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蕭萱亞打從心底恨透了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親。
從小,她一直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的婚姻生活其實是不圓滿的,甚至在她國小六年級時就清楚地明白了他們「外遇」的行為。
她眼見父親對他辦公室裡那鎮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嗆鼻廉價香水味兒的秘書小姐唯唯諾諾。
而她那個老是在父親面前冷若冰霜的母親,在那位據說是「社交舞蹈老師」的懷中,卻總是一副笑靨如花、小鳥依人的模樣。
因為集團的商業利益而結婚的他們,唯一的交集是兩人的獨生女蕭萱亞。
但是,就算她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自私的父母親仍舊不會為了她勉為其難合演一部幸福美滿的家庭肥皂劇。
終於,在她滿十八歲的生日這天,兩人以「簽字離婚」來為她慶祝。
多可笑又多可惡,蕭萱亞氣憤地想著,他們為何不選下個月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再來離婚?害她心頭總哽著一股酸澀的傷痛。
大概是兩人綁在一塊兒十八年了,再也等不及要分飛了。
而各自有了新歡的父母親,誰也不願意有她加入他們的新生活,這兩位法定監護人在法官面前把女兒的監護權推來推去,最後不得已暫留在母親名下,這樣的結果令她心寒到了底。
她是個沒人要的孩子,這是她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一個刻骨銘心的領悟。
父母親各有新歡,誰也不願和她同住。
因此,父親出資幫她買了一戶價值不菲的大樓住宅,母親則在銀行裡幫她存了一筆金額相當可觀的學費,讓她在就學、生活方面不虞匱乏。
所以,大學落榜的她必須進補習班補習,才能領取戶頭裡的錢來用。
*** *** ***
坐在補習班的角落,蕭萱亞心不在焉地聽著班主任高談闊論,內容不外是該補習班有多少學子在先前的大學聯考中榜上有名,像只驕傲的孔雀般炫耀個不停。
然而,她的思緒根本沒放在這間教室裡,會來這兒,不過是為了應付父母的要求。
對她而言,這裡的一切不過像看戲一般,無聊打發時間罷了。
好不容易那個小鬍子小眼睛的班主任終於囉嗦完了,蕭萱亞隨著人潮走出了補習班,準備回到住所再補個眠。
昨晚她和幾個高中同學到舞廳跳舞,直到凌晨四點半才回家睡覺,今早困的差點來不及趕上補習班的「開學典禮」。
蕭萱亞所住的大樓位於地段昂貴的信義計畫區,有三十層樓高,每坪約莫五十幾萬,內部設備豪華先進,保全措施也很周密,能在這裡居住者,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而以蕭萱亞這個黃毛小丫頭來說,若非有父親那樣的金主,根本就住不起這種華宅。
從補習班搭計程車回到大樓的對面下了車,差點坐過頭的蕭萱亞頻頻打瞌睡,她迷迷糊糊地走進大樓的中庭,值班的警衛還仔細地端看她一眼,確定她是大樓的住戶。
她看到六部電梯都正在使用中,只有硬撐著沉重的眼皮等候著,好不容易下來了一部,門一開她便跨了進去,按下她所住的二十六樓的按鈕,不經意地看到了電梯裡居然有張黑色的單人小牛皮沙發,她想也沒想就坐了下去,待電梯抵達二十六樓打開門時,她已經睡著了。
關晉昱懊惱地看著來不及搬出來的單人沙發乘著電梯下樓去,只好守在電梯門口,等著沙發再上樓來。當電梯上來門一開,他不禁愣住--他的沙發是上來了,但上面居然多了個人,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正睡在上頭。
「小姐,醒醒!你睡在我的沙發上了。」他搖了搖她的肩,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喂,起來了!」他再加大音量,回答他的卻是她熟睡的呼吸聲。
關晉昱搔搔頭,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只好連人帶沙發推進客廳裡,心想等她睡醒再請她走人。這個糊塗的小女孩,居然毫無防備地就在電梯裡睡著了。
他又繼續忙他的搬家仁作,忙著忙著就忘了他沙發上的「意外」。
等他將屋裡的一切整理得差不多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這時他才又想起沙發上的她。
關晉昱試著再喊醒她。
「小姐,起床了。」他低俯在她的耳際,突然地大叫一聲。
「別吵我,我還沒睡夠呢!」蕭萱亞翻身換了個姿勢,準備繼續同周公下棋。
「要睡請你回家睡!」這下他可火大了,口氣多了三分兇惡。
「這裡就是我家……啊--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快給我出去!」睜開惺忪的睡眼,蕭萱亞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正站在她身邊,嚇得她完全清醒,狼狽地翻下了沙發,爬離了三尺遠。
「給我出去?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請你張大眼看看這是誰家。」關晉昱冷漠地睨視這個算是辣妹型的小美眉,無法苟同她一身大膽得離譜的穿著。
剛才的她一直蜷睡著,他也沒細看她的穿著;如今她醒了,站得離他有些距離,他才得以看個清楚。
她上半身穿著一件根本只遮住身體正面而背部全裸的肚兜,粉紫色的錦織緞料勉強裹住她胸前挺聳的雙乳,單薄的一小塊布僅靠著她頸上和背部的兩處繫繩支撐著,下半身是件湖綠色的七分褲,整體搭配起來可說是青春洋溢,但這並不是關晉昱欣賞的裝扮。
她真的很年輕,約莫才十七、八歲,及肩長度的髮絲挑染著縷縷綻藍,巴掌大的小臉上覆了層多餘的脂粉,令他有股將她拉進浴室洗淨的衝動。
「這裡當然是我家--啊!我的家俱呢?誰給你權利換掉我的家俱?!」她奔至墨綠色的沙發前,憤怒地拍打了下椅背,急著找她原來的米白色沙發。
「這是我家,我自有權利擺我喜歡的家俱。」這丫頭睡迷糊了嗎?把他家當成她家了。
「啊!我的白紗窗簾呢?」蕭萱亞又火大地衝到落地窗前,無意中她看到了窗外的景致。
「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這裡是我的家,不是你家!」關晉昱所剩無幾的耐性已經快耗盡了。
「咦?凱悅飯店?!」她對於關晉昱的怒吼置若罔聞,只是納悶她的窗外幾時多了凱悅飯店出來?除非--
「你馬上給我出去--」他看著呆愣在窗前的她,衝動地準備拿掃帚趕人。
「這裡……這裡不是二十六B座嗎?」蕭萱亞轉過頭來,很小聲、很心虛地問。
「不是,這裡是二十六A座。」他冷冷地說道。
啊!是她對面的住戶!
脹紅了一張粉嫩的小臉,蕭萱亞嚅囁地提出連自己都不明白的問題。
「呃……那請問我怎麼會在你的屋子裡呢?」她只記得她從補習班回來,整個人覺得好困、好睏,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因為你在我正要搬進門的沙發上睡著了。」見她似乎弄清楚狀況了,關晉昱沒好氣地解釋。
「啊!對不起,對不起。」好糗,她居然霸佔了人家的沙發,還對沙發的主人不客氣。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弄清楚就請你出去。」他也不客氣地趕人。
「這麼說你是我的新鄰居了,你好,我叫蕭萱亞,住對面B座,以後請多多指教。」蕭萱亞倒不在意他的粗聲粗氣,是自己錯在先,那就不能怪人家沒好臉色。
由於這層樓四戶中就只她一人搬進來住,蕭萱亞一直很期待有新鄰居搬來。
「指教不敢當,你只要離我遠遠的就好了。」關晉昱心中批評著,好一個厚臉皮的女孩子,一點也不害臊,贍敢跟個陌生男子同處一室,難道不怕他對她有不法的行為嗎?
「啊!你這邊的視野比我那邊好,傍晚可以看得到夕陽呢!」哪像她那邊只看得到一動也不動的山坡。
「你出不出去?」關晉昱終於按捺不住,重申逐客令。
「啊!對不起,因為這樓就我一個人住,看到有人搬來,讓我高興過了頭。」蕭萱亞露出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說著。
「就你一個人住?」他感到驚訝。
這棟價格不低的大樓住宅,她一個看起來可能連錢怎麼賺都不知道的女孩子,竟然住得起,莫非--
現在的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利用「援助交際」賺錢嗎?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關晉昱心底對她的評價又減了幾分。
「嗯,是啊!有時候回到家一想到這層樓就只有我一個人住,心裡就覺得很害怕。」蕭萱亞細聲細氣說道。
「沒做啥虧心事就不必心虛。」他冷然地譏諷道。
「可是,你看,六、七十坪大房子裡就只有我一人,其他三戶加起來也快三百坪,那不是很恐怖。」她是真的有點住怕了,可是她又沒別的地方可去。
「那不干我的事。你到底出不出去?」關晉昱走到門口打開大門,一點留客的意思也沒有。
「啊!看我真是囉嗦,你剛搬家一定很累,那我就不打擾了。」她笑嘻嘻地走出他家。
但她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似地伸手攀住門框,讓關晉昱正要合上的門扉差點就夾到她那青蔥般的玉指。
「對了!還沒請教大名……」她熟絡問道。
「關晉昱。」
「我叫蕭萱亞。」
廢話不再多說一句的關晉昱緊盯著她的手。
蕭萱亞訕笑地趕忙收回手,「哈哈哈……不打擾、不打擾了。」
回答她的是「砰!」的關門聲大響。
*** *** ***
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面對滿室的寂寥,蕭萱亞仍是不習慣地重重吐了口氣。
十點半,洗完澡的她覺得有點餓,便打開容量三公升的超大冰箱,裡頭唯一的東西是瓶鮮乳。
打開瓶蓋聞一聞,沒有酸味,應該還沒壞吧!咕嚕咕嚕幾口便喝光,感覺胃部好像比較不餓了。
爬上床,蕭萱亞決定早點睡覺才不會感到肚子餓。
半夜一點。
蕭萱亞被劇烈的腹絞痛給驚醒,她疼得額上冷汗涔涔。
「好痛,好痛……」顫抖著手,她慌亂地撥著電話想找人求救,可是雙親的新家都沒有人接聽,這才想起,他們各自同新婚的對象出國度蜜月去了。
斗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掉落了下來,蕭萱亞哀痛的哭了出來,一直強忍著的那股被人遺棄的傷感,在她最脆弱的這一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再怎麼說,她也只有十八歲呀!
劇烈的疼痛讓她差點兒就昏厥了過去,勉強撐起自己,她決定自行搭車就醫。可是才走出大門,連電梯口都還沒抵達,她就痛得跪倒在地,泛白的唇不斷地呻吟著。
正看完手邊有關新工作的資料,關晉昱隱約聽到細不可聞的呻吟聲,他奇怪地循聲張望,在打開大門後被仆倒在地的蕭萱亞給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要不是怕鬧出人命,他才不會如此好心地扶起她,關晉昱在心裡替自己的行為找個解釋。
「我的肚子好痛……」蕭萱亞軟弱無力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你別說話了,我送你去醫院。」他抱起輕盈的她,對她疼的一張小臉慘白而蹙眉。
她的家人呢?怎麼放她一個人,生病了也沒人照顧?
「我……」她摀住腹部,疼得說不出話來。
抱著疼到意識昏厥了的她坐上香檳色的朋馳轎車,關晉昱急忙將她送往最近的一所醫院掛急診。
凌晨四點,經過醫師一連串的診斷治療,蕭萱亞好不容易才脫離了疼痛的折磨。
「急性中毒,她好像是飲用了過期的牛奶,我們已經幫她洗胃了,應該沒什麼大礙。」醫師說明完畢,便留下關晉昱和護士一塊兒將躺在病床上的蕭萱亞送到病房休息。
看著此刻仍昏迷沉睡的新鄰居,關晉昱說不上來為何會肯幫助她。一向冷酷無情的他,最討厭的就是突如其來的麻煩,但今天他竟破例幫了她兩次忙。
洗去那些五顏六色的彩妝,蕭萱亞是清靈而姝麗的,她心形的臉蛋上兩道細細的柳眉彎如弦月,小巧的嘴唇此時有些蒼白,那對讓他印象深刻的水漾明眸則掩藏在眼瞼下。
說他不好奇她的事情,可偏又有點不明白處想將它弄個明白,重重地甩了下頭,他決定不再多管閒事。
在確定蕭萱亞已安然無恙,關晉昱將她交給院方照顧便先行離開。
*** *** ***
清晨六點。
晨曦穿透薄霧般的雲層,拂灑在地面上,蒸熱著所有的一切,人行道、樹葉的末梢、像要聳入天際的超高大樓,為沉睡的大地重新帶來蓬勃生氣。
「啊!你醒過來了,現在覺得怎樣?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一名白衣天使笑吟吟地抽出口袋中的耳溫槍,熟練地幫病床上的蕭萱亞量體溫。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悠悠轉醒,蕭萱亞一時之間弄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在醫院。
「你呀!喝了過期的牛奶導致食物中毒,還好及時送醫治療,現在已經沒事了。」護士親切地說著,看了看溫度計上顯示36.5C。
「我--食物中毒?」
對了,她想起來了,睡到半夜的腹部絞痛。
是關晉昱送她來醫院的嗎?他現在人呢?她得好好謝謝人家。
「請問送我來醫院的那個人呢?」她極目四望,梭巡著他的身影。
「呃,他在確定你沒事之後就先走了。」測量著血壓,護士語氣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她和護理站的同仁們都好奇的猜測著,這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若說是家人,就不該在她還沒清醒時就撇下她一人在這兒;可若是不相干的人,當他送病人來時臉上的焦急表情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是啊!他跟我非親非故的,肯送我來醫院就很好心了。」蕭萱亞像自己說給自己聽似的。
「你們是男女朋友嗎?」護士熟稔地操作著血壓計,一邊好奇地問著。
「不……不是的,他只是我的鄰居而已。」她急忙地否認,男女朋友?太離譜了。
脹紅著小臉,蕭萱亞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好急,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呀!
蕭萱亞一邊深呼吸著,紊亂的思緒全兜著她的新鄰居身上轉。
他看來似乎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至少大她個十來歲;聽他講話的語氣就像是個世故的大人,可他的娃娃臉又讓他年輕了幾歲;他對她的態度好生奇怪,說是有些排斥,卻又在她生病時伸出援手……萱亞小小的腦袋想了又想,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是一個好人。
*** *** ***
「丁寧,我記得你叫丁寧吧!」蕭萱亞熱絡喊著坐她隔壁的同學。
「嗯!有什麼事嗎?蕭同學。」丁寧看著這個辣妹裝扮的同學,有些好奇,她是班上第一個主動和自己講話的人。
「我忘了帶數學講義,一起看好不好?」她一邊問,一邊就自動拉著自個兒的桌子並向隔壁的桌子。
「呃,好……」丁寧心想著好直接的一個女孩子。
在醫院休息到中午,蕭萱亞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麼大礙,所以就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搭計程車回家。休息了一會兒,她心想補習班那兒沒有請假,就拎著背包來上下午的課。
可偏巧她忘了帶數學講義,左看右看,她決定找左邊的丁寧並桌,因為她看起來很單純,像個乖乖牌。
上課鈴聲一響,學生們陸續就座。這時,班級主任帶著數學科新聘任的老師一塊兒走進來。
「各位同學,這位是我們補習班新聘的數學名師,在他的指導之下,我相信各位的成績一定能突飛猛進,明年的入學考試一定金榜題名。現在我們一起鼓掌表示歡迎。」狗腿的班主任率先帶頭拍手。
台下的學生們則配合地拍著手,其中以女同學的掌聲最為熱烈。
「各位同學,希望接下來的這一年,我們彼此上課愉快!」渾厚爽朗的男中音迴盪在偌大的教室裡。
正低著頭尋找背包裡的口紅的蕭萱亞,耳聞著這名新任老師的話,心裡嘀咕了句:補習本身就不會是件愉快的事。
「這是我的名字,關晉昱。」白板上出現三個瀟灑的字體。
此時,拿著銀紫色的唇彩,正對著小鏡子細心描繪著唇線的蕭萱亞不禁愕然抬頭,隨即猛地站了起來。
是他!
「關晉昱!」緊握著手裡的化妝工具,她大喊了一聲,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突兀。
全班的視線隨即全部移到她身上,其中有好奇,也有嫉妒。
男孩子們好奇著她大膽的行徑,竟敢公然在課堂上大聲喊叫老師的名字。
女孩子們則嫉妒著她以如此特立獨行的方式,來引起新任老師的注意。
「蕭萱亞,你太沒有禮貌了。」班主任氣急敗壞地斥責著。
「呃--對不起。」
蕭萱亞一臉尷尬,趕緊將手中的唇彩和小鏡子藏到身後,傻笑著坐下。
「關老師,真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頭頂幾乎快要禿光的班主任頻擦冷汗,連忙打躬作揖。這位數學名師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透過關係請來補習班上課的,可不能第一天就把人給得罪了。
「沒關係。」嘴裡雖然這麼說,關晉昱其實也嚇了一跳。
沒想到他的鄰居蕭萱亞也是這家補習班的學生。
她不是應該還在醫院裡嗎?怎麼跑來上課了?她的身體撐得住嗎?
講台上的關晉昱看似專注地教著課,可暗中卻一直觀察蕭萱亞的情形,她又畫了一張大花臉來上課,然而她臉上那不健康的臉色是彩妝所無法遮掩的。
下了課,他把蕭萱亞叫到走廊。
「你怎麼出院了?」
關晉昱告訴自己,只是為了不想再半夜送她上醫院才關心她的。
「是醫生說我可以出院的,回家休養也比在那個滿是消毒藥水味的地方好。」
蕭萱亞很高興他這麼關心她,這讓她有一種備受珍惜的感覺。
「那怎麼不在家休息,還跑來上課?」他看不慣她那不愛惜自己行為。
「我覺得好多了呀!所以才想來上下午的課。還好有來,否則我就不會知道原來你是我的數學老師了。」她甜甜一笑。
蕭萱亞熱切地看著他,心想若他真是她的親人,那該有多好,只是個鄰居就這麼關心她,那當親人不就寵上天了?那如果是愛人的關係……
驀地,她小臉泛著緋紅色澤,愛人……和關晉昱?!瞬間,她感覺到體內的血液流速加快、呼吸急促了起來,一顆心兒怦怦地狂跳著。
關晉昱看見她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忽然浮現彤艷,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神像是蹦出一顆顆紅心似,心中大喊不妙。這個表情他看多了,每一個想纏上他的女人莫不拿這含情脈脈的表情盯著他看。
「即然你這麼想上課,那下堂課認真點,別再心不在焉了。」他口氣瞬間轉為冷冽,不再溫和。
剛才一整堂課,蕭萱亞認真聽講的時間,恐怕沒她出神盯著他的多。
「我--」
她突然想起她還沒向他道謝呢!因為他熱心地送她去醫院,她才能及時得救。
「還有,記住,別告訴任何人我們是鄰居,免得徒惹些無謂的麻煩。」說完他不再搭理她,轉身便走回教師休息室,留下仍搞不清楚狀況的蕭萱亞愣在那兒。
直過了好一會兒……
「啊!我知道,他是為我著想,怕會有不利於我的傳言。」她擊掌自作主張地下了個結論。
*** *** ***
第二堂下課時,蕭萱亞特地溜到教師休息室想瞧瞧關晉昱,可惜,他的座位四周擠滿了女同學,七嘴八舌地拿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纏著他問。蕭萱亞皺起精心描繪的柳眉,非常不高興地看著這種盛況。
顯然,關晉昱俊俏的外表、高大健壯的身材和那迷人的嗓音,已經征服了整個補習班裡所有女同學們的少女心了,才會一個又一個假借問問題之名,爭先恐後地親近他。
哼!
蕭萱亞氣嘟嘟地轉回教室,像要發洩心中怒火般地在自己的座位上重重地坐下。關晉昱的廣受歡迎讓她有些不是滋味,她可是比她們都還要早認識他耶!
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佔用了他的沙發睡覺;昨晚他抱著她上醫院的途中,她疼得七葷八素時,她耳畔聽聞著他的心跳,神智竟莫名其妙地沉穩了下來,那痛楚似乎變得比較不那麼折磨人--
「我……我是不是愛上他了?」這個問題像一顆小石子,投進了她的心湖,漾開了一個個不斷擴大的漣漪,碰撞著她從不識感情滋味的芳心。
「一定是的,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喜歡他。」蕭萱亞剖析著自己的心情。
發現在昨天一天的時間裡,她就受了他兩次的幫忙,那是不是表示兩人有緣,而且是很深的緣分,否則他怎會成為她的新鄰居,而且一搬來就幫了她兩個大忙。
「對,我們一定是有緣。」她開心地合起雙掌。
和關晉昱是鄰居一事,她當然會保密,因為這是她獨有的另一個接近他的機會。她大膽地決定,她要追求關晉昱,她要他也愛上她,專寵她一人。
她的父母不愛她沒關係,她要自己去尋找一個男人來愛她,是親人,也是愛人。
關晉昱,他就是她鎖定的目標,她要爭取他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