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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亞]迷糊老婆上賊船(愛情誤打誤撞2)[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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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1:33 |倒序瀏覽 | x 1
迷糊老婆上賊船【愛情誤打誤撞2】作者:卡亞

她原本是溫室裏的花朵,
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中,
豈料一場風暴,讓她一無所有,
她只能投靠眼前這個願意收留她的“跩男人”。
只是,厄運並沒有就此遠離她,
身文分文的她找不到工作,
只好“委屈地”去當跩男人的女傭。
不過,他不是嫌她笨,就是嫌她動作慢,
還常常被她氣到火冒三丈!
自知理虧的她,想說用柔情攻勢幫他消消火,
怎知這一消,就消到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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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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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1:58
楔子

  殷秀,這個不知道燒了幾輩子好香,這輩子注定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女孩,打從在娘胎就受到最好的呵護,母親每天都食用魚翅、燕窩和珍珠粉,好讓母子倆能得到最好的滋補。

  此刻殷爸趴在玻璃窗上,紅著眼眶,感動地瞅著他的寶貝圓圓嫩嫩的小臉。

  「寶貝,爸爸會給妳最好的。」

  唉,這也難怪,年過半百好不容易才盼到一個孩子,儘管只是個女孩,他也滿足了。

  爾後,殷爸也信守承諾,讓殷秀從小就不愁吃穿,只要她想要什麼,殷爸、殷媽就會設法獻到她眼前。

  自然,養成了她驕縱、跋扈的個性。

  ※       ※       ※

  老姚哀求:「殷先生,我想跟你借三百萬……」

  「三百萬?」殷爸驚愕地瞪大眼,看著坐在眼前的老姚。

  「對……」老姚羞慚地垂下頭。

  「老姚,最近我的手頭也很緊……」殷爸找藉口推辭。

  十六歲的姚世寧站在門邊,看著爸爸為了調頭寸而羞慚的模樣,小小心靈宛如刀割般痛楚。若不是爸爸堅持他繼續上學,他寧可捨棄學業幫忙賺錢,也不願意目睹父親的狼狽。

  倏忽,一顆球不知從何處滾到他的腳邊。

  「喂,把球傳給我!」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驕橫地嚷嚷。

  姚世寧回頭望著女孩,再低頭看著腳邊的球,剛才那聲「喂」應該是喚他沒錯。

  姚世寧彎下來撿起球,女孩卻已氣衝衝地來到他面前,用力地從他手中將球奪走,「只是撿個球,慢吞吞的!」

  姚世寧不悅地皺起雙眉。好蠻橫的女孩!

  「一開始妳就沒說『請』,現在幫妳撿起來又沒說聲『謝謝』,還反過來怪我慢?」

  女孩一手環抱著球,一手扠在腰上,不以為然地看著他,「我叫你把球傳給我,你只做了一半,撿起來而已,還想要我跟你說謝謝?」

  「不管我有沒有把球傳給妳,至少我已經撿起球了。」姚世寧看不慣她的囂張氣焰。

  「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你可以不要撿啊!」女孩不屑地回諷。

  「妳——」姚世寧氣得咬牙瞪她。

  「我?我怎樣?告訴你,我叫殷秀。」殷秀不理會他的怒氣,繼續挑釁。

  姚世寧瞪大眼睛看著女孩,原來她就是殷伯伯的寶貝女兒。

  「原來妳就是殷秀。」

  殷秀頗為訝異地看著姚世寧,「你認識我?」

  姚世甯淡然哼笑,「相信很多人都認識妳,殷秀小姐。」

  那是什麼表情!?殷秀怒瞪著姚世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大家都認識妳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母老虎!」

  居然罵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母老虎!

  「你——可惡!」一把火燒得殷秀七竅生煙,想也沒想地便將球砸向他的頭。

  姚世寧挨了一球,氣得咬牙切齒,「沒家教的女孩。」

  「你竟然敢罵我沒家教?」殷秀氣壞了,抓狂地四處張望,不經意看見插在草地上的鏟子,沖上前一把拔起,再大聲叫嚷地沖向他,「找死——」

  姚世寧嚇了一跳,卻沒躲開,只是厲聲怒吼:「妳想幹什麼?」

  他不相信她敢拿鏟子劈他,因為她是個女孩,沒這個膽。

  錯,錯,錯!她從小就被慣壞了,所以膽子自然比一般人大。

  姚世寧見怒氣衝衝沖向他的她,根本沒有煞車的意味,當下明瞭情況不對。

  當他的腳往後挪動的時候,那充滿怒氣的鏟子已經從他身上劃過,讓他胸口一陣痛麻。

  姚世寧本能地以手捂住胸口,那股疼痛直竄腦門,溫溫濕濕的稠液從他指間流過……

  「啊——」殷秀登時嚇得面色慘白。

  姚世寧驚愕且憤怒地看著她,「妳妳妳妳……我不會放過妳。」

  接著他雙膝一軟,倒在地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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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2:28
第一章

  殷秀慵懶地坐在俱樂部的一角,看著正在舞池裏大跳熱舞的李亞娜和唐傑森,再無聊地掃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後,將酒杯握在掌中,搖晃了兩圈再送進嘴裏。

  「殷秀,妳今天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身邊的林嘉嘉看了她一眼。

  「沒什麼,心口悶悶的。」殷秀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覺得有什麼事壓在心口,教她無法放開心痛快地玩。

  「妳心口悶?」林嘉嘉掩著嘴訕笑,「該不是看到傑森和亞娜跳三貼,心裏不舒服吧?」

  殷秀冷哼了一聲,「他高興跟誰就跟誰,我一點都不在乎。」

  「不在乎?」林嘉嘉暗暗吃驚,「妳最近不是跟唐傑森打得火熱嗎?」

  殷秀不屑地白了林嘉嘉一眼,「妳聽誰說?我只是最近常找他作伴而已,憑他的條件,我還看不上眼。」

  殷秀說此話一點都不為過,因為以她的條件,想找一個可以匹配的男人是少之又少。她老爸是出了名的富商,在臺灣與政界也有良好關係,所以殷秀自然眼高於頂。

  曲畢,唐傑森摟著李亞娜開心地回到座位上,他一古腦兒地坐在殷秀的身旁,喘著氣黏在她的肩上,「殷秀,我們跳支舞吧?」

  殷秀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別把氣哈在我脖子上,滾開。」

  唐傑森自討沒趣縮回頭,端起面前的酒猛灌了一大口,憤然拉起林嘉嘉,「換妳跟我跳。」

  林嘉嘉莫名其妙地被唐傑森拉起來,走進舞池。

  李亞娜猜不出殷秀的怒氣是打哪兒來,問道:「妳今天是怎麼了?脾氣特別大。」

  「哪有!」心浮氣躁的殷秀仍無好口氣。

  「也許妳自己不知道,最近妳的臉色難看到令人不敢靠近的地步。」

  「是嗎?」殷秀冷冷嗤道,「那你們幹嘛還要我出來?」

  「找妳出來,是想說妳最近心情不好,讓妳來散心,沒想到非但沒能幫妳,妳心情反而更差。殷秀,不如妳去化粧室的鏡子前瞧一瞧。」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殷秀不悅地蹙下蛾眉。

  「跟妳說了妳不信,不如妳看鏡子瞧瞧自己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嚇人。」李亞娜涼涼地說。

  殷秀哪會聽不出李亞娜話中譏諷,放下手中的酒杯,「也甭看了,既然嫌我的臉色礙眼,我先走了。」

  看著殷秀拎起皮包,李亞娜神色驚慌從椅子上彈起,「妳要先走?可是這桌的帳……」

  那怎麼成?今天這一攤誰付帳?

  殷秀面無表情睨著李亞娜,「既然妳好心想讓我散心,不如就好心到底,這次由妳付帳。」

  「我?」李亞娜錯愕地張大眼睛,眼看殷秀當真甩頭準備離開,登時心慌攔下她,「妳別生氣,妳又何必跟我一般見識。」

  殷秀冷著臉,神情傲然鄙視李亞娜,「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李亞娜強吞這口鄙棄,「妳也知道我們幾個哪有這份能耐……」

  「沒這份能耐,你們還敢跟我走進這家店?」殷秀譏諷鄙笑。

  「我們……」李亞娜面如菜色,「殷秀,妳就別再諷刺我們,若不是仰賴妳的關係,我們怎麼可能會進來這種高檔的俱樂部?若不是妳,門口的警衛不可能會讓我們進來。」

  殷秀睨了李亞娜一眼,算她還有自知之明。

  「算了。」殷秀輕蔑地揮一揮手,「有你們這幾個窮朋友,算我倒了八輩子的邪楣。」

  李亞娜強憋著怒氣望著殷秀,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只怕多說多錯,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受了氣,還得付上一筆可觀的費用。

  殷秀拎著皮包走向櫃檯,亮出一張白金卡,洋洋灑灑簽好賬單,回頭瞅著怕她跑掉,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李亞娜。

  「眼下的我全結清,如果你們還繼續點東西,就自己掏腰包。」涼涼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俱樂部。

  李亞娜恨得牙癢癢,望著那高傲離開的背影,「要不是妳有個有錢的老爸,我就不信妳能跩得起來!」

  ※       ※       ※

  走出俱樂部的殷秀,情緒低落地走在冷清的街道。

  九月的美國,天氣還算清爽。迎著撲面而來的徐風,殷秀閉上眼睛深深吸口氣。

  人家說美國的空氣是清新、涼爽的,是因為空氣都帶著自由的分子。

  但……是嗎?

  十三歲那年因為一時氣憤,犯下一個錯,她眼睜睜看著鮮血不斷從那男生的胸口流出,從那一秒起,受到驚嚇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情緒,只有驚嚇和呆滯。

  就因為這個原因,爸爸和媽媽忍痛將她送到美國調養,而這一來,不知不覺已經十年了……

  在這裏她依然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一年中爸爸和媽媽會抽空過來陪她一個月,隨後即飛回臺灣。

  剩餘的十一個月,她是孤獨的,不過她已習以為常。

  晃回住處,拿出鑰匙準備開門,門卻意外地打開了。

  「小姐,妳終於回來了。」傭人阿金神色焦急地開門。

  殷秀閃過阿金,慵懶地晃進屋裏,「瞧妳緊張兮兮的,發生什麼事?」走了兩步,無精打采回頭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妳家出了什麼事?妳大可直接回去,不必等我回來。」

  阿金急得面呈灰白,「不是我家出事,是先生出事。」

  殷秀登時一震,回眸瞅著阿金,「我爸?」彎彎的柳眉蹙緊,不信地看著阿金,「我警告妳,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

  「是真的。」阿金慌亂的轉身奔進客廳,拿出一張傳真遞到殷秀的面前,「這是一小時前從臺灣傳過來的傳真。」

  殷秀疑信參半地奪下阿金手中的傳真,上頭寫著「家裏出事,盡速回臺灣」。

  她不禁忿忿瞪著阿金,責備她的疏失:「妳為什麼沒有馬上通知我?」

  阿金委屈的解釋:「我撥了不知多少通電話給妳,可是妳一直沒回電話……」

  「有嗎?」殷秀不信地打開皮包,翻找手機。

  阿金沒說謊,手機上顯示有十二通未接電話。

  殷秀無話可說,冷著臉急急撥電話回臺灣,想知道爸爸和媽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非得要她盡速回臺灣。

  但臺灣那端,電話無人接聽。

  「怎麼沒人接電話?人都跑到哪去……」殷秀的心頓時萌起一陣驚恐,臺灣那兒到底出了什麼事?

  與其忍受不知名驚恐,不如直接飛回臺灣一探究竟。

  殷秀再度拿起電話,訂了回臺灣的機票。

  ※       ※       ※

  不顧長途飛行的疲困,殷秀一下飛機就直奔臺灣的家。

  接近家門時,赫然發現門口聚集大批記者和警察,還有好奇圍觀的路人。

  殷秀驚惶地拎著行李跳下車,沖向人群,隨便抓了一個路人就問:「裏面發生什麼事?」

  「妳沒看新聞?殷道振涉嫌賄賂官員操縱股市,現在已經被收押。」路人若無其事地說。

  殷秀臉上的血色盡褪。爸爸被收押?那媽媽呢?媽媽在哪裡?

  殷秀心慌意亂地繼續追問:「那殷道振的老婆呢?」

  「也被收押。」事不關己,路人說的好淡然。

  「也……也被收押……」殷秀的臉色白如死灰。

  殷秀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拎著行李,全身癱軟無力地靠在牆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慌亂的淚水從臉頰流下。

  望著近十年沒回來的家,她的心痛得宛如萬針穿刺。她不明白爸爸怎麼會這麼胡塗,以爸爸目前的身價,根本不需要這麼做!

  經過許久,警察從她家中帶走一些東西,並在門上貼上一張封條,圍觀的路人和記者這才隨著警察的離開而散去。

  殷秀望著頓時冷清的門口,踉蹌地晃到大門前,看著門上的封條,她忿忿地伸手欲要撕去封條——

  「妳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驀地,一道低沉嚴厲的聲音從背後襲來,殷秀驚懼地回頭,欲探出聲的是何人。

  那人長得很高,身材勻稱而修長,眼睛裏充盈著無法駕馭的狂狷氣息,一身的黑衣黑褲,猶如來到人間的撒旦。

  殷秀心慌地抽回手。

  干預她發洩憤怒的男子,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拖至一旁的黑暗巷弄。

  殷秀又急又怕,更是惱火,忿忿甩掉他的手,「你是誰?誰讓你多管閒事!」

  男子譏諷地扯高唇,「我是為妳好,別不識好人心。」

  「你是好人?」殷秀不領情地冷哼一聲,轉身,想再回到家門口。

  男子意外地站著不動,一雙如鷹般的雙眸淩厲地看著她的背,「如果妳堅持要撕掉門上的封條,妳將會跟妳的家人一樣,進大牢吃免錢飯。」

  這句威脅果然起了嚇阻作用。

  殷秀頓住腳步,全身僵硬,垂落身側的小手緊握著,「你到底是誰?」

  「我是受聘為殷道振的律師,我叫姚世寧。」

  律師?殷秀瞬間放鬆,轉身直視姚世寧,「你是我爸爸聘請的律師?」

  「不是殷道振聘請我,是他另一位朋友請我來的。」姚世甯冷情地走向她。

  殷秀又是一記冷哼,「我爸爸這位朋友還算義氣。」

  姚世寧的俊臉覆上寒霜。那神情和說話的語氣,經過了十年依然沒變,她真是個被寵壞的女孩。

  「妳是收到傳真回來的吧?」

  殷秀的心頭一愕,他怎麼知道傳真?

  姚世寧一眼看穿她臉上的疑惑,「傳真是我傳過去的。」

  「你?」殷秀大吃一驚。

  「妳的家人發生這麼重大的事,妳怎能不回來處理,而獨自在美國逍遙?」姚世寧神情漠然。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最算我的日子逍遙,那也是花我爸爸的錢……」

  姚世寧冷笑,「妳家的一切都被法院查封,殷道振哪有能力再負擔任何費用?包括目前妳在國外的開支。」

  「你胡說!別以為你是律師就可以唬我。」殷秀不相信他的話。

  「我沒必要唬妳,妳可以詢問支付妳花費的銀行,妳近期的開銷是由誰支付。」姚世寧凝肅地看著殷秀。

  殷秀呆愣許久。他說的是真的嗎?

  「現在屋裏的一切都不能觸碰,哪怕是拿了一根針都是觸法。」姚世寧警告道。

  「什麼都不能碰……」這是她的家耶,現在她居然連一根針都不能碰?

  「法院也凍結了殷道振所有的賬戶。」姚世寧冷漠無情地轉告她。

  凍結戶頭?這表示她將一無所有?殷秀的臉色忽然慘白,眼睛定定地望著房子。她的世界一夕之間都變了!?

  「既然回來,不如想想妳今後要去哪裡棲身。」姚世甯冷冷地提醒她。

  「棲身?」一陣冰冷攫住了殷秀。

  她家已經被查封,這表示她無家可歸,更可怕的是,她身無分文……

  隨之而起的驚惶與恐懼,讓殷秀顫抖著雙唇囁嚅:「我……我不知道……」

  從事律師這一行,看過太多彷徨無助的人,此刻殷秀臉上的表情,引不起他一絲同情。

  「妳的親戚呢?」姚世寧神情漠然地提供建議。

  「我家親戚……」事件來得太突然,殷秀的腦袋一片空白,一時之間記不起有哪些親戚。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姑姑、阿姨……」

  這些親戚都離她好遙遠,十年來沒見過他們一面,殷秀根本記不起這些親戚的模樣。

  她雙手痛苦的抱住頭,激憤地搖著頭,「好了!不要再講了,我根本忘了他們住在哪裡。」

  「忘了?」姚世寧訝異地看著她。

  殷秀一臉茫然微帶憤怒地看著姚世寧,「我真的忘了,我已經十年沒見過他們。」

  「十年。」姚世寧的心猛然一抽,不自覺地摸著胸口。那件事情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年了……

  殷秀驀地說道:「我記得有個阿姨住在仁愛路。」

  姚世寧很快跳出過去的記憶,「妳記得那位親戚的住處嗎?」

  「應該還有一點印象。」殷秀蹙緊眉頭,沒有十足的把握。

  姚世寧冰冷沉道:「總比沒有好,我陪妳去找那位親戚。」

  「你要陪我去?」殷秀質疑他的好心。

  姚世寧睇著她冷笑,「我現在是殷道振的律師,若是沒處理好妳的事情,相信我的委託人會不滿。」

  殷秀諷道:「怕委託人不付你律師費?」

  「有點。」姚世寧懶得辯解,順她之意點頭。

  ※       ※       ※

  「對不起,殷秀,我沒法子收留妳。」阿姨一臉難色地拒絕。

  殷秀怔了下,接著有點激動地揚高聲音:「阿姨,我只知道妳這一個親戚,妳若是不讓我住下,我真的不知道要住哪裡了。」

  「我也不能因妳而讓我家跟著蒙羞。」阿姨因為她的激動語氣而勃然大怒。

  殷秀不能置信地看著阿姨,「讓我住下會讓妳家蒙羞!?」

  「現在電視上不斷報導妳家的事,我要是在這時跟妳沾上了邊,只怕檢調單位的注意力轉會移到我家。殷秀大小姐,煩請妳大發慈悲,別將衰氣帶進我家,再說,我這小廟容不下妳這尊大佛。」阿姨態度疏離,語氣嘲諷。

  殷秀彷佛遭到雷殛般,整個人怔住。曾幾何時,她變成了人見人怕的衰神,只要讓她沾到了邊,就會惹禍上身?

  「妳不要再說了!放心,就算要睡在公園或馬路邊,我也不會再要求妳收留我。」殷秀拎起行李,昂首闊步地走出阿姨家。

  一跨出阿姨家的大門,殷秀立刻沮喪地垂下頭。唯一記得住哪的阿姨都拒絕收留她,現在還有誰會收留她?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

  長這麼大從未受到這等屈辱,殷秀絕望的好想放聲大哭。

  拎著行李來到公車站旁,坐在候車椅上,她茫然的眼睛看著面前穿梭不停的車輛,肚子咕嚕咕嚕地抗議大叫。

  手撫著不斷發出警訊的肚子,殷秀難過的眼眶泛起淚光,從不知人間疾苦的她,沒想到也會面臨狼狽不堪的一刻。

  倏然面前出現一個還冒著香氣的便當,她錯愕地抬起頭——

  「是你。」

  「感到意外?」姚世寧冷笑。

  殷秀縱然憤怒他的態度,此刻卻是無力反擊,只是幽幽地歎口氣,「很意外。」

  姚世寧瞥她一眼,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殷大小姐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悲涼?

  「我早料到妳阿姨會拒絕收留妳,所以我就在離妳阿姨家不遠的地方等妳。」

  殷秀無法置信地睜大眼,「你早料到我會被我阿姨……」

  「這年頭每個人都懂得明哲保身。」姚世寧不想多解釋,將便當遞到她面前,「拿去吧。」

  殷秀從他手中接過便當,擱在雙膝上,悵然地低頭凝視它。「我爸爸今天若是沒發生這件事,親戚就不會擺這種臉色給我看……」

  「好了,別想這麼多,快吃便當吧。」姚世甯溫聲催促。

  沒想到養尊處優的她,也會落到必須靠人施捨才能存活的地步。捧住便當的手在發抖,她淚水如泉湧般落下,「爸爸和媽媽什麼時候會出來?」

  「法官怕他們彼此串供,所以暫時收押禁見。」姚世寧告訴她實際情況。

  「這麼說連我都見不到他們?」殷秀好擔心。

  「可以會客。」姚世寧回答。

  「爸爸賺的錢足夠花一輩子,為什麼還要去貪這種錢?」她實在思不透。

  「現在案子還沒審判,妳不能妄自定他們的罪。」姚世甯嚴聲糾正。

  殷秀怔怔地抬起盈滿淚光的眸子看著他,「這……」

  姚世寧的神情僵了一下,心裏突地湧起一絲對她不該有的憐憫。

  「別難過,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老天會還妳父親一個公道。反倒是妳,要打起精神,不能被困境擊垮。」

  「我已經無路可走。」殷秀的淚水不停地滑落。

  「胡說!」一股怒潮霎時在姚世寧的心頭翻騰,他扣住她的手腕舉起,強迫她看著他,「妳爸白生妳、白疼妳了,他盡其所能給予妳最好的生活,現在他面臨困境,妳非但沒想過要設法救他脫離苦厄,反而躲起來自怨自艾。」

  「我……我……」她覺得彷佛當場被人打了個巴掌,耳邊轟然作響,「我能做什麼?」

  「幫妳父母親脫困。」

  殷秀情緒激動嘶叫:「幫我爸爸媽媽脫困?要我怎麼幫?我現在什麼都沒有,要怎麼幫?」

  「妳可以自力更生,至少妳在外面,不是在大牢裏。」姚世寧口氣惡劣,他氣她事已至此,竟然還像個不成熟的小女孩。

  「自力更生?」這句話她常聽到,沒想到會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妳可以去上班,賺錢養活自己,這比跟親戚求救有尊嚴。」姚世寧鐵青著臉訓斥。

  「上班?」殷秀又是一怔。

  「不上班,難道妳想做乞丐?」姚世甯冷諷。

  「我不會去做乞丐!」

  姚世寧訕笑,「還算有志氣,那就祝妳順利找到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起身,拍拍微皺的長褲,俯視仍然呆坐在椅子上的殷秀,「等妳有能力養活自己的時候,別忘了一件事。」

  殷秀忿忿仰起頭看他,「什麼事?」

  「支付妳父母親的律師費。」

  「我爸爸和媽媽的律師費!?」殷秀震驚地張大眼睛,「你不是說,我爸爸和媽媽的律師費已經有人支付?」

  「目前是有人支付,可是妳別忘,對方只是妳父親的一位朋友,那妳呢?那是妳的父母,這份重擔妳怎可以讓外人承擔?」姚世寧諷笑。

  這要求對目前吃住都成問題的殷秀,簡直是雪上加霜。

  「一切都得等我找到工作後再說。」這是殷秀唯一能給他的承諾。

  「好,就等妳找到工作後再說。」姚世寧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找到工作後請知會我一聲。」

  這麼狠!當真不給她喘氣的時間,一找到工作就知會他一聲?

  殷秀受挫地將名片捏在手心,「放心,我不會不守信用,只要有支付律師費的能力時,我一定會償還這筆帳。」

  姚世寧的唇角微微揚起別具深意的諷笑,「我不是怕妳不支付我的律師費,我要知道妳落腳處,如果妳父母親有什麼事,我好通知妳。」

  「噢。」這樣的說詞,殷秀能夠接受,「好,等我找到工作會通知你。」

  「妳明白就行了。」姚世寧瞥了她面前的便當,「快吃飯吧,有力氣才能找工作,我先走了。」

  殷秀垂喪不語,默默地看著他橫越馬路,鑽進轎車裏。

  ※       ※       ※

  一個簡單的便當,讓她飽餐了一頓,接下來,她就要面對住的問題。

  離開臺灣十年,在這裏她沒有朋友,今晚她要住在哪裡?

  殷秀萬分沮喪地拎著行李,走在清冷的街上,漫無目的地尋找可以讓她棲身的地方。

  不經意晃到一條僻靜的巷弄,突然感覺一道令她不舒服的視線投射而來,殷秀心顫了一下。

  一道人影從暗處竄出,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止,抬起頭,正好迎上那道邪惡的目光。

  那人充滿淫意地看著她,嘴角還陰陰的笑,「小姐,一個人?」

  「不要靠近我!」殷秀嚇得驚聲尖叫。

  轉身拔腿飛奔,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前撲倒,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從她背後抓住了她,她筆直地倒進對方的懷裏。

  殷秀頓時只覺得全身血液凍結,四肢發軟,「求求求你……不……」

  那雙強壯的手穩穩地握住她,將她身子旋了半圈面對他,「是我。」

  聽到這低沉的聲音,她慌亂的心緒瞬間平靜,深沉的恐懼消失,抬眼深深望進那雙如子夜般漆黑的雙眸——

  「又是你?」

  姚世甯瞪著殷秀,「都已經幾點了,還在街上閑晃?」

  殷秀試著掙脫他的手,尖銳地反駁:「你以為這是我要的嗎?」

  姚世甯的黑眸瞇成一條線,鬆開手,「找不到住的地方?」

  殷秀又惱又怨地別開頭。

  「找不到住的地方,為什麼不肯低頭找我求援?」一抹諷笑浮現在姚世甯的唇邊。

  殷秀埋怨地轉回頭瞪著他,「找你?求援!?」冷冷地哼了一聲,「你明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你居然等著我去找你求援?」

  「我一直等妳跟我求援,不然我為什麼會遞給妳一張名片?」姚世寧涼涼地說。

  殷秀終於瞭解他給她名片的另一個用意,她悲涼地冷笑,「你的心機真重。」

  「不是我心機重,我只是用另一種方式給妳援助。」姚世寧糾正。

  「援助?」殷秀眼神一寒。

  姚世寧沒忽略她語氣中的嘲諷,瞪視她半晌,冷冷的道:「我瞭解妳過慣優渥的生活,現在面臨重大的轉變,妳一定會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殷秀近乎無聲低喃。

  爸爸一直給她無憂無慮的富裕生活,現在頓失重心,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姚世寧發現她慍怒的目光逐地淡而飄忽,眼底那簇怒火漸漸消失,「願不願意去我家?」

  「你家?」他要收容她?

  「是,到我家,不過可不是白吃白住。」

  殷秀冰封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不是白吃白住?」

  姚世寧犀利地注視著她,「我需要一個可以幫我打理家的傭人,妳願不願暫時幫我的忙?」

  「你要我做你的傭人?」殷秀的心猛然一抽。以往是她使喚傭人,現在卻……

  「我可以供妳吃、供妳住,每個月給妳三萬元,這樣的條件已經很優厚,妳不妨考慮。」姚世寧銳利的眼緊盯著她,觀察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要她堂堂一位千金大小姐做傭人供他使喚?

  殷秀忿忿的聲音在喉嚨裏拔尖,「我不會考慮。」

  「妳回答得太快了吧?」姚世甯的嘴邊藏著冷笑,「妳認真考慮過自己目前的處境嗎?我說過,從現在開始除了靠自己,不會有其它人給予妳任何援助,關於這一點,妳應該很清楚。」

  何止清楚?太清楚了!阿姨因為怕事,斷然拒絕她的嘴臉,相信這輩子都無法從她心中抹去,可是要她低聲下氣供人使喚……這太過分了吧?

  話說回來,眼前她根本無法應付住的問題……

  「能不能折衷一下?」為五斗米折腰,還不至於太丟人吧?

  「折衷!?」姚世寧訝異她的建議。

  「我暫時住你家,算是我跟你租,直到我找到工作後再付你房租。」殷秀放緩語氣懇請。

  「這樣……」姚世寧思忖片刻,「也好,向來不知人間疾苦的妳,也該嘗嘗社會的無情,不然妳會以為我故意為難妳。」

  他是在嘲諷她的能力,無法找到一份好工作?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一份工作,而且會是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殷秀自信十足道。

  是嗎?姚世寧懷疑。既然她不領情,他不如放手讓她體驗一回,好讓她看清楚社會真實的一面。

  「要是一直沒找到工作呢?」姚世寧眼神充滿挑釁。

  「好,要是我在半個月裏找不到工作,我就甘願做你的女傭,抵你的房租和律師費。」殷秀自信滿滿地道。

  「好,就這麼說定,半個月為期限。」姚世寧爽快地答應。

  殷秀怔怔地質疑他的爽快,好似他贏定了,她注定會做他的女傭!?

  她不禁忿忿地咬著牙下了賭注,「半個月內我一定會找到工作!」

  ※       ※       ※

  殷秀站在姚世甯的房子中央。他的房子不算小,可是跟她住的地方比起來,顯然遜色許多。環視四下的環境,這裏哪需要女傭打理?光可鑒人的地板,四處幾乎到了一塵不染的地步。

  姚世寧站在她身邊,雙手悠閒地插進褲子口袋裏,「我家的面積不算大,不過多一個人相信還不至於會很擠。」

  殷秀不語,只是瞥他一眼。

  姚世甯神情冷傲地越過她,走向一間房間,「這間原來是客房,妳就住在這裏。」

  殷秀站在門邊,探著頭梭巡房間內部。只有一張雙人床、一個梳粧檯、一個長衣櫥,還有兩張椅子,就這麼簡單?

  殷秀指著房間,詢問姚世寧:「這是給我的房間?」

  「要不然呢?」姚世寧沒什麼表情地瞥她一眼,「總比露宿街頭強吧?」

  「你——」

  不行,不能使性子,萬一激惱了他,將她趕出去,她豈不是真的要露宿街頭?萬一又遇到剛才那種登徒子,屆時不是更糟!?

  殷秀抿抿嘴,將所有的無奈抱怨吞回肚子,「我就住這一間,你打算收我多少房租?」

  姚世寧思索須臾,「以目前這地段來說,一個房間要八千塊,為了不為難妳,算妳七千五。」

  少五百塊就算是人情、不為難她?

  她不想欠他這種小氣巴拉的人情,「不必了,八千就八千,我會設法付你房租。」

  姚世甯淡然一笑,「沒想到我第一次出租房間,就能遇到一個阿莎力的房客。妳累了吧,早點休息。」轉身,走了兩步,他似乎記起什麼似的回頭瞅著殷秀,「妳那間房間沒有衛浴間,所以請妳用隔壁的衛浴間。」

  都已經落到這般田地,殷秀也不敢多奢求,淡哼道:「我知道了。」

  走進房間,關上了門,倚靠門上微慍地喃喃自語:「虎落平陽被犬欺!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出這口氣。」

※       ※       ※

  經過漫長的飛行,又加上目睹警察查封家產,種種不如意事加諸身上,令殷秀身心俱疲,一倒在床上,隨即呼呼大睡。

  姚世甯擔心殷秀,悄悄地推開她的房間門,來到床邊,凝視突遭巨變的殷秀,「妳該長大了。」

  他又悄悄地退出她的房間,回到書房,翻閱殷道振的證詞,試著從中找出對殷道振有利的證明。

  他抬起頭望著房門,心想著睡在隔壁的殷秀。

  十年前的她跋扈,十年後的她個性依然沒改。

  若不是十年前她那一鏟劃傷了他,殷道振為了替女兒蠻橫行為負責,一口氣給了他爸爸五百萬做為賠償,他家也不會順利度過難關,他爸爸也不能東山再起,他更無法成為一家聲名遠播的律師事務所老闆。所以他真不知道應該要感謝她,還是恨她在他胸膛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

  「殷秀……」姚世寧露出難測的笑意。

  在得知殷道振的噩運後,他毅然決然接下這個案子,算是報恩。而接受殷道振的委託,照顧人在美國的殷秀,則是這恩情十年來的利息。

  孰知,不知家遭巨變的殷秀,在美國花錢毫不節制,讓他不得不傳真過去,要她儘快回臺灣,他沒理由不斷為她的揮霍無度買單。

  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深深被她的美迷眩了,對她的恨意起了微妙的變化。

  十年不見的她,狂恣與慵懶兼具,形成一種特殊的魅力,一頭瀑布般的波浪長髮傾洩而下,更增添了幾分的嫵媚。

  他送殷秀去她親戚家之後,他可以想像她可能面對的難堪,因此,為了不讓她挨餓,他還為她準備便當。然後,他在她親戚家附近等著,並在她離開時不著痕跡地跟著她。而當她遇到麻煩,他又適時伸出援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願意看到殷秀受到傷害。

  但是,他不知道這樣做,對嗎?

  姚世寧輕輕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希望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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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2:47
第二章

  為了證明自己有能力找到工作,殷秀起了一個大早,換了一套香奈兒的洋裝,望著鏡中的自己,勉強擠出一抹苦笑,「但願能順利找到工作。」

  殷秀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必須出來找工作,而且還是一定要找到工作!

  走出房間,瞄了一下客廳,沒見到姚世甯的人影,莫非他還沒起床?

  殷秀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察看冰箱裏是否有可以充饑的食物。

  殷秀發現他的冰箱裏沒有現成的食物,食材卻是應有盡有。

  她對著冰箱發愣。要從哪兒開始著手?

  之前身邊有阿金,她只要一個命令,阿金就會將早餐端到她的面前,而現在,她肚子餓了,卻不知道早餐怎麼弄。

  不知何時,姚世寧來到廚房,無意間瞥見站在冰箱前發呆的殷秀,「想吃什麼自己弄,別客氣。」

  驀然的出聲,嚇得殷秀甩上冰箱門,背靠在冰箱上,「你起來了。」

  姚世寧睡眼惺忪地上下打量她一回,「這麼早就要出門?」

  「去找工作。」殷秀聲音緊繃地說。

  「找工作?」姚世寧皺起眉,偏頭瞄向牆上的時鐘,目光再回到她的臉上,「現在才早上六點半,哪家公司這麼早上班?」

  「我就是想趁早……」殷秀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只是想說早點出門找,好工作才不捨被別人捷足先登。

  姚世寧覺得好笑地瞥她,「有方向了嗎?」

  他這一問,可把殷秀問傻了。「方向?什麼方向?」

  她茫然的表情令姚世寧搖頭,「工作性質和地區。」

  「工作性質和地區?」殷秀仍然不懂地看著他。

  姚世寧輕歎一聲,拿了一罐裝滿咖啡豆的罐子,打開蓋子,若無其事地瞥她一眼,「要不要來杯咖啡?」

  殷秀愣愣地點頭,「好。」

  他將咖啡豆放進研磨機裏,按下按扭,咖啡豆瞬間磨成了粉,姚世寧熟練地將磨成粉的咖啡倒進咖啡壺裏,不過兩分鐘,兩杯香氣濃郁的咖啡就煮好了。

  「坐下談。」姚世寧端著咖啡,點頭要她到餐桌旁坐下。

  殷秀坐在餐桌前,望著他將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他則挑了對面的椅子坐下,將糖罐推到她面前。

  「你想過自己能勝任什麼樣的工作嗎?」姚世寧將一顆奶精球放在她面前。

  「不知道。」這一問可將殷秀問傻,從來沒找過工作的她,哪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不知道?你的專長是什麼?」姚世寧皺著眉反問。

  「專長……」殷秀又是一臉茫然。

  在父親還未出事前,她的生活除了讀書就是逛街,要不就是和一群朋友吃喝玩樂,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姚世寧光是看她的表情就已心知肚明,不禁搖頭慨歎,「自己會什麼都不清楚,能找什麼樣的工作?敢用你的公司不是白目,就是自掘墳墓。」

  為了找工作而起了個大早,還沒踏出大門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徹底傷了她的自尊。

  「姚世甯——」殷秀氣不過地朝他怒吼,「你不要太過分,我一定能找到工作!」

  「找工作?」姚世甯不屑地冷哼,在她面前豎起一根手指,「我出一萬跟你賭,你找不到工作。」

  狗眼看人低!殷秀咽不下這口氣,面色鐵青,「好,我跟你賭,我會讓你輸掉這一萬元!」

  推開面前的咖啡,她起身忿忿地走出大門。

  望著怒氣衝衝的背影,姚世寧笑著,不必等她回來,他早看出結果——她不可能會找到工怍。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一口,「真是浪費我一杯風味絕佳的咖啡。」

  ※       ※       ※

  「對不起,殷小姐,以我們公司目前的規模,無法聘請殷小姐。」

  「對不起,殷小姐,你沒有證照,我們無法聘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天都暗了,她今天不知碰了幾鼻子的灰了。

  殷秀十分沮喪地回到姚世寧的家,意外地發現他居然在家,「你今天不用開庭嗎?」

  姚世寧抬頭凝視神色黯然的殷秀,「今天的運氣如何?」

  殷秀用力吸口氣,「想糗我就請便。」

  姚世寧卻一改作風,神情悠然地靠在椅背上,注視一副慷慨就義的殷秀,「我為什麼要糗你?我不是早料到你不可能會找到工作?」

  殷秀更是洩氣得一句話也主不出來。

  姚世寧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想再數落她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你說說看,今天去了哪幾家公司應徵。」

  沒人錄用她就已經夠慘了,還要她報出這些有眼無珠的公司,讓她受創的自尊再度受到打擊?

  她緊抿著唇搖頭。

  「不想說?」姚世寧試探的眼神射向她。

  「嗯,多說無益。」殷秀唇一咬,淚光就這樣浮上眼眶,沒想到找一份想要的工作這麼難。

  男人的眼淚都軟化不了他,更何況是女人的眼淚?吃律師這行飯,什麼眼淚沒見過?奇怪的是……沁著淚光的她卻緊緊揪住他的心,讓他莫名感覺一股心疼。

  「這年頭找工作本來就不容易,我這兒有現成的工作給你,你卻要到外面碰壁才甘願。」

  一把火頓時直燒腦門,殷秀強抑著淚水咆哮:「我不會做你的傭人!」

  姚世寧若無其事似地凝視她的怒火,「總比出去被人羞辱強。」

  殷秀氣得胸口一起一伏,「今天只是運氣不好,沒遇到識貨的老闆。」

  「是嗎?」姚世寧的唇彎成揶揄的笑,「要不要再賭一萬,明天你會和今天一樣灰頭土臉回來。」

  「賭就賭!」她氣壞了,大聲地抗議。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女人。姚世寧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好吧,再賭一回,如果你再輸一回,可就欠我兩萬了。」

  「如果我找到工作,我們之間就打平了。」殷秀強悍的回頂他。

  「沒錯。」姚世寧惡惡地微笑。

  殷秀不甘受辱,橫眉冷對,「我.定會找到工作。」

  姚世寧揶揄諷笑,「口舌之爭沒用,等你找到工作再說。」

  「會,會,會,我會找到工作!」殷秀氣急敗壞地連聲怒吼,憤然走進房間。

  姚世甯非常樂見此情形,挫折會讓她早點長大,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和世間冷暖。

  ※       ※       ※

  殷秀簡直快氣炸了!

  在外面受辱,回來還受他的氣,要不是家裏遭逢巨變,今天還輪不到姚世寧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殷秀沮喪地跌坐床旁,氣悶地用力拍打著床,「找份工作真的那麼難嗎?」

  說真話,真的很難……

  「好累……」殷秀倚靠著床架,頹喪地歎口氣。

  突地,門上傳來一陣輕啄聲和一道令她憎恨的低沉嗓音:「出來吃飯。」

  吃飯……摸摸肚子,原本就扁平的肚子,這會兒都已凹陷了,頓時她記起自己已經一天未進食。

  「不快點,等一下我全吃光。」在門外的姚世寧下了哀的美敦書。

  「好啦,好啦。」嘴上不甘不願的,肚子卻早已投降。她飛快地起身,拉開房門,乍見未離開的高大身影,她橫他一眼,「你不是說吃飯了嗎?」

  姚世寧好笑地看她一眼,「嗯。」他越過她,走在前面。

  殷秀望著他偉岸的背影,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姚世寧走到餐桌旁,逕自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殷秀看了他一眼。為女士服務的基本禮節都不懂!

  她氣噘著嘴,自個兒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看了桌上的飯菜,雖然比不上之前爸爸風光時桌上的菜肴,至少還稱得上色香俱全,至於味道,嘗了才知道。

  殷秀抬頭看著姚世寧,只見他拿起面前的碗,盛了飯就逕自吃了起來,這讓她非常不悅。

  姚世寧發現她微慍的目光,頭也不抬,仍吃著碗裏的飯,「自己裝飯。」

  殷秀又氣又無奈地端起面前的空碗,自個兒裝飯。

  她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的雞腿,突然一隻大手搶走她最愛的雞腿,她錯愕地抬頭瞪著他。

  「吃東西都比別人慢一拍,你要拿什麼跟人爭工作?」姚世寧說得好淡然,絲毫不為剛才的無禮感到一絲歉意。

  殷秀不想多說,筷子轉向另一盤牛肉絲,正要下手,一雙筷子飛快地夾起她面前的牛肉絲,送進嘴裏。

  殷秀氣不過,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太過分!沒誠心就別假好心地叫我出來吃飯!」

  姚世寧抬頭凝視她的怒氣,夾了一口的牛肉絲放進她碗裏,「我就是故意。我要讓你知道,找工作就像剛才的情形一樣,動作比別人慢一拍,就找不到好工作。」

  殷秀才不信他這些歪理,「吃飯歸吃飯,工作歸工作,這是兩碼子事。」

  姚世寧冷笑,「是兩碼子事嗎?工作不就是為了吃飯?」

  殷秀頓時無言以對,「可是……你也沒必要在吃飯的時候故意找我碴。」

  姚世寧放下碗筷瞅著她,「我不是找碴。你凡事講究優雅,連吃飯都比人家慢好幾拍,人家公司是要找有專才的人,而不是找少奶奶。」

  殷秀倒抽一口氣,「你的意思是要我耍狠?」

  姚世寧笑笑地搖頭,「耍狠也要有真本事。你以為只要比別人凶、比別人狠,公司就會錄用你嗎?除非你是要到討債公司工作。」

  「我不懂你的意思。一會兒說耍狠,而我說要耍狠時,你又說不是要到討債公司工作。」

  姚世寧抿著嘴悶笑,「我所謂的狠,就是當你面試時,要將自己所學、所長毫不保留地讓對方知道,讓對方認為不錄用你是他的損失。」

  「噢——」原來是這意思。

  姚世寧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圈,「就拿你今天的穿著來說,太過高級、昂貴。你要知道,對方想找的是人才,不是花瓶。」

  「穿衣服面試也是學問?」殷秀詫異中還帶著一絲委屈。今天特地穿這套衣服,只為想博取老闆的好感,而不是有意炫耀。

  「當然,除非你今天所去的公司都是一等一的大企業,要不就是應徵秘書。」姚世寧試著幫她找出失敗的癥結。

  「我是很想找這類的工作……」殷秀說出自己想法。

  「好,也可以,問題是你手中有幾張證照?」姚世寧不客氣地問道。

  「證照?」這是她不能理解的一點,為什麼有許多公司要她拿出證照?

  「對呀。」姚世甯手支著頭,注視一臉茫然的殷秀,「這年頭想做高層次工作的人,手上都有好幾張證照,證明自己的才能,你呢?」

  「我……」殷秀當下語塞。

  光看她臉上挫敗的表情,姚世寧便推測出她的困窘,「一張證照都拿不出來,大公司怎麼可能錄用你?」

  他的語氣充滿譏諷,殷秀登時雙頰怒紅,「我相信還是有公司會錄用我。」

  姚世寧輕笑著,「不要小覷現在的臺灣,臺灣和歐美的國家一樣,凡是要進大公司的,除了要畢業證書,就是要比證照。證照多,表示你這個人的確是個人才,公司一定會將我列入優先考慮。而你呢?還差一年才大學畢業,一張證照也沒有,甚至連畢業證書都拿不出來,請問大公司為什麼要錄用你?」

  殷秀的心重重一震,沒想到找份工作這麼難。

  當殷秀看他那雙閃著訕笑光芒的眼眸,不由得羞怒交織,「不管你怎麼說,明天我還會再試一試,或許就有公司不要畢業證書和證照!」

  姚世寧睨了她一眼,「如果你堅持要找工作,到時受了氣,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

  可惡!殷秀頑強地撂下話:「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

  姚世寧看了看不死心的殷秀。她沒給他惹是生非,就已經阿彌陀佛了,還要叫他刮目相看!?

  姚世寧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她的碗裏,「吃飯吧。」

  殷秀神色稍霽,勉為其難地將雞肉送進嘴裏,雞肉的滑嫩讓她雙眼圓睜,「你在哪兒買的雞肉?好好吃。」

  「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殷秀錯愕地看著他,「你會做菜!?」

  「我會下廚很奇怪嗎?」他眼神掃視餐桌上的菜肴,「這些菜全是我弄的。」

  只見殷秀充滿驚愕的雙眼睜大,再睜大。

  姚世寧好笑地瞟她,「你以為現在還在男子遠庖廚的年代?」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會下廚……」殷秀還是無法置信。

  「不像?」姚世寧逗趣地眼珠子往上一翻,「我的臉上有寫著不會下廚房的字樣嗎?」

  殷秀被他難得淘氣的模樣逗笑,「你的臉上是沒有那些字,只是很難想像你拿鍋鏟的樣子。」

  「是嗎?」姚世寧也被逗笑。

  殷秀雙眸裏的寒氣淡去幾分,朱唇綻放一朵眩人的甜笑,他胸口不覺一悸,內心五味雜陣。

  對她,他會不會太過強求?她是溫室裏的花朵,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中,現在急著強迫她改燮,是不是一種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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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3:12
第三章

  殷秀記取姚世寧的建議,今天特地挑了一件樸素的衣服,她不斷提醒自己,要勇於表現自己的能力,以爭取老闆對她的好印象。

  走出房間,即聞到一陣蛋香,她於是走向廚房。

  姚世寧已經站在廚房裏準備早餐,他審查她全身上下,隨後露出贊許的微笑,「今天這樣的裝扮就對了。」

  這一兩天來,她終於聽見他的讚美,於是開心地來到他面前,轉了一圈,「真的可以?」

  「嗯。」姚世寧點頭。

  再次得到他的肯定,殷秀的心情飛了起來,「現在的我信心百倍,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工作。」

  姚世寧抿著嘴隱笑,將早餐端到餐桌上,「你的信心還差百分之一。」

  「還差百分之一?」殷秀緊張的低頭檢查自己,「哪裡不對?」

  瞧她一臉認真,姚世寧好笑地指著早餐,「差的百分之一在這晨,肚子空空的,哪有力氣跟其他應片者一較高下?」

  殷秀霎時恍然大悟,嬌笑起來。她馬上坐到餐桌前,大啖他為她準備的早餐,「這下真的百分之百。」

  姚世寧坐在對面,看著她吃著自己準備的早餐,「慢慢吃。」

  「嗯。」殷秀吃下荷包蛋,端起面前的牛奶。

  姚世寧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和兩千元鈔票,推到她面前,「手機裏有我的電話號碼,這兩千元放在身上用。」

  殷秀注視他為她準備的手機和錢,「這……」

  姚世寧解釋:「你以前在美國的手機,臺灣不適用。這支手機我已經輸入我的手機號碼,如果你打過來我正在開庭,等退庭時,我會馬上撥給你。我的手機不會關機,你隨時找得到我。」

  面對他的細心和體貼,殷秀的心被感動了,「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姚世寧苦笑,「對你好一定要有目的?」

  「不是,不是。」殷秀慌亂地搖頭,隨即垂下頭,盯著面前的空盤,「我只是一時奇怪罷了,昨天你還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會嗎?他昨天真的很凶嗎?

  姚世寧納悶地摸摸自己的下巴,「昨天我也不是很凶,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殷秀稍稍抬眼瞥他,看見他疑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管怎樣,謝謝你的好意。」她將手機和錢全放進皮包裏。

  姚世甯見她欣然接受他的好意,伸手端起面前的牛奶,「預祝你旗開得勝,找到理想的工作。」

  「會,我一定會找到工作。」殷秀笑盈盈地舉起面前的牛奶。

  姚世寧忽地臉一沉,憋住笑,但可以輕易看出他是故作嚴肅,「最好你能找到工作,要不然你就欠我兩萬了。」

  喝到嘴裏的牛奶頓時噴了出來,殷秀慌忙抽出面紙擦拭嘴邊的牛奶,「你還記得這事?」

  「開玩笑,有關錢的事,當然要記清楚。」他扯開微笑。

  殷秀一臉無奈,悶聲道:「小氣鬼。」

  ※       ※       ※

  今天面試了三家公司,果然如姚世寧所言,她因為沒有畢業證書和證照而被打了回票。

  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挫敗,她不知道該不該再上第四家公司應徵。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能耐接受下一次的拒絕。

  可是為了爭一口氣,殷秀不得不硬著頭皮再試一次。如果這次再遭到無情拒絕,她就徹底死心,不再找工作,等著當他的女傭。

  殷秀戰戰兢兢地走進第四家公司,這家公司的規模不算太大,或許不需要證照和畢業證書……

  殷秀信步來到一張粉公桌前。見辦公桌前的女人頭都不抬一下,埋首自己的工作,於是低聲詢問:「請問這裏是不是缺一位秘書?」

  女人終於抬起頭,皺著眉打量著殷秀,「你想應徵秘書!?」

  「是的,我的英文能力很好。」殷秀在美國住了十年,英文是難不倒她。

  女人放下手中的筆,認真的看著殷秀,「那你英文檢定是中級還是高級?」

  「英文檢定?」殷秀第一次知道有這種檢定。

  「你沒通過英文檢定?」女人不屑的眼神如冰箭般射向她。

  「我不知道有這種檢定,但是我對自己的英文程度很有自信,因為我在美國住了十年,最近才回臺灣。」殷秀解釋。

  「噢。」女人輕諷地回應,「你在美國住了十年。」

  「是的。」

  女人二話不說,將面前一份英文傳真遞給她,「請你念一遍。」

  殷秀流利地念了一逼,只見女人頻頻點頭。

  女人最後露出滿意的微笑,「我相信你英文的程度。」

  一句認同掃去了殷秀內心的陰霾,「我會被錄用嗎?」

  「可能會。」女人拉開抽屜歪著頭,好似翻找束西。

  殷秀不解地看著她。可能會!?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在抽屜裏找到她要的東西,攤在桌上,移至殷秀的面前,「填好表格,等候通知。」

  殷秀不由得一怔。她以為通過當場的考驗,馬上就可以獲得工作,「要等多久?」

  女人抿著嘴,露出事不關己的冷笑,「不知道,一切看老闆裁決。」

  好吧,既然都這麼說,她也不能強求。殷秀於是坐下來填寫表格。

  「填好了。」殷秀將表格推至女人面前。

  女人瞄了一眼,無心的掃視突然僵在一個點上,「你爸爸是殷道振?」

  「殷道振是我爸爸,請問有什麼問題嗎?」殷秀絲毫不以為意。

  「該不會是賄賂官員、操控股市的那個殷道振吧?」女人輕諷的眼神瞟向她。

  「我爸爸確實是叫殷道振,至於他是否真的賄賂官員和操控股市,就不得而知,法律還未定讞,任何人都無權將這頂帽子硬扣在他頭上。」

  「你果然是殷道振的女兒。」女人倒靠在椅背上,冷眼審視著殷秀,「以你家的財富,你哪需要工作?殷秀小姐,請你別拿我們小公司開玩笑。」

  隨手拿起殷秀剛填好的表格,她當著她的面撕成兩半,再兩半……

  殷秀錯愕地看著女人的行為,「你——」

  女人將手中撕碎的表格往半空中一拋,「我們請不起你,殷小姐。」

  殷秀氣惱地咬著牙,「你無權這麼做,我要見我的老闆。」

  女人雙手環在胸前,「這間公司是我姊夫開的,只要我不錄取,就算你見到老闆,答案也是一樣。」

  「你——太過分!」殷秀捺不住憤怒地暴吼。

  「我們不請身家不乾淨的人工作。」女人用極冷的聲音回擊她。

  女人冰冷的語氣像刀般劃過殷秀的心,殷秀瞬間像被激怒的獅子,兇悍地一把緊揪著女人的頭髮。

  那女人沒料到會被攻擊,齜牙咧嘴地痛喊:「放手!」

  「你說放就放?我今天寧可不要這份工作,也要好好修理你一頓!」殷秀氣昏了頭,手狠狠往後一扯。

  女人痛得呼天搶地,「來人呀,救命——」

  「這輩子還沒有人敢這樣羞辱我。」殷秀一連又括了她好幾個耳光。

  女人震耳欲望的尖叫聲,驚動了公司其他的人。幾個男人沖上前抓住殷秀,從她的手中救下女人。

  「放開我!」被箝制住的殷秀仍然忿忿嘶叫,手裏握著一撮頭髮揮舞。

  女人蹲在地上,淚流滿面地摸著被抓痛的頭,指使抓住殷秀的男人道:「送她到警察局去,我要告她傷害,讓她坐牢!」

  ※       ※       ※

  剛走出法庭,即接到一通從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姚世寧震驚地猛點頭,「好,我馬上到。」

  切斷電話,他不由得忿忿咒罵:「這支麻煩精真的給我闖禍了!」

  姚世甯駕車前往警察局,一進警察局即聽見殷秀失控的咆哮聲。

  「你再多說一句試試看!」

  女人仗著在警察局有警察做靠山,便毫不畏懼地叫囂:「有本事你再動手打人呀!我馬上叫記者來,說殷道振的女兒打人!」

  殷秀氣衝衝地沖向女人,警察見狀連忙橫在她面前,用身體撐住她,「殷小姐,這裏是警察局。」

  殷秀不顧形象地撞著擋在面前的警員,手緊握成拳,一副要揍人的悍樣,「臭婆娘,我非撕爛你那張嘴!」

  姚世寧見狀,忍不住怒氣勃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發出一聲暴喝:「你在幹什麼?」

  這記吼聲震得人耳膜發疼,殷秀錯愕地斂起怒氣,看著他,「你……」下一句「怎麼來了」還沒說出口,即被他臉上的冰霜震懾。

  擋在殷秀面前的警員見姚世寧吼聲奏效,終於松了口氣,「原來是姚大律師。」

  姚世甯大手宛如鉗子般,緊緊扣住殷秀的手腕,強笑道:「很抱歉,請問殷小姐犯了什麼錯?」

  警員看著姚世寧,臉上露出興味的笑,「臺灣數一數二的姚大律師,什麼時候也接這種小Case了?」

  姚世甯淡然一笑,「這你就別多問,我只想知道殷小姐犯了什麼錯。」

  警員看了站在姚世甯身邊的殷秀,「殷小姐她被控……」

  「終於有人出面了。」女人氣勢洶洶地跳到姚世寧面前,皺著眉嘶聲斥責:「她把我打成這樣,我非告她傷害不可。」

  姚世寧偏著頭,瞅著面紅耳赤的殷秀,「你動手打人?」

  「她本來就欠扁。」殷秀的目光冷厲。

  「殷秀!」姚世寧警告地看她一眼。

  「事宜就是如此,是她先惹火我的。」殷秀管他三七二十一,逕自將滿腔的憤怒暴吼出來。

  「殷秀!」姚世寧怒吼,「不管誰先惹火誰,先動手的就是不對。」

  「是她先動手打人。」女人似乎有意火上加油,趁機指控殷秀。

  姚世寧垂目瞪視殷秀,「真的嗎?」

  殷秀不畏縮地坦承:「是我先動手,但是她先激怒我的。」接著又理直氣壯地說:「你不是說我爸爸在還沒定讞之前,不要妄言定罪嗎?那個女人居然說我是身家不乾淨的人。」

  「她真的這麼說?」姚世甯看著殷秀。

  「不信,你可以問她。」殷秀的手指向女人。

  「我是說過你身家不乾淨,那又怎樣?難道我有說錯嗎?你爸爸殷道振目前關在大牢裏……」

  姚世寧怒瞪著那女人,「那是她爸爸又不是她,再說今天殷秀是去應徵工作,你沒必要羞辱她。」

  「可是她打我是事實,我要告她傷害。」女人氣急敗壞地對著姚世寧嘶叫。

  「好,你可以告她傷害。」姚世甯欣然接受。

  殷秀訝然地抽著氣,「你?!」

  姚世寧再冷笑地瞪著女人,「而殷秀可以告你誹謗。」

  「告我誹謗?」女人震驚地望著姚世寧。

  「殷道振的罪名至今還未定讞,你不能公然污辱殷秀和殷道振。身為殷道振委任律師的我,會馬上擬稿向法院申告你誹謗。」姚世寧板著臉,威脅地逼近那女人。

  他每說一句,殷秀的怒氣便消失一分。而與殷秀怒目對峙的女人,則是傻眼、不知所措。

  姚世寧乘勝追擊,「大家一起上法院如何?」

  「我我我……」女人登時說不出話。

  「我可沒妨礙你告殷秀。」姚世甯加重語氣道。

  女人氣得瞪著姚世寧,「算你狠!」

  「不是狠,是就事論事。」姚世寧悍然回擊。

  女人氣呼呼轉身欲要離開警察局,警員卻擋下她的去路,「你不告殷秀了?」

  「不告了!」女人氣衝衝地走出警察局。

  警員望著姚世寧,聳肩後,莞爾一笑,「真不愧是大律師,三言兩語就擺平了。」

  姚世寧回以無聲的笑。

  殷秀領教姚世寧的厲害,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真不是蓋的……」她話說到一半,發現姚世寧仍板著臉,渾身散發嚴峻的氣息,便停住話看著他。

  姚世寧很想控制自己的脾氣,但是看到她臉上沒有一絲悔悟,怒火便再度狂燒,「跟我回去!」

  「噢……」殷秀雙目畏怯地垂下。

  ※       ※       ※

  姚世甯順利地將殷秀從警察局帶回家。

  姚世寧推開大門,殷秀神情猶豫地站在門口。

  「還不進去?」姚世寧瞪著裹足不前的殷秀。

  殷秀低著頭,眼睛往上翻看了他一眼,驚見那張鐵青的俊臉,她嚇得飛快沖進屋裏。

  姚世寧走進屋裏,砰地甩上門。

  殷秀被這記響聲嚇得全身顫了一下,「想要對我發脾氣,可以直接沖著我來,不必拿門出氣。」

  姚世寧斜瞟她一眼。原來她知道他還在生氣。

  姚世甯將公事包丟至一旁,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望著站在原地不動的殷秀,「小姐,你不是說出去找工作嗎?怎麼找著找著居然找人打架?」

  殷秀急著解釋:「不是這樣,是她先惹我,我只是去應徵。」

  「應徵工作也能和對方打起來?」這就是姚世寧揣不透的地方。

  「我今天一天找了三家公司都沒結果,心想再去這一間碰碰運氣,一進去就遇上那女人,那女人簡直就像晚娘一樣,先是讓我念著一張由美國來的傳真。」殷秀委屈地喘口氣。

  姚世寧耙了耙頭髮,「這件事對久居美國的你來說,輕而易舉。」

  殷秀鼓起勇氣繼續說:「對,她最後也認同我的外語能力,要我填一張表格等通知。」

  「合乎常理。」姚世寧贊同。「最後為什麼會激得你動手打人?」

  「她看到我在父親欄上填殷道振三個字,就開始冷嘲熱諷,說我爸爸很有錢,我根本不必出來工作,還譏誚地說他們公司不請身家不乾淨的人。」殷秀憤怒地說著,聲音有著顫抖。

  姚世寧猜得出後面發生的事,眼裏急速閃過一道憐惜的光芒,「因為受不了人家的譏諷,就動手打人?」

  「就如你說的,爸爸還未被法官判刑,她憑什麼一口咬定爸爸有罪?」殷秀美麗的眼睛滲出了淚水。

  姚世寧起身來到她身邊,伸手勾住她顫抖的肩膀,「現在你能瞭解,我為什麼不贊成你去找工作了吧?」

  「嗄?」殷秀訝異地看著他。他早洞悉她會遇到這種事?

  「是你堅持要出去找工作,所以我才放你出去碰運氣。現在你能瞭解我為什麼要你留在家裏吧?我是在保護你。」姚世寧輕輕地說,抽回香肩上的手。

  不,才不是,當時他並不是這麼說。「你哪是為了保護我,才把我留在家裏?你是說,要我做你的女傭。」

  「為了保護你,讓你白吃白住,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好歹你也要回饋我的善心。」姚世寧說得理直氣壯。

  「可是……」殷秀氣急跺腳,「保護和做女傭根本是兩回事。」

  「我現在在外面為你爸爸的案子奔波,家裏又要請你做女傭,付你酬勞,左算右算都是我吃虧。」姚世寧挑了挑眉道。

  殷秀怔了怔,他說得不無道理。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做。」天底下只有笨蛋才會請她這位千金大小姐做女傭。

  姚世寧神色一凜,「學呀!」

  「學?」殷秀一怔。

  「你以為每個人一出生就會做這些事?還不是一件一件慢慢學的。只要你肯放下大小姐的身段,相信任何事都難不倒你。」姚世寧沉聲教訓起殷秀。

  「真的可以嗎?」殷秀不禁懷疑自己的能力。

  「不試,怎能知道自己行不行?難道你還想到外面受辱?」

  要她再到外面去受辱?她不幹!

  「好吧,我試著去做。」殷秀妥協地點頭。

  姚世寧終可鬆口氣,至少往後不會再發生類似今天這樣的情形,「這是你親口答應的,我可沒逼你。」

  「嗯。」殷秀不情願地點頭。

  姚世寧點頭歸點頭,有些必要的事還是要提醒她,「我們之間曾經有過協議,你有了工作,你父親和你母親的律師費……」

  「歸我。」殷秀記得。

  「還有你欠我的兩萬……」

  「也算在上面。」殷秀沒忘。

  姚世寧冷凝的俊顏驟地露出笑,「還有……」

  真受不了,他的眼睛鼻子都不小,怎麼像一個小眼睛小鼻子的小氣鬼,?!

  殷秀瞪著事事斤斤計較的姚世寧,「還有房租八千對吧?」

  「沒錯,你的記性真不錯。」姚世寧笑嘻嘻地說。

  殷秀氣得臉色鐵青,「我第一次遇到你這種斤斤計較的男人。」

  「不是愛計較,是就事論事。」姚世寧在心裏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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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3:41
第四章

  明天不必出門找工作,可以睡到自然醒嘍!殷秀心裏打著如意算盤。

  可是……

  窗外天色才濛濛亮,門外就傳來敲門聲,接著是姚世寧隔著房門的喊聲:「該起床了。」

  殷秀不悅地皺著眉頭,翻了個身,瞥床邊的鬧鐘——天啊,才六點!

  不要,她已經連著兩天一早就爬起床,今天說什麼都要賴久一點。被子一拉,蓋著頭,她裝作沒聽見,繼續睡。

  「喂,該起來弄早餐了。」姚世寧的叫喊聲有幾分微慍。

  「不不不……我還要睡。」殷秀蒙著頭,躲在被窩裏咕噥。

  姚世寧站在門外許久,發現裏面依然沒有動靜,抿著嘴訕笑,「你以為不開門,我就拿你沒轍?」

  轉身走到客廳,打開櫥櫃的抽屜,翻找那間房的鑰匙。

  姚世寧手拿著房間鑰匙,一笑,「非把你從被窩裏揪出來不可。」

  走回殷秀所睡的房間,他輕而易舉地開啟她的房門,看見床上弓起一團的被子,想也沒想地大手抓住被子一角,「喂,該起床弄早餐了。」

  被子用力一掀,他的眼睛剎那間發直!

  末著寸縷的嬌軀側縮著,如春雪般的肌膚漾著亮光,筆直的腿勻稱修長……剎那間,體內如觸電般流竄著顫栗感,整個人彷佛著了火似的。

  殷秀慵懶地半睜眼,伸出腳將被子往前一勾,再用手一撈,覆住她的身體,「讓我再睡一會兒。」

  姚世寧連忙拉回心魂,低頭瞅著毫不在意的殷秀。當一個女人裸睡被男人無意撞見,不是應該驚訝和尖叫,她為什麼沒有?

  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莫非她在美國的生活非常靡爛,毫不在意男女之間的性愛關係?

  姚世寧倏然記起美國銀行寄來的刷卡賬單,上面有服飾店、餐廳、俱樂部……俱樂部!他怎麼會忽略了她有這項支出?

  姚世寧不由得怒氣衝天,朝著床上的人大聲嘶吼:「該起床了!」

  如雷聲般的吼聲,震得殷秀掀開被子一角,探出頭,睜著迷朦的雙眼,瞅著姚世寧,「讓我多睡十分鐘行不行?」

  「不行!」姚世寧堅硬的回復。

  「不行?」殷秀皺起眉,「今天我又不必出門找工作,讓我多睡十分鐘不行嗎?」

  姚世寧擰著眉,冷眼瞪著殷秀,「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是不必出門找工作,但是別忘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個家的女傭。」

  殷秀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將還未蘇醒的大腦極力喚醒,「對唷,我答應你,從今天起接下這項工作了。」

  「你總算想起來了。」姚世寧犀利的眼神牢牢地盯住她,「我現在等你的早餐。」

  「早餐?」殷秀又傻住。

  姚世寧漠然注視她,「不然你以為女傭是做什麼的?在家做少奶奶嗎?從今天起,你不僅要打掃屋子,還要下廚做三餐。」

  「嗄?」殷秀震驚地坐起身子,覆在身上的被子緩緩滑下,露出圓潤的胸部。

  姚世寧錯愕地張大眼睛,臉上一陣臊紅,手指著滑落的被子,「請你……」

  殷秀低頭,發現裸露的胸部,迅速拉起被子,羞紅著小臉怒斥:「轉過去!」

  姚世寧乖乖地轉了身,心裏漾著冷冷的笑,原來她還是懂得羞怯。

  「哪有女孩不穿衣服睡覺?」

  殷秀跳下床,飛快地找出衣服往身上套,不時注意他是否會偷看,「裸睡可以讓人完全放鬆。」

  「會嗎?」姚世寧質疑。

  殷秀望著背對著她的姚世寧,「不信,晚上睡覺時自己親自體驗一次就知道。」

  扣好胸前的鈕扣後她說道:「可以回頭了。」

  「確定真的可以回頭?」姚世寧還是不放心,再詢問一次。

  「真的可以。」殷秀給他一個非常肯定的答復。

  姚世寧轉身,瞅著穿好衣服的殷秀,「裸睡時不怕有男人闖入?」

  「闖入?誰敢?在美國有阿金把關,又還有樓下的管理員……」殷秀頓了一下,「在你之前,好像有人掀過我的被子……」她突然瞪大眼質問姚世寧,「你是不是進來掀過我的被子?」

  「我?」姚世寧一陣心虛,可是殷秀的表情好似不確定有人掀過她的被子,「有沒有人掀過你的被子,你會不知道嗎?」

  「我……」殷秀嘟起小嘴,「剛才好像清醒,又像似在作夢……」

  還好她搞不清楚自己是清醒還是作夢,否則他就難逃侵犯這項罪名。

  「暫時別想這問題,請問你早上要弄什麼早餐給我吃?」姚世寧轉移話題,意圖將她帶出疑惑的思緒中。

  他果然順利地轉移她的注意力,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我不會做早餐,也不知道要弄什麼給你吃。」

  姚世寧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煎個荷包蛋,外加一杯牛奶、兩片烤吐司,這總會吧?」

  「這個呀……」殷秀沒有把握地皺起眉,「我試試看。」

  ※       ※       ※

  稍後,殷秀膽戰心驚地走向廚房,姚世寧則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今天上庭的資料。

  坐在桌前,姚世寧想著,殷秀這個被寵壞的女人,不幫她訂一個工作計劃表,她一定不知道要從哪做起。

  於是他拿出紙和筆,將家裏要做的例行家事,列出一張時間表——八點打掃、九點洗衣服、十點買菜……

  列完表格,姚世甯滿意地抿嘴微笑,「只要依著表格時間工作,相信夠她忙一天。」

  姚世寧握著工作計劃表,打開房門,一股燒焦味立刻撲鼻而來。

  姚世寧快步沖進廚房,讓冒著白煙的烤麵包機裏的吐司彈出來,然後朝著一臉驚慌失措的殷秀大罵:「你在做什麼?」

  「我以為麵包烤好了會自動彈出來,誰知道它會烤焦。」殷秀一臉無辜地辯解。

  姚世寧定定神,瞅著好似經過世界大戰的流理台,上面有著蛋殼,還有淌在流理臺上的蛋液,以及潑灑出來的牛奶……

  天啊!

  姚世寧深知對她不能太苛求,畢竟她從來沒做過,只好萬分無奈地卷起袖子,收拾起流理台,「做完飯要記得將廚房清乾淨。」

  殷秀怔怔地看著他從容地將流理台擦乾淨,不由得對自己的笨手笨腳感到愧疚,「我知道了。」

  姚世寧扭開水龍頭,清洗手中的抹布,扭乾後攤平晾在一旁,「看清楚了嗎?每一樣東西用完後要歸位。」

  「我知道了。」殷秀認真的看他做完每一個動作。

  姚世甯轉身詢問殷秀:「我的早餐呢?」

  殷秀指著餐桌,「在桌上。」

  「桌上?」姚世寧走向餐桌,望著盤子內的一團蛋糊,不禁慨歎,「請問那是什麼?」

  「荷包蛋。」

  「那是荷包蛋?」姚世寧怔了一下。

  殷秀知道自己又沒做好,撇一撇嘴,「我已經很努力想煎好它,可是蛋不聽我的指揮,要它翻面,它硬是不肯翻面……」

  「等等。」姚世寧實在聽不下去了,「鍋子裏有沒有放點油?」

  「什麼?」殷秀愕然地眨了眨眼,「要放油?」

  姚世寧真的被她的無知打敗了。

  「小姐,鍋子裏不放油,怎麼煎蛋?」他幾乎是用吼的。

  殷秀覺得好委屈,「我從來沒下過廚房,哪知道煎蛋要放油。」

  「從來沒下過廚房!」姚世宰咬牙切齒地重複她的理由,「好歹你也看過你家傭人下廚吧!」

  「沒有!」殷秀想也不想地出聲還擊。

  姚世寧氣惱地猛吸著氣,試著讓清新的空氣平復滿腹的怒氣,「不管有沒有,今天之後這些全都是你的工作。」他轉身走進廚房,拿起擱在一旁的公事包和剛完成的時間表,折回她的面前,「請你依著我規劃的時間工作。」

  殷秀愣愣地接住時間表,低頭審視他上面規劃的工作與進度,眼睛因震驚而瞠大。

  「八點打掃,九點洗衣服,十點買菜……」愈往下念,心愈慌,這些事情她完全沒碰過,要怎麼做?

  「上面都標示得一清二楚,你只要依著時間做每一項工作,就不會手忙腳亂。」姚世寧愈說愈膽戰心驚。連一個荷包蛋都煎不好的人,他還能指望她做好每一件家事?

  殷秀惴惴不安地低頭注視自己的雙手。行嗎?她能勝任這份工作嗎?

  「有問題,打電話給我。」姚世寧不放心地提醒她。

  殷秀一臉無奈地點頭。

  姚世寧低頭看了一下時間,「今天上午要出庭,沒時間了。」拎著公事包,他急急地走出家門。

  殷秀頹喪地跌坐椅子上,手裏握著他擬定的時間表,不禁搖頭歎氣,「這麼多事,一天之內怎麼做得完……唉。」

  ※       ※       ※

  在前往法院的路上,他接到殷秀的求助電話,問他洗衣機怎麼操作。他捺著性子,詳盡地為她說明每一個操作步驟,最後電話彼端傳來愉快的答謝聲。

  之後他再也沒接到殷秀的求助電話。

  姚世寧心裏有些疑惑,難道他所列出來的家事,她都能得心應手?

  他不放心。

  中午時分,這場官司到了一個段落,他神色匆匆地趕回家一看究竟。

  姚世甯小心翼翼地開啟大門,害怕迎面而來是另一場災難……

  但是,情況還好。

  看見客廳安然無恙,他大大地鬆口氣,響起愉悅的聲音:「我回來了。」

  半晌,沒有任何回應,姚世寧的心又開始懸在半空中,他走向屋後的院子。

  天哪:小小一塊空地幾乎被白色泡沫淹沒,而洗衣機裏仍不斷冒出泡泡,泡泡堆裏還有個嬌小的身影,雙手不停地清除那些泡沫。

  「殷秀——」姚世它火藥味十足地大喊。

  殷秀低著頭,努力清除這些清不完的惱人泡泡,「現在沒空理你。」

  姚世寧愣了一下,她居然回他「沒空理你」!

  「你總該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殷秀終於肯停下來,挺直酸痛不已的腰,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握著掃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洗衣機會冒出這麼多的泡沫。」

  又是「不知道」!他真的快被她的「不知道」逼瘋!

  「你有依照我的指示操作?」

  「有!」殷秀也憤怒地大聲回應。

  「有?!」姚世寧不信,「那你放了多少洗衣粉?」

  「整包。」

  整包?!他記得昨天才新開一包洗衣粉……天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小姐!

  姚世寧也顧不得自己的怒氣,卷起袖子,脫掉腳上的鞋襪,親自動手善後。若是指望她一個人清除這些泡泡,只怕天黑了她還是沒做好。

  他小心翼翼地踩在滑溜溜的地板上,來到她身邊,「掃把給我。」

  姚世寧接過了殷秀遞過來的掃把,開始清除泡沫,「你進去,別妨礙我做事。」

  「哦、哦。」殷秀轉身跨出一步,可是地板太滑了,一個重心不穩……

  「啊——」

  姚世寧聽到尖叫,轉身想扶她,可是慢了一步,殷秀整個人已經滑坐在泡沫裏了。

  姚世寧伸出手想拉起她,可是非但沒將她拉起,連自己都遭了殃。兩個人四腳朝天,跌成一堆。

  姚世甯和殷秀狼狽地從泡沫堆裏坐起來,乍見彼此狼狽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

  殷秀伸手拂去沾在他臉上的泡沫,「對不起,我又弄砸了。」

  「算了,罵你也沒用,再說你從來也沒做過,我不能太苛責你。」伸手,他也幫她拂去臉上的泡泡,「剛才有沒有摔疼?」

  姚世寧暖暖的手指滑過粉頰,為她帶來異樣的刺激。那是殷秀從未體驗過的顫栗感。

  學校裏有許多男同學為她的容貌著迷,總會似有若無地偷摸她的臉,滿足他們的綺思,自知被吃了豆腐的她,總是不以為意地一笑置之。但是他……為什麼會帶給她一股震撼的悸動?

  為了掩飾內心的悸動,殷秀俏皮地摸摸自己的屁股,「還好本來就是兩半,沒摔成四半。」

  姚世寧小心地從濕滑的地板站起來,伸手要拉她,「來。」

  一次的教訓就夠了,殷秀不想來第二次,「不了,我自己可以站起來,免得又摔個四腳朝天。」

  姚世寧忍不住莞爾一笑,「好吧,自己小心點。」

  才發出警告,殷秀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就撞進姚世寧的懷中。

  姚世寧俯視著懷中的殷秀,「沒事吧?」

  這會兒是跌進他的懷裏,當然沒事……哦,不,有事。跌在地板上只是屁股疼,這會兒心臟是失序地狂跳,她的心臟該不會出了問題吧?

  「我、我、我……沒事。」殷秀臉兒發燙。

  「回屋裏。」姚世甯淡然道。

  殷秀一臉愧疚地望著腳底的泡沫,「可是這裏還沒清……」

  「暫時先別管它,都已經過了中午,你不餓嗎?」經過一場激烈的辯駁,姚世寧早已餓到全身無力。

  「我也餓……可是我一直抽不出時間買菜。」殷秀回眸責怪地上惹禍的泡沫。

  「算了,外叫一份披薩就夠我們兩個人吃。」姚世寧提醒。

  殷秀不語,唇邊露出甜甜的微笑,贊成他的建議。

  殷秀離開的臂彎,突然跑進屋內,沖進他的房間,從衣櫥裏拿出一件襯衫,再飛快地回到他面前,「換下身上的濕衣服。」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姚世寧的心暖了一下,接下她的好意,「你也濕了,快進去換衣服,免得著涼。」

  「我等一下,先幫你換下衣服。」殷秀伸手欲要解開他的衣扣。

  姚世寧霎時臉色一沉,撥掉她的手,「我自己會換。」

  殷秀抬眼,詫異的看著他。他是怎麼了?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姚世寧發覺自己驟變的表情嚇到了她,手緊握著她好心送上的乾淨襯衫,「我回房間換衣服,你也一樣。」他邁開大步,走向房間,砰地將門甩上。

  殷秀被這記關門響聲嚇得彈了一下,「他又怎麼了?」隨後若有所思地隱隱偷笑,「害臊了?大男人怕在女人面前換衣服?真受不了。」笑了笑,走進房間,換掉身上的濕衣服。

  姚世甯關上房門,大手撫在胸口深深地吸氣。眼一瞥,瞅著手中的乾淨襯衫,心裏突然萌起一股異樣的暖意。

  但想到她習慣裸睡,還有那俱樂部消費的帳單,姚世寧不禁納悶自己怎會有這樣的異樣感覺,「想太多。」

  他不想招惹一個行徑浪蕩的女人。

  脫掉身上的濕衣服,眼睛注視鏡中胸前的那道疤痕。這是十年前,她留給他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痕跡……

  ※       ※       ※

  姚世寧吃過披薩後,回到屋後準備清除那些泡沫。

  殷秀站在門口,也跟著卷起衣袖,加入清除行列。

  姚世寧見狀,連忙出聲制止:「拜託你,就站在那裏不要動,別再跳進來湊熱鬧。」

  「可是……」殷秀面有難色地望著自己肇的禍,「我惹的禍由你清除……」

  「我寧可你站在那裏監督,也不願你跳進來幫忙。」姚世甯黑眸一凜。

  不過,殷秀仍不死心地拎起擱在一旁的水桶,「我幫忙拎水。」

  「不用。」姚世甯淡然拒絕。

  「那我幫忙拉水管。」總有一樣她幫得上忙的吧?

  「不必。」姚世寧又一次斷然拒絕。

  「拜託,總有我幫得上忙的吧?」

  「你只要站在原地不動,就算幫了大忙。」姚世寧堅持拒絕她任何好意。

  殷秀覺得自尊心受挫,難過地低下頭,「我好心想幫忙,沒有惡意,為什麼你一直要拒絕我?」

  軟軟的抱怨聲,像一根小剌紮在他身上,雖不會很痛,卻讓人不舒服,姚世寧只好說:「將水管拉過來。」

  聽到他的吩咐,殷秀小臉上的哀怨,瞬間被興奮取代。她迅速來到水管旁,拉起水管,「可以沖水了嗎?」

  姚世寧將泡沫掃至一旁,「可以開水了。」

  殷秀開啟水龍頭,開始沖刷那些泡沫。花不了多久的時間,泡沫已經沖乾淨。

  「行了,已經沖乾淨了,把水關掉。」姚世寧叫嚷。

  「好。」殷秀轉身關水龍頭,水隨著殷秀的轉身而劃出一道弧線,從姚世寧的頭淋下。

  全身被淋濕的姚世寧,發出一記暴吼:「殷秀!」

  「什麼事?」殷秀轉身,看見姚世寧全身濕透的模樣,先是一怔,隨後爆出大笑。

  「你不笑得出來。」姚世寧氣呼呼來到她面前,「你準備一天讓我換幾次衣服?」

  「換衣服又不難,幹嘛氣得好像要吃人似的?」殷秀仍然笑嘻嘻的說。

  「你——」姚世寧見那甜沁人心的笑,怒氣竟然瞬同就化成雲煙。

  「對不起,是我粗心大意,這樣可以了嗎?」殷秀臉上的笑意更柔、更美,令人目眩神迷。

  「不可以!」姚世事深邃的黑眸閃著火焰。

  「不可以?」殷秀錯愕地斂起笑意,道個人真是禁不起玩笑!再說,她又不是故意將水噴到他身上。

  姚世寧俊臉一凜,大步逼近她。殷秀嚇得張大一雙美眸,頻頻往後退。

  「不准動!」姚世寧怒吼。

  殷秀立即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水汪汪的眼兒畏怯地看著他,當望進那雙深邃的眸子時,她的心猛然一跳。

  姚世寧大步來到她面前,突然像歐洲中古世紀的騎士般蹲在她面前,從她的腳邊抽開水管,然後站起來,「我是怕你被水管絆倒。」

  噢,原來是這樣。殷秀重重地籲了一口氣,「你剛才的樣子嚇死人了,我還以為你要修理我。」

  「有時還真的想好好修理你一頓。」姚世寧沒好氣地橫她一眼。

  「真的嗎?」殷秀嫣然微笑,還擠眉弄眼。

  姚世寧拿她沒轍,歎口氣,轉身,「我要進去換衣服。」

  殷秀望著他的背影偷偷地竊笑。

  ※       ※       ※

  為了贖罪,殷秀親手為他泡了一杯熱茶。

  「我要進來嘍。」殷秀輕快地敲了兩下門,就闖了進去。

  姚世寧光著上身,面對著打開的衣櫥翻找衣服,沒想到她會闖進房間,他頓時隨手抓起一件衣服,遮掩胸前的疤痕。

  「你怎麼可以隨便闖男人的房間?」

  闖?太難聽了吧,她事前可是敲過門。

  「我是送熱茶過來。」殷秀不以為意地瞄了他一眼,「都什麼年代了,一個大男人還怕人家看?泳池裏也全是沒穿上衣的男人,我又不是沒看過。」

  「好了,茶放下,你可以出去了。」姚世甯的聲音冷如寒冰。

  殷秀困惑地眨眨眼,「你又怎麼了?不喜歡我泡的茶?」

  不對,他連喝都沒喝上一口,哪知道茶的味道?

  「不是,你出去。」姚世寧一隻手緊抓著衣服擋在胸前,一隻手憤怒地指著門。

  「怕我看到你的裸胸?」殷秀故意刺探。

  「我的胸部沒什麼好看。」姚世寧轉身,回避她探測的目光。

  殷秀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他不是針對她的好意發怒。另外,那件遮胸的衣服下,可能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要不,他怎麼一連兩次不讓她看到他換衣服。

  好奇的殷秀心裏暗暗發誓,非探出個究竟不可,「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怕我知道?」她走向他。

  「沒事,出去!」姚世寧的憤怒聲音裏隱含著焦急。

  「不,一定有事。」殷秀仍步步逼近。

  姚世寧即使背對著她,依然嗅出她逼近的氣息,於是大手一揮,「滾開!」

  他一時心急,沒顧慮手勁的力道,硬是趨近的殷秀被打到,霎時像皮球般彈開,整個人撞上了牆面,又彈回地上。

  她痛得蜷伏在地上,「好痛……」

  姚世寧沒想到會打到她,心急地沖上前扶住她,「你沒事吧?」

  怎麼會沒事?她現在眼前出現好多小星星……

  殷秀手扶著頭,輕輕搖晃一下腦袋,「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姚世寧繃緊著下巴,沒有說話。

  殷秀半眯著眼睛看著他,不經意發現他胸前那道疤痕。

  她詫異地睜大眼睛,忍不住伸手撫上他胸膛,「這道疤……」

  姚世寧驚了一下,掩住胸前的衣服何時飛出去了?

  「這……」要跟她說實話嗎?姚世寧猶疑。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弄了一道這麼長的疤?」殷秀惋惜地輕撫,「難道你就是不想讓我看這道疤才生氣?」

  姚世寧見她好似對十年前的事沒有記憶,雖然有點生氣,卻又安然地松了口氣。在沒見到她之前,他對這道疤有著複雜的感情,當年是這道疤挽救了家中的困境,但另一方面,也因為這道疤,讓他成為同學眼中的怪物。

  恩與怨在他心裏拉鋸,十年後再見到她,那份怨在她不懂世事的天真無知下,竟煙消雲散了。

  姚世寧握住胸前的柔荑,隨便搪塞了一個藉口:「這疤太難看,我怕會嚇到你。」

  「不會的。」殷秀柔笑。

  軟軟的聲音柔得教人迷醉,姚世寧深深凝視那晶瑩的雙眸,一簇莫名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燒。

  姚世寧舉起那雙小手,溫柔地輕吻著她的手心。

  殷秀一怔,感受到一股熱氣流過她全身,她的心開始發慌,卻不想制止他,「姚世寧……」

  姚世寧的大手倏然環住她的腰,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雕。她整個人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感覺到他堅硬的力量,她開始感到頭暈。

  他的唇突然貼住她的頸項,輕輕齧咬她柔細的肌膚,然後慢慢地往上移至她的唇,深長地吻住她。

  他的手沒閑著,佔有地撫過她的胸口、小腹……手掌的溫熱,燃起一發不可收拾的火焰。

  初次體驗這種感覺,她不覺羞紅了臉,「你、你……」眼睛透過濃密的睫毛望著他,她全身只覺得虛軟無力。

  姚世寧饑渴地沿著她的喉嚨而下,印上一串火熱的吻,「我要你。」

  還沒想清楚是要拒絕還是迎合,他健碩的身體已經壓向她,讓她沒時間考慮了。狂野和熱烈的感覺在她心中蕩漾,一股從未有過的興奮和歡愉令她難以承受……

  他在她身上到處點燃火苗,就在挺身闖入那片甜蜜柔軟的剎那,他怔了一下,「你還是處女?」

  「嗯。」呻吟回答了他的疑問。

  該死!他竟然誤會她是個放蕩女人!

  而在知道她是完璧後,那份驚喜莫名地甜沁人心。

  姚世寧露出溫柔的笑意,「殷秀,讓我好好愛你……」

  道份愛讓他更加格外疼惜,他溫柔地吻著她,幫助她放鬆全身的緊繃,讓她的身體隨著他的力量,一起飄浮在灼熱而甜蜜的暖流裏。

  ※       ※       ※

  姚世甯像珍寶般將殷秀摟在懷裏,他萬萬沒想到會和殷秀進展到這麼親密的地步,甜蜜的纏綿駐留在他心中。

  殷秀從模糊的幻霧中醒來,回過神,稍早甜蜜的畫面浮現心頭,她慵懶地偎在他胸前,迷亂的眼眸看向他。

  那張嚴酷的俊顏,浮現一抹魅惑的微笑,這抹微笑軟化了他的冷酷,讓他顯得俊俏且誘人,有一瞬間她看癡了。

  「你在看什麼?」姚世寧舉起柔軟的小手,放到嘴邊親吻。

  被發現了!殷秀的雙頰紅得幾乎要冒出火,她羞赧地抽回手,「沒什麼。」

  「沒什麼?」騙人,姚世寧露出揶揄的微笑,「眼睛都直了,還說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殷秀羞澀地翻下他的身,背對著他。

  姚世寧側了身,環住她,讓她的背緊緊地貼住他的胸膛,「你會後悔嗎?」

  姚世寧暖暖的、輕淺的氣息拂向殷秀的頸部,讓她一張小臉熱得快著火,羞怯地說不出話,只是直搖頭。

  他的手指從胸前慢慢地滑向小腹、大腿,輕輕地揉著細嫩的肌唐,「還疼嗎?」

  溫柔的揉撫非但沒減輕稍早的疼痛,才褪去的酥癢又再度襲來。她咬著下唇,小腦袋用力搖晃。

  「真的不疼?」姚世寧不放心地問道。

  小腦袋搖得更厲害。不要再問了!他難道沒瞧見,她全身已經羞紅得像是下了鍋的蝦子嗎?

  「姚……」

  姚世寧親密地將頭貼在她的頸窩,「不要再連名帶姓地喊我。」

  甜蜜的警告嗎?殷秀抿著嘴盈盈地笑,「那你希望我怎麼喊你?」

  「當然是越簡單越好,世甯或是單一個寧,我都樂意接受。」

  殷秀翻了身,面對著他,凝視那雙曾經佈滿冰霜而今充滿柔情的黑眸,「寧。」

  他的眼神令她迷失其間。

  他笑了,那抹笑就像溫暖的陽光穿透冰層,讓人迷眩。

  姚世寧溫柔的手指撫著她的嫩頰,「秀。」

  筒單的輕喚,輕易地拉近彼此的距離。

  殷秀的纖手撫在他的胸口,指尖在那道疤上遊移,「當時痛不痛?」

  他已經不想再記起那段回憶,輕輕地歎口氣,「我已經忘記它的痛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唉。」殷秀柔聲歎道。

  「是我太大意。」姚世寧悶笑。她真的忘得很徹底。

  「寧,有件事,請你幫我忙。」殷秀愁眉不展地懇求。

  「說說看,只要我辦得到。」

  殷秀收回撫在他胸前的手指,躺平,雙眸蒙上一層哀愁,「我可不可以探望在牢裏的爸爸和媽媽?」

  姚世寧一點都不訝異,「你想探監?」

  殷秀那雙美眸剎那間盈滿了淚水,「我很想他們,可是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姚世寧心疼地抱住她,溫暖的唇吻去她的淚,「當然可以,我幫你安排。」

  殷秀激動地望著近在眼前的俊臉,「真的可以嗎?」

  「可以,相信我,我辦得到。」姚世寧微笑保證。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殷秀情緒激動地抱住姚世寧。

  熱情且激動的擁抱,再次撩起他體內深處的渴望。

  姚世寧箝住她的纖腰,低頭覆蓋她的唇,很快地,熊熊的欲火就在他們之間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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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兩人之間的陌生,因為有了親密關係而改變。兩人相視的目光裏,漸漸有了新的內容,歡樂中帶著羞澀,親密裏夾著一分柔情,姚世甯不再冷顏對待殷秀,而是給予無盡的呵護。

  為了回饋他的寵愛,殷秀努力試著做好家務。

  殷秀手中拿著一本食譜,「一湯匙的醬油醃肉片……」放下食譜,拿起醬油和湯匙,照著食譜的指示倒出需要的量,然後倒進肉片,再偏著頭察看下一個步驟,「再加一小匙的太白粉。」

  姚世寧從法院回來,看到站在流理台旁的殷秀,正手忙腳亂地尋找東西,便悄然無聲地欺近她,然後出其不意地從她背後抱住她。

  正聚精會神尋找太白粉的殷秀,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當看清楚偷襲她的人後,她唇邊漾起甜甜的微笑,「回來也不吭一聲,嚇了我一跳。」

  姚世寧將臉貼在她的粉頰上,充滿懷疑的語氣酸溜溜的,「剛才看你好像在找東西,你在找什麼?」

  溫柔的質問讓殷秀忍不住嬌笑,「聽你的口氣,我好像在找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是不是趁我不在時,在家偷藏了一個男人?」姚世寧故意說道。

  殷秀嬌嗲地酸了他一聲,「相信沒有一個男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躲在大律師的家裏。」

  「說的也對。」姚世寧笑了笑,「告訴我,你剛才在找什麼?」

  殷秀手指著攤在流理臺上的食譜,「我在學做這道菜,剛才在找太白粉。」

  「學做菜?」姚世寧驚喜地看著食譜,發出歎聲,「你真的在學做菜?」

  「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自己,我都該學做家事。」殷秀微笑歎口氣。

  以前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姚世甯很高興她能及時覺醒,單手摟住她的腰,「讓我看看,你在做哪道菜?」

  聽他的口氣,好像願意跟她一起下廚。

  殷秀喜笑顏開地指著食譜,「就是這道爆炒肉片。」

  「噢,這道很簡單。」姚世寧瞄了眼碗裏已醃漬醬油的肉片,「只要加入太白粉就可以了。」姚世寧隨手拿起面前裝著白色粉末的透明罐子。

  她找了半天的太白粉,原來一直擺在面前。

  接下來,殷秀聚精會神地盯著姚世寧炒菜的每個動作。

  姚世寧瞧她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禁欣喜她的蛻變。

  ※       ※       ※

  中午,姚世甯很開心地品嘗她第一次下廚的成績,雖然他在一旁幫了她不少忙,但是最後是由殷秀確實完成的。

  殷秀第一次吃到自己做的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沒想到我也會做菜。」

  「我說過,沒有人一出生就會做任何事,只要肯用心去學。」

  「對對對,多謝你的教誨!」殷秀促狹一笑。「真受不了,竟開始邀功。」

  「說到邀功,我現在真的要跟你邀功。」姚世寧放下碗筷,刻意不讓臉上露出一絲情緒。

  「你要跟我邀功?邀什麼功?」殷秀瞪大了眼兒,看著姚世寧。

  「我已經申請好探監了。」

  「探監?」殷秀的雙眸迸出一抹驚喜的光芒,「真的嗎?是我爸爸還是我媽?」

  姚世寧吊人胃口似的,慢慢拾回筷子,夾起面前的肉片,「申請到你爸爸。」將肉片放進嘴裏,徐徐地咀嚼肉片的香嫩。

  「只能探到爸爸?」殷秀欣喜的心情有幾分失望。

  「你媽媽必須過兩天,因為有一部份案情,檢調需要她出面厘清,愈早厘清案情就愈早結案,也就有希望提早出獄。」姚世寧不忍見她失望的表情。

  再一次的驚喜,讓殷秀丟下碗筷,興奮地推開椅子,飛奔到他身邊,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謝謝你。」然後,她在他的臉龐印下感激之吻。

  姚世寧稍稍移開椅子,大手往她腰上一撈,將她往大腿上一放,凝視她欣喜的笑容,「探監可以帶東西。」

  「可以帶東西?」

  姚世寧露出淺笑,「衣服不要列入考慮,不如鹵些肉給你爸爸。」

  「鹵肉……」殷秀沒把握地蹙下眉頭,「我還不會鹵肉。」

  姚世寧露出安慰的笑容,「有我這大廚在你身邊,你怕什麼?再說,當你父親吃到你親手鹵的肉,你想想,他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殷秀腦子裏開始想像爸爸驚訝的表情,忍不住嬌俏一笑,「他一定會嚇一跳,他絕對不相信我會下廚。」

  「這就對了。你要讓他安心,鹵肉給他也等於告訴他,你已經能獨立了。」姚世寧唇角的笑意溫柔如春風。

  「好,你一定要教我鹵肉。」

  ※       ※       ※

  學了一整天,到了去探監的那天早上,她好不容易鹵好一鍋肉。

  姚世寧站在一旁,不出手幫她做任何一個小細節,每一個步驟都由她親手完成。

  「好了,好了。」殷秀小心地將鹵好的肉裝進保溫桶,再放進袋子後,終於可以鬆口氣。

  「好了,我們出發。」姚世寧的笑容溫柔和煦。

  殷秀拎起袋子,迫不及待出門。

  坐上姚世寧的車子,一路前往土城看守所。

  進入看守所的大門,她的心開始慌亂,「寧,我有點怕。」

  姚世寧將車子停在看守所會客室前的停車格裏,用極盡溫柔的語氣安撫她:「你在伯什麼?你現在要見的是你爸爸。」

  殷秀難遇地垂下頭,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想著爸爸和媽媽在裏面受苦,我心裏就好難過。」

  姚世寧拍拍她的肩膀,「放心,要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可以出來了。」

  「是嗎?」殷秀好訝異,第一次聽到他提及這個案子。

  「相信我。」姚世寧語氣堅定。

  她怎會不相信他,在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他是值得信賴與依靠的人。

  姚世寧跳下車,幫殷秀打開車門,「小心點。」

  殷秀眼眶還噙著淚,朝他露齒一笑,「我會的。」

  瞥見那雙美眸裏的淚光,姚世寧體貼地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別讓你爸爸看到你的眼淚。」

  「嗯。」殷秀感激他的體貼。

  走進會客室,辦好探監手續後,殷秀不安且焦急地望著會客室與裏面相隔的那扇門。

  姚世寧來到她身邊,手按住她的肩膀,給予安撫:「別急,等一下他就會到。」

  「噢。」能不急嗎?去年爸爸和媽媽一同來美國看她,今年卻是她來這種地方看爸爸。

  那扇堅固的大門緩緩開啟,隨後映入眼簾的是許久不見的爸爸,他的臉上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只有落寞和垂喪。

  「爸!」殷秀激動地喊道。

  殷父一怔,這份意外讓他驚喜異常。「殷秀。」

  殷秀沖向爸爸,雙手緊抱住他,淚水不聽使喚地奔流。

  殷父老淚縱橫,萬分疼惜地輕撫著她的臉頰,「是誰叫你回來的?」

  殷秀回頭瞅著站在一旁的姚世寧,「是他要我回來的。」

  「世寧?」殷父吃驚的眼神瞟向姚世寧。

  當初他將殷秀託付給他,可沒叫他催殷秀回台啊!

  姚世甯淡然一笑,「她在美國一個月的帳單嚇死人了,所以不得不叫她回來。」

  殷父能理解地苦笑,眼神回到殷秀臉上,「你現在住在哪裡?生活上有困難嗎?」

  父親都已深陷囹圄了,還關心她的生活……殷秀的心被悲痛狠狠地輾過,「我現在住在寧家。」

  寧家?殷父一臉困惑,「我跟哪個寧家有來往?」

  因為已習慣喊姚世甯「甯」,一時之間她忘了改口。殷秀的臉上霎時一陣緋紅,羞赧地垂下頭,手指著一旁的姚世寧,「他家。」

  殷父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你現在住在世寧家。」

  殷秀臉紅地點頭,「嗯。」

  姚世甯為了化解殷秀的困窘,話題一轉,免去她的尷尬,「殷秀為你準備的鹵肉,在會客窗口那兒。」

  「是嗎?」殷父欣慰女兒的窩心。

  「這可是殷秀親手鹵的肉。」姚世寧又說出更驚人的話。

  「殷秀鹵的?」殷父驚訝的看著殷秀。

  「是我鹵的。」殷秀有些得意,卻又有些羞赧。

  「我等不及想馬上嘗嘗女兒的手藝。」殷父不可思議地瞅著殷秀。

  「你沒想到的事還多著呢!」姚世甯趁機吹捧殷秀,「殷秀現在不僅會鹵肉,還學會做菜,家事已經難不倒她了。」

  「是嗎?」殷父的眼裏流露欣慰的光芒。

  殷秀見姚世甯在父親面前不斷吹捧自己,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全都是他逼出來的。」

  「是嗎?」殷父心裏有數,嘴邊掛著欣喜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了他,這輩子樣樣都得聽他的。」殷秀嬌嗔道。

  殷父笑了笑,莫非殷秀已經忘了十年前那件事嗎?

  「其寅你們……」殷父不經意瞥見站在殷秀身後的姚世寧,他正緊張地皺著眉頭,頻頻朝他搖頭,他雖然無法理解,還是依著姚世寧的意思,遏阻到了嘴邊的話。

  「其實我們怎麼了?」殷秀好奇地追問。

  殷父不讓殷秀起疑,臉上立即漾出一抹溫馨的笑意,「其實你們看起來很登對。」

  事實上,殷父也真的認人他們很登對。

  「是嗎?」殷秀臉上帶著幾分羞澀,與掩不住的幸福。

  殷父向前摟住殷秀,叮嚀著她:「世寧對你這麼好,你可千萬不能再使性子了。」

  殷秀稍稍離開父親溫暖的懷抱,「放心,我不會了。」

  「那就好。」殷父拍拍殷秀的肩膀,「遇到這件事情之後,我終於認清誰才是真正的朋友。之前稱兄道弟的朋友,在我出事時紛紛作鳥獸散,只有世寧挺身為我辯護。」

  「爸爸,你放心,我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殷秀。」

  「我相信,也看出來了。」殷父安心地微笑。

  此刻,守在門邊的警員提出警示:「會客時間到了。」

  殷秀登時面露驚慌,心疼不捨地抓住父親的手,「爸。」

  殷父輕輕拍著殷秀的手,「別掛心我和你媽,相信要不了多久,世寧就會救我們出去,我對世甯有信心。你答應我,要好好的過日子,只要你好,我在裏面就安心了。」

  「會的,我會好好過日子。」淚水盈滿了殷秀的眼眶。

  警員走向前,強制將殷秀和殷父隔開,「時間到了。」

  殷父臨走前不忘託付姚世寧:「世甯,殷秀就拜託你了。」

  「我會的。」姚世寧點頭。

  望著爸爸被警察押進裏頭的看守所,門緩緩合上,隔絕了他們,殷秀心痛地叫喚:「爸——」

  姚世寧上前扶住殷秀,讓她靠著他,「別難過。」

  殷秀轉身,埋在他的胸前放聲大哭,「拜託你,一定要救我爸出來。」

  「會的,我一定會。」姚世寧重重地吸口氣。

  為了殷秀,他一定會盡全力救出殷道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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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殷秀漸漸習慣了家裏的工作,這段時間學會了好幾道菜,脾氣、個性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極大的轉變。

  她沒察覺自己的變化,但是姚世甯卻清楚她每一個轉變。

  「今天你想做什麼?」姚世寧合上手中的報紙,注視端著早餐來到桌前的殷秀。

  「今天呀……應該和往常一樣吧。」

  「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飯,怎樣?」打從殷秀住進來,他已經許久沒上外面的館子用餐。

  殷秀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舒眉一笑,「你打算去哪用餐?」

  「由你挑。」

  殷秀放下手中的早餐,一手撐著桌面,戲謔地盯著他,「你不怕我挑一間高級餐廳,一餐就讓你痛不欲生?」

  姚世寧不在乎地笑了笑,「儘管放馬過來。」

  「哇!你中頭獎啦?瞧你大方的讓我怕怕。」殷秀逗趣道。

  兩人沉浸在互相笑謔的樂趣中,突然姚世寧往前一傾,手握住她的腰,用力一扯,將這只頑皮鬼拉到腿上。

  殷秀大笑,「別鬧,你的襯衫會皺!」他上班可是很注重儀表的。

  「大不了再換一件。」

  姚世寧將臉偎進那軟軟的胸前,汲取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清香。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對她的眷戀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殷秀硬是將彼此拉開一段小距離,斂起玩鬧的態度,雙手拍拉他身上筆挺的襯衫,「別鬧了。」

  「我並沒跟你鬧,我是認真的,今晚你想去哪用餐?」姚世寧還是那句老話。

  殷秀詫異他的堅持,「你今天怎麼會突然想到外面用餐?」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領薪水的日子?」姚世寧抿著嘴笑。

  「領薪水?」殷秀沒為這事感到興奮,反而有種深深的失落感。原來他始終視她為他家的女傭?

  姚世寧沒察覺她臉上的怪異,繼續說:「之前我們協定過,我每個月要支付你三萬薪水。」

  「噢。」殷秀面無表情地敷衍。

  「為了慶祝你第一次領薪水,我決定要好好犒賞你一頓。」姚世寧仍然興致勃勃地道。

  「原來是這樣……」她的心頓時敷上一層冰霜。

  姚世寧此時才發現殷秀臉色有異,「你怎麼了?」

  「我?」殷秀立刻回神,極力擠出一抹微笑,「我很好,哪有怎麼樣。」

  「你是不是不想出門用餐?」姚世寧不放心地揣測她臉上的神情。

  「我?」殷秀臉色僵了一下,「是!噢,不是!」

  「到底是『是』還是『不是』?」姚世寧不想再去揣測她的想法,索性直截了當問她。

  殷秀霎時說不出話來。

  姚世寧不解地擰起劍眉,「只不過是出去吃頓飯,有這麼難決定嗎?」

  殷秀咬緊紅唇,突如其來的心痛爬上心頭,眼眶瞬間彌漫一層水霧。

  姚世寧錯愕地抱緊她,大手撫著她的臉,疼惜地輕問:「怎麼了?」

  殷秀推開他的手,吸吸鼻子,眼角掛著才落下的淚珠,「你一直把我當成你的女傭是嗎?」

  「我從來沒把你當成女傭。」姚世寧回答得很肯定。

  「說謊!」殷秀又吸了一下鼻子,「如果你沒把我當成女傭,為什麼說要支付我薪水?」

  原來她在為這事難過?姚世寧忍不住大笑一聲,「傻瓜,支付你薪水並不表示我把你當成女傭,男主外、女主內是天經地義的事,即便是老婆,每個月都該有筆屬於自己的零用錢。」

  他左一句老婆,右一句妻子,讓殷秀的臉飛上一片紅暈。

  「你真的沒當我是女傭?」

  「沒有。」姚世寧堅定地回答。

  「那你當我是你的……你的……」殷秀垂下羞紅的小臉。

  「老婆!」姚世寧的回答鏗鏘有力。

  殷秀又驚又喜地抬頭看著他,他那專注炙熟的眼神讓她的粉頰更燙,心裏既慌又亂。

  姚世寧彎唇一笑,勾起小巧的下巴,「我從來沒把你當成女傭,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一部分。」

  她是他的一部分?這可是比老婆、妻子更加親昵。

  殷秀滿心歡喜地摟住他的脖頸,親吻他的臉頰,「對不起,我誤會了。」

  姚世寧手扶著她的背,深情地注視殷秀,「我愛你。」

  殷秀完全沒心理準備承接這份甜蜜誓詞,當下被震得只能傻傻地直盯著他。

  姚世寧好笑地瞥她一眼,「瞧你嚇的。」壓下她的頭,吻住那片絳紅的唇瓣,深情地凝視仍然呆愣的她,「告訴我愛我嗎?」

  殷秀無法從那雙流露深情的黑眸移開,愣愣地說:「愛。」

  簡單一個字,便讓姚世寧心花怒放,他溫柔地幫她調了一個姿勢,讓她跨坐在他腿上。

  殷秀雙手勾住他的肩膀,充滿魅惑地嬌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你想呢?」翻江倒海的激情湧出,姚世寧饑渴地沿著她敏感的喉部,往下印下火熱之吻。

  殷秀全身燃起炙熟的火焰,輕喘著,「你要……要上庭……」

  「還有一點時間。」姚世寧粗嘎的聲音裏有著不可抑制的激情。

  熱情一觸即發,殷秀一下子就棄械投降,跟著他火熱起舞……

  ※       ※       ※

  想著自己將擁有一筆零用錢,殷秀喜不自勝地計畫著該如何支配這筆錢。

  剎那間,她憶起在美國服侍她十年的阿金。從她離開美國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她一直沒時間打電話給阿金,轉達她的歉意。都這麼久了,阿金還會守著那間房子嗎?

  爸爸說過,風光時交的朋友,在他出事之後全都作鳥獸散,那阿金呢?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阿金不可能不知道爸爸出事,她是不是也會跑了?

  爸爸的所有家產已被法院查封,目前的她毫無能力支付阿金的酬勞,如果阿金還在美國的家,那她就把這筆錢匯給阿金,並請她另謀出路。

  她拿起電話撥回美國,電話響了好幾聲。

  「喂。」

  是阿金的聲音!

  「阿金?是你嗎?」

  阿金乍聞失聯一個月的殷秀的聲音,霎時失控驚呼:「小姐,是你嗎?」

  「是……是我。」聽見阿金熟悉的聲音,同時證明了阿金的忠心,殷秀忍不住熱淚盈眶,「你怎麼還在那裏……」

  「小姐,這兒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在這裏守著你回來。」忠心耿耿的阿金說道。

  「可是……阿金,你難道沒聽說我爸出事……」

  「我聽說了。」阿金的語氣還是跟之前一樣和藹,「你呢?你還好吧?」

  殷秀強忍著淚,「我很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阿金,既然你知道爸爸出事,為什麼還守著那裏?我已經沒有能力再支付你薪水……」

  「小姐,我還是有收到薪水,是一位姚先生匯過來的,他還說老爺交代,要我守好這間房子。」阿金坦然直言。

  殷秀的腦子轟然一聲響。姚世甯一直默默支付阿金的薪水?

  「你確定是一位姚先生匯的錢嗎?」殷秀要確定。

  「是的。」阿金非常確定,「他還說他是老爺的律師。」

  「我知道了。」殷秀對姚世寧的感激又添了幾分。

  「小姐……」阿金輕喚。

  「什麼事?」殷秀霎時回了神。

  「我知道老爺現在的困境……」阿金頓了一下,「不要再匯薪水給我,這會加重老爺的負擔。」

  「阿金,你想另謀出路是嗎?」要真是這樣,殷秀一點都不會怪她。

  「不是。」阿金鏗鏘有力的回復殷秀。

  「不是?」

  「這十年來老爺和夫人匯了不少錢給我,這筆錢夠我用很久了。現在老爺夫人正需要用錢,那些錢就用在上頭吧,算是我報答老爺夫人的知遇之恩。」阿金由衷地道。

  殷秀感動莫名,「阿金……」

  「小姐,長途電話很貴,長話短說吧。還有,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阿金溫馨囑咐。

  「會,我會的……謝謝你,阿金。」

  阿金掛斷了電話後,殷秀的情緒一直波動不已。

  她好慶倖,除了父母之外,她還擁有兩個總是呵護她的人,一個是愛她如寶的姚世寧,一個是視她如子的阿金。

  ※       ※       ※

  她決定還是不要到外面用餐,她想親自做幾樣他沒嘗過的菜,回報他默默為她、為殷家所做的事。

  姚世甯知道殷秀不願在外用餐,他沒為此事生氣,反而感到欣慰,這代表她真的長大了。

  晚餐後。

  他將準備好的零用金交給她,「你好久沒逛街了。」

  殷秀卻意外地沒伸手接下這筆錢,「先放在你哪裡。」

  「是不是不夠買你想要的東西?」他之前看她美國傳來的帳單,每一筆都高得令人咋舌,這點錢或許真的不夠她走一趟百貨公司。

  「不是。」殷秀一口否定了他的揣測,「你默默為我做了許多事,我怎能再把壓力加諸你身上?」

  「這本來就該給你,怎能說是壓力?」姚世寧不明白她怎會說出此話。

  殷秀微笑搖頭,堅持拒絕他的好意,「我今天撥電話給阿金。」

  「阿金?」姚世寧一愣,隨即露出會心的微笑。

  殷秀手托著腮,凝視著他,「阿金的薪水是你在支付,對吧?」

  「你已經知道了?」

  「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大善人。」殷秀故意取笑他。

  「這哪是善人,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姚世甯勾唇一笑,堅決不將此功攬在自己身上。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也說遇你是受人之托,才出面幫我爸打這官司,那你能不能告訴我,聘請你的這位雇主到底是何方神聖?」

  回來臺灣已一個月,她只聽姚世寧說過此事,卻一直沒見過這個人,她實在猜不到,爸爸身邊有哪個這麼講義氣的朋友。

  姚世甯淡然地微笑,「聘請我的這位雇主不想露面,所以你也不要再追根究底了。」

  「是嗎?」殷秀感到十分訝異。

  不希望她繼續追問,他不得不轉移話題,「我跟你提過,近日我找到一位有利你父母親的證人。」

  「然後呢?」殷秀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

  姚世甯舒開微蹙的眉,「下星期檢方會傳喚這位證人。」

  殷秀仍不得其解,「這對我爸爸的案子會有多大的幫助?」

  「會有很大的幫助,只要檢方采信證人的證詞,相信不出一星期,你的父母親就可以交保,跟你團聚。」姚世寧有十足的把握。

  殷秀又驚又喜地看著他,「是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句話好似一顆定心丸,瞬間揮去了她心上殘存的陰霾,「沒有,到現在你都沒騙過我。」她展開安心的笑靨。

  「是嗎?」姚世甯勾著淡然的淺笑。

  傻女孩,自從叫她回臺灣後,除了一份真愛和全力救她的父母親之外,有許多事是她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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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5:23
第七章

  叮咚。

  吸塵器轟隆隆的聲響,蓋過了門鈴聲,殷秀仍專注地吸著地板。

  叮咚、叮咚……門鈴聲變得急促。

  殷秀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剛才是門鈴聲嗎?

  從來沒人找上門來膃腿膂膈,熙熐熂熉有時她還想嘲笑姚世寧,說他的交際手腕差到極點領頖頗颱,慘慚慬愻人家當律師家裏是門庭若市,他卻是門可羅雀。

  殷秀關掉吸塵器的電源鳴鳵鳱麧,寥察寨寠聆聽。

  叮咚、叮咚、叮咚……

  真的是門鈴聲:難道姚世寧忘了帶東西折回來了?

  「來了。」殷秀連忙丟下手中的吸塵器,奔向門口歍殠殞殟,廒弊彃彄拉開大門,「你沒帶鑰匙……」

  燦如朝陽的笑容,在看到來人時,僵凝在臉上。

  「嗨,殷秀。」唐傑森漾著自認最具魅力的微笑。

  「想不到是我們吧?」李亞娜笑嘻嘻地看著她。

  呆愣許久的殷秀,回過神來,舌頭有些打結,「是是是……是想不到。」

  怎麼是李亞娜和唐傑森二人?!

  「不請我們進去坐嗎?」唐傑森面帶微笑,率先開口。

  「是呀,我們大老遠跑來看你,你怎捨得讓老朋友在門口罰站?」李亞娜臉上的媚笑帶著幾分的詭異。

  「哦。」殷秀慌亂地讓出一條通道,「請進。」

  唐傑森和李亞娜前後走進屋裏。

  李亞娜好奇地打量四處,「這比你美國的家遜色多了。」

  唐傑森不經意瞥見擱在一旁的吸塵器,「你自己動手打掃房子?」

  「是。」殷秀無力地輕聲回應。

  「什麼?!你自己動手打掃房子?你這裏沒請傭人嗎?」李亞娜大感詫異。

  「沒有。」殷秀羞赧不安地緊絞雙手。

  「沒有?」李亞娜定定地瞅著殷秀,「殷秀,你變了。」

  「有嗎?」殷秀強笑。

  「你以前根本不會動手做家事……」李亞娜頓了一下,觀察殷秀臉上的表情。

  「以前是以前。」殷秀有點慍怒。

  唐傑森來到殷秀的身邊,親密地摟著她,「你不在的一個月,我們都好想你。」

  他在殷秀的臉頰上印上一吻,殷秀霎時像受驚的兔子般,連忙從旁跳開,「這裏是臺灣,不是美國,請你自重。」

  唐傑森微怔,「這只是一種禮貌。」

  「這裏是臺灣,不是美國!」殷秀再次強調,杏眼有著幾分怒氣,然後指著面前的沙發,「坐。」

  唐傑森坐了下來,李亞娜則在屋裏閒逛,驀地發現一張姚世甯的律師公會證照,伸手拿起來,「這姚世寧是你什麼人?」

  殷秀的心猛然一抽,回頭看見李亞娜拿著姚世寧的證照,急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放回去,不要亂碰!」

  李亞娜沒好氣地撇一撇嘴,將證照放回原位,「只不過是一張紙,瞧你緊張的。」

  殷秀悻悻然坐回沙發上,「說吧,你們怎麼會知道這裏?」

  李亞娜埋怨的神色瞬間轉為笑臉,「問阿金。」

  「阿金?你們跑到我家?!」殷秀微微怔了一下,「阿金也不知道我這裏的地址啊。」

  「但是她告訴我一個名字和聯絡電話,所以……」李亞娜賣關子。

  一個名字?殷秀甚感好奇,「推?」

  李亞娜轉身指著剛剛放回去的證照,「就是他,姚世寧,所以我才會問你,他是你什麼人?」

  「對,我也想知道他跟你是什麼關係。」唐傑森也湊一腳。

  雖然他兩人臉上沒有什麼特殊表情,但那種質問的語氣她不喜歡!

  「我有必要跟你們說他是我什麼人嗎?」殷秀晶瑩的大眼往上一翻。

  「我是……」

  李亞娜正要開口解釋,即被唐傑森從中攔截,「當然有必要,因為我們這一票朋友,都認為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是你女朋友?」殷秀嘖嘖輕諷,「我可從來沒承認你是我的男朋友。」

  「你——」唐傑森不甘受辱地瞪著殷秀。

  「難道我說錯了?我什麼時候承認你是我男朋友了?」殷秀反問。

  「殷秀,傑森不是這意思。」李亞娜見狀,連忙跳出來打圓場。

  「不是這意思,那又是什麼意思?」殷秀瞪著李亞娜。

  李亞娜雙手按住殷秀的肩膀,以眼神暗示唐傑森不要再激怒殷秀,「我們大老遠跑來找你,是擔心你,不是來惹你不開心。」

  「是嗎?」殷秀不認為他們真的是在擔心她,而是另有目的。

  「真的是這樣,美國到臺灣的機票不便宜,要不是關心你,何苦花這機票錢跑來看你?」李亞娜裝模作樣地說道。

  唐傑森獨自生著悶氣,坐回沙發上。

  殷秀斜睨坐在沙發上的唐傑森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向李亞娜,「說吧,你們特地跑來臺灣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哪有什麼事?我們是真的關心你才來找你。」李亞娜堅決不說出此趟前來的目的。

  「是嗎?」殷秀質疑地看著李亞娜。

  「當然……當然是真的。」李亞娜的言詞閃爍。

  見李亞娜一直回避主題,唐傑森憋不住,重重地歎口氣,「由我來說。」

  殷秀訕笑道:「就說嘛,若不是有事,你們哪會捨得花機票錢,大老遠地跑來看我?說吧,什麼事?」

  李亞娜有些擔心的看著唐傑森,希望他說話小心點。

  唐傑森用力吸一大口氣,「我們準備在美國開一間汽車出租公司,可是目前缺少一個保人。」

  「保人?」殷秀並沒有太多的訝異。就說嘛,要是真沒事,他倆絕不會千裡迢迢跑來找她。

  「而且這位保人要有置產。」唐傑森道。

  「置產……」殷秀倏忽怔了一下。

  對呀,當初爸爸已經將美國的房子過在她名下,出事的當兒怎麼沒想到可以出售美國的房子呢?

  「因為你在美國銀行時有大筆金錢入帳,而且你從不積欠信用卡費用,所以信用上絕對沒問題,再加上美國房子又是你的名字,美國銀行認為我可以請你做保人。」唐傑森道。

  殷秀整個人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壓根沒在聽唐傑森講話。

  唐傑森發現殷秀正在恍神,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聽到我說的話嗎?」

  殷秀頓時回過神來,「你剛才說什麼?」

  她剛剛在想什麼?李亞娜皺著眉,「我們是想請你做我們的保人。」

  「保人……」殷秀搖搖頭,「我不做保人。」

  「殷秀!」李亞娜驚呼了聲。

  唐傑森頗為訝異殷秀臉上的認真表情,「殷秀,現在出租汽車的生意非常好賺,如果你肯幫我們做保,我們讓你入股如何?」

  「我沒興趣。」殷秀想也沒想地搖頭,因為她心裏另有打算。

  李亞娜急忙坐在殷秀身旁,「殷秀,這可是門賺錢的生意……」

  「我沒福分賺這筆錢。」殷秀斷然回絕。「對不起,現在我是泥菩薩過江,沒辦法幫你們。」

  李亞娜不信殷秀會說出這種話,憤怒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我們一直當你是朋友……」

  「是嗎?你們真的當我是朋友?」一句嘲諷截斷李亞娜冠冕堂皇的說詞。

  「難道不是?你高興的時候,我們陪著你笑;你不高興的時候,我們個個則是小心翼翼地服侍你。」李亞娜反駁說道。

  「這樣就是朋友了?」殷秀冷冷地譏誚。以前她不懂什這是朋友,現在她已經知道了。

  「難道不是?」李亞娜理直氣壯。

  「你們這樣對我,並不是把我當朋友,而是把我當凱子爺,因為我可以無限供應你們玩樂的花費。」

  「這、這……」李亞娜頓時無言以對。

  殷秀瀟灑地雙手一拍,從沙發上站起來,「很抱歉,我幫不了你們的忙,你們請回吧。」

  李亞娜和唐傑森不禁傻了眼,兩人對看。請回?這兒是臺灣不是美國……

  「殷秀……我們……」李亞娜面有難色看著殷秀。

  殷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又怎麼了?」

  「我和傑森的錢只夠買來的機票……」李亞娜困窘地道。

  「什麼——」殷秀驚訝地拖長尾音,然後用恍然大悟的表情瞪著他們,「你們分明吃定我,以為只要有來的機票,我就會為你們打理一切。」

  「以前你都是這樣。」李亞娜回得臉不紅、氣不喘。

  「連回去的機票錢都沒有,還要開汽車出租?!」

  「我們……我們是真的要做汽車出租。」李亞娜心虛地強辯。

  殷秀重重地歎口氣,「你們當時忘了問阿金我臺灣的家的詳細情形,假如你們問清楚,我敢說你們絕不敢跑這趟。」

  李亞娜和唐傑森愕然相視。

  唐傑森向前跨了一步來到殷秀的眼前,「你臺灣的家出了什麼事?」

  殷秀坦然地面對著他們,「我爸爸所有的資產已被法院查封了,我根本無法回家。」

  「被法院查封?」李亞娜完全不知情。

  「怎麼會這樣?」唐傑森大吃一驚。

  看到他們臉上驚訝的表情,殷秀不想再隱瞞,坦然地道出一切。

  「我爸爸涉嫌官商勾結、掌控股市被收押,連媽媽也不能倖免,你們想,我還有能力幫你們嗎?」

  頓時失去財主的李亞娜,怔怔地往後退了兩步,「完了,這下該怎麼辦……」

  唐傑森轉身,忿忿地拍著牆壁,「倒楣!」

  李亞娜驚慌地瞅著唐傑森,「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哪知道該怎麼辦!」唐傑森徹底變了臉色,粗聲粗氣地回吼李亞娜。

  李亞娜立刻向殷秀求救:「你應該還有辦法幫我們吧?」

  「我哪有辦法?」殷秀一句話打斷了李亞娜的希望。

  「不,你一定有辦法。」唐傑森齜牙咧嘴地看著殷秀。

  「你說錯了,我是真的沒辦法,假如我有辦法,我今天不會在別人家裏做女傭。」殷秀索性直截了當地道出目前的處境。

  李亞娜和唐傑森大為震驚地看著殷秀。

  「真的嗎?」李亞娜跑到殷秀的身旁,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從小到大生活優渥的大小姐,今天竟淪為女傭?

  「是真的。不然你們怎麼會在姚律師家找到我?」殷秀道出一個極為簡單的邏輯。

  「我以為他是幫你……」李亞娜完全沒想到殷秀是在姚世甯家做女傭。

  「他是在幫我,至少他供我吃、住。」殷秀刻意貶低自己。

  唐傑森無法接受她的辯詞,「可是據阿金說,姚世寧是你家的律師。」

  「他不是我家律師,是我爸爸出事之後,我爸爸的朋友請姚世甯做我爸爸的辯護律師。」殷秀詳盡地解釋。

  「那你爸爸那位朋友可以幫你。」漸增的恐慌襲擊著唐傑森,他可不希望流落臺灣街頭啊。

  「對呀,你爸爸的朋友既然有錢幫你爸爸請律師,相信他也可以幫你才對。」李亞娜慌亂道。

  「很抱歉,至今我還不知道是爸爸的哪一位朋友幫我爸爸,從姚世寧的嘴裏也套不出來,所以……」殷秀無助地抿著嘴,聳聳肩。

  「這下……」李亞娜絕望地跌坐沙發。

  此刻,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殷秀愣了一下。糟了!該不會是姚世寧回來了吧?

  為了不讓這出戲穿幫,殷秀趕緊沖到門邊,拉開大門,果然是他提前下班。

  殷秀恭敬地迎視姚世甯,「先生,你回來了。」

  先生?姚世寧先是愣了一下,「你哪兒……」

  趁他「不對」二字還逗留喉間,殷秀立即伸手接住他手中的公事包,截下話,「對不起,家裏來了我兩個從美國來的朋友,所以來不及做飯。」

  「你美國的朋友?」姚世寧頓悟,眉頭微蹙。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來……」殷秀極力解釋。

  姚世寧探頭望瞭望客廳,果真有兩張生面孔,「哦,我知道了。」

  殷秀背對著李亞娜和唐傑森,朝著姚世寧皺眉打暗號——把他們轟走!但嘴裏卻說著:「我現在馬上去做飯。」

  姚世寧置若罔聞,「那就留你的朋友在這裏用餐。」

  她希望他能助她一臂之力,將這兩個酒肉朋友趕走,但他居然不懂她的暗示?!

  殷秀無奈地雙眼往上一翻,「噢。」然後轉身進廚房,動手準備午餐。

  李亞娜和唐傑森又是一怔。殷秀居然還會下廚做飯?這真的是他們之前所認識的大小姐嗎?

  姚世甯神情陰鷙地步入客廳,注視兩位突然來訪的客人,「你們好,請問怎麼稱呼?」

  李亞娜被姚世甯那張絕世無雙的俊臉迷住,雙眼直盯著他的臉。眼前這帥得過火的男人就是殷秀的雇主?太帥了!

  換作她也會甘願為他做牛做馬,他和她在美國所見的華人都不同!讚歎的目光始終無法從姚世寧的身上抽離須臾。

  李亞娜嫵媚萬分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李亞娜,是殷秀在美國的好朋友。」

  姚世寧的嘴角微微拉出一絲淡笑,禮貌地握住李亞娜的手,「你好,我是姚世寧。」

  當他要抽回手之時,發現手心傳來一陣摳搔。姚世寧挑了一邊眉,她的大膽和輕佻,已讓他明瞭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姚世寧硬是抽回手,轉向唐傑森,「請問你又怎麼稱呼?」

  唐傑森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唐傑森。」

  姚世寧握了一下唐傑森的手,「你好。」

  「傑森是殷秀的男朋友。」李亞娜嬌嗲地道。

  「哦——」姚世寧刻意拉長尾聲,「你是殷秀的男朋友?」

  「在美國眾所周知的事。」唐傑森緊繃著嗓子說。

  姚世寧鬆開了手,指著沙發,「坐,不要拘束。」

  唐傑森挑了姚世寧對面的沙發坐下,李亞娜則不客氣地坐在姚世寧的身旁。

  姚世寧見茶幾上沒有招待的飲料,心裏似乎有數,「兩位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唐傑森語氣僵硬。

  李亞娜長長的假睫毛搧呀搧,雙手勾住姚世寧的手臂,「只要是飲料,都可以。」她企圖以軟軟的嗲聲迷惑姚世寧。

  不動如山的姚世甯淡然微笑,叫喚在廚房裏的殷秀,「殷秀。」

  殷秀聽到姚世寧的喚聲,急忙從廚房出來,「什麼事?先生。」

  聽到她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姚世寧真想大聲狂笑,雖猜不透殷秀在玩什麼把戲,不過他非常願意陪她玩下去。

  姚世寧面無表情地下達命令:「李小姐是你的朋友,你應該知道她想喝什麼吧?」

  殷秀看向姚世甯時臉色丕變。李亞娜這個女人在做什麼?竟然恬不知恥地勾住姚世寧的手臂,明目張膽地勾引她的男人!

  殷秀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一拳打爛李亞娜臉上的花癡表情。

  「我當然知道她要喝什麼。」憤然走進廚房,隨即端出一杯白開水,用力地放在李亞娜面前的茶幾上,「我知道你最愛喝的是——白、開、水。」

  李亞娜盯著面前的白開水,拾頭看著面帶陰沉微笑的殷秀,立刻明白殷秀故意整她。

  李亞娜無所謂地端起白開水,唇邊噙著媚笑,「還是殷秀最瞭解我,知道我愛喝白開水。」輕啜了一口。

  殷秀快被她氣炸,胸口因氣憤而迅速起伏。

  唐傑森看出端倪,別開頭掩嘴竊笑。

  姚世寧目不轉睛地看著殷秀,暗暗欣賞殷秀那張被妒火燃紅的小臉。不是他樂見她生氣的模樣,而是這顯示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登時廚房飄出一股焦味,只顧著生悶氣的殷秀沒有注意到。

  姚世甯提醒殷秀,「殷秀,你在煎什麼?我聞到一股焦味。」

  焦味?殷秀鼻子用力一吸,頓時驚惶大叫:「我的魚!」旋即轉身奔回廚房。

  姚世寧忍不住抿嘴一笑。

  ※       ※       ※

  中飯時。

  殷秀緊盯著坐在姚世寧身旁,不時露出狐媚嬌笑的李亞娜,手中筷子握得喀喀作響。

  唐傑森懶得理會,低著頭扒著碗裏的飯菜。

  「來,吃塊肉。」李亞娜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姚世寧的碗裏。

  殷秀看著她那副嗲勁,恨不得一把掐住她的脖頸,低著頭生著悶氣,「吃塊肉、吃塊肉,我看她最想吃的是你身上的肉。」

  姚世甯發現殷秀的悶聲嘀咕,「殷秀,你說什麼?」

  被他聽見了嗎?殷秀錯愕地抬起頭,「沒,我沒說什麼?」伸出筷子夾了一口青菜放進姚世寧的碗裏,「先生,怕你血壓會飆高,最好吃點青菜降降火。」

  青菜降火?姚世寧抿著嘴悶笑,眼前這兩個女人好似在鬥法。

  他不經意瞥見坐在一旁始終不吭一聲的唐傑森,「殷秀,聽李小姐說,你和唐先生是一對,唐先生也說了,那在美國是眾所周知的事,你怎麼不幫唐先生服務一下?」

  殷秀一怔。她和唐傑森是一對情侶?還是眾所周知?!

  殷秀憤怒的眼神先是瞪向李亞娜,接著移向唐傑森,「請問你,我什麼時候跟你是眾所周知的男女朋友?」

  唐傑森緩緩地放下碗筷,不疾不徐地抬眼瞅著殷秀,「難道不是嗎?每一個朋友都看見我們成天雙雙對對,進出每一個場所。」

  試圖混淆視聽?休想!

  殷秀理直氣壯反駁:「就算每一個場所我都是跟你進出,可是你別忘了,身邊還有亞娜和嘉嘉。」

  「可是每個人都知道傑森在追你。」李亞娜跳出來幫唐傑森說話。

  「是嗎?」殷笑冷諷,「傑森追我,請問成功了嗎?」

  李亞娜和唐傑森頓時默然不語。

  姚世甯劍眉一挑,「成不成功是其次,至少唐先生承認追過你。」

  可惡!居然幫著外人欺負她。

  殷秀氣急敗壞地瞪著姚世寧,「你——」

  姚世寧不想激惱殷秀,放下碗筷,起身,「我吃飽了,各位請慢用。」

  李亞娜見狀,馬上放下碗筷,跟著他離座,「我也吃飽了。」

  殷秀氣得嘴裏猛吐氣,手裏碗筷用力往桌上一擱,「我也吃飽了。」

  唐傑森則放下碗筷,靜靜地離開餐桌。

  殷秀怒紅著臉,收拾餐桌。走進廚房,將用過的碗丟進水槽裏,碗盤碰撞發出了尖銳的碰撞聲。坐在客廳裏的姚世寧,察覺她情緒失控,不禁皺起了眉。

  若再玩下去,等一下可能就很難收拾了。

  「殷秀。」姚世寧叫喚。

  殷秀一臉不情願地來到他面前,「什麼事?」

  「你到路口的洋酒專賣店,幫我買一瓶92年份的紅酒回來。」姚世甯設法先支開殷秀。

  殷秀錯愕地看著他。她來這個家近一個月,也沒見他主動買紅酒,而李亞娜和唐傑森來這裏不過幾小時,他居然大方地叫她去買紅酒?

  難道他真的被李亞娜的媚功蠱惑了?她突然難過的好想哭。

  「一定要紅酒?」殷秀強忍著心痛問道。

  「對,不僅是紅酒,還一定要92年份。」姚世寧強調。

  「還指定92年份?」殷秀吃驚地看著他。

  「快去。」姚世寧催促她,讓她再沒有反問的機會。

  殷秀百般不情願地噘起小嘴,「好啦,我去買。」

  姚世寧刻意提醒她:「別忘了,我要……」

  「92年份的紅酒。」殷秀臭著臉接話,拿起皮包氣呼呼地走出大門。

  站在門口,她還是氣不過地抱怨:「只要是紅酒就好了,為什麼非要92年份的!」

  為了李亞娜嗎?要真是為了李亞娜叫她去買紅酒,這口氣說什麼她都咽不下去。

  回頭望著高牆,縱使看不到裏面的情形,但光是想像,就足以讓她滿胸怒火。

  「不行,一定要探出個究竟。」

  殷秀繞到後門,悄然無聲地開啟後面的鐵門,壓低身子潛行至客廳的窗旁——

  ※       ※       ※

  聽見殷秀氣呼呼甩門的聲音,知道殷秀已經離開,姚世甯俊美無儔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現在你們可以坦白說出找殷秀的目的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到了李亞娜和唐傑森。

  李亞娜使出渾身媚力,貼在姚世寧的臂膀上,「你誤會了,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們找她只是出於關心。」

  「是嗎?」姚世寧倏然起身。

  毫無警覺的李亞娜身子一斜,跌在沙發上,錯愕地仰望姚世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你的口氣,好像不相信我們找殷秀沒有目的。」

  「難道沒有?不要在我面前說瞎話,我不會相信。」姚世甯挑高眉頭。

  李亞娜連忙坐直身子,注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就算有,也是光明正大,又不是要陷害她。」

  「是不是有意要陷害殷秀,相信你們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一道陰沉劃過姚世寧的眼。

  唐傑森雙手握拳,怒瞪著姚世寧,「姓姚的,你憑什麼指控我們陷害殷秀?」

  「別以為我沒查過你們的底,殷秀在美國之所以花費不貲,全拜你們這群狐群狗黨每天設計殷秀請客所賜。」姚世寧半眯著眼,瞪視唐傑森。

  「我們沒有刻意設計過殷秀,多半都是她主動邀請我們。」唐傑森抗議。

  「這一點我可以作證,都是殷秀主動邀約。」李亞娜斂起嬌聲,極力辯駁,「要不是我們這幾個能忍受她那種高傲的脾氣,以她的驕橫絕對交不到一個朋友。」

  姚世寧瞬間沉凝了臉色,雙唇拉成一道嚴厲的腺條,「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有欠公允?」

  「事實就是如此。」李亞娜理直氣壯地回頂。

  「要不是殷秀肯將錢砸在你們身上,你們幾個進得了那些高級餐廳和俱樂部?」姚世寧的目光充滿烈火般的憤怒。

  李亞娜無言回應。

  唐傑森憤怒地道:「對!你說的沒錯,要不是殷秀帶我們去那些地方,我們這輩子絕不可能有機會踏進。但是話說回來,要不是殷秀肯花錢,我們也不可能跟她做朋友。」

  姚世寧諷刺地冷笑,「這是真話?」

  唐傑森露出不快之色,「本來就是真話,殷秀的跋扈蠻橫有幾個人能受得了?要不是看在她有錢的份上,我們幹嘛啊,天生賤骨頭任她踐踏啊?」

  「你剛才不是還自稱是她的男朋友,怎麼這會兒不幫她說話,反而扯她後腿?」姚世甯睨著唐傑森。

  唐傑森不以為忤地大笑,「男朋友?會做她男朋友的人,鐵定是上輩子造了不少孽。」

  「我倒不認為做她男朋友是件很糟糕的事。」姚世甯的俊顏上,有著一絲慍怒。

  「不信?不然我大方點讓你,讓你試試就知道了。」唐傑森皮笑肉不笑冷哼。

  姚世寧聽得胸中一把火,「不必由你讓,殷秀早已是我的人了。」

  唐傑森詫異地凝住笑。

  李亞娜不由得驚呼,「你是說……」

  「殷秀是我的女人。」姚世甯加重語氣重申,「現在警告你們,能離殷秀多遠就多遠,不准你們再來騷擾她。」

  李亞娜沒想到見到第一眼就想把到手的帥哥,竟是殷秀的男人?!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殷秀的男人,殷秀說了,她在這裏做女傭。」

  唐傑森無法置信地瞪著姚世寧,「我也不信你是殷秀的男人,以我們對殷秀的瞭解,她不是一個隨便對男人動情的女人。」

  他終於有良心地說出殷秀對感情的執著。

  姚世寧詭譎的冷笑,用足以令人凍結的目光瞪著他倆,「你們真以為殷秀在這裏做女傭?就以你們對殷秀的瞭解,她會做女傭嗎?」

  李亞娜和唐傑森呆愣地面面相視。

  「她故意唬你們,她知道你們找她絕對沒好事,她不這麼說,你們會放過她嗎?可是依我看來,她這招對你們產生不了作用。」嚴厲從姚世甯陰鷙的眼中射出。

  李亞娜以手肘輕推著唐傑森,「我就說,以殷秀的個性怎麼會做女傭。」

  「那她是故意要甩掉我們。」唐傑森疑惑地皺起眉。

  「應該是這樣。」李亞娜附和唐傑森的揣測。

  「可惡,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狡猾。」唐傑森咒罵。

  「現在請你們趁殷秀還沒回來之前,馬上給我離開。」姚世寧不悅地下逐客令。

  「離開?」李亞娜的臉色登時刷白。

  姚世寧的眉頭極不悅地緊鎖在一起,「你們還不想離開?!」

  李亞娜無奈地吐口氣,「我和傑森的錢只夠買來的機票,現在身上沒多餘的錢,哪有能力回美國?連晚上的住宿都成問題。」

  姚世寧皺眉,「錢不夠也敢跑來?」

  「我……我們是想……」李亞娜支支吾吾。

  姚世寧的怒火迭次升高,「你們是吃定殷秀會負責你們的吃住和機票,所以才會大膽地跑來。」

  既然被識破,唐傑森也無話可說,眼一擠,肩一聳,「沒錯,來之前我們就是這樣想。」

  「好,真行,真、帶、種。」姚世寧臉色鐵青地瞪視他們,轉身撥了通電話,再回身說道:「我已經聯絡好了,今晚你們就住在君悅飯店,明天一早我會派人送機票過去。」

  唐傑森和李亞娜大為吃驚地看著姚世寧,沒想到他會幫他們。

  「警告你們,拿到機票立刻滾回美國,從此不准再見殷秀。」姚世甯的眼神冷如寒冰。

  「好,我答應你。」唐傑森識時務地點頭答應。

  李亞娜不由得心急地提醒唐傑森:「那銀行的保人怎麼辦?」

  「這……」唐傑森牙一咬,「算了。」

  「可是……」李亞娜難過地垂下頭。

  「沒有可是了。」唐傑森反過來安慰李亞娜。

  兩人一臉頹喪地離開姚家。

  目睹所有過程的殷秀,並沒為姚世甯順利趕走李亞娜和唐傑森而喝采,反倒心碎神傷地跌坐地上。

  她今天才知道,之前的她有多愚蠢,明明知道那些人聽她的話、對她好,全都是看在錢的份上,卻不知道自己跋扈、蠻橫得令人厭惡……

※       ※       ※

  殷秀神情沮喪地推門進來,「我回來了。」

  姚世寧嘴角噙著溫和的微笑,發現她兩手空空,「咦,酒呢?」

  「我、我沒去買……」淚水盈滿眼眶,她用力吸著鼻子,不讓淚水流下。

  「為什麼?」姚世寧以一種打趣的眼神看著她。

  「因為……因為……」淚水開始不聽使喚飆出眼眶,殷秀再也忍不住地沖進姚世寧的懷裏,緊緊抱住他嚎啕大哭。

  姚世寧先是一愣,隨後回擁她,「怎麼了?生氣了?」

  殷秀埋進溫暖的懷裏,用力搖著頭。

  姚世甯勾唇一笑,「該不是吃醋吧?」

  殷秀羞赧地用臉去磨蹭他的胸,「不是。」

  又不是?姚世寧不解地輕輕拉開殷秀,看著她的小臉,雙手輕拭她頰上的淚珠,溫柔問道:「怎麼了?」

  殷秀用力地吸著氣,「我剛才在外面聽到……」

  「你在外面?」姚世寧訝異地看著她,眼神有著疑問——她在哪裡?

  殷秀看出他的疑惑,轉過頭,手指著窗戶,「在那裏。」

  噢,原來她一直躲在那裏偷看、偷聽。

  「所以你聽見我們的談話。」姚世寧一點也沒怪她的舉動。

  「全都聽見了。」殷秀坦誠。

  姚世甯微笑地勾住殷秀的肩膀,親吻她的頭髮,「既然都聽見,那你還難過什麼?」

  她從他溫暖的懷抱抽開,凝視著他,「我難過是因為……到今天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有多糟糕。」禁不住的淚水恣意地滑過她的臉頰。

  天啊,她難道不知道她現在這模樣,會揉碎他的心嗎?

  姚世寧用力地將她攬進懷裏,雙手如鐵鉗般緊緊圈住她,感到懷中人兒的輕顫,他更是萬般憐惜。

  「不要難過,以前是以前,現在的你已不是以前的你。」

  殷秀仰起滿是淚水的臉,「是真的嗎?」

  「是真的。」姚世寧更加收緊雙臂。

  不在乎這個緊擁快讓她窒息,她要的就是這份扎實的感覺和愛,「寧,我好幸福。」

  「我也一樣。」姚世寧有著相同感受。

  剎那間有個疑問從殷秀的腦子閃過,「你今天怎麼會提早回來?」

  姚世寧輕輕地鬆開她,雙手來到她的腰上,俯視滿是疑問的可人兒,「因為接到線民的報告,說有人會上門找我老婆的麻煩。」

  「線民?」多恐怖的名詞,好似她的行動都在他的監控中,「別嚇我行不行?」

  姚世寧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也會被嚇到。」

  「我是說真的,你怎麼會提早下班?」殷秀想知道實情。

  姚世寧斂起狂笑,不再逗她,「我是接到阿金的電話。」

  「阿金?」殷秀驚訝。

  「早上到了事務所,就接到阿金的電話,她說有你兩個朋友前去家裏問我的下落,神情好像很急。阿金告訴他們,她也不知道你目前的地址,卻給他們我的聯絡電話。阿金告訴他們,只要找到我就知道你在哪裡。」姚世寧道出事情的始末。

  「原來是這樣。」殷秀明白了一半,「可是他們怎麼知道這裏?」

  「他們到了臺灣,先去事務所,再由事務所的小姐那裏騙出這裏的地址。他們前腳離開不久,我後腳就到了。」溫柔的手指滑過她的頸子,那灼熱的感覺幾乎要穿透她的脖頸,「我有種預感,他們似乎來意不善,不趕緊回來怎麼行?」

  熱熱的氣息繚繞在耳邊,殷秀粉頰浮現淡淡的紅暈,呼吸也在瞬間被打亂了,「謝謝你提前回來……」

  「要是真的謝謝我,就要有誠意。」姚世寧俯下頭,唇瓣貼上她脖頸的動脈處,隨著跳動落下點點輕吻。

  「誠意……」殷秀閉上雙眼,柔若無骨地更偎近他。

  姚世寧懷著濃情,重重地封住她的唇,恣意汲取她每一滴甜蜜,大手在她的肌膚上熱情地挑逗……

  殷秀感覺到他的手所到之處,都能點燃狂燃的火焰。

  姚世寧捧著她酡紅的臉蛋,凝視著她眼中與他相同的烈火,所有的從容怡然剎那間蕩然無存,全數轉為狂野不羈。

  「誠意,就是愛我。」姚世寧粗嘎的低吟。

  姚世寧捺不住欲火的鞭撻,吻住她的紅唇,釋放渾身的狂野,帶領著她一起到無邊無際、充分滿足的世界,共享出神人化的狂喜,讓暖暖的甜蜜湧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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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3-22 07:55:57
第八章

  姚世寧坐在餐桌旁,看著殷秀忙進忙出只為幫他張羅早餐,一份幸福的暖意流過他全身。

  趁著她端著盤子走近,姚世甯伸手勾住她的腰,「不要再忙了,我已經吃不下了。」

  「還有荷包蛋。」殷秀將手中的盤子放在他面前,「好歹你要吃掉它。」

  姚世甯莫可奈何地苦笑,「好吧。」

  「這樣才對嘛。」

  姚世寧兩三口就解決了面前的荷包蛋,起身拉拉自己的褲腰,「我發現自己越來越胖。」

  殷秀忍不住咯咯地笑,「這樣最好。」

  「為什麼?」

  「你身材走了樣,我就不必擔心其他女人會覬覦你。」殷秀俏皮地甩甩頭。

  姚世寧頓時大笑,將她摟進胸前,「居心不良的魔女。」

  「這不叫居心不良,是防患未然。」殷秀咯咯地嬌笑。

  「好,我會讓你的計謀得逞,你就等著嫁一個大胖子。」姚世寧笑謔。

  「我寧可嫁個大胖子,也不要成天擔心你會被其他女人勾走。」殷秀在他的懷裏嬌嗔。

  姚世寧瞭解,她一時無法忘記李亞娜那件事。

  「你放心好了,任何女人都無法讓我多看她一眼。」這樣的保證應該行得通吧。

  「我不信,你昨天就看了李亞娜好幾眼。」

  姚世寧抿著嘴微笑,將她的頭壓在胸口,「聽到心跳聲了嗎?」

  「嗯。」每一下的跳動都非常清楚。

  「只有你才聽得到我的心跳。」姚世寧溫柔的說,「我不會讓其他的女人靠近。」

  殷秀滿意且甜甜地微笑,「這可是你親口說的,不能讓其他的女人聽你的心跳。」

  姚世甯為了取信於她,一手按住心口,一手舉高,「我發誓絕不會讓第二個女人靠近。」

  殷秀拉下那雙發誓的手,「我相信你就是。」

  姚世甯滿心歡喜地低下頭,親吻那愛吃醋的紅唇,「我要去事務所,中午沒辦法回來吃飯。」

  「嗯。」殷秀微笑點頭,伸手幫他調整一下領帶,「儘量不要太晚。」

  「我知道。」姚世寧吻一下她的臉頰,「我出門了。」

  殷秀摟著姚世寧的手臂,送他到門口,「開車小心。」

  目送他的車揚長而去,轉身走進屋裏,心裏存著濃得化不開的甜蜜。

  ※       ※       ※

  姚世寧走進事務所,助理小姐神色緊張地來到他面前,「老闆,裏面有位先生指名要見你。」

  「噢?」姚世寧皺起眉,「是委託我們打官司嗎?」隨手抓起擱在助理桌上的報告。

  「不是。」助理小姐神色為難。

  「不是?」姚世寧抬頭望進自己的辦公室,裏面坐著一個頂著壓舌帽的男子。

  助理小姐的眼睛跟著瞟向姚世寧的辦公室,「他強硬的表示,非見到你本人才說。」

  「好吧,我自己問。」

  姚世寧走進為公室,男子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姚律師?」

  他的生疏讓姚世寧更加確定不認識此人,「我是姚世寧,不知閣下找我有何貴事?」

  男子隨即垂下頭,「我手邊有一份強力的證據,可以證實殷道振先生……是無辜的。」

  之前他就找到一位證人,可是此人的證據有點薄弱,因此全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膠著,如今眼前又綻一線曙光。

  「好,請等一下。」姚世寧大步來到門前,吩咐助理小姐:「不准外人進來打攪。」

  助理小姐理解回應,「是。」

  關上了門,姚世寧同時放下百葉窗,轉身瞅著男子,「你確定有強力的證據,可以證明殷道振是無辜的?」

  「是的。」男子緩緩地從身上拿出一片光碟,「這裏錄下殷道振先生和其他四人,當日在餐廳裏聚會的情形。」

  光碟?那種秘密聚會怎麼會有光碟?

  姚世寧懷疑地緊擰著眉,從他的手中拿走光碟,「你怎麼會有光碟?」

  「我因為懷疑我太太紅杏出牆,所以請征信社跟蹤搜證。在得知她和那外遇的對象會出現在那家餐廳後,征信社便買通餐廳的服務生,讓他們能順利地安裝針孔攝影機,並與服務生約定,只要我太太和那個外遇對象出現餐廳,就帶他們進人這間安裝撮影機的房間,沒想到意外錄下了那天吃飯的情形。」男子道出事情始末。

  「噢,原來是這樣。」真是意外的禮物。

  「當時我看到電視報導有關殷道振官商勾結、操控股市一事,我就猶豫要不要拿出這片光碟,但是看到他無辜入獄,我良心過意不去,所以……所以……」男子說不出話。

  「那你和你太太之間現在……」姚世寧試著轉換話題,同時轉移男子愧疚的心情。

  男子突然精神一振,挺直胸膛看著姚世寧,「我們已經辦離婚,也因為這片光碟,她不敢開口跟我索贍養費。」

  「噢,原來是這樣。」姚世寧瞭解的點頭。

  「現在我將這片光碟交給你,相信對殷道振先生有幫助。」男子怯怯地說。

  「倘若裏面錄下當天聚餐的情形,我想應該會有極大的幫助,謝謝你能提供這份證據。」案子終於可以脫繭而出,姚世寧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不客氣,我誠心的希望能幫助殷道振先生。」

  男子一再表示希望能幫助殷道振,那態度之熱切,讓姚世寧產生好奇,「對不起,我能不能請問你一句?經過一番心裏掙扎後,是什麼原因讓你願意拿出這份證據?」

  「這……」男子支支吾吾。

  「請你說出原因,讓我瞭解你的用意,倘若殷先生能順利獲判無罪,相信以殷先生的個性,一定會追問救他的恩人是何人。」姚世寧更進一步的詢問男子。

  男子靦腆地垂下頭,「我不算是救命恩人,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姚世寧心頭一緊,「此話怎講?」

  「二十年前要不是靠殷先生的資助,我也無法成就今天的一切,今天該是我報恩的時候,之前礙於面子,不敢將這光碟曝光,現在想想,我真的很愚昧。我很後悔為什麼不早點拿出光碟來,害殷先生和殷太太現在仍在大牢裏受苦。」說著說著,男子竟然紅了眼眶。

  原來眼前男子和他一樣,曾經受過殷家的恩惠。

  姚世寧面帶微笑,拍著男子的肩膀,「沒關係,一切都不晚。」

  「是嗎?」

  「是真的,我代殷先生謝謝你。」姚世寧露出感激的微笑。

  真可以說好心有好報,這些都是殷道振平日積福積德的福報。

  驀地,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姚世寧不悅地蹙緊眉頭,走到門邊,拉開辦公室門,「我不是交代不要打擾我嗎?」

  助理一臉無奈地偏著頭,瞅著站在她桌前的男子,「老闆,旅行社派人通知你,你交代的機票已經送去。」

  昨天吩咐旅行社,送兩張機票給李亞娜和唐傑森。

  「送去就好了,還需要特地知會我嗎?」姚世寧一臉不悅。

  「是送去了,可是旅行社的人回報,那兩個人沒上預定的飛機。」助理小姐一臉無辜地說出重點。

  李亞娜和唐傑森沒上飛機?

  「確定?!」姚世寧心裏突然萌起一股恐懼。

  「人在那裏,你可以直接問他。」助理小姐指著旅行社派來的人。

  姚世寧神色沉凝,一個箭步來到旅行社的人面前,「確定那兩個人沒搭上飛機?」

  男人堅定地點頭,「我去過飯店,飯店的人說他們在預定的時間退房。」

  已經離開飯店卻沒前往機場……糟了!

  姚世寧拍拍前來通知他的男人,「謝謝你。」

  當他轉身要回辦公室時,正巧碰上已步出辦公室的那名提供證據的男子。

  「姚律師,不打擾你,一切拜託你了。」男子說。

  「我會盡力救出殷家夫婦。」姚世寧臉上極力擠出微笑,心裏卻擔心著家裏的殷秀。

  面帶笑容送走提供證據的好心人後,他旋即轉身拿起電話——

  ※       ※       ※

  送姚世寧出門後,殷秀回到房間,抱出一堆該洗的衣服,走到後面擺放洗衣機的院子裏。

  倏然,屋裏傳來一陣輕微怪異的聲音,殷秀站在原處,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確定真的有聲音,殷秀驚愕地抽著氣,「小偷?!」

  殷秀壓低身子,悄悄來到窗邊往裏偷瞧,受驚的眼睛睜大,「是……亞娜和傑森?他們今天不是要回美國嗎?」

  「奇怪,沒看見殷秀那個臭婆娘。」李亞娜忿忿地捶打沙發的背。

  「沒關係,坐下來慢慢地等,相信她只是出去一下就回來。」唐傑森安撫情緒失控的李亞娜。

  殷秀嚇得坐在地上,泛白的臉上淨是驚慌與不知所措,「這兩個人怎麼會又找上門?」

  這會兒得稱讚當時為姚世寧家裝潢的師傅,他廚房裏通往外面院子的門做得真好,他們似乎還沒察覺姚世寧的家有後院。

  倏地,她聽到屋裏的電話聲大作。

  殷秀心裏大喊不妙,此時會打電話回來的泰半是姚世寧,可是現在怎麼辦?她無法親自去接電話。

  殷秀不安地偷偷觀察屋裏的狀況。

  李亞娜和唐傑森似乎也被這通電話嚇了一跳,兩雙眼睛同時注視著電話。

  「傑森。」李亞娜害怕地看著唐傑森。

  唐傑森抿了一抿嘴,「別管它,由它去響,萬一是姚世寧那傢伙打回來,那我們豈不是露了馬腳?」

  「說的也對。」李亞娜挑了一張沙發坐下,抓了一個抱枕放在胸前,「傑森,等一下殷秀回來,你打算怎麼說服她?」

  「我不打算用說服的。」唐傑森的臉上漾著詭譎的惡笑。

  李亞娜暗暗吃驚,「那你是準備……」

  「這裏有傳真機。」唐傑森指著電話旁的傳真機。

  「那又怎樣?」李亞娜還是猜不出唐傑森的心思。

  唐傑森坐在李亞娜的身旁,伸手勾住李亞娜的肩膀,「我們可以請美國銀行直接將保人該填的資料傳過來……」

  一語解開李亞娜的疑惑,李亞娜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意,「你要她直接填好,然後傳回美國?」

  唐傑森嘿嘿地笑,「一樣達到我們的需要。」

  「萬一殷秀不肯呢?」李亞娜提出另一個問題。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反正一定要逼她就範。」唐傑森冷哼,臉上猙獰的表情看了令人心顫。

  「好,就這麼辦。」李亞娜同意唐傑森的主意。

  殷秀嚇得打哆嗦,這就是她交的好朋友?!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此地——

  當殷秀爬起來,準備逃離這裏時,洗衣機正巧發出清洗完畢的鳴笛聲。

  殷秀心裏大喊一聲糟。

  果不其然,唐傑森和李亞娜也聽到洗衣機的鳴笛聲,同時跑向窗戶旁,發現了殷秀的蹤影。

  「殷秀在那裏!」李亞娜大叫,手指著玻璃窗外的殷秀。

  「知道,但是找不到這間屋子通往後院的門。」唐傑森心急如焚地找尋後門。

  眼看著殷秀就要奪門而出,李亞娜心急大叫,「別找,直接從窗戶出去。」

  唐傑森折回窗邊,雙手抬起一張餐椅擲向窗戶——

  匡啷!玻璃頓時破碎,飛散一地。

  殷秀被這聲巨響嚇得臉色泛白,一隻手捂住耳朵,一隻手慌亂地打開鐵門的鐵栓,「快、快、快快快……」

  門一打開,殷秀急急往外沖,沒料到卻一頭撞上一座山,讓她嚇得驚聲尖叫:「啊!」

  那座大山緊緊擁住她,「沒事。」

  殷秀一抬頭,看到一張她最想看到的臉,於是安心地哭了出來,「他們……他們……」

  「別怕,有我在。」姚世甯將殷秀拉至身後,瞪著追出來的唐傑森,「唐、傑、森。」

  唐傑森當下傻住。「你……」剛才怎麼沒看到他?

  跟在後頭跑出來的李亞娜,在發現姚世甯時也不由得怔住。

  「姚……姚世寧?」

  李亞娜成上躲到唐傑森的背後,顫抖地揪著唐傑森的衣服,「現在怎麼辦?」

  不待唐傑森回答,姚世甯一記雷吼劈頭而來,「不識時務的傢伙!」

  唐傑森來到他面前,「我們遠從美國飛來這裏,怎麼可以空手而回?現在兩手空空回去,往後我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所以一定要請殷秀幫我們做個保人。」

  「不可能。」姚世寧語氣冰冷且強硬。

  殷秀從姚世寧的背後探出頭,「對,我不會做你們的保人。」

  「看在我和亞娜在你身邊忍氣吞聲這麼多年,你就不能幫幫我們的忙?」唐傑森朝殷秀叫吼。

  「其他的事都好商量,保人這件事絕不能幫。」姚世甯斷然回絕唐傑森。

  唐傑森氣不過,歇斯底裡大吼:「為什麼?」

  「保人要擔多大風險,相信你不會不知道,要是你們真是殷秀的好朋友,你們就不應該陷害她。」姚世寧的雙眸霎時利如刀刃。

  唐傑森想強辯,但是被姚世寧銳利的視線給逼回。惱羞成怒的他環視四下,發現一把修剪花木的利剪插在土中,遂沖過去一把拔起。

  姚世寧的心猛然一抽,十年前的回憶浮現腦中,他警覺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唐傑森雙手握著大利剪,「既然你們不想讓我活,我就先拿你們兩個做墊背!」

  唐傑森高舉著剪刀朝他沖過來——

  姚世寧不想惡夢再一次重演,可是如果他移動腳步,那躲在背後的殷秀怎麼辦?

  不!絕不能移動!

  姚世寧用身體撞開背後的殷秀,「走!」

  與此同時,利剪在姚世寧身前劃下——

  怵目驚心的血,從劃過的裂縫流出,李亞娜嚇得尖叫:「啊——」

  唐傑森嚇白了臉,闖禍的利剪從手中掉落,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這畫面讓殷秀整個人呆住,塵封的記憶再次浮在眼前,愈來愈清楚,愈來愈鮮明。

  怎麼……怎麼跟十年前的畫面一樣,只是執銳器的人換成了唐傑森……

  沒多久,屋外傳來一陣警車鳴笛聲,警察逮捕了肇禍的唐傑森和李亞娜,姚世寧則被送上救護車。

  心底最深層的恐懼瞬間釋放出來,殷秀無法從驚恐的畫面中清醒,只能渙散無神地跌坐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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