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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白目女孩(另類美少女四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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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0:43 |倒序瀏覽
白目女孩【另類美少女四號】 作者:子澄

從小白睦琳就常常被這個勉強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熊初墨惡整,
嚇得她那拳頭大的膽已經萎縮成一截指頭般大小,著實讓她無限感嘆!
想不到那傢夥卻得寸進尺,仗著自己對她的瞭解而誣陷她;
並且還在她打算要出聲抗議前,突然吻了她的唇!?
他不是一向以嚇她為樂、鬧她為趣、整她為榮嗎?怎麼會突然想吻她?
難不成那個吻其實只是他惡整她的另一種更為激進的手段?
雖然這個小白目常常因為不懂得察言觀色和修飾言辭,
說出一些讓人無言以對的傻話,但他就愛她的單純!
可是不管他怎麼刻意引起她的注意,
或是想盡辦法給她「愛的暗示」,她就是毫無反應……
因此早已被濃濃愛意淹沒的他,決定採用最直接的手段,
用行動證明──----他、真、的、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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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1:28
第一章

  坐在入境大廳裡,白睦琳無聊地蹬踢雙腿,一雙大大的眼滿是悲憫地望著大廳外,在大太陽底下行走、揮汗如雨的人們。

  南台灣的太陽實在太熱情了,即使才初春,整個高雄就像籠罩在熱力十足的火爐裡,在陽光下曝曬過久甚至會有中暑的危險。

  還好她考上北部的大學,畢了業後又正好留在臺北工作,省去留在高雄這熱得嚇死人的地方,既不曉得找不找得到好工作,更可以將從小到大在高雄曬得像109辣妹那般焦的黑皮膚稍稍「漂白」一些,一舉數得!」

  哎哎哎,竇經理的班機怎麼還沒到呢?她明明算準了時間才出門的,怎麼等了將近十分鐘,飛機還沒降落?

  可千萬別出了什麼爆炸啦、劫機之類的意外才好,不然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都怪她這個公關做得不夠道地,得罪了公司想租用演唱會場地的地主先生,難怪case會談不攏,也才會麻煩會計室的竇經理走這一趙。

  其實也算竇經理倒楣啦,什麼人家不好生,偏偏生長在竇家,不巧又成了「另類傳播」老董事長唯一的孫子,將來的老闆肯定是非他莫屬,因此大大小小的「茶包」才會全像鐵片遇上磁鐵那般黏到他身上。

  不過,以他這種身分背景,就算他對「另類」完全不感興趣,恐怕也甩不掉這龐大的家族企業吧?!

  那多辛苦啊?一不小心就會過勞死欸!

  如果上天願意給她重新選擇家庭的能力,她還是寧願像現在這般生在小康之家就好了,既不用擔心家庭生計問題,也可以在足以養活自己的原則之下,保持心情愉快地輕鬆工作,多好!

  反正家裡有哥哥嫂嫂頂在上頭,她只要偶爾回家「省親」就好,多麼輕鬆快活啊!

  「欸,妳看,那是不是那個……」

  「哎呀!真的是他本人嗎?看起來比電視上還帥欸!」

  「噢~~太幸運了,就算是『分身』我也滿足了!」

  突然之間,在她身後的幾個女孩們一一騷動起來,間雜著太過興奮的竊竊私語,令她好奇地回頭看了下。

  咦?她們在亢奮個什麼勁兒啊?滿頭霧水地環顧四周,除了三三兩兩在機場過境的人之外,並沒有發覺太過特殊的人事物,真不曉得這大熱天的,還有什麼事可以讓人提得起勁兒?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到這裡來接機啊!在家睡大頭覺多好?

  夏日炎炎正好眠,雖然現在還不到夏季,可是已經熱得像酷暑了。哈~~想到軟軟的枕頭、美好的睡眠,她忍不住打起呵欠來了……

  「嘴巴張那麼大,也不怕蚊子蒼蠅飛進去!」

  突然一個巴掌由她腦後「臨幸」而至,巴得她莫名其妙兼滿天金條,更差點沒將口水往外噴!
  油~~真不衛生!

  她忙將衝到嘴邊的口水吸回去,雙臂迅速護住後腦,惱火地猛一轉身準備開罵,卻在看清身後的突襲者後怔愣住。「誰——欸?」

  「幹麼?八百年沒看過帥哥啊?」男人帥氣地用中指頂了頂鼻梁上的太陽眼鏡,適巧遮住人類的靈魂之窗。「妳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你你你……」白睦琳張口結舌,以顫抖的指指著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就像是見到活殭屍跳過她眼前一般。「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上帝耶和華……不!你你你、你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啊咧~~這傢夥怎麼老像他的名字「熊初墨」那般神出鬼沒?!

  她本來有拳頭大的膽子,可從小到大,被他這麼冒一次就嚇一次、每次嚇掉幾兩的情況之下,可憐她那拳頭大的膽已經萎縮成一截指頭般大小——還是以小指來計量,著實讓她無限感嘆!

  「妳發什麼神經?」熊初墨翻翻白眼,正巧讓太陽眼鏡擋住那不雅的姿態。「觀世音菩薩和上帝耶和華根本不是同一個宗教,有人這麼把祂們擺在一起的嗎?」

  白睦琳的嘴角抽搐了下,瞠大的眼連眨動都不敢。「後!管……管祂們是同宗不同教,還、還是同教不同宗,只要可以讓我眼前的幻覺消、消失就好,我不強求的。」

  「可憐喏,八成是在臺北住太久,回到高雄反而適應不良了?」憐憫地搖了搖頭,他將左手插進寬鬆的西裝褲袋裡,伸出的右手直指她的眉心。「印堂發黑,看來妳最近的運勢不太好。」

  印堂?感覺額上滑下三條黑線,見他十足痞子的模樣,她終於說服自己認清現實,不禁悲嗚般地哀嚎了聲。

  「噢~~」沮喪地垮下肩,她的頭垂得比肩膀還低。「真的是運勢不好啊!不然怎會這麼倒楣遇上這個衰神……」

  真的很倒楣啊!這傢夥是她哥哥的同學,勉勉強強可以稱得上是她的學長——小學學長。

  由於學區的關係,這傢夥又正巧住在她家隔壁的巷子,所以她才會不得不成為他的學妹;可他就是跟自己不對盤,從小整她整到大,無怪乎她會認為自己倒楣透頂!

  熊初墨聽了老大不爽,有些惱火地以臂環胸,以居高臨下之姿,睥睨她坐在公共座椅上,硬是比平日「短」了一半的身高。

  「喂!小白目,妳說誰是衰神?妳今天要是不好好給我說個清楚,我保證跟妳沒完!」

  「算了,你的保證根本沒有實質效……」用。眼一?,敏感地察覺他隱在太陽眼鏡後的危險眸光,她忙聰明地改了口。「沒、沒有啦,熊熊熊……你這時候怎麼有空在這裡亂晃嗄?」

  熊初墨是最近竄起的二線演員,由於之前飾演黑道大哥的劇本,徹底將他邪惡的本性……呃,不,該說是演技,激發得淋漓盡致,因此他的知名度正以光速成長。

  她記得他最近才又接了一檔鄉土劇,理論上應該所有時間都鎖在攝影棚的啊,怎麼會有空跟她在機場「偶遇」呢?真是他X的邪門!

  熊初墨挑起眉,對她的結巴不滿到了極點,全然沒有紳士風度地威脅道:「小白目我警告妳,我可是有名字的喔,妳要是敢亂叫妳試試!」

  「啊到底是誰亂叫的嗄?」

  白睦琳不滿地嘟嚷著,正巧身後又傳來那些女孩極細微的喘息聲,陡地一股壞心眼油然而生,她猛吸口氣,用盡丹田之力放聲大吼——

  「哎呀!熊初墨!真的是你?!我太榮幸了,簽名簽名!」

  熊初墨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使出這步賤招,當場倒退一大步,瞠目結舌地瞪著她,連太陽眼鏡滑下鼻梁都沒注意,額頭立即冒出冷汗。

  「啊——真的是熊初墨欸!」女孩們尖叫了,一股腦兒地衝上前,越過輕易被忽略的肇事者白睦琳,將無辜的熊初墨團團圍住!

  「天吶,熊先生,我是你的頭號忠實影迷,請你跟我握個手好嗎?」

  「噢~~我真是太崇拜你演的那個角色了!你的演技真好!」

  「熊先生,我可不可以跟你拍照留念?」

  「呃……」熊初墨無辜地扯開職業性笑容,認真地一一對付眼前如蒼蠅見到狗屎……不,是蜜蜂見到花兒那般的熱情影迷。

  「好、好,慢慢來,我簽名……喔,拍照?好,拍照……」

  白睦琳眼見有一堆熱情的少女們堵住她的衰神,她可樂了,如果竇經理他們正好出境——欸!說時遲那時快,她當真見到竇嗣丞一腳踩進入境大廳,身邊還摟著一個女人。

  咦?那個女人是誰啊?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沒有多想,她立即趨上前去,全然沒注意身後那雙隔著太陽眼鏡鏡片的眼,緊緊追逐著她移動的身影。

  「那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堆女人圍在那裡?」基於傳播界的本能,竇嗣丞很快便注意到那不尋常的騷動。

  「啊?」下意識伸手撐住那個虛軟的女人,白睦琳的腦袋瞬間有點打結。「喔,好像是個新崛起的男演、演員吧,影迷要求簽名呢!」她避重就輕地選擇性回答。

  竇嗣丞瞇了瞇眼,就是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孔。「哪個男演員?」

  「那個……」緊張地舔了舔唇,她踟躕地不知道該不該誠實回答。「好像是……熊、熊……」

  「熊?」竇嗣丞挑起眉尾,很快地,有個人名在他腦海裡成形。「熊初墨嗎?」

  頭皮一麻,白睦琳心知逃不掉了。「欸,好像是……」

  「很好。找個機會讓經紀人去問問他的合約狀況,有可能的話,跟他接洽看看。」他早就注意到熊初墨最近的表現,是個不可多得的演技派演員。

  白睦琳心裡不斷響起警鐘,才剛在心頭揚起任何一丁點撇清的可能之際,只見熊初墨排開纏人的影迷們,大步朝他們走近——

  「白睦琳!」雖然看不清他的眼,但由他緊繃的下顎和咬緊的牙關,不難看出他的情緒就像頭暴躁的大熊,節節朝他的目標逼近。「妳好樣的!這樣整我?!」

  竇嗣丞滿是興味地盯著白睦琳,清楚地瞧見血色由她臉上寸寸抽離。「怎麼?你們認識?」

  「不……」聲音才溢出紅唇,熊初墨凶神惡煞的陰晦眸光已掃射而至,硬是將她的撇清逼回肚子。

  見她沒敢再出聲,熊初墨得意地哼笑一聲,拿下太陽眼鏡對上竇嗣丞。「你哪位?跟小白目是什麼關係?」

  「熊初墨!」白睦琳惱了,火大地直吼他的名字。

  「喏,她知道我的名字,我們是舊識。」隨意揚了下大拇指,輕而易舉就讓她自亂陣腳。

  他這一搶白,白睦琳更火了。「後!全台灣只要有看連續劇的人,全都知道你大明星的名字溜!」

  「是喔?我怎麼不曉得自己這麼紅?」冷笑了聲,他的眼還黏在竇嗣丞身上。「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別鬧了你!」白睦琳很想揍他,但手上還攙著那名女孩,她實在空不出手來,只能在口頭上叫囂。「他是——」

  「竇嗣丞,你好。」竇嗣丞友善地騰出右手,待熊初墨伸出手,兩個男人結實的大掌在無形間角力著。

  「敝人代表『另類傳播公司』,熊先生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可以談談合作的方式和空間。」

  「喔~~原來是『另類』啊!小白目,那不是妳的公司嗎?」痞痞地揚起下巴,熊初墨活生生像是個由電視劇裡走出來的黑道份子。

  白睦琳氣炸了,當場不顧形象地跳腳。「不要再叫我小白目!你這個、這個人……簡直太欺侮人了說!」她無法將話說得完整,只因氣急攻心。

  熊初墨可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一雙眼好奇地流轉在竇嗣丞和那個手軟腳軟的女人之間。「你和小白目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竇嗣丞扯開優雅的笑,不答反問。

  瞇了瞇眼,熊初墨的額骨閃過可疑的紅痕。「到底什麼關係?一個問題而已,少扯那些五四三的廢話!」

  白睦琳狠抽口氣,不敢相信他如此出言不遜地面對自己的上司。「欸,你——」她正想發飆,卻被竇嗣丞一手擋了下來。

  「不過是同事關係。」竇嗣丞依舊是優雅到不行地笑著,完全沒被激怒的跡象,這讓白睦琳稍稍鬆了口氣。

  「就這樣?有這麼簡單?」

  「不論熊先生信不信,這就是我的答案。」

  兩個男人就像兩隻對峙的野獸,可笑地橫亙著一個虛軟的女人和一個目瞪口呆的白睦琳,傳遞著男人間才看得懂的弔詭訊息。

  「我知道了,工作的事以後再談,我先走了。」重新將眼鏡戴回鼻梁上,熊初墨算是接受了竇嗣丞的「誠意」。

  「慢走。」竇嗣丞也不留人,反正有緣自然能再相會,他一直堅信這個道理。

  熊初墨朝他點了下頭,霍然轉向白睦琳。「妳哥在家嗎?」

  「我哪……」正想推託不知道,卻讓他狠戾一瞪,當場她又縮回想說的話。「呃……他他他……晚餐之前、會回家……」

  「嗯。」轉身走了兩步,他頭也沒回地交代道:「回去跟白媽媽說一下,我晚上到家裡吃飯。」然後就瀟灑地走人了。

  「吃飯?」待他走遠,竇嗣丞有趣地打量著白睦琳一直合不上來的下顎。「看來妳們真的『很熟』。」他用的是肯定句。

  「嘿、嘿嘿……」

  嗚~~她好想哭喔!可是她現在除了乾笑之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解釋了……

  還是先把演唱會的場地問題給搞定再說唄!

 「啊——」

  白家的廚房傳出淒厲的哀嚎,只見白睦琳捧著噴血的食指,張大的嘴不斷持續喙叫著,直到白母黃苔後受不了地用一顆剛炸好沒多久,還微燙的炸芋丸塞到她嘴裡,才將她的喙叫聲殘忍地塞在喉道裡。

  「後!只不過叫妳切個豬肉蘇,誰叫妳把自己的手給切下去湊數?這塊豬肉夠大塊,不用再給它『加料』了。」

  黃苔後對這唯一的女兒著實沒轍,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家教不嚴還是怎的,怎會生個廚藝白癡的女兒出來丟人現眼?

  「誰會笨到用自己的肉加料啊?!」無辜地抽了張面紙壓住冒血的食指,白睦琳疼紅了眼,可憐兮兮地瞪著自以為幽默的老媽。「我是不小心切到!切到手啦!」

  「好啦好啦,那麼大聲揍什麼?」揮了揮手上的鍋鏟,還好白家的廚房夠寬敞,否則以黃苔後圓滾的肥滿身材,恐怕很難在廚房裡轉身。「幾百年也不見妳肥來一醋,一肥來就對我大呼小叫,啊嘸我是欠妳的喔?」

  白睦琳翻了翻白眼。

  「我兩個月前不是才回來過嗎?幾百年?妳又不是千年不死的老妖婆,要花上幾百年才回來一次,我哪還見得到妳?」

  「後!妳這死丫頭到底棄臺北給我蔥什麼的?」

  黃苔後老娘不爽了,手上的鍋鏟俐落地使出降龍十八斬,肥滿的手臂輕鬆地抖動看起來像千斤鼎般的鐵鍋,瞧得白睦琳佩服得肝腦塗地。

  「除了越來越會給我頂嘴之外,我還真看不出來妳有什麼長進!」

  「哎喲,我要長進做什麼?」無力地垂下肩,她恨不得可以把自己縮小一點。「一百七十五公分溜,沒事把我生那麼高就已經夠殘忍了,還要我長進?!嗟~~」

  或許就是這「傲人」的身長,害得她半點男人緣都沒有。

  算算日子,她也快二十五歲了,可偏偏受她吸引的清一色全是母的——半隻公的都沒有!害她從來沒機會嘗試那種小說裡寫的,愛得死去活來的那種滋味,真教人感到無限沮喪……

  「誰教妳們都要像妳阿爸?」說起這個就氣人,三個孩子的身材全像他們老爸,男孩子不用說,個個超過一百八,連唯一的女生都長得像根竹竿似的,全然沒遺傳到她這可愛的五短身材。「像我多好?像人家說的那個什麼……小『雞』依人。」

  白睦琳腳滑了下,差點沒站穩地跌倒在地。「後!拜託!是小『鳥』依人好不好?」小雞哪會依人?小雞只會咕咕叫!

  「啊~~青菜啦!計較那麼多做什麼?還不一樣都是動物?」放下鍋鏟,撈來一隻精緻的瓷盤,唰地一聲,美味的三杯雞成了料理一盤,準備待會兒上桌。

  「咦?」捧著食指,白睦琳認真地思索起來。「鳥類跟雞算同類嗎?可是一種會飛,一種有翅膀卻飛不起來……」

  「哎喲,妳這個死查某鬼仔怎麼架囉嗦?

」黃苔後將三杯雞遞上桌,操起白睦琳之前用過的菜刀,以飛龍在天之姿將一大塊豬肉切成薄如蟬翼的肉絲。「棄啦!棄看妳大勾二勾肥來了沒有?」

  「好嘛!」扁著嘴離開廚房,白睦琳一張嘴還不滿地嘟嚷著。「勾什麼勾?勾魂吶?嗟~~」老媽總是分不清「ㄡ」跟「ㄜ」的音,真教人受不了!

  「欸,阿琳吶,妳看誰來了?」前腳才踏進大廳,馬上聽到大哥熱情的招呼。「來來來,你們很久沒見面了後?來打聲招呼!」

  經大哥這麼一喳呼,她陡地想起「那隻熊」說要來家裡吃晚飯一事,頓時腳底抹油,想在還沒見到那隻熊之前遁入房間——

  「見了面不打聲招呼,妳想去哪裡?」就在她心動還來不及行動之際,驀然眼前一花,一堵像鐵壁似的肉牆已經擋在她眼前,教她貼著走廊牆面動彈不得。

  「沒、沒有啊。」虛弱地扯開笑臉,白睦琳的臉像世界末日來臨一般哭喪。「你還真……準時啊!」

  恨吶!惱啊!她怎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早記得他要來家裡,她就該找地方遁逃才是。

  隔壁街的阿花家或兩條巷子後的小美家,全都是她可以藏身的好地點——因為那兩個女生從小崇拜她到大,一定願意為她解決危機!

  可惜啊可借,她太過崇拜竇經理的議價技巧,滿腦子想的全是他下午解決場地問題時的英姿,全然忘了這麼要命的事——

  嗚……她到底該為學了竇經理的談判技巧而笑,還是該為忘了如此要緊的事而哭?她都糊塗了。

  「有好料的吃,當然得準時。」他有好一陣子沒來嚐白媽的拿手菜了,說來還真教人垂涎。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下白家,看似不經意地問起。「妳同事咧?」

  「誰?」微愣,白睦琳兩眼像扇子般搧啊搧的,好不容易才將焦距對回標準狀態。「喔,他們回臺北啦!」

  「這麼快?」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白睦琳覺得他的問題很白癡。「事情解決完就回去啦,不然他們留在這裡幹麼?明天還得上班呢!」

  「妳呢?妳不用上班嗎?」盯著她天真無邪的眼,他心頭微微一盪。

  「我請年假。」察覺兩人似乎太過貼近,她忙用力推開他阻擋自己的路,逃也似地跑到大哥身邊的大嫂身旁,僵硬地和大嫂培養姑嫂感情。「大嫂,聽媽說妳有了?」

  「欸。」白家大嫂笑得好甜,一副幸福美滿的模樣。

  「是啊,妳大嫂小妳兩歲,人家都快當媽了,妳卻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羞不羞啊?」白睦爾也不管小妹擋不擋得住,全然不給顏面地調侃起她來了。

  「後!又沒什麼對象,那麼早嫁人做什麼?」一直感覺有道灼熱的眼鎖著自己,白睦琳心頭不安指數急速上升,暗暗冒著冷汗。

  「對啦、對啦,是妳不想嫁,不是妳嫁不出去……」

  「哥!」

  兩兄妹旁若無人地調侃來、揶揄去,不知不覺已到了太陽西沉,全家圍著吃晚飯的溫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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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2:11
第二章

  這頓晚餐吃得白睦琳食不知味,因為全家人對熊初墨的態度比自家人還親,讓她嚐到徹底被忽略的矛盾滋味。

  什麼跟什麼嘛!到底誰才是這個白家的小孩?瞧他姓熊的也跟人家混這麼熟,乾脆改姓「白熊」算了!至少白熊會比他這隻大黑熊好看得多。

  「阿琳吶,妳怎麼那麼安靜?妳不是說這趟回來是為了談什麼場地的問題,談好了沒?」白九亮早由公務員退休,現在最大的生活重心在種種蔬菜和找鄰居下棋,生活倒是過得愜意自在。

  不過這唯一的女兒經常讓他掛心,所以他沒忘記她這次回高雄的理由。

  「呃,是有遇上一點小問題啦!」雖然滿心全是醋酸味,但好歹老爸開口問了,她也稍稍減去些許不平。「不過我們老董的孫子已經解決好了,所以就沒問題了。」

  白睦爾饒是興味地放下筷子。「什麼問題?妳該不會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惹得人家地主不高興了吧?」

  一句話引來全家所有人的訕笑,因為大家全都知道她患了「不治之症」——他這個小妹沒什麼不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不識相,對等於口語化的「白目」。

  從小到大,她不曉得出過多少糗事,全都是她那笨得不懂得察言觀色的眼,和那笨得不曉得修飾言辭的嘴所害,連帶也害得他和二弟白睦探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那都是過往的事了,現在想想竟也覺得超好笑,且兩兄弟還經常拿出來講給老婆和女朋友當故事聽,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我哪有說什麼?」白睦琳咬著筷子前端,大眼溜了一圈,滿臉無辜地睞了眼白睦爾。「我不過看他們家小孩可愛,逗著他們玩兩下而已。」

  「逗著他們玩兩下?」白睦探不甚相信地挑挑眉,跟著放下筷子舀了碗湯。「妳真的什麼都沒說?」

  白睦琳搖頭再搖頭,對哥哥們的不信任感到無限氣餒。「呣,我只是說那兩個孩子不太像他們的爸爸,反而比較像正好到他們家來串門子、隔壁那個年輕的叔叔……」

  「噗~~」白睦探老實不客氣地將剛入口的湯全數噴了出來,直往坐在他對面的熊初墨招呼。

  撇開滿臉無辜的白睦琳不談,熊初墨堪稱整個餐桌上最為冷靜的一個。

  只見他面不改色地將自己的碗高舉過頭,上身急速後傾四十五度,小心地避開任何被波及的可能,然後才冷靜而從容地說了句:「小心點。」接著便不再發言,鎮定地接續吃著他未吃完的飯。

  「嗨喲!死查某鬼仔、死查某鬼仔!這種話妳也敢安奈黑白講?」黃苔後發飆了,畢竟是傳統婦女的思想,認為女兒是壞了人家名節,犯的是大忌。「李叫伊某要怎麼『揍』人?」

  她這一急,國台語全混在一塊兒,要不是大夥兒全聽習慣了,還真是聽不懂啊!

  「媽,應該是『做』人,不是揍人啦!」白家大嫂擠出僵硬的笑,在餐桌下扯了扯身旁的婆婆,小小聲地在她耳邊嘀咕。

  黃苔後陡地一個側臉,滿臉驚奇地看了眼大媳婦。「啊妳怎麼豬道我想揍人嗄?」

  白九亮無奈地搖了搖頭,既沒力氣指責女兒的不是,也無力糾正老婆的咬字,對家裡這兩個女人充滿了深沉的無力感。

  而白睦爾和白睦探兩兄弟則是緊憋著笑沒敢答腔,兩張臉憋得像番茄一樣朱紅,差點沒因此而得內傷。

  「欸,你們幹麼那麼激動?」白睦琳似乎隱隱察覺自己又做了蠢事,可是她的理由很充分吶,因為她認為誠實是人類最難得的節操。「我又沒有亂講話,啊那兩個小孩真的長得很像他們家隔壁的叔叔嘛!尤其是那雙眼兒和嘴巴……」

  「人吶,有時候不能太老實,太老實容易招嫉。」熊初墨陡地出聲打斷她想要說服大家的企圖,堵住她的「狡辯」。

  白睦琳驚跳了下,忍不住紅了臉頰。「你神經病喔?我是女人欸,不可能也絕不會去『召妓』!」

  話一出口,彷彿瞬間吹過一陣超強龍捲風——

  只見整個餐桌上的人個個被吹得東倒西歪,連最有氣質、在國小當老師的大嫂也抱著肚子,看起來很是痛苦的模樣;只有熊初墨還能坐得穩如泰山,好似早就料到她會有此驚人之語。

  「我的意思是招人嫉妒。」不疾不徐地將省略的字補了回來,相信她這回應該不會再錯聽他的意思。

  「你……」白睦琳為之氣結,但以羞極生怒的轉折居多。「奇怪了,你不是演那個黑道大哥嗎?我記得那個角色,往往是有什麼話說什麼話——」

  「所以,才死得那麼快!越直的人往往死得越快,我想妳不會想要這種『下場』。」老實說,雖然演技充分發揮,但其實戲分並不很重,因為演沒幾集就被仇家給掛了,但後來卻反而因此造成轟動,也是他接戲前所始料未及的結果。

  她瞪他,狠狠地瞪他。「哪種下、場?」

  「啊就一狼怨狼全莊,全莊怨李一人咩!」黃苔後受不了地大翻白眼,搞不懂自己怎會生出如此「白目」的女兒。「妳喔,『目頭』不會學卡翹A一點喔?我贖在會乎李氣鼠!」

  「媽~~」白家大嫂忍不住了,再次拉拉婆婆的袖子。「是氣死,不是氣鼠啦!」

  白睦琳再怎麼不會看人臉色,也不難知道自己老媽已經發飆了;畢竟老媽那張圓到不行的嘴臉,是她由小看到大,要不懂,也著實太難。

  但是,為什麼不能說實話?

  她最討厭爾虞我詐的環境和人事物,也知道自己因為個性直接,往往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可是為什麼會是由他來殘忍地撕開她的缺點,讓她赤裸裸地暴露在大家面前?雖然在場的全是自家人,但已足夠讓人受不了的了!

  「啪」地一聲放下筷子,她迅速推開椅子,撂下一句:「我出去走走。」然後便難堪地以火燒屁股之姿逃離現場,留下一堆驚愣的家人,和那個令人憎恨到恨不得一掌掐死的「外人」——

* * *

        蜷著腿、抱著膝蓋坐在河堤上,這是白睦琳小時候經常來玩耍的地方,距離她家不很遠,只有約莫十來分鐘的路程。

  她不曉得自己怎會來到這個幽暗的河堤,尤其在晚上,這個地方對一個女人來說並不十分安全,但她的雙腿就像有自主意識似地往這邊跑來,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就已經不由自主地坐在這裡了。

  或許是潛意識還念著這塊曾經屬於自己玩樂的地盤吧?!

  徐徐吹來一陣清風,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畢竟現在才初春,雖然白天的氣溫很高,但到了夜晚,晚風還是稍嫌清涼了些。

  無力地輕嘆口氣,瞬時感到頭頂一陣輕壓,彷彿什麼東西落到她頭上似的;她?起頭,毫無預警地望進一雙熟悉的黑瞳,頓時心頭一亂,又迅速低下頭去。

  「晚上涼,沒加件衣服就跑出來很容易著涼。」熊初墨率性地盤腿坐在她的身邊,兩個人距離不到五公分。

  「你來幹麼?」堵氣似的,她飽含懊惱的口吻聽起來有些刺耳。

  他不答腔,直接由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菸,從中抽出一支,再拿出打火機,然後以手掌稍稍圍擋河堤邊的涼風,「啪嚓」一聲,輕鬆地點亮了那根菸。

  她微皺起眉,盯著河堤裡流動的水,不願多看他一眼。「空氣已經夠糟了,你不要再製造菸害好不好?」

  其實她的工作得與許多人交涉,對於菸味不能說喜歡卻也還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但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太想看到他抽那種足以危害身體健康的東西。

  「妳這是關心還是嫌惡?」將菸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覷著暗夜裡灼灼的菸頭,他有趣地反問一句。

  說不上來為什麼,白睦琳往旁邊挪移一寸。

  「你、你開什麼玩笑?當然是……嫌惡!」她的聲音稍顯尖銳,彷彿在掩飾其間真正的意圖。

  睞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他的眼在幽暗的河堤邊顯得異常明亮。

  「你……你幹麼這樣看我?」下意識地摸摸臉,她竟開始擔心臉上是否殘留了剛才用飯時,不小心沾上的飯粒或菜餚,一顆腦袋混亂得莫名其妙。

  「我在看妳——」他湊向她,硬是將她逼得後傾了些。「怎麼去臺北那麼多年,半點變漂亮的跡象都沒有?」

  轟------

  一句話輕而易舉燃起白睦琳胸口的怒燄,被他長久以來的欺壓全數在心頭爆發,頓時火燒功德林,將她所有的理智在瞬間燃盡。

  「我變不變漂亮關你屁事?!」憤怒之下,她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忘光了,粗鄙的話語盡數出籠。「對啦,我又不在演藝圈,當然比不上那些花枝招展、妝化得像妖怪的女明星;但好歹今年『另類』的選美會上,我的名字硬是佔了一個名額,怎麼樣?怕了嗎?」末了還哼笑兩句,以玆「警戒」。

  熊初墨瞇了瞇眼,月光在他稜角分明的側顏,映照出類似薄膜的淡淡光圈。「妳們公司的人全瞎了眼嗎?以妳的姿色也上得了選美名冊?嗟~~」

  後!是可忍孰不可忍!

  選美會算什麼?她又不是自願參加的,要不是公關組大半數全是雄性動物,其餘的女人偏又長得很「路人甲乙丙」,屬於過目即忘的那種,加上上頭特地交代下來,不然她說什麼都不會去蹚這趟渾水!

  什麼狗屁選美,她根本不屑!

  可是,今天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嫌棄她的美色……呃,是長相姿色,偏就他的話讓人聽起來特別刺耳、特別不舒服,直教她肝火上升,恨不能立即喝杯苦茶降火!

  「我們公司的人跟你有仇嗎?」她像恐龍般噴出熊熊火燄,恨不得將眼前這隻熊燒成木炭。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沒有。可人家女明星也沒跟妳有仇,妳幹麼批評她們妝化得像妖怪一樣?」

  「她們的妝本來就化得很厚啊!」後!騙人沒看過女明星嗎?只要一下鏡頭,每個人的臉幾乎都像牆面一樣,刮個幾層厚粉下來絕對沒問題。

  「她們妝是化得厚,但不一定像妖怪。」嘴角浮起笑紋,彷彿見她越惱,他就越爽。「可是你們公司的人眼光真的怪怪的,還是這另類的選美會,其實是專為『人妖』舉辦的?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夭壽喔~~這傢夥越說越不像話了!

  她哪一點像人妖?她只是覺得穿褲裝比較方便,而且可以杜絕某些工作場合上的不方便,況且就算她打扮中性又怎麼樣?他管得著嗎他?!

  「你是不是太久沒刷牙了?」她彎起手指,很想用拳頭親吻他性感的下巴……

  啊咧!心一提,她驀然有些心慌。一定夜色太美,她一時被迷惑了,不然怎會覺得他的下巴性感咧?!

  超恐怖!或許最近眼睛出了什麼毛病也說不定,改明兒個得到眼科掛個門診才是。

  「怎麼了?」他側著臉盯向她,背著月光的臉更教她看不清了。「妳怎麼說我沒刷牙?」

  既然他誠心誠意地問了,她就大發慈悲,好心地提點他。「你嘴巴很臭!」

  「哈哈——」他突然朗聲大笑,笑聲極其渾厚且醉人。「妳聞到了?」他不以為忤,反而無厘頭地反問一句。

  「沒有,我鼻塞。」她可老實了,因為她的立場不曾改變,誠實絕對是人類最難得的美德之一。

  這可不是搪塞之詞,或許就因為氣溫變化過大,從昨晚開始她就隱隱感覺自己的鼻管有些不通,此時正好可以拿來對付他無賴的德行,她就不信他能拿她怎樣?

  「既然聞不到,妳憑什麼嫌我嘴臭?」稍稍挪動位置,他朝她靠近了些。

  「經過豬圈就一定得聞到豬味才算臭嗎?」她噘了噘嘴,自覺有理可辯。「那都是生活經驗所累積的心得,就像我不用聞到你的嘴臭,就可以知道你的嘴比豬圈還臭的道理是一樣的。」

  他邪邪地笑了。「可是我沒有感覺啊。」

  「你沒聽過『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嗎?由於味道是從你自己嘴裡散發出來的,所以你才感受不到,就像有狐臭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有狐臭一樣,這樣你懂了喉?」她說得頭頭是道,全然沒發覺他在不知不覺之間愈來愈靠近。

  「不懂。」他的黑瞳閃過一絲詭光,快得令她來不及注意。「我就是沒感覺。」

  「後!那你的意思是說我騙你嘍?!」這傢夥除了愛嚇人、討人厭之外,最最令人討厭的就是他那張臭嘴!

  明知道她最憎恨被人欺騙,由於這個莫名的堅持,也導致她連帶地討厭對人虛與委蛇;可這傢夥偏偏愛挑她所不可能有的缺點來攻訐她,無怪乎她氣惱得七竅生煙!

  「欸,那是妳自己說的,我可什麼話都沒說。」他故作無辜地喊冤。

  他不講話還好,一出聲卻讓她更火大了。「你以為我是笨蛋嗎?你明明就是指責我說謊,不然你怎會辯稱你沒感覺?」

  「咦?妳這不是欲加之罪嗎?我是真的真的沒感覺啊!」他都快指天誓地了。

  「你還說?」她氣炸了,吼得臉紅脖子粗。「你明明就知道我不會說謊,為什麼還要塞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給我?」

  熊初墨安靜地看著她的激動,彷彿在觀賞猴子耍猴戲一般,久久才冒出一長串的廢話。「我沒說妳說謊,以我對妳的瞭解,我也不認為妳會說謊,但我要說明的是,我也沒有說謊,真的。」

  說來說去的一大堆「謊」,讓白睦琳聽得是頭昏腦脹、滿天金條,她甩了甩腦袋,卻只是讓亂竄的血液更為紊亂,對暈眩半點幫助都沒有,徒增一股莫名的心悸。

  「算了算了,我跟你怎麼都談不出個所以然……」撫著胸口,她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更為白皙。「我要回家了。」

  她想站起來,但他突然有了動作,而且動作比她還快!

  強勁有力的大掌霍地拉住她的細腕,將她剛半彎站起的身體往下拉,這回竟讓她一屁股坐在柔軟的觸感上,不似先前河堤的硬柏油……

  「你幹麼啦?!」她驚呼,不由得將眼往下移,愕然地發覺自己竟坐在他的大腿上!「嘶——」猛地深吸口氣,她對兩人倏地太過貼近的距離感到莫名不安。

  他沙啞地低問:「怎麼了?難道妳從不曾跟男人如此靠近?」他暖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白嫩的臉龐,引來她不由自主的輕顫。

  「亂亂亂……亂講!」莫莫莫、莫名其妙嘛!

  她從不知自己上下排的牙,何時培養出如此濃厚的感情,好到完全脫離她控制地「親熱」起來?噢!SHIT!STOP!

  「你你你、你管……管那麼多做、做什麼?」

  一聲揶揄的笑聲響起,正好臨近她脆弱的耳膜,直教她雙腿發軟。「小白目,我敢打賭,妳現在一定在撒謊。」

  「你這個人……我剛剛就說了,我不撒謊,你幹麼老是愛說我撒謊?你、聽不懂人話嗎?」奇怪了,她又沒喝酒,怎像會像喝醉了那般,感覺茫酥酥又軟趴趴?

  他的嘴越咧越大,看起來該死的欠人扁。「好,妳沒撒謊,可是我剛才就說了,我也沒撒謊;因此我們不妨做一個小小的實驗,很快就可以知道誰的話有問題。」

  「實驗?」不知怎的,她隱隱有種即將掉入陷阱的錯覺。「難不成你還自備了測謊機?」

  「測……哈哈哈!」熊初墨先是愣了下,很快地便又開始大笑。「我的老天!妳怎麼會有如此天兵的想法?」測謊機?虧她想得出來。

  真是個天真過了頭的小女人。

  他的笑聲令她羞窘,不由自主地脹紅了臉。「有、有什麼好笑?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啊!」

  「什麼節目?」

  「什麼變色龍、瞳鈴眼的……」突地發覺自己似乎都看些沒啥氣質的電視節目,她感覺自己的臉更燙了。「新、新聞也有轉播啊,難道你都不看新聞?」

  「看吶,只要有空我就看。」他還在笑,但已經不再發出誇張的笑聲。

  「喔。」她明白他指的是不拍戲的空檔。

  瞬時,兩人都不再出聲,整個河堤邊靜謐得弔詭且曖昧,令她不由得彆扭起來,不安地扭動了下——

  「別動!」緊繃低沉的嗓音彷彿在壓抑某些不知名的情緒,他扶著她的腰側,不讓她再輕舉妄動。「怎麼樣?要不要來進行實驗?」

  感覺他的體溫越來越近,她的毛細孔恍如是興奮、又彷彿似緊張地繃緊了起來,刺激她一陣輕微的戰慄。「實驗什麼?」

  「實驗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口臭?」他低低地笑著,臉部線條逐漸放柔,在她所看不見的角度。

  「不要叫我聞喏,我說了我鼻塞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會感覺「心理臭」,因此她的答案絕對會帶著自我的潛在意識,所以不準。

  忍著笑,很難不佩服她說笑話的功力。「不用聞的,我們試試別的方法。」而且是他喜歡的方法。

  「什、什麼……方法?」不知怎的,頰側的每個細胞恍如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靜電,她的眼驚恐地瞠大,沒來由地聳起肩膀。「我不確定……」

  她並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因為她的聲音全數被他吞進喉裡,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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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2:55
第三章

  為了幫黃苔後處理會錢的出入帳事項,正巧賦閒在家的白睦琳便成了責無旁貸的代跑族;在沒有任何藉口可以推託的情況之下,就算再怎麼不情願,她也只得乖乖地拿著黃苔後的銀行存摺和印鑑,無力地坐在公共座椅上等待。

  真受不了老媽那古板到不行的思想,都什麼時代了,也不辦張提款卡好方便提領現金、轉帳什麼的,害她得在銀行裡像個白癡一樣「癡癡地等」。

  可笑的是她一個青春年華的漂亮女人,等待的不是她的情郎,而是面無表情的銀行辦事人員,無奈啊~~

  視線凝望著空氣中某個不知名的點,白睦琳驀然回想起昨晚在河堤上,那個火辣辣到令人無比虛脫的熱吻——
  他為什麼吻她?

  不是說她像人妖的嗎?難不成他其實是……好奇?!

  噢!她想尖叫!如果他真將自己當成人妖的話,那種近乎變態的企圖簡直令人髮指!

  還有,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到家的?那個吻除了抽光她肺部的空氣之外,似乎也破壞了她腦袋裡的記憶功能,她對於昨晚回家的過程,半點影像都想不起來。

  其實那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竟然還將舌頭伸進她嘴裡……每當想到這裡,她就止不住一陣虛軟,全身無力了起來。

  天吶-------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他不是一向以嚇她為樂、鬧她為趣、整她為榮嗎?怎麼會突然想吻她?

  難不成是她都躲在臺北很少回高雄,他因為太久沒機會整到她而一次發洩個夠?其實那個吻只是他惡整自己的另一種更為「激進」的手段?

  噢!頭痛、懊惱、沮喪……她紊亂的腦袋全然跳脫不出這幾個傷腦筋的字眼!

  「媽媽,那個阿姨……好可怕喔~~」一個坐在她旁邊也在等叫號的少婦,她那約莫五、六歲的兒子陡地巴著母親的大腿,滿臉無辜且帶著些許驚駭,小心地偷覷著白睦琳,細嫩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她的耳裡。

  「噓!」母親噓了他一聲,尷尬地朝著不經意望向他們的白睦琳點了下頭。「別亂講話,太沒禮貌了。」

  「可是……我沒有亂講話啊,那個阿姨……真的好可怕喔~~」

  咦?!忙著胡思亂想的白睦琳,霍地察覺那個孩子的食指似乎是指著自己,她愕然地瞠大雙眼,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一時搞不懂自己到底可怕在哪裡,竟然會去嚇到小孩?

  呵、呵呵~~這未免也太邪門了點吧?

  「你這個孩子怎麼……」少婦尷尬到不行,隱隱可見額角已冒出冷汗,即使銀行裡的冷氣還算強。「對不起啊小姐,小孩子沒惡意的……」

  「沒關係。只是弟弟,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呢?」彎起眼,扯開僵硬的笑,白睦琳不曉得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那看似害怕得快昏倒的母子較為適當。

  「妳……妳……」小男孩戒備地覷著她,在確定她似乎沒有任何危險性之後,拉著母親的裙子囁嚅地說:「妳的嘴巴一下子上、一下子下地抖啊抖……看起來好像怪、怪阿姨……」他越說越小聲,頭也越來越低,小臉幾乎快埋進母親的膝蓋之間。

  白睦琳的嘴角抽搐了下,莫名其妙地感到臉部一陣灼熱。「我……真的有這樣……抖啊抖嗎?」

  怎麼會?她一定是太過沮喪,才會忘了自己現在在公眾場合,沒注意便控制不了臉部表情……

  油~~好恐怖啊!

  「對啊。」小男孩輕點下頭,眼裡多了點懷疑。「妳不知道自己的臉一直在『皮皮剉』嗎?」好奇怪喔,他都沒有這種經驗欸,這個阿姨是怎麼做到的?

  「不、不知道。」完了,她該不會是精神分裂了吧?!不然怎對自己的面部表情毫無知覺?

  小男孩這下敢大膽地看著她了,因為他突然覺得這個阿姨好像有點好玩,跟他以前所見過的阿姨都不一樣。

  「那,妳也不知道,妳的臉很紅嘍?」他一本正經、慢條斯理地問了句。

  白睦琳錯愕地瞠目結舌,霍地覺得眼前的小男孩似乎精明得令人汗顏。「嗄?!」

  「阿姨,妳的臉真的很紅哦。」

  男孩無辜地眨巴著眼,放開媽媽的裙襬,壯大膽子往白睦琳靠近一步。

  「一直很紅欸,妳會不會是生病了?是發燒嗎?還是妳得了可怕的『沙士』呢?」

  白睦琳不由自主地往後傾了些,整個背部緊緊地貼上座椅的背靠墊。

  哇咧!這小孩怎麼如此「咄咄」逼人哪?簡直比專業醫生的問題還多!

  她頓時有些錯覺,彷彿自己回到小時候,被熊初墨追著惡整、卻無處可逃時的困窘,令她的額頭不斷沁出冷汗。

  「阿姨,妳真的不知道嗎?」晶亮得過分的眼緊盯著她的緊張,小男孩全然不曉得自己差點逼瘋一個成熟的女人。

  「我……」駭然地扶著椅背站了起來,白睦琳倏地怕極了面對眼前這個男孩。

  少婦臉上堆滿僵硬又害怕的笑,看起來比哭還難看,似乎無法控制自己孩子的好奇心,更多害怕的是,目前全台令人驚恐到不行的怪病。「別這樣對阿姨不禮貌……」

  「四百三十六號,四百三十六號請到十二號櫃檯。」

  擴音器適時傳來呼號的聲音,白睦琳愕然發覺自己手上的號碼牌,正好是四百三十六號,忙不?踉蹌地「滾」到被指定的十二號櫃檯,連回頭看一眼那個小男孩都不敢。

  將填好的單據和存摺、印鑑一股腦兒地推給行員,白睦琳雙手攀著銀行櫃檯,神經緊繃到幾近彈性疲乏的臨界點,依稀還感覺得到小男孩那晶亮的眼眸仍黏著她的身影移轉。

  霍地,一隻手掌毫無預警地覆上她微顫的肩,立即引來她失控的尖叫——

  拍她的人沒意外地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大跳,不假思索地伸手摀住她的嘴,不經意發覺銀行行員神情戒備地盯著他,手臂隱在桌面下,似乎隨時準備按下警鈴。

  「對不起,我可能嚇壞她了。」扯開職業性的笑容,熊初墨從來沒有這麼糗過。「我是熊初墨,她是我朋友,我沒惡意的,不信你問她。」

  「小、小姐?妳真的認識這位先生嗎?」行員不敢鬆懈,緊張地蹙緊眉心。

  白睦琳惱火地用手肘頂撞熊初墨的腹部,引來他一聲悶哼,不覺鬆開摀住她嘴巴的大掌。

  「噢,這樣好多了。」動了動下顎,她先是回頭瞪了眼神出鬼沒的熊初墨,才又轉頭面對那神經兮兮的銀行行員。「對啦,我們認識。」

  熊初墨得意地彎起嘴角,行員也接受了白睦琳的澄清,這才放下戒心,緩緩彎起嘴角,大大地鬆了口氣。

  見那行員還盯著他瞧,熊初墨沒好氣地揶揄她。「妳看妳,要不是妳大驚小怪的尖叫,我也不會被人家誤會。」

  「沒關係的,先生,我想這位小姐只是太過興奮。」行員將辦理好的存摺和印鑑擺上櫃檯,推還給白睦琳。
「小姐,下次請妳控制一下音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謝謝妳的惠顧。」

  頓住收放存摺和印鑑的動作,白睦琳不敢置信地瞪著行員,纖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幾乎瞪凸了眼,聲音不覺揚高起來。「我?你說我太、過、興、奮?!」

  什麼啊!那隻熊的行為嚴重地戕害了她小得可憐的膽子,更過分的是,她為什麼要興奮?她又不是他的影迷,甚至避他唯恐不及,而這個兩光男竟然說她太過興奮?!他的眼睛是脫窗了嗎?

  她憤怒地揮動兩隻長臂,彷彿意圖對那個不長眼的行員「施暴」;熊初墨一見苗頭不對,趕忙攫住她的腰肢,不顧一堆好奇者掃射而至的多事眼光,半拖半拉地將她拖出銀行大門。

  努力扳開他箝制自己的大掌,白睦琳喘了口氣,這才有氣力指責他的不是。「熊初墨!幹麼啦你?!當心我告你綁架!」

  頭痛地按壓了下額角,熊初墨恨死了她的不識時務,火大地朝她吼道:「妳不知道冤家路窄嗎?我幹麼要綁架妳?剛才那個行員差點沒按下通往警察局的警鈴,我幾乎因妳愚蠢的行為引來不必要的牢獄之災,妳到底搞不搞得清重點吶?!」

  白睦琳瑟縮了下噤聲不語,眨巴著眼沒敢出聲。

  「幹麼?」見她不講話,熊初墨的火氣更大了,兩手插腰地吼得更大聲。「現在倒成了蚌殼啦?嗄?!別以為不講話就沒妳的事,看看妳如何賠償我的損失?」

  「你哪有什麼損失?誰教你每次都這樣莫名其妙冒出來……」她閉了閉眼,沒敢聲張地將抱怨含在嘴裡。

  「妳說什麼?!」兇狠地瞪她一眼,熊初墨的表情像極了面對敵手時的黑道老大,毒辣且狠戾。「有種就說大聲點,那麼小聲像什麼樣子!」

  後!不然他想怎樣嗄?白睦琳惱火了,卻仍沒膽子回嘴,埋怨地低喃。「你你你……你幹麼那麼兇?」

  「我這樣就叫兇?」挑高眉尾,他的神情不屑到極點。「妳又不是沒看過我更兇的樣子。」

  某些記憶片斷閃過腦際,白睦琳扁了扁嘴,頭,低下了,聲音也軟了。「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喲呵!這丫頭吃錯藥了嗎?怎會這麼「輕聲細語」對他講話?

  下意識吞了口口水,熊初墨扒了扒黑髮,瞪著她的髮旋問道:「妳還準備到哪兒去嗎?」

  「沒啊。」用眼角偷覷他,怕他又突然發火。「……我只想回家睡覺。」

  「睡妳個大頭覺!」沒來由地又揚起火氣,見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他不覺放低音量。「現在才十點多,不是才剛起床沒多久,妳就又想睡了?」

  她脹紅了臉,頭垂得更低了,雙瞳可疑地凝著他的大腳丫飄來飄去。「我、我昨晚沒睡好。」

  天!她說了謊,事實上是她根本睡不著!

  蹙起眉,熊初墨不顧她的閃躲,硬是?高她的下巴,果然在她眼眶下方發現淡黑色的陰影,頓時讓他揪了下心。

  微嘆口氣,他握住她暖熱的小手,不發一詞地拔開步伐——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有點驚慌、有點失措,小臉上滿是倉皇。「怎麼……你今天不用拍戲嗎?」

  熊初墨沒有回答,僅是加大步伐越走越快,令她不得不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大動作,而不至於跌跤。

  「喂!你講講話好不好?」

  他越是不講話,她的不安越是高漲,恍若擔心他越來越精湛的「整人手段」。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

  「惦惦啦!多嘴的女人!」

* * *

        依稀記得,熊初墨最生氣的一次,是哥哥們不帶她去河堤邊玩,而她耍牛脾氣硬是要跟,結果卻失足掉到河堤裡的那天;那時候她才十二歲,剛由小學六年級升上國一的那個暑假,天氣熱得嚇人——

  「哥,快來,我們來放風箏。」手上拎著自製的風箏,白睦琳興奮地跑在河堤上的最前端,邊跑邊分心地向後喊著遠遠落在她後方的大哥、二哥。「跑快一點啦!你們是屬烏龜的嗎?」

  「後!妳小心一點啦!」白睦爾以手背擦了擦額上豆大的汗粒,邊說邊望著河堤的另一頭。「奇怪了,明明約好兩點的說,大熊那傢夥怎麼還沒出現?」

  「哎呀,他一定會來的啦!只是不曉得他會從哪個地方冒出來而已。」白睦探拉起白色背心就往臉上招呼,在肚圍附近留下一坨汗漬。

  那傢夥每次都這樣,總讓人搞不清他會由哪個方向跑出來,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出沒不定。

  白睦爾指了指白睦探身上,已染上灰土及汗漬的區塊。「喉~~你又用衣服擦汗了,不怕被老媽『荊』喔?」

  黃苔後打孩子是附近出了名的狠,除了白睦琳因為同為雌性,較少被她「盯」上之外,頑皮的兩兄弟三餐總少不了一道名菜——竹筍炒肉絲。

  「嗨喲!早就叫老媽別買這種死白的顏色,難看又容易髒,真是討厭死了!」隨意用手抹了兩下才擦過汗漬的地方,料不到那個區塊更黑了。「啊!係啊!」

  白睦爾翻翻白眼,受不了弟弟的耍寶。「沒辦法,老媽說白色的比較便宜啊,三件五十塊還送一顆氣球。」

  「什麼東西還送氣球?」熊初墨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熊熊嚇到兩個正在專心討論的「白目」兄弟。

  「後!驚係!」

  「看吧!我就知道這傢夥每次都這樣。」

  兩兄弟橫眉豎目地發著牢騷,沒發現熊初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們身上,而是瞇著眼望向河堤上遠處的身影。

       「你妹也來啦?」

  白睦爾無力地大嘆一聲。「唉~~沒辦法啊,叫她別跟又死愛跟。」

  「就是愛哭擱愛跟路咩!」白睦探接著說道。

  十七歲的眼已略具成熟地炯亮,他緊盯著河堤上奔跑的身影,語帶責備地嘀咕了聲。「你們怎麼讓她一個人跑那麼遠?」

  「我們在這裡等你啊。」白睦爾無辜地回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身後的妹妹。

  「哎喲,她就像匹野馬一樣,我們就算想管也管不住,總不能要我們拿條繩子把她綁起來吧?!」白睦探則是滿嘴牢騷。

  眼見她越跑越遠,熊初墨不知怎地,心頭隱隱泛起一抹強烈的不安;他用手掌圈住嘴巴,狠吸口氣朝白睦琳的方向吼道:「小白目,別跑那麼遠!」

  才剛讓風箏飛揚到空中,在河堤上跑得正高興的白睦琳,猛然聽見那個愛鬧她的「大熊哥哥」的吼叫,一時間沒注意到堤防上凸起的石塊,腳尖一勾,整個人失去平衡地倒向恰巧在修護的護欄。

  「啊~~」淒厲的尖叫透過空氣的流動,很快地傳到三個大男生這一頭,接下來便是一聲清楚到不行的「噗通」聲,直讓三人的心臟提到喉頭。

  「阿琳!」

  「啊!慘啊!」

  就在兩兄弟尚不知該如何回應之際,只見一個黑影以淩風之姿掃向白睦琳落水的位置,另一個「噗通」聲隨之響起,動作之快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唔、救……」白睦琳緊張地揮動手腳,手上還拎著自製的風箏。

  河川的水好重,重得讓她連?頭呼吸空氣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無助地感到水波不斷淹至她的口鼻,甚至不慎喝了好幾口水,讓她的喉嚨好痛、淚水直流。

  「哥……救命……」

  嗚~~她就要淹死在這從小玩到大的河水裡了嗎?可是她的風箏怎麼辦?她還玩不到兩次欸……

  陡地一雙有力的手臂頂高她的下顎,讓她的頭順利地浮出水面。即將窒息的她一接觸到空氣,就像個貪婪的餓死鬼般用力地將空氣吸進肺部,讓氧氣維持在足以延續生命的標準。

  「放輕鬆,別怕,我們很快就可以上岸了……」架著她往河堤邊遊,熊初墨的心跳同她一般劇烈;在她掉落河裡的那一瞬間,他也以為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熊……哥哥?」她努力地吸氣、吐氣,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可是卻感受到他已轉為成人的低啞嗓音安撫了她的緊張,甚至忘了這個人正是平常最愛惡整她的熊初墨。「我的……風箏……」

  「別理它!」粗魯地揮開纏繞著她手臂的魚線,那面畫著大大笑臉的風箏嘲諷似地「仰天長嘯」,彷彿在和熾熱的太陽比賽兩者間的熱情指數。

  她的淚掉得更兇了,可這回不是為了不舒服而落淚,而是為了哀悼那只被大熊哥哥嫌棄的自製風箏。「不……我要留著。」困難地撈住即將飄離的魚線,她好不容易救到了她的風箏。

  雖然這個風箏只得到美術老師六十五分的評價,卻是不擅勞作的她,生平第一個親手做的風箏,因此特別有意義,她不能如此輕易地拋棄它。

  熊初墨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再次揮開她手上的魚線。「妳瘋了!是妳的命要緊,還是那個醜風箏要緊?」

  「我……」咬了咬唇,兩人的眼在空中交會。「當然是……風箏要緊。」幾經掙紮之後,她還是囁嚅地說出心裡的話。

  剎那間,河水的溫度似乎升高不少,她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手臂變得僵硬,臉上的表情也因水滴的流竄而顯得有些猙獰——

  他生氣了!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她卻能明白地感覺到狂熾的怒火!

  好不容易遊上岸,熊初墨將虛軟的她丟向愣在岸邊、張口結舌的兩兄弟,卻沒有大發慈悲地為她撿回那只風箏。

  「趕快帶她回去!」他扶著岸邊的大石喘著氣,一邊命令呆滯的朋友領回他們的妹妹。「趁著白媽還沒回來前快點回去,萬一讓她生病了,看你們怎麼向白媽解釋?」

  黃苔後今天因為朋友住了院前去探病,所以這個時間還沒回到家;要不是因為如此,兩兄弟也不敢沒報備就「偷跑」,他們還是會忌憚母親那根比水管還粗的籐條。

  「喔。」架著白睦琳,白睦爾頭一個回神。「那你呢?」

  「……我在這裡坐一下。」他背著三人坐上大石頭,連看他們一眼都懶。

  白睦琳不安地在哥哥懷裡扭動了下,白睦探這才猛地回神。「那你咧?你也全身濕答答……」

  「天氣這麼熱,一下就乾了。」他頭也沒回地丟出一句話。

  兩兄弟對看一眼,仍企圖說服熊初墨離開河堤。「可是……」

  「別讓我說第二次。」低沉的嗓音飽含威脅,卻不願讓任何人瞧見他的表情。

  兩兄弟聰明地噤聲不語,架著白睦琳準備回家。

  白睦琳不安地回頭看著大石上濕漉漉的背影,懵懂的她不知為何漾起心酸。「大熊哥哥……」

  只見那背影微微一震,僵硬的背脊挺得比先前還直。

  「回去!」

  結果那個午後,結束在熊初墨那複雜又理不清原因的低沉咆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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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3:41
第四章

  隨意將鑰匙丟在矮幾上,熊初墨打著赤腳踏進屋裡,在沒聽到身後跟上來的腳步時,沒好氣地回頭睞她一眼。「進來啊,站在門口幹麼?」

  白睦琳小心地探看他走進的屋子,原先她的心情還帶著些忐忑,卻因他接下來的調侃而煙消雲散——

  「我家可不需要門神,進來後把門關上。」大剌剌地脫掉襯衫,露出僅著白色挖洞背心的結實身材,他不忘囑咐一聲。

  這傢夥的嘴非得這麼賤嗎?雖然他們至少有兩、三年沒見過面了,但就算討債也不用討得這麼急吧?催催催,連N催,他乾脆改行當催命閻羅算了!

  白睦琳火大地踢掉懶人休閒鞋——就是沒腳後跟的那種,懊惱地跟著踩進屋裡。

  不上班的時間她喜歡休閒一點,即使依然穿著一成不變的褲裝,但卻不再折磨自己的腳丫子,非得穿上那種較為正式的密閉式包鞋不可。

  一進屋,她就成了劉姥姥,好奇地在他的屋子裡東看西看。

  她從沒不曾如此「深入敵區」過,站在屬於他的土地上,竟令她莫名地產生一種類似「激動」的亢奮?!

  好恐怖!她怎會有如此可怕的想法?莫非人家說世界上最難瞭解的人是自己,而她不幸地正好也屬於那種完全不瞭解自己的可憐人?

  噢~~天可憐見,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握自己的感覺,那麼,她是不是可以馬上離開?

  「妳想做什麼?」鷹隼般的銳利眼神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熊初墨率性地將自己摔坐進沙發裡,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過來這邊坐好。」

  「啊?」呆滯地跟隨他的指,看到自己因下意識的意圖逃脫而覆蓋在門把上的手,瞬間有種像偷兒被逮到時的困窘,雙頰不禁脹得火紅,雙眼瞪著大門不敢亂動。

       「呃,我突然想到……我、我還有點事……」

  正當她掙紮著該不該立即奪門而出之際,她已經失去落跑的先機。

  「剛才不是還說沒事?既來之則安之,何必急著走呢?」鬼魅般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她猛地一震,錯愕自己竟沒發覺他的靠近,長久以來面對他時的懦弱難以壓抑地再次竄起。

  無措地回頭凝住他深邃的眼,說不上來為什麼,她竟有如被催眠般地失去主張,緊張地舔了舔乾燥的唇。

  或許是還不太適應南北過大的溫差,所以才會失常地感到火氣過大、腦袋暈眩,不正常地無法堅持己見,她想。

  熊初墨的黑眸似乎黯了下,不顧她的意願和輕淺的掙紮,便將她帶往沙發坐下。「我倒杯開水給妳,冰的嗎?」

  深吸口氣,她命令自己鎮定。「不,普通的白開水就可以了。」老媽管她管得可嚴了,總是不准她喝冰的飲料或吃冰品,她說那對女孩子的身體不好;因此即使在黃苔後看不到的時刻,她還是謹遵母親的教誨,沒敢違背。

  微微勾起嘴角,熊初墨拿了個杯子提起水壺倒水,沒忘記自己多少耳聞她「嚴謹」的家教。「是白媽規定的吧?沒想到妳時時刻刻都記得。」

  「那是當然的嘍!」噘了噘嘴,她對自己這點能耐可得意了。「雖然我的書唸得不是很好,可是我娘的話,我可半句都沒敢聽漏掉。」

  「喔?」揚高的尾音顯示他的相信度並不是滿分。

  「嗯。」怕他不信似的,她除了加強語氣外,還用力地點了下頭。

  慢條斯理地將白開水放到她面前的矮幾上,他說了句氣死她的話。「我想妳之所以遵守……多少是忌憚於白媽的籐條吧?!」

  「喂!」她想抗議,可是話到唇邊又縮了回去,因為她實在無法否認那枝籐條無邊的「威力」,只能無奈地輕嘆道;「你一定得說得那麼實在嗎?」

  哎~~懊惱啊!原來太熟悉對方的生活背景和方式,也是苦惱一樁。

  「我這個人一向如此。」噙著笑,熊初墨在距離她不到五公分的位置坐下。「我們認識這麼久,妳還不瞭解嗎?」

  他陡地變得低嗄的嗓音,莫名地牽動白睦琳的緊張神經;她竟然害怕他「變聲」後所散發出來的弔詭性感,那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虛軟和無助。

  慌慌張張地伸出手,她意圖拿些什麼東西來掩飾自己的失態,而桌上的水杯自然成了最佳的「掩蔽物」,她毫不考慮地向它伸出魔爪——

  「啊!」完了,太過緊繃的狀況讓手部末梢神經不聽使喚,原本想拿起它的動作竟成了撞翻它,很快地,矮幾上一片汪洋,她下意識地驚呼了聲。「糟糕!」

  「沒關係,我來。」大掌壓住她急欲跳起的動作,他霍地彎身在矮幾下找到原先就放置在那裡的面紙,卻沒想到這個舉動反而讓兩人更為接近。

  噢!她想尖叫、想喊救命,可是她此刻只能像尊銅像般僵坐在原地。

  臉,紅了;心跳,亂了;呼吸,喘了;甚至連手腳都有些微控制不住地顫抖——即使她完全弄不懂自己之所以臉紅心跳的原因。

  俐落地處理掉滿桌子的水漬,感覺到她的緊繃和變化,熊初墨忍不住笑了。

  「你、你笑什麼?」她感覺自己有點變成觀光區木頭人的錯覺。

  就是那種臉部一個大洞,身體其餘各部分全以油漆或防水顏料畫好,可能是原住民或是其他奇奇怪怪的裝扮,反正就不是平常隨意可以看見的那一種;它們通常被擺放在某個堪稱風景秀麗的定點,讓前往觀光的人們套進自己愚蠢的大頭拍照留念。

  她荒謬地感覺到自己變成了那種木頭人,只有臉部還能自在活動,真是沒用到了極點!

  熊初墨緊盯著她,不曾斂去嘴角的笑意。

  「小白目,妳怕我。」半晌,他說了句肯定句,完全看穿她偽裝的堅強。

  白睦琳瞪大美眸,回視他的眼就像看到鬼一樣圓瞠。「誰、誰說的?」

  在公關部門打滾了許久,她學習到一個「例無虛發」的訣竅——面對越可怕的敵手,表面上就要表現得越自信,這樣才能以氣勢壓倒對方。

  恍似兩人在比賽大眼瞪小眼那般,千萬得保持面無表情,看似平靜無波,直到其中一方先敗下陣來為止。

  而勝者,往往是那個偽善者……呃,不,是那個堅持得較久的人;所以她絕對不能承認自己怕他,尤其在他這張太過英俊的「熊臉」面前。

  咦?!更、更正,她一點都不認為他英俊,一點都不……充其量只能稱之為性感!

  噢~~她完了!她怎麼會覺得這隻熊性感咧?!她一定是糊塗了,不然就是快被他太過靠近的距離給逼瘋了,否則她絕不可能會產生這種恐怖的錯覺!

  「嗯?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既然不是妳,那妳說,會是誰說的?」熊初墨覺得好玩,逗她逗上了癮。

  他使壞地縮短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到她散發出來的熾熱體溫和身上淡淡的馨香,也感覺到自己的身軀騷動了起來,但,他卻不想阻止。

  他一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非常清楚。

  她,曾經是一株稚嫩得令人想細細呵疼的小白花,如今已長成嬌媚誘人的火焰百合,他,不想再忍耐了——

  天哪!他一定要提醒她這麼令人膽戰心驚的事實嗎?

  兩人獨處?!她怎會笨笨地任由他拉著自己深入他的虎穴,然後讓自己落入如此求助無門的地步?

  噢~~讓她屎了吧!

  「不講話?嗯?」指尖滑過她的手臂,快速引起敏感反應;她的手臂上泛起一排雞皮疙瘩,在他指尖經過的路徑。

  「你、你別這樣……」她不習慣別人如此靠近,尤其是他,那會令她感到心悸。

  她以為自己的音量夠大、氣勢夠嚇人,而事實上,她的聲音跟小貓撒嬌的時候差沒多少,甚至可悲得連小貓都比不上。

  「怎樣?」他微合眼瞼,尾音消散在她顫抖的紅唇裡。

  白睦琳感覺自己好沒用,她明明想抗拒的,但兩手是抵上了他寬厚的胸膛,卻虛軟無力地推不開他,甚至還有些貪戀他胸口炙人的溫度!

  他的氣息霸道而濃烈地侵入她的感官,完全令她失去判斷與自主的本能,只能任由他滑溜的舌竄入自己口中,尋著她軟熱的小舌,深深地吮吻、翻攪……

  「妳好甜。」沙啞地喟嘆一聲,他滿足地舔吮著她的嘴角,像隻成功地偷了腥的壞貓。「跟我想像中一模一樣。」

  白睦琳虛軟迷糊地聽進幾個音律,昏沉的腦袋還是察覺了些許蹊蹺。

  跟他想像中一模一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好像他肖想自己很久了似的……咦?!不、不會吧?!這不會是真的!

  她的眼越瞠越大,好不容易對準焦距,在凝向他的瞬間,也同時注意到他唇邊明顯的笑紋。

  哇咧!現在演出的是哪段戲碼,她怎麼有看都沒有懂?而且還越看越心驚,心頭竟隱隱泛起一抹令人羞澀的不安。

  難道……難道他帶自己到他家來參觀,其實是存有「不良目的」的?

  「我要妳。」他的眸清楚地透出火光,是她所陌生卻無法佯裝不懂的慾念。

  瞧!大野狼終究還是露出牠銳利的尖牙和邪惡的真面目了!

  白睦琳狠抽口氣,為他赤裸裸的陳述而羞紅了臉,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等不到她的回應,他沒了耐心,開始動手拉扯她胸前的鈕釦——這女人愛穿襯衫的習慣百年不變,所有的外出服幾乎全是外扣式的寬鬆樣式,半點女人味都沒有!

  因為那寬鬆的布料完全掩蓋住她的身材曲線,也因為如此,使得他更強烈地想拆開她身上那密不透風的包裝,好看清她真切的模樣。

  「你、你……你做什麼?」攫住他「行兇中」的大掌,她的臉比剛摘下來的番茄還要紅。「你怎麼可以——」

  「妳沒有拒絕,所以我當然可以。」絲毫不曾停下動作,他以另一手輕鬆地架住她一雙纖細的手腕,惡質地將它們固定在她的左肩上方,幾乎令她無法動彈,然後稍嫌太過愉快地解開她胸前最高點的那顆鈕釦。

  白睦琳張口結舌地瞪著他。

  這是哪一國的理論?她從來沒聽過這麼鴨霸的論調!她氣壞了也羞極了,不禁羞惱地大聲吼道:「我只是還來不及拒絕而已!」

  「妳錯失最佳時機,現在抗議無效了。」迅速解開她「檯面上」所有的釦子,他不假思索地抽高她擺放在牛仔褲底下的剩餘布料,毫不費力地解開整件襯衫上的最後一顆鈕釦,並揚手將襯衫由兩側拉開——

  霎時,兩人的抽氣聲在同一時刻揚起。

  白睦琳之所以抽氣,是因為緊張、因為無措,這輩子她從來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如此「清涼」過,也無怪乎她會在一瞬間呆滯了。

  衣服總是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所幸她就讀的學校也沒有所謂的游泳池和游泳課,再加上她根本是旱鴨子一隻,所以這絕對是她出了娘胎後的頭一遭——如果扣除掉小時候還沒有自主行為能力時,僅能仰賴父母大人維持她最基本的自身清潔的話。

  而熊初墨,他的抽氣聲就顯得有「內涵」得多。

  他猜測過她的身材,也曾依照她的身材比例有過模擬想像,可是他料不到隱藏在那些布料底下的,會是如此誘人且比例完美的曲線。

  平坦沒有贅肉的小腹、滑嫩纖細如水蛇般的腰肢,加上包裹在清純白色胸罩裡高聳的兩團渾圓……他不由自主地吞嚥了下口水,壓抑的慾望在瞬間熊熊燃起,一發不可收拾!

  那雙炙熱的眸,散發著足以熔化任何堅韌鋼鐵的超高熱度,不僅燒得她渾身發顫,也燒得她的肌膚泛起粉色。「你、你不能……」

  嗚……討厭啦!他幹麼還抓著人家的手不放嘛!這種姿勢好變態喔……好像黃色雜誌裡那種SM的扭曲姿態,人家不要啦!

  「唔……」他低吟出聲,單手覆上她聳起的瑰麗山巒,像個好奇的孩子,緩慢且動作輕柔地探索了起來。「來不及了,我並不想停止。」

  「熊初墨!」

  那句話裡隱含的明顯意圖令她更為羞赧、緊繃,邪惡的指尖曖昧地揉撫、磨蹭,更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虛軟無力地喊著他的名。

  自然而然地忽略掉她的抗議,大掌覆上她平坦的小腹,他俯下身,熱辣的舌跟隨著手指的移動而遊移在她的胸腹之間,引起她止不住紊亂的喘息——

  完了!她怎能如此任由他為所欲為?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不覺得討厭,甚至有種莫名的興奮……噢!她在想什麼鬼東西啊?

  鎮定點,她這麼好的女孩怎能讓這色痞輕易得逞咧?!至少也得象徵性地抗拒一下……哇咧夭壽死短命!她一定是起肖啊!就算春天到了,也不必在這緊要時刻發春吧?!

  不行,她得想個什麼方式來阻止他才行!

  對了!除了被箝制的雙手,她還有可以自主控制的雙腿!

  大剌剌地以粗腿壓住她差點變成兇器的長腿,熊初墨臉上的笑意讓白睦琳超想海扁他。「停止妳的蠢念頭!妳以為妳還能怎麼做?阻止我嗎?從小到大試過那麼多回,怎麼妳還沒學乖?」

  這丫頭總是不斷地逃他、躲他,逃得他心生煩躁、躲得他耐性全失,也因此他以更多的心力和耐力與她拉鋸,硬是拉近她、貼靠她,糾纏到讓她無處藏匿。

  他在這一躲一追的「躲貓貓」遊戲裡,充分得到勝利的成就感,直到驚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傾注太多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想收回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以前她逃不開他,現在和未來也將如此,因為他不會放手!不管她的意願為何,她只有一條路能走,那就是無條件接受。

  說他霸道也好,說他無恥也罷,只要能將自己烙印在她心上,他不在乎她賦予在他身上的任何評價。

  或許是驚怕某個人事物到某個程度,反而就不再那麼害怕了;雖然聽起來有點莫名其妙,但白睦琳此刻竟不再覺得他有什麼可怕,可怕的反而是她自己的心、自己的反應。

  就在他企圖褪去她胸罩的背釦時,她以手肘抵住他蠢動的大手,雙眼緊盯著他飽含慾火的黑瞳。「你一定要嗎?」

  「我要!」他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恍似這個答案早已深印在他的腦海裡。「我要妳,不管妳肯不肯給。」

  微顫了下,她被他的氣勢和堅定燒融了。「可是你……你不是不把我當女人看?」

  「我這麼說過嗎?」他輕笑,輕鬆地拉高她的雙腕,繼續之前未竟的動作。「我只是說妳不像個女人,可沒說妳不是女人。」

  拜讀過太多編劇手下浮濫的華麗詞藻,他樂得和她玩起文字遊戲。

  一直知道她介意自己較一般女生來得高挑的身材,所以他鄙劣地利用她的弱點加重她的自卑;雖然手段稱不上高明,但他只能那樣做。

  因為她會覺得自己不夠吸引男人的目光,自然會對她有興趣的男人產生懷疑,甚至不敢碰觸感情;所以即使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也不至於被別的男人追走,這就是他最大的企圖。

  「那還不是一樣?」手忙腳亂地想阻止他的進攻,可惜雙手被他所制,雙腿也被壓在他身下,她半點力道都使不上,只能耍耍嘴皮過過乾癮。

  「當然不一樣。」在卸除她胸前那件礙眼的白色「眼」罩之後,他瞇起眼凝著她渾圓上嬌豔的紅花,忍不住輕嘆道:「如果不把妳當成女人看,我們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躺在這裡,我並沒有不同於一般人的性向。」

  躺在這裡?是我躺在這裡,而你壓在我身上吧?她忿忿不平地暗忖,臉上卻很孬地竄起紅潮,看起來沒有半點要責備他的意思。

  「怎樣?妳給不給?」著魔似地伸手碰觸她輕顫微晃的胸前頂點,他立即迷醉在那既柔軟又誘人的觸感裡,早已下定的決心更難動搖了。

  拜託!他都在人家身上胡亂摸來蹭去了,還幹麼多此一舉地問這種問題?

  「如果我說不呢?你會不會就此罷手?」總覺得女孩子還是得要有點矜持,所以她倔強又很俗地反問一句。

  但說不上來為什麼,她的心頭竟因此泛起謎樣的可惜……不!她怎會覺得可惜咧?她正在努力維護她的貞操呢!
  漾起迷眩的笑,熊初墨俊朗且自信的表情令人憎恨。

  「不會。」順著聲音的脫口,他的手已解開她牛仔褲的腰釦,然後平貼著她的小腹,將大掌滑入她的「禁區」。「我說過不論妳肯不肯給,我都要。」

  又羞又氣地狠瞪著他,那個瞋怨的眼神彷彿訴說著八個字——那你不是問廢話嗎?

  「哈哈。」他大笑,俯低上身貼了上來。「至少我維持最基本的尊重啦!」

  這死人頭!她在心頭不屑地暗罵。

  因被他壓緊的關係,白睦琳看不清他的動作,卻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掌、他的指正邪惡地挑起她身上一股股陌生的亢奮!

  她不肯屈服地咬緊下唇,卻仍舊難抑地逸出輕吟。「唔~~」

  「有感覺了嗎?」他挑高眉尾,像個逼良為娼的老鴇。「相信我,妳會喜歡的。」

  見鬼的喜歡!她的腦子閃過一串詛咒的字眼,卻沒用地說不出半句話,好像嘴巴除了發出那羞死人的低喘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功能,直教她感到沮喪。

  她怎麼可以這麼懦弱呢?她可是「另類」的公關部之花白睦琳欸!她還是得維持最基本的尊嚴呀!

  「你……」咬了咬牙,她豁出去了,死不承認自己的亢奮越來越難以自持。「要就快點,隨便做一做就行了吧?!」

  熊初墨的手頓了下,黑眸滲入一抹不可思議,和笑意重疊在一起。「隨便做一做?妳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是、是嗎?那也得做過才知道!」倔強地咬緊牙關,逐漸失焦的眼和酡紅的粉頰,以及那漾滿紅潮的嬌胴,完全和她逞強的言辭搭不上邊。

  瞇了瞇眼,熊初墨愉悅地接下她的「挑戰書」。

  「那就來吧,我絕對不會讓妳失望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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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4:23
第五章

  白睦琳從來不知道,人類脫衣服的速度可以這麼快!

  只見熊初墨三扯兩剝地,兩個人身上便莫名其妙地光溜溜,真教人不好意思!

  雖然她可以大發豪語,而且以為這個過程不會太難熬,但沒想到接下來的刺激程度,遠遠超出她所能想像及負荷的範圍,使得她為此而後侮不已。

  可惜她沒有太多時間在自憐自艾的後悔情緒裡頭掙紮,因為止不住的酥麻和翻攪的快感徹底控制她的思想,除了輕顫、喘息、呻吟,她幾乎不能再有更多的反應。

  「妳的皮膚好滑、好嫩……」熊初墨貪婪地舔吻著她每一寸赤裸的肌膚,一邊不忘加上評語。

  「不……」情難自抑地弓著身子,企圖逃離他磨人的撫摸和親吻,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無法承受更多了。「拜託……不要再舔了……」

  這男人有時像貓,在他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但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時刻,這個男人倒像狗了,一隻超級黏人的小狗,不斷用他自以為熱情的方式同她撒嬌,教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別躲。」定住她扭動的蛇腰,他努力控制自己僨張的慾望,不想在她的初次傷到她分毫。「我停不下來,都怪妳太香、太甜,一切都是妳的錯。」

  「唔……我受不了……求求你……」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撩人,白睦琳只想逃離他的折磨。

  在男女情慾的世界裡,或許因為她太過稚嫩,還不懂得如何承受這麼多、這麼強的快感和亢奮,所以她只能求饒。

  「可憐的小東西。」說她白目她還真白目,男人在這種時刻是最受不了女人的求饒,那只會讓男人變成野獸,更加執意徹底攻佔他眼前嬌嫩的獵物。「現在還早,我會讓妳更熱、更燙、更受不了!」

  聽見他如此霸道的宣言,她泛紅了眼,扭動得更為厲害。「嗯……」

  側著身子,將身體整個擠進沙發的轉折接縫處,她以為如此便可以躲避他炙人的揉撫,料不到情況只有更糟的分兒,完全不像她想像中的那麼easy。

  她這麼一側身,等於整個背脊全面向他,那一整片光滑粉嫩的肌理,徹底讓壓在她身上的男人興奮得難以自持;滾燙的舌不由分說地黏上那片雪白,就像蒼蠅沾到捕蠅紙那般牢靠,任她怎麼扭動都擺脫不了他的糾纏……

  「嗚……」她快哭了,感覺他的魔掌跟著擠進沙發間的細縫,邪惡地揉撫她腿間的禁區。

  咬著她紅嫩的耳垂,手指撩撥著她的脆弱,他就像隻四肢長滿吸盤的章魚般吸附著她的嬌軀。「妳這裡好熱,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性感沙啞的嗓音透著一股明顯的顫抖,問的卻是全世界最讓人想尖叫的狎言浪語,直教她忍不住發顫、瑟縮,避無可避。

  「別……」她開始輕泣,當真不曉得自己該如何回答他那令人害羞的問題。「不要了……我不要了……」

  他淺淺地笑了,調皮得過分的指恣意逼弄她的脆弱,逼得她痠軟的雙腿顫抖不止,直到感覺她已經準備好了。「這麼早就投降了?還沒呢,好戲才要上場。」

  猛力將她扳過身來,強迫她面對自己的亢奮,火辣辣的吻吮去她的淚水和驚怕,在她不注意的當口,將她的雙足纏住自己的熊腰,雙手與她緊緊交握。

  在他的陽剛猛力挺進她濕潤緊窒的瞬間,白睦琳痛瞇了眼,她想痛吼、想哭叫,卻全都虛軟得被他吞噬入腹,只剩下輕淺的吟哦迴盪在空氣中,飄盪……

  「可以嗎?」豆大的汗粒沿著他俊朗的輪廓滑至下顎,他蹙著眉,扭曲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要不要我輕一點?」

  死人頭!他要是能輕一點,她剛才就不會那麼痛了!

  她的心頭在咆哮、在哭嚎,臉上卻只能露出無辜、蒼白又嬌柔的脆弱表情,直折磨著熊初墨少得可憐的良心。

  「你放過我好不好?」委屈地擠出兩滴淚,那股尖銳的刺痛還留在體內,而她當真不確定自己還能忍受多久?「如你所願,我們已經做了,你放過我……」

  「不!」熊初墨想都不想就回絕了,握緊她雙手的大掌驀地一緊,幾乎要折斷她的手骨。「就因為我們已經做了,所以從這一刻開始算起,妳將會屬於我!而且,我們現在才正要進入高潮而已……」

  或許因為她的話太令他生氣,他沒有耐心再等待她適應自己的壯碩,腰部一沉,在她又怕又羞的驚喘聲中,逐步加深力道,侵佔她柔軟絲滑的花徑。

  磨人的痠疼感奇妙且弔詭地漸次逸去,隨著他越來越狂猛的撞擊,她分不出體內漾起的酥麻到底是痛還是舒服,只能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喊出太不像自己所有的嬌軟呻吟。

  「別咬著唇。」食指撬開她咬緊的嫩唇,心疼她將自己咬出一排齒印。「想喊就喊出來,我想聽聽妳為我融化的聲音。」

  「啊……」她羞紅了臉,在他一記深沉而有力的撞擊下,難以自抑地輕吟出聲。

  她緊緊攀著他的頸項,終於放下所有的顧忌投入他的懷抱,只願留住這如夢似幻的一刻溫存。

  熱情的貼靠無異為他打了劑強心針,他放縱地更為深入禁區,存心逗誘出她最迷人的一面,只為他一人而展現。

  沒有人注意時光的流逝,更沒有人注意窗外的太陽越來越熾,因為屋裡高漲的熱情連高雄的豔陽都自覺汗顏以對,誰又捨得去打擾那對熱烈糾纏中的男女呢?

  男人的嘶吼、女人的嬌吟,若有似無地築成一張細而綿密的網,沒有人知道這張網的韌度有多強、生命有多久,但求網住一片惱人的春天——

* * *

      「嘿,妳這幾天是怎麼搞的?從上禮拜去高雄出差回來到現在,就像徹底變了個人似的?」一個藍色的公文夾毫不客氣,啪地一聲打上白睦琳的頭頂,將坐在位子上發呆的她拉回現實。

  「哎~~」睞了眼自以為幽默的萬仁彌,白睦琳無預警地揚起一聲輕嘆,連她都被自己的嘆息聲嚇了一跳。

  「妳幹麼?嚇人吶?」萬仁彌這下可好奇了,連忙拉了把椅子就往她身邊一坐,半點都沒將她當成女人似的。「妳在高雄發生什麼好事?不然怎麼會這樣失魂落魄?」

  「嘸啊,萬先生。」沒好氣的以「先生」稱呼那熟到爛的無聊同事,白睦琳實在拿不出半點興致來面對他的質問。「你是太閒了是不是嗄?什麼時候開始,連我的事你都有興趣了咧?」

  這個萬仁彌自以為他個人就同他的名字一樣「萬人迷」,看到漂亮的女生多看他一眼,就以為人家美眉去煞到他了,真教人受不了!

  還好,從她進到「另類」工作至今,還不曾得到萬仁彌太過熱情的「垂青」,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被「騷擾」的不舒服感;講白話一點,這個男人根本將她當成同類,而且是屬於「哥兒們」的那一種,不至於對她構成情感上的威脅。

  「哪有啊?」萬仁彌無辜地眨巴眼,指了指另一張桌子上成堆的公文資料。「喏,經理沒事丟了一堆陳年資料叫我看,我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害我忙得要命!」

  挑高眉尾,白睦琳的反應絕對是反射性的。「幹麼?你又搞砸case啦?!」

  「欸?妳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萬仁彌一聽可不爽了,聽她的語氣,好像他一天到晚在犯錯似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就不信妳進公司到現在,沒犯過任何失誤!」

  哇咧將軍!一句話堵得白睦琳啞口無言。

  是啊,要不是她多嘴,前幾天也不用勞煩竇經理跑一趟高雄。因此,基本上她是沒有立場去評論萬仁彌的不是,因為她的過失也不小,只不過幸好有竇經理為她解決了。

  所以她和萬仁彌根本就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誰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幹麼?」睨了眼白睦琳張口結舌的蠢樣,萬仁彌忍不住笑了開來,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放心啦,別嚇成這個樣子,我又不會生妳的氣。」

  白睦琳正想回嘴,但不經意地瞧見不知何時倚在大門門框邊的男子,一張嘴更是訝然地閉合不上,兩頰泛起可疑的桃紅。

  「欸?妳的臉紅了耶,怎麼會這樣呢?難道妳突然就煞到我了?」萬仁彌正好背對著大門,壓根兒沒注意身後男子那直想將他千刀萬剮的狠戾眸光,仍不知死活地對著目瞪口呆的白睦琳「調笑」。

  馬不停蹄地將手上未完成的戲分拍完,熊初墨全然不理會整個劇組人員的哀嚎和求饒,為的就是趕回臺北「活逮」那個趁著他安心沉睡時,沒留下隻字片語便偷偷落跑的小情人;料不到迎接他的竟會是如此礙眼的一幕,直教他怒火中燒!

  驚恐地瞪著熊初墨的怒顏,兩雙瞳眸緊緊糾纏於窒悶的空氣裡,白睦琳這才清楚地明白,自己這幾天之所以如此心不在焉的原因——

  天!她想念他!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未曾停止地思念著他!

  「哎哎哎,別那副如喪考妣的死人臉行不行?」一股洋洋自得充滿萬仁彌的心口,他得意於公司的選美五後之一會對自己傾心,半點都沒發覺她的不對勁。「雖然女人愛上我是經常有的事,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可以得到妳的欣賞啊!」他興奮地自吹自擂。

  熊初墨的眼瞇了起來,泛著血絲的眼倏地露出凶芒。

  白睦琳驚跳了下,偏偏旁邊的萬仁彌又在耳邊嘀咕個不停,她人在心不在地虛應道:「啊?你說了什麼嗎?」

  「我說……」

  正想再扯些沒營養的哈啦話題,陡地一陣突兀的敲門聲阻止了萬仁彌準備好的「長篇大論」。

  萬仁彌微惱地猛一轉身,正想好好藉題發揮一下,沒想到對上前陣子經常可以在電視上看到的熟悉臉龐,令他微微怔忡了下。

  「不好意思,我打擾到你們談話了嗎?」熊初墨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充分展現巨星的架勢。

  白睦琳敢發誓,這張臉和她剛才看到的那張臉截然不同,甚至不屬於同一個人——至少在她認為,一個人的臉部表情不可能轉變得這麼快!

  「熊、熊初墨?」萬仁彌立即由椅子上跳了起來,像隻動作迅速的猴子衝到他身邊,完全不顧熊初墨的反應,熱情地拉著他的手緊握著。「真的是你?!天!我今天竟然有幸親眼見到我的偶像!」

  白睦琳翻了下白眼。她從來不知道萬仁彌會有男性的偶像,她一直以為那傢夥的眼睛只看得見漂亮的美眉,其他任何事物全入不了他的眼。

  不著痕跡地脫離萬仁彌的熱情,熊初墨臉上笑容依舊。「哪裡,這位先生是……」

  「呃,你好——我真沒禮貌,竟然忘了先自我介紹?!我叫萬仁彌——欸,那個,當然比不上熊先生的萬人迷豐采啦,可是這是小弟敝人我的賤名,還望你不嫌棄。」

  頭痛地撫了撫太陽穴,白睦琳對萬仁彌的介紹詞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相信,熊初墨絕對不會對他這個人有太大的興趣,就像她對萬仁彌從來不很感興趣的道理相同;還有,什麼叫做「望你不嫌棄」?!他以為他在幹麼?相親嗎?嗟~~

  「很高興認識你,萬先生。」表面工夫誰不會做?尤其幹演員的在這方面做得特好,一般人絕對得「甘拜下風」。「不過我今天來,是有點事想找白小姐……」

  「咦?」萬仁彌驚訝地瞠大雙眼,那是白睦琳從不曾見過的「同心圓」。「原來熊先生認識白小姐啊?呃,不曉得熊先生想跟白小姐談些什麼事?不知道我能不能代勞?」

  熊初墨和白睦琳同時在心頭暗嘆口氣。這個人怎麼這麼不長眼吶?人家都表明了要找的是白小姐,偏偏這位萬人迷先生就是老處在狀況外,直教人不嘆氣都難。

  不過白睦琳是感謝他的,至少他為自己擋掉和熊初墨之間的尷尬場面,讓她稍稍有些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我找她談的是『私事』。」特意強調最後兩個字眼,熊初墨希望這不斷耍白癡的傢夥能「長眼」。

  「私事?!」
  萬仁彌的聲音拔尖了起來,大大地敲響了白睦琳心頭的警鐘。

  糟糕!該死的熊初墨,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萬仁彌除了喜歡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之外,他還有個要命的毛病——他是公關部有名的強力廣播站,任何事只消讓他聽到一點風聲,很快地便會有十種八種不同版本流竄於公司的各個部門,傳染力之強,是本世紀SARS病毒所比不上的迅速!

  扯出虛軟的笑,白睦琳的心其實在落淚。「萬子,你誤會了。我想……呃,熊先生的意思是,我們上禮拜在高雄有過一面之緣,而竇經理認為我們有合作的可能,所以——」

  「所以我可以幫忙盡快安排熊先生和竇經理見面!」不待白睦琳說完話,萬仁彌急功好利的性子又冒出頭了,霍地興奮一擊掌,急呼呼地插進話來。

  「不是啦萬子!」白睦琳快昏了,受不了他的搶白。「只是初步提起,還不……」

  「我知道、我知道!就讓我為你跑這一趟,我馬上去通知竇經理。」熱情地拍了拍熊初墨的肩,萬仁彌很「好心」地將辦公室留給另一位夥伴和他心目中的偶像,一溜煙地往門口衝,很快便不見蹤影。

  閉了閉眼,白睦琳簡直欲哭無淚。

  如果一個人命裡至少會遇上兩個如何都甩不掉的債主,那麼對她而言,熊初墨就是她的大債主,而小債主則非萬仁彌莫屬。

  她怎麼這麼命苦啊?!一個熊初墨就夠她受的了,偏偏每天還得面對那自以為是的萬仁彌。真是夠了!她的生活的確因為這兩個人而徹底被顛覆了!

  就在她忙著自怨自憐的同時,一個她想忘卻忘不了的人出聲了。

  「妳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小白目。」

* * *

       白睦琳果然沒有誇大萬仁彌強力「放送頭」的功力,經過他口沫橫飛地大力宣傳,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整個「另類傳播公司」所有員工,全都曉得新竄起的演技新星熊初墨大駕光臨,而且人就在公關部,和白小姐商談「合作事宜」。

  如光速蔓延的消息,自然也由萬仁彌親自傳送到會計室竇嗣丞的耳裡。身為「另類」的接班人,加上對熊初墨這個人有些興趣,因此他便直接殺到公關部找人了。

  眼見竇經理走得這樣急,數不清的好事者皆相互揣度謠言的真實性,忍不住好奇地偷偷跟上他的腳步,一堆人浩浩蕩蕩地朝公關部前進。

  竇嗣丞不是沒發現那些無聊人士的追隨,但眼下對他而言,熊初墨顯然比趨離那些閒雜人等要來得重要許多,因此他腳步不曾稍停地繼續前行。

  來到公關部隸屬白睦琳的辦公室,竇嗣丞想也不想地推門而入,不料這一推,推出了所有人的抽氣聲——

  只見熊初墨和白睦琳正在相互拉扯中,一個看起來極力想推開對方,一個看起來偏又捨不得放開的樣子,好巧不巧構築成一副曖昧到不行、絕對很難令人不胡思亂想的弔詭畫面!而空氣,似乎就凍結在這開門的一瞬間。

  更糟糕的是,公關部有名的美女白睦琳,嘴唇微腫、滿臉紅潮、衣著淩亂,一副才被狠狠「關愛」過的羞怯模樣,直教好事者大呼此趟沒有白走,硬是看了一場免費的好戲。

  雖然沒有人親眼目睹辦公室裡兩人,先前進行中的「好事」,但單憑這足以產生無邊幻想的場景,就可以讓另類全體員工津津樂道一個月以上。

  竇嗣丞是頭一個回過神來的人,他尷尬地清清喉嚨,微微朝滿面怒容的熊初墨點了下頭,隨即轉過身關上大門,先將跟在身後的一堆同仁「就地解散」。

  「呃,我想接下來的會議將是熊先生能不能跟另類合作的重要關鍵,為了公司的前景和福利,麻煩各位先行迴避一下,等事情有了明確的消息,公司內部將會擇期公佈。」

  人,該知道有進有退。既然公司未來的接班人都說得如此客氣了,他們再多事地追究下去,也不是個很理想的堅持;不如就打蛇隨棍上,既給了竇經理面子,也正好給他們再去傳播「最新發展」的機會。

  於是很快的,所有人便一哄而散,動作之敏捷遠比火災演習時還快,著實令竇嗣丞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很好,那麼他該去面對在辦公室裡「胡作非為」的男女主角了。

  按了按緊繃的額角,他伸手正想敲門,不料門已由裡面被打了開來,面對他的是熊初墨那張幾乎全黑的臭臉。
  「熊先生,很高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再次見到你。」愉快地揚起笑紋,竇嗣丞的神情全然不似才受過一場毫無預警的驚嚇。

  人家不都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肯定有個了不起的女人?而那個女人,如果他沒料錯,好死不死正好是他的員工;而且這個成功的男人現在正好在他的地盤上,天時、地利加上極為湊巧的人和,看來他們合作的機會很大……而且是非常大!

  「我卻不怎麼高興見到你。」熊初墨可沒那麼好氣度,狂燒的火氣讓同為男人的竇嗣丞哭笑不得。

  「很抱歉,我實在沒想到你會這麼急躁。」

  「我急躁?!你是不是男人吶你?」

  「這點你大可放心,答案絕對是無庸置疑的。」

  「見鬼的無庸置疑!」他就不信這傢夥在面對他自己的女人時,還能這麼坐懷不亂!

  微嘆口氣,竇嗣丞憐憫地看了眼已呈呆滯的白睦琳,然後再將視線轉回熊初墨臉上。「熊先生,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如果你願意跟『另類』合作,條件我們可以談。」

  「條件?」壞壞地挑起眉,熊初墨顯然對他的提議產生興趣。「你的意思是,任何條件?」

  「是的,任何條件,如果不是太離譜的條件,我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有合作的意願,我們絕對會派出最有經驗的經紀人與你合作。」

  「……相信我,我的要求對你而言,絕對不會是『太』離譜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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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5:14
第六章

  青天霹靂!

  白睦琳被調職了,從接到公文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身分就成了熊初墨的宣傳。

  她簡直不敢相信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自己竟會從一個公關人員變成宣傳?!姑且不論職位究竟是明升暗降,還是明降暗升的問題,重點是,這根本就是史無前例的怪事!

  在熊初墨沒有理由地出現在「另類」的隔天一大早,她便接到人事部給她的職位更動通知;在看清公文上的聲明之後,她除了感到青天霹靂之外,心情更是直掉穀底、無力爬升,甚至連腦子裡都出現了從來不曾有過的回鄉念頭。

  完蛋了!她在臺北輕鬆自在、逍遙快活的日子,難道就得葬送在這樣莫名其妙的改變裡嗎?

  不!向現實低頭不是她的作風,雖然她得面對全新的工作和她目前最不想面對的男人,但她還是得堅持自己的立場,絕不能讓熊初墨以為她是挾著尾巴逃走——那太沒面子了,她丟不起這個臉!

  但問題是,她對宣傳的工作一竅不通啊!她該怎麼做才能做到堅定自己的立場和保衛自己的尊嚴咧?

  正當她苦惱得不知所措之際,她好狗運地在公司裡,巧遇以往曾有數面之緣的救星——編劇白淳士。

  白淳士的老婆藍嵐就是以宣傳起家,目前則是因為懷孕而賦閒在家。

  白淳士很夠意思,在得知她的困難之後,二話不說地代替藍嵐答應了要教會她所有宣傳技巧的任務,因此她現在才會在白家當客人……呃,其實是當個學生,有點超齡的學生。

  「不是啦!」藍嵐頭疼地撫著額,她從沒見過資質這麼差,卻還妄想當個宣傳的人。「不是妳的夥伴在拍片時妳就能亂跑,妳要一直跟在他旁邊才行!」

  「為什麼?」白睦琳的聲音只能用哀嚎來形容。「拍片時間很長欸!如果不能亂跑,那、稍微離開一下總可以吧?!」她努力地爭取行動自由,即使只有一丁點的可能都好。

  「不行!這樣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他才不會找不到人處理。」藍嵐撫著七個月的大肚子,完全不給餘地地否定了。

  「那萬一突然尿急或肚子餓啊、不舒服的時候該怎麼辦?」後!人類都嘛有無法控制的生理現象,這些規定簡直沒有天理。「而且我也不能跟他進男廁啊,這根本就強人所難嘛!」

  藍嵐翻翻白眼,開始懷疑老公是真的好心想幫助這個女孩,還是根本只是故意想整她?不然怎會找了個這種不長眼的燙手山芋回來?!

  她深吸口氣,儘量不讓自己的情緒波動影響到胎兒。「不只是妳會有這個困擾,而是每個人都可能遇到這種情況,所以導演在適當的時間會安排休息,那時候再麻煩妳去解決妳的困擾行不行?」

  白睦琳扁了扁嘴。聽了老半天,她對於宣傳這個職位,只有一個感覺可以概括,那就是「宣傳根本不是人幹的工作」!

  什麼嘛!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每天還得比那隻熊早起床,更可惡的是還得比他晚休息……難道他們都不知道那隻熊體力過人嗎?只消讓他操個三五天,難保不用多久,她就會從美少女變成臭老的歐巴桑,那她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見白睦琳沒答腔,藍嵐終於露出鬆了口氣的微笑。「很高興妳瞭解我的意思,那麼大致就是這些往意事項,我應該沒有遺漏什麼地方。妳還有問題嗎?」

  白睦琳眨巴著眼偷覷藍嵐,看起來滿腹心酸。

  藍嵐假裝沒看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哀怨模樣。沒辦法,不是她狠心,而是她真的感到有點累了,而且腰痠得厲害,是該到床上躺平休息的時候了。「白小姐?那我們就……」

  「對不起。我可以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嗎?」想了又想,白睦琳還是出聲了。

  藍嵐的嘴角抽搐了下,努力維持的完美笑靨逐漸產生裂痕。「呃……請問。」

  「可不可以……我這是假設性的問題喔!」

  瞄了眼藍嵐越來越猙獰的「微笑」——如果那還稱得上笑容的話;她舔舔乾燥的唇,說話的語氣有點太過小心。

  「我可不可以……自備尿壺?」

   既然已經上過所謂的「職前訓練」,不管像不像,總學得三分樣,然後就到了該跟那個「夥伴」共同上陣的緊繃時刻了。

  一早,她認命地帶著自己的筆記和熊初墨的行程表,一路殺到他位於臺北的住所,想先來一場「事前協調會」,好將兩人工作夥伴的關係先做一個清楚的界定。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的耐力,原以為可以心平氣和地與他和平相處,沒想到話才講不到三句便攪起她熊熊火氣,令她將千叮萬囑、警告自己收起利爪的決心忘得一乾二淨。

  「後!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原來是你在背後搞鬼!」否則怎麼可能她公關做得好好的——呃,雖然茶包仍然不斷,可是也不至於被轉調到她全然不熟悉的部門嘛!原來他就是幕後的那隻黑手!

  「要是故意搞鬼我就不會跟妳講了,妳還是認命點吧,小白目。」哎哎哎,這女人半點長進都沒有,有人會像他這麼光明磊落地把自己幹的壞事全數招供嗎?真是,老將他看得這麼扁。

  或許是他的笑容太過刺眼,頓時教她理智全失,當場決定包袱款款回家吃她老娘!

  「嘿,妳到哪裡去?」熊初墨根本連動都沒動,維持慵懶的姿態坐在沙發裡,笑看她揹起包包往大門衝的修長身影。

  「回家,回高雄。」將地板拖鞋很沒氣質地踢脫腳掌,她恨不得立即由他的勢力範圍之內消失。

  熊初墨舒服地將手臂枕上後腦。「我不記得最近有排在高雄的通告。」

  「誰還管你的死人通告?!」緊急煞車,雙腳完美地停在大門前的位置,小手伸出來正好握住門把。「我、不、幹、了!」

  就在她唰地一聲拉開大門之際,熊初墨納涼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行喔!除非妳想進牢裡吃公家飯,不然妳的願望恐怕無法達成。」成功地消弭了她的所有衝動,迷迷糊糊地又將大門關上。

  後!他以為她是笨蛋嗎?三兩句就被他嚇倒?她不過是辭職回家吃家裡,就不信中華民國憲法哪一條規定員工不能離職的?他分明是唬人嘛!

  「我不幹就得吃牢飯?」她哼哼地冷笑兩句,半點都沒認真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啊嘸你是頭腦打結還是瘋了,這麼脫離現實的鬼話你都掰得出口?給你一個忠告,該到醫院檢查檢查你那顆中古的腦袋了!呿~~」末了還不屑地噓了聲。

  揚起好看的笑紋,熊初墨對她的貶損全然不以為意。「我看脫離現實的人是妳吧?妳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瞇起眼,隱隱聽出他話中有話。

  熊初墨突然拿起距離身邊不遠處的無線電話,順手撥了一串號碼,然後莫名其妙地朝她的方向晃了晃。

  「幹麼?」她神情戒備地瞪著他手上的無線話筒。

  「聽啊。」他命令道,臉上的笑容邪惡到不行。「我在幫妳認清現實。」

  什麼跟什麼嘛!一通電話能改變什麼?

  她像一陣風般回頭捲走他手上的電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之前站好的衝刺點,才將話筒貼上耳朵——

  「喂。」

  「阿琳吶!後!妳們臺北的公輸真正好喔!」她才剛喂了一聲,黃苔後渾厚的嗓音便透過電話線,毫無困難地千裡傳音過來。

  「媽?!」她愣住,腦中隱隱響起不妙的警鐘。「我們公司……是不錯啊,怎麼啦?」福利好、薪資佳,以不景氣的現況來講是很優的了,除了將她亂調職務一事之外。

  「哎喲,就睦探咩,他說準備要結婚了,而且妳大嫂也大肚子了,再不久我們家就熱鬧了說。」黃苔後一點都沒發覺女兒有什麼不對,一打開話匣子就再也關不上了。「所以我就想啊,把隔壁那間空了好久的房子也給它買下來啊,然後再給它打通,這樣我們家的房子就會變得粉大粉大,然後全家人就可以都住在一起,多幸胡啊~~」

  「啊?!」不安地睞了眼太過輕鬆的熊初墨,白睦琳的不安越來越深。「是、是很幸福啦,可是我們……哪有那麼多錢買房子還裝潢?」

  「啊不素妳公輸拿兩百萬給我們,梭是妳跟公司簽約的福利金……」

  「啪噠」一聲,不待黃苔後講完話,白睦琳便神色慌張地掛上電話。

  「什麼福利金?那是什麼東西?!」額上冒出三條特粗黑線,白睦琳開始相信熊初墨的自信其來有自。「而且我根本沒跟公司簽什麼狗屁約!」控制不了自己尖細的嗓音,她快抓狂了。

  「有啊,是白媽幫妳簽的。」彎起好看的笑弧,他由矮幾下抽出一份影印的合約丟到桌面上。「喏,就是這一份。」

  白睦琳激動地衝到矮幾前拿起那份合約翻看,每看清一個條文,她的臉色便鐵青一分。

  合約裡寫明瞭「另類」與員工白睦琳簽定三年工作約,言明白睦琳是位極優秀的員工,因此「另類」才會與她簽此長約;公司方面除了支付白家兩百萬的簽約金外,每個月白睦琳還可以領取原有薪資,但條件是這段期間白睦琳不能中途離職,否則將賠償「另類」十倍簽約金之金額。

  最恐怖的是,合約最後還有代理人簽署欄,上面明明白白地簽了歪歪扭扭的「黃苔後」三個字!

  「這哪是合約?這根本是『賣身契』!」惱火地將合約丟回桌上,白睦琳鐵青的臉轉為火紅,一股血氣直衝腦部。「這一切都太荒謬了!他們憑什麼這麼做?」

  十倍的簽約金?兩千萬欸!以她現在的薪水,就算不吃不喝也得三、四十年才還得完,她哪有那個本事違約?!

  熊初墨聳了下肩,半點設計她的內疚感都沒有。

  他說過,為了將她留在身邊,任何事情他都會去做,即使被她埋怨也無所謂。

  頹喪地坐進沙發裡,白睦琳簡直欲哭無淚;在怔忡許久之後,腦袋突然閃進一道靈光,立即又將她沮喪的心情拉到亢奮點。

  「熊初墨,這是你的主意對不對?你拿我來作為跟『另類』合作的條件喉?」想來想去,公司實在沒道理在她身上花費這麼多金錢和精神,全世界的企業都一樣,沒有一間會做虧本生意,除非有他們感興趣的誘因。

  逸出一聲輕笑,熊初墨完全不打算隱瞞。「原來妳不笨嘛!」

  「後!」她早就快氣瘋了,見他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死樣子,不由得更氣了。「啊嘸我是跟你有仇喔?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她越講越激動,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泛熱的眼眶和發顫的身子,整個人像犯了羊癲瘋一般顫抖起來。

  「從小到大你就是這樣,每次都以整我為樂;好歹我哥也是你的同學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再怎麼不順你的眼,你起碼看在我哥的面子……面子上……」

  嗚……什麼笨蛋哥哥嘛!臉像塊大餅一樣大,卻半點影響力都沒有,連自己唯一的妹妹都保護不了,算什麼大哥嘛!

  左胸部位猛地揪疼了下,熊初墨臉上的慵懶散去,親眼目睹她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落下,他有絲無措地往她身邊移坐過去。

  「欸,妳……」伸手想抹去她臉上的水滴,卻怎麼也抹不乾那傾瀉不停的水珠,直教他心口發慌、悶疼,甚至不知所措。「幹麼哭呢?這麼大個人了,還哭得像個小娃娃,羞、羞不羞啊?」

  「你別管我啦!」揮動手臂像在趕蚊子似的,他每探過手來,她便將之揮開,如此數回樂此不疲。「走開啦!你就只會、欺負人……」

  困難地吞了吞口水,胸口那股保護慾卻止不住地越漲越大,幾乎教他窒息。「妳別這樣,我不喜歡看妳哭。」看了連他都好想哭喔!

  動情之下,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希望自己的胸膛是可以讓她平靜及休憩的港灣。

  「討厭!討厭!」她才不管他喜不喜歡呢!反正人家就是想哭嘛!於是捶、打、抓、撞全讓她用上了,一一像細針般落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我會哭還不都是你害的?走開啦!討厭鬼……唔!」

  熊初墨堵住她叫罵的唇。不是他沒風度不讓她罵,而是不願她在淚流滿面的情況下指責他的不是,那會讓他感到難受,很難受!

  「唔、唔!」白睦琳惱恨地掙紮蠕動著,她捶他、踢他,雙手雙腳都用上了,可惜看似修長的手腳,對身材魁梧得像熊的熊初墨而言,根本不痛不癢,全讓他當成被嗜血的蚊子叮咬過就算了,卻不肯輕易放過她誘人的唇。

  可惡!白睦琳明白自己終將屈服在他的熱吻之下,所以在自己還沒被他融化之前,她狠下心來用力咬緊牙關——
  「嗯!」熊初墨悶疼了聲,很快地分開四片膠著的唇。「妳咬我?」瞠大的眼明白顯示出他的不敢置信。

  狼狽地嚐到他留在口腔裡的血絲,白睦琳蓄意忽略自己的不安。「為什麼我不能咬你?誰教你老要欺負我!」

  「住口!」這丫頭,一點都沒看清他的用心——他只是想引起她更多的注意罷了,偏偏她什麼都不懂!「要不是妳一天到晚說我欺負妳,我才沒那個無聊的心情和時間來欺負妳!」他也動了肝火,惱起來口不擇言。

  「你……你……」白睦琳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個可惡又霸道的大沙豬!「那你還不快給我滾遠一點?」

  當怒氣高漲到某個程度,它便會轉化成可怕的恨意,熊初墨正處於這種極端的憤怒之中。

  「我為什麼要滾遠一點?我為妳做了那麼多,好歹得向妳收取一點報償。」他瞇起眼,臉部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唯有閃動弔詭幽光的眸,稍稍洩漏了他的懊惱。

  「我根本沒叫你那麼做!」

  大哥要生孩子,二哥要結婚,老媽想要大房子,那就叫他們住家裡的人賺錢去買啊,「使用者付費」的道理沒有人不懂的吧?!

  要說她自私也好、沒血沒淚也好,反正她遲早要成為別人家的媳婦,為什麼要用她「賣身」的錢來買她用都用不到的東西?她不服!

  「妳的意思是我多管閒事嘍?」

  「不管是閒事還是急事,我都不希望你插手管我的事!」

  她的吼叫無疑打中他心中最脆弱的一點——她不要他,她正明白地告訴他,她不要他!

  為什麼?跟他在一起不好嗎?她就這麼討厭他,討厭到連看到他都受不了?

  再怎麼說他也算稍有名氣的二線演員,雖不至於大紅大紫,但他有自信可以做到成功的境界;多少女人巴望著攀上他,可是她卻恨不得將他推得老遠,最好從此不見……

  不,他沒辦法接受這種結局!他要她,好久以前就下定的決心,他絕不輕言放棄!

  「來不及了。」咬了咬牙,熊初墨一把將她扛到肩上。「妳的事我管定了!」

  「啊——」白睦琳放聲尖叫,突然離開地面讓她感到心慌腳麻,更對他的舉動感到深沉的無措,因此她更為用力地拍打他的背脊。「熊初墨!叫你放開我你是沒聽到喔?該死的熊,你該去重修你的中文了!」

  對她的吶喊充耳不聞,熊初墨打定主意要征服她的決定早已無法改變。

  踢開房間大門,熊初墨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拋上床,引來她更為高亢的吼叫;但他已經不在乎了,現在除了征服她這件事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足以讓他在乎的事了。

  「你、你別亂來!」隱隱察覺氣流裡曖昧因數的晃動,白睦琳狼狽地爬坐而起,試圖跟眼前這隻聽不懂人話的熊溝通。「我不是……不是你隨便可以亂來的女人……」

  熊初墨哼笑一聲,粗魯地褪去自己身上的T恤。「現在才說這個不會太遲了嗎?對妳,我早就『亂來』過了。」

  他可不許她忘了兩人之間那段令他回味再三的熱情繾綣、只要想起她的喘息、她不曾讓其他男人見識過的柔媚,總讓他亢奮得無法入眠;如果她的忘性真有這麼好,他不介意提醒她,即使要他每天說上一回,他都不會厭倦。

  兩頰一紅,她瞬間明白他的暗示,也因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而起的無邊春色而感到羞慚;半合眼瞼地流動眼波,就在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來阻止他的「獸慾」之際,吊掛在他房門後的一隻老舊風箏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那是……」她怔愣地凝住那只風箏。

  那段掉入河堤裡恐懼的記憶,隨著那只風箏突兀的出現方式而全部浮出腦海,但恐懼在此刻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只她以為早已沉入河中的風箏,為何會在此刻出現在他臺北的住所裡?

  而且看起來保存得很不錯,她甚至可以隱約看出當年用不透水顏料塗繪在上面的笑臉……

  熊初墨心口一陣凝縮,他凝窒半晌,陡地脹紅顴骨,動作迅速地用剛脫下的T恤蓋壓住那只風箏。「什、什麼都沒有!」

  「騙人!」不想讓他蓋住那只滿是回憶的風箏,她踉蹌地下了床,跑上前去拉扯他的T恤。「那分明是我的風箏,我以為它早就沉入河底了,你為什麼不還給我?」

  「妳、妳看錯了……」他顯得有點結巴,似乎不知該怎麼解釋這只風箏的「來歷」。「怎麼可能是妳的?那、那可是我在街上隨便買來擺的。」

  「是嗎?」認真的眼對上他,卻發現他居然顯得比自己還緊張。

  熊初墨屏氣凝神,望著她認真的美眸,半晌他竟發不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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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5:51
第七章

  一男一女大眼瞪著小眼,滑稽可笑地全擠在房門口,誰也不肯讓誰。

  「別這麼悶不吭聲的。」白睦琳對熊初墨那張口結舌的模樣感到新鮮且有趣,平常都是她才會有那種呆滯的表情,今天總算讓她見識到這頭熊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平常你不是很會說嗎?怎麼不再說了咧?」

  後後!這種感覺好棒喔!以往她只有被他欺壓的分,沒想到自己終於也有一天可以嘗試如此咄咄逼人的快感,真是快樂得不得了~~

  「妳……妳這女人!」熊初墨惱火地用整片背脊擋住她和風箏之間的空隙,徹底遮住她盯看風箏的視線。「我說買來的就是買來的,妳問那麼多幹麼?」

  「為什麼我不能問?除非你心虛。」當一方顯得欲蓋彌彰,另一方便會詭異地更加冷靜,這似乎已經成了不成文的定律。

  熊初墨深吸口氣,那雙性格的虎眼呈現出她所不曾見過的圓瞠。

  「心虛?妳說我心虛?!我心虛個屁!」額頭沁出汗滴,他以爆烈的口吻壓蓋令自己莫名困窘的問題。

  「你別那麼大聲行不行?」蹙起秀眉,她大膽地責備起他來。「你以為比大聲就贏了嗎?我又不是在跟你比誰的嗓門大,我只是要個答案而已。」

  「我就說了不是,妳是聽不懂喔?」彷彿聽不懂她的奚落,熊初墨不僅聲音更大,連帶地加入焦躁的肢體動作,跨了一步朝她逼近,成功地將她逼退一步。「夜市兩個一百五、三個兩百,妳要真有這麼喜歡,我可以多買兩個來送妳!」

  「我、我要那麼多個做什麼?」她一退再退,直到膝蓋後關節抵住他的大床,她也跟著惱火了起來,伸直雙臂抵住他不斷逼近的身軀。「我只要你掛在門後的那一個!」

  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雙腕,熊初墨卑鄙地以身材上的差距將她壓入大床上。「好啊,妳準備用什麼來換?啊?」

  白睦琳明顯感覺到他此刻抵在自己雙腿間的「異物」。經過那一夜,她不再是單純的小女生,自然懂得那異物是什麼「東西」,擾得她心跳加速、雙頰火速脹紅。

  「我為什麼要用換的?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她羞惱地意圖擺動雙手,但很不巧,屬於她的雙手此刻正被他的大掌緊緊壓制在大床上,動彈不得。

  熊初墨在她臉上吹了口氣,吹瞇了她的眼。「妳怎麼就是學不乖?我說不是就不是了,妳何必跟我爭呢?」

  「我哪有跟你爭?」她氣壞了,弓起膝蓋正想給他「致命一擊」,不料卻讓他抓住機會,放掉她的右手改而攫住她的腳踝,乘勢將她修長的腿架到自己肩上。「啊!你做什麼啦?!」呃,很、很好,至少她空出一隻手來,應該還是有辦法可以抵抗他……

  「嘿!小心妳的手!」擋掉她迎面而來的攻擊,他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黑眸快速搜尋著四周可以利用的「工具」。

  既然她的手如此不聽話,那麼他就想辦法讓她聽話!

  順手拉起吊掛在床頭的皮帶,迅速將她的雙臂高舉過頭,一次將它們綑綁後在床頭支架上纏繞固定,這下子她更難脫逃了;而且,他的雙手正好來對付她也不太聽話的兩條腿,輕鬆得很!

  「放開我!」白睦琳不敢相信這頭熊竟然敢綁住她?這根本是「刑求」!「你這個壞人!大壞人——」她憤怒地扯動雙手,全然沒注意胸口因為這扭動的姿態而產生美麗的乳波。

  逸出一聲輕笑,因為她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已不復先前的焦躁。

  「我是壞人?」不置可否地挑挑眉,?高她架在自己肩上的長腿,他的手不安分地由褲管口往上攀爬,灼熱的唇跟著大手的路徑,留下一串細碎的吻。「這不是妳早就知道的事?嗯?」

  噢!太邪惡了這個男人!簡直教人……興奮得發抖?!

  「不……」虛弱地抗議著,她既想甩開綁住雙手的皮帶,又想擺脫他在自己腿上的糾纏,卻沒有一樣能成功,直教她委屈得紅了眼眶。「你不能再這樣欺負我……」

  硬的不行來軟的,他不是不想看她哭嗎?那她就努力用力地哭給他看!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頭會竄起淡淡的失落?

  「沒有用的。」輕易看穿她的企圖,他狠下心來對她泛紅的眼視而不見。「就算妳哭到昏倒,也休想我會放開妳。」

  破、功!

  白睦琳羞極反怒,收起淚眼攻勢武裝強悍。「不然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沒發覺自己的語氣有那麼點撒嬌的意味,但熊初墨卻注意到了;他瞇了瞇眼,似乎良心發現地將魔爪抽出她的褲管,一時間讓白睦琳鬆了口氣,以為自己的方式奏效了。

  但她絕對沒料到,這才是接下來更嚴厲折磨的開端!

  沒了褲管的限制,他可以活動的範圍成了「無限大」!那火熱的魔掌不由分說地覆上她腿間的柔嫩,直教她狠抽口氣——

  「你!」才吐出單音,她便無法再逞強,因為邪惡的男人正利用他邪惡的指,隔著薄薄的棉質布料上下滑動,硬是逼出她輕淺的呻吟。「啊……」

  「喜歡嗎?」他口乾舌燥,尤其在面對她不自覺流露出的性感和嬌媚,他褲檔裡的緊繃更為亢奮了。「很舒服吧?」對他而言,這是變相的折磨。

  踢開他!踹開他!她的腦袋不斷指示她該有所行動,可惜她全然提不起力氣,所有意識凝在他囂張作怪的那個部位,顫抖、虛軟、發燙。

  「唔……你別這樣……」

  「妳會要的。」粗魯地撕開她的襯衫,讓她雪白的肌膚暴露在他泛紅的眼前,雙眼細細地膠著在她裸露的上身,察覺她與上次不同形式的貼身胸罩。

  他挑眉,開始褪去自己的褲子,並不安好心眼地揶揄道:「前扣式?妳倒是挺主動的嘛!」

  「我不是……」噢!現在的任何解釋彷彿都只會越描越黑。

  認清現實的白睦琳咬了咬唇閉上眼,硬是忍下不必要的唇舌之爭,除了企圖脫逃之外,懶得再澄清他蓄意的抹黑,也不敢看清他裸裎的陽剛。

  「不是什麼?」輕易地挑開她前扣式的胸罩,他感謝內衣公司出品如此「方便」的產物。「嗯?」

  見她不再答腔,他開始折磨似地遊移、撫弄著她柔軟誘人的嬌嫩曲線,帶有電力般的大掌覆上她勻稱的渾圓酥胸,緩慢地揉搓擠壓,感受著手中絲滑如緞的迷人溫度。

  他的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毫不遲疑地拉開她棉質長褲的隱形拉鍊,在她無力阻止的情況之下,迅速褪去她身下僅剩的長褲、內褲。

  「我……」她的聲音變得破碎,倔強地瞪著在她胸前曖昧遊移的魔手,嬌胴難以控制地泛起誘人粉色。「熊初墨!」

  對她的驚叫充耳不聞,熊初墨毫不遲疑地直探她微敞的雙腿之間,手指穿越茂密柔順的花叢,輕緩地按壓藏匿其中的甜蜜的脆弱。

  「呃……」白睦琳驚喘出聲,美眸圓瞠,感覺下腹一陣緊繃,似有一股強烈的熱流急遽流竄而過,令她渾身都灼燙了起來,甚至有種被火燄燒疼的錯覺。

  體內逐漸升起一股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渴望,讓她的抗拒顯得更加虛弱和軟化。

  「別抗拒妳想要的。」熊初墨低聲喃語,感覺她緊繃的身軀在自己的挑弄下,已經提不起半點反抗的慾望。「想要我了嗎?」

  「嗯……啊……」如潮水般急速湧上的火熱酥麻幾乎讓她溺斃,陣陣難以言喻的快感由下腹傳來,濕滑的晶液由體內盈滿溢出,濕濡了他抽撒的掌心。

  微合的黑瞳緊盯著她潮紅小臉上每一分細微的線條變化,下腹腫脹的亢奮叫囂著無法忍耐,再一次證實她對自己的影響力,簡直只有「無遠弗屆」四個字能形容。

  俯下身,一口含住她胸前瑰美的乳花,靈活的舌尖抵住她嫣紅挺立的頂端,邪惡地轉弄兜旋、輕彈摩搓,甚至用力吸吮,逗弄得她繃緊全身的肌肉,淺淺地發出輕泣。

  心疼、慾火兩方衝擊,他?頭舔吮她圓潤的下顎,溫柔且緩慢地移轉到她微顫的紅唇,火熱的糾纏令她無力逃避。

  在她腿間作惡的大掌,則是更妄為地揉弄著她底下早已濕潤的花瓣,長指藉著淌流而出的透明愛液,在她緊窄濕滑的花徑間穿梭。

  「嗚……我好難受……」再一次,她猶如置身火海中難熬,體內持續散發著令人難忍的高溫,焚光了她的思想、她的理智,只能喘不過氣似地張著小嘴嬌喘。

  柔嫩肌理緊緊包裹著長指的銷魂感,讓他更貪婪地在她濕熱微顫的花徑間肆虐,一下旋轉、擠壓,下一瞬間又來回抽送,執意挑逗她最深沉的慾火。

  就在她吟哦不斷、全身打顫之際,他突然扳開她修長的腿,狂肆地以唇舌吮上她雙腿間濕潤的神秘花園,舌尖邪惡地探入柔嫩的花瓣裡,舔舐、吸吮甜蜜的潤澤花液。

  「啊——」如遭電擊般的痙攣猛地擊中她的脆弱,她口中逸出尖銳激昂的呻吟。

  滑溜的舌不停地穿梭、彈弄那花瓣間可愛的小花核,他狂肆地品嚐著足以同時逼瘋兩人的香甜愛液——

  生澀如她,根本無力招架他如此激烈的撩撥,一股又難受又歡愉的快感直襲而來,讓她頭一回感受到被情慾折磨的渴求。「唔……不……求求你……拜託……」

  重新壓回她的柔軀,他直起身,將胯下的昂揚抵住她甜美的私處磨蹭。

  「怎麼了?妳要求我什麼?」極度壓抑之後的聲音顯得緊繃而沙啞,他故作無知地揉撫著她的雙乳,不由分說地在她鎖骨處印下一個殷紅的吻痕。

  「我不知道……」要死了!就算知道她也說不出口!「初墨,我真的好難受……」她難受地挺起雙腿,蠕動著迎合他貼緊的亢奮。

  她無意識的反應充塞著說不出的魅惑及熱情,加上她首次迷惑低喃地輕喊他的名,那無疑是全世界最強勁的春藥,讓熊初墨所有自製力在剎那間崩潰!

  勁腰狂猛挺進,他壯碩的陽剛強悍地衝進她潮濕緊嫩的花徑,直搗黃龍——

  「嗚……」她被自己體內霎時盈滿的快感嚇到,不知所措地扭動身體,全然不曉得自己的動作點燃何種劇烈的火苗。

  熊初墨倒抽口氣,他扣緊她如水蛇般的腰肢,試著以自己所能控制的最大極限緩慢地律動起來,再一次感受自己被她緊緊包夾的銷魂快感。

  「啊、啊……」他的每一次挺進,都讓她感到如影隨形的酥麻快感,深深刺激她纖細敏感的神經,無可遏抑地發出聲聲嬌吟。

  「舒服嗎?」貪戀那股至極的銷魂快意,熊初墨粗喘地低吼一聲,動作加快地猛然抽送起來,次次頂入她體內深處,方肯罷休。

  「嗯……」在他狂猛的衝擊下,她終於嚐到男女交歡的歡愉滋味,逐漸放鬆自己配合他的律動,讓情慾徹底征服她所剩無幾的理智。

  濃烈的慾望包圍著那張暗紅色的大床,他放縱地在她體內盡情馳騁,充分感受兩人之間全然沒有爭執的融合,令他更為失控地佔據她的美麗。

  「不要了……我不行了……」白睦琳腦中一片暈眩,小臉上滿佈激情的紅潮,她不斷扭動、嬌喘、呻吟,幾乎招架不住他越來越狂猛的撞擊。

  「妳,可以的……」俊朗的臉部線條逐漸變得猙獰,除了腰部持續不斷的猛力律動之外,雙手也不放過任何碰觸她的機會。「妳注定是我的女人,自然可以接受我的一切——」

  「嗚……」她哭泣出聲,在達到高潮的顛峰時刻,承受不住地昏厥過去了。

  感覺她體內不住地凝縮和痙攣,熊初墨賣力地加快速度和力道,在一次強力的衝刺之後,他緊緊抱住她癱軟的嬌軀,將自己灼熱的熱流盡數傾洩在她的體內深處……

* * *

        鬆開她雙腕間幾乎絞緊的皮帶,熊初墨心疼地吮去她含在眼角的濕意,並輕吻她腕間的紅腫。他很清楚自己是造成她這些傷痕的罪魁禍首。

  她還在昏厥狀態,唯有這個時候,他才敢放任自己恣意地看清她秀美的容顏。

  修長的指緩慢且小心地輕觸她飽滿的額,慢慢滑下她筆直秀氣的鼻梁、深陷的人中,然後,是他最最貪戀的紅唇。

  淺淺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滿是愛憐的輕吻,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掛在門後的那只風箏。

  其實那只風箏的存在,代表著兩種極端情緒的拉扯、衝擊,有時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留下它,甚至將它留置在最貼近自己的地方。

  是睹物思人吧?!在她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其實他也不知道何時對她的感覺變了質,變得捨不下她、思念她,然後,再也放不下!

  最初,她只是個同學的妹妹,整天跟在她哥哥後面像隻小跟屁蟲,那種感覺絕對不是喜歡,甚至帶點不知名的厭惡;因為有個小女生在旁邊跟前跟後,對甫進入成長期的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很多時候都不很「方便」。

  不能在她面前討論哪個班級的女同學很騷、哪個女明星看起來很正點,更恐怖的是,對那個年紀而言被歸類為「禁忌話題」,卻是所有衝動的男生最感興趣的事——性,那更是一個字都提不得!彷彿在那小女孩澄亮清澈的眼前,研究那種超級有趣的男女情事是種褻瀆。

  很奇怪且莫名其妙的感覺,但當時確實是存在的,所以他喜歡欺負她,因為她讓所有玩在一塊的大男孩沒了該有的「樂趣」。

  然後,或許是種習慣,在她跟前跟後的日子裡養成的一個要不得的習慣——他開始不再適應沒有她「出沒」的時刻,就像是一條隱形的細繩在心頭牽扯,每當她不在的時候,他的胸口總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那是種超級可怕的折磨,再怎麼說,當時的她只是個全然沒有女性特質的小孩,而他竟會對一個孩子產生這種莫名的依戀?!

  因此他開始懷疑自己心理有問題,該不會是心理學上所說的「戀童癖」吧?!要真是這樣,那還得了!

  於是他試著讓自己少接觸她,甚至對她視而不見,只為了消弭心頭那要不得的錯覺,直到她掉到河裡的那一天——

  那種衝擊無非是經歷了一場震撼教育,他沒有辦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的情況,那讓他感到恐懼和驚怕,也慶幸是自己救了她。

  沒錯,在他們三兄妹終於離開河堤之後,就是他很沒骨氣地遊回去撿回了那個風箏,但他卻沒有還給她,不然,那只風箏不會安靜地掛躺在他的房門後面。

  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之所以沒將風箏還給她的原因。

  就在那一個午後,對感情懵懂無知的男孩心頭悄然地住進了一個女孩,雖然當時他並不瞭解,但,時間和經驗會堆疊出所有舉止的真相,讓人再也無法逃避潛藏在心頭、連自己都不曾發現的秘密……

  「我不會放妳走,就像那只風箏一樣。」他凝著身邊秀麗的睡顏低喃,暖熱的唇印上她微啟的小嘴,以吻封緘。

 努力寫著筆記,雙眼盯著錄影現場,白睦琳的心卻早已遠颺,全然不在聲光晃動的攝影棚裡。

  好吧,她承認自己戰敗在那頭熊設下的兩千萬陰謀裡,也承認自己逃脫不開他令人無法抗拒的情慾技巧,可是……她為什麼會就此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傻呼呼就聽了他的話,呆呆地搬到他臺北的住所和他同住咧?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公眾人物,就算名義上她是他的宣傳,可孤男寡女同住一室,就算真「沒什麼」也會被當成「有什麼」,何況他們還真的……有什麼,哎~~

  熊初墨不知何時踱到她身邊來,猛地拍了下她的頭。「在想什麼?」打從攝影中就發現她心不在焉地長籲短嘆,這讓他心頭有點不是味道。

  這女人,她的男人正在賣力地發揮演技,她應該是滿臉崇敬地盯著他的表現不放才是,偏偏她的反應就跟一般人不同,不僅視線不在他身上,連心都不在了,怎不教叫他氣餒?

  「啊?」怔愣了下,白睦琳茫然地眨了眨眼。「咦?休息啦?」

  「是收工了。」為了心疼她無聊的等待,他一氣呵成地將今天所有進度全數拍齊,更運用絕佳的帶戲方式帶領其他的演員共同配合,所以才能這麼順利收工。「走吧,回……」

  他話還來不及說完,陡地數道閃光燈密集地直衝他們而來,頓時令片場一陣慌亂,而他們則下意識地用手臂擋住刺眼的閃光燈。

  「熊先生,聽說你跟你的宣傳傳出新戀情是真的嗎?」

  「這位小姐是不是就是傳言中的白小姐呢?」

  「請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白小姐,可不可以麻煩妳發表一下對熊先生的看法?」

  接踵而來的突發狀況和問題讓白睦琳蒼白了臉,她幾乎不曾去設想到這種情境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沒想到此時此刻就活生生地發生了!

  熊初墨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她往身後移,不讓她遭受媒體的「蹂躪」。

  「熊先生,請你回答剛才的問題……」

  「熊先生,這件緋聞的真實性到底如何?」

  「甚至有人目睹你們已經共築愛巢同居了,是否真有其事?」

  熊初墨蹙緊眉心、感覺到身後的白睦琳微微發抖。

  她果然是單純得過火,半點都無法適應演藝圈過於複雜的「交流」模式,保護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三緘其口,不做任何表態。

  「熊先生,可不可以稍微讓開一下,讓我們拍一下女主角?」

  這個要求顯然挑起熊初墨的反感,他大剌剌地推開眼前的記者,不顧身後記者群的追趕、叫喊、糾纏,緊摟著白睦琳火速離開片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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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6:38
第八章

  台灣媒體最厲害的招數就叫做「無中生有」,而且沒有理由的,每個記者全寫得一手好小說,功力之強,足以將死人說成活人,更遑論其中有部分是事實。

  由兩人的初識到「相戀」——她不知道自己和熊初墨之間適不適合用這兩個字,但報章雜誌都是這樣寫的;其中劇情曲折離奇、血淚斑斑,內容之精彩絕對足以拍成灑狗血的連續劇,看了直教兩人虛軟無力。

  當然,她為了這件事被上司海罵一頓,熊初墨則是被經紀人急召回「另類」密談,連她這個宣傳也沒能跟著;畢竟她也是這件緋聞的當事人之一,跟在他身邊沒有好處,只會讓事情更糟而已。

  無所事事地在家閒得發慌,不能看新聞,因為新聞上全是SARS的病態報導,看了讓人的心情更亂;也不能看雜誌,因為報章雜誌幾乎都大篇幅地報導她和熊初墨的姦情……呃,感情事件,因此也是「非禮勿動」。

  無聊地盯著牆面上的鐘,視線隨著秒針移動好幾圈之後,她突然想起掛放在熊初墨房門後的那只風箏,即刻讓差點被寂寞吞噬的她精神大振!

  平常她想多看那個風箏兩眼,或稍稍給它摸上一摸,熊初墨那隻熊總是不准。

  說起這個,他不准的理由還真是千奇百怪!什麼她剛吃過糖,摸了會招來螞蟻之類;要不然就是會留下指紋吶、變髒什麼的,全是無法說服她,卻又讓她想不出反駁方式的理由,也因此她一直找不到「研究」那只風箏的絕佳時機。

  此刻,她閒得發慌而他正巧不在,那麼——此時不摸更待何時?

  正當她興沖沖地由位子上跳起來,準備往他房裡衝的剎那,說時遲那時快,電鈴竟選在這個有點緊張又不會太緊張的時候響起,差點將她嚇得癱回位子上。

  哇咧!那頭熊不會正好選在她正要做壞事的時候回來吧?!

  呃,其實嚴格說來也不算壞事嘛,她只是想去看看那個風箏,到底是不是她小時候親手做的那個。

  不過也不對啊,那頭熊是有鑰匙的,不可能按電鈴吶!那,到底會是誰呢?

  這麼想過之後,她的罪惡感稍稍平復了些,原本朝向熊初墨房間方向的腳尖,轉而面向大門的方向前進。
  「哪位?」拉開大門,門口站的人令她有絲訝然。「欸?大哥?」

  白睦爾的表情有點嚴肅,不像她印象裡他該有的表情;但那張臉的確是她的大哥沒錯,而且她很確定大哥沒有孿生兄弟,所以還是側身讓他進門。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奇怪了,她記得大哥的「勢力範圍」應該不會超過台南以北,今天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還是怎的,怎會突然不通知一聲就殺到臺北來了?「家裡有事嗎?」這純然是直覺反應。

  「家裡沒事。」疲累地坐進沙發裡,白睦爾犀利的眼凝向她。「倒是妳,怎麼會在初墨家裡?」

  白睦琳心跳快了一拍,她幾乎忘記自己現在所在位置有多不合宜,暗暗責怪自己沒想到這一點;八成是住得太習慣,才會沒發現不合情理。

  「我……呃,我……我、我現在是他的宣傳嘛,所以才……」她嚇出一身冷汗,開始試圖解釋自己在熊初墨家裡的合理狀況,也隱隱揣度到大哥此次前來的目的。

  白睦爾皺起眉心問道:「妳不是做公關的嗎?什麼時候從公關變成宣傳了?」上次她回去時怎麼都沒提?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啊……」尾音拖得老長,她也不知該怎麼跟大哥解釋這段孽緣……不,是這段情勢的轉變,畢竟這實在不是她的力量所能控制,而且她老媽黃苔後也得負一半以上的責任!「啊就、就公司調職嘛,常有的事、常有的事,嘿嘿……」

  「所以才會住在初墨家?」白睦爾挑高眉尾,他也不囉嗦,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到底是誰規定宣傳得跟負責的演員住在一起的?嗄?」

  白睦琳心虛地退了一步,緊張得都結巴了。「沒……我沒……」

  「沒跟他住在一塊兒?阿琳,再騙就沒意思了。」嘆了口氣,他實在不想介入妹妹和好友之間的感情,但母命難違,就算是敷衍母親的吧,他還是必須浮面地關心一下。「初墨放在外頭的鞋櫃有一半都是女人的鞋,妳該不會告訴我,那是他女朋友的吧?」

  嗯,那個……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他的女朋友,還是只能以「床伴」來表示雙方的關係?白睦琳搔搔頭髮,企圖抓掉爬上腦門的煩惱。

  清清喉嚨,白睦爾有點受不了她的呆滯。「我進來這麼久,妳不用倒杯茶給我嗎?」連這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熊初墨到底是怎麼寵她的?真教人受不了!

  「啊?」白睦琳稍稍回神了,她沒頭沒腦地反問一句:「怎麼,你很渴嗎?」

  白睦爾翻翻白眼。她這要不得的「白癡問答法」從小到大都沒變,害他連回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嗯,那你、等一下喔!」見大哥一副無奈的模樣,她趕忙摸摸鼻子倒了杯茶水遞給他。「喏,開水。」

  灌了大半杯的開水,白睦爾這才有氣力接著往下說。「你們決定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她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他的問句。

  白睦爾瞪她,兇狠地瞪她。「妳都跟他住在一起了,還敢問我怎麼樣?!」

  哎,該說這丫頭是天真還是愚蠢?男女同居在他們那鄉下地方是要不得的丟臉事,她倒好,一個人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真教人捶心肝吶!

  他白睦爾怎會有這麼個白目的妹妹咧?真是沒天理!

  「啊!」白睦琳冷汗涔涔,急中生智,陡地沒來由地大叫一聲,讓白睦爾驚異地瞠大雙眼。「欸,大哥,你可不可以來幫我看個東西?」

  「什麼?看什麼東西?」白睦爾讓她這麼一叫,頓時也忘了自己這回到臺北的主要目的,下意識地跟著她的話轉彎。

  「來來來……」二話不說地拉起白睦爾,白睦琳沒敢停頓地拉著他直往熊初墨的房裡走,就怕他又提起那令人尷尬到不行的話題。「你幫我看一下,這是不是我小時候做的那個風箏?」

  白睦爾真的被她唬住了,認真地對著那只老舊的風箏研究半天,過了半晌終於有了結論。「妳頭殼壞去嘍?那麼久以前的事,我怎麼會記得?」

  白睦琳一聽差點沒跌倒。「後!就是我掉到河裡的那一次嘛!你們都沒有人願意幫我撿風箏還說!」

  電光石火之間,白睦爾似乎想通了什麼,不禁多看兩眼那只有可能是她親手做卻當真不怎麼好看的老風箏——
  難怪啊難怪,難怪熊初墨那小子會像個同性戀,對倒追他的女同學半點興趣都沒有,還被大夥兒鬧了好久,原來他是……想著想著,白睦爾忍不住笑了出來。

  「拜託!這有什麼好笑的?」白睦琳可搞不懂他在亂笑個什麼勁兒,只覺得他笑得很莫名其妙。「你到底認不認得出來啊?看那麼久都不曉得看懂沒有!」

  白睦爾訕笑地看著老在狀況外的妹妹。「這應該問妳比較清楚。如果這是妳親手做的,應該記得自己在上面做了什麼記號吧?譬如說笑臉吶、名字之類的?」他耐著性子提示她。

  「哪有?!咦?」這一提,倒讓白睦琳想起當時最愛隨手塗鴨的小圖案。「啊!在這裡!這真的是我的!」她興奮地指著風箏的角落,一個剝落得差不多的淺色圖案。

  白睦爾好奇地多看兩眼,實在看不出那個歪歪扭扭的圖案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鬼才看得懂。」這是他最後的結論。

  「後!我畫得這麼清楚說!」惱火地戳著她自己做的記號,認真地教導白睦爾「圖形認知」。「你看看,這不是一個頭嗎?兩隻耳朵和半個圓,加上一個笑臉……多清楚啊,這根本就是一張熊臉!」

  白睦爾愣愣地聽著她的長篇大論,聽到最後兩個字時,不禁噗哧一聲噴笑!

  哎喲!這兩個活寶,根本早在對感情毫無所覺的青澀年代就——哎,情事惱人吶!

  「欸欸欸,大哥,你不覺得這樣取笑自己的妹妹很不道德嗎?」白睦琳可不爽了,她自認為這只風箏已經是她所有美術作業裡,最成熟的一件作品了。「你也知道我的手不巧嘛,不然我就去念家政了說。」

  白睦爾笑著搖頭再搖頭,他笑得沒辦法說話,直到一個聲音介入他們兄妹之間。

  「什麼事笑得那麼高興?」熊初墨打從在大門前就發現一雙陌生男人的鞋,他心裡打了個突,急呼呼地開門而入,一進門便聽到熟悉的笑聲,頓時令他安了心,循聲找回自己的房間,這才見到他想見的人。「睦爾,你怎麼來了?」

  白睦爾斂去笑臉,盯著老友的黑眸裡除了親切,還有一份不尋常的認真————

 白睦爾此次前來,是因為領了黃苔後的命令而不得不來。

  現在資訊如此便捷迅速,全台灣每個角落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收到來自各地的新聞,如果沒有意外,一般大眾最津津樂道的緋聞自是不會成為漏網之魚。

  熊初墨和白睦琳的消息一經傳開,在鄉下那閉塞的地方立即形成一股凡人無法擋的風潮,以火燒森林之姿迅速蔓延。

  每個跟白家稍有關係的人,不論深淺或只是點頭之交,甚至是鄰近住家,沒有一個不被媒體和輿論波及到,不是被媒體採訪,就是被無聊人士問些有的沒的八卦問題,擾得附近人家雞犬不寧。

  如此一來可讓白家的「皇太後」大發雷霆,鐵了心要熊初墨給個交代,即使一家之主白久亮百般阻止都沒用;而被指派為「議和」的代表,自然是熊初墨多年的同窗兼好友——倒楣的白家長子白睦爾。

  由於著實無人得以推託,因此白睦爾只能丟下家裡大腹便便的嬌妻,硬著頭皮北上;還好熊初墨曾留有北部的地址,免去他當隻無頭蒼蠅之苦。

  「……大致上就是這個樣子。」白睦爾慢條斯理地對此次行程的目的做了完整的說明。

  白睦爾每說一句,白睦琳就心驚一分。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除了引起演藝界和公司的軒然大波之外,連家裡的人都被天搖地動一番,教她內疚萬分卻又無話可辯。

  她也不想讓事情變得這麼複雜嘛!還不都是他,那頭熊,全都是他一人隻手遮天,才會造成現今無法收拾的地步——

  「嗯,所以呢?」熊初墨慵懶地窩在沙發裡,似乎對他的來意沒太大的反應。

  白睦爾頓了下,深深看了白睦琳一眼。「我只是想問清楚,你到底怎麼安排睦琳往後的生活?」

  「欸?」還煩惱著該怎麼解決現狀的白睦琳,一時之間被點了名,突然有點恍神。「我的生活幹麼由他安排?我自己可以……」

  「你覺得呢?」熊初墨對她的發言充耳不聞,對著白睦爾問道。「我想你應該有腹案了吧?!」

  白睦琳感到些許懊惱,仍試著發表自己的意見。「喂,打斷人家的話太沒禮……」

  白睦爾對她的抗議睬也不睬,兀自進行他們男人之間的對談。「就算我有腹案,決定權還是在你,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後!這兩個男人有點給它過分喏!「我……」

  「關於這個問題,我才在經紀公司跟他們談過。」漾起弔詭的笑,對他而言,這根本不會是個麻煩。

  「欸!你們……」

  「哦?」白睦爾感到有趣,也想聽聽他怎麼打發那些煩人卻又無法得罪的傢夥。「相信你給我的回答應該跟他們相差無多吧?」

  「後——實在是……」

  「嗯哼。」既是早已決定的事,加上時勢的轉變,他正好順水推舟,得來全不費工夫。「回去跟白媽講一聲,我會給她滿意的結果。」

  「咦?什麼滿意的結果?」一直插不上話的白睦琳,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索性把疑問含在嘴裡,倒顯得有些碎碎唸了。

  「是嗎?那麼我這趟就不算白來了。」白睦爾滿意了,他清楚地收到好友給他的訊息。

  煩躁地扒扒頭髮,白睦琳再也沒發聲的力氣;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談些什麼東東,反正就是有關她的事,聽聽就算了唄,只要他們別再一次把她給賣了就好。

  「嫂子還好吧?」

  「就那個樣,最近孕吐得較為厲害。」

  咦?不是她的事嗎?怎麼又變成大嫂的事了?

  「孕婦嘛,在所難免。」

  「是,往後你總有一天瞭解我的苦處。」

  啊咧~~她怎麼越聽越糊塗?他們怎麼跳來跳去地亂聊?她根本就抓不到重點嘛!

  熊初墨逸出一聲輕笑。「那我得加把勁了。」

  「是啊,你是得多加油了。」起身拍拍褲管,白睦爾算是完成老媽交代的任務。「我該走了,免得家裡擔心。」

  啊?這樣就算聊完了嗎?他們到底想怎麼樣?那件事還是沒解決啊!

  「那麼,我就不留你了。」熊初墨跟著站了起來。「我送你。」

  「嗯。」白睦爾笑了笑,轉身跟小妹打了個招呼。「阿琳吶,我回去嘍,等跟老媽研究好日子再通知妳。」

  「欸?」什麼日子?

  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全然被這兩個男人搞得滿頭霧水,直到關門的聲音傳來,她才由複雜的沉思裡轉醒,但,已失去問清楚的機會——

  事情發展得有點太過詭異。

  不過是短短的一天,她還記得熊初墨回公司「交代」、大哥來訪,然後接下來,所有的麻煩事彷彿都不曾發生過似的;而且還在今天一大早,她昏昏沉沉地接到公司的來電之後,意外得知自己回復到原來的工作職位!

  這個訊息令她有點興奮又有點不安,感覺很是複雜。

  這「另類傳播」的行事作風真奇怪,先是沒頭沒腦地丟個熊初墨給她「負責」,然後在她好不容易適應宣傳的工作後,卻又突然叫她回到原先的工作崗位?!

  管它的,有錢的企業總會有一、兩個怪怪的作業方式,只要她能回到自由自在的生活,管它到底怪不怪?
  簡單地梳洗過後,白睦琳發覺熊初墨一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她樂得不用跟他多費唇舌,揹起她的小包包準備上班去了。

  至於她的行李……下了班再回來搬唄,反正已經不再是他的宣傳了,也沒了跟他住在一起的必要;何況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隨便幾個紙箱就打發了。

  幸好她還沒把之前的租屋退掉,真是有遠見吶!

  走出大門之後,她回頭看了眼自己住了好一陣的熊初墨的住所——

  哎,她幹麼捨不得咧?她跟那頭熊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難過、有點失落,那又怎麼樣?

  那傢夥除了貪戀她的肉體之外,恐怕,再多也沒有了。

  吸吸鼻子,有點遲疑且帶著點難解的心傷,她毅然離開了這個自己居住一段不算太短時間的臨時住所。

* * *

       越是接近「另類」,她的腳步越是沉重。

  一早出門時,她壓根兒忘記了先前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甚至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的一天,所以在她剛一走出熊初墨住處的時候,差點就被埋伏在他家附近的狗仔隊堵住;要不是她眼尖、腿夠長,說不定現在還被記者先生小姐們勾勾纏咧!

  想必公司裡也是耳語不斷吧?!哎,公司要她在這敏感的時刻回去上班,真的是明智之舉嗎?她實在不懂公司的策略啊!

  待會兒要怎麼面對同事們好奇的眼光?他們會不會像那些記者大人們,老問些沒營養又讓人答不出來的問題?這這這……她該怎麼「過關斬將」才好?

  一個頭兩個大地走進公司,警衛一見到她便露出滿口白牙。「白小姐?妳回來上班啦!」

  驚訝地瞠大美眸,她不記得自己跟警衛先生有這麼熟!「欸……是、是啊。」她膽戰心驚地應了聲。

  「那不浪費妳的時間了。」讓開走道讓她進入公司,警衛在末了還補上一句令她莫名其妙的祝福。「恭喜嘍!」

  咦?!恭喜?恭喜她回公司上班嗎?這種祝福方式也未免太怪了點,她不得不懷疑警衛先生是不是故意消遣她!

  拉了拉背包,她有絲無措地走進公司大廳——

  「白小姐,早安。」

  「恭喜白小姐、賀喜白小姐。」

  「精神不錯喔,白小姐,我們都聽到妳的好消息了欸。」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她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動物園裡的猴子,不然怎麼所有人看到她,全都圍了上來,左一句恭喜、右一句賀喜的,讓她不自在極了。

  「根本像愛情小說的劇本一樣,羨慕死人了!」

  「就是咩,多浪漫吶~~」

  「白小姐該算一算還有多少年假,好一次請個夠!」

  年假?!她才剛回公司上班欸,馬上就要再請假?不被上頭砍死才怪!

  「對呀,一輩子一次的蜜月可不能太馬虎,總要玩個夠本才值得。」

  「就是說嘛,我到現在還後悔沒到國外度蜜月呢!」

  「我就好了點,起碼到美西遊了一圈,雖然幾乎都坐在車上,可還算挺好玩的啦!」

  蜜、蜜月?!那是什麼東東?怎麼會扯到她身上來了?

  「哎喲,人家日子都還沒訂出來呢,你們在急呼呼個什麼勁兒?」

  「說得也是,白小姐,你們日子倒是挑好了沒?」

  「這日子可得仔細挑,千萬得挑個絕佳的日子,將來才會幸福美滿。」

  白睦琳越聽心越驚、膽越戰,心頭猛地竄起不妙的預感,粉不妙------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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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1 00:47:43
第九章

  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的祝福讓白睦琳手足無措,她幾乎是逃難般地由公司大廳逃回辦公室,卻怎麼也沒想到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砰、砰---」才一腳踩進辦公室,公關組所有成員列隊歡迎,就像電影裡迎接黑幫老大那般盛大,只差沒鋪紅地毯;更誇張的是,竟然連拉炮都跑出來了?!

  白睦琳是滿天問號抓不到,一顆心群魔亂舞,所有想得到的字彙裡,獨缺「冷靜」兩個字。

  「恭喜恭喜……」

  「所有事項全搞定了嗎?那可是很複雜的欸!」

  「就是咩,少了一樣可不吉利,至少得備齊十二個項目才行。」

  「需不需要介紹旅行團?喔,記得得避開SARS的疫區,免得去玩還染病回來。」

  「什麼嘛!這是喜事欸,幹麼觸人家黴頭?嗟-----」

  「就是嘛,煞風景!」

  「等、等一下……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奇怪了,難道她「出外勤」的這陣子,公司裡發生什麼大事了嗎?她聽得頭好痛喔!

  剎那之間,所有人被她的疑問嚇住了,個個像在看妖怪似地瞪著她。

  幹麼?她說錯什麼了嗎?「你們……怎麼全都變啞巴了?」

  眾人一聽,差點沒「聚眾跌倒」!

  平常跟她交情最好的萬仁彌,抹了抹臉,決定跳出來問個清楚。「那個,呃,我們聽說……妳要結婚了不是嗎?」

  「結婚?!」驚訝地張大眼睛和嘴巴,白睦琳的「表現」絕對沒讓大家失望。「誰啊?誰要結婚了?」

  「噢~~」話一出口,霎時哀鴻遍野。

  「老天!現在是在演哪一齣啊?」

  「不會吧?!簡直是天大的玩笑嘛!」

  「哎,這樣也好啦,省得我還要標會籌禮金……」

  撇開嚎叫不斷的同事們,白睦琳緊張地拉了拉還算鎮定的萬仁彌,將他拉到兩人獨立的辦公室「討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啦?我都被你們弄糊塗了。」

  「我們才被妳弄糊塗了咧!」萬仁彌撫額大嘆,搞了半天原來是場大烏龍!

  「後!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可不可以一次說個清楚?」白睦琳不高興了,當所有人都知道,唯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很不好受,她當然忍不住要發飆了。

  「啊事情就是……」

  原來,昨天熊初墨被召回「另類」商討緋聞事件可能引發的後遺症,以及對公司收益和他往後星運的影響,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秘密商談之後,結果公司接受了他的決定。

  在他的人氣正以如日中天往上竄升之際,他決定先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不僅企圖讓影迷們接受他的妻子,也正好消弭整件可笑的緋聞案。

  當然,沒有意外地,他的妻子人選自然是緋聞中的女主角白睦琳。反正他們之間的「故事」早已讓媒體描寫得天花亂墜,他只不過借力使力,讓所有事情有個合理的圓滿結局,真可謂是皆大歡喜。

  隨即這個消息便以一傳百,迅速地蔓延開來,連媒體都以大篇幅來誇大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豪華婚禮;但千料萬料,料不到女主角竟然全不知情!

  白睦琳呆滯地盯著萬仁彌的嘴不停張合,當她在聽到自己即將和熊初墨結婚的那一剎那開始,她其實已經聽不住任何音律了,整顆腦袋亂轟轟的,根本不曉得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她要結婚了?跟那頭熊?!這是她從來沒想過的荒謬事!

  不是不想結婚,不是沒想過成為人家的妻子,但她就是沒想過對象會是他,從小整她整到大的冤家!

  不行!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牽扯和轉折,不然她沒有辦法面對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漆黑的屋子裡沒有一絲燈光,白睦琳呆坐在自己先前並未退租的房間裡。她沒有開燈,因為她的心情太紊亂,根本沒察覺到黑夜的到訪。

  窗口斜射進皎潔的銀絲,那是月亮溫柔的光芒,勾引她探出細指輕輕探觸,卻怎麼也摸不到那抹光潔的虛幻。

  輕嘆口氣,蜷縮在沙發裡的瘦削身影低垂下頭,將泛疼的腦袋支撐在拱起的雙膝之間;她總是理不清熊初墨的心,但至少,她可以面對自己真正的感情——

  喜歡他嗎?這似乎是個滿愚蠢的問題。

  在高雄鄉下成長,從小到大一直被當成男孩看待的自己,從來沒有任何男孩的身影在心頭逗留過,唯有他,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或許這是他讓自己記住他的方式……呵!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他的思考邏輯恐怕有點問題。

  這麼變態的方式,讓人避之唯恐不及,卻偏偏硬是讓她記住了。

  更可怕的是,它就像個被烙了印的疼痛印記,偶爾會遺忘,但卻經常在不知不覺間隱隱泛疼,輕輕淺淺且不容忽略地提醒它的存在。

  傻啊!那紙合約根本是個說服自己的藉口,真相是她貪心的想多些時間跟他相處,即使他是如此霸道、不講道理……如果不喜歡他,她怎會容忍他對自己為所欲為?

  想必老媽受不了女兒做出這麼不知羞恥的丟臉事,才會讓大哥北上來關切吧?!

  哎,為什麼單純的喜歡會變得如此複雜?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是否會選擇再次飛蛾撲火?她不知道,也無法在這個時候決定要不要與他共度一生。

  倘若他是真心的,結婚這種屬於兩個人一輩子的大事,他為何不找她商量?隻字片語都不提的他,莫非是等著讓她「驚喜」?

  驚,是太多。

  喜,那就算了吧!

  如果緋聞一定得用婚姻來作完美的ending,那麼整個演藝界恐怕不再有單身貴族。

  頰側滑下兩行清淚,淚濕了她的棉質白色長褲,也滴涼了她的心——

  焦躁地開著車子在臺北的大街小巷裡穿梭,熊初墨就像隻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只為了尋找他心裡所思念的女人。

  由於昨天已經跟「另類」談好讓她回去做原本的職務,因此一早他便一人前往片場拍戲,一忙下來倒是忘了關心她的工作狀況。

  還好公關部是她所熟悉的工作環境,心想應該不至於有太大的問題,沒想到他在她臨下班之際到「另類」接人卻撲了個空,直教他心亂如麻!

  她是少根筋、她是不怎麼會看別人的臉色說話,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沒有女人該有的纖細和敏銳;她一樣會受傷、會驚怕,他怎麼會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一點?

  最最糟糕的是,他幾乎已經昭告全世界,他熊初墨要結婚了、要娶妻了,唯獨忘了透露這個訊息給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她……

  或許是多年以來的心願即將成真,他被興奮沖昏了頭,所以忘了這個世界傳達消息的速度比光速還快;抑或是太篤定她一定會欣然接受這既定的事實,所以即使忘了通知她也不放在心上?

  該死!他怎麼會做出這麼愚昧的蠢事?!

  手機鈴聲打斷他的思緒,他戴上耳機接通來電。「熊初墨,哪位?」

  「是我。」電話線那頭傳來白睦爾的聲音,語氣裡有掩不住的愉悅。「老媽挑了幾個好日子,你要不要找個時間回來看看,還是我直接報給你選算了?」他指的是回高雄,帶白睦琳一起回去。

  熊初墨胸口一陣緊縮,那是一種深沉的疼痛,使得他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回答好友的問話。

  「喂?幹麼悶不吭聲的?嚇人吶!」白睦爾蹙眉將話筒拉離了些,再莫名其妙地附上耳際。

  他記得自己還沒將好日子的「明牌」報告給這個未來的妹婿知道,怎麼他就沉默地思考了起來?

  咬咬牙根,熊初墨的眼仍緊盯著任何一個她可能出現的角落。「她不見了,我正在找她。」沙啞的聲音掩不住焦急的憂慮,他憂心如焚哪!

  「不見了?!」白睦爾的聲音瞬間拔高,在怕驚動其他家人的顧慮之下,他很快地壓低音量。「怎麼會?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然他不需要到處亂闖。

  電話兩端出現靜默,久到他們幾乎要忘了現在正在通所費不貲的長途電話——

  「你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嗎?」打破岑寂的是白睦爾。

  「不知道。」

  白睦爾忍不住低吼。「不知道怎麼找人?」

  「……我儘量。」他只能如此回答。

  白睦爾安靜了兩秒,陡地想起一個可能。「她以前租的房子呢?你去找過了沒有?」這個傻妹妹在臺北應該是無處可去,而這是最大的可能。

  愣了下,熊初墨驀然知道該到哪裡找人了!

* * *

        好不容易說服房東借給他備份的鑰匙,熊初墨懷著忐忑的心情扶階而上,希望她不會讓他白走這一遭。

  輕巧地打開大門,迎接他的是滿室烏黑,頓時讓他的心涼了一大半。

  「誰?」

  就在他差點被黑暗擊倒的剎那間,一聲輕揚的沙啞女音拯救了他的絕望,而那聲音,對他而言宛如天籟!

  關上門,藉著微弱的月光找到她的身影,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了,心跳加速地朝她緩步邁進。

  感覺人類的氣息逼近,白睦琳不由得心慌了。

  她無心思索是誰會侵入她好一陣子不曾回來的房子,但天生的防禦能力讓她警覺了起來,小手不假思索地摸上擺在身邊的木質面紙盒;她準備拿這當武器攻擊來者,如果那個人膽敢對她不利的話。

  對方的腳步移動得很慢,卻阻止不了她不斷加快的心跳,她甚至聽得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雙手緊捧著面紙盒不敢放鬆;就在她瞧見對方的鞋尖暴露在月光下時,她咬緊下唇閉上眼,快速地揚高手上的面紙盒——

  「睦琳!」直覺反應攫住她的細腕,熊初墨被她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是我,妳看清楚!是我。」

  「啊——」白睦琳狠震了下,虛軟地驚喘一聲,瞠大雙眼看清他俊秀的臉龐,她瞬時像被抽光全身力氣地嗚咽出聲,然後像個孩子般嚎哭起來。「嗚哇~~」

  「睦琳……」心臟一陣揪疼,他不知所措,只好坐到她身邊將她抱至腿上,輕輕地搖晃起來。

  他不知道這個方法能不能止住她的哭泣,但他看過母親在哄騙哭泣的孩子時,約莫都是利用這種方式,但願能在她身上看到成效。

  失控地窩在他懷裡哭了好一會兒,白睦琳突然覺得難堪;這麼大的人了,還哇啦哇啦地哭個不停,像個小嬰兒似的,丟臉死了!

  吸吸鼻子,她的聲音沙啞得難聽。「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不知道。」他坦白招供。「我開著車在街上亂晃,看能不能好狗運地『撿』到妳;要不是睦爾正好打電話給我,提醒我還有這個地方可以找,我可能得在街上晃到昏倒為止。」

  他試著用輕鬆的語調轉述他的沒頭沒腦,因為氣氛已是太過緊繃,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喜訊的發佈和自己對她的疏忽,只好輕鬆帶過。

  果然白睦琳沒辜負他的期望,她逸出一聲輕笑,著實讓他給逗笑了。

  這傢夥壯得跟頭熊一樣,她實在無法想像他會有昏倒的一天。「你太誇張了吧?!昏倒?我才不相信呢!」

  「真的!」她還笑得出來,表示自己還有挽救的機會,他努力扮演可憐的姿態。「我到公司接妳下班,誰曉得妳同事跟我說妳早就離開了,而且妳也沒有回家,妳都不知道我快急瘋了!」

  白睦琳嬌嗔地睞他一眼。「這裡才是我家!」

  「不,有我在的地方才是妳的家,明天我就把這裡退掉。」握住她的手,他為自己還能碰觸到她的體溫而感動。

  一陣酸澀湧上鼻尖,她乍然想起自己似乎該藉題發揮一下,免得讓他以為自己果真如此容易便輕饒了他,往後豈不就隨他搓圓掐扁,永無翻身之日?

  「才不呢•我現在又不是你的宣傳,根本沒必要跟你住在一起!而且你不覺得,你不該有為我決定任何事的資格?」推開他溫暖的胸膛,她輕巧地跳躍在絕美的月光下。

  熊初墨瞇了瞇眼,要不是太瞭解她就在自己面前,他真會以為在自己眼前躍動的是月光仙子,不小心偷溜到凡間來遊玩。

  伸出手想觸碰她頑皮的身影,卻讓她靈巧地閃躲開來,這讓他的黑眸一沉,瞬間揚起抓不住她的恐懼。

  「都快結婚了,我當然有資格!」他好慌,不知這話是對她的宣告,還是安撫自己不安的心?

  白睦琳停了下來,高挑的清麗身影停頓在閃閃銀絲之下。

  「結婚?!你要結婚了嗎?」她佯裝驚愕地頓了下,紅唇隨即揚起漂亮的上揚弧度。「呣,你的婚禮我恐怕不方便參加欸,不如……我就先在這裡祝福你嘍!」

  閉了閉眼,熊初墨心魂俱裂!

  她還是不要他嗎?事情發展至今,她應該全然明白他的心意,為什麼她就是不懂、不肯接受?

  扯開一抹難看的笑,他的心卻在低泣……

  祝福?!

  他能欣然接受任何不相干的人對他的祝福,唯獨她……她的祝福顯得何其諷刺?

  如果生命裡不再有她,他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初墨?」沒注意自己何時喊他的名喊得如此順口,就像是天生自然,她合該這麼喚他。

  他沒有回答,安靜得像尊不會講話的石娃娃。

  「你怎麼了,初墨?」或許是不習慣他的沉默,也或許是察覺了自己的玩笑開得有點太過火,她慢慢斂去笑容,有點猶豫、有點不安;最後她選擇接近他,輕緩地蹲跪在他敞開的雙膝之間。「為什麼不說話?你不喜歡我的祝福嗎?」

  她開始覺得難受,左胸泛起同他一樣的痛苦情緒,他們卻都感受不到對方說不出口的痛楚,只是暗自舔舐自己的傷痛。

  「妳憑什麼認為我該喜歡或接受妳的祝福?」再次睜開的眼滿佈紅絲,他像隻負了傷的雄獅,除了拚著最後一口氣反噬之外,完全跳脫不開心頭那股深沉的悲痛。

  「我……」白睦琳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哀傷的表情,也是第一次聽見他的語氣裡不再藏有隱含的寵溺,有的,只是無情的冷淡和嚴厲!

  嘲諷地輕笑一聲,他撇開頭不願再看那張令自己無法不愛戀的容顏。「不必用那麼無辜的眼神看我。想必妳也已經聽到風聲了吧?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熊初墨想娶妳白睦琳為妻,要是妳不願意,妳可以用千百種理由來拒絕我,而不是以那聲該死的祝福!」

  他越說越大聲,到後來簡直是用吼的,就連用咆哮來形容都不為過,卻怎麼也掩不了其間顫抖的哽咽。

  才剛風乾的淚痕重新爬上她的臉頰,驀然想起他掛在房門後的那只老舊風箏,突然之間,她什麼都明白了——
  「初墨……那個風箏,其實是我的,對吧?」就算他像蚌殼一樣死不開口,她還是要問個明白。

  他緊閉上眼,因為眼眶灼燙得令他睜不開眼。「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不過是個沒用的風箏罷了!」

  白睦琳伸手捧住他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密實的眼睫下方竟隱隱閃動著:…水光?!

  「告訴我,初墨,那個風箏到底是不是我的?」噙著眼淚,她不放棄地再次追問。

  她執意要個足以說服她的答案,即使答案已是如此明顯,她還是要聽他親口說出來才甘心!

  咬了咬牙,熊初墨終究還是睜開濕濡的眼,神情狼狽地瞪著她。「妳究竟想證實什麼?為什麼非得問這個問題不可?」

  「因為這個答案對我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他之所以老愛逗她的主因。

  他深吸口氣,頓時屈服在她莫名其妙的堅持之下。「沒錯,那個風箏,的確是妳掉到河裡的那一個。」

  他投降了,對她,他總是只有投降的分——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以後就算他想投降,恐怕也沒機會了吧?!

  「我記得你叫我不要去撿的。」她的淚掉得更兇了,為的,卻不再是傷心。

  但熊初墨顯然是誤會了,誤會她為了別種不知名的原由而哭,即使心疼,卻再沒有為她拭淚的權利。

  「我撿都撿了,不然妳想怎樣?再拿回高雄丟到河裡?反正那是妳的東西,隨妳高興怎麼處置都行!」他賭氣地言不由衷,天知道他的心猶如被割剮般疼痛!

  「我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嗎?」她笑了,很淺很淺的笑,小心地不讓他發現。「隨便我愛拿走,還是……放在原地?」

  「我管妳愛拿到哪裡去?」他心痛得失去理智,全然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暗示」。「妳要丟就丟、要拿走就拿走,就算妳愛放在原地我也無所……」

  惱火地叨唸著,直至「有問題」的關鍵句,他的聲音凝在喉頭,心跳加劇且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著她又哭又笑的小臉,他竟一瞬間失了心神,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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