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菓]千金小姐的初戀[全文完]

千金小姐的初戀 作者：糖菓

這應該是她自作自受吧？
一開始瞧不起那個人，後來卻又喜歡上人家
所以，受到他冷漠的對待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他──
可是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冤枉啊
當年她只不過是附和著同學罵了他一句「你真的好髒」
他卻小心眼地持續記恨這麼些年
好幾次她逮到機會跟他單獨相處
她才一開口道歉，他就轉身走人
不得已面對面的時候，臉上也只有不耐煩的表情……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他們明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偏偏她就是被他那種冷淡的氣質吸引
而他愈是不理會她，她就愈想爭取他的注意力！
唉，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願意原諒她？
沒關係，她已經準備好要給他充滿溫暖的愛
不管他推開她幾次，她都會很有耐心
一次又一次地抱住他，直到他的心為她融化……

序   糖果

　　已經很久沒有買CD了。

　　最近五月天要出新專輯，久違了的再次走進唱片行裡。

　　其實現在的收聽習慣都是以MP3為主，CD買回家也都是擺著而已。

　　但我還是去預購了。

　　因為是五月天嘛！（笑）

　　就算買回來只是擺著看也值得的。

　　最近的天氣溫差極大，濕氣也好重，夜裡除濕機總是跟著我一起徹夜奮鬥，它拚命除濕，我拚命敲鍵盤；然後我休息的時候，也讓它休息，它滿滿的一桶水，我的稿子也達到了預估的進度。

　　辛苦了，除濕機君。

　　辛苦了，我的腦細胞。

　　房間裡變得非常地舒適，被子也蓮蓬鬆鬆的，頭昏眼花腦力被整個榨乾的我，於是啪睫一聲就倒下去呼呼大睡了。

　　休息是很重要的，千萬不要使用過度唷！

　　無論是機器還是人。

　　就醬子。

　　咱們下回見嚕！

　第一章

　　這應該是她自作自受吧？

　　一開始瞧不起那個人，可是後來卻又喜歡上那個人。

　　所以，受到他冷漠的對待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他。

　　她衷心盼望著有一天他能夠被她的真心感動——她想要給他充滿溫暖的愛，好融化他那一直冰封起來的心……

　　看著眼前那輛因車禍被撞得幾乎快支離破碎的機車，黎璋薇的櫻桃小嘴張得大大的，這種程度的驚訝反應對從小到大教養良好的她來說，差不多就是接近看到鬼的表情。

　　她很少這麼失控。

　　「小姐，這車是你男朋友的嗎？怎麼撞成這樣？他人還好吧？」開著小貨車前來道路救援的機車行夥計，看到地上那堆幾乎變成廢鐵的紅色重機，朝她擠眉弄眼：「這修起來要花不少錢噢！」

　　關心車主只是順便，重點是後面這句話。

　　一連聽到這麼多個問句，黎璋薇只回應了這麼一句：「請把車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多少錢我都願意付。」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她的男朋友，該有多好？

　　她現在做的事情並沒有經過那個人同意，是她擅自過來替他處理這部車子的修繕問題，如果被他知道的話，鐵定會被他狠狠罵一頓！

　　沒錯，她就是多管閒事，她就是……

　　沒辦法不管他。

　　她和吳孝天，也就是這部撞得半毀的紅色機車的主人，已經認識十多年了，可是他們之間卻算不上是朋友。

　　不，應該說是……吳孝天根本不想把她當朋友。

　　對於這一點，黎璋薇非常明白是自己自作自受，可每次發現吳孝天一見到她就擺出冷淡的表情，難免就覺得委屈起來。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願意原諒她無心的一句話？

　　當年她只不過是附和著同學罵了他一句「你真的好髒」而已，就被他持續恨了好幾年。好幾次她逮到機會跟他單獨相處，才一開口道歉，他就轉身走人，不得已面對面的時候，臉上也只有一種冷淡到不行的表情……

　　她自己也覺得寄怪，她和他明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偏偏被他那種冷淡的氣質吸引，吳孝天愈是不理會她，她就愈想爭取他的注意力，所以，這一切真的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機車行的夥計一聽到她說的話，心想今天還真是幸運，撞上了這麼個冤大頭。他手腳俐落地將機車又拖又拉地弄上小貨車的車鬥，像是怕被別人搶走這筆生意般。

　　回到車行之後，黎璋薇拿到一張修車的估價單，她對這些東西的價格一點概念都沒有，可是只要那部車能夠恢復原貌，不管要花多少錢她都願意。

　　車主吳孝天目前人在醫院裡面，右手骨折、右腳多處骨裂，臉上、身上都有多處慘不忍睹的大片擦傷，車子幾乎都快毀了，騎車的人只傷成這樣應該是老天爺保佑吧？

　　不曉得為什麼，黎璋薇總覺得如果能快點把這部車修理好的話，那個人身上的傷也會好得快一些……

　　說她傻也無所謂，反正她就是這麼覺得。

　　至少，錢的問題是現在的她唯一能夠幫到他的事情。

　　「小姐，最近經濟真的很不景氣，要修理這台車的話得調很多的零件過來，你能不能先付個一半的訂金？免得我們修好了車子你又反悔，到時候我們店……」

　　「我身上沒有這麼多現金。」

　　「蛤？」車行夥計的目光一下子兇狠起來。

　　就算她是個大美人，修車還是得付錢啊！

　　「這附近有提款機嗎？我馬上去領錢。」

　　黎璋薇看著那台傷痕累累的機車，就像看著那個人身上慘不忍睹的傷口般，心裡泛著一陣一陣的疼。

　　「現在就能全額付清，麻煩你儘快把這部車子修好。」

　　夥計一聽，變臉般地再次換上笑臉，樂不可支地指點著她附近便利商店的位置。這麼阿殺力的客人真的很少見，不是蠢蛋就是涉世未深，估價單開出來後競然連看都不看，也不講價、殺價什麼的。

　　付錢的人這麼爽快，做事的人當然就勤快了起來。黎璋薇前腳才剛離開車行，夥計已經開始埋首清理那部機車上碎裂殘破的細部零件。

　　稍後，確定拿到全額的修理費用之後，機車行的夥計笑得像是挖到寶般，猛拍胸脯地對她保證兩天之後這台機車絕對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黎璋薇這才安心地離開。

　　接下來她的行程是醫院。

　　黎璋薇最近幾天一到放學時間馬上就趕往吳孝天住的那間醫院，不管吳孝天怎麼冷淡相對，或者惡言相向，她都待在他的身邊不肯離開。

　　期間吳孝天的父親曾經出現過一次，當他發現兒子在醫院裡被人給照顧得好好的，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對於自己被吳孝天的父親誤認為是兒子的女朋友，黎璋薇心中感到十分的惶恐，果不其然吳孝天當面就潑了她一盆冷水，冷著臉澄清說她根本什麼都不是。

　　她早就心裡有數了，她在吳孝天心裡什麼都不是，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來，那股殺傷力還是大到讓她差點承受不住。

　　推開病房的門，黎璋薇垂著視線往病房最裡面的那張病床走去，還沒走到最底，就聽見了摔東西的聲音。

　　「你又來幹嘛？」

　　吳孝天將那本已經快被他翻爛的雜誌扔到床尾去，因為病房裡有老人家不喜歡電視太吵的聲音，所以架在他左前方天花板下的電視多半都是關著的。

　　他唯一的娛樂只剩下閱讀，偏偏手邊只有這一本雜誌，還是政經版的，但就算這樣，他還是一頁頁地都讀完了，讀完了再讀，讀完了又讀，讀到他都快吐血了還是只有這本雜誌可以讀……

　　總算，找到了個理由把雜誌給摔出去，偏偏雜誌的落黠不是他打著石膏的小腿，而是毫無遮蔽物的腳掌，他嗚了一聲，隨即又硬氣了起來，不想讓那個人看他笑話。

　　「孝天，我買了蘋果、水蜜桃還有哈密瓜，待會兒吃完醫院的供餐之後，想吃什麼我再削給你吃。」

　　「不需要，你快點走啦！」

　　黎璋薇並沒有理會他的驅趕，逕自收拾著他剛剛扔到床尾的雜誌，然後從塑膠袋裡面抽出報紙和好幾本雜誌，遞到他手邊去。

　　「不知道你喜歡看什麼，我在樓下的超商隨便挑了一些可以解悶的雜誌和漫畫，如果你有其他想看的書或雜誌也可以告訴我，我明天再替你帶過來……」

　　「不需要，你快點走啦！」

　　那堆雜誌裡面夾著一本漫畫月刊，吳孝天的目光只是多停留了幾秒鐘而已，黎璋薇就注意到了，她將那本最新的漫畫月刊抽出來，拆開包裝的塑膠膜，然後放在那疊雜誌的最上面。

　　「都說了不需要，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快點走啦！」怎麼趕都趕不走是怎樣？

　　她以為自己是三秒膠嗎？一旦沾上，就黏得難分難舍的，實在是有夠煩的啦！

　　突然間一個花生殼淩空飛了過來，正好就砸在吳孝天的臉上。

　　「臭小子，你講話客氣一點是會怎樣？」

　　「許爺爺，你怎麼可以亂丟垃圾？」

　　吳孝天氣惱地望著隔壁病床兩天前住進來的老人家，語氣雖然充滿抱怨，但是神情卻凶不起來。

　　因為小的時候是被爺爺一手帶大的，這種爺爺級的人物對吳孝天來說是具有權威感的，他可以對任何人都冷淡以對，唯獨無法在老人家的面前使性子。

　　「誰教你一直惡形惡狀地想把這麼可愛的女朋友給趕走！」

　　許徹亨老先生一邊嚼著花生米，一邊瞪著左方病床上那比自家孫兒還要小好幾歲的高中生，他真的不明白這個小朋友為什麼要把天天趕來探望的漂亮女孩兒給趕走。

　　因為各自不同的病因，他們哪裡也不能去，成天被關在這個會悶死人的狹小空間裡，有人來照顧、陪伴，那是多麼幸福的事啊！這小哥竟然把來醫院關心的漂亮女孩兒趕走，他躺在旁邊光是看著都覺得不爽起來。

　　吳孝天氣悶地瞪了黎璋薇一眼。

　　他不曉得澄清過多少次了，這女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相信他？

　　難不成大家都想當喬太守，亂點鴛鴦譜？憑什麼這幾天黎璋薇對他照顧有加，他就得跟她在一起？是黎璋薇自己雞婆跑來醫院為他做牛做馬的，他又沒有求她，因為這樣就要他承她的情，未免也太委屈他了。

　　其實，吳孝天一直都知道黎璋薇對他有意思，至於她為什麼會喜歡上他，他是真的一點概念也沒有。

　　他只記得小的時候黎璋薇很討厭他，有一次看到他在街邊翻舊衣回收箱——當時他是在翻找被爸爸不慎丟棄的一條圍巾，那是他手邊僅存屬於爺爺奶奶的遺物，是奶奶年輕時親手織給爺爺，爺爺用了幾乎大半輩子、非常重要的一條圍巾，無論如何他是非找回來不可的。

　　他心急如焚，從路邊的垃圾子母車一路翻找到街角的舊衣回收箱，渾身上下都髒了、臭了，他毫無知覺，一心只想著要找回那條充滿紀念的圍巾，沒想到這混亂的一幕碰巧被班上的女同學們給撞見，她們掩著鼻子語帶嘲諷地罵了他幾句難聽的話……

　　其實他早就習慣同學們的嫌惡眼光了，因為家裡很窮，他連學校的營養午餐費都繳不起，每次吃飯時間一到就會有同學挖苦他沒有繳錢也跟大家一樣吃得很爽，他脾氣硬，後來乾脆就不吃了，時間一到他就溜出教室去，在校園裡混到吃飯時間結束才回教室。

　　就是那段時間，班上有個好心的小胖妹每天早上都會塞一堆吃的給他，有時候分量多到他吃不完，乾脆就留著直接當午餐。

　　直到導師幫他和班上另外一位同學申請到清寒補助為止，小胖孫秀珠的早餐都是他每天的元氣來源，一直到現在，他只要想起這一段，還是很感激她。

　　這樣一對比起來，黎璋薇和孫秀珠在他心中高下立分，如果要選擇女朋友的話，他絕對不會挑像黎璋薇這種光鮮亮麗的小公主，能讓他感到心情輕鬆和快樂的孫秀珠才是最適當的人選。

　　只可惜小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吳孝天一直很扼腕自己太晚才發動攻勢。不過就算他追不到小胖，也不會胡亂就拿主動示好靠近的黎璋薇來充數。

　　「許爺爺，護士小姐有同意您吃花生米嗎？」因為被惡狠狠地瞪了一下，黎璋薇有些悶地走到隔壁病床旁和老爺爺聊了起來。

　　「當然有，我可是模範病人呢！」許徹亨在面對美女的時候，表情整個放軟下來。「小薇啊，這個臭小子配不上你，許爺爺幫你介紹別的男朋友，好不好啊？」

　　黎璋薇只是淺淺笑了一下，垂著視線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看到她露出這樣子的表情，許徹亨頓時心疼了起來。「臭小子，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年輕個二十歲的話……」

　　又來了。吳孝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我看二十歲應該不夠吧！年輕個四十歲的話或許真的有機會……」

　　「你這個臭小子！」許徹亨氣惱地將手中的花生殼一股腦全扔了過來。

　　「稍微哄一下老人家會讓你的嘴巴掉一塊肉嗎？說什麼你跟爺爺的感情最好，一定是騙人的吧！」

　　吳孝天還沒來得及回答，黎璋薇已經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是真的，許爺爺，孝天跟他爺爺的感情很好的。」

　　聽到她的話，吳孝天訝異地望著她，心想黎璋薇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他爺爺在他上小學之前就已經過世了，而他和她卻是在小一時才認識的。

　　「許爺爺，花生吃太多的話會燥熱，我想護士小姐應該有限制您一天只能吃幾顆吧？您要是吃超過分量的話，我會去跟護士小姐告狀的噢！」

　　「嘿嘿，不怕、不怕，我真的有乖乖聽話。」許徹亨張開了手掌，將手中那些經過計算的花生數量展示給她看。「一天只可以吃一小包，這些都是護士小姐替我分袋裝好的分量。」

　　「那就好。」黎璋薇笑著將那些花生接了過來，替老人家剝開殼。

　　全部剝完之後，她回過頭去收拾剛剛扔到吳孝天床上的那些花生殼，一起包好扔到垃圾筒裡去。

　　總算看到美女露出了笑臉，許徹亨用一種又羨又妒的目光瞪著隔壁床的那個臭小子。「你呀，對她好一點，別等到人家不喜歡你了之後才後悔……」

　　吳孝天悶哼一聲：「我才不會後悔。這傢伙就像牛皮糖一樣，怎麼趕都趕不走，真是煩死人了！」喜歡什麼的，他才不想回應咧！

　　「臭小子，你怎麼可以當著她的面講這種話？」

　　「就是要當著面講給她聽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臉皮厚到被當著面講都無所謂的樣子，不是嗎？」

　　黎璋薇當然不是真的無所謂，她只是沒有把傷心表現出來而已。

　　從小到大，溫柔敦厚的奶媽兼管家給她的教育是教導她成為一個舉止優雅、態度嫺靜的孩子，她一直都是家人眼中的乖孩子，從來不會做出任何需要家人擔心的事情，直到她發現自己似乎喜歡上吳孝天。

　　她和他，原本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就算曾經是同班同學，也屬於非常陌生、見面時連點個頭都不會的那種同學，而且她還傷害過他……

　　小時候在同伴壓力下脫口而出的那一句話一直困擾著她。

　　為什麼當時在一起的女同學們早就忘記這段回憶。她卻清楚地記著？

　　這應該跟她每次想向吳孝天道歉，但是他卻不肯接受有關，久而久之好像就變成一種巨大的虧欠了。

　　這幾天她每次到醫院來之前都要做足心理準備，就像吳孝天罵的那樣，她的臉皮真的很厚，可如果不這樣的話，一看到他生氣的臉，一聽到他趕她走的聲音，她搞不好會當場哭出來的。

　　她只是想照顧他而已。

　　知道他受傷之後卻沒有人到醫院裡來看護他，她覺得很是心疼，所以她才會厚著臉皮過來照顧他，她根本就不期待他會感激她。

　　吳孝天指著她沒什麼表情的臉，像是在跟許爺爺告狀般：「看吧！她真的一瞼無所謂的樣子……」

　　黎璋薇突然間站起身，轉身走了出去。

　　「哇，人家真的生氣了啦！」許徹亨嚇了一跳，拚命對身旁的臭小子使著眼色，要他快點說些什麼將人挽留下來。

　　吳孝天也嚇了一跳，但是他窘著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黎璋薇離開。

　　她是真的生氣了嗎？

　　都已經被他罵了這麼多天，現在才裝模作樣地生氣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視線不甘心地跟著她的身影移到病房門口，當她關上門消失在他眼前之後，吳孝天心情複雜地捶了一下身旁的那疊雜誌。

　　當然，用的是他沒有受傷的手。

　　「都是你啦！愛亂罵人，現在真的把人給氣走了吧。」

　　「隨便她，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他可是威激不盡呢！

　　「你怎麼可以這樣？人家是因為關心你才天天過來醫院的……」

　　「不需要！」吳孝天氣得連講話態度的禮貌都顧不了了。因為右手打著石膏，右腳上也遍佈著慘烈的擦傷，動作無法隨心所欲，少了黎璋薇的幫忙，他蠕動了好一會兒才在床上躺好。

　　哼，走了最好，他才不想應付那個大小姐咧！

　　每天傍晚當她出現在病房裡，他就開始心煩意亂起來。他其實不是那種嘴巴很壞的人，不曉得鴻什麼，在面對她的時候就是會忍不住兇惡起來。

　　可能是因為她總是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表情，那種充滿距離、遙不可及的模樣反而讓人很想去撩撥她，尤其她又用逆來順受的反應來回應他，就會讓他更想要欺負她……

　　當人真的被自己的惡形惡狀給氣走之後，吳孝天忍不住又煩躁起來。

　　他剛剛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傷到她了？

　　偏偏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一時之間真的判斷不出來她的情緒。

　　所以說他真的很不擅長應付像黎璋薇這樣子的女生。如果是小胖的話：心裡想什麼馬上就會表現在臉上，根本猜都不用猜。

　　發現自己變得在意，滿腦子想的都是黎璋薇的事情，吳孝天氣悶地將棉被拉起來將臉面整個蓋了起來。

　　「你呀，就別嘴硬了，明明就很在乎人家，為什麼不對自己老實一點？」

　　吳孝天將被子掀開，正想大聲否認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間又打開了，他和許爺爺幾乎同時間轉頭一看，黎璋薇手裡捧著一個插好百合花的花瓶走了進來。

　　氣質美女加上漂亮的花束，看得大家都心曠神怡了起來。

　　吳孝天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剛剛是要大聲否認什麼了，視線呆呆地跟著黎璋薇從門口走到自己病床旁，像是用眼神在迎接她般。

　　「孝天，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就自作主張買了百合。」黎璋薇那雙潔白纖細的小手擺弄著花朵的方向，讓美麗的花朵朝向吳孝天的方向。「如果你不喜歡百合的話，明天來的時候我再換過別的花種。」

　　花蕊已經事先除去了，不會有花粉飄散的問題，她剛剛就是特地出去外面的洗手間處理這件事的。

　　吳孝天無言地瞪著她。花種什麼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好不好？

　　這女人真的很懂得怎麼讓他氣到無話可說耶！

　　許徹亨嚼著手上最後一顆花生米，笑笑地做出了以下的結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要是真的被氣跑了，臭小子一定整晚都不能睡，到時候苦的還不是我們這群室友。」

　　許爺爺的這番挖苦吳孝天當然聽不下去，可是就在他開口反駁之前，眼神不小心又瞥到黎璋薇臉上去，發現她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突然間他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尤其當黎璋薇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朝他這邊看過來之後，他又窘又惱，氣到再度將被子拉到頭上來遮住自己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

　　什麼百合花嘛！

　　那跟他的形象一點也不合好不好！

　　但是聽到她說明天還會再來，他竟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第二章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超過晚上十點了。

　　最近每天都這樣晚歸，黎璋薇知道自己的舉動早晚會引起家人的關注，當發現媽媽坐在客廳裡的時候，她已經有了被責駡的心理準備。

　　她家和一般的家庭不太一樣，媽媽在全台各個縣市擁有好幾十間的精品店，每天都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爸爸美其名是家庭煮夫，但最近幾年經常參與各種志工活動，感覺比她媽媽還要忙，平常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反而是家裡的管家和傭人。

　　所以今晚見到媽媽端坐在客廳裡，想必就是等著要給她訓話了。

　　客廳的華麗吊燈並沒有打開，她媽媽坐在大型觀賞水族箱的前面，欣賞著藍光照射下、水母翩翩舞動的迷人景致，黎璋薇走到她身旁去招呼了一聲。

　　「媽，我回來了。」

　　「那個傢伙不適合你，快點分手吧！」林秀琳的聲音冷冷的，一開口就是命令的語氣。

　　黎璋薇垂著頭沒有回應。

　　她已經很習慣了，自己的媽媽總是透過「其他方式」來瞭解唯一的獨生女，包括請人調查她在外的交友狀況，以前小的時候，跟她有關的大小事情，管家春姨甚至得做成報表呈上去給她媽媽看。

　　「怎麼不回答？」

　　林秀琳特地等在這裡就是要跟女兒溝通這件事，她記得以前女兒都是跟劉家的兒子在一起，那種程度的物件才是能令家長放心的。

　　「對不起……」

　　黎璋薇已經不是幼稚園小朋友了，對於媽媽的高壓政策，該反抗的時候她還是會反抗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秀琳板著臉，表情不是很開心。

　　「媽，我有交朋友的自由。

　　」黎璋薇一點也不害怕，她們之間的親子關係雖然算不上親昵，但還是存在著理性，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都是可以溝通的。

　　「就算我強力反對，你還是要繼續跟那個人在一起？」

　　「我們並沒有在一起，媽，那個人根本就不理睬我。」

　　黎璋薇只是把事實講出來給媽媽聽，以免媽媽請來調查的人沒有調查清楚。她和吳孝天之問根本就不是交往的關係。

　　沒想到這麼一強調，她媽媽更加生氣了起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去倒貼人家？」

　　那個小子的長相其實也還好，是有一定程度的帥氣沒錯，可長得帥的人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小薇為什麼偏偏就是要執著那個身無分文的窮小子？

　　「媽，以前外婆是不是也曾經問過你同樣的話？」

　　「你……」林秀琳整個爆發開來。「你問這個是想要證明什麼？有其母必有其女嗎？」

　　當年她喜歡上小薇的爸爸，也是雙方的條件差異甚大，可是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堅持要跟小薇的爸爸談戀愛，沒想到這件事情多年之後竟然變成女兒不聽話的藉口。

　　「媽，我只是想要說，感情的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你不能拿我和你爸當年的事情來做比較，當年我們可是兩情相悅啊！」林秀琳才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女兒露出受傷的表情。

　　她的確有心想要說服女兒離開那個男孩，當看到女兒痛苦的反應之後，又覺得不甘心起來。

　　為什麼他們家的女人愛情運都這麼的差呢？

　　先不說她的例子好了，聽長輩們說她的母親，也就是小薇的外婆，當年也是愛上家裡的長工。上一輩那個時代的背景環境不像現在這樣開放，這段戀情被雙親極力地反對，她的母親並沒有激烈抵抗，採取的是消極的等待，且一直不肯答應和家人指定的對象成親，後來竟然演變成雙親反過來去懇求她父親迎娶已過適婚年齡的母親。

　　她小時候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大橛是父母親覺得沒有必要講給孩子聽吧！可是大人想要隱瞞的事情，孩子還是會從其他的管道得知，而且她長大之後因為喜歡的物件也不被家人所接受，這些閒言閒語就被講成是她母親的報應。

　　沒想到她現在也應了這個報應啊！

　　想到這些事情，林秀琳忍不住就感慨了起來，搞不好他們家母系這邊的血統被人給詛咒了也說不定，要不然她們怎麼總是苦戀與自己的身分一點也不相配的物件呢？

　　「你……你的狀況應該還來得及，你們還沒開始交往，感情應該還沒有那麼深刻吧？」

　　林秀琳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心虛起來。

　　感情之所以難以控制，就在於那不是自己想放就放、想收就能收的。

　　看看女兒此刻的表情，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了上來。

　　「小薇，你冷靜一點，媽答應絕對不會逼你，你千萬不要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

　　「媽，你也想得太遠了吧！就算我想要做壞事，也要對方願意配合我才行啊！」

　　黎璋薇摸了摸自己咕嚕咕嚕叫的肚皮，鼻子朝廚房的方向聞了幾下。「我剛剛有先打電話回來請春姨幫我煮宵夜，媽，一起去吃餛飩湯吧？」

　　聽到女兒的話之後，林秀琳稍稍放心了一些。

　　「你去吃吧！現在都幾點了，吃宵夜的話很容易變胖的。」她現在的新陳代謝率跟年輕人不能比，可不能隨意對美食鬆懈啊！

　　林秀琳朝女兒揮了揮手。她明天一早還得去開分店的銷售會議，得早起才行。「你該不會到現在連晚餐都沒吃吧？」

　　看了調查報告之後，知道女兒最近一直往醫院跑，那個小夥子還真是折騰人啊！在打工的路上被超速闖紅燈的大卡車給撞上，手骨折了，腿上身上到處都是大面積的擦傷，也難怪小薇看了會不忍心，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啊！

　　「只吃了一些水果而已……」那些還都是她削好之後，不管怎麼勸吳孝天都不肯吃的。

　　這幾天吳孝天總是這樣，一鬧起彆扭就用絕食來向她抗議，可是只要她一離開病房，他就會餓得開始找東西吃，所以她只好買了很多吃的、喝的，放在他伸手可及的櫃子上方便他取用。

　　她得想個方法讓他別再這樣鬧脾氣才行。

　　說到治吳孝天最有效的法寶，想來想去也只有小胖了。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目前能讓吳孝天乖乖聽話的人，也只有孫秀珠了。

　　「有需要媽媽幫忙的地方嗎？」林秀琳起身回房之前，忍不住又問了這麼一句。「車禍的肇事責任是在對方吧？如果理賠的問題需要調解的話，打個電話給宋律師就行，媽已經事先吩咐過了。」

　　「謝謝媽。」

　　黎璋薇總算露出了笑臉，她就知道媽媽不會真的那麼狠心。

　　「我已經勸過了，你不聽，我也沒有辦法。這件事情我會跟你爸爸說，或許讓他來跟你聊聊，你才願意聽得進去。」

　　黎璋薇笑得更開心了。

　　「媽，你確定爸爸會勸我嗎？」

　　她爸爸可是家裡面最好講話的人耶！

　　因為天性樂觀，不管什麼事情都往光明面看，從小到大黎璋薇一直都覺得爸爸是個沒有煩惱的人。

　　「你是我們兩個人的女兒，他也有責任要保護你不受到傷害！」林秀琳氣惱地瞪了女兒一眼，問道：「這人今晚又要外宿了是吧？」

　　「春姨說爸有打電話回來，應該十一點之前就會到家的。」

　　「那我先上樓休息了，你爸回來之後，叫他快點回房，我有話要跟他說。」

　　「嗯，媽晚安。」目送媽媽上樓之後，黎璋薇愣住了好一會兒，想著剛剛媽媽說的話。

　　避免子女受到傷害，是每個為人父母的心願，可是太過保護的話，對孩子來說不見得足好事。她的爸爸和媽媽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巧妙地平衡了這種一慈一嚴的雙親角色，這一點跟一般家庭是一樣的。

　　小時候她的思慮還不夠清晰的時候，曾經覺得自己是個媽媽不疼、爸爸不愛的可憐小孩，後來她慢慢才明白自己家庭的特殊性，媽媽那邊家族勢力的龐大，與孑然一身在孤兒院長大的爸爸，家裡的經濟支柱是媽媽而不是爸爸，原本就不能用一般世俗的觀念去評判他們兩個在家裡的角色。

　　或許媽媽對她的嚴格監控和爸爸對她的過度放任都稱不上是適當的家庭教育，幸好她還擁有一個溫柔敦厚的奶媽兼管家。

　　「小姐，你怎麼站在那裡發呆？」

　　「春姨，我餓了。」一見到那張令她感到安心的臉，黎璋薇的神情整個就放鬆了下來。

　　「面已經煮好了，快點過來吃。」

　　黎璋薇走過去抱了春姨一下，戚受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與溫度後，滿足地又大大笑了出來。

　　「春姨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噢！」

　　「是餛飩的香味嗎？」

　　「不是，是媽媽的味道。」黎璋薇只有在春姨的面前，才會流露出這種孩子氣的一面。

　　「你唷，講這種話不怕太太聽到之後會吃醋嗎？」

　　「我媽最愛的人是我爸，她才不會吃這種醋。」

　　黎璋薇被春姨半推半拉地走進廚房，等到她坐下之後，春姨才將燙好的麵條放進桌上那碗餛飩湯裡面。

　　「那是兩種不同種類的愛，太太和先生其實都很愛你的……」

　　「嗯。」黎璋薇笑笑地應了一聲，沒有再多作回應，只是低頭專心地吃著面。

　　發現她似乎不想談這些，林好春也不強求，馬上就換了個話題。「那孩子的狀況怎麼樣了？」

　　「擦傷復原的進度還不錯，右小腿的骨裂也比醫生一開始研劌的狀況好，應該可以不用繼續打著石膏。」最嚴重的就是右手的骨折了，因為摔車的第一時間他直覺用手去撐擋身體的碰撞。

　　黎璋薇面露憂愁地放下了筷子。

　　「他每次看到我，講沒幾句話就一直想要趕我走。」每次過去探病都得煩惱著要怎麼哄他吃東西，但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她不去的話，他根本就會乖乖地進食。「春姨，他好像真的很討厭我……」

　　林好春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伸出手摸了摸她妍麗的臉龐。「不會啦！這麼漂亮的小薇，他怎麼可能捨得討厭？」

　　「可是他一看到我就會生氣。」

　　「他應該是在鬧彆扭吧！小男生不是都這樣的嗎？」

　　「他已經不是小男生了。」黎璋薇微微嘟起了唇。但他鬧彆扭的方式的確就跟小男生沒什麼兩樣。

　　「我想他應該是覺得受寵若驚吧？突然有個大美女主動靠近他，他嚇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了。」

　　「春姨，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去倒貼他嗎？」

　　「說什麼倒貼不倒貼的？現在的年輕人會在乎這些嗎？」林好春笑著給她鼓勵：「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主動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

　　突然間一個聲音加入了她們。「沒錯、沒錯，所謂烈女怕纏郎，相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爸！」黎璋薇嚇了一跳。

　　「先生，您回來啦！」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剛好走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黎左中朝女兒及管家揮了揮手，笑道：「我回來了。」

　　管家起身將餐廳讓給他們父女單獨相處後，黎左中接續著剛剛的話題。

　　「小薇，對方是什麼樣的另孩子啊？」

　　「媽媽還沒有把調查報告拿給你看嗎？」黎璋薇頓了頓，笑道，「啊，對了，媽要你回來之後馬上回房裡去，等會兒你上樓之後應該就會看到了。」

　　「小薇，別怪你媽媽，她是因為太忙了，沒時間顧及到你……」黎左中的表情閃過了一陣尷尬，話說他這個超級大閒人也沒有把時間放在女兒的身上，經常往外跑，他跟妻子其實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爸，我已經很適應你們倆特殊的管教方式了。」

　　黎左中著實鬆了口氣，幸好他們的女兒是個明理又體貼的小傢伙。「小薇，來說說看，在你眼中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黎璋薇想了好一會兒，最後只講了四個字。「勤奮上進。」

　　「就這樣？」黎左中有些訝異，他原本以為女兒會說出他長得很帥，或是很善良、很有正義藏那一類的形容詞。

　　「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黎璋薇用一種很是心疼的表情將自己打聽到跟吳孝天有關的全部事情一一說給爸爸聽。

　　聽說在吳孝天三歲的時候，媽媽就跟外遇的男人跑掉了，家裡只剩下爺爺、爸爸以及他三個人而已。

　　隔沒幾年，就在吳孝天快要上小學的時候，爺爺突然就病逝了，他的爸爸是個沉默又嚴厲的人，自從老婆跑掉之後，就不太管兒子的死活，吳孝天幾乎可以說是爺爺一手帶大的。

　　爺爺病逝之後，他跟爸爸一時之間也親近不起來，缺乏大人管教的吳孝天成天像個野孩子般在外四處遊蕩，幸好他的定力頗佳，並沒有學壞，到了國中之後，吳孝天開始在課餘時間拚命打工賺錢，家裡的經濟情況也漸漸地好轉起來。

　　黎璋薇其實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吳孝天，但每見到他一次，心裡對他的眷戀就愈深。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得不剄，所以才這樣念念不忘，她對一般的物品並沒有這樣子的壞習慣，但是對吳孝天卻異常地執拗。

　　「嗯，聽起來是個還不錯的青年嘛！」黎左中給了肯定的印象分數。

　　「爸，你不會想勸我離他遠一點嗎？」

　　「我又不是你媽……」

　　「幹嘛在背後偷偷說我的壞話？！」林秀琳突然闖了進來，氣呼呼地瞪著他們父女倆。「小薇，我不是叫你跟爸爸講，要他一回來就快點回房的嗎？」

　　「我只是跟女兒閒聊兩句而已。」黎左中起身朝她伸出手，林秀琳扭捏了一下才走過來讓他抱她入懷。「這樣你就吃醋啦？真的有這麼想我嗎？」

　　「誰教你一天到晚往外跑，竟敢比我還要晚回家……」

　　「好、好，我們上樓去。」黎左中朝女兒眨了眨眼，笑道：「小薇，你慢慢吃，我們改天再聊。」

　　「嗯。」黎璋薇只好朝爸媽揮了揮手，向他們道了聲晚安。她的雙親真的深愛著彼此，所以，他們大概沒有多餘的愛可以分給她了。

　　林好春回到餐廳，正好看見黎璋薇來不及收回的落寞表情。「別胡思亂想了，太太和先生其實都很愛你的。」

　　「春姨，你什麼都沒問，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呢？」

　　「你從小到大，在意的一直都是這一點，不是嗎？」

　　「真的這麼明顯嗎？」黎璋薇無奈地笑了笑。

　　看來她果然是一個很渴望被愛的人，所以在面對愛情的時候才會這樣不顧一切，就算被吳孝天討厭，她還是每天厚著臉皮去醫院裡照顧他。

　　不過這也算一個契機，如果吳孝天沒有發生車禍的話，她搞不好還是只敢在一旁癡癡地凝望著他，不敢靠近。

　　將來的結局是好是壞她都覺得無所謂，畢竟自己曾經努力過。

　　這是她選擇的，她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

　　

　　那是經常會夢到的情境。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嘛！有哪個不作春夢的？

　　可是這次好像育點不太一樣。

　　因為以往物件的面孔都看不太清楚，現在他卻清楚地看見黎璋薇的臉。

　　為什麼他會夢見黎璋薇？他喜歡的人明明是小胖啊！就算要作春夢也應該夢見小胖才對。

　　可惡！

　　夢境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他並沒有因為物件是黎璋薇就彆扭地朝她開罵，反而一見到她就更加興奮了。

　　看來他平常裝模作樣的彆扭態度真的都是違背心意的。

　　而且黎璋薇實在是太漂亮了！

　　她白皙的肌膚，像是會發光般的散發著誘人的珍珠光澤，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過去……

　　他的雙手撫過她的肩頭，然後一寸寸地往下挪移。

　　神奇的是他的手經過的地方，原本穿在她身上的衣物也一寸寸地消失，最後全部都變成了素肌，她美麗的身軀，竟赤裸裸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那渾圓的雙峰，讓他的欲望在瞬間達到最高頂點，但就在他想要更進一步伸手罩上那兩團嫩肉的那一刻，竟然就醒了過來。

　　而且，下腹間的欲望已經噴薄而出。

　　吳孝天微微喘息著，還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那個瞬間，第一個念頭就是啊！好可惜，只要再一下下的話，他就可以摸到她的胸部了。

　　徹底清醒之後，吳孝天氣悶地用力捶著床鋪，但那樣只是讓他沒有受傷的手更痛罷了。

　　他已經出院兩天了，幸好剛剛的春夢是在自己家裡的床上作的，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臉面來面對那個每天早上都會進病房來替病人量體溫的護士姐姐……

　　他右腳骨裂的情況復原良好，已經不用再裹著固定用的石膏，但是右前臂的石膏得吊將近一個月，而且每隔雨天都得到醫院去換藥，他身上遍佈的擦傷其實正要開始結痂而已。

　　會這麼快出院當然是基於費用的考量，撞倒他的大卡車司機是個老實的中年人，雖然大部分的醫藥費都可以從保險理賠，但住院的時間拖得太長，一些雜項的費用加起來挺嚇人的，這些全部都要由那個司機以及貨運公司來給付。

　　那個司機是個辛苦人，家裡有老有小，全家人都得靠著他開車的這份薪水來養活，吳孝天非常明白窮困的感受，每個月的開支都掐得剛剛好，突然間多出這麼一筆賠償醫藥費，捉襟見肘的日子可是難過得很啊！

　　而且公司想必會將賠償的責任推到肇事者本人身上去，為了不給那位大叔太大的壓力，住院能少一天就算一天，反正他的復原狀況還算良好，一天到晚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也悶得緊。

　　起床收拾著那令他尷尬不已的春夢留下來的痕跡，吳孝天再次慶倖著自己有提早出院。

　　今天是週六，他原本應該一大早就出門打工的-他在學校附近的一間人氣牛排店當假日工讀生，平常日的晚上如果店裡太忙他也會被call去幫忙，可是現在右手還吊著石膏的狀況，根本就沒辦法去端盤子。

　　他上周車禍當天已經緊急跟店長請過假了，幸好店長願意替他保留這個打工的位置，要不然像這種幾乎天天都有薪水可以拿的打工機會，可是很多人都搶著要的呢！

　　單手將睡褲連同底褲一併脫下來丟進洗衣機裡，一想到剛剛的夢境，吳孝天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他出院的時間是週四的下午，早上的時候才跟醫生確定好後續回診的事宜，下午他就直接出院了——當然，他不可能特別通知黎璋薇這件事。

　　如果她那天傍晚還有到醫院去的話，等於就撲丁個空了，或許隔壁床的許爺爺逮著她又會開始碎碎念他的無情無義，竟然不通知她一聲就出院……但這些當然只是他的想像罷了。

　　「可是，她是一定會去的吧？」吳孝天邊操作洗衣機，邊轉過頭查看旁邊的洗衣籃，確認裡面有沒有可以順便洗的衣服。家裡只有爸爸和他兩個人而已，洗衣服這種事情理所當然就落在他的頭上。

　　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自言自語，吳孝天一邊將洗衣籃裡面的衣服放進洗衣機，一邊繼續將心裡正在想的事情說出來：「既然我已經出院了，她應該就會放棄才對，總不可能追到我家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打了開來，吳政威走進浴室，看到兒子光著下半身時嚇了一大跳。

　　「你幹嘛不穿褲子？」

　　吳孝天窘得臉都紅了，他隨手抽了一條毛巾圍在下腹處，尷尬地嚷道：「爸，你怎麼不先敲門？給我一點隱私好不好？」

　　「我怎麼會知道你在裡面……」

　　吳政威剛起床尿正急呢！反正他都已經闖進來了，當然還是把急迫的生理問題先解決掉再說。

　　「所以才要你先敲門啊！」

　　「我尿急嘛！」

　　吳政威尿完之後，急忙洗了洗手，然後一溜煙就逃出浴室，避免兒子再跟自己羅嗉禮貌的事情。他今天是下午才開始值班，可以回床上去睡個回籠覺，才不要一大早就聽兒子訓話。

　　才剛踏出浴室，門鈐就響了，吳政威嚷了句「我去開門」後，調頭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他就算再怎麼想睡回籠覺，也不能讓沒穿褲子、右手又吊著石膏的兒子出來開門吧！

　　「伯父，早安，請問孝天在嗎？」

　　門一打開，就聽見一道悅耳的女聲、有禮的問候，吳政威仔細一看，這人不就是前些天在醫院裡見過的小天的女朋友嗎？

　　「哦，早、早，小天在浴室裡面洗衣服……」確定來人不是要找自己的之後，吳政威就回房間睡他的回籠覺去了。

　　他向女孩指了指浴室的方位，但完全忘了提醒那個女孩，此刻正在浴室裡面的小天，下半身只圍了一條毛巾而已。

　　反正是女朋友嘛！應該早晚都會看到的。

　　第三章

　　老爸後腳才剛離開，吳孝天就氣急敗壞地甩上浴室的門，呆住了好一會兒後，忍不住又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

　　「有沒有這麼糗啊？我臉都紅了……」

　　老爸跟他一樣都是男的，被他看到光溜溜的下半身其實也還好，既然老爸沒有尷尬，自己也不需要覺得不好意思。

　　設定好洗衣機讓它開始運作，老舊洗衣機轟隆隆的聲音便在浴室裡響了起來。他們租的這層老舊公寓，前面雖然有陽臺，但是狹窄地放不下那台洗衣機，最後只好將洗衣機放在浴室裡面。

　　由於洗衣機運作的聲音，吳孝天並沒有聽到剛剛爸爸在門口和客人之間的對話，也不知道那位元客人已經逕自往浴室這裡走來了，但是他記得有人按門鈐這件事，心想搞不好是房東來收房租……

　　不過他並沒有聽到房東先生那如同注冊商標的大嗓門。他將隨意系在下腹處的毛巾綁緊，打算往外窺探一番確定外面的狀況後，再伺機溜回自個兒房間找褲子穿上。

　　哪裡曉得浴室的門才一打開，他就看見一個絕對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出現的人——黎璋薇。

　　黎璋薇也嚇了一跳，因為浴室的門突然打開，而且站在裡面的吳孝天竟然衣衫不整……

　　她慢動作地伸手捂住了唇，雙眼瞪得大大的，視線在他的下半身和臉之間不斷地來回。

　　「你怎麼會在這裡？」

　　吳孝天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因為太過驚訝，黎璋薇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吳孝天又羞又窘，怒道：「你想要這樣看到什麼時候？」

　　這女人的神經未免也太粗了吧？她不是一個教養良好的千金大小姐嗎？看到異性衣衫不整的模樣，可以這樣一直盯著看嗎？

　　其實他大可以退回浴室裡去，把門關上就可以隔開彼此了，可是這樣做感覺有點孬，好像他怕了她似的，所以他才會羞窘地揚聲怒駡，逼她移開那不禮貌的視線。

　　「不好意思……」

　　黎璋薇紅著臉道歉，然後半轉過身子讓目光往下降去。

　　「閃開！」

　　見她終於避開了目光，吳孝天沖出浴室，往左前方自己的房間跑去。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趕快找褲子穿上。

　　在通過黎璋薇身旁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氣憤，還是走道真的太小了，他沒有抓好距離，眉頭用力地撞了她一下，但是吳孝天並沒有停下腳步，橫衝直撞地奔回自個兒房間裡去。

　　黎璋薇被撞了一下，疼得皺起了眉頭，同時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背影看去吳孝天下腹間的毛巾是一般正常大小，圍住了前面的重要部位後，毛巾的兩端在腰後打了一個結，因此他的臀部幾乎都沒有被毛巾遮住……

　　黎璋薇就這樣看到了他光著屁股的樣子。

　　她就像剛剛那樣，只敢瞪大眼猛瞧，一點驚訝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要是被吳孝天發現的話，搞不好又要被他凶了。

　　不知道為什麼，黎璋薇突然笑了出來。

　　她這樣算是撞上了好時機嗎？這樣一想，小臉忍不住又窘紅了起來。

　　雖然他們現在這個年紀正是對異性的身體最為好奇的時刻，她剛剛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身體看，未免也太不害臊了，傳出去的話怎麼得了！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剛好看到了嘛！

　　有種不看白不看的心情，畢竟那是自己喜歡的物件，有眼福的話當然是看到多少算多少羅！

　　只可惜他現在已經跑回房間裡去了，等會兒出來之後想必應該就包得緊緊的不讓人家看了吧！

　　目光忍不住一直往那扇關起來的房門瞟去，黎璋薇慢慢地移動過去，她今天到吳孝天家裡來其實是想繼續看護的工作——雖然出院了，但是他的右手還是裹著石膏，想必生活上應該會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吧。

　　比方說……穿褲子。

　　「孝天，你需要幫忙嗎？」

　　她絕對不是為了想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才這麼問的。

　　她是真的放心不下他。

　　吳孝天沒有知會她一聲就自做主張地出院，他該不會認為他們之間會就這樣結束吧？

　　黎璋薇晚了一天才來吳孝天家是因為要做足心理準備。厚著臉皮追到他家裡來，想必吳孝天會比在醫院時更加地生氣，她的心理素質得更強勁一些才能抵擋他的怒氣……沒想到竟然會發生剛剛那樣子的糗事。

　　她又想笑，又覺得絕對不能笑。吳孝天已經夠討厭她了，她不能再製造更多讓他討厭她的藉口。

　　「幫什麼忙？你打算幫我穿褲子嗎？」吳孝天漲紅著臉打開房門，氣呼呼地瞪著她。

　　「如果你需要的話……」黎璋薇微偏著頭，有些訝異地望著他。

　　吳孝天在家裡時對她的態度，和在醫院裡時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明明前幾天他一見到她的時候就會趕她走的。

　　「不需要！」吳孝天連忙嚴厲地拒絕了她。

　　這傢伙是不是真的臉皮厚到連子彈都打不穿啊？

　　竟然敢說要幫他穿褲子？！

　　他現在雖然一隻手骨折裹在石膏裡面，存心想要對她使壞的話還是做得到的，她難道不怕單獨闖進男生的房間萬一被他給00XX嗎？

　　他可是大清早才做過對她漂亮的胸部出手的春夢的惡狼啊！

　　一想到不久之前的那個美夢，吳孝天的視線忍不住往黎璋薇的胸前瞟去，他已經儘量做到不經意了，但做賊的人總是心比較虛，正巧黎璋薇被他突然間開門，以及一句拒絕的怒吼聲給蘇到，一手橫過胸口搭在另外一隻手的上臂處，整個人倒退了兩步，他就以為她捉包了他窺探她胸部的視線。

　　「你膽子很大嘛！竟然敢追到這裡來，你不怕孤男寡女的關在這房子裡，萬一發生什麼事的話……」

　　這發狠的話吳孝天只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黎璋薇那雙黑得發亮的大眼睛正專注地凝視著他，害他的思緒像是被深沉的黑洞給吸走般，突然間就恍惚失神了起來。

　　黎璋薇真的覺得今天的吳孝天有點怪怪的，他們已經對話了這麼多句，他竟然都沒有開口叫她走，是因為此刻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關係嗎？

　　之前在醫院病房裡的時候，每次她一來他就會被其他愛問東問西的室友給調侃一番，所以他才會鬧彆扭地一直趕她走吧？

　　在心裡反覆再三確認之後，黎璋薇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吳孝天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正在恐嚇她隨便闖進男生的家裡會發生什麼危險，沒想到她竟然笑得出來。

　　不過同時間另外一個想法也竄了出來：這傢伙是喜歡他的，她是不是認為就算被他給怎麼樣了也沒關係？對她來說反而是正中下懷……

　　啊啊啊——好恐怖，現在的女孩子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一個教養良好的千金大小姐嗎？

　　黎璋薇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這樣的，高高在上、端莊嫻雅，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他記得小學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就像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甜美小公主般，彷佛多看一眼都會把她給弄髒似的。

　　不只是小學時代，國中時也差不多。那一陣子黎璋薇和劉雅俊走得極近，大家都在讚頌他們倆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的絕配，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兩人的外貌，都是上上之選。

　　只可惜，劉雅俊喜歡的是他青梅竹馬的隔壁鄰居元秀嫣，人家近水樓臺早在幼稚園時就已經埋下深厚的情根。想想黎璋薇也真是可憐，跟人家曖昧了這麼久，最後卻被一腳踢開……想到這裡吳孝天忽然一頓，她該不會是失戀了，所以腦袋有點不正常吧？

　　不對、不對，劉雅俊和元秀嫣和好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黎璋薇疑似煞到他好像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只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表現得像最近這麼明顯，不過這幾年她一直都會故意堵他、想要跟他說話的……仔細回想起來還真是可怕，她是真的偷偷在喜歡他嗎？

　　他到底是哪裡吸引到這位大小姐的目光了？！黎璋薇被他這樣一凶，只好收起笑臉。他果然還是那個凶巴巴的吳孝天。

　　真是不公平啊，小胖帶著一群同學去看他的時候，他們有說有笑的，看得她差點要嫉妒死了……

　　吳孝天氣呼呼地甩上了房門，越過她往客廳走去，在單人沙發坐下之後，朝黎璋薇命令著：「你，過來這裡坐下。

　　黎璋薇一聽竟然不是叫她出去，嘴角忍不住又微笑了起來。她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到吳孝天指定的長沙發處坐了下來，乖得跟什麼一樣。

　　吳孝天看到她莫名地又笑了，心裡總有股彆扭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她的笑臉，他的血壓就會快速地升高，然後就會莫名其妙地想要凶她。「我的車子是你送去修的吧？」

　　前天下午他回到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愛車光鮮亮麗地停在路旁停車格上，驚訝得下巴差點要掉下來了，問過老爸之後，確定並不是他去處理的，那麼，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了。

　　「嗯。」黎璋薇點了點頭。

　　她知道吳孝天很寶貝那輛機車，將車送去修的時候要求維修人員將機車回復到原來的樣子，不管要花多少錢都沒有關係。

　　「修車費是多少？」吳孝天有些煩躁地嚷著：「我先說喔，是你自作主張把我的車送去修的，我手邊的錢如果不夠付的話，可能要分幾期還你……」

　　「修車費是四萬五，不用還沒關係。」

　　「什麼？四萬五？」吳孝天瞪大了自己那雙牛目，他該不會是被仙人跳了吧？「比我買那台二手機車還要貴耶！到底怎麼回事啊？」

　　「咦？這樣很貴嗎？可是修車的技師說他已經算我便宜了耶！零件都是原廠的……」

　　「你這個笨蛋，機車行想要賺錢當然會這樣說啊！」吳孝天焦躁地猛抓著後腦勺處的頭髮：「算了算了，算我倒楣。我先還你八千，等下個月領到打工的薪水，再看看能還多少。總之，我會一個月一個月慢慢把這筆修車費還清的。」

　　他本來以為只有外殼部分用了原廠的車殼，但是以這個價格來看，搞不好裡面大大小小的零件用的全部都是原廠貨，他這一次可是損失慘重啊！

　　如果是他自己牽去熟悉的車行修理的話，搞不好不到一萬五就可以搞定了。可是這也不能怪黎璋薇，一來她是個門外漢，二來她又生得如此貴氣，如果他是那間車行的夥計，看到這樣一個超級大攀仔上門，不海削她一頓才怪。

　　只能怪自己不走運倒了大楣，看樣子得找個時間去廟裡面拜拜才行。

　　「我剛剛說過了，修車的錢你不用還。」

　　被罵了笨蛋，黎璋薇卻一點也不難過，反而還有些開心，感覺和吳孝天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點。

　　「那怎麼行？錢的事情，得算得清楚楚楚才行！」吳孝天有點睥睨地瞧著她：「像你這種千金大小姐，一定不知道賺錢的辛苦吧？靠著有錢的爸媽給予的零用錢，拿出去隨便亂揮霍，我要是你爸的話，一定狠狠打你一頓屁股！」

　　他可是揮汗如雨地在牛排店打工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才存夠錢買下那台二手機車的，現在她眼都不眨就付出去的那筆修理費，他搞不好得多花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湊齊錢來還她。

　　真是不公平啊！這個世界。

　　「可惜，你不是我爸，而且，我也不是把錢拿去隨便亂揮霍，那台車是你的心肝寶貝，就算花再多一倍的修理費也值得的……」

　　「奇怪，那是我的車，又不是你的車，要你多事什麼？」被他這樣一嗆，黎璋薇氣悶地抿著唇，像是在下定什麼重大的決心般，吳孝天見她一臉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哼笑了一聲。在醫院的時候他老是被她氣得差點內傷，現在沒有那些閒雜人等替她助陣了，總算換他揚眉吐氣了吧！

　　能把她氣到說不出話來，他真是太有才啦！

　　黎璋薇突然間站了起來，視線膠著在吳孝天的身上。

　　吳孝天還以為她會像之前某天在病房裡那樣轉身就走，哪裡曉得她卻朝他坐著的地方走了過來。

　　本來就沒有差幾步的距離，吳孝天目瞪口呆地直到她都緊貼著自己坐下了，才反應過來地吼著她：「你幹嘛？」其實她是在他位置旁左方的扶手處坐了下來，但這樣的靠近對他來說就跟緊貼著沒什麼兩樣。

　　她走過來的時候，一抹淡淡的屬於她身上的香氣飄進他鼻間，吳孝天倒抽一口氣，想要忽略那個會讓他陷進瘋狂境界的氣味，無奈鼻子早已經記熟了她的氣味，那是在醫院裡時就已經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我不會讓你還那筆修車費的。」黎璋薇眼神堅定地望著他。

　　「你到底想幹嘛啦？靠得這麼近做什麼？」吳孝天想要站起來躲開，就算會被笑是很孬也無所謂了。這跟剛剛在走道上對峙不太一樣，她可是整個人都貼過來黏在他身邊了啊！

　　對於一個不久之前才作過關於她的春夢的他來說，現在這樣子的貼近實在是太致命、太過火了，他可不是什麼清心寡欲的和尚啊！

　　可是吳孝天還沒站起身，就被黎璋薇壓坐回沙發上去。

　　「不准逃走。」黎璋薇低聲懇求著他：「孝天，請你用別的方式來償還這筆修車費，好不好？」

　　「不好！」吳孝天微惱地瞪著她。對他來說，錢的問題很重要，得講得清清楚楚的才行。

　　黎璋薇沒有理會他的拒絕，庋正這些天她已經聽慣了這些拒絕的話，逕自提著自己想要的方式，「我想坐你的車出去玩……」

　　追根究柢，黎璋薇就是因為看到吳孝天載孫秀珠上學的那一幕之後才開始失控大爆走的。

　　她覺得嫉妒、生氣，好像屬於自己的位置硬生生被別人給搶走了般。「孝天，載我上下學也可以，用這個來抵修理費吧！好不好？」

　　「誰理你啊！我為什麼要載你出去玩？又為什麼要接送你上下學？」吳孝天覺得她真的很不可理喻，她有什麼資格這樣要求他？「你想把我當你家的司機任意使喚嗎？」

　　黎璋薇表情有些受傷地搖了搖頭，「不是司機，我也沒有想過要使喚你。」她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頭上一直沒有挪開，講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握成拳然後氣惱地捶了他一下。「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她的主動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還是，吳孝天是鐵了心地要拒絕她的靠近？

　　不管到底是明示還是暗示，都沒有用的話，那麼乾脆她就把自己這段時間的心情全部都說出來算了。

　　「我好嫉妒孫秀珠，看到你載她上學的那一天，我恨不得沖過去扯她的頭髮……」

　　吳孝天訝異地瞪著她。黎璋薇在他耳邊低低切切地遊說著心情，他像是被她的聲音給催眠了——事實上他也開始想像她話語中提及的畫面。

　　這個教養良好的大小姐竟然嫉妒到想要去扯另一個人的頭髮？

　　「後來的幾天，每看到一次我就難過一次。我當然不可能真的沖過去扯她的頭髮，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做了。」

　　黎璋薇有些緊張，畢竟她接下來想說的是告白的話，她深呼吸了好幾次，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吳孝天的臉。

　　「我……」當她終於做好心理準備打算當面向他告白的那一刻，卻被吳孝天給制止了。

　　「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吳孝天滿面漲紅，這種尷尬的情境搞不好是別的男孩子夢寐以求的，但是他卻覺得彆扭不已。

　　黎璋薇並不是那種乖乖的逆來順受的女孩子，她還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將告白的話說了出來：「我喜歡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她已經在腦海中排練過無數次告白的情景，真正說出口之後，她鬆了一大口氣，接下來，該輪到他回應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說了嗎？」告白的人明明是她，為什麼緊張又害怕的人卻是他啊？

　　「你為什麼這麼害怕？」黎璋薇不解。不是她自誇，想要追求她的男生可以繞著學校操場排一圈了，為什麼吳孝天卻這麼排斥她？

　　如果說他是因為心有所屬的關係，現在孫秀珠也已經名花有主了，他再怎麼不甘願，也只能笑著祝福他們吧？「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

　　在吳孝天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黎璋薇急切地握住了他的手：「對不起，我一直想為以前罵過你的事情正式向你道歉，可是你每次都不讓我說完……」

　　「那很重要嗎？」吳孝天一直都記得這件事，不過並不是他主動要記住的，這都是因為黎璋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機會堵他、想要跟他道歉，他才會被迫記得這件事。

　　「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我覺得非常內疚……會那樣罵你並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順著當時的氣氛，跟著大家一起取笑你而已。」

　　「你覺得這樣子講就能減少一些罪惡感嗎？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你是怎麼看我的，道不道歉都無所謂。」吳孝天甩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我……」事後的道歉根本是她的自我滿足而已，當聽到他這麼回應的時候，感覺受傷害的人反而變成是她了。

　　她要的結果並不是這樣的。

　　「請你不要討厭我，我是真的很喜——」

　　「不要一直說這個好嗎？請一次就夠了！」吳孝天粗魯地打斷了她的再次告白，她真的快把他逼瘋了。

　　黎璋薇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那你的回應呢？」她已經告白了，應該有權利向他要這個答覆吧！

　　「我……」吳孝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說實話，他並不是真的討厭她，這幾天在醫院裡承蒙她的照顧，他應該要感謝她才對，可是要說喜歡嘛，他一時之間也沒辦法斷然地說出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他還在為沒追到小胖而懊惱著，怎麼有時間去煩惱黎璋薇的事情呢？不過她卻一直逼他，硬是闖進他的生活裡來，害他想不理會她都做不到。

　　她真的是一個很煩人的傢伙。

　　就在吳孝天煩惱著該怎麼回應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吳孝天像是獲得緩刑的重刑犯般，起身往自個兒房間奔去。

　　電話是他打工的那間牛排館的領班打來的，因為他今天沒有去上班，所以打給他確認一下。

　　「喂，領班，我已經跟店長請過假了，店長答應在我出院之前會替我保留職位的。」

　　「你不是已經出院了嗎？週末店裡很忙，少一個人手外場會很吃緊的。」

　　「我是出院了沒錯，可是我的手還打著石膏呢！」

　　「那沒辦法，我不曉得你跟店長是怎麼講的，我現在外場就是人手不足，可能得另外找人來頂替你的位置了。」

　　「領班，拜託，我很需要這個打工的，你可以找人臨時來頂替，等我的右手痊癒了之後，我會儘快複職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現在就需要人手，況且，你本來就是個parttime工讀生，我沒辦法跟你保證什麼。我很忙，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再跟店長講好了。」

　　電話就這樣被掛斷了。吳孝天無奈地坐在床沿，將手機放回床頭櫃上。

　　領班說的沒錯，週末店裡有多忙他是親自領教過的，人手要是不夠的話，當天僖班的那些服務生真的會累死的。他敲了敲自己還沒有完全復原的右手，心想這個薪水豐厚的打工大概跟他無緣了。

　　「我可以代替你去打工。」黎璋薇站在門口處，怯怯地向他提議著。

　　「你？」吳孝天看到她躲在門外的身影，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那種端盤子的體力活兒，你要是能撐一、兩個小時，我就要替你拍拍手了。」

　　「如果我能撐到你的右手痊癒呢？」黎璋薇被他瞧不起人的語氣給激起了鬥志。「那你就答應跟我交往，如何？」

　　「哈，反正一定不可能的，瞧瞧你那雙手……」她細緻的肌膚白拋拋、幼咪咪的，一不小心碰到炙熱的鐵盤的話，有可能會留下難看的疤痕。再說，她纖細的手臂，根本就沒有辦法端那些厚重的牛排盤吧！

　　「你等著看，我一定會替你把那份打工給保留住的。」

　　第四章

　　人聲吵雜的牛排館內，黎璋薇咬著牙一手端著一盤牛排替一對情侶進行上菜服務。

　　「抱歉，為您送上七分熟的丁骨和八分熟的菲力。」

　　將熱燙燙的鐵盤放到客人面前之後，稍微等待了一下，待客人都準備好餐巾遮擋後，同時為他們打開了蓋子。

　　滋滋滋的聲響伴隨著牛肉的香氣傳了出來，客人看到餐點後的表情多半都是驚喜的。他們店的採購經理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替客人們找到貨源穩定、品質又好的合作牧場呢！

　　「如果湯品和麵包還有需要的話，歡迎隨時跟我們反映，請慢用。」

　　這裡是一間以高貴而不貴著名的連鎖牛排館，最近剛開始在市場上竄紅起來，店裡使用的食材都是中高檔的，收費卻比一般餐廳平價許多，所以慕名而來的客人非常、非常地多。

　　黎璋薇自告奮勇地代替吳孝天來這間店裡打工，領班因為急著調度外場的人手，簡單給她教育訓練了兩個小時就緊急派她上場了。

　　幸好黎璋薇平常也很常上館子吃飯，對於與客人的應對進對態度很是得體，唯一感到辛苦的是：那些盤子真的太重了。

　　一起當班的服務生叮嚀她不要一開始就太猛，寧願她一次端一個盤子出來就行，她是新手，手腳溫吞一點、慢一點，大家都會體諒她的。

　　可是黎璋薇想要測試一下自己的能耐極限。

　　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拖累整個外場的進度，畢竟來客數真的很誇張，一個晚上下來，翻桌率高達三.五倍。

　　他們這間店位於熱鬧的學區，附近也有逛街的人潮，所以每逢週末店裡都會延長營業時間到十二點，可是通常十一點半過後就不再接單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十二點過後的清潔工作。

　　「每逢假日客人都這麼踴躍嗎？」

　　感覺外面排隊的人潮一直沒有減少過，等到回過種來時，已經接近十二點的閉店時間了。

　　在閉店打掃的過程中，黎璋薇好奇地問了這麼個問題。

　　「是啊，你是不是被嚇到了？」蔡佑得是今天負責給黎璋薇教育訓練的前輩，他苦笑著抖了抖酸澀的肩頭。「小吳排的班幾乎都是假日，平常日的話只有人手不足的時候才會call他過來當班。」

　　「真的好辛苦噢！」黎璋薇低語著：「原來他假日都這麼忙啊……」

　　「小黎，你真的是小吳的女朋友嗎？」

　　蔡佑得好奇地望著她。聽到領班說有個漂亮的小女生要把車禍受傷的小吳的班全包下來的時候，大家都好奇得要命。

　　「目前還不是啦！」黎璋薇害羞地笑了笑。不過如果她真的能在這裡工作到吳孝天的右手痊癒的話，她和他搞不好真的有機會變成情侶。

　　不，應該說是無論如何，她會想盡辦法讓他們變成一對情侶的。

　　「啊，該不會你在單戀小吳吧？」

　　黎璋薇笑著點了點頭。「你怎麼一猜就中？」她真的這麼容易就被旁人給看穿嗎？

　　「啊啊——好可惜，我本來想如果不是的話，就要對你展開熱烈的追求呢——」蔡佑得朝黎璋薇眨了眨眼睛。

　　「那我只能說，謝謝你的愛了。」

　　對方示愛的這麼光明正大，黎璋薇也不好意思作態扭捏。沒辦法回應的感情要早一點斬斷對方的情思，這是她一向採取的態度。

　　「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有很多人追求吧？怎麼會弄到要單戀人家呢？」

　　蔡佑得一邊教導她閉店清潔工作的順序與各自的範圍，一邊繼續和她閒聊。其實他會這麼多話也是想多些機會跟美女相處，大家熟了之後，說不定以後他也會有機會獲得美女的青睞。

　　「我自己也弄不太明白，就是一直很在意他。」可能是蔡佑得的態度很像一個大哥哥，黎璋薇一點心防也沒有地和他聊了起來。「可是他好像不太喜歡我主動靠近，我進一步他就退兩步，他這樣是不是很討厭我的意思？」

　　「或許，小吳是在害怕也說不走。」

　　「害怕？」

　　「看你的穿著打扮，還有你的談吐儀態，應該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吧？」像他們這種窮苦人家，很輕易就能辨認出像她那種貴氣逼人的人種，這兩種人所處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或許有錢人不會產生這種感覺，但窮人家的孩子很容易就會把距離設限下來，逼自己不要跨越界限半步。「你願意為了小吳到店裡來打工，是想要他心疼你嗎？」

　　黎璋薇微微愣了一下。

　　她一開始並沒有這麼想的，可是經過今天一整天的辛苦工作之後，她的確有想到要利用這一點，讓吳孝天看到她辛苦的模樣，或許他真的會心疼她也說不定。

　　「利用這些事情所換來的感情，真的是你想要的嗎？」見她沉默了下來，蔡佑得繼續說道:「如果他是因為可憐你才喜歡你的話，你不會覺得這樣對你也太不公平了嗎？

　　拖完地之後，兩個人拿著拖把往店後門的方向走去，這時其他人開始將放在桌上的椅子重新放回地上去。

　　少了其他人窺視的目光後，黎璋薇的思緒慢慢沉澱了下來，當拖把洗好之後，她突然回答了前輩剛剛問的那個問題。「不管他是因為什麼理由喜歡我，都沒有關係，我想我一定都會接受的。」

　　她已經退縮到這種地步了，就怕吳孝天還是不肯就範啊！

　　想想早上他隨口堵了她這麼一句，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你是怎麼看我的。

　　她害怕的就是這個。

　　在面對感情的時候，她一點都高雅不起來。為了吳孝天，要她做什麼丟臉的事情都可以，只求他能給她一些些回應。

　　如果是喜歡她的回應，她會開心地跳起來的。

　　「你還真是執著啊！」聽到這番話之後，蔡佑得悄悄地對她死了心。

　　黎璋薇笑了笑，這個話題到這裡結束正好。「佑得前輩，今天一整天謝謝你的教導了，我真是受益良多呢！」

　　除了工作上的教導，剛剛的那番閒聊也讓她很有收穫。

　　讓她正視了自己對吳孝天的情感，原來是這麼樣的深刻。

　　

　　一早黎璋薇離開之後，吳孝天因為放心不下，在中午和晚上的用餐尖峰時段特地撥了電話給領班，向他確認黎璋薇的狀況，沒想到領班說她緊急受訓的學習狀況還不錯，雖然手腳還不能算是俐落，至少沒有犯下什麼大錯，可以暫時留下來代替他，這樣一來領班也不用再去特地面試新人。

　　不過講沒幾句領班就開始調侃他，如果有代班人選的話就應該早點講嘛！

　　害他當了一次壞人，而且，沒想到他的女朋友竟然長得這麼漂亮，讓店裡那一票男孩子羡慕死了。

　　吳孝天嘀咕著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情況就跟在醫院裡時差不多，領班根本不相信他的否認。

　　想不到黎璋薇竟然能堅持住，而且還得到了領班的認可。牛排店的那份工作一忙碌起來的時候到底會有多累，他可是親自體驗過、知之甚詳的。

　　接近午夜的時候，吳孝天愈想愈是煩躁，他並沒有拜託黎璋薇做這件事，打工的機會沒了雖然可惜，但他也不是非做這個不可，等到右手痊癒之後再去找其他的打工就好。遺有，他也沒有答應她提出來的那個荒謬的條件，要不要交往，用這種賭注來做決定未免也太瞎了一點。

　　可是她好像是認真的。

　　在客廳裡困獸般地轉了好幾圈之後，他決定不能放任她繼續這樣胡鬧下去，他下樓跟住在一樓的房東借腳踏車，準備到店裡去堵黎璋薇。

　　房東看到他右手還裹著石膏，咕噥著單手騎車很危險的，吳孝天一邊嚷著有急事，一邊又表演特技，把勾在頸間的彈性繃帶取下，將硬邦邦的右手擱在把手上，這樣子就不算單手騎車了吧！

　　被他盧了好一會兒，房東都覺得累了，只好答應把腳踏車借給他。

　　吳孝天也承諾房東先生自己絕對會注意騎乘、平安歸來，然後就小心翼翼地朝打工的牛排店出發了。

　　平常騎機車只要十幾分鐘左右的時間，現在慢吞吞地騎著腳踏車前進，吳孝天花了超過一倍的時間才抵達，幸好到店裡的時候剛好就是員工們打掃清潔完畢準備下班的那一刻。

　　時間抓得剛剛好，吳孝天的腳踏車才剛在牛排館後門停下，就看見黎璋薇在幾個男生的簇擁之下從後門走了出來。

　　「小黎，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不錯，明天也要繼續加油噢！」蔡佑得拍了拍黎璋薇的肩頭，不忘叮囑著她：「回去之後最好用熱水泡一下雙手，它們今天算是使用過度了吧！明天早上醒來可能就會開始酸痛的。」

　　黎璋薇笑道：「現在就已經酸軟無力了。」

　　「需要前輩教你怎麼按摩雙手嗎？」蔡佑得用一種別有所圖的表情瞧著她。

　　身旁那群男孩子開始鼓噪起來，紛紛表示他們也想替她做手部按摩的示範——這種可以盡情撫摸美女纖纖素手的機會，不管是誰都會推薦自願替她服務吧！

　　黎璋薇正想笑著拒絕他們的好意時，瞥見了吳孝天站在店外不遠處的身影，她又驚又喜，連忙朝他飛奔過去。

　　「孝天，你怎麼來了？」看到他坐在腳踏車上，黎璋薇嚇得不輕。「你是騎腳踏車過來的？！這樣子很危險耶！」

　　吳孝天沒有理會她的喳呼，舉起手朝牛排店的那群同事們招了招。「辛苦了！」

　　「小吳，豔福不淺啊！」

　　「羡慕死了啦！」

　　「你小子還真是有本事……」

　　幾個男生嘀咕著，最後互相點了點頭就各自散去了，倒是蔡佑得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小吳，你還好吧？右手都包成這樣了，還敢騎腳踏車出門啊？」

　　「沒事，我慢慢騎過來，很小心的。」

　　「小吳，好好保重啊！」蔡佑得朝黎璋薇看了一眼，又道：「回去之後要好好地照顧她，她今天真的是累壞了。」

　　「嗯。」吳孝天一開始到這家牛排館打工的時候，給他進行新人教育訓練的人也是佑得哥。佑得哥在店裡待的時間最久，有的時候講話比領班還大聲呢！

　　「走羅，你們兩個回去的時候要注意安全喔！」

　　「明天見，前輩。」黎璋薇朝他揮了揮手。

　　吳孝天也朝他點了點頭：「謝謝佑得哥，晚安了。」

　　等到人走遠了之後，吳孝天看了看黎璋薇，再看了看自己騎來的腳踏車，他雖然敢單手操控著單車騎過來這裡，可是卻沒有信心用同樣表演特技的方式送她回去。

　　「到前面大街上，我幫你攔一輛計程車。」吳孝天下車打算把腳踏車用牽的走到外面街上去，但是平常車的時候習慣站在車子的左邊，現在右手裹著石膏，他只好站在車子的右邊，這樣子牽車會有一點小小的不適應感。

　　黎璋薇連忙將腳踏車搶了過來。「我來吧！」

　　吳孝天看了她一眼，最後沒有跟她爭論，乖乖地將腳踏車的把手讓了出去。

　　「不用叫計程車了，我先送你回家。」兩人走到牛排館正門的街道上之後，黎璋薇阻止著正準備攔車的吳孝天。「你這樣我不放心。」

　　「我既然都能騎過來這裡，當然也可以平安地回去。你不要羅嗉，快點回去休息啦！」

　　「你才是應該快點回去休息的人。」黎璋薇突然拾腳跨過了腳踏車，坐在車土回頭瞪著他：「上車，我載你回去。」

　　發現吳孝天又露出了「你行嗎？」的那種表情，黎璋薇嗆道：「別瞧不起人了，我幼稚園的時候就會騎腳踏車了。」

　　「我以為你應該不管去哪裡都有人接送才對。」

　　「你那是偏見。」黎璋薇催促著他：「快點上車，我真的累了。」明天早上十點就要上班，她的休息時間所剩不多了。「先送你回去，我再打電話請我們家的司機過來接我。」

　　的確有人可以來接她回去，吳孝天總算安心了一些。像這樣隨便在路上攔計程車送她反而比較令人擔心。「你現在就叫司機過來吧！不用特地送我回去。」

　　「快點啦！」黎璋薇難得沒耐性地朝他低吼著：「你不讓我送，我就不回去，你想繼續站在這裡跟我爭論的話，就繼續站著吧！」

　　吳孝天嘖了一聲。

　　他早就有感覺黎璋薇並不是一個聽話的傢伙，她的固執比他還要嚴重，而現在的狀況也不容他鬧彆扭跟她拉鋸下去，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累了，就像她說的那樣。

　　於是，他只好坐上了腳踏車的後座。「你小心一點，真的不行的話，還是我來騎吧！」

　　「我就不信我兩隻手會騎輸你的一隻手。」黎璋薇輕笑了一聲。

　　腳踏車一開始行進的時候，她的確感覺有些不穩，因為她從來沒有騎單車載過人，但是一旦習慣那種後面有人的重心威之後，車子行進的狀態就穩定了下來。

　　沁涼的冷風拂面，在經過一段緩下坡的時候，她發現吳孝天的手突然搭在她腰間。「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抱緊一點。」她大方地朝後座的他看了一眼。

　　如果情況相反過來的話，她一定會一上車就緊緊抱住他的腰，只可惜，她目前似乎還沒有這樣子的福分。

　　「誰要抱你啊？」吳孝天氣呼呼地瞪著她。

　　「你不是已經抱了？」她腰間的那只手似乎沒有移開呢！

　　「我是因為沒有地方可以固定，你騎那麼快，萬一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

　　「所以我叫你抱緊一點嘛！」黎璋薇見一路平坦，便快速地放開左手伸到腰間去將他的手往前拉，讓他整只手環住自己的腰。「像這樣……」

　　吳孝天當然立刻就想縮回手，可是黎璋薇不讓他逃開，硬是搭住了他的手，然後低喊道「你不要一直亂動好不好？等一下真的要跌倒了啦！」

　　腳踏車似乎真的小幅度亂晃了一下，吳孝天只好聽話地環住她的腰。「你給我專心一點騎車！」

　　「嗯。」黎璋薇戀戀不捨地放開壓住他的手，然後專心地騎車。

　　那只擱在她腰間的手，並沒有真的移開，她的嘴角慢慢地彎起，最後變成開心的大笑。

　　她和吳孝天之間，好像又往前跨進了一小步。

　　縱然只是這樣微小的事情，已經讓她開心地想要跳躍尖叫了。她不貪心的，從這樣小小的親密開始，最後她一定可以成功把他擄獲的。

　　所以說，她其實還是貪心的吧？

　　第五章

　　又隔了一周，打工時狀態一直都維持得很棒的黎璋薇在周日的中午時段發生了一個小事故——

　　她在送牛排上桌的時候，不小心被突然站起來的客人給撞了一下，結果熱燙燙的牛排直接往她身上飛了過來，幸好她反射神經還不錯，直覺地往後退，最後只有右前臂被燙到了一小塊痕跡而已。

　　因為不是什麼嚴重的燙傷，緊急沖水處理之後，黎璋薇又繼續到外場來工作，領班處理好客入那邊的問題之後，看到她竟然又要去送別桌的牛排，連忙將她攔了下來。

　　「小黎，你休息一下。」

　　「咦？為什麼？」

　　剛剛那個小事故並不是因為她的不注意才引起的，是客人突然站起來，她也沒有辦法控制啊！

　　「我不是在怪你，只是你剛剛才引發了一陣混亂，現在馬上又出去服務別桌的客人，客人看到你總會有些不放心，你就趁機休息一下吧！」

　　「可是現在是外場最忙的時候……」

　　「沒關係，我叫你休息一下，你就休息一下。」領班接過她手中的鐵盤，代替她將餐點送了出去。

　　蔡佑得正巧走進廚房，看了一眼黎璋薇發紅的手腕處，他提醒道：「小黎，你最好去弄桶水來泡一下，要是沒處理好可能會留下疤痕的。」

　　「應該不嚴重才對……」

　　黎璋薇看了看自己右手腕上的那塊紅痕，現在已經幾乎不痛了，只是感覺熱熱的而已。

　　「聽話，去泡一下水。」

　　蔡佑得手腳俐落地又端了兩份牛排出去。

　　被他們這樣一說，黎璋薇只好乖乖走到水槽那裡去，打開水龍頭繼續在傷處沖著冷水。

　　「小黎，用這個裝水泡一下吧！」負責洗盤子的小廖，遞了一個乾淨的中型湯桶給她。

　　「謝謝。」大家都要她聽話，黎璋薇也只好乖乖聽話了，在桶子裝滿了水後將右手浸泡在水裡。當大家都這麼忙碌的時刻，她卻幫不上忙，那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看到身旁的小廖飛快地洗著鐵盤，旁邊有一疊白色的湯碗和裝沙拉的淺盤，拋想也不想就開始幫忙清洗了起來。

　　「小黎，你還真是閒不住耶！」小廖看到她的動作之後，並沒有阻止她，因為他的確有些忙不過來。

　　「呵呵，這樣也算有泡到水。」應該不會被罵了吧？

　　領班走進廚房，看到她在洗盤子，並沒有說什麼，緊接著又忙著送菜去了，倒是蔡佑得再次走進廚房後，喊了她一聲：「小黎，我看你先去午休好了。小廖，動作快一點！」

　　「是！」小廖應了一聲，然後悄聲跟黎璋薇說道：「小黎，別洗了，你先去午休吧！」

　　「那怎麼可以？現在大家都這麼忙，我哪裡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去休息。」

　　洗完那疊第一輪的客人用完的湯碗餐碟之後，黎璋薇又跑去甜點組那邊幫忙，總之，她是來代替吳孝天的班，不可以丟他的臉。

　　領班看見她又跑去別的地方幫忙，只好把她叫回外場去，因為最忙的地方就是外場，廚房裡面的狀況大致上都還在穩定的狀況中，黎璋薇領命後，歡天喜地地回到外場的團隊去，領班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沒看過像她這樣喜歡到外場去工作的人咧！」

　　「她現在是代表小吳啊！大概是不想害小吳丟掉工作吧！」

　　「喂，我都跟小吳道過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當壞人的！」領班大聲喳呼著，拜託大家相信他一下啦！

　　「哈哈……」蔡佑得笑著拍了拍領班的眉頭。

　　「這什麼意思？你那意味不明的微笑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真的不是心腸壞的領班啦！」領班在廚房裡追著蔡佑得，惹得廚房裡的人都狂莢了起來。

　　黎璋薇聽到廚房裡面的笑聲，探進頭來看了一下：「發生什麼事啊？為什麼大家都笑得這麼開心？」

　　「你你你……你還是去休息好了！」為了證明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壞心腸的領班，領班改口命令黎璋薇快點去午休。外場還是很忙沒錯，他親自去補她的缺不就行了。

　　「才不要咧！我去忙了。」黎璋薇朝領班吐了吐舌頭，那副可愛的模樣讓廚房裡的人都看傻了。

　　「這孩子是來毀我形象的嗎？啊啊啊啊啊——」領班焦躁地低吼著。

　　這時蔡佑得又正巧走過來，再次笑著在他肩頭上拍了幾下。

　　「這什麼意思？你那意味不明的微笑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給我解釋清楚啦！」

　　忙碌的廚房裡，偶爾也是會有這種輕鬆歡樂的時刻的。

　　

　　不曉得是純粹擔心她的狀況，還是漸漸被她給制約了，每到週末黎璋薇代替他去牛排館打工的時候，吳孝天都會騎著腳踏車過來接她下班。

　　這種感覺真的有點奇怪，那明明是他的職場，他來接她下班卻一次也沒有走進去過，他停在固定的位置，等到她忙完之後跟著大家一起出來，等著她走向他。

　　黎璋薇一走出店外就往他這邊望過來，確定他在之後便轉頭朝大家揮手道再見，然後快步地奔到他身旁。

　　「辛苦了！」隔著一段距離和同事們招了招手，吳孝天一直等到同事們都走光了之後才肯把腳踏車讓給她，接著乖乖地換到後座去。

　　連續三個週末，都是這樣子的模式，吳孝天雖然很放心黎璋薇的騎車技術，但是臉皮還是太薄，不想讓同事們看到自己被她載的這一幕。

　　「被我載很丟臉嗎？」黎璋薇上星期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但是一看到吳孝天彆扭的表情，她忍不住又問了出來。

　　「你很囉嗦耶！到底要問幾遍？」

　　「可是上次你又沒有回答我……」妤奸詐喔！每次都很期待他的回應，可是他都直接用凶的嗆回來。真的那麼害羞嗎？現在這裡又沒有其他的人。

　　「是，很丟臉，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吳孝天催促著她：「快點走了啦！你不累嗎？」他其實是想快點讓她回去休息，可是他卻忘了一件事：如果他不來這裡接她下班的話，黎璋薇大可以直接叫司機過來這裡接她，根本就不用多跑跟他回家一趟。

　　「今天不累呢！」

　　「怎麼可能？週末的生意不是都很好嗎？」

　　「我中午的時候不小心燙到手了，所以領班一直叫我休息。我跟你說，真的很好笑哦！領班上次說沒辦法替你保留打工的位置，大家就覺得他有點無情，結果今天啊……」

　　吳孝天沒興趣聽她後面嘰嘰喳喳的閒話，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問道：「你燙到手了？！」

　　「嗯。」因為兩人面對面，他抓起的正好是她的右手，她先把腳踏車給停好，然後指了指那還有點紅腫的那個位置給他看。「你看這裡，如果不去碰它的話，已經不會痛了啦！但是去碰的話，就會覺得有點刺刺的……」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吳孝天輕輕用手指觸摸著她被燙到的地方，檢查之後發現情況並不嚴重——當然，如果是較嚴重的燙傷的話，店裡的同事早就幫她處理好了。

　　「又不是我的錯。」黎璋薇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給吳孝天聽。客人當場已經跟她道過歉了，她的傷又沒有很嚴重，基於店家以客為尊的態度，當然不會把這個罪怪到客人身上去。

　　「你以後別再去店裡幫忙了，我打電話請領班另外找人代我的班。」

　　離他拆石膏的日子只剩一周，搞不好週三他去複診時復原情況良好的話，甚至可以提前折石膏呢！這樣一來，下週六的班他就可以自己去了。

　　「不行！」黎璋薇急了，連忙抽回被他握住的手。「這又沒有很嚴重，你不可以這樣賴皮……」

　　「我賴皮什麼了？」吳孝天瞪著她，他是在擔心她耶！

　　「我再堅持一個禮拜，你的右手就可以拆石膏了，到時候那個賭注就是我贏了，你現在不讓我繼續，不是賴皮是什麼？」

　　「賭注什麼的，我又沒有答應你。」

　　「你怎麼可以這樣？！」黎璋薇又氣又急，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這麼努力的啊？「我不管，既然一開始你沒有阻止我，就代表你答應了，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後的，到時候……到時候就……」

　　講到這裡，突然間感覺好無奈，如果吳孝天決定賴皮到底的話，那麼就算她堅持到最後也沒用，這一切本來就是她強加於他的，他的確沒有答應她，所以，她根本沒有資格強求他配合。

　　「就怎樣？」吳孝天正想見識一下她能厚臉皮到什麼程度，沒想到她頭一低竟然就哭了出來。

　　他嚇了一大跳，因為看到淚水一滴一滴地掉到地面上去，他頭皮發麻地拉住她的手，問道：「喂，幹嘛哭啦？」

　　如果是平常的話，這種被吳孝天拉住手的好康她一定會高興到跳起來的，但是現在黎璋薇只想閃躲這個狡猾的人。

　　「我不要理你了……」

　　吳孝天有點生氣，她這樣是把錯全部都怪到他頭上來嗎？

　　他本來就沒有答應她，是她自己一頭熱的去執行這個賭約，但是現在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他忍不住又懷疑起她來了：「你真的做得到嗎？」

　　不要理他，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就怕她說得出來卻做不到。

　　「嗚嗚……你好過分……」黎璋薇氣得伸出手捶他，敲打著他的眉頭，很用力很用地的，打完了一下，又一下。

　　「別鬧了。」

　　嘴裡說著阻止她的話，吳孝天卻偏著頭挺出肩膀隨便她打，他不知道要怎麼讓她不哭，只好隨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黎璋薇突然抱住了他：「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一句話就把她這陣子的努力一筆勾消，他真的有那麼討厭她嗎？

　　吳孝天抓住她的手，有些心疼地又摸了摸她被燙到的那個地方，然後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好了，快點回去休息吧！今天你直接叫司機過來這裡接你，不用特地送我回去了。」

　　「不要。」黎璋薇都在他面前哭出來了，丟臉什麼的她本來就沒有在怕，於是開始耍起脾氣來了。

　　「那我走了，你愛在這裡待多久就待多久。」吳孝天威脅著她。

　　「不要！」黎璋薇護住腳踏車不肯交回到他手中。

　　就這樣分開的話，感覺所有的關係真的會一刀兩斷的樣子，她覺得很害怕，說什麼都不願意聽話地離開。

　　吳孝天氣惱地凶著她，「你到底想要怎樣？」

　　他其實也有點慌亂，和黎璋薇之間到底該怎麼發展下去，他現在好像已經沒有辦法裝作無情地對她置之不理了。

　　黎璋薇被他的聲音嚇唬住，愣住了好一會兒，然後像是突然明白過來般，不顧一切地朝他撲了過去。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抱住他，緊緊地抱住他，如果擁抱能夠傳遞情感的話，他一定能明白她對他充滿眷戀的深情。

　　吳孝天無奈地歎著氣，她真的是一個很煩人的傢伙，而且，還很黏人。

　　「聽話，你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不要，現在就說清楚。」黎璋薇聽出他語氣裡的退讓，她可是個貪心的人呢！「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答應，但唯有這一點她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時間很晚了，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吳孝天覺得自己需要時間好好地想一想。當然，過去三個星期裡他已經煩惱過無數次了，到底要拿黎璋薇怎麼辦才好？然而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答案。

　　跟她交往，答應這個要求是很容易的，但是他真的有辦法好好地跟她交往下去嗎？他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不要、不要！」黎璋薇還在鬧脾氣。

　　不曉得為什麼，今晚她特雕不想跟他分開，因為看到她受傷，他的態度好像有一點軟化了，不趁著這個機會要他說清楚的話，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碰到這種幸運時刻？

　　「好，那你先送我回去，然後馬上叫司機過來接你回去。」

　　「不要。」

　　「那你到底要怎樣？」吳孝天已經沒有脾氣好發了，剛剛都已經凶過她了，她根本一點都不怕啊！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黎璋薇像唱片跳針般遺是咕噥著這一句。

　　「你就是想逼我給你承諾是吧？」吳孝天煩躁地抓著頭，心想她真的有把人逼瘋的本事。「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黎璋薇一聽，高興的在原地跳了起來。

　　「真的嗎？真的嗎？你真的答應要跟我交往了？」

　　吳孝天窘紅了臉，隔了幾秒之後才看著她點了點頭。「現在你可以乖乖回去休息了吧？」

　　交往就交往，他有什麼好損失的？就怕她對他的迷戀在他們真正開始交往之後會迅速地幻滅，哼！到時候看他讓不讓她逃走。

　　沒想到黎璋薇竟然還是搖頭。

　　「不然你還想要怎樣？」吳孝天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她，他已經照著她的劇本走了，她還想對他要求些什麼？

　　黎璋薇還是只有那句話想講，但是她也知道這時候再講同樣的話搞不好吳孝天真的會抓狂，只好用身髏語言來表達——她再次撲過去抱住了他，然後像是控制不住般抱著他猛跳，在心裡猛喊著Yes!Yes!她終於成功了。

　　吳孝天翻了翻白眼，直到雀躍的她終於靜下來不再跳動後，他又開始催促她：「快點打電話叫你家的司機過來接人。」

　　「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趕我走？」

　　「已經很晚了，你還不快點回去休息？」

　　「我一點也不累呀！」黎璋薇蹭著他的胸膛開心地摩擦著：「我剛剛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今天因為不小心手被燙傷的關係，領班和前輩他們都不讓我做事呢！」

　　沒想到她才一說到領班，領班真的就出現了。

　　「喂，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啊？」

　　把手機忘在置物櫃裡的領班急忙沖了回來，沒想到卻在後門這裡撞見他們。一開始他還以為是什麼鬼鬼祟祟的不良分子，仔細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小吳和小黎這對小情侶。

　　「領班。」吳孝天朝他打了聲招呼「我們馬上就會走的。」其實這裡也不是什麼禁地，只是被旋回來的領班給當場抓包，感覺有點怪就是了。

　　「喂！雖然這裡入夜之後就杏無人跡，你們要是想幹什麼壞事的話，還是到摩鐵去比較好噢！」瞧他們倆抱得緊緊的，身為過來人的領班衷心地給了他們這樣的建議，然後就打開後門進店裡去取自己的手機了。

　　「嘖……他在亂敲什麼邊鼓啊？！」吳孝天尷尬極了，他抓破頭也想不到領班講話竟然會這麼露骨，偏偏這個時候黎璋薇又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盯著他，害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看什麼看？你還不快點打電話給司機！」

　　「你是因為不好意思，所以才一直想趕我走的吧？」黎璋薇猜測著。吳拳天的個性本來就很彆扭，他一定是在害羞，所以才會故意凶她的。

　　他每次都這樣，她應該要快點習慣才是。

　　「你不要囉嗦那麼多，快點打電話給司機啦！」

　　「我要送你回去。」黎璋薇很堅持，能多一秒在一起的時間她就不會放棄的，從現在開始，這已經是她的權利了。

　　「不用啦！」吳孝天煩躁地推開她。

　　「如果你不想讓我送，剛剛就不應該來。」黎璋薇一箭穿心地刺中了最關鍵的地方。「可是你還是來了，那就代表你也想要見到我，對不對？」她可能有點走火入魔了，一直想要逼他承認他對她也是有感覺的，所以抓到什麼小把柄都要說出來向他確認一下。

　　「你……」吳孝天被她的一番話堵得雙頰爆紅起來。

　　他的確可以不要來接她下班的，反正她家有司機可以隨時接送她，他卻還是來了，是擔心她，也是想見她，他怎麼會一直沒發現自己的行為所透露出來的真正訊息呢？

　　「對不對？對不對？我猜中了吧？」黎璋薇愈來愈開心，又開始抱著他雀躍地跳了起來。

　　「你是袋鼠嗎？跳什麼跳啊！」吳孝天嫌煩地又推開了她。

　　「因為我很開心嘛！」黎璋薇一點也不介意他的推拒，不管他要推開她幾次，她會有耐心再試一次抱住他的。「孝天，怎麼辦？我今天好像會快樂得睡不著覺耶！」

　　吳孝天無奈地望著她：「回去了，好不好？我累了，沒空陪你繼續瘋癲地跳下去……」一會兒領班出來之後看到他們還待在這裡的話，不曉得又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了。

　　才這麼想著的同時，拿到手機的領班走了出來，他一邊鎖門一邊朝他們說道：「啊，我剛剛的建議有點錯誤，你們兩個才高三吧？這樣最好還是不要去摩鐵比較好，萬一有臨檢什麼的，被員警帶回警局之後是會通知家長的噢！」

　　「領班，我們根本沒有耍幹什麼壞事，你不要一直亂給意見好不好？」吳孝天嘖了一聲，對黎璋薇說道：「要送我回去就快點走了啦！」

　　他累了，他真的好累，他今天晚上差點就要被這兩個人給氣死了。

　　「嗯。」黎璋薇連忙將腳踏車的停車杆踢起，然後跨坐上去，回過頭等著吳孝天坐到後座上來。

　　「咦？小黎，怎麼是你要送小吳回去啊？情況顛倒過來了吧？你才是女孩子耶！」小吳竟然要女朋友送他回家，會不會太好命了啊？

　　「因為他是病人嘛！」黎璋薇朝領班揮了揮手。「我們先走羅！再見。」

　　領班目送著這對小情侶離開，突然覺得自己一個人真的好寂寞。

　　怎麼連吹到身上的風都比平常還冷呢？

　　那應該就叫做寂寞吧？

　　看來得快點去找個伴來分享一下體溫才是正經的事啊！總比在這裡調侃那對小情侶來得重要多了。

　　第六章

　　開心的時候會在原地一直跳、一直跳，像只小袋鼠般，這是吳孝天最近發現的黎璋薇的怪異特點之一。

　　之一，是之一而已。

　　說起來黎璋薇這個人還真有點奇怪，明明安靜坐著的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個高貴優雅的千金大小姐，但是真正相處之後，不可能總是看到她安靜沉穩的那一面，吳孝天這才發現自己以往對黎璋薇的印象，幾乎都是錯誤的。

　　她聒噪的時間絕對絕對比安靜的時間多，而且她似乎很缺乏安全戚，總是想盡辦法黏他黏得緊緊的，稍微分開一下她都會追問他是要去哪裡。

　　不曉得第幾次朝她怒吼自己其實只是要去撇尿的吳孝天，又開始發飄了。

　　「你上輩子是三秒膠嗎？幹嘛黏我黏得這麼緊？」

　　黎璋薇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形容詞了，但是每次聽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好笑。

　　「那你快點去，要快點回來噢！」

　　吳孝天踢開面前的沙發小矮座，看來他的腳已經確定百分之百痊癒了，但是今天他才剛去醫院將右手的石膏拆下來，先別提裹了一個月的那味道有多熏人了，恢復到只有右手原本的重量之後，他反倒覺得這樣子好輕、好恐怖。

　　醫生叮嚀他短期之內最好還是不要做太過激烈的運動，像是投球或提拉重物那一類的，吳孝天只問了一句能不能正常地騎乘機車，醫生回答說應該不影響，但還是要他自己多加注意一些才行，要是有任何奇怪的疼痛戚一定要馬上回醫院複診。

　　尿完之後回到客廳，吳孝天才剛在沙發上坐下來，黎璋薇就貼了過來。

　　她挽住他一隻手，然後將頭靠在他的肩頭上，一整個晚上維持這個姿勢她都不會覺得累，可是吳孝天卻嫌煩了。

　　「你自己在旁邊坐好不行嗎？為什麼非黏著我不可？」

　　吳孝天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沒想到兩個人在一起會有這麼多習慣不合的問題。他自由自在慣了，現在突然有一個累贅緊緊黏著自己，他真的覺得很不習慣。

　　從答應要跟她交往之後，黎璋薇就像昊形一樣完全滲透進他的生活裡來，之前她代替他去牛排館打工的那段時間，他們只有在週末才會見面，現在則是天天都會見面，因為黎璋薇天天都會到他家來報到。

　　「因為人家想要跟你在一起嘛！」

　　以後孝天每個週末都要打工，如果要培養感情的話，可能真的只有平常日才能見到面，白天他們又都要上課，所以下課之後的時間就變得寶貴起來。

　　黎璋薇從一放學就開始黏著吳孝天，跟著他一起搭公車回家，然後在他家鬼混到將近午夜才讓家裡的司機過來接她回家。

　　吳伯伯是附近一間住商混合大樓的管理員，原本應該是排班制的，和他一起搭配的另外一個員工比較喜歡上白天的固定班，所以吳伯伯就變成固定的夜班管理員了。

　　這樣子薪水的加給會變得比較多，吳伯伯也挺高興的，乾脆就變成日夜顛倒型的作息了，因此放學之後回到家的這段時間都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

　　黎璋薇很喜歡這樣緊貼著吳孝天看電視，她會一直找話題跟他閒聊，不過吳孝天通常都不太鳥她就是了，偶爾凶巴巴地回應她幾句，她就會高興得像中了大獎一樣。

　　不，應該說他要是願意給她一個眼神，她都會謝天謝地感謝眾神明了。

　　她就像一朵渴望愛情的菟絲花，緊緊地纏住他、纏住他、纏住他，無時無刻都想要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的身旁，所以她總是挽住他的手，貼近他的懷抱，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來當作證明。

　　就算什麼地方也不去，只是坐在客廳裡看著電視，她也覺得很棒，只要待在吳孝天的旁邊，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覺得快樂。

　　「你真的很奇怪……」

　　吳孝天嫌煩似地睨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投降般地隨她去了。她除了太纏人這一點有點糟糕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沒什麼可挑剔的。

　　他想他應該是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身邊多出一個人的感覺，每次講話的時候都有人會圓應他，其實還挺不賴的。

　　「會嗎？」黎璋薇甜甜地朝他笑著。「喜歡黏著你會很怪嗎？我們才剛開始交往耶！本來就應該如膠似漆的才對。」

　　聽她這麼一說，吳孝天默默地窘紅了臉。

　　就是因為她老黏著他，害他不敢躲進房間裡上網打電動，因為他只要一回房她鐵定就會跟著進去。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很危險的，尤其當旁邊又有床的時候，再加上她又這麼地黏，所以吳孝天這幾個晚上一直逼自己儘量待在客廳裡。

　　起碼客廳給人的感覺比較理性，他也一直努力的克制欲望，不讓自己往那個方向多想。

　　看著電視上正在介紹有名的夜市小吃，吳孝天感覺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喂，我有點餓了。」

　　「這個攤位就在我們學校附近耶！」黎璋薇指著畫面此刻拍到的角落，看起來真的很眼熟。「孝天，你想吃這個嗎？」

　　吳孝天看了她一眼。

　　「你應該不太吃這種路邊攤的東西吧？」

　　「誰說的？你又用奇怪的偏見來批判我了。」黎璋薇覺得有點不開心，但她的情緒調適得很快，馬上就恢復了過來。

　　「孝天，我們去逛夜市吧！」

　　「蛤？」

　　「逛夜市啊，出去走一走、透透氣。」黎璋薇拉著他的手站起身。「你右手的石膏終於拆下來了，就當作是慶祝嘛！」

　　「到學校那邊？有點遠耶！」

　　吳孝天推拖著。想吃宵夜的話，去翻一翻冰箱就行了，犯不著特地跑出去花錢。

　　「走嘛、走嘛！醫生不是說你的手騎機車應該沒什麼影響的嗎？」

　　吳孝天微眯著眼瞪著她：「其實是你想要坐我的機車吧？」

　　話說今天拆完石膏回家的路上，黎璋薇就一直在盧他、拜託他明天早上騎機車去她家接她去上學，他很無情地拒絕了她。

　　她明明就有轎車可以坐，而且家裡還有專用的司機可以接送她，為什麼偏偏要坐化的機車？

　　她聽了之後就嘟起唇，說他不懂女孩子的心。

　　他懂啊！誰說他不懂的？

　　這兩天他已經快被她那句像是跳針般的句子給煩透了。

　　她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嘛！

　　他明白她的渴望，尤其她曾經說出她很嫉妒看到他載小胖去上學的畫面，他當然知道她有多期待可以坐上他的機車後座，可是他也有他的考量。

　　右手的石膏才剛拆掉，雖然感覺不太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到底也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沒騎車了，最後一次騎乘時又發生了車禍，他會有所顧己心也是正常的。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讓我坐你的機車？」黎璋薇的吃醋模式殷動了，他該不會還在意著孫秀珠吧？「為什麼小胖可以，我就不行？」

　　「我又沒有說不載你，再過幾天等我確認右手是真的沒問題之後，就會讓你坐我的車啦！」

　　「你已經答應了，絕對不可以反悔噢！」

　　「我有說謊騙過你嗎？」幹嘛這麼不相信他？

　　「你有賴皮過。」黎璋薇低聲咕噥著。

　　「喂，那件事不能算數好不好？我根本就沒有答應你。」吳孝天抗議著，她不能把沒有的事情講成有的吧？

　　黎璋薇埋怨著：「就我的觀點來看，你就是賴皮啊！竟然一句話就想把人家的努力給一筆勾消……」

　　「我不是已經答應跟你交往了嗎？這樣哪裡有賴皮？」

　　「好，那我更正，你曾經想要賴皮。」

　　吳孝天無奈地翻著白眼，真的有種會被她打敗的挫折感。「走啦！下樓跟房東借腳踏車。」

　　「你要載找？」黎璋薇驚喜地瞪大了雙眸。

　　從腳踏車開始也沒有關係的，他現在已經不是病人了，理當換他來載她了吧？

　　這可是男生應該有的風度喔！

　　「如果你不怕我在路上右手突然怎麼樣的話，那就走吧！」吳孝天並不是在詛咒自己，而是他真的不太放心。「萬一不小心害你摔倒的話，我可是賠不起的啊！可能拿十個吳孝天出來都抵不過一個黎璋薇。」

　　跟她在一起，他的心臟得變大顆一點才行。

　　「原來你是在擔心我。」

　　黎璋薇萬分感動地抱住了他。

　　她非常開心，原來自己被吳孝天看得這麼寶貝，她剛剛真的誤會他了。

　　「不要動不動就勒住我啦！你煩不煩啊？」

　　「什麼勒住？是抱住好不好！」

　　黎璋薇再接再厲地伸出手環住他的腰，就算他推開她一百次，她也會第一百零一次地抱住他的。

　　吳孝天拿她的執拗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威脅她道：「你再不放開的話，我就不載你去夜市了。」

　　黎璋薇只好妥協，然後改成挽住他的手臂。

　　這應該可以算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吧？她幾乎每走兩步就會跳躍一步，像個開心的小袋鼠般，歡天喜地地跟著吳孝天一起出門。

　　

　　今年的耶誕節適逢假日，吳孝天打工的那間牛排館每年都會設計獨特的耶誕大餐的功能表，好攻佔想要過節的人們的荷包。

　　耶誕夜的訂位早在一個半月之前就都被訂滿了，當黎璋薇發現耶誕節吳孝天竟然要打工的時候，她差點氣到哭出來。

　　這是他們交往之後的第一個重大節日，他怎麼可以去打工？

　　他怎麼可以不陪她？

　　可是拋卻沒有向吳孝天抗議，因為她知道自己一定爭不過吳孝天。

　　吳孝天在很多方面都拿她沒辦法，同樣的，在某些方面她也拿吳孝天沒轍，其中一項就是跟錢有關的事情。

　　吳孝天在這方面總是跟她算得清清楚楚的，她之前替他付的那筆修理機車的費用，他每個月領到打工的薪水，扣除掉當月的花費之後，都會列出一筆款項還給她，而且他凶巴巴地警告著她，如果她不收的話就要跟她分手。

　　黎璋薇無奈極了，看他這麼在意這一點，她也只好收下來。

　　幸好他在平常的花費上並不是真的這麼斤斤計較的人，兩個人出去逛夜市的時候，他會請她吃東西，也不介意讓她回請，兩個人差不多就是你來我往的情況，不會有誰故意都讓對方一直花錢。

　　這樣很好，他們之間就是一般學生交往的模式，黎璋薇某天甚至聽到了媽媽稱讚吳孝天好幾句：他並不會因為她家很有錢，零用錢比他多出好幾倍，就一直占她的便宜。

　　所以，跟錢有關的事情，黎璋薇儘量不去跟吳孝天爭論。

　　可是是耶誕節耶……

　　大家都高高興興地找地方慶祝、吃耶誕大餐，那天她卻只能自己一個人可憐兮兮地等吳孝天下班嗎？

　　她狀似不經意地提了起來，沒想到吳孝天竟然問她要不要到店裡去幫忙。

　　耶誕夜可是每年店裡的超級營業日，就算餐點的價格提高了一倍，每年的訂位還是一樣滿到爆炸，看來國人對這種被商人操作的假日情結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每年耶誕夜的營業時間結束之後，店裡就會為員工們開一個遲到的聖誕舞會，因為閉店的時間通常都過了午夜。

　　店長會充當聖誕老人，送給每位員工一個禮物，另外還會有耶誕節特別津貼，讓犧牲重要假期來店裡值班、服務客人的員工也能享受到假期的歡愉。

　　黎璋薇原本以為吳孝天叫她到店裡去幫忙是指端盤子，結果當天一到現場之後才發現她是另有任務的。

　　領班遞給她一套麋鹿裝，讓她在客人用餐到一半的時候，送上店裡特地為客人準備的小紀念品。

　　換上麋鹿裝的黎璋薇，可愛的模樣讓客人們都瘋狂，紛紛拉著她搶拍紀念照片，讓她一整個晚上都忙得沒時間悼念那與自己及戀人無緣的第一個耶誕夜。

　　終於，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關店時間，送走最後一組客人之後，領班將大家集合了起來。

　　「首先，謝謝各位同仁今天的犧牲與奉獻，祝大家耶誕節快樂。」

　　店長的視線一一地掃過了在場的所有員工，在看到穿著麋鹿裝的黎璋薇的時候，微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黎璋薇轉過頭徵詢著吳孝天的意見，見他點了點頭，她才慢吞吞有些羞怯地走了出去。

　　「接下來，我要感謝這位美麗的麋鹿小姐，因為有你，今晚我們店裡充滿了寶石般燦爛的光芒……」

　　黎璋薇害羞地朝大家揮了揮手，然後突然又被賦予了新的任務。

　　「接下來是聖誕老人送禮物的時間，請美麗的小麋鹿來擔任我的助手好嗎？」

　　領班將一麻袋的禮物拖了進來，放在黎璋薇的面前，黎璋薇會意地拆開那個大麻袋，然後將禮物一個一個拿出來遞給聖誕老人店長。

　　每個禮物上面都貼著名條，店長一一將禮物發給了員工，當然，美麗的小麋鹿黎璋薇也領到了一份。

　　「店長先聲明一句，今年的耶誕禮物是我朋友的店友情贊助的，如果大家不喜歡的話，千萬別丟回來給店長噢！」

　　聽到這樣的聲明，員工們紛紛變頭接耳地議論著，到底是什麼禮物啊？不喜歡的話會「丟回去」給店長？

　　一邊脫下白色大鬍子的店長又補充了一句：「如果要丟回來給店長也是可以的，請附上一份試用報告後再丟回來，我的朋友非常期待各位的試用報告。」

　　大家聽得一頭霧水，到底是什麼禮物啊？幾個人好奇心特別重，當場就開始拆開了禮物的包裝。

　　在有人發出驚呼之前，店長早已經一溜煙地跑掉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吳孝天好奇地湊到小廖的身旁，只看了一眼而已，他就臉色尷尬地罵了一句：「我靠！」

　　店長怎麼敢送這個？！黎璋薇抱著她的禮物朝吳孝天的方向走來，不明所以地望著他：「是什麼東西，你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

　　「不准給她看。」吳孝天急忙制止著同事將盒子整個掀開來。

　　他愈是這樣，黎璋薇就愈好奇，雖然她自己也有一個禮物，但是現場有已經拆開來的，當然是看別人箱子裡的比較快，所以她硬是湊過去看了一眼。

　　「咦，那是什麼東西啊？」她不解地問著吳孝天。

　　聽到她的問題之後，幾個大男生轟地一聲大笑了出來，吳孝天則是迅速臉紅了。

　　「小吳，你要加油啊！」

　　「原來還沒有得逞喔？我還以為你們早就……」

　　吳孝天氣急敗壞地扯住黎璋薇的手，像那個可惡的店長般一溜煙地從後門逃了出去，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選聽到領班朝他們的背影大吼著：「小吳，你不留下來打掃，明天給我早半個小時上班，聽到了沒有？」

　　吳孝天先一步將黎璋薇帶離開，是為了避免她尷尬，可是黎璋薇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她一問那是什麼東西，大家就都笑了出來。

　　她其實只略微瞥了一眼而已，沒有真的看仔細盒子裡的東西，為什麼他們的反應都這麼奇怪？

　　「孝天，你在生什麼氣？幹嘛要匆匆忙忙地逃出來啊？」

　　「走了，我送你回去。」吳孝天跨上機車，然後將她專用的安全帽遞給她。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黎璋薇覺得他表情怪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他像看到鬼一樣？還有，雖然耶誕夜已經過了，但是今天是耶誕節，他不想跟她一起慶祝一下嗎？

　　雖然他們整個晚上都是一起過的沒錯，但那是工作，現在工作結束了，剩下來的時間總算可以屬於他們了吧？

　　「孝天，我想去你家過夜。」她早就有這個打算，也已經跟春姨報備過了，雖然春姨不是很贊成，但是也奈何不了她的決定。

　　「不行。」

　　「為什麼？」黎璋薇有些難過，她每次只要一提起過夜的事，他就搖頭，她還以為今天是耶誕節，應該會有點不一樣，哪裡曉得還是被拒絕了。「人家想要跟你在一起……」

　　吳孝天覺得這句話他已經聽到有些麻痹了。「到我家過夜？你知道留下來過夜的話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嗎？」他平常已經忍耐得很辛苦了，她竟然還一再地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嗯，我當然有想過。」黎璋薇也表演了變臉的特技，小臉一瞬間漲紅了起來。「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願意配合的……」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會扭捏作態的人，反正她喜歡的人就是他，身體早一天給他、晚一天給他，對她來說都沒有差別。

　　如果他想要的話，那就給他。黎璋薇每次企圖留下來過夜，打的都是這種主意——她很想藉由這件事來更加確定自己與他之間的愛情。

　　聽起來很傻，但是她真的不會後悔把自己獻給他。

　　因為那對她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一種確認愛的儀式。

　　吳孝天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不過他一點也不意外。

　　他的女朋友，就是一個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如此直接，讓人措手不及，害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才好。

　　黎璋薇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只好用她一貫的招式，軟聲求著他：「別趕我走，好不好？」

　　她戴上那頂自己專用的安全帽，那跟當初小胖戴的那頂不一樣，是她強力要求吳孝天替她準備的新的安全帽。

　　她對他的愛就是這樣強烈又充滿佔有欲。

　　然後她跨上機車的後座，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接下來，該吳孝天給予她回應了。

　　第七章

　　在車行經過回黎璋薇家必須轉彎的那個十字路口時，吳孝天煩躁不安地暫停了下來，他打了轉彎的方向燈，可是他卻遲遲沒有轉過去。

　　黎璋薇在後座氣悶地捶著他的眉頭，心想就算他真的轉彎把她送回到家門口了，她也絕對不會下車的。

　　幸好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最後還是把她載回了他家。

　　在停車的時候，吳孝天一直憤憤不平，像是看所有的東西都不順眼似的，風風火火地上了樓，安全帽用摔的，關門的時候也用甩的。

　　黎璋薇像個小媳婦般默默地跟在吳孝天後頭，他進門又開始摔鑰匙，表情臭得要命，可是她卻覺得這樣子鬧彆扭的吳孝天真是可愛到爆炸。

　　只可惜她沒有看到他剛剛在那個路口天人交戰的表情，想必一定會比現在還要精彩。

　　她乖乖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等候他的發落。

　　她已經把自己的態度給表明了，她想要跟他在一起。

　　她並不在乎留下來過夜會發生什麼事情，無論如何，她都是自願的，而且，她非常願意配合他。

　　所以，如果他想要她，那她就給他，如果他忍得住不碰她，她也不會反過來對他霸王硬上弓的……

　　話說女方也適合用這個形容詞嗎？

　　因為不太確定，黎璋薇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笑？」吳孝天心煩意亂地瞪著她。

　　從剛剛機車沒有轉彎送她回去開始，一路上他一直不斷地在反悔，為什麼要載她回家？為什麼要載她回家？他根本就還沒有心理準備要跟她發生親密關係。

　　此時腦海裡比較正派的聲音冒出來對他說，留她過夜也不一定非上床不可，他大可以扮演現代柳下惠，讓她睡他房間，他留在客廳睡沙發，或者她睡他的床，他則睡在地板上，又或者他們一起躺在床上蓋棉被純聊天……

　　見鬼了！腦海裡真正的心聲開始嘲笑自己，他根本早就想上她了，要不然怎麼會經常夢見壓住她為所欲為的綺麗春夢？

　　別再騙自己了，既然她自動送上門，還答應他願意配合，他就爽快點把人家吃乾抹淨礙了，這樣一來既能滿足他的渴望，也成全了她的主動獻身，多麼美好兩全啊！

　　不行、不行！他們才剛開始交往不久，進度這麼快他自己都有些適應不良，千萬不能被欲望給沖昏了頭……

　　這樣一來一往的心理交戰，就是讓吳孝天煩躁不安的主因。

　　看著微笑的她，吳孝天突然覺得她真的好狡猾，竟然把主控權丟到他這邊來，還說什麼她願意配合，事實上這又是在逼他表態嘛！

　　然而不管他要做還是不要做，她都可以盡情地黏著他一個晚上。

　　這才是她的目的。

　　「你很奇怪耶！人家笑一下也不行？」

　　黎璋薇並不想跟他吵架，她還在等他的回應呢！

　　不過既然話題已經展開了，她就繼續跟他聊下去哏！

　　「孝天，剛剛那個禮物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你們的態度都這麼奇怪？你不肯說也沒關係，我要來拆我的禮物了。」

　　「不准拆！」吳孝天惡狠狠地凶了她一下。

　　「這是我的禮物，我想拆就拆。」他才管不著咧！

　　當然最後這一句黎璋薇沒有說出來，免得他們真的吵起來。

　　她開始拆開自己的那份禮物，她的盒子比他們的都要小一些，拿到的時候她偷偷地以為店長應該是論功行賞，因為她去店裡的時間最短，拿到的禮物比較小也是應該的。

　　「都叫你不要拆了，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這是店長送的禮物，不拆開來看的話很對不起店長吧？」不聽話的到底是誰啊？黎璋薇低聲咕噥著。

　　誰教他不肯老老實實地說他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如果她的好奇心被滿足了的話，不拆這份禮物也無所謂。

　　其實她比較期待孝天會送什麼東西給她，可是他好像一直沒有提起過跟禮物有關的事情，她可是有挲備他的禮物噢！

　　因為有點賭氣，所以黎璋薇的動作有些粗魯，把包裝紙破壞性地撕開之後，裡面是一個白色的盒子，她打開了盒蓋，發現裡面站著一個戴著高帽子的英國士兵。

　　「哇，看起來挺可愛的嘛！」

　　是個漂亮的小擺飾，紅色的士兵制服，倒是挺適合耶誕節的。

　　黎璋薇將它拿在手上，然後展示給吳孝天看。

　　吳孝天受不了地閉了閉眼。

　　「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她果然是個天真過了頭的千金大小姐，對於情色的世界一點概念都沒有。

　　「是什麼？不就是個可愛的玩具士兵嗎？」

　　黎璋薇左看右看地瞧著它，真的看不出來它到底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能讓那些男生看了之後表情變得如此怪異。

　　吳孝天將那個小玩具拿到手上來，檢查了一下之後，轉動了它腳上的開關，接著那個士兵就開始激烈地振動了起來，然後他把它放回黎璋薇的手上去。

　　「它為什麼會動？」

　　黎璋薇驚訝地瞪著它。

　　「這是造型跳蛋。」吳孝天又羞又惱地瞪著她：「情趣玩具的一種。」

　　黎璋薇像是瞬間被電到般將那個玩具士兵給拋了出去，但是它依然在震動，躺在沙發上不停地抖動著。

　　她尷尬地望著吳孝天，然後又看了那個情趣玩具一眼，它震動時發出來的滋滋聲，不斷地在安靜的客廳裡製造出尷尬的情境。

　　她不好意思再碰它，只好瞪著吳孝天，示意他快點把它關掉。

　　「那是你的禮物，你自己處理。」

　　吳孝天悶哼了一聲。

　　這就是好奇心旺盛的代價。

　　不過幸好她並沒有拆開他的那一份禮物，剛剛小廖在店裡打開的那個盒子，裡面可是裝了一隻粉紅色的巨大陽具，他不確定自己那一盒裡面裝的是不是同一款，但多半都是同樣性質的東西。

　　這種東西店長怎麼敢送給同事們啊？

　　現場除了黎璋薇之外，還有好幾個女性員工耶！他難道不怕被女員工投訴職場性騷擾嗎？

　　「所以，你的那一個禮物……裡面也是這種東西？」黎璋薇尷尬地沖過去將那個玩具士兵拿起來，關掉了震動的開關。

　　室內終於恢復了寧靜，但是她和吳孝天的臉都是滿面通紅的。

　　「不是。」吳孝天搖了搖頭。

　　黎璋薇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不然是什麼？」

　　「一種你不准看的東西。」

　　吳孝天站起身，把自己的那份禮物拿進房間裡面去藏在櫃子裡面。

　　黎璋薇也跟著走了進去。

　　「如果是情趣玩具的話，不就是那些東西嗎？幹嘛不准我看？」

　　「哪些東西？」吳孝天想起她剛剛聽到手裡的小玩具是情趣跳蛋時的表情，他猜測她根本就沒有看過這些東西吧！「別講得你好像見過很多種情趣玩具似的。」

　　黎璋薇抿著唇，這種事情可是沒有辦法說謊的，可是他這種態度就是會讓她感到更加的好奇嘛！

　　「拆開來讓我看嘛！就當作是增廣見聞……」

　　「這種事情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吳孝天將櫃子的門甩上，然後回過頭瞪著她：「我警告你，不准偷拆我的禮物！」

　　然後他離開房間，那個小跟屁蟲理所當然地又跟著他走回客廳裡去。

　　「你這樣是故意吊我胃口。」害她好想看、好想看！

　　他如果正大光明一點，說不定她早就在店裡面看過了，現在也就不宮覺得好奇了。

　　「你剛剛不是有看到小廖的那一隻了嗎？」

　　「哪一隻？」黎璋薇一頭霧水地望著他。

　　「就……」吳孝天簡直快被她給逼瘋了，這帶有微妙雙關語的字句，他不想跟她討論了。「我們可以停止情趣玩具的話題了嗎？」

　　黎璋薇捂住自己窘紅的臉，還真的有點害羞呢！

　　「那好，我們來講點別的。」

　　她低下頭，將放在包包裡的禮物拿出來，遞到他面前去。

　　這是她精心挑選的LV男用皮夾，要送給他當耶誕禮物的。

　　「這個送給你，MerryChristmas!」

　　吳孝天驚訝地望著她。

　　「怎麼辦？我……我沒有準備禮物……」

　　他好像真的還沒有自己已經有女朋友的自覺，耶誕節是這麼重要的一個節日，他竟然什麼都沒有為她準備。

　　「我就知道……」黎璋薇嘟起了唇。「你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她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在乎有沒有禮物，而是他的心態。

　　他剛剛竟然會想要直接送她回家，那就代表他根本就不想跟她一起度過這個兩人交往後的第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她覺得好傷心。

　　「孝天，你真的好過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記的，實在是……」

　　「是什麼？你說清楚啊！」

　　黎璋薇坐到他身旁去，用力地捶了他肩頭一下。

　　她每次生氣的時候，都會這樣打他，只要用力捶他一下，她就會覺得好過很多，不過她的用力，對他來說應該都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所以他每次都毫不反抗地乖乖讓她打。

　　「我還沒有習慣你是我的女朋友。」

　　吳孝天頗為無奈，從一個人的自由自在，到兩個人的緊緊相依，那是需要一個過渡時間來習慣的。

　　「那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習慣？」

　　黎璋薇心想他還真的是這樣沒錯，所以她才覺得更生氣。

　　如果他是因為經濟問題，沒有錢買禮物給她，這些她一定願意理解，可是他偏偏不是這樣，而是他還沒有把她當一回事看待，所以才會忘記要準備她的禮物，忘記要跟她一起度過這麼重要的節日。

　　「我也不知道。」吳孝天老實地回答。

　　其實，他已經慢慢習慣她的存在了，因為她總是嘰嘰喳喳的，而且非常地黏他，他已經習慣身邊有她這個人了，他比較缺乏的，可能是男女朋友身分的這層關係。

　　比方說男朋友應該為她做些什麼，或是女朋友可以為他做些什麼……這一類的期待，他的感受度會比較差，可能需要她多加教導。

　　「下次你可以事先跟我講啊！我對這些事情比較遲鈍的……」

　　「我才不要，這樣一來不就變成好像都是我在要求你？」她想要的是他自動自發的付出，如果全部是她逼迫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你不是很擅長這種事的嗎？」吳孝天突然笑了出來。

　　他可是被逼著跟她交往了，被逼著適應她的存在，被逼著接受她的一切了耶！再多一條被逼著記住各種紀念日也無妨吧？

　　「我有嗎？我有嗎？」他這樣根本就是在抹黑她，黎璋薇氣不過地又捶了他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直接要求你為我做些什麼嗎？」

　　吳孝天偏著預想了一下，有條件地答應了她：「因為我忘了準備這次的耶誕禮物，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來當作彌補，可是以後我比較希望你可以直接跟我討論。」

　　黎璋薇覺得挺合理的，於是點了點頭。

　　「好，那我可以要求你吻我嗎？」她窘紅了臉，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沒有禮物沒關係，他整個人就是她的禮物，就差沒有綁上紅綠相間的緞帶。

　　「蛤？！」吳孝天驚訝地瞪著她，她連這種事情都要用逼的喔？

　　「你打算拒絕我嗎？」黎璋薇抿著唇，表情有點難過。

　　她都已經主動到這種地步了，他就不能眼一閉吻過來讓她如願嗎？

　　今天，可是耶誕節呢！

　　她只是想要留下一件值得紀念的東西而已。

　　黎璋薇氣惱地縮在沙發上，雙手抱住膝頭，垂下臉難過地瞪著地板。

　　隔了很久、很久，吳孝天的手突然撫上了她的頭頂。

　　她抬起頭，剛好對上他的視線，他正在慢慢靠近她，然後他的手往下滑直到捧住她的臉龐，黎璋薇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的臉貼到她面前為止。

　　她緊張地閉上了雙眼，然後唇瓣就被他的唇給貼住了。

　　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自己臉上吹拂著，他的唇退了開去，但馬上又貼了過來，這一次，他伸出舌尖舔著她的唇瓣……

　　就像受到蠱惑般，她也張開了雙唇，接著他的舌尖猛地就竄了進來，黎璋薇驚呼了一聲，舌尖已經被他吮住，熱切纏吻了起來。

　　他們都沒有太多經驗，只能靠著本能慢慢地去摸索，任何能讓他們覺得舒服的接觸、輕舔，還有呼吸交纏時的親昵感——這是一個很美很棒的親吻。

　　他們之間的初吻。

　　吳孝天吻得不能自己，根本就不想停下來，她柔順服從地依偎在他身前，張開小嘴任憑他貪婪地吸吮她甜美的津液，那畫面非常地衝擊，馬上就跟他夜裡作的那些春夢銜接了起來。

　　激情的血液四處奔竄，最後慢慢往他的下腹處集中了過去，當欲望開始成形，他忍不住咕噥了一聲。

　　「這樣可以了吧？」

　　他覺得應該要停止了，可是他的唇在說完話之後忍不住地又吻住她，攪亂了她甜美誘人的氣息，天殺的他根本就不想停下來。

　　黎璋薇的身體縮成一團，下巴卻因為他的吻而高高抬起，這樣的姿勢讓她覺得不太舒服，換個姿勢可能會更好，可是她一點都不想推開他此刻的吻……

　　萬一她主動停止這個吻，他就不肯再吻她了，那她一定會後悔死的。

　　可是這樣吻著、吻著，反而是吳孝天開始覺得不滿足了，他想要抱住她，他想要觸碰更多她身上柔軟的肌膚。

　　他鬆開她的唇，將她拉到自己身上來。

　　面對面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黎璋薇完全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下一瞬間又被他給吻住了。

　　她只知道現在這樣的姿勢，比剛剛要舒服太多、太多，吳孝天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繼續捧住她的臉，急切地吮著她的唇並且深入探索其中。

　　她像是甜美的蜂蜜，吸引他一再一再地品嘗，那滋味太過美好，他忘掉自己應該得停下這個吻，漸漸地被欲望的漩渦給卷了進去。

　　他呼吸急促地凝視著她，她那被吻腫的唇瓣是那麼的誘人，他無力反抗，再次吻了上去，不停地用自己的唇蠻橫地踩躪著她。

　　不管他多麼粗魯，她都欣然承受著，這讓吳孝天充滿了征服感——

　　她的配合度果然很高，既然他們兩個都不想太快結束這個親吻，那就讓欲望的火焰徹底燃燒起來吧！

　　客廳不是一個發情的好地方，吳孝天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他房間裡走去。

　　其實在客廳裡繼續下去也無所謂，反正他爸爸要早上八點多才會回到家，但這種事情還是在床上做會比較舒服，而旦，上了床之後，才會有更多的空間可以擺弄她柔軟的嬌軀。

　　他早在春夢裡跟她用各種姿勢做過，正式來的時候他可能會有些緊張，不過他一定很快就會得心應手的，畢竟他已經在夢裡壓著她做過好多回了。

　　黎璋薇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毫不抵抗地被他抱進房裡。她原本就在圖謀這件事，沒想到吳孝天不太容易撩撥，一旦成功撩撥起來，控制權馬上就被他給搶了過去，她傻呼呼的，只能隨他擺佈了。

　　吳孝天將她放在床鋪上，自己馬上就貼靠過去。她像一個不屬於他世界的漂亮洋娃娃，他的理智還在猶豫到底應不應該和她突破這層關係，可是他的身體已經火熱得一觸即發。

　　「想要反悔的話還來得及，你現在就推開我。」情事的預感，讓他滿臉漲紅，他明明知道她絕對不會推開他的。

　　果然，黎璋薇紅著臉將他抱得更緊，這就是她的回答。

　　吳孝天的理智迅速潰散，克制不住地再次吻上她嬌豔的唇瓣，或許剛剛的那句話應該要問他才對。

　　這下子他才是真的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第八章

　　脫衣服的過程很是煎熬，因為吳孝天一直不停地想要吻她。

　　黎璋薇則是變得被動，因為太過害羞，也因為他的吻一直干擾著她。

　　只要一被他吻住，她的大腦就像會自動停擺思考機能，剩下的一切都是反射動作而已。

　　然而他們身上的衣物終究還是一件件被他脫了下來，扔到床下去。

　　當她裸露的身子毫無遮掩地展現在他眼前，吳孝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那翹挺豐滿的雙乳，還有不盈一握的纖細柳腰，再加上嫩白細滑的雪膚，眼前的美景真的是會讓男人瘋狂。

　　他讚歎的目光讓黎璋薇感到羞赧不已，悄悄地伸手往胸前遮掩過去，但是還沒到位就已經被吳孝天粗魯地扯了開來。

　　「不准遮！」

　　黎璋薇羞紅了臉，他這種命令式的語氣，不曉得為什麼讓她覺得很興奮，她好像很喜歡他失控的樣子。

　　他的目光一直纏繞在她身上，黎璋薇感到既害羞又有點驕傲，他是不是已經為她而瘋狂了呢？

　　吳孝天最先觸碰的當然是那最顯著的標的物——她渾圓的胸部。那兩團嫩肉Q彈柔軟，摸起來軟軟嫩嫩的觸感讓他很快就為之沉迷。

　　他不僅用手愛撫掐揉，還用唇舌輪番地品嘗著她，那嬌豔綻放的櫻蕊看起來美味極了，他吮住其中一顆，用舌尖熱切地逗弄著它。

　　「嗯啊……啊——」

　　那個地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子對待過，陌生的感覺讓黎璋薇感到既害怕又有些好奇。要說舒服嘛，當他故意用牙尖刷過她的乳尖時，傳來一陣難受的疼痛戚：要說不舒服嘛，當他含住她像小嬰兒那樣吮吸個不停時，她的腰整個都酥麻了起來。

　　吳孝天趴伏在她柔軟的身軀上逗弄著她的胸部，脹硬的欲望則抵在她大腿旁難耐地磨蹭著。他應該要慢慢來的，可是這樣蹭著她的感覺真的好舒服……

　　他的手往她腿間探了過去，那裡才是他的欲望最佳的歸宿。

　　順著她三角地帶細黑的軟毛往更下方探去，粗魯的指頭毫無預警就直接插進她的幽穴內，黎璋薇驚呼了一聲，不舒服地捶著他的肩頭。

　　吳孝天看著黎璋薇憋得難受的小臉，不禁歎息道：「好緊呐！才這樣子你就受不了了，等一下怎麼辦？」

　　他心疼她即將要承受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儘量讓她提前適應而已。

　　他又加入了一根指頭，慢慢地在她緊窒的甬道內開拓，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一會兒急一會兒緩地進出抽插著。

　　黎璋薇害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攀著他的肩頭，發出細細的嬌吟聲。

　　聽見她的呻吟，吳孝天的欲望整個翻騰起來，明知道應該要多給她一些時間適應的，可是她卻在他耳邊喊得這樣嬌媚，誰會受得了啊？

　　他調整了姿勢，將她放躺到床上去，分開她的雙腿，下腹整個貼了過來，直接用自己碩大的硬挺代替手指插進她體內……

　　那完全是不同等級的size，黎璋薇就算沒有親眼看見也能感覺得到，當他開始進入並且往深處推進去的時候，她極不舒服地一手撐起身體，一手推拒著他。

　　吳孝天邪惡地朝她笑著：「你想看是嗎？」

　　黎璋薇跟著他的視線移轉到兩人緊貼著的位置，當看到他粗大的男性象徵時，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此刻，已經有一部分進入她身體裡了。

　　那根本是手指無法相比的，難怪她覺得會這麼痛……她開始害怕，那令她不適到極點的插入，可是她已經沒辦法逃走了。

　　發現她繃緊了身子，吳孝天的進入受到了強烈的阻礙，他將她推躺回床鋪上，抱著她用親吻試圖引開她的注意力，讓她稍微放鬆一些，然後在她被吻得迷迷糊糊之際，他用力扣住她的細腰，一鼓作氣地頂了進去，蠻橫地佔領了她緊窄的處女甬道。

　　破身的疼痛撕裂著她，黎璋薇哭叫出聲，那真的很疼，控制不住的淚水滑下臉龐，她哀鳴的呻吟卻被他的親吻給消了音。

　　吳孝天一邊吻著她的唇，一邊在她體內深處頂動，像是要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般，一次次地深入到她身體的最深處去。

　　他熱切地在她體內律動著，那無法形容的歡愉是醒來即逝的春夢所無法比擬的，此刻，她就在他的身下，為他張開了雙腿，承受著他每一記兇猛的律動，她炙熱的體溫，急促的呼吸，以及芬芳的香氣，都是夢境所感受不到的。

　　當然，還有她的反應……

　　吳孝天的肩頭開始遭受她的攻擊，平常黎璋薇的這個小動作他一直覺得很可愛，偶爾被她揍一下，還真的有打是情罵是愛的那種甜蜜感受。

　　在性愛模式中，她這樣子的攻擊更加深了他想要欺負她的念頭，他抓住她的手拉到頭的兩側去固定住，然後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下半身持續對她進行著熱切的挺刺律動，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

　　黎璋薇被他看得羞窘不已，身體隨著他的挺入抽出而搖晃個不停，她承受不了他炙熱的目光，偏過頭去想要閃避他的眼神，卻聽到他凶了她一下。

　　「不准逃，看著我。」

　　吳孝天一次次將自己脹硬的欲根頂進她體內，愉悅的快感不斷地往上累積。平常他老嫌她黏他黏得很煩，現在他卻希望她能一直看著他。

　　在兩人親密交合的此刻，他渴望與她產生眼神的交流，那也是很重要的情感交流動作。

　　當痛到一個極致之後，漸漸地變得麻痹，黎璋薇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身軀，不再做無謂的抵抗，然後聽話地專心凝視著吳孝天。

　　那是一張能讓她忘記一切的帥氣臉龐。

　　粗黑飛揚的眉毛，佈滿欲望色彩此刻也正專注凝視著她的炙熱眼神，充滿正氣的挺直鼻樑，還有那不停喘息著的薄唇……

　　她著了魔般地凝視著他。

　　發現他一直沒有移開過視線，黎璋薇決定不再害羞，視線和他相接，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

　　他們的身體交合在一起，氣息也交融在一起，眼神更是炙熱纏綿地交纏在一起，疇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不動了——總是渴望被愛的黎璋薇，在這一刻獲得了至高無上的滿足，雖然身體還是感到痛楚不堪，她的心靈卻被這樣親密的結合給震撼住，她紅著臉，給了他一抹淡淡的微笑。

　　吳孝天在她的笑臉中激烈地噴薄而出，他用力地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脫口而出：「小薇，我喜歡你！」

　　黎璋薇驚喜不已，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喜歡這兩個字，她攀著他的肩頭，開心地又哭了出來。

　　吳孝天伸手抹去了她的眼淚。

　　「又笑又哭的？真醜。」她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尤其是剛剛那抹淡淡的微笑，在高潮的同時，他短暫捕捉到之後就深深地刻印在心版上了。

　　黎璋薇的臉眷戀地貼著他的手磨蹭了好幾下，她才不相信他是真的認為她醜，他的手是這麼的溫柔，卻老是故意用兇惡的態度來應付她。

　　「是不是還很痛？」吳孝天退出她身體外，看見她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怪起自己來了。

　　「抱歉，我剛剛有點控制不住……」

　　明明做的時候心裡就是想著要狠狠欺負她一回的，現在看到她不舒服的樣子，又覺得不忍心了。

　　「沒關係。」黎璋薇微笑道：「我很高興自己終於屬於你了。」而且，她還聽到了他的告白，就算剛剛真的痛到死去活來的，在他跟她告白之後，彷佛一切都值得了。

　　她忍不住小心眼地提醒著他：「孝天，你也已經屬於我羅！」這是要警告他，不可以再對別的女生動心，尤其是那個孫秀珠，她衷心希望孝天能夠快點忘掉她。

　　吳孝天朝她點了點頭，承認跟她身心互屬了。

　　他剛剛情到濃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真正的心情脫口說出了，他當然不會反悔，既然他已經答應跟黎璋薇交往，就該忘掉前面那段沒有結果的單戀。

　　可能短期之內他會有點難以釋懷，看到小胖的時候也會感到心酸，但只要他把重心移到現任女友的身上，那些不甘願的情緒一定會隨著時間慢慢地消失的。

　　「真的沒關係嗎？」

　　吳孝天的手又開始在她身上四處遊移，她細緻的肌膚，摸著摸著會讓人有上癮的感覺。

　　「那我可以再做一次？」

　　聽到他還想再做一次，黎璋薇不禁皺起了眉頭，她考慮了一下，最後勉為其難地朝他點了點頭。

　　她答應過他願意配合，如果他想要的話，就讓他做吧！她總不可能因為這樣就痛死吧？

　　不舒服的感覺她可以忍耐，只要他覺得舒服就行，她的確是抱著這種奉獻的精神將自己的初夜交給吳孝天的。

　　「你如果不舒服就說啊！」

　　吳孝天心疼地吻著她皺起的眉，她真的有點傻過頭了，他如果渾蛋一點的話，搞不好真的會撲上去欺負她第二次。

　　「可是你不是想做？」黎璋薇怯怯地望著他，輕聲道：「真的沒關係，我可以忍耐的……」

　　「傻瓜，女生第一次很辛苦的，我願意等。」

　　等到她恢復過來之後，他一定會徹夜壓著她做到爽為止的。

　　「你真的可以忍？」黎璋薇有些不安地望著他：「你不可以去找別的女生做這件事噢！」

　　「我沒那麼壞好不好！」吳孝天差點被她給氣死，他抱住她，將她緊緊箍在懷抱裡。

　　「睡覺吧！明天我還得提早半個小時去上班呢！」

　　「我還可以再去店裡扮麋鹿小姐嗎？」昨天晚上的愉快回憶，她應該一輩子都會記得吧？

　　黎璋薇縮在他胸前，像是找到了避風港般，眼皮突然重了起來。

　　「嗯，如果你明天早上起得來的話。」

　　「我一定起得來的。」

　　只要他一放開她，她就會感到寂寞，她就是這麼執著依賴著他、需要著他，不管他去哪裡，她都想緊緊黏著他。

　　黎璋薇低聲呢喃著，在吳孝天沉穩規律的心跳聲中，漸漸地睡去。

　　

　　過了耶誕，很快就來到新的一年，元旦假期結束之後，學期只剩下不到半個月左右的時間，當然，學期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期末考。

　　這天早上，夜裡讀書到兩點左右才上床睡覺的吳孝天被樓下有人爭執的聲音給吵醒，睜開眼睛一看，還不到五點半，他揉著眼睛走到窗邊去查看樓下的狀況，原來是房東先生和九樓的住戶因為垃圾分類的問題而吵了起來。

　　房東先生的嗓門原本就大，一吵起架來那聲量更是狂暴等級的，他被吵得無法再次入眠，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時間，乾脆就不回去睡了。

　　盥洗完換好校服之後，他看了看時間，距離他去黎家接黎璋薇上學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空檔，他突然想念起孫媽媽的鍋貼，於是主意一定就提早出門，打算先彎到幸福早餐店去大快朵頤一番。

　　清晨的街上沒什麼車，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到了，聞到熟悉的香味後，吳孝天滿臉幸福的微笑著。

　　「孫媽，您的乖兒子來啦！」

　　孫母抬起頭一見到他，馬上就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頭：「孝天，手還會不會痛？身體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謝謝孫媽的關心。」

　　「來吃早餐嗎？想吃什麼？」

　　「當然是鍋貼呀！」

　　吳孝天指著他最愛吃的那一道，光是看著那煎得香酥脆焦的外皮，他的口水都要沆出來了。

　　「來，過來這邊坐，孫媽幫你準備。」

　　碰巧有客人進來，吳孝天看了看店內，並沒有發現那個經常在這裡打工幫忙的阿姨。

　　「孫媽，你的幫手呢？」

　　「她在大陸工作的兒子病倒了，她急急忙忙趕了過去，所以暫時沒辦法到這邊來打工了。」

　　「那你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

　　吳孝天才剛在位置上坐下，一聽到這些話，馬上就站起來，他之前也常過來幫忙照應早餐店的生意，所以招呼客人一點都難不倒他。

　　「沒關係，一會兒秀珠就下樓了，她最近都會提早起床，幫忙店裡的活。」

　　孫母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下，最後還是把後半段的話給說了出來：「榮光那孩子也會過來幫忙，到校車來之前，剛好那段時間的客人最多……」

　　「呵呵，孫媽，我已經不介意了，你不用怕在我面前提到那個人啦！」

　　「是吼？聽秀珠說，你已經有女朋友啦？是不是之前那個在醫院裡照顧你的漂亮小姐？」

　　「是啊，孫媽，改天我再帶她來給您認識一下。」

　　「好、好，讓孫媽幫你監定一下。」

　　說著說著，客人又湧了進來。這家幸福早餐店，賣的傳統式早餐既便宜又好吃，深受附近學生和上班族的喜愛，每天都生意興隆。

　　吳孝天卷起袖子幫忙孫媽照應店裡面的生意，直到孫秀珠起床、王榮光也在店裡出現為止。

　　為了感謝他，孫媽裝了一大袋的鍋貼給他，要他帶去學校跟女朋友一起享用，吳孝天正準備掏錢包的時候，就被孫媽媽給打了一下。

　　「你這輩子在孫媽這裡都可以吃免錢的，不准付錢。」

　　「孫媽……」

　　吳孝天不好意思地望著她，這樣他哪裡好意思？

　　以前小時候是真的沒有錢可以付，現在長大了他可不能再這麼厚臉皮啦！

　　「聽話，你常常來店裡讓孫媽媽看看你，陪孫媽媽聊聊天，這樣就夠了。」

　　孫母朝他溫柔地笑著，這個打小就沒有母親的可憐孩子，光是看著，她都會覺得捨不得呢！

　　「小天，我們家歡迎你常常來自吃白喝！如果你像之前那樣每天都來幫忙的話，我就不用天天這麼早起床了。」

　　孫秀珠疲憊地打著呵欠。最近她每天都睡眠不足啊！在打工的阿姨回來之前，她大概得過著天天扮演熊貓出門的日子。

　　「好啊，那我每天早上都過來幫忙。」

　　孫母用力拍了一下女兒的臀部，罵道：「你不是說要減肥嗎？早起幫忙家裡的生意，多運動少睡懶覺，這樣才會瘦！」

　　「哼，我有王榮光就會瘦了！才不要辛苦勞動咧！」孫秀珠低聲咕噥著。

　　「秀珠……」被點到名的王榮光尷尬地望著她，這種事情她怎麼好意思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講出來？

　　吳孝天尷尬地笑著，看到小胖和她的男友光明正大地打情罵俏，他的心情竟然還是有些酸酸的。

　　「孫媽，小胖，我得先走了……」吳孝天看了看時間，得去接黎璋薇才行。「要去載女朋友上學。」

　　「好、好，你先去忙。孝天，騎車要小心一點，知不知道？」

　　「知道了，孫媽再見！」

　　吳孝天離開之前忍不住又看了小胖一眼，但是她正在跟男朋友講話，根本也沒理睬他。

　　他輕籲了口氣，跨上機車準備離開。

　　做不成情人，還是可以當朋友的。對他來說，小胖永遠都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不過他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想到那個眼裡只看得見他的小袋鼠，他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起來。

　　真是奇妙啊！前一陣子他想要不顧一切去爭奪的感情，現在對他來說卻能夠淡然以對了——他只是希望小胖能夠得到幸福而已。

　　他看得出來小胖真的很喜歡那個男生，因為她旁若無人、眼裡只有那個男生的態度，就跟黎璋薇看著他的時候差不多。

　　現在的小胖，看起來真的幸福得令人嫉妒呢！

　　發動機車，吳孝天急著想要趕到黎璋薇身邊去，那才是屬於他的幸福的所在。

　　求之不得的愛，與唾手可得的愛，他已經不再感到迷惘，他應該要好好珍惜身邊真正愛他的人才對。

　　他今天稍微遲到了幾分鐘，來到黎家時黎璋薇已經站在大門外好一會兒，天氣寒冷，怕冷的她戴著手套，而且不停在原地跳動著。

　　吳孝天一直都覺得黎璋薇像一隻可愛的小袋鼠，因為她不只在開心的時候會一直想要跳躍，害怕的時候也會，瞧瞧她現在……因為怕冷，她又不停地在原地跳躍著。

　　真是可愛得讓人想捏她的臉一把啊！

　　機車在她身旁精准完美地停下，吳孝天停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機車手套，然後捏了捏她嫣紅的臉頰。「抱歉，等很久啦？」

　　「你今天怎麼這麼慢？」黎璋薇抱怨地嘟起了唇。「今天真的很冷說，你是不是昨天書念得太晚所以早上就睡過頭了？」

　　吳孝天搖了搖頭，然後將包包裡的鍋貼拿出來遞給她。因為怕會冷掉，他特地把包好的鋼貼塞進書包裡面，現在大概整個書包裡的東西都是鍋貼的味道了。

　　黎璋薇一看到那袋食物，臉色就變了。「你去找小胖喔？」

　　「哪是，我是嘴饞了想吃鍋貼，順便去看看孫媽，也讓孫媽看看我……」

　　吳孝天知道孫媽很關心他，之前他出車禍的時候孫媽還特地熬了好幾次魚湯和大骨湯給他補身體呢！

　　「可是你還是有看到小胖吧？」黎璋薇的嘴嘟得高高的。沒想到他是因為去小胖那邊才會遲到的，她剛剛在等他的時候，替他操的那些心不就都是白搭？

　　可惡！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吃醋，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孝天偷偷跑去跟小胖見面，她就害怕得不得了。

　　「別一大早就亂吃醋，快點上車啦！」既然她對小胖家的早餐這麼敏感，那他就不分給她吃了，反正她在家裡應該已經吃過了。

　　吳孝天表情變得有點難看，剛剛那股想要快點見到她的心情完全都消失了，因為她這樣胡亂吃醋、鬧彆扭的關係，他甚至覺得自己一路瘋狂飆車過來的努力變得好無謂。

　　他的改變，她竟一無所知。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他平常就不是那種會把心底真正的感覺外放出來的人，每次面對黎璋薇的時候，多半都是氣呼呼的情緒會先暴沖出來，就算偶爾溫柔以對，也都是先凶過了她一頓。

　　「你生氣羅？」黎璋薇察覺到他的表情不太對，連忙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快點上車！」吳孝天瞪了她一眼，她要是再浪費時間的話，他們上學鐵定會遲到的，原本他就比較晚才過來接她了，她還在那邊囉嗦什麼？

　　黎璋薇抿著唇，委屈的跨上機車後座，看到他把那袋食物又塞回書包裡去，遞了安全帽給她，安全帽上殘留了一股溫溫的觸感。

　　她這才開始回想剛剛的一切。吳孝天一停下車，就捏了捏她的臉頰，那時候他的心情應該還不錯，而且，他竟然把他最愛吃的鍋貼分給她耶！

　　她不知感激，竟然還胡亂吃小胖的醋，她真的好蠢、好蠢啊！「孝天，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亂吃醋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掀開安全帽的擋風罩，黎璋薇儘量貼靠著吳孝天在他耳邊這麼說著。

　　吳孝天沒有回答，只是專心地騎著車。他現在騎車的時候都會很專心，因為車上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而已，還有他的女朋友。

　　就算不顧自己的安全，他也會顧好她，這是他對黎璋薇的爸媽的承諾，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

　　沒想到他們之間的交往並沒有遭到黎家雙親的反對，聽說一開始曾經有勸阻過，後來他們也拗不過獨生女的意志，只好同意讓他們交往。

　　不過一聽到寶貝女兒吵著每天都要坐他的機車上下學，黎家的雙親再三地向他要求千萬要注意交通安全，尤其他又是曾經出過狀況的，為此吳孝天特地去求了一個平安符掛在車上，每次騎乘的時候，都會小心再小心，深怕一不小心摔壞了後座這個用十個他也換不到一個的千金大小姐。

　　他現在已經把黎璋薇擺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比他自己都還要重要。

　　所以她剛剛的吃醋真的完全沒有必要，他和小胖的事情都過去了，他剛剛為了怕她枯等，不是已經儘快趕到她的身邊來了嗎？

　　如果他把這些心情告訴黎璋薇的話，她一定又會高興地又叫又跳的吧？

　　啊，想想真是煩死人了，她那種奇怪的表現開心的方式。

　　因為真的太可愛了，他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還是繼續維持那種高高在上、難以親近的千金小姐的威嚴就好。

　　能讓她展露真正本性的人，只有他一個人就好。

　　「孝天，你不要生我的氣嘛！要怎樣你才肯消氣？嗯？你說啊！不管是什麼我都願意做，只要系別生我的氣了……」

　　被她鬧得煩了，吳孝天在停紅燈的時候，轉過身用力地蓋上她的安全帽遮風罩，吼道：「乖乖閉上嘴，以後我在騎車的時候，不准你講話，聽到了沒有？」

　　黎璋薇啊了一聲，隔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笑道：「知道了。」

　　這種蓋擋風罩的遊戲，她在路上看別的情侶玩過耶！

　　怎麼辦？好有愛噢！

　　她也好想用力地蓋他一次，只可惜他已經轉回去了。

　　而且，他根本就沒有把面罩掀開，要怎麼蓋啦？

　　沒關係，小姐報仇，三年不晚，總有一天會等到那個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