高中女生一大攤,弱小的朱澄佟根本連邊都靠不上,只好鬱卒的到溪邊去散心。
「朱綠佟,我們兩個一組烤肉。」翁宇慶走過來對她提議。
她看了他一眼。「幹麼?想要我當冤大頭,自己去游泳快活,然後放我苦命的烤,你再回來吃現成的對不對?」
翁宇慶笑了。「我保證不會那樣。」
「你的保證能信,豬都會飛嘍。」她才不信他哩,她要去幫沒用的妹妹占到江琥珀旁邊的位置,澄佟是她的寶貝,她可不容別人欺負她。
「天哪!朱澄佟落水了!」
聽見大喊聲,所有人都放下烤具飛奔過去。
「真是傻丫頭,不過是搶不到江琥珀身邊的位置,幹麼想不開跳溪啊!」朱綠佟叨念著,雙腿不停,飛快地奔過去。
她要救妹妹,翁宇慶也想趁此機會好好表現,可是有個人比他們倆更快的脫掉衣物,迅速自湍急的溪水裡救起了朱澄佟。
然後,他毫不猶豫,對著沒有氣息的她做口對口人工呼吸。
「哇--」
好多震撼、訝異、羡慕的嘆息聲響起,其中包括趕過來,正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幕的朱綠佟。
他們接吻……他們在接吻……
雖然明知道江琥珀只是為了要救人,而且救的人還是她的妹妹,可是,她的心裡仍舊不是滋味。
朱澄佟咳了幾聲,把胸腔裡的水吐出來之後,幽幽轉醒過來。
看到濕著黑髮的江琥珀,赤裸著勁瘦又結實的上身近在她眼前,耀眼得像天神,她的芳心一陣亂顫,幾乎迷失心神。
「朱澄佟,剛剛江琥珀對你人工呼吸耶!就是親你啦!」有個女生語帶羡慕的講了出來。
朱澄佟的雙頰在太陽下紅得快燒起來。
「人工呼吸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會做啊。」翁宇慶不服氣的低聲嘀咕,把發愣中的朱綠佟一把拉到了旁邊。
「幹麼?」她還沒從妹妹和江琥珀親吻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為什麼她心裡的反應會那麼大?她不應該會在意啊,反正她又不是學校裡那些女生,她不迷江琥珀的……
「朱綠佟,我要跟你交往。」翁宇慶握住她的雙肩,要她正視他的存在。
搞什麼,她不知道在發什麼呆,眼睛看起來毫無焦距。
「什……什麼?」她眨了眨眼睛。
老天,今天的刺激真的太多了,一向愛惡整她的西雅高中惡人王翁宇慶,竟然對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我說,我要跟你交往。」翁宇慶又粗聲說了一遍,並激動的搖著她的雙肩。
「各位同學,很抱歉,」江琥珀溫雅的聲音不疾不徐地揚起。「因為朱同學驚嚇過度,我們就先回家了,願你們玩得愉快。」
說完,他輕鬆抱起仍舊虛弱的朱澄佟,一隻手還勾住朱綠佟的手,強迫的將她們帶回車上。
他當然不會給翁宇慶告白成功的機會,今天他會跟來,目的也在於此。
在遊樂園時,他就看出翁宇慶對朱綠佟有好感。
「學長……謝謝你。」好不容易,朱澄佟羞怯而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
「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了。」江琥珀溫文的說、
朱綠佟滿不在乎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歌。
他對澄佟很體貼嘛,為了她,肉也不烤了,自己連半塊肉都沒吃到耶,還這麼早爬起來,真是冤枉。
不過,澄佟今天的落水有了代價,可是她的心為什麼感覺酸酸的?

江琥珀坐在鋼琴前,優雅修長的十指滑過黑白琴鍵,彈出動人旋律。
「真是文武全才,什麼都難不倒會長。」林友真癡迷的望著舞台上正在排演羅禮彈琴一幕的江琥珀。她是話劇社的副社長,這次演出老四艾美一角。
朱綠佟很想不聽江琥珀的魔音傳腦,可是悠揚的琴聲聽久了,她居然也跟眾人一樣,出現陶醉的表情。
想到那天他救澄佟時的英姿,她竟然開始出神。
「喂、喂!」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朱綠佟,該你上場了!」
朱綠佟眨了眨迷濛的眼,看到趙慕嵐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她連忙提起戲服的裙角上台。今天她有一大段要跟江琥珀一起排演的對手戲,她好緊張,昨天她甚至還破天荒的失了眠。
「我昨天打電報給你母親,布魯克回覆說會馬上回來,今夜可以到達,然後一切就沒問題了,你高不高興我這麼做?」江琥珀用著興奮的語氣又急又快的問。
今天他們要演出的部份是--貝絲病危,羅禮不顧傭人哈娜的反對,悄悄發電報請四姊妹的母親回來。
聽完,朱綠佟按照劇本所寫,激動的摟著「羅禮」的脖子,欣喜若狂的大叫。
「噢!羅禮,噢!媽媽!我好高興啊!」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按照劇本漸漸冷靜下來之後,表現靦腆地傾身吻了「喬」一下、二下。
「喬」霎時回過神來,羞怯的往後退……
直到排演結束,朱綠佟一顆心仍狂跳不已。
她不停回味擁抱江琥珀時的悸動感覺,還有他親吻她……她的臉頰不受控制的染成了玫瑰色,心裡的震撼大到讓她害怕。
下了台,她才看到妹妹來看他們的排演。
「姊,你們演得好逼真哦!」朱澄佟崇拜的說。她就萬萬沒有膽子在台上展現自己。
「朱同學,你也來了。」江琥珀還沒換掉戲服,考究的西裝讓他看起來更加英挺逼人。
「學長……」朱澄佟又害羞的低下了眼。
「上次伯父留我用餐,今天我想請兩位到舍下吃頓便飯,不知你們意下如何?」他帶笑的黑眸只看著朱綠佟,低著頭的朱澄佟根本不曉得眼前是什麼狀況。
「謝……謝謝學長。」朱澄佟又害羞又高興。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可以「登堂入室」了,真的好興奮哦!
本來想一口回絕的朱綠佟照例屈眼在妹妹祈盼的口氣中。
她心想,吃飯就吃飯,反正吃了只會多塊肉,又不會少塊肉,誰怕誰?
再說他到她家吃過飯,她不上他家討一頓吃回來,豈不吃虧,她當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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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7 01:34:04
第六章

江宅的氣派完全超乎朱家姊妹的想像。
踏入金色微高的門檻,看著令人嘆為觀止的離梁畫棟,姊妹兩人張著嘴巴對看一眼,心裡同時有股聲音,這就是所謂的豪宅深院吧!
「我來介紹,這位是我父親、母親和兩個妹妹,琉璃、水晶。」
江琥珀把家人介紹出場,江忍微笑看著兒子帶回來的女同學。
紗紗也是一副婆婆看媳婦兒的高興模樣。
「別客氣,當自己家一樣就行了。」江忍薄唇微勾,綻出一記酷肖江琥珀的從容微笑。
朱綠佟看著他中年俊挺的五官和怡然自在的舉止,不由得想起自己大老粗一個的父親,她搖了搖頭,真是天上人間,完全不能比。
「少爺、少奶奶,殷先生他們到了。」傭人來報。
殷邪與藤真砂衣子神仙眷侶般地挽著手進了江宅玄關,後面跟著的是樣貌出眾的一對兒女殷香茴和殷柏睿。
「咦?有別的客人嗎?」砂衣子驚喜地看著身著聖柏亞制服的朱家姊妹,「好漂亮的……兩位同學。」
朱澄佟害羞的垂下了頭。她當然知道人家是在稱讚姊姊,順便把她拉下水……哦,不不,是順便也給她面子才對,因為從小到大,沒人說過她漂亮。
走出豪宅迷思,已經恢復正常的朱綠佟對於砂衣子的誇獎沒啥反應,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美麗優秀的殷香茴身上。
看來傳聞是真的。
唉,這麼一來,澄佟是沒有什麼搞頭了。
這個殷香茴左看右看,無論家世外表都比澄佟和江琥珀速配,不是她要滅自己人的威風,人家堂堂的跨國集團的總裁,怎麼會挑一間小超市的老闆來當親家呢?
她和澄佟還是識相點,趕快吃飽走人比較妥當,留在這裡怪不自在的,她已經開始想念她的狗窩了。
因為抱持著撈一頓就走的想法,朱綠佟一到江宅餐廳坐下後,也不管自己正在跟什麼大人物用餐,二話不說,就埋頭猛吃。
後來因為菜實在太好吃了,她捨不得太快走,就耐心的等待上菜,直到甜點送上,她才驚覺時間的流逝。
哇塞!不知不覺,她居然在這裡吃了兩個小時。
她抬頭,看到坐她對面的江琥珀正盯著她看,唇角帶笑,黑眸也帶笑,摸樣溫文而慵懶,不知道已經看著她多久了。
她抬高下巴輕輕一哼,無聊!
女朋友不看,看她幹什麼?
她傲然轉頭看著旁邊的妹妹。
朱澄佟依舊羞答答、中規中矩的坐著,拿著叉子,斯斯文文的吃著鬆派。
「這……這是什麼?」在派裡咬到金屬物,朱澄佟驚呼一聲,眾人的目光移向她,她吐在掌心一看,赫然是只秀雅的金戒。
「老天!是你!」紗紗興奮的指著她喊。
「老婆,你又做了什麼好事?」知妻莫若夫,江忍知道愛妻仍保有少女的夢幻情懷,三不五時就會搞浪漫。
「是塔羅牌的命定戀人要你這麼做的對不對?」聰明的砂衣子一下就猜出她在玩些什麼。
「對!對!」紗紗忙不迭承認這是紙牌的玩法,興奮的說:「塔羅牌的指示,它說把戒指放在幸運派裡,吃到戒指的人,就是我們江家的媳婦,這麼說來,我們江家的媳婦就是--」
朱綠佟正聽得起勁且替妹妹高興之際,發現嘴裡也咬到了金屬物。
「哇靠!這是什麼?」她連忙吐出來,滾到大理石桌面的,竟然是只一模一樣的金戒。
紗紗滿臉的錯愕與震驚。「怎麼回事啊?」
她只有放一個啊,怎麼會冒出兩個戒指?難不成、難不成……她的眼裡出現興奮與驚疑不定。
難不成,那盛派的盤子是個聚寶盆,什麼東西丟下去就會長出更多、更多……
「紗紗,世上是沒有聚寶盆那種東西的。」彷彿會讀心術的殷邪很好心的打碎了她的美夢。
「是……是我啦。」江水晶小小聲,不安的自首。「我也是算塔羅脾的,看到琥珀哥哥帶兩個女同學回來,就……就玩玩看嘍,把跟媽咪一起買的母女戒丟到派裡一起烤,誰知道媽咪也有玩,就……變成兩個嫂嫂了。」
「果然是母女,兩個都是天才。」江忍搖著頭笑。有這對天兵妻女,他的生活一點都不會寂寞。
紗紗不自在地絞著手。「哎呀,忍,你不要這樣誇我們啦,邪和砂衣子都在,怪不好意思的。」
江忍、殼邪、砂衣子三人對看一眼,很疑惑,那是稱讚嗎?
朱綠佟沒心情聽他們在笑談些什麼,她愣愣地看著桌上的金戒,有幾秒鐘的失神。
江家未來的女主人?
別傻了,又不是在寫童話故事,堂堂大集團,怎麼可能白目到只憑一隻戒指決定未來的女主人是誰,她是不會作這種白日夢的啦!

聖柏亞話劇社的小婦人公演,如期在寒流侵台的耶誕節上演。
公演這天,從禮堂大門口一直到校門口,堆滿了祝貨江琥珀演出成功的花圈、花籃與花牌。
其中當然不乏與江家情誼深篤的章家、伍家、嚴家、殷家所送的花籃,伍惡還送了母校一株巨型聖誕樹,上面結滿了聖誕飾品和禮物,讓學弟妹們樂歪了。
聖誕鈴聲響起,舞台上的演出正精采。
「我昨天打電報給你母親,布魯克回覆說會馬上回來,今夜可以到達,然後一切就沒問題了,你高不高興我這麼做?」江琥珀用著興奮的語氣又急又快的問。
又演到最令朱綠佟緊張的部份,她的心狂跳難休,台下有無數雙的眼睛正在看著他們,她不能失常,絕對不能失常……
她強自鎮定的聽完江琥珀的對白,然後,一把撲上去,激動的摟著他的脖子,跟排演時一樣,欣喜若狂的大叫。「噢!羅禮,噢!媽媽!我好高興啊!I
演出漸人佳境,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漸漸冷靜下來之後,用靦腆的表情傾身吻了她的唇。
跟排演時的點吻不一樣!
朱綠佟驚駭莫名的瞪大美眸,感受苦唇齒交觸的酥麻滋味。這樣親密的接觸後排的人或許沒辦法看清楚,但坐在前排的人一定看得很清楚!
他好大的膽子!竟敢公然在舞台上吻她,他不怕觸犯校規嗎……不,不對,應該是他不怕她給他狠狠的一巴掌嗎?
「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舉動太可怕了,可是你不顧哈娜反對而這麼做,實在是太可愛了,我才會忍不住往你身上撲啊!」
她結結巴巴的說著原本該用屏息語氣說出的台詞,那「原本該要」的一巴掌沒有揮出去,否則趙慕嵐非追殺她不可。
「我不介意。」他大笑整理好自己的領帶,俊臉上意氣飛揚的模樣跟劇中的羅禮還真像。
直到公演結束前,她都一直看到他望著她微笑,似乎是吃定了她不敢在這時候張揚他偷吻她,真是個可惡的渾小子!
「江學長,你演得好好哦!」
公演一結束,要獻花給江琥珀的女生立刻蜂擁而來,其他沒人理會的壁花只能乾瞪眼靠邊站。
還沒脫下戲服,朱綠佟就跑到外頭透氣,自動販賣機裡的熱奶茶勾引著她,可惜她身上連一塊錢都沒帶,要不然在這冷颼颼的天氣裡,喝一杯熱騰騰的奶茶肯定可以讓她壓壓驚。
「喝杯熱奶茶吧。」
一隻熟悉的紙杯遞過來,還有熟悉的聲音。
她轉身,江琥珀已站在她身後,俊美的面孔噙著笑,手裡捧著一杯她每次都說不要,卻又喝下去的熱奶茶。
她接過熱奶茶,邊喝邊指控。「你這敗類!幹麼偷親我……」
「別說教,這樣浪漫的節日不適合說教。」他拿下自己的米色長圍巾,體貼的圍到她頸上,牽起她冰涼的小手。
「要去哪裡?」她莫名其妙的被強勢的他帶著走。
他步履不停,牽著她形色匆匆。「一個可以看到雪景的地方。」
「哪有可能?」他們現在可是在台灣北部耶,況且今天冷歸冷,就算跑到合歡山,也還不到會下雪的溫度啊,有錢人最會唬爛了。
「沒有不可能的事。」像怕趕不上什麼似的,他的腳步更快了。
然後,她看到校園後山的大片草地上,停著一架直升機。
十分鐘之後,這架直升機載著她和他到了機場,他們上了江氏集團的專機,飛往日本北海道。
在她高三這年的聖誕,她首次親眼看到了雪景,陪伴在她身旁的人,是江琥珀。

從台灣到紐約,朱綠佟生平第二次搭飛機,主導人依舊是在她生命裡,直到她大一的這年,仍然無法定位的江琥珀。
「真的是很奇怪耶,幹麼要我來呢?是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又不是我在談戀愛,為什麼倒楣的是我?」
枯燥無聊的在飛機上待了十七個小時,那簡直像過了一世紀,雖然江琥珀很闊氣,替她買的是頭等艙的機票,她依然快被悶瘋了。
原本江琥珀寄來的飛機票是邀請她和澄佟一起到紐約度聖誕的,偏偏想來想得要命的澄佟得了急性盲腸炎,住院來不了。
而壓根就沒想過要來的她,卻在妹妹楚楚可憐的眼淚攻勢下心軟,答應替她來看看他好不好,幫她拍一些他的照片回去,聊慰她相思之苦。
真搞不懂,澄佟都已經是高三生了,還那麼迷江琥珀做什麼?
再說江琥珀因為在美國出生,擁有綠卡的關係,一從聖柏亞畢業,就遠赴美國,進入赫赫有名的學院就讀,生活肯定很精采,澄佟還呆呆的在台灣相思個什麼勁。
美國漂亮惹火的洋妞這麼多,江琥珀會把澄佟放在心上嗎?
為了避免澄佟被他白白的耽誤青春,她此行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突擊檢查!
為了這個主要目的,她特意重劃機位,提前一天到紐約,準備讓那個偽君子露出他的惡狼尾巴,讓她天真、單純又善良的妹妹,不要再被披著豐皮的狼給繼續欺騙下去。
拖著沉重的行李--裡面有三分之二都是妹妹托她帶給江琥珀的禮物,坐進機場的計程車,朱綠佟的眼神充滿了「捉姦」的雄心壯志,全速朝江琥珀的地址前進。

深夜十一點半,一間公寓響起持續不斷的門鈴聲。
江琥珀從魚眼中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那令他朝思暮想的絕豔面容……她不是明天才會到嗎?
他立刻開了門。
看到門內的熟悉身影,一身狼狽的朱綠佟撲進他懷裡。
不由分說地,她先來上一段惹人關心、啟人疑竇的痛哭。
「怎麼回事?你不是明天才會到嗎?」
他連忙把抽噎到打嗝的她拉進屋裡,帶到沙發坐下,讓室內的暖氣溫暖她凍壞了的身子。
「我……」她委屈又可憐的說:「我被計程車司機搶劫了!」
雖然她個性強悍,但在人生地不熟的紐約,遇上彪形大漢的搶劫,依然讓她嚇壞了。
「他有沒有非禮你?」江琥珀神情凝重,緊緊握著她發冷的雙手,黑眸裡燃著叫人害怕的森冷火焰。
她搖了搖頭,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子,頰畔還垂著淚珠。
「可是他搶走我所有值錢的東西,還包括行李,裡面都是澄佟要我帶給你的禮物,慘了,這下我怎麼對澄佟交代……」
聽到這裡,他心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若是她在這裡受到了傷害,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把她大老遠的叫來,只為一解相思之苦。
「澄佟花了好多心思挑選禮物,我真是豬頭一個,居然連行李也保護不好,我……」
她瞠著水眸,看著驀然欺身將她壓進沙發,吻上她柔軟紅唇的江琥珀。
他……他跟幾個月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他的頭髮長了一些,有種翩翩美少年的丰采,手臂的肌肉好像更結實了,大概是美國漢堡吃多的關係吧。
她還記得他來美國留學之前,專程上她家吃了頓飯,她老爸和澄佟都對他的即將遠行依依不捨,只有她沒啥感覺。
但是或許真像別人說的,思念總在分手後。
連他出發那天,特意請司機來載他們去機場送行也故意不去的她,卻在後來發現,沒有他三不五時的打擾,她還真不習慣。
而他到美國之後,他母親常打電話要她和澄佟過去江宅玩,拒絕不了妹妹的請求,她只好每次都陪著去了。
奇怪的是,每次她去江宅,他母親總會叫她去他房間幫她拿東西,有時是一支筆,有時是一本書,總之都是無關緊要的一些小東西。
然後,她就會很巧合的接到他打到他自己房間的電話,叫她在他房裡找禮物,找到就是她的。
而那些漂亮、令人愛不釋手的禮物,她都很聰明的以江琥珀的名義,轉手拿給了澄佟,讓她高興高興。
現在,面對從認識至今已經不曉得偷吻過她幾次的他,她……她該用力推開他才對,但她竟然感到意亂情迷,被他奪去了氣息不說,在他身下的她、被他動情揉撫著胸部的她,沒有任何的不適與不悅。
為什麼會這樣?
是今晚的她特別脆弱嗎?
「江琥珀……我……」她沒有對他發脾氣,反而潤了潤唇,在他放開她的唇,得以呼吸時。「我心跳得好快,我好像……身體不舒眼。」
「你沒有身體不舒眼。」他沙啞的低笑。「那是因為你也喜歡我。」
這美麗的小笨蛋總算開竅了,不枉他的耐心守護。
「別鬧了……這怎麼可能?」她的眼神迷濛,豔容熱辣辣的變紅。
「可不可能,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他笑了笑,抱起她走向臥室。

在紐約歡度聖誕假期的五天裡,朱綠佟覺得自己像個豪門少奶奶,吃香喝辣不說,江琥珀還買了好多禮物,要她帶回去給她老爸、澄佟和震佟。
看著駕駛座裡的他,她感覺他又成熟了許多。
雖然他們同年,但他就是有種少年老成的男人味,而她,卻還像個毛躁的小女孩,對大學的課程沒有興趣,對未來也一片迷惘,完全不知道自己畢了業之後要做什麼。
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好像對什麼事都胸有成竹?
就拿現在來說吧,她不知道他車開得那麼好,以前只坐過他家司機開的車,而此刻倒落操控著方向盤的他,有著自信如常的眼神,很難讓人不注意他。
他日漸成熟的轉變,在她初到他公寓的那一夜,就連遲頓如她也深深體會到。
那夜,熱吻過後,他抱起她走進房間,她屏息的以為他想怎麼樣。
結果,他只是把她放在他高級的席夢思名床上,要她洗個澡再休息,然後就紳士地走了出去,自己去睡客房。
她在他那高級的七彩按摩浴缸裡,看著浴室液晶電視裡的節目,腦袋一直想著兩人發生的激烈熱吻。
那晚的吻跟以前他吻她時都不一樣,他的舌頭熱得像帶有火苗燃燒她,她根本還來不及承受他的攻勢,他就一波波的進攻,在她的唇齒之間挑逗、吸吮,害她的心臟差點跳出胸口。
她不免要想,這些都是他到美國之後練就的好功夫嗎?
「在想什麼?」停好車,他繞到副駕駛座,甚有風度的替她打開車門。
她下了車,倚站在車邊歪頭看著他,一臉思索。「在想你怎麼變得那麼會接吻。」
他笑了。「女孩子說話要含蓄一點。」
她挑挑秀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不是替自己問的,她是在捍衛澄佟的權利,如果他膽敢在這裡搞七撚三,她才不會讓自己疼愛的寶貝妹妹跟著他哩。
「我本來就很會接吻。」他摟住她的香肩,迎著第五大道上的風,與她親密的並肩在櫥窗林立的街道上行走。
「是嗎?」她斜睨他兩眼,渾然不察自己正被他密實的摟在臂彎之中。
他微微一笑。「別懷疑在下的技巧,以前是怕嚇壞了小姐你,所以才淺嘗即止。」
他的話讓她陷入了一陣錯愕。
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每次吻她都是有預謀的,不是……意外嗎?
「不要再把我叫你找的禮物轉送給別人,我會不高興。」他的聲音忽然在發愣的她耳際響起。
不想在剛才那個惱人的問題上多做停留,她馬上針對他的話加以反駁。「我又沒有轉送給別人,我是拿給澄佟。」她的語氣非常的理直氣壯。
他劍眉微抬,把她當小孩子似的,揉了揉她的頭髮。「除了你以外的人,都叫別人。」
「什麼?」她不服氣,哇啦哇啦的又想反駁,卻被他拉進一間高級飯店的旋轉玻璃門裡,害她趕緊住嘴,以免看起來沒氣質。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她小聲地問著氣定神閒的他。
走過她身旁的洋人看起來都好高尚,不但服裝考究,一個個不管男女都高頭大馬。
但是奇怪的,才十八歲的他,在他們之中卻一點也不顯得遜色,反而有種令人欣賞的從容氣質,讓往來的洋美眉都心折地多看了他幾眼。
「賞雪。」他簡單的回答她的問題。
自在她房間看到飄雪擺飾的那一天,他就決定往後的每一年,都要陪著她一起賞雪。
「可是,紐約還沒下雪啊。」自從她來到紐約之後,天氣雖然酷寒,但連點雪也沒下。
「很快就會下了。」他恍如預言大師,微揚的好看嘴角綻出一記迷人的笑。
她哼了哼。「我聽你在蓋……」
他們正走在精品走廊上,特別設計的櫥窗裡有件大衣吸引了她短暫停留的目光。
那是一件中性的黑色大衣,款式瀟灑俐落,質料看起來很上乘,穿在高挑的她身上,一定很好看。
她下意識瞄了眼標價。這次來玩,老爸慷慨地給了她一筆零用錢,如果大衣的價格還可以,她就買下來當自己的聖誕禮物。
但是,一看到那個令人咋舌的價錢--五千美金,她立刻打消了念頭。
太離譜了,怎麼那麼貴,衣服裡是有鑲鑽石嗎?
果然是外國的月亮比較圓,連外國的大衣都比較貴,她才不要買,那些錢夠她回台灣買個十幾二十件大衣來穿個夠了。
「江少爺請。」飯店二樓西餐廳的金髮侍者迎上來,將他們帶往顯然是事先訂好的位子。
朱綠佟坐了下來,開始東張西望。這餐廳好漂亮,從大片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看到飯店中庭的聖誕樹燈與裝飾,還有一位指揮家在帶領唱詩班唱聖歌。
「江少爺,這是您吩咐的特調熱奶茶。」侍著用美麗的古瓷杯,送上兩杯熱呼呼的奶茶,杯面還飄浮著一層誘人的奶精旋渦。
「太好了。」朱綠佟立刻啜起她最愛的奶茶,嬌豔動人的臉龐上,有著幸福的表情。
江琥珀帶笑凝睇著她,用奶茶拐她真是屢試不爽。
「哇!真的下雪了耶!」
她驚喜的看著窗外天空飄落的雪花,想要和對坐的江琥珀分享,卻意外撞著他黑湛的眼眸。
她慌忙避開他的目光,心卻已經被撞了一下,再也無法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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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等待電影開演的時間裡,朱綠佟在電影院附設的休息區裡看著電影簡介,翁宇慶端著兩杯熱奶茶回來了。
「喏,你喜歡的奶茶。」他雖然不夠細心,不夠體貼,但心上人情有獨鍾的飲品,他還是很清楚的。
「謝謝。」朱綠佟的美眸依然黏在電影簡介上。
這部文藝愛情喜劇改編自一本暢銷小說,口碑不錯,看過的都說贊,對於坐不住的她,時間應該會比較好過吧?
她對電影這種靜態活動向來沒什麼興趣,只是實在被翁宇慶煩得受不了,才勉強同意,算是報答他早上幫老爸扛了一堆貨上架的報酬吧。
「小姐,拜託你也看看我。」翁宇慶忍不住抱怨,「我們好不容易出來約會,你卻淨盯著那張紙看,難道我比一張紙還不如嗎?」
朱綠佟抬頭了,她很認真的看著眼前撇著唇的他。
雖然記憶裡那次遙遠的烤肉聯誼,因為澄佟意外落水而告吹,但是後來翁宇慶三不五時就會打電話給她,向她問東問西,亂聊一番,然後道晚安、掛電話。
高中畢業之後,功課馬馬虎虎的他,因為體育這項長項過人,保送進了國立體育學院,以當體育老師為職志。
上了大學之後,他開始往她家裡跑。
跑久了,跟她老爸、老妹、老弟混熟了,就跑得更勤快,擺明瞭要追求她的意思。
粗手粗腳、精力充沛的他,因為常到她家超市幫忙進貨、盤點,深得老爸賞識,澄佟對他沒有任何意見,震佟則因為他打得一手好籃球而崇拜著他。
現在,說白一點,家人都以為翁宇慶是她的男朋友,連他本人看來都有這種錯覺,但她對他還是不來電。
怎麼說呢?
其實他還不賴,不但不會像高中時代那麼愛欺負她,反而對她好得要命,常肉麻兮兮的凝視著她,不止一次讚美她美如天仙。
然而,愛情不是單方面的。
她對他就是沒感覺,會跟他出來看電影,只是大二這年的聖誕特別無聊,加上拗不過他的苦苦哀求,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原因了。
為什麼會特別無聊呢?
因為上個月江琥珀照例寄來了台北紐約的來回飛機票,也照例有兩張,一張是澄佟的,一張是她的。
這次,去紐約的人換成了澄佟,她非常堅決地拒絕妹妹同行的哀求,擺出死也不再去紐約的姿態,害澄佟以為她上次在紐約和江琥珀鬧得不愉快,所以也不再勉強她,獨自勇敢的拖著行李踏上旅程。
其實……唉!她是心虛。
去年,她並沒有相江琥珀鬧得不愉快,反而是因為太愉快了,所以她不敢再去。
公寓裡,她與他那纏綿激烈的一吻,叫她直至今天仍然難忘。
為什麼那微甜微酸的滋味這麼難忘?為什麼江琥珀要給她如此深刻的一吻?
等他見了澄佟,他也會那樣吻她嗎?
「朱綠佟,你的魂究竟跑到哪裡去了?」翁宇慶實在忍不了了。這女人真是過份,人在他的身邊,心卻明顯不在。
朱綠佟眨了眨濃長的睫毛,想的還是江琥珀會不會吻朱澄佟這件事,至於翻臉的翁宇慶……
「抱歉,電影我不想看了,我要走了。」
翁宇慶瞪視著她。「你--」
她拿起背包站了起來,在他不可置信的表情下,走出了電影院。
哇!好冷!今天氣溫降得好厲害。
她拉緊大衣走在人行道上,迎著呼呼冽風,清楚的感受自己內心的煎熬。
剛剛,就在翁宇慶怒氣衝衝的質問她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根本沒心情跟他看電影。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逞強了,與其在這裡失魂落魄,還不如陪澄佟一起去紐約,反正她又不想念江琥珀,何必心虛呢?
獨自留在台北的她,覺得有點煩、有點孤單、有點失落與惆悵,其實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回到家,朱綠佟一上二樓,就看見客廳裡堆滿了未拆封的禮物,老爸和弟弟看禮物看得眉開眼笑,妹妹則無精打采的坐在沙發裡。
「咦,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要在紐約待七天嗎?」她震愕地看著神色幽幽的妹妹。
朱澄佟嘆了口氣,悶悶地說:「別提了,我一到紐約,學長就忙得不見人影,我不好意思再打擾他,免得他還要專程派人陪我觀光,所以就提早回來了。」
「什麼?」朱綠佟的美眸危險地瞇起。「他寄機票叫你去,卻不招待你,未免太過份了!」
那傢伙在搞什麼鬼?居然讓她的寶貝妹妹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她要找他算帳。
「學長也是身不由己的。」朱澄佟連忙替心上人說話,「他臨時被教授找去做報告,找資料忙得昏天暗地,每天回到家都已經三更半夜,根本沒時間跟我多聊,我可以體諒。」
朱綠佟沒轍地撇了撇唇。
當事人都這麼善解人意了,她這個局外人還能說些什麼呢?
「我回來的時候,學長準備了一大堆禮物叫我帶回來送給你們,他真的很有心,姊,你就別再生他的氣了。」
「喏,大姊,這件外套是江大哥指名要送給你的,奇怪,看起來好像男生穿的哦,江大哥大概沒有把你當女生看吧,哈哈哈。」朱震佟笑嘻嘻地,把一件未拆封的大衣扔給朱綠佟。
原本對江琥珀這位名門少爺沒啥好感的他,因為諸多禮物的收買,已經臣服在拿人手短之下,稱起江大哥來了。
接過黑色大衣,朱綠佟有幾秒鐘的暈眩。
這不是她去年在紐約看上的那件貴死人的大衣嗎?
他居然……買來送給她了。
站在客廳中央,沒人注意她,但是她的耳根卻泛起一片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羞紅,腦中浮現江琥珀俊秀的臉龐。
捧著外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朱綠佟上了大學之後,朱顯讓把房子重新裝潢過,現在她們姊妹倆的房間已經分開了。
她把外套放在床上,看了一眼時鐘。
已經九點半了,今年的聖誕是註定沒有白雪,也沒有江琥珀……
叩叩叩--
一陣敲窗聲響起。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赫然看見江琥珀攀在窗台上對著她笑,她連忙打開窗戶,呼呼的風立刻灌進房間。
「晚安,約瑟芬.馬琪小姐!」
他叫著她在小婦人劇中的角色全名,他穿著皮衣夾克,黑眸露出笑意,帥氣得令她心動不已。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屏息地看著他,目光雖然落在他英俊的臉上,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眸。
澄佟不是說,他很忙,連招待她的時間都沒有嗎?
可是現在,很忙的他為何會這麼突兀地出現,還不走正門,出現在她的窗台。
「你不肯去紐約,我只好移樽就教……」他微微一笑,提起一隻小冰桶。「特別送雪來給你。」
她驚奇的看著冰桶裡的雪。
在她愣然之際,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美麗的面頰。
「喬小姐,看在我風塵僕僕的份上,可不可以送我一個不必本錢的小禮物?」
「什麼……禮物?」窗外是漆黑的墨色,她中邪似的望著他,心底的震撼正以極快的速度燎原。
「吻。」
半跪在窗台上,他捧起她的臉蛋,冰涼的唇吻上她柔軟的唇瓣,舌隨即侵入她毫無設防的微張櫻唇,深深吸吮。
叩叩叩--
這次發出敲擊聲響的是門。
「姊,我可以進去嗎?」門外,朱澄佟的聲音聽起來心事重重。
「天哪!是澄佟!糟糕了,你、你快走!」朱綠佟手忙腳亂地推開吻著她的江琥珀。
他氣定神閒地又吻了吻她的唇。「別緊張,去開門,我馬上走,不會讓你為難。」
「姊……你睡了嗎?我想跟你聊聊……」朱澄佟又小力的敲了敲門。
「來了!」朱綠佟連忙去開門。
妹妹進門後,她心跳一百地轉身確認江琥珀離開了,只看見敞開著的窗戶和書桌上的小冰桶,他已下見蹤影。
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有很多意亂情迷的依依不捨,因為他說--
「特別送雪來給你。」
後來這句話讓她像呆子似的,回味了好幾個月。

大三這年的聖誕,朱家姊妹都沒有接到江琥珀的邀請,朱澄佟很失望,而朱綠佟她……
她不想承認,但是,她居然比澄佟還要失望……哦!老天!怎麼會這樣?
看吧!他忘記她們了,他待在國外都已經三年,怎麼可能不交女朋友,他一定是交了洋妞女友,所以不請她們去紐約度假了。
而現在,他八成在公寓裡和女朋友纏綿恩愛,哪管她們在台灣落寞得要死,既然這樣,她們也不必管那沒良心的傢伙了。
於是,朱家三姊弟就在朱顯讓的提議下,全家上北京探親,看看他們的姑媽叔伯。
頭一晚,抵達北京之後,四人住宿在五星級中國大飯店裡。
「哇!大手筆哦!」朱震佟對於住宿的地方很滿意,若叫他住在剛剛去過的破舊叔叔家,他也實在沒意願。
「奇怪了,老爸你的辦事能力何時變得如此有效率了?」朱綠佟挑了挑秀眉,心起疑竇。
他們是自助旅行,沒有透過旅行社的安排,但從台灣到北京的這一路上,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通行無阻,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沒有發生,叫她下禁感到有問題。
「哈哈,天公疼憨人嘛。」朱顯讓打著哈哈。
「老爸,事有蹊蹺,快點從實招來,否則……」她扳動十指,做出一個「休怪我無情」的動作。
「哎呀,你這孩子,就是遺傳了老爸的聰明,本來琥珀叫我不要告訴你們的,既然你問了,我也只好說了。」
「琥珀?」瞬間,朱綠佟心跳如擂鼓:「你說江琥珀?」
「對啊。」朱顯讓一臉滿意的表情。「說起來是琥珀體貼,知道我想回來家鄉看看,又尊重我這個未來的岳父大人,所以就替咱們安排了這趟旅行,小澄兒啊,你以後可要好好對人家知道嗎?」
「爸……」朱澄佟馬上就紅了臉,自己真有這麼大魅力嗎?讓江學長為她做這麼多。
品嘗著飯店服務人員送來的桂圓黑米粥,朱綠佟半句話也不吭。
原來如此。
知道了實情之後,她開始整天發神經似的若有期待。
已經連續三年聖誕都在她身邊的江琥珀,今年也同樣會出現嗎?
因為腦袋出現這個詭異的念頭,聖誕當天,她不想和家人親友們去觀光,自己按圖索驥,花了一天時間,很有文學氣息的找了一大堆文人故居去憑悼。
這實在不像她大之化之的個性會做的事。
但或許是氣氛使然吧,在飄著雪的北京胡同裡,走在老舊的石板路上,她拉緊身上的黑色大衣,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為賦新詞強說愁」的苦澀滋味。
她在苦澀些什麼?
她不知道。
為什麼心裡總有個俊逸影子?
她不知道。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樑間呢喃,你是……是什麼呢?」她不自覺的念著中國第一才女林徽音寫的詩,卻在念到一半時忘了後面。
「是什麼呢?真是豬頭,明明很簡單的,這首很有名啊,電視經常在演,怎麼會背不起來咧?」
夜已將黑,她絞盡腦汁的想,想要為今天的行程畫下一個完美的勻點,無奈卻無法如願。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有人接口了,霎時,那熟悉的溫文嗓音叫她心頭小鹿亂撞。
林徽音故居前,掉光葉子的枯樹連動也不動,雪花紛落,她緩緩的轉身,身上穿著江琥珀送她的昂貴大衣,眼前看到又更挺拔瀟灑的他。
他凝視著她,嘴角綻出一抹笑意。「你穿這件大衣很好看。」
她穿上大衣的模樣,與他想的一模一樣。
美豔絕倫的臉蛋,高挑修長的曼妙身段,在男款大衣的襯托下,反而有種神秘的動人風情。
朱綠佟一動也不動,屏息間,呵出的氣都是冰寒的。
被她等到了……
距離那句淡淡的「特別送雪來給你」已經又過了一年,轉眼間,她已到了大三拉警報的年紀。
不曉得怎麼搞的,看到他真的出現,她反而近情情怯,居然越過他,拔腿就跑。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故作漫不在乎的朱綠佟,與一臉喜孜孜的朱澄佟,在晚餐時分踏進江宅大門。
真快,江琥珀畢業了啊。
同樣的年紀,而她,卻還在大學裡廝混,大四了,連畢業了要幹什麼都不知道,她跟他,就像高三那年初相識時一樣,還是兩個世界的人。
「學長終於回來了,我好高興啊!」對於江琥珀的歸來,朱澄佟心中懷著無限幻想。
早上她們忽然接到紗紗阿姨的電話,要她們參加今晚的家宴,那是為江琥珀舉行的接風宴,他跳級學成歸國,將直接進入江氏集團向他父親學習。
「希望學長會喜歡我送給他的聖誕禮物。」
今天碰巧是耶誕節,朱澄佟拿著下午去百貨公司精心挑選的領帶禮盒,祈禱自己待會能表現得好一點。
朱綠佟則提著一籃時令水果,那是她們老爸堅持要她們拿過來的,因為他實在太喜歡江琥珀了。
「你們到了啊,快來吃飯,大家都已經來了。」紗紗熱情的出來迎接她們,將她們帶到熱鬧滾滾的餐廳。
餐廳裡,黑壓壓的都是人,長桌上擺滿了各式佳餚,與汪家交好的章家、伍家、嚴家、殷家全員到齊。
在紗紗的安排下,朱家姊妹坐了下來,好死不死,朱綠佟一坐下就發現自己旁邊坐了今天的主角--一派輕鬆從容的江琥珀。
她立刻想跟一心愛慕他的妹妹交換位子。
但是,彷彿知道她想做什麼,他有力的手掌忽然在桌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讓她不得動彈又不敢張揚。
她用美眸瞪視著他。
大膽!這裡這麼多人,她旁邊又坐了他追了那麼久的澄佟,他居然膽敢拉住她的手不放?
「大家敬琥珀一杯!」最喜歡起哄的伍惡帶頭,大家紛紛舉杯。
因為每個人都舉杯了,不舉很奇怪,朱綠佟不情願的也舉起了酒杯,一隻手還是被江琥珀拉著。
「乾了!」伍惡高興地喝了一聲采,率性乾掉了杯中酒。
「謝謝大家!」江琥珀噙著微笑,他的酒杯堂皇地與朱綠佟手裡的酒杯清脆一碰,發出美妙的聲響。
他一定是故意的……朱綠佟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是,沒有任何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乾完酒,每個人都自在的繼續吃東西、輕鬆的交談,連朱澄佟都跟江水晶、嚴婉臣聊開來,只有她一個人為剛剛的親密乾杯感到不自在。
「為什麼不敢看著我?」江琥珀的聲音傳到她耳裡。
聞言,她不禁紅唇上揚。「笑話?我幹麼不敢看你?」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馬上抬起下巴,倔傲的看著他。
老天!她忽然覺得呼吸困難。
他……他好像又變得更有男人味了!
頎長的身軀乎穩而優雅的端坐在餐椅裡,沒有穿西裝,但米色調的休閒服卻讓他身上的特殊氣質更加迷人。
「那麼,」他黑眸玩味的直視著她美麗的電眼,「一年前在北京,你為什麼看見我就跑?」
「笑話!誰規定我不可以跑?」她馬上用女王般的語氣回嘴。
說實在的,那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幹麼跑,還一口氣跑回了飯店,累得隔天小腿動也動不了。
後來,她竟然……後悔。
可是木已成舟,是她自己跑掉的,後悔又有什麼用?
直到回到台灣,她都沒有再見到江琥珀。
當然,她也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她在北京見過他的事,這是她的秘密。
一個,她不曉得怎麼對他人啟齒的奇怪秘密。
「沒關係,你儘管去逃。」他不甚在意地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說:「我已經回來了,你逃得了這裡和別處,逃不了你那裡。」
她本來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來,當江琥珀變成朱家晚餐桌上的固定成員時,她不懂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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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學畢業三個月之後,朱綠佟深深明白了畢業即失業的意思。
天哪!她忍不住想仰天狂吼。
她,找、不、到、工、作!
「小綠兒啊,你乾脆到超市來幫忙吧,反正老爸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收銀小姐又不幹了,你就當幫幫老爸的忙好了。」
不忍心讓嬌滴滴的女兒在外頭曬太陽找工作,朱顯讓忍了三個月之後,終於在今天的飯桌上提出他的建議。
「我不要!」朱綠佟噘起紅唇,一口回絕。
開玩笑,堂堂大學畢業生,雖然成績不怎麼樣,但也不能在超市當收銀啊,這樣肯定會笑掉江琥珀那漂亮整齊的白牙,因為她有種感覺,己任江氏集團總經理的他,就是在等著看她笑話。
老爸也真是的,如果要當收銀小姐,那麼她乾脆高中畢業就去顧店好了嘛,幹麼辛辛苦苦混張大學文憑?
「那你到底要做什麼?」朱顯讓煩惱的苦著老臉。
「她要到江氏集團上班,職務是總經理秘書的助理。」江琥珀在朱家的餐桌上夾菜吃飯,悠閒地語驚四座。
換言之,就是他的秘書的助理,可以待在他的秘書室裡,只要他在公司,就可以隨時看到她的倩影。
「姊…真的嗎?」朱澄佟作夢般的眨了眨眼,替姊姊感到高興。
「謝天謝地!謝謝朱家的祖宗,太好了!」朱顯讓高興極了,苦瓜臉馬上笑開來了。「琥珀,真是謝謝你了,你肯在你們公司替我們小綠兒安插一個職位就太好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看在小澄兒的份上,有你罩著她,我終於可以下必再吃安眠藥入睡。」
原本想立刻否決的朱綠佟一怔。
原來,老爸為了她無所事事的事,煩惱得要靠安眠藥才睡得著。
唉,她真是太不孝了。
看到老爸欣慰又連吃三碗飯的起勁模樣,朱綠佟想要拒絕到江氏集團上班的話,通通吞回她的肚子裡。
她看了怡然自得的江琥珀一眼。
這陰險小人,自從回來後,每天跑到她家裡來吃晚飯,害澄佟天天興奮的準備著不同菜色不說,因為他在功課上指點震佟,讓他成績突飛猛進,現在連震佟也很崇拜他。
至於老爸,那就更不用說了,有時候,她根本覺得他才是朱家的長子,她這個長女被他一比,總是黯然失色很多。
她真的要到江氏集團去和他共事嗎?
「你不敢到江氏集團來跟我共事嗎?」江琥珀忽然打斷她的思緒,插進了這句很挑釁的問話?
「誰說我不敢?」她沒好氣的回道。
去就去,誰怕誰啊?她就不信江氏集團會吃了她,她可是有功夫的,誰敢惹她,她就扁誰。
「那就好,我拭目以待。」江琥琯黑眸露出笑意,神色自若地把空碗遞給了朱澄佟。「澄佟,麻煩再給我一碗飯。」

為了週一報到的新工作,朱綠佟破例到百貨公司買衣服。
總經理秘書的助理--這個職位聽起來就是個花瓶,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
因此,為了不被江琥珀看扁,平時沒什麼衣服的她,大手筆的準備買幾套套裝來好好修飾自己的門面。
「嗨!你不是朱綠佟嗎?」
朱綠佟從女裝專櫃的試衣間走出來,被人輕拍了下肩膀,她轉身,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
「趙慕嵐?」她也滿意外的,畢業多年,又沒有人辦同學會,她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你跟江琥珀現在怎麼樣了?」趙慕嵐問得理所當然。
朱綠佟莫名其妙的一愣,俏臉充滿困惑。「為什麼這麼問?」
奇怪,她跟他又不是一對,還能怎麼樣?
「江琥珀不是很喜歡你嗎?」趙慕嵐調侃地眨了眨眼。「托你的福,我們的小婦人公演才能有江琥珀這位風雲人物幫襯,那些瘋狂的琥珀迷讓場面熱鬧不少,也讓我這個社長很有面子。」
「為什麼是我的福?」她還是不僅。
「江琥珀知道我找你飾演喬這個角色之後,主動來找我,直接表明他要飾演羅禮,我當然欣然同意,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羅禮這個角色了。」
「他主動要飾演羅禮……」朱綠佟麗容驀地一紅,心臟狂跳。
為什麼呢?到底是為什麼?

第一天上班,朱綠佟原本準備了機車代步,雖然穿短裙套裝的她,騎在機車上看起來險象環生,但總比擠公車好,她實在不耐煩等公車。
但是,這計畫在看到那部氣派豪華的黑色大轎車之後,宣佈告吹。
「伯父,我們去上班了,晚上見。」
江琥珀有禮的走進超市向朱顯讓告辭,然後把她帶進車裡,一切的動作是那麼的順理成章,連她本人都懷疑,她是不是昨晚夢遊起來打電話,跟他約好了今早一起去公司上班。
「把這份早餐吃了。」
後座裡,江琥珀把一份早餐遞給她,袋裡傳出的香味讓她口水直流。
「謝啦!」她才不想拒絕,因為這一定是紗紗阿姨準備的,也一定有她喜歡的醃黃瓜三明治和特製熱奶茶。
滿足地吃完早餐,她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看,嘴角的笑意看起來很討厭。
「看什麼看?沒看過本小姐穿窄裙啊?」她對他凶,其實自己也感到很彆扭,她還真的不習慣穿這麼正式的套裝。
「確實沒看過,不過我想,我會慢慢習慣的。」他勾唇淺笑。「從學生制服到套裝,一直到……你不穿衣服。」
她氣急敗壞的撾他一記。「江、琥、珀!」
看到她惱怒的嬌顏,他逸出愉快的笑聲。
他又沒有說錯,他想看她沒穿衣眼的樣子,一定很惹火,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朱綠佟在座位上伸著懶腰,再也不敢小覦自己秘書助理這份工作了。
原來江琥珀不是請她來當花瓶的,這個職務雖然不夠專業,但雜事很多,需要一直跑來跑去,一天下來,她幾乎已經認識各部門的人了。
下班之後,她疲累的走出江氏集團氣派的大樓,隨即看到早上搭的那部轎車在等她,阿力則站在車邊對她輕輕頷首。
「朱小姐請上車。」一等朱綠佟走近,阿力便恭敬地為她打開車門。
多年來,他一直在汪家服務,當然也知道這位朱小姐對他們家少爺有多麼重要。
「江琥珀呢?」上車後沒看到人,她好奇的問。
她還以為他至少會來關心一下她第一天工作的情況哩。
阿力必恭必敬的答道:「少爺今天有應酬,我十二點會過去接他,現在先送朱小姐回家。」
「應酬?」她揚起了眉。「什麼應酬要到這麼晚?」
阿力放下手煞車,緩緩轉出車頭。「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要去富豪酒店接少爺。」
「哦。」她不再說話了。現在是交通的尖峰時刻,為了自身的安全,還是讓阿力好好開車吧。
江琥珀在富豪酒店應酬。
富豪酒店--
是許多政商名流都愛去的交際場所。
他是堂堂江氏集團的總經理,沒理由不應酬。
所以,他會上那種漂亮美眉很多、很辣的酒店也沒什麼好奇怪。
只是,他跟那些女人都在包廂裡做什麼?
有沒有進一步的接觸或服務?
不是聽說酒店小姐都可以帶出場做交易嗎,他有沒有那麼做?
她第一次關心起江琥珀的私生活,而這些問題讓她有點心浮氣躁,但她把原因歸於她肚子餓的關係,吃過飯就會好了。
「姊,學長今天怎麼沒來?」朱澄佟看到只有姊姊一個人回來,忍不住在她身後張望。
「他有應酬。」朱綠佟放下皮包,脫下外套,直接走到飯桌吃飯,連頭也不抬一下。
上帝!讓她的腦袋休息吧,她真的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江琥珀的問題了,那很煩耶。
「姊,我好羡慕你可以跟學長一起工作哦。」朱澄佟顯然沒發現她的心情,逕自拉開餐椅坐下,話題仍繞著江琥珀打轉。「等我畢業之後,也想跟學長一起工作,那一定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何必那麼累,你畢業後就直接嫁到他們家去,反正你都等他那麼多年了,他總得給你一個交代。」
不知道怎麼搞的,說這些話時,她心裡刺刺的,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好像……言不由衷。
「姊,你在說什麼啊?」朱澄佟驚呼一聲。「我跟學長又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單純的仰慕著他而已,他怎麼可能會娶我?」
忽然停下了筷子,朱綠佟抬頭看著妹妹,緊張得心跳加速。「難道……他沒有吻過你?」
她一直以為,除了烤肉溪邊的那次人工呼吸之外,江琥珀不可能什麼都沒對澄佟做過。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理由很簡單,那傢伙那麼愛偷襲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的她,面對對他一往情深的澄佟,又怎麼可能沒有有所行動呢。
「當然……沒有。」朱澄佟垂下眼眸,越說越害羞。「學長跟我相處的時候都彬彬有禮,從來沒有半點不規矩,他是個正人君子,你別誤會他。」
朱綠佟若有所思的顰起了秀眉。
正人君子?
澄佟說的那個江琥珀,跟她說的那個江琥珀,是同一個人嗎?
「姊……你想,學長--學長他--」朱澄佟結巴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問:「學長他,會不會是不喜歡我這種平凡的長相和平板的身材,所以才一直沒有對我採取行動?」
「怎麼可能?」朱綠佟誇張的喊道,「我保證他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傢伙,身材絕不可能是他挑選對象的重點,你這麼想是污辱了他,以後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知道了嗎?!」

車裡,除了輕音樂,還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咳!」朱綠佟假咳一聲,吸引江琥珀的注意。
果然,他注意她了,不再盯著手提電腦的螢幕。「怎麼了?」
「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這麼多年了,他還一直對澄佟彬彬有禮,保持什麼狗屁不通的君子風度,這不是存心要耽誤澄佟的幸福嗎?
女人是害怕男人太猴急沒錯,可是連根手指都不碰,也會讓人家懷疑他究竟對這個女人有沒有心。
「你問。」他一派輕鬆的看著她。
她挑起了眉毛,一副要代妹討公道的模樣。「你為什麼從來不對我們家澄佟下手?」
他一臉的似笑非笑。「小姐的意思是,我為何從不染指令妹?」
她撇了撇紅唇。「對啦!就是那個意思。」
真是的,明知道她的意思,何必搞得文謅謅的再問她一次?
「難道你希望澄佟未嫁前失身嗎?」他很認真的看著她問。
「當然……」她蹙了蹙眉心,本來想講希望的,可是聽起來卻會不倫不類,哪有人家姊姊希望妹妹未出嫁前失身的,於是……
「不希望。」這三個字從她紅唇中吐了出來,同時,江氏集團大樓也到了。
「那就好。」江琥珀露出微笑。「那麼,就讓我們一起來捍衛澄佟的貞操,不要讓任何男人玷污了她。」
無視於她挫折懊惱的表情,他瀟灑的下了車。

朱綠佟急驚風般的離開會議室,難以顧及他人的眼光,直追著江琥珀頎長挺拔的身軀,進入他的總經理辦公室。
「為什麼要我跟你去韓國?」她在後頭忿忿不平的質問著,她敢說,他一定不安好心。
剛剛在會議上,他宣佈江氏集團將在台灣投資人造滑雪場及名紳俱樂部,他個人下禮拜會赴韓國的著名滑雪度假村考察,同行的竟然是她這個進公司不到一個禮拜的秘書助理,引起一片譁然,是羡慕她「豔福不淺」的譁然。
真是去他的,她長得也不差啊!
幹麼大家都羡慕她可以陪他去出差,怎麼不說是他好狗運,有她這等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作陪哩?
啊……拉回來、拉回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別走得這麼急,你還不習慣高跟鞋,你會跌倒……」
他話還沒有說完,她果然就因為高跟鞋拐了一下而踉蹌。「啊--」她發出不雅的呼叫聲。
「你這冒失的小姐。」他笑著攔腰抱起她,不顧她的掙扎,走到沙發前,把她放在舒適的沙發裡,替她脫去高跟鞋,溫柔的揉著她的腳踝。
「喂喂!你不要碰我--」她忽然想到昨天澄佟說的話。
他對澄佟從來沒有半點不規矩,為什麼那麼不公平?他對她就總是毛手毛腳。
「不要亂動,這是我的地盤,你要聽我的話。」他毫不理會她的抗議,逕自替她揉著腳。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著他。「什麼?」她有沒有聽錯?
怎麼這位斯斯文文、衣冠楚楚的江總經理,說起話來像是角頭老大?
他對她懶洋洋的一笑。「不要懷疑,就是叫你聽話。」
她挑起秀眉,不甘示弱地抬起了下巴。「笑話!你憑什麼叫我聽話?」
不要再揉了啦!他的手指接觸到她的肌膚,揉得她心好亂。
「憑我喜歡你。」他挑挑眉,口吻十分愉快,聽不出是真還是假。
她倒抽了口氣,心頭咚地一跳。
「你別鬧了!江琥珀……」在他黑眸的注視下,她覺得口乾舌燥。「你怎麼可能喜歡我,你應該喜歡澄佟才對,她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煮得一手好菜又會做家務,你要好好珍惜,不要錯過才來後悔……」
「停。」他伸指封住她美麗又喋喋不休的菱唇,慢條斯理的說:「如果我要找傭人,我會自己找,不勞你費心推薦,我喜歡的是你,朱綠佟。」
她愕然地微偏螓首,瞪大了眼珠,無法相信地搖了搖頭。
她不相信他喜歡她。
他不是一直欺負她嗎?沒有理由會喜歡她,他一定是在要她。
「你說,你為什麼說喜歡我?」她故意惡聲惡氣的問他,蹙著眉又磨著牙,把自己最醜陋的嘴臉讓他看到。
她生動的卡通化表情讓他莞爾一笑。真是可愛哪!
「這個問題很簡單。」他嘴角微微帶笑。「你長得美豔,身材惹火。」
等了半天沒有下文,她挑高漂亮的眼眉。「就這樣?」
他點頭,替她穿回高跟鞋。
瞬間,她覺得天好像要塌了。
昨天她對澄佟的保證……灰飛煙滅。
她發現自己不瞭解江琥珀,也……不瞭解自己。

八點多,朱綠佟輕快地提著彌月禮盒回家。
她去參加大學同學的寶寶滿月酒宴,看到純淨可愛的新生兒,整個人都輕鬆起來,感覺世間還是美好的。雖然,唉,她明天就得跟著江琥珀上飛機,一起到韓國出差一個禮拜。
「奇怪,人都跑哪去了?」
她老爸不在樓下超市,只有工讀生在坐鎮,樓上客廳電視開著、電燈亮著,卻不見弟妹的蹤影。
「不管了,好冷,先泡杯奶茶來喝再說。」
她一腳拐進廚房,卻在門口看到澄佟從江琥珀的懷裡離開,臉頰淚痕未乾,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的心咚地一沉,本能的縮回腳步,悄悄退出廚房,再悄悄回到自己房裡,把房門鎖上。
靠著門板,她長長吁出一口大氣。
江琥珀總算……總算開竅,染指澄佟了。
可是,她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感覺,反而心情糟透了。
幸好她沒有把他那天說喜歡她的話當真,幸好沒有,否則她就是天宇第一號大笨蛋。
她真是不懂,他喜歡的人明明是澄佟,還將她抱在懷裡,為什麼要騙說喜歡自己呢?
有人敲了敲門。「你在裡面嗎?」
是江琥珀……她喃喃自語,聽到他的聲音使她心亂如麻。
「幹麼?」她把自己武裝起來,語氣很臭。
江琥珀笑了笑。「沒幹麼,看到你擱在客廳裡的彌月蛋糕,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可以吃嗎?」
她不滿的撇撇嘴角。貪吃鬼!
「隨便你!」她沒好氣的回應。
「要不要出來一起吃,晚餐時沒看到你,很想見你。」
她哼了聲。處處留情、甜言蜜語的痞蛋,她不會再相信他了。
「本小姐很累,要休息了,想吃的話,閣下請自便,不要再打擾本小姐寶貴的睡眠時間,明天本小姐還要和無良的閣下搭早班飛機去出差,謝謝,感激不盡。」
然後,她才說完不到一分鐘,走廊外就一片靜悄悄,連點聲響也沒有。
她蹙起了秀眉。
這個人懂不懂禮貌啊?連聲再見或晚安也不說就走了,欺人太甚嘛。
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的心情仍然無法獲得平靜。
看了眼鬧鐘,都快十二點了,江琥珀想必早已離開她家,現在已經進入夢鄉了吧……
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嚇了她一跳,很少有人會超過十一點打電話給她,她不是個夜貓族,向來是早睡早起的健康寶寶。
看著來電顯示出現「無號碼」三個字,她疑惑的按下接聽鍵。「誰啊?」
「是我。」
那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叫她芳心一顫,差點拿不穩手機。
「你晚上在生什麼氣?」江琥珀在手機那頭問。
她下巴一抬。「哪有。」
這傢伙幹麼沒事打電話來問她這種無聊的事,就算她有生氣,也不關他的事,不必他雞婆。
「沒有就好。」江琥珀也不追究,他笑了笑。「早點休息,明天見。」
一等他掛上電話,她就連忙關機,生怕他再打來會影響她的心情,那她今晚就不必睡了,鐵定失眠。
她壓著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心跳得這麼厲害,連臉頰也熱了起來?她該不會是在這酷寒的十二月天裡中暑了吧?
還是……她對江琥珀有感覺?
這個想法馬上讓她驚跳起來。
不行、不行!她怎麼可以對澄佟的意中人動心?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她得趕快談場戀愛,轉移目標才行。
她發誓,從現在開始,只要有人追她,不管是阿貓或阿狗,她都會答應接受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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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韓國--
白雪皚皚的雪岳山,有著廣闊的天際線,白雪紛飛的冬天,眼前所見淨是一片動人的白色世界。
位於江原道上的崔古集團度假村,是當地最大、最熱門的別墅型度假旅館。
度假村內除了擁有一座滑雪博物館外,還有深受遊客喜愛的芬蘭三溫暖、功能齊全的健身俱樂部、溫水游泳池,以及酒吧、咖啡廳和餐廳。
多樣化的設施滿足每位遊客的需求,結合了滑雪、住宿、飲食和購物的功能,是以每到假日,遊客如織。
「我們崔古擁有全韓國雪量最大、雪質最好的雪況,同時也是全韓雪期最長的雪場,沒有任何滑雪場可媲美。」崔成宇驕傲地介紹著滑雪場。
江琥珀微笑傾聽,西裝革履的他,俊逸的面孔上沒有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好餓……好冷……」朱綠佟小小聲的抱怨著。
這位崔總經理,不到三十歲,年輕有為,身高和江琥珀不相上下,鼻樑挺直,有一雙銳利的眼,聽說作風獨裁,是崔占集團的下一任繼承經營人。
不但如此,他還說得一口流利中文、日文和英文,雙方溝通完全沒困難。
可是,他卻不是一個會體貼別人的人。
從台灣飛到韓國就已經夠累的了,在機上她沒有吃任何東西,一下飛機立刻被他派的人接到度假村來,才擱下行李就開始做介紹,到目前為止……她看了看手錶,他已經講了兩個小時了。
「崔古集團經營滑雪度假村的成果有目共賭,江氏集團很榮幸能和貴集團合作。」
「江總客氣了。」崔成宇自負地勾唇一笑。「如果兩位不累的話,我們繼續參觀我們的『白雪節』訓練課程。」
還要參觀?
瞬間,朱綠佟垮下了俏麗的嬌容,饑腸轆轆的她,再也顧不得客隨主便這個道理了。
「抱歉,崔總經理……」她發出的聲音讓兩位男士都將目光轉向她。「可以先請我們吃頓你們這裡的著名料理嗎?」
江琥珀非但毫不介意她的造次,反而微微一笑,等候崔成宇的回答。
崔成宇一愣。
他不知道江琥珀的隨行助理是長相這麼美豔的甜姊兒,貓般的迷人大眼直勾勾的電到了他的心,她正是他最喜歡的女人典型,不過,她從頭到尾悶不吭聲,戴著雪帽,連頭也沒抬一下,如果不是這會開口說話,他根本不會注意她。
但是……打量著她,他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從現在開始,他會好好注意她的。
「難道對於吃飯這件事,崔總經理有什麼困難嗎?」朱綠佟秀致的柳眉攬得半天高。
再不給她飯吃,她要殺人了!
「當然沒有,是我疏忽了。」崔成宇盯著她,露出笑意。「我們這就去用餐。」

朱綠佟從飯店房間的浴室走出來,擦拭著濕滌的長髮。
江琥珀住在她隔壁的房間,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累了一天,他睡著了嗎?
直到分開進房間,他們之間都夾有一個人。
那個崔成宇亦步亦趨的陪在他們身邊,讓他們連說句私下話都不行。
房裡的電話在她吹乾頭髮後響起,她先是欣喜,又忽然止住高興的心情。
一定是江琥珀打來的,她該接他的電話嗎?
她對自己說過,不能對澄佟喜歡的人動心,現在兩人孤男寡女在國外,她更應該謹慎小心,否則她就會變成害澄佟傷心的罪魁禍首。
她拿起聽筒,暗自決定無論他打來要做什麼,她都不要理他,這樣就沒事了。
「你要幹麼?」她用非常防備的冷淡語氣問。
對方笑了。「朱小姐怎麼知道是我?」
她微微一愣,不是江琥珀。「你是誰啊?」
「崔成宇。」
她喔了一聲,偽裝的防備頓撤。「這麼晚了,崔總經理還有什麼忘了指教的嗎?」
「指教不敢,只是想邀朱小姐一起去搭登高纜車,在星空下,從高處遠眺雪岳山的景色,別有一番滋味。」
「這樣啊……」她沉吟著,咬著下唇考慮。
她就算神經再大條,也發現崔成宇對她有好感,否則幹麼沒事邀她去搭纜車。
她該答應他的邀請嗎?
算了,她應該勇敢的去赴約。
雖然這個追求者出現的地點不在她的盤算之內,但現在她對江琥珀的感情很複雜,需要一些外來的刺激,讓她轉移注意力。
「朱小姐……」崔成宇緩慢挑起了眉頭,考慮這麼久,難道他對她連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俗話說得好,越難得到手的,就越令人想試,這位中國美女美麗不可方物又很有個性,很對他的脾胃,他多花一些時間追求也值得。
「好吧!」
她決定接受崔成宇的追求,她的物件一定不能比江琥珀遜色,否則她永遠不可能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
崔成宇不管外貌或背景都與江琥珀旗鼓相當,想必幾天之後她就會完全將江琥珀拋諸腦後,對他抱著澄佟的事也不再介意。
兩人約好飯店大廳見,她才換好衣褲,套上大衣,電話又響了起來。
「還有什麼事嗎,崔先生?」這個男人也未免太囉唆了,有話不一次講完,還要分兩次。
「崔成宇打過電話給你?」
她的心一跳。這次真的是江琥珀打來了!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這反而讓她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拍拍胸口定神。「他、他約我去坐纜車。」
她很緊張,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好像紅杏出牆的老婆被老公捉到似的,怎麼會這樣呢?
「你答應了?」他雲淡風輕地問。
「嗯!」雖然他看不到,但為了加強語氣和自己的決心,她重重點頭。
她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臟不安的跳動聲,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或阻止她去,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那麼,祝你們玩得愉快。」他展現了絕佳的風度。
她揚了揚眉,有點火。「好,謝謝!」
他輕輕的擱下了話筒。
瞪著發出嘟聲的聽筒,朱綠佟火氣全消卻鼻頭一酸,忽然覺得好委屈。
大笨蛋朱綠佟!
你是笨蛋、呆子、傻瓜、沒人要的可憐蟲!
她咒罵著自己,藉以平息內心激動的情緒。
不阻止就不阻止,就算他阻止了,抱著她美麗的大腿求她別去,她還是要去,他這種不理不睬的態度,更堅定她要找追求者的決心。
可是,當她跟著崔成宇一起搭上纜車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絕不會愉快。
不管崔成宇再怎麼優秀,也不可能拔除江琥珀存在她心中的影子。
為什麼呢?
因為……我的媽呀!
江琥珀每個表情、瀟灑的舉止都陰魂不散的纏著她,她越不想他,在意他的感覺就越強烈。
到最後,她根本不想坐這個鬼纜車,只想回房去好好睡個大頭覺,然後明天早上醒來就沒事了,自己一定可以恢復正常不再想他。
「朱小姐回國後如果有空,歡迎你隨時來這裡度假,我可以派人去台灣接你過來。」崔成宇精神奕奕地展開追求攻勢。
「好……」她打了個細細的哈欠。
畢竟文化不同,她跟崔成宇的互動很生疏,就算感覺到他對她有好感,他們之間還是像隔著一道牆。
幸好後來崔成宇接到一通緊急電話,好像是度假村有工作人員出了意外,他連忙趕過去處理,她也順水推舟回飯店,不必再忍受戶外的酷寒。
「早知道這麼無聊就不去了。」
取下圍巾、脫掉大衣,她忽然好想喝杯熱奶茶暖暖身子,可惜房裡只有即溶咖啡包和茶包。
叩叩--
有人在敲門。
她翻了個白眼。不會是崔成宇處理好事情又回來找她吧?如果是的話,那她頭就大了。
她不耐煩的拉開房門,錯愕的看到身著休閒服的江琥珀筆挺地站在她房門外,唇角似笑非笑,手裡捧著一杯香味她很熟悉的熱奶茶。
「喝杯熱奶茶早點睡,明天還有工作要進行。」
見她發呆,他把奶茶送到她手中,安步走回他自己的房間。
站在門口捧著茶杯,她的心亂成了一團。
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覺,看到他,她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
以前都是他強吻她,可是剛剛在他轉身踱步離開的一瞬間,她竟有種想吻他的衝動。
她是不是瘋了?

白天除了跟崔古集團股東開會抵定最後的合作細節,江琥珀、朱綠佟還要參觀整個滑雪場,而這所有的時間裡,崔成宇都親自作陪,將他原本該辦的公事擱置在一邊。
「江總有興趣試試滑雪嗎?」崔成宇不知是邀請還是挑戰,但他自負於自己的滑雪技術是肯定的。
「還請崔總指點一、二。」江琥珀從容不迫地回答,言下之意是接受挑戰了。
朱綠佟瞄了俊顏噙笑的江琥珀一眼。
他會滑雪嗎?
這個懷疑在他換上滑雪裝備後得到了解答。
皚皚白雪中,她著迷的望著帥氣的他滑行在雪道上,他輕鬆的駕馭著滑雪板,那風馳電掣的優美姿勢和速度,說他是一流的滑雪高手也不為過。
「天哪!好帥!」
「那是明星在拍片嗎?」
「他是裴勇俊嗎?」
「不是啦,那應該是日本明星,聽說最近有部日劇要來這裡取景,一定是哪個日本明星沒有錯。」
朱綠佟聽到一堆台灣觀光客的興奮討論,甚至還有人拿起相機替江琥珀的英姿留影,當然其中是以女性居多。
「沒想到江總深藏不露,迷倒一大票來滑雪的觀光客,我應該跟那些觀光客收門票才對。」
滑雪場的咖啡廳裡,三個人坐下喝飲料,崔成宇客套地讚揚。
對於江琥珀的滑雪技巧,他確實是小覷了,原本自負在滑雪王國長大的他,一定會北江琥珀滑得出色,可是反被他搶盡風頭。
「崔總過獎了。」江琥珀啜了口咖啡。
「不會啊,我覺得崔總滑得比較好。」朱綠佟微揚起嘴角,誘人的紅唇帶笑,故意說著違心之論。
昨晚因為一杯熱奶茶,她的心又沒用的被江琥珀勾了回去,這樣下去不行,她要好好貫徹自己另找物件的念頭,就算她對崔成宇根本不來電,她也要儘量親近他,拉近和他的距離。
「朱小姐真這麼認為?」崔成宇看著對面朱綠佟的絕麗姿容,貼身的毛線衣勾勒出她美好的噴火曲線,令他的心騷動不已。
「當然!」她甜甜的擠出笑容,正想再吹捧個幾句,江琥珀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抱歉,崔總,我接個電話。」江琥珀打開手機面板接聽,隨即站起來。「澄佟?怎麼了?」他沉著而溫柔的安慰著。「你先不要哭,慢慢講……」
聽到他說的話,朱綠佟雙眉微微揚了起來。
澄佟打電話給他?為什麼呢?
是因為相思難耐所以打來嗎?
應該是吧,瞧他說澄佟都哭了,一定想他想得很厲害,可憐的丫頭……
江琥珀對崔成宇露出一個歉然的表情,離開座位,走到另一邊去講。
朱綠佟瞅著他的背影。他此刻想必正在安慰著思念他的澄佟。
為了妹妹的幸福,她要慧劍斬情絲……
情絲?
意識到自己用了兩個不恰當的字,朱綠佟美麗的粉頰一片霞紅,差點從椅子裡彈跳起來。
「朱小姐?」崔成宇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很好奇她是怎麼了?
她一臉的恍神。「啊?」
「傍晚我將在山頂的小木屋舉行生日派對,希望你可以來參加。」
他不是個喜歡等待的男人,主動出擊才是他的男性本色,對於他喜歡的女人,他希望短時問內就能與她有所進展。
要不要赴約?她掙扎了一下。
想到自己的決心還有妹妹打來的電話,她毅然決然的點了點頭。「好!我會去。」
「還有一件事。」崔成宇很有道理地說:「我希望這件事只有朱小姐知道就好,生日派對還有別的員工參加,若是江總出現,我怕他們會不自在。」
今天根本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會有其他員工參加,等到兩人在小木屋共處後,他再隨便找個不能下山的理由,為兩人的感情加溫。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他的。」
她當然也不希望江琥珀參加,下然她鐵定分心,又達不成要找男朋友的決心了。
崔成宇有備而來的拿出一把鑰匙。「那麼,這把鑰匙先給你,如果你先到了,就先進去。」
「咦,這不是咱們的小綠佟嗎?」
聽到熟悉的嗓音,朱綠佟一抬眼,看到一堆熟面孔。
章氏夫婦、伍惡夫妻倆、砂衣子還有章力、伍龍、殷香茴和嚴婉臣,他們每個人都笑盈盈的望著她。
「哇--你們怎麼會來?」她高興的站了起來,拉住嚴婉臣和殷香茴的手。
「來度假啊。」伍惡笑意橫生的盯著崔成宇看。「約會啊?我們的琥珀侄兒去哪裡了,不怕你被大野狼拐走嗎?」
「伍叔叔,你在胡說些什麼。」她連忙替他們介縉。「這位是崔古集團的崔成豐總經理,也是這次江氏集團要合作的對象。」
「久仰、久仰、幸會、幸會!」伍惡握住崔成宇的手胡亂搖一通,但力道之猛,可以宰一頭牛。
「各位好,我是崔成宇。」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是何方神聖,只當是朱綠佟的長輩、朋友,但剛剛那位握他手的長輩也未免太用力了,他的手骨差點碎掉。
伍惡笑嘻嘻地鬆開他的手,眼裡閃過一抹叫人猜不透的目光。「你們繼續聊,繼續聊,我們要去滑雪了,後會有期啦!」
伍惡一行人很快離開了咖啡廳,連跟江琥珀打聲招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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