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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少奶奶通行證(豪門入場券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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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18:55 |倒序瀏覽 | x 2
少奶奶通行證(豪門入場券三之二) 作者:黑田萌

他廉沐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女人見到他沒有不想爬上他的床的,
偏偏這個沒心沒肝的小東西,
追她、纏她三年了,
就只會擺臉色給他看,
唉,現在要出一趟遠門,不能天天纏她,
這小妮子大概樂得很吧——
「那麼久沒打電話來,現在還打來幹嘛?
有本事你就這輩子都別再打來!」
這口吻是代表她想他了吧!?
「你、你不要臉!誰說想你了?」
還嘴硬?
那他就來製造一些「既定事實」,
就不信她還能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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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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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19:32
孩子是自己的  黑田萌

  最近兒童意外事件頻傳,有溺水的、被狗咬的、也有被熊咬斷手的……

  我父親常講一句話,他說「孩子可以平安長大不是父母厲害,而是孩子自己的福氣」。這句話其實是要說,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免不了會有一些受傷的情形,情況輕重並不是父母所能決定。

  但我想,有些意外還是能預防的吧!

  每當看見有孩子出事,然後父母親同聲譴責救生員及園區的不是時,總是覺得既同情又遺憾。同情是因為自己也是為人父母,多少可以體會那種失去心肝寶貝的傷痛;而遺憾的是……孩子是自己的,不是救生員的,更不是園區的,出了事,也許該第一個檢討的,其實是為人父母的自己。

  儘管花了錢,卻不代表看護孩子的責任便能交給別人,畢竟同行的是家長本身。孩子或許不懂判斷所處環境是否安全,但身為父母的我們知道,也必須善盡督導及保護之責任。

  孩子會動,當你一個不注意,他可能就會身陷危險之中,不用幾小時、不用幾分鐘,甚至可能只要幾秒鐘的時間,我們就會失去孩子。

  隨著孩子慢慢的長大,我們越來越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看著他,有時教會他如何保護自己並遠離危險的環境,更為重要。

  我曾經在女兒四歲時,因為陪母親到百貨公司買保養品,而讓她短暫的離開我身邊。當時那焦急自責的心情,就像蜜雪兒菲佛在「失蹤時刻」裡的心情一樣,我好怕找不到她、好怕她被陌生人帶走、好怕從此就失去了她……

  幸好很快地,我找到了她,因為當時迷路的她,站在離我只有十公尺距離的電梯口,雖然假日人多,但她並沒有隨著人潮到處移動。

  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後,我便非常的小心,再也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一點,老公一直做得比我好。不管帶女兒去哪裡,他的眼睛是從來不離開女兒的。

  去游泳池,他一定陪女兒在兒童池玩,絕不假手他人;出外踏青,他也絕不讓女兒離開他的視線。甚至有一次他騎機車帶女兒外出,停紅燈時,突然有一名狀似喝醉酒的中年男人說女兒可愛,然後就伸手想摸女兒時,也被他喝止。(老公不笑時很凶,像黑道。)

  他從不容許女兒有一點閃失,有時還會責備我粗心。

  每當看見有兒童發生意外,他也總會生氣地問:「孩子出事時,他們的父母在哪裡?」

  真的,孩子的事真的容不得一丁點的大意,就像幾年前的我一樣,要是當時女兒被帶走了,現在的我會是怎樣?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為了避免類似的意外一再的發生,做父母的我們真的要繃緊神經啊!跟全天下辛苦的爸爸媽媽們共勉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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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19:58
楔子

 「懷孕?」打扮時髦,衣著性感又入時的岸部真由美,驚訝地看著坐在她面前,哭喪著臉,既氣憤又傷心的恩田理加。

  理加跟真由美是短大時就認識的姊妹淘,畢業後,老家在仙台的理加跟老家在富川的真由美選擇在東京工作,並成了非常要好的室友。

  其實她們兩人會湊在一起,真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因為真由美個性活潑外向,觀念大膽開放,而理加則是保守樸實,生活單純;真由美目前是銀座一家高級酒店「伊甸園」的紅牌公關,而理加卻是平凡的上班女郎。

  她們兩人的性格南轅北轍,但卻不知為何意外的契合。

  「你再說一遍……」真由美瞪大了那雙抹著綠色眼影的大眼睛。

  「那個女生懷孕了。」理加一臉傷心又氣憤的表情。

  「嗅……」真由美眨眨眼睛,「你是說高橋讓那個一夜情對像懷孕了?」

  「嗯。」理加眉心一蹙,不甘心地道:「聽他說,那個女孩只有十九歲……」

  「真是人不可貌相!」真由美想起高橋那忠厚的模樣,不覺挑眉一笑。

  「你還笑!」理加可憐兮兮地擦著眼淚,「人家已經夠可憐了,你居然……」

  「唉唷!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真由美一派灑脫地說。

  「你在胡說什麼?」理加秀眉一擰,「我們交往兩年了。」

  「你就當浪費了兩年時間囉!」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男人嘛!對他們的要求別太高。」真由美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你要像我這樣,多看、多玩、多比較。」

  理加眉心一皺,「我不要……」

  「理加啊!」真由美挨過來,故作輕佻地捏著她的下巴,「像你這樣的美女,何必將時間全浪費在一個人身上呢?」

  「我談感情很認真的……」

  「那他呢?」

  「他……」理加一怔。高橋認真嗎?他對她應該也是認真的吧!

  她進公司不久,高橋就對她展開追求攻勢,當時她覺得他是個老實的男人,理應值得依靠,哪知道現在卻……

  真由美挑挑眉,「唉……別以為只有花花公子會搞七捻三,就連看起來忠厚老實的男人,都要提防!」

  「我以為他是個正直的人,誰知道他……」理加的眼睛水汪汪,「最氣人的是,他還說這都是我的錯!」

  「ㄟ?」真由美一怔,「為什麼?」

  「他說因為我都不跟他嘿咻,他才會因為慾求不滿而受到引誘。」

  「啥米?」真由美瞪大了眼睛,「他居然這麼說?太可惡了!」

  「就是說嘛!」她噙著淚,「婚前不發生性行為是我的原則耶!而且,當初他不就是喜歡我有原則嗎?」

  真由美挑眉一歎,「男人的話你也信?」說著,她又是一歎。

  「氣人,我真是太不甘心了!」理加恨恨地說。

  「想開點吧!」真由美攬著她的肩,「這種男人,不要也罷。」說著,她從皮包裡掏出一張優待券。

  「來。」她將優待券塞進理加的手心裡,「這張優待券給你。」

  理加一怔,疑惑地看著手中的優待券,「這是什麼?」

  「天月的優待券,不管你喝多少,都只算一折的酒錢。」真由美一臉不捨地道:「我手氣好才抽到的。」

  「天月是……」

  「就是上次帶你去的那家PUB,在青山的那一家……」

  理加忖了一下,恍然道:「你是說裝潢得像古堡的那家PUB?」

  「沒錯,就是那家。」真由美拍拍她的肩,「好好去放鬆一下,喝點酒、跳個舞,順便認識一下新朋友吧!」

  「可是……」理加猶豫了一下。

  泡夜店不是她的專長,而且她也不曾一個人單獨進入那種地方。

  「別可是了。」真由美打斷了她,「好好利用這張得來不易的優待券,別浪費了。」

  「真由美……」

  真由美不給她拒絕及猶豫的機會,「大醉一場,明天醒來又是一番新氣象。」說罷,她站了起來,打了個呵欠,「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會陪你一起過去的。」

  「ㄟ?」雖然她對泡夜店並不感興趣,但如果真由美願意陪她喝點小酒,那又另當別論。「真的嗎?」

  真由美點點頭,「不過我只能陪你一個小時左右,因為我要跟一個客人吃飯……」

  「什……」

  「放心吧!我會托人照顧你的。」真由美一笑,「酒保跟我很熟,而且她是個女的,你放心吧!」

  「噢……」理加心裡雖然還有遲疑,但並沒有強烈反對。

  真由美說的對,也許她真的需要好好醉一場,然後再打起精神,堅強且樂觀地面對一切。

  她跟高橋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她不要他看見她意志消沉、茶飯不思的可憐模樣。

  她要他知道,她恩田理加就算沒有他,還是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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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22:56
第一章

  青山,天月PUB。

  天月有著中世紀古堡般的外觀及風格,店內的裝潢及陳設充滿著復古的異國風味。要不是店裡播放著震耳欲聾的各式舞曲,穿梭著一個又一個衣著時髦的男女,還真讓人有種時空錯置的感覺。

  窪川修作,三十歲,原籍大阪,是關西食品籠頭三味堂的少東,目前擔任東京分部的負責人,正在做接班前的準備。

  在國外求學且生活長達十年的他,雖有著日本人的外表,但觀念及習性卻早已像個外國人。因此,下班或休息之餘;跟三五好友上PUB喝喝小酒,也是他生活中的一環。

  身高一八五,體態完美、面容英挺,且衣著品味十分突出的他,是天月的常客,有許多女性客人都是衝著他而來的。

  今晚,週末夜,他跟幾名友人不意外地現身在PUB裡——

  他和朋友坐在一處半開放的包廂裡品酒閒聊,氣氛輕鬆且愉快。雖然偶有一些主動的女性客人前來搭訕,但並不影響他們喝酒的興致。

  聊得正起勁,突然,一名身形纖細的女子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今晚已經有太多女子走向他們的包廂,他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正以為又是一個主動搭訕的女客時,那女子忽地腳下踉蹌,趴倒在他腿上,動也不動。

  「嗯……」她發出有點類似申吟的聲音。

  「Viggo……」修作的朋友Paul怪笑著,「你真是魅力無法擋,女人都拜倒在你的腳上。」

  另一名友人Rob也附和著:「真希望我們也有你這樣的艷遇。」

  修作眉頭一蹙,「別開我玩笑了……」說著,他動手推推女子,「小姐!小姐?」

  這女子嘴巴不斷喃喃自語,但卻沒有起來。

  他見過不少千奇百怪的搭訕方法,但這麼猛又這麼怪的,他實在是沒見過。

  「她好像醉了……」Paul說。

  「Viggo,把她拉起來吧!」Rob說。

  修作無奈一歎,把她從自己腿上拉開,然後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女子面容清秀,看起來一副乖乖女的模樣。她穿著白色的襯衫及丹寧長褲,衣著休閒卻又端莊,實在不像是那種會泡夜店且喝得爛醉的女人,但事實是……她已醉得幾乎不省人事!

  「小姐,你沒事吧?」修作端了杯水給她。

  她微微睜開眼睛,眼神迷濛而悲傷地睇著他。

  她的眼睛迷濛而濕潤,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奇異魅力,雖然她的模樣規矩而端莊,但她的眼睛卻不可思議的挑逗!

  有那麼幾秒鐘,修作失了神——

  「ㄟ?她好像……」Rob打量著她,像是想起什麼。

  「你認識她?」修作問。

  「不是,我剛才去洗手間時,好像有看過她……」他努力回想著,然後恍然道:「啊!她好像是跟一個超級辣美眉一起來的……」

  「是嗎?」修作挑挑眉,「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把她送回她朋友那裡?」

  「應該的。」Paul一笑,「你去。」

  「我?」修作濃眉一皺,「為什麼?」

  「誰教她倒在你腿上。」

  「你們可真是好兄弟……」修作語帶不悅,「去就去。」說罷,他伸手拉住癱坐在一旁的女子。

  突然,女子抓住了他的手,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跟我做愛。」

  *  *  *

  修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雖然他在夜店裡經常遇見主動搭訕的女子,但她們通常是以暗示及挑逗的手法對他提出邀約,像她這樣直接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Oh,myGod!」Paul跟Rob瞪大眼睛,異口同聲地低嚷。

  修作驚訝地望著她,「小姐,你會不會太直接了?」

  雖然他幾乎可說是在國外長大的,但事實上,他並不喜歡這種直接且速食的關係。再說,他實在不認為這個女子會是如此大膽直接的人。

  「我再也不……不要堅持什麼原則了……」她像是想起什麼難過的事情,神情有點悲傷。

  PauI睇著他,「Viggo,她看起來很悲傷,還不好好安慰人家。」

  「少說風涼話,還是趕快把她帶回她朋友那裡吧!」說著,修作試著去扶她。

  「不要拉我……」她甩開他的手,然後兩眼直瞪著桌上的酒杯。

  伸出手,她拿起修作的酒杯,一飲而盡。

  「小姐……」修作直覺他遇上了個麻煩。「你朋友在哪裡?」

  「性是神聖的,你知不知道?」突然,她轉身揪著他的領子,神情嚴肅而認真,「性不應該隨隨便便就發生,它是為了繁……繁衍後代而……」

  修作眉心一蹙,疑惑地看著她。

  老天,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鬼東西!

  「什麼一夜情?」她自顧自地說著,「就只有他會一夜情?我也會!」說到激動處,她突然站了起來。

  修作、Rob、Paul三人怔怔地看著她,完全猜不中她接下來還會有什麼驚人之語及奇怪的舉動。

  她沉默了一會兒,茫茫然地看著他們三人。然後,她將目光定在修作身上。

  「你。」她指著他,「你要不要跟我一夜情?」

  修作一愣,驚疑地看著她。

  他不喜歡一夜情,就算真的要一夜情,他至少會找個腦袋清楚一點的。

  「小姐,很抱歉。」他說。

  「嗅,是嗎?好,我知道了。」她說完,跌跌撞撞地走開。

  看她搖搖晃晃地走開,修作不覺有點擔心。不過,他為什麼擔心?他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Paul怪笑著,「你居然拒絕她?」

  「是啊!」Rob說道:「我覺得她很漂亮,雖然她沒有她朋友辣。」

  「夠了吧你們。」修作撇唇一笑,「你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嗎?」說罷,他站了起來,「我去洗手間。」

  *  *  *

  走過一處半開放的包廂,修作聽見有點耳熟的聲音。

  「我要一夜情,我要……」

  他的眼睛往聲源望去,只見剛才跌坐在他腳邊的女子,此時正坐在一名男子身邊。男子用一種邪淫的、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她,而他其他的友人們也正跟他使著眼色。

  顯然地,他們並非她的朋友,因為據ROb說,她的朋友是個超級辣美眉,而這些人並不是。

  她在尋找一夜情的對象,而他看得出來,這些男人對這種艷遇是來者不拒。

  這其實不關他的事,他跟她素不相識,她跟誰上床是她的自由,結局是喜是悲,也得由她自行負責。但當他看見那男子摟著她的肩,兩隻眼睛直往她微敞的前襟裡瞧時,他的心突然揪緊——

  他可以不理會她,明天她在誰床上醒來、是不是會後悔,也都與他不相千。但……只要他願意、只要他伸出手,就能使她免於悔恨。忖著,他轉身走了回來——

  「原來你在這裡。」他神情自若,一副他與她熟識的模樣。

  伸出手,他硬是把她從男子身邊拉開。

  男人及他的友人驚疑且不悅地看著他,「你幹嘛?」

  「她跟我一起的。」他說。

  男子及他的友人半信半疑地睇著他,「是嗎?」

  「你們有什麼好懷疑的?」他目光一凝,唇角微帶肅殺的笑意。

  他知道這些男人不會那麼容易讓煮熟的鴨子飛掉,不過他既然已經出手,就沒有抽手的道理。

  「你說帶走就帶走,把我們當什麼?」男子態度囂張。

  「那你想怎樣呢?」他氣定神閒地睇著男子。

  「是她自己來找我的,你沒看見嗎?」

  「她已經醉得不清不楚,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他說。

  男子橫眉豎眼地瞪著他,「總之她今天晚上是我的……」說話的同時,他伸手拉扯她。

  修作臉一沉,目光轉而陰驚。

  「我勸你最好打消念頭。」他將醉醺醺的女子撈進懷中,單手環抱住她的腰肢。

  男子的手撲了個空,立刻惱羞成怒,「你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他恐嚇的話一出口,同夥的其他男人立刻站了起來,一副隨時準備幹架的樣子。

  面對幾名男人的暴力及言語威脅,修作並未面露懼色。在國外那麼久,泡夜店的經驗又那麼多,他什麼狠角色沒見過?對他來說,這些人只是小Case。

  他冷冷的、充滿殺傷力的目光掃過他們每個人的臉。「不想破相的就趕快坐下。」

  聽見他這麼說,再看他如此鎮定,男子及他的同夥似乎都感覺得出他不是一般人。

  他們不想示弱,但也不敢冒然開打。夜店出入複雜,通常又有黑道或是民代幫忙圍事,有時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而不自知。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穿著黑襯衫、黑長褲,身形高大不說,光是那氣勢就很懾人。

  這時,有人摸摸鼻子先坐了下來,而其他人見他坐下,也跟著坐下。

  見同夥都退縮了,男子不甘心又不服氣地瞪著修作。

  修作撇唇一笑,「你的朋友都很識相,你呢?」

  男子咬牙切齒,「別把我看扁了……」

  「想打架,我一定奉陪。」他直視著男子,聲線冰冷而陰沉,「我可能也會掛綵,不過你絕對會輸得很難看,因為我一定比你還心狠手辣。」

  聞言,男子一震。

  「怎樣?」他唇角一勾,笑問:「現在我可以帶她走了吧?」

  男子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鈐一樣大,卻不敢出聲。

  修作挑挑眉,勁臂一扣地將她攬緊,然後神情泰然地轉身離開。

  *  *  *

  「你的朋友在哪裡?」修作把女子放在椅子上,直視著她問。

  「真由美?」她眨眨眼睛,神情恍惚。

  他想,她口中的真由美應該就是ROb所說的那個超級辣美眉。

  「真由美去……去……」她想了一下,然後傻傻地一笑,「她去上班了。

  她的笑容很甜美,而事實上,她就是個標準的甜姊兒。

  燈光下,她鵝蛋般的小臉紅通通的,既迷人又可愛。她有著漂亮又精緻的五官、眼睛水汪汪的,而美麗的唇片又微微噘起,帶著一種無辜又惹人憐愛的傻氣及氣息。

  這樣的女孩在夜店裡,既沒有同伴又喝得爛醉,很容易就遭到有心人士的覬覦。而顯然的,她沒有這樣的警覺及自覺。

  「你的朋友去上班了?」他問。

  「嗯……」她點點頭,眼皮蓋了起來。

  他看得出她是完全不行了。

  「你住哪裡?」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他已經幫了這個忙,就順便再送她回家吧!

  「我住……住……」她幾乎語焉不詳。

  頭一仰,她的身子往後倒去。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記,然後抓著她的肩膀,以防她再一次後仰。「小姐,你……」

  「喝……」她迷濛著眼睛,喃喃地念著:「再喝好不好?」

  「你不能再喝了。」他無奈地一歎。

  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打擊,居然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失戀嗎?他想一定是的。因為剛才她曾唸唸有辭地說過「就只有他會一夜情嗎?我也會」這樣的蠢話。

  她的男朋友劈腿,所以她就藉酒澆愁嗎?

  「你已經太醉了。」他試著勸她,雖然他知道跟喝醉了的人講道理,根本是對牛彈琴。

  「我沒有,我……我還要喝……」她眉心一蹙,眼眶泛紅,「什麼慾求不滿,我不跟他上床,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劈腿嗎?」

  這是別人的私事,修作不便發表任何意見,他只負責聽。

  「今天我就要終結我的第……第一次,我……我再也不要……」她掉下眼淚的同時,已醉得趴在他肩頭上,「我還要喝……」

  她纖細的肩頭微微顫抖著,給人一種脆弱又無助的感覺。

  修作拍拍她的背,「你醉了。」

  雖然她的話有頭沒尾,但連貫起來,他也隱約知道個大概。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她有個男朋友,但兩人還沒發生過親密關係,而原因似乎是因為她有所堅持,想在婚前保有處子之身,結果她的男友慾求不滿,背著她偷腥,而且提出分手的要求,然後……她就在這裡了。

  今晚要是沒碰見他,她不知道會糊里糊塗的跟這店裡的哪個男人上床?

  「小姐,別喝了。」他拍撫著她的背,「說真的,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我有優待券,我要盡……盡量喝……」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優待券。

  他從她手裡抽走優待券,看了一下。「一折優待?」

  老天!也別因為打一折就把自己喝死吧?

  他將優待券往口袋裡一塞,無奈一歎,然後將她架了起來,帶著她回到座位上。

  Paul兩人一見他架著她回來,面露驚疑,「咦?她……」

  「你怎麼又把她帶回來了?」Paul問。

  「有什麼辦法,她又跑去別桌找人一夜情。」他皺皺眉頭,「我實在看不過去,只好把她帶回來了。」

  ROb蹙眉一笑,「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送她回家。」他說。

  「Viggo,你不怕惹麻煩?」Paul提醒著他,「我看她怪怪的……」

  「跟她一起來的辣妹呢?」Rob問。

  「先走了。」他瞥了她一眼,「幫人幫到底,我先送她回家吧!」

  「也好。」Paul不忘提醒著:「自己小心。」

  「放心吧!難道她會咬人不成?」修作撇唇一笑,一派輕鬆。「先走一步,再見。」

  「再見。」

  看他與那陌生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微光中,Paul與Rob互覷一眼。

  「他今天怎麼那麼有愛心?」

  「也許他看上那女人了吧!」

  「那女人不像是他喜歡的類型。」Paul皺起眉頭,疑惑道。

  ROb挑眉一笑,「重口味吃多了,偶爾也要吃點清淡的,你說是嗎?」

  「那倒是。」Paul頗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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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23:55
第二章

  「啊!」修作抽手,驚怒地瞪著眼前這個女怪物。

  什麼「難道她會咬人不成」?他……他收回這句話,因為,她真的會咬人!

  因為不知道她住哪裡,而他又不能冒然帶她回家,所以好心的他替她結了酒錢,還將她帶到旅館休息,沒想到一進門,她就狠狠咬了他一口。他將她扔到床上,懊惱地瞪著她。

  「該死!」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齒印,他低聲咒罵一記。

  她躺在床上,翻來滾去,一副非常難受的模樣。

  「喝死了活該。」他忍不住咕噥了一句,然後轉身走進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出來。

  坐在床沿,他將她抱了起來,用熱毛巾擦了擦她的臉。

  她整張臉是漲紅著的,但幾乎沒有什麼彩妝,可是那肌膚卻粉粉的,活像是撲了一層粉。

  「不……不要鬧我……」她還迷迷糊糊的,「我……我還要……」

  「小姐。」他板起臉孔,沉聲道:「你醒醒。」

  「唔……」她秀眉揪緊,吃力地睜開眼睛,然後兩眼無神而失焦地望著他,像是要看清楚他的模樣似的。

  好一會兒,她眉頭一擰。「混蛋!男……男人都是混蛋!不負責任的混……混蛋……」

  修作眉梢一挑,心想,她果然是失戀了。不過,失戀又不是世界末日,她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呢?

  男人嘛!路上多的是,這個說拜拜,那個還會來,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難道還怕沒人愛嗎?

  「混蛋!」她氣呼呼地大叫著,然後推開了他的手。

  「是、是、是,男人都是混蛋。」他絕對不會傻得浪費時間跟喝醉酒的人講道理,所以她說什麼,他跟著附和就是了。

  她眉心一蹙,明明醉得神志不清,神情卻意外的認真。「我也要一夜情!」

  他一怔。

  是的,他差點兒忘了她今天在天月買醉,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跟不認識的男人發生一夜情。

  「小姐,你會後悔的……」

  她根本不像那種流連夜店,隨「性」所至的女人。像她這樣的女人,鐵定會在清醒後悔不當初、痛哭流涕。

  「後悔?」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定定地望著他。「我不會!」

  迎上她澄澈的大眼,有那麼一瞬,他覺得她似乎清楚的看見他是誰。但他想,現在的她絕對不會在醒來時,還記得他的模樣。

  她有多醉,他約略知道。

  「不!」他又以毛巾抹了她的臉,試圖讓她清醒些,「你一定會後悔。」

  她突然眉頭一皺,懊惱地瞪著他看。「你是不是男人?」

  「我當然是男人。」

  「是男人的話,你……你就跟我做愛。」她說。

  他蹙眉一笑,「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罷,他欲起身。

  「不要走!」她突然揪住他的手,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他,「跟我做愛。」

  看著她那認真的神情,修作幾乎要以為她此時是清醒的。

  他心頭一悸,身體裡有那麼一點點的蠢動。但很快地,他冷靜下來。

  她醉了,就算她此時說得很認真,卻還是掩蓋不了她已酪酊大醉的事實。

  他必須說,如果她腦袋是清醒的,也許他不會拒絕跟她……畢竟,她是如此的秀色可餐,引人遐思。

  她不是什麼思想行為都很開放的性感尤物,而是給人一種純真的感覺,這種純真感,比性感更教他動心。

  不過想歸想,他並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小人。

  「我不要再……不要再當處女了。」她眼底蒙上一層薄薄的水氣,神情委屈而可憐,「我以為男人會喜歡堅持原則的女人,但是我……我錯了……他怎麼能怪我?他……他怎麼能說是我的錯?發生一夜情是他不對,他為什麼……為什麼說是我害的?他……他怎麼……」說到這裡,她哽咽難言,泣不成聲。

  看著她傷心哭泣的模樣,他竟覺不捨。

  雖然他們根本不相識,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此刻,他竟希望給她安慰,甚至是保護如此柔弱的她。

  伸出手,他撫著她的髮絲,「你真是個笨蛋。」

  「第一次有什麼了不起?」她喃喃自語,「我不要了……」

  「珍惜第一次沒什麼不對,是他……」他話未說完,她突然抓住他的手。

  他一怔,而她則兩眼發直地盯著他。

  迎上她彷彿發光般的眼睛,他心頭一震。

  「我的第一次給你。」她說。

  他驚疑地望著她。

  「真的,我不要……不要它了。」

  「ㄜ……」他沒要過任何女人的第一次,說真的,他有點怕。再說,他並不想這樣佔她便宜。「小姐,我認為這種事要……」

  「我考慮清楚了。」她打斷了他,然後伸出雙臂,牢牢地勾住他的脖子。

  他還來不及反應,她的唇已經主動地貼上了他的……

  *  *  *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感受。第一,他從沒被誰強吻過:第二,她的唇片給了他一種微妙的、奇異的、美好的感覺。

  以一個有過男友的女人來說,她接吻的技巧稍嫌生澀,但儘管技巧不怎麼純熟,那觸感卻是美妙的。

  到了他這樣的年紀,自制力大抵都可算是爐火純青,但他卻沒想到她的唇竟給他一種捨不得放開的感覺。是他的自制力還不到他所以為的那般操縱自如,還是她的吸引力太致命?

  不,他該推開她,立刻。

  忖著,他輕推開她——

  「行了。」他直視著她,神情嚴肅。

  她眼眸迷濛,神情迷惘地望著他,唇片歙動,像是有什麼話想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再繼續下去,我會做壞事的。」她怔怔地望著他,一言不發。

  睇著她微微顫抖的唇片,他胸口有一陣強烈的騷動。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因為他今晚也喝了酒?不,他清楚地知道他還不至於醉到失去理智。

  事實上,他從不讓自己喝醉。

  但如果他是清醒的,為什麼會有這種蠢動?

  「先生,」突然,她叫了他,「拿走我的第一次……」她撲向了他,緊緊地抓著他的領口,然後整張臉貼在他胸前。「也許沒有了這個堅持,我的……我的人生會有所不同,我……我不要再……」她泣不成聲,纖細的肩頭在他胸前顫抖。

  睇著她顫抖的肩頭,他心頭一緊——

  處女的身份真的讓她那麼痛苦嗎?這樣的堅持,難道對她來說已成了一種負擔?

  雖然他不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感覺得出來,她急需一次徹底的改變。

  終結處女之身,就是她徹底改變的開始嗎?

  不自覺地,他輕輕地抓住她顫抖的肩頭。「真的沒關係?」他問。

  她緩緩地,遲疑地抬起頭來,眼眶裡飽蓄著淚水,聲線軟軟的,「我……我想要重新開始……」

  他凝視著她,心頭狂悸。

  今晚,他沒有預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事實上,直到剛才,他對她都還未動過任何的念頭。但現在,他的心在蠢動著……

  此刻,她仰著臉,雙眼微閉,那模樣實在撩人心弦。他不是什麼卑鄙的登徒子,但他不得不承認……她讓他有了一種說不上來的衝動。

  睇著她微微歙動的唇,他情不自禁地貼了上去——

  她嘴裡有著酒味,但不覺討厭。相反地,她那甜美而誘人的味道,刺激著他潛在的慾望。

  他的吻從她唇上滑開,轉戰至她柔軟的耳垂上。他輕嚙著她,而她又羞又癢地逃開。

  她那嬌羞撩人的舉動騷動了他的心,讓他不自覺地將她擒抱得更緊。當他緊抱著她時,她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喉間也發出了細微的低吟。

  就在他忍不住探入舌尖,想更深入地探索她時,她突然推開了他——

  「嘔——」她神情痛苦,兩手壓著胸口。

  此時,修作弛散的心神回來了大半,因為他知道她要吐了。

  他抓著她,飛快地往浴室沖。

  前腳才剛踏進浴室,她已經一「吐」千里。

  看著自己一身的嘔吐物,修作的臉都綠了。

  「該死——」

  *  *  *

  「該死,我是招誰惹誰了?」

  修作脫掉她沾了嘔吐物的襯衫及牛仔褲,努力地清洗著她的衣褲,還有他無辜受到波及的上衣,一邊懊惱地咒罵著。

  此時的她已經因為大吐一場,元氣盡失地昏睡在床上,而他卻像個可憐的小媳婦般,在浴室裡清洗她的衣褲!

  可惡!他可是堂堂關西三味堂的少東耶!

  洗掉了嘔吐物,他用吹風機耐心地吹乾所有衣物,而當他終於把衣服吹到七分乾時,天已經快亮了。

  他疲憊地走出浴室,看見的是安安穩穩睡在床上的她。

  他走到床邊,看著沉沉睡去的她。

  「你睡得可真香……」他濃眉一叫,懊惱卻又無奈。

  他將她的襯衫及牛仔褲擺在床尾,然後慢條斯理地穿上只有七分乾的上衣。

  她跑到天月買醉,為的是尋找一個一夜情對象,在終結她的處女生涯之時,也同時讓自己的人生有所改變。

  他想,她只是想徹底忘掉那個負心漢吧!只不過,這樣的方法真的能教她忘記那個背叛她的男人嗎?

  每個人療傷止痛的方法都不盡相同,有些人是藉由傷害別人來安慰自己,有些人卻以傷害自己的方法去忘記一切。她選擇的是後者嗎?如果是的話,失去第一次對她來說,是不是比較快樂?假如她真的能因此對男友的背叛感到釋懷,那麼他是不是應該幫她?

  顯然地,眼前的她已經昏睡不醒,而他也無法跟她做些什麼……

  眼尾餘光一瞥,他看見梳妝台上的紙筆。

  他撇唇一笑,因為他想到一個既能幫助她,又不會教自己良心不安的方法——

  *  *  *

  「啊……」理加覺得自己的頭快爆開了。

  她像鴕鳥般將自己的頭塞到枕頭底下,痛苦地蜷曲身子。

  老天!她真不該喝那麼多酒的……

  雖然今天是星期天,就算她宿醉也沒關係,但……嗅!可惡,宿醉居然這麼難受!

  突然,熟悉的和弦鈴聲傳來,她倏地驚醒,因為,那是她的手機鈴聲。

  她爬坐起來,伸手往床頭一摸,而這一摸,她赫然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

  「啊!」看著週遭陌生的一切,她清醒了大半。

  手機還在響著,但她卻不知道它在哪裡,而此時,更令她震驚的事發生了——

  她身上的衣褲居然都已脫掉,此刻的她只穿著內衣褲!

  老天,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她在哪裡?

  手機鈴聲嘎然而止,想必是因為響太久沒人接的緣故。陌生而偌大的房間因此而安靜了下來,而這樣的安靜也讓她得以專心地思索……

  昨晚真由美離開後,她就一個人繼續留在天月喝酒,她越喝越多,越喝越醉,到最後開始有輕飄飄的感覺,那種感覺很美妙,美妙得她完全忘了高橋背叛她的事實。

  接著呢?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身上又為什麼只剩內衣褲?

  「天啊!到底是……」看見丟在床尾的襯衫及牛仔褲,她腦袋一片空白。

  難道說在她喝得爛醉、神志不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可怕又無法挽回的事情嗎?

  老天!她做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

  此時,她注意到床頭櫃上有張紙條。

  她爬了過去,拿起紙條,而上面只簡單寫著——你的第一次,我拿走了,謝謝。

  那一瞬間,理加開始覺得頭皮發麻。第一次?拿走了?這是誰寫的?這……不!不會!她不會做這種傻事,她……

  她連滾帶爬地下了床,然後飛快地衝到梳妝台前。

  鏡子裡的自己穿著內衣褲,身上沒有任何的不同,而且她也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再看床上,乾淨的床單上沒有任何她失去第一次的痕跡可尋。這一切都顯示,她應該沒失身。

  但……她沒有痛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她喝得太醉;床上乾乾淨淨,可能是因為她根本不會落紅,或者……她並不是在床上失去第一次!

  「啊——」她簡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失控大叫。

  床頭櫃上除了那張紙條外,還放著她的優待券,這也就是說,她的優待券並沒有派上用場,既然她的優待券沒派上用場,那表示有人付了她的酒錢。

  那個人是誰?老天!她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惶恐。

  顯然的,那個付了酒錢的人從天月帶走了她,而且還……拿走了她的第一次?!

  老天!她所堅持的第一次居然在如此糊里糊塗的情況下失去?不!這不是真的!

  「我在作夢。」她用力捏了自己一下,痛得她差點飆出淚花。

  然後,她哭喪著臉,「這不是夢,天啊……」

  雖然她氣恨高橋的背叛,但也不至於自暴自棄到這種地步。都是喝酒惹的禍!她不該去天月,就算去了也不該喝酒,即使喝酒也不該喝醉……

  此時,她的手機又響了——

  她發現手機放在斜背包裡,而斜背包則安然地擱置在沙發上。她走過雲,從斜背包裡翻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真由美的電話號碼。

  按下接聽鍵,那頭立刻傳來真由美的聲音——

  「喂?理加嗎?」

  「真由美……」

  「你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她幽幽地道,「好像在飯店……」

  「飯店?」那一頭,真由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你真的跟男人開房間啦?」

  聽見真由美興奮的聲音,理加眉頭一蹙,嘴角抽搐著。

  「人家的初夜不見了啦!」她猶如世界末日來臨般地哭叫。

  「真的?」真由美的聲線裡透露著一絲的欣喜,「恭喜你。」

  「恭喜什麼?」她懊惱不已,「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我聽我那個酒保朋友說,她看見你跟一個高大威猛的帥哥一起離開……」

  「你說什麼東西啊?你的朋友有看見我被帶走?」可惡!她的酒保朋友居然「見死不救」!

  「你幹嘛啦?」真由美笑說:「你終於不再是處女了耶!可喜可賀。」

  「你……」什麼可喜可賀?她被一個陌生男人睡了還叫「可喜可賀」,「你頭殼壞去了啦!」

  真由美微怔,「怎麼了?第一次的經驗不愉快?」

  「不愉快?」她恨恨地道:「我根本沒感覺!」

  「啊?」真由美頓了頓,小小聲地問:「他『那個』很小嗎?」

  聞言,理加臉上一陣燥熱,「你在說什麼啊?!」

  可惡!她莫名其妙的失去第一次已經夠懊悔、夠難過的了,真由美竟然還跟她淨扯些五四三?

  「不跟你說了!」她氣得掛了電話,激動鬼叫:「啊!啊!啊!」

  *  *  *

  「唉唷!你別難過了嘛!」看理加哭喪著臉,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真由美柔聲勸慰,「事情沒那麼糟啦!」

  理加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那你告訴我,怎樣才叫糟?」

  「ㄜ……」

  「我跟一個陌生人上了床而不自知耶!」她既氣憤又後悔。

  「ㄜ……」真由美抓抓頭,訥訥地說:「只要他沒病,有什麼關係……」

  「什麼?!」理加瞪著她,「你還說風涼話!」

  「這不是風涼話。」真由美急忙解釋:「你想想,如果對方是一個不錯的人,有什麼不好?」

  「你怎麼知道他不錯?」

  「我朋友說他長得很英俊。」真由美說。

  「因為他長得英俊,我就可以跟他發生關係嗎?」理加激動不已,「我不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真由美無奈一歎,「不然你現在是想怎樣?」

  她這一問,倒是數理加冷靜了許多。

  是啊!不然她現在是想怎樣?事情已經發生,而她的第一次也已經失去,她又能怎樣?怪只怪她不勝酒力,白白讓人佔了便宜。

  「我……我不甘、心……」她低著頭,悲憤地說。

  「那……」看她那悲憤的模樣,真由美不覺有一點點的內疚,畢竟那優待券是她給的。「你想把那個男人找出來嗎?」

  「嗄?」她一怔。

  「如果你想把那個男人找出來,我可以找我的朋友幫忙。」真由美說。

  把那個人找出來?把他找出來又如何?他能賠償她什麼嗎?再說,這種事是你情我願,她能怪誰?

  雖然她根本記不起昨晚的事情,但從她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抓痕研判,她根本沒有抵抗,既然她沒有抵抗,那就表示她是自願的。既然是自願,還去找人家就太不上道了。

  看來,她只能自認倒楣了。

  「算了!」她頹然地道:「是我自己笨,怨誰?」說著,她低頭一歎,無限悔恨:

  真由美拍拍她的肩,「傻瓜,就讓它過去吧!也許你這是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理加斜瞥了她一眼,「什麼福?」

  「你想想……」天性樂觀的真由美咧嘴一笑,「至少你直到現在都還沒提到高橋啊!」

  理加一怔。是啊!她都快忘了高橋背著她搞一夜情,還讓對方懷孕的事情。

  「理加。」真由美握著她的手,笑歎著:「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當它是一個轉機吧!」

  「我不像你這麼樂觀。」

  「也許在經歷了這些壞事情後,接著而來的就是好事呢!」真由美說。

  理加秀眉一蹙,「是嗎?」

  她無法像真由美那麼樂天,但真由美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

  高橋背叛她、她失身給一個陌生男人……這一切的衰事都已無法挽回,既然無法挽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它過去。

  不管她多傷心,多懊悔,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地球不會因為她的哭泣而停止轉動,一切還是要繼續。

  明天開始,她要面對的是一個全新的自己——那個不再是處女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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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24:20
第三章

  因為不想再跟高橋有任何的接觸及瓜葛,理加毅然遞出辭呈,離開了原來的公司。

  也許正如真由美所說,壞事過去了,好事就會跟著來,她不只很快地找到新工作,而且還是許多人非常嚮往的大公司——三味堂關東分公司。

  三味堂發源於大阪,是關西食品業的龍頭,旗下的關係企業有十數家,生產的東西包羅萬象,並銷售日本各地。

  能進入這種具有規模,且制度健全的公司,可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所以當三味堂來電通知她正式上班之際,她忍不住大叫:「我出運啦!」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她特地起了個大早,就怕遲到。

  之前的公司離她的住處不遠,她每天都踩腳踏車上班。但現在的公司離她的住處有一段距離,搭地鐵是最佳的選擇。

  上班尖峰時間,地鐵裡擠滿了通勤族,而大部分都是上班族及學生。在前幾站上車的理加在幾個大站過後,便被擠到門邊,卡住不動。

  突然,她感覺到有人在觸碰她的臀部……

  第一天搭電車上班就遇到色狼,難道她的衰運還沒結束?

  她胸口竄燃著熊熊怒火,恨死了這個伸出鹹豬手的色狼。他……他破壞了她自被高橋背叛及意外失身以來,難得的好心情。

  一股火氣上升,她猛然轉身,「臭色狼!」

  在她身後有兩個人,一個是提著紙袋,身形略胖,頂著過時雞窩頭的歐巴桑,而另一個則是一名西裝筆挺的高大男子。

  想當然爾,歐巴桑絕不會偷摸她,用刪去法推算,兇手肯定是那個男人。

  於是,她惡狠狠地瞪著站在她身後的高大男人。

  是的,他是個高大的男人,而且還是個不折不扣、百分之百的帥哥。依她目測的結果,他至少有一八三公分,而且可能更高。他有一張端正帥氣的臉,飽滿光潔的額頭、濃密的三角眉、銳利而神秘的眼睛、直挺的鼻樑、豐潤得教人想親一口的唇……

  他的下巴平整,有著一道深深的、性感的凹窩。

  這男人居然是個在地鐵裡對女性伸出鹹豬手的色狼?!老天,她真不敢相信。

  此時,他正以一種審視而嚴厲的目光盯著她,像是在懊惱她竟高喊「臭色狼」。

  迎上他的目光,理加勇敢地指控道:「看你人模人樣的,居然幹這種事!」

  一旁的乘客好奇且抱著看好戲心態地打量著她及那個色狼。

  雖然他一臉不爽,活像要把她吞了似的兇惡表情實在有點嚇人,但仗著車上人多,理加不知哪來的勇氣便拉起他的手——

  「跟我去警察局。」她正氣凜然地說。

  *  *  *

  「跟我去警察局。」

  修作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東西。說他是色狼?她是秀逗了嗎?像他這種正義之士,像是在電車上騷擾女性的變態嗎?

  他被她拉起的手提著一個公事包,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抓著拉環,哪來第三隻手騷擾她?

  此時,他發現周圍的乘客都以一種看熱鬧的眼神盯著他。

  他是招誰惹誰,居然第一次搭公共運輸交通工具就遇上這種鳥事!他的車進廠保養,因為不想麻煩別人,所以他選擇搭地鐵上班,沒想到……

  他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而這讓他十分生氣。於是,他狠狠地瞪著這個「含血噴人」的女人——

  「你瞪什麼?別以為你要流氓,我就會怕你喔!」迎上他兇惡的眼神,理加其實是有點惶恐的,但她不想示弱,她不想讓這個色狼看扁了。

  「我要流氓?你這個女人……」他目光一凝,射出兩道銳芒。

  理加心頭一震,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你……你想怎樣?恐嚇我嗎?」她虛張聲勢。

  「小姐,你說我騷擾你,請問你是哪只眼睛看見的?」他語氣不耐且不悅地問她。

  「你就站在我後面,不是你摸的是誰?」她看他根本是人贓俱獲、惱羞成怒。

  「我一手提著公事包,一手抓著拉環,哪來的手摸你?」

  「也許你用指頭。」她下意識地看著他提著公事包的手。

  「你說什麼?」修作火冒三丈地瞪著她,「如果我用指頭,那你應該感覺到被『戳』,而不是被摸。」

  他此話一出,周圍的乘客有人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音,有人則掩嘴竊笑。

  理加漲紅著臉,羞惱地道:「你……你骯髒!」什麼被「戳」?真髒!

  「我骯髒?」修作挑眉冷笑,「你再繼續這樣毫無根據的指控及譭謗,我就立刻告你。」

  「告就告,我不怕。」她不甘示弱。

  「是嗎?」修作撇唇一笑,忽地抓住她的手,「我們待會兒就下車。」

  「咦?」她一怔。

  「你不是不怕我告嗎?」

  「什……」他是說真的?他真的要告她?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居然做賊的喊抓賊,而且還這麼理直氣壯!

  「你怕了?」修作嗤地一笑。

  「你……」理加又驚又怒地瞪著他,「你放手。」

  「我不放。」他直視著她,神情認真,「我怕你跑了。」

  「你……你放開我喔!」她語帶威脅,眼底卻暴露出她的恐慌。

  他一臉興味地睇著她,沒有說話。

  知道怕就好,他就是要告訴她,千萬別亂栽贓,說他是變態色狼。

  「放……放手……」理加這才發現她惹到一個惹不得的人物,雖然他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但他眼神之中所透露出的肅殺之氣,卻很不尋常。

  糟糕,這傢伙該不會真的是流氓吧?真是的,流氓怎麼也跑來搭地鐵啦!

  不行!不管他是什麼,她都要趕快擺脫他才行。

  就在此時,電車靠站了,而她也迅速地甩脫了他的手。車門一開,她像逃難似的跳了車,然後邊跑著,邊朝他扮了個鬼臉。

  隔著車窗,看著她彷彿在跟他耀武揚威般的得意表情,修作直氣得牙癢癢的。

  該死!他忍不住在心裡咒罵著。

  車門關上,電車繼續行駛,而她的身影已沒入擁擠的人潮中。

  「幸好你跑得快……」他咬牙切齒,喃喃自語。

  她長相清秀漂亮,真是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慢著……突然,他、心頭一抽。

  這女人為什麼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認識她嗎?不,他並不認識她。但既然不認識她,為什麼卻覺得似曾相識?她……

  他努力回想,卻依然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她,很快地,他決定不把心思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他今早有個重要會議要開,現在哪來的美國時間想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  *  *

  「可惡,真倒楣……」一下計程車,理加就嘀嘀咕咕地念個沒完。

  為了躲開那個色狼,她提早幾站下車不說,為免遲到,她還改搭計程車上班,又額外多了一筆交通費。

  「真是倒楣……」她忍不住又咕噥著。

  說什麼壞事去、好事來,結果第一天到新公司上班就遇上「電車癡漢」,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

  看來她的噩運還沒完全結束,諸事要小心。

  站在三味堂關東分公司的辦公大樓前,她以一種膜拜的心情看著這棟嶄新又宏偉的建築物。

  算了,昨日種種都已成過去,眼前所見的,正是她全新的未來。人要看著前方,千萬不能頻頻回首。

  「恩田理加,加油。」她握緊拳頭,為自己打氣,很有精神地喊了一聲:「喔!」

  挺起胸膛,她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大樓——

  進入氣派的大廳,到處可見西裝筆挺的男性職員及穿著典雅套裝,顯現出幹練氣息的女性職員。

  新公司給她的感覺是……前途無量。

  「你好,我是今天第一天報到的恩田理加。」她走到櫃檯,向接待人員表明身份。

  年輕漂亮且笑容甜美的接待人員笑望著她,「恩田小姐,你好。」

  「我是廣告部職員,請問廣告部怎麼走?」她問。

  「廣告部是嗎?」接待人員一笑,「請你搭左手邊的電梯,廣告部在八樓。」

  說著,她拿出一張工作證遞給理加,「請你別上,以茲識別。」

  「喔,謝謝。」理加拿了工作證,向她道了謝。

  她將工作證往脖子上一掛,轉身走向大廳左側的電梯。

  這裡有三部電梯,每一部都有人排隊等著。她隨機挑了一部,然後乖乖地跟著大家排隊。

  這時,電梯從地下二樓上來,到了一樓大廳後開啟——

  電梯門打開,排在她前面的人陸續走進電梯,然後,她發現每個人在進入電梯時都有一個相同的動作,就是微微欠身,輕聲地、恭謹地喊一聲:「窪川先生。」

  看來,這電梯裡有一個大家都認識,且層級不低的重量級人物。

  當她正準備擠進這部幾乎爆滿的電梯時,突然看見電梯內有一張她熟悉的臉孔。

  「□?」那人站在最後面,但因為個子高,使得鶴立雞群的他特別顯眼,而那人正是……

  「啊!」她驚叫一聲,指著「他」,「色狼……」

  就在她的驚叫聲中,電梯門關上——

  *  *  *

  修作一臉鐵青地站在電梯內,而他的員工們個個神情尷尬,一臉好奇地偷偷覷著他。

  他濃眉虯皺,表情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他是撞邪了嗎?為什麼那個在電車上指控他性騷擾的怪女人,會出現在他的公司裡?慢著,他剛才好像看見她掛著公司的工作證,難道……

  不會吧……她是他公司裡的職員?不可能,他從沒見過她,是新進人員嗎?

  電梯一樓一樓地開開關關,有人出去,有人進來,而他可以想見的是,不用三分鐘,有人指著他大叫「色狼」的事,就會在公司裡傳開。

  電梯來到十三樓,他步出電梯,前往他的辦公室。剛走近辦公室,就看見他的秘書川島小姐站在門外——

  「窪川先生,您早。」川島秘書一欠。

  「嗯。」他輕點下巴,沒說什麼地走進辦公室。

  川島跟了進來,遞上了今早開會的重要資料。「這是會議的相關資料。」她說。

  他將公事包往桌邊一擱,坐了下來,翻開資料夾,神情嚴肅、聚精會神地閱覽著。

  須臾,他合上資料夾。「行了,我都知道了。」

  「還有什麼要我準備的嗎?」川島問。

  「沒了。」他說。

  「那我先出去了。」她彎腰一欠,準備退出他的辦公室。

  她才剛轉身,修作喚住了她——

  「川島。」

  「是。」她飛快地轉了回來,「還有什麼吩咐嗎?」

  「今天公司裡有新進人員報到嗎?」他問。

  川島微怔,「我不太清楚,不過可以問問。」

  「好,你幫我查一下。」

  「是。」川島點頭,轉身離開。

  沒多久,川島再度進入,帶來了消息。

  「今天業務部跟廣告部共有五名新進人員。」她說。

  「有女職員嗎?」他問。

  「有的。」川島點頭,「業務部的四名新進人員都是男性,而廣告部門有一名女性。」

  「有她的資料嗎?」

  「我看一下。」川島看看手裡的筆記,「是一位名叫恩田理加的二十六歲女性。」

  就是她了!修作在心裡想著。

  原來這個在電車上害他丟臉不夠,還在公司裡讓他出糗的女人,竟是他公司廣告部門的新進人員!呵……真是冤家路窄啊!

  「窪川先生為什麼要問……」

  「沒什麼。」他知道川島要問什麼,但他認為這件事不需要讓第三人知道。

  「沒事了,你出去忙吧!」他揮退了她。

  「是。」川島儘管心裡疑惑,但並不敢過問上司的事。

  轉身,她腳步穩健、不疾不徐地步出他偌大的辦公室。

  *  *  *

  中午休息時間,理加買了個便當到公司旁的小公園吃飯。剛吃完便當,就接到真由美關心的電話——

  「第一天上班,如何?」真由美問。

  「不錯,同事都很和善。」她說,「這家公司真的很大……」

  「看你心情好像很好……」真由美替她感到高興,「高橋的事應該已經影響不了你了吧?」

  「比起高橋的背叛,我現在比較在意的是……我失去了第一次。」她老實地說。

  高橋劈腿並使一夜情對像懷孕的事,雖然教她十分傷心氣憤,但一想起自己失去第一次,高橋的負心似乎就變得微不足道。

  這麼想起來,也許對她來說,第一次比高橋還重要。難道說她一直拒絕跟高橋發生男女關係,不完全是因為堅持原則,而是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高橋不是那個能夠教她放心付出的人?

  「人人都有第一次嘛!別那麼介意。」真由美仍是一派輕鬆。

  「你說得輕鬆。」理加幽幽一歎,「我的第一次堅持不給男友,卻給了—不認識的陌生人耶!」

  「唉……」真由美開玩笑地說:「你就當自己的第一次給了『腳踏車座墊』囉!」

  「你最會說風涼話了。」理加懊惱不已。

  「好啦好啦!別生氣嘛!」真由美安慰著她,「到那麼棒的公司上班,快樂一點啦!」

  「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一件事了,今天我在電車上遇到色狼耶!」真由美一震,「真的?!」

  「對啊!他好噁心,居然摸我屁股。」

  「□?電車癡漢?是那種看起來很討厭、很猥瑣的中年上班族,還是怪怪歐吉桑啊?」

  理加覺得她根本是好奇多於關心,但這就是真由美,不管多麼天大的事,她都能當八卦看。

  「錯。」她說,「是個西裝筆挺的高大帥哥。」

  「□?!」真由美吃驚地道:「帥哥?」

  「沒錯。」想起那個摸了她不承認,還想要告她的壞蛋,理加忍不住咬牙切齒,「而且我還在公司的電梯裡看見他。」

  「什麼?他是你們公司的人?」

  「我看八成是的。」她哼嗤一聲,「再讓我看見他,一定要……咦?」話沒說完,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她轉過頭,想看看是誰拍她。

  那人相當高大,因為背光,她一時看不清他的長相。她瞇起眼睛想看清楚,而那高大的身子就在此時緩緩的彎下、靠近……

  「□?」當他越靠越近,理加也慢慢地看見了他的輪廓。

  「你是……啊——」她發出淒厲的慘叫。

  *  *  *

  除了冤家路窄、惡有惡報,修作再也想不出什麼成語,來形容此時的狀況了。

  想不到習慣在吃完飯後到公園散步的他,居然會遇見在這裡說三道四的她!

  竟然讓他逮到?哼!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

  他唇角一撇,笑中帶恨,恨中有笑。

  此時的她兩眼瞪大,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微張著嘴,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伸手接過她還貼在耳邊的手機,手機裡傳來女人的聲音,不斷地叫著:「喂?喂?理加?」

  他將手機往耳邊一貼,低聲地道:「她現在沒空。」說罷,他關了她的手機。

  「你還好意思到處說我壞話?」他沉聲地問。

  理加驚恐地望著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你怎麼……」

  不會吧?她怎麼那麼衰?她一天得碰見他幾次才夠啊?

  「你怕?」光看她的樣子,他就知道她現在根本是嚇得皮皮挫。

  哼!惡人無膽。

  「你剛才不是在電話裡說什麼再讓你看見,一定要怎樣嗎?」他唇角一勾,冷然一笑。

  他的笑看來十分的可怕且危險,理加知道這個像惡魔一般的男人,鐵定會對她做些什麼。

  「你……你想怎樣啊?」她害怕地看看四周,發現中午的公園其實有點冷清。

  這裡沒有其他人,他會不會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此時,她發現他身上並沒有任何三味堂的識別證件,也就是說,他可能不是公司的人員。

  如果他不是三味堂的職員,那他為什麼會在電梯裡,而且現在還出現在她面前,難道……老天!他在跟蹤她?!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大驚失色地站起,退後了兩步。

  「我才要問你想幹什麼!」他搖搖她的手機,「你在電車上指控我就算了,到了公司還指著我罵色狼,而現在……你還打電話造謠?!」

  「我沒有造謠!」她強自鎮定,「把手機還我!」

  「不,我們先把事情說清楚。」他堅持。

  她擰著眉,防備地瞪著他,「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說的!」

  「我沒有摸你。」他說。

  □?他該不是就為了要強調他沒摸她,而跟蹤她到現在吧?

  「大丈夫敢做敢當,你別死不承認。」

  「我沒做的事,為什麼要承認?」

  「既然沒做,你幹嘛鬼鬼祟祟跟蹤我?」

  「我跟蹤你?」他陡地一震,「我看你真的是秀逗了,我會跟蹤你?」

  「你跟蹤我到公司,現在又跟蹤我到公園,別說……」

  「喂!」他沉喝一聲,打斷了她。

  她一怔,迎上他兇惡的黑眸。好可怕!

  「你搞清楚。」他已經完全失去耐性了,「我既沒跟蹤你,也沒騷擾你,之所以會在電梯裡出現,是因為我正要上樓進辦公室辦公,而吃完飯到公園散步則是我的習慣,你聽清楚了嗎?」

  「ㄜ……」她怔怔地看著他。

  他的神情認真,說話的語氣也十分的堅定。難道他說的是真的?如果他沒說謊,那也就是說他真的是三味堂的職員囉?天啊!她居然跟這種披著羊皮的狼在同一家公司服務!

  「恩田理加。」他直呼她的名字。

  她陡地一驚。老天,他連她的名字都知道?

  「你給我仔細聽好了。」他神情冷肅,語帶權威,「第一,不管你早上是否覺得被摸,摸你的絕不是我。」

  「才怪,你……」

  「Shutup。」他沉喝一記,惡狠狠地瞪著她,「第二,不准再隨便叫我色狼,也不准到處宣傳今天發生的事。」

  「什……」她不服氣地道:「你根本是心虛!」

  「我心虛?」可惡!她是存心想氣死他嗎?

  他實在不想搬出自己的頭銜來壓她,但她實在是……

  他忍不住一個大步趨前,「我告訴你,我是……」

  「幹嘛?!」她防備地道:「你……你想咬我啊?!」

  咬?!這個字像一記洪鐘般敲進了修作的心裡,他陡然一震,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今天早上他一直覺得她似曾相識,而現在……他想起她了。

  該死,他怎麼會忘記這個女人呢?她……她不就是那天在天月找他一夜情的女人嗎?

  「原來是你……」他實在太震驚了,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那天晚上要不是她突然吐了,他可能就會跟她來一段露水姻緣……喔!幸好那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

  聽他說了句「原來是你」,理加疑惑地盯著他。「什……什麼啊?」

  「你……我……」不!他不能說出那晚的事情!現在他不只是她的老闆,還是被她誤認為色狼的人,要是她知道那天晚上是他帶她去旅館QK,代志就大條了!

  反正那晚發生的事,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他知,不該被知道的事情,就要永遠隱瞞。

  「拿去。」打定主意,他將手機還給了她。

  她一怔,訥訥地拿回自己的手機。

  「今天早上的事是誤會一場,我不是那種無聊又噁心的登徒子。」他嚴正地聲明,「就這樣。」說罷,他轉身就走。

  「哼,算你跑得快。」雖然害怕,但她還是忍不住虛張聲勢一下。

  不過,他剛才看著她,好像想說什麼似的。他到底想跟她說什麼啊?罷了!不管他想說什麼,她一點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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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24:42
第四章

  這是理加上班的第二天,在電車上,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提高警覺,生怕再成為電車癡漢下手的目標。

  幸好這一路上無風無浪,平安無事,而她也安然地抵達公司。

  進了大廳,她跟昨天一樣等電梯。好一會兒,電梯終於在一樓開了,她正要走進去,便眼尖的發現電梯裡有一個她不想見到的人,而他……也發現了她。

  目光一交會,她心頭一悸。

  雖然他是色狼,但她不得不說,他真的很帥,而且是帥到會讓人看了心裡小鹿亂撞的那種男人。

  她本能地想退出電梯,但後面的人卻將她擠進了電梯裡。

  「窪川先生,早。」

  「窪川先生,早。」

  在她後面進來的人輕聲打著招呼。

  又是窪川先生?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大家看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道聲早?

  電梯門關上的同時,她四下張望,想在電梯裡找出那位人人尊敬的窪川先生。

  一轉頭,她看見那帥哥色狼就站在她後面。她一驚,本能地僵直了身子。

  不怕不怕。她安撫著自己。他再怎麼色膽包天,也不敢在公司裡亂來吧?

  電梯很快地到了八樓,她逃難似的衝出電梯,眼尾一瞥,看見他正衝著她笑。

  她一陣哆嗦,莫名感到寒冷。

  這時,跟她同部門的一名女職員松田從電梯的最後面擠了出來,然後轉身朝電梯裡一欠。

  電梯門關上,理加就拉拉松田的袖子——

  「松田小姐。」她好奇地問道:「你在跟誰敬禮啊?」

  松田看著她,「當然是窪川先生囉!」

  「窪川先生?」她皺皺眉,「這個窪川先生到底是誰啊?」

  松田挑挑眉,笑著:「拜託,你不能連自己的老闆都不認識啦!」

  「老闆?」她一怔,「你是說……」

  「窪川修作啊!」松田說,「他是窪川總裁的兒子,也是三味堂的少東,關東分公司的負責人。」

  「咦?」理加一怔。

  原來窪川先生是三味堂的少東兼關東區負責人,難怪大家那麼必恭必敬、戒慎小心。

  不過……窪川先生是哪一個啊?

  「窪川先生剛才就在電梯裡?」

  「廢話。」松田一笑。

  「那麼……是哪一個?」她好奇地問。

  此時,松田眼中冒出一顆顆閃亮的心,語帶崇拜地道:「最高、最帥、最性感迷人的那一個就是他。」

  「最高?最帥?最迷……啊——」她驚聲大叫,眼珠子幾乎爆了出來。「是他?!」

  *  *  *

  「什麼?」聽她一臉哀怨地說著這兩天來所發生的種種,真由美難以置信地,「你是說……在電車上摸你的是……是三味堂的少東?」

  理加愁雲慘霧地點點頭,「沒錯。」

  「怎麼可能啊!」真由美眉梢一挑,怪笑著:「你在開玩笑吧?」

  「是真的啦!」理加唉地一歎,「看來我前途多難,工作不保。」

  真由美蹙眉一笑,「幹嘛那麼悲觀?」

  「小姐,我指著我老闆的臉罵色狼耶!」她說。

  「你為什麼不往好處想?」真由美挑挑眉,意有所指地道。

  她微頓,「好處?」

  見鬼!她實在看不出這件事從頭到尾有什麼好處可言。

  「你想想……」真由美搭著她的肩膀,「他在電車上選擇你下手,那就表示你是他喜歡的那一型,只要你懂得把握機會,就有可能成為三味堂的少東夫人耶!」

  「什麼?」理加一怔,羞惱地推了她一下,「我才不跟色狼在一起。」

  「男人哪個不色嘛!」真由美一派輕鬆,「男人要是不色,我賺什麼?」

  「是喔!」理加撇了她一記,酸酸地道:「我都忘了你是銀座高級酒店『伊甸園』的紅牌公關了。」

  「所以我說你死腦筋……」真由美戳戳她的腦袋,「要是我,一定會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好啊!下次我介紹你去讓他摸一把。」她沒好氣地說。

  真由美笑歎一記,「唉唷!也許是你誤會了,你不是說他矢口否認嗎?」

  「他矢口否認,我就信他嗎?」

  「他是堂堂三味堂的少東耶!」真由美說,「他要什麼女人沒有,幹嘛在電車上騷擾你?」

  「也許那是他的樂趣。」她說,「你不是說男人都好色嗎?」

  「ㄜ……」真由美癟癟嘴,「但是我們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想他應該不是色狼。」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理加直視著她,「因為他比較有錢、他是上流社會的人?你想想,他是大少爺耶!有車不開跑去搭地鐵,擺明了有問題。」

  「你……」面對她的犀利質問,真由美一怔,「喂!你好像變厲害了。」

  她眉心一叫,「什麼啊?」

  「你講話從來沒這麼犀利過……」

  「我是受到了刺激。」她說,「被男友背叛,又被陌生男人奪去第一次,要不是我心臟夠強,早死了八百次了。」

  看著她激動的模樣,真由美拍拍她的背,安慰著:「別激動,別激動,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嘛!你就快『出運』了!」

  「謝謝喔!」理加斜睇著她,「你都是這樣安慰你那些失意的客人的嗎?」

  「喂!幹嘛損我?」真由美皺起眉頭,重重拍了她一下,「我是紅牌耶!沒禮貌。」說罷,她站了起來,「不理你了,我要去天月跳舞。」

  理加一怔,「ㄟ?你今天不用上班?」

  「本小姐今天休假。」她挑挑眉,「怎樣?你要不要一起去?」

  理加毫不考慮地搖搖頭,「不,不要。」

  去天月?喔不!那地方只會勾起她既傷心又不堪的回憶。

  她寶貴的第一次,嗚……

  「算了!」見她哭喪著臉,真由美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你就待在家裡繼續哀怨吧!」

  理加瞪著她婀娜的背影,「哼!沒同情心。」

  *  *  *

  因為不想在電梯裡遇見窪川先生,理加決定爬樓梯。

  反正她的部門在八樓,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剛好在她體力跟腳力可以負荷的範圍內。

  連著幾天,她果然都沒再巧遇偉大的、高高在上的窪川先生。

  這一天,她依舊搭上她平時搭乘的電車前往公司。電車裡像往常一樣擁擠,而她還是被擠到了角落。

  突然,她感覺到有人在捏她的臀部——

  不會吧?又是我?她眉頭一皺,滿臉的無奈及憤怒。

  原來電車上的色狼,不只窪川先生一隻!這次她絕對不姑息養奸,她要給這色狼一個教訓。忖著,她使勁地抓住了那只正在騷擾她的手——

  「臭色狼!」她猛地轉身,惡狠狠地瞪著那只鹹豬手的主人。

  當她覷清這鹹豬手的主人,立刻大吃一驚,因為她抓著的,是一個歐巴桑的手。「啊?」

  這歐巴桑手裡拿著購物的紙袋,身材略胖,頂著一個過時的雞窩頭,她……她記得這個歐巴桑,上次窪川先生騷擾她的時候,這歐巴桑也站在她身後。

  歐巴桑的手被她緊緊抓著,露出了驚惶又羞愧的表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歐巴桑怯懦地哀求著,「請你原諒我……」

  理加愣住。啥米?真的是這個歐巴桑偷摸她?

  這時,周圍的乘客都將視線集中在她們兩人身上。

  歐巴桑尷尬得漲紅了臉,求饒道:「小姐,真的對不起,我……我就是忍不住……」

  「太太?」理加幾乎快說不出話來,「真的是你?」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歐巴桑的聲音越來越小聲,「看見年輕女孩翹翹的屁股就……就忍不住想捏一下……」

  理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事實,這歐巴桑居然……天啊!莫非上次偷摸她的就是這個歐巴桑?這麼說來,她真的錯怪窪川先生了?

  通常在電車上性騷擾別人的,不都是男性嗎?怎麼這個歐巴桑居然會是在電車上偷摸別人屁股的變態?

  她彷彿遭受極大刺激般,木木地鬆開了歐巴桑。「你……你真的……怎麼會?」

  歐巴桑掙開了她的手,連聲道歉,然後羞慚地低著頭鑽進擁擠的人群中。不一會兒,她胖胖的身影消失在車廂裡。

  理加瞪大著眼睛,依舊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天啊!誰來打醒她,告訴她這是一場夢,一場離奇的、怪誕的、荒謬的夢……

  想起自己在電車裡給窪川先生難堪,又在公司的電梯裡直指著他叫色狼,她就不禁冒冷汗。

  「不會吧……」她一臉愁雲慘霧。

  這樣的衰事為什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呢?她怎麼可以誣賴自己的老闆是色狼?天啊……她現在該怎麼辦?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還是向他自首,坦承自己的過錯?

  不!要是他知道騷擾她的是一個歐巴桑,而她卻把罪推到他身上的話,一定會氣到爆血管。

  對!不能說!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雖然她心裡覺得愧疚、覺得不安、覺得罪過,但她一定可以做些什麼,來彌補她的過錯。

  大不了以後搭電梯遇到他時,她也像其他人一樣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窪川先生。

  嗯,就這樣辦!她暗自下了決定。

  *  *  *

  這一天,理加決定搭電梯。雖然在電梯裡遇見他會超尷尬,但理虧的她,還是決定勇敢地面對這一切。

  電梯門在一樓大廳打開,她往電梯裡一看,發現他並不在裡面。

  也是,哪有這麼巧,每次搭電梯都遇得到。

  「呵呵……」她忍不住慶幸不必直接面對無辜遭殃的窪川先生。

  電梯到八樓,她步出電梯,然後走進了廣告部。

  「她來了……」她才一進辦公室,同事們的目光就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她一怔,驚疑地看著大家。

  這時,松田拿了一份報紙走向她。「恩田,你看過今天的每朝日報了嗎?」

  她訥訥地搖搖頭,茫然地問:「怎……怎麼了?」

  「怎麼了?」廣告部的主管菅野有點幸災樂禍地一笑,「你上報了。」

  「ㄟ?」她一震,「我?上報?」

  拜託!她是什麼身份地位,哪輪得到她上報?

  松田挑挑眉頭,斜睇著她。「傳聞中幾天前在電梯口指著窪川先生叫色狼的就是你,對吧?」

  「ㄜ……」慘了!那件事情已經傳開了!

  「你叫窪川先生色狼,為什麼?」松田問。

  「那其實是……是誤會……」

  「誤會?」松田挑眉一笑,將報紙遞給了她,「你自己看看。」

  理加接過報紙,只看見頭版頭條就刊登著窪川先生及她的照片,而旁邊的大標題寫著——

  三味堂少東涉嫌性騷擾女性員工,女職員提出控訴未獲重視。

  雖然照片上的她只被拍到側面,而且眼睛還被劃上黑線,但她知道那確實是她。

  我咧!這件事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恩田。」菅野以一種審視的眼光盯著她,「這件事已經鬧大了,你該不是敵對公司派來搞破壞的吧?」

  「不!」她想也不想地否認,「我沒有!」

  「那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菅野質問著,而其他的同事也以一種不友善的眼神注視著她。

  「這……這完全是誤會,我沒想到會……」老天!她該怎麼解釋這一切都是她擺烏龍造成的呢?

  這種事會上報,一定是因為當天的事被傳了出去,而媒體又喜歡捕風捉影所致。

  三味堂的少東是個大目標,上了頭版絕對聳動,媒體最愛的就是這種新聞,哪管它是真是假。

  完了!真的完了!她一時的衝動,害得他的人格及名譽受損,她……她怎麼賠償他啊?

  「恩田,這件事情是你跟媒體爆料的嗎?」菅野又問。

  「ㄟ?」她猛搖頭,一臉焦慮,「不!不是!我絕對沒有……」

  「恩田理加。」突然,辦公室門傳來叫喚聲。

  大家把視線往門口轉移,只見秘書川島正神情嚴肅的站在那裡。

  「恩田小姐。」川島直視著正直冒冷汗的理加,「請你到十三樓。」

  「ㄟ?」她一怔,囁囁地道:「十三樓是……」

  「窪川先生的辦公室。」辦公室裡所有的同事齊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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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25:03
第五章

  看你幹了什麼好事?!

  你這個混蛋加三級的白癡,我的名聲都被你毀了!

  不用進到他的辦公室,她也可以想見他會用如何嚴厲,且毫不留情的話來痛罵她。當然,這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該,不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事情變成這樣,並非她樂見。

  從八樓到十三樓只要一下下,但她磨蹭了好久,才走到他的辦公室門口。站在門外,她遲遲不敢敲門。

  她一進去就跟他道歉嗎?他會不會接受?她要不要告訴他,偷摸她的其實是一個看似平凡又無害的歐巴桑?

  唉……她在做什麼?她站在這裡能解決任何事嗎?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除非她現在就落跑,不然她總要面對一切。

  忖著,她毅然地敲了門——

  「進來。」裡面傳來他冷淡的聲音,但聽起來還算平靜。

  她推開重重的門,走了進去。

  「門關上。」他低頭坐在辦公桌後,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乖乖地關上門,然後惶恐地杵在原地。

  雖然他直至目前還相當平靜,但她覺得這根本是風雨前的寧靜。

  好一會兒,他抬起了頭,神情冷肅地望著她。

  「你知道了吧?」他問。

  她一臉淒風苦雨的表情,訥訥地點了頭。

  他挑挑眉,然後撇唇一笑。「很好……」

  很好?聽見他這麼說,理加不知怎地頭皮發麻。

  怎麼可能很好?正常人在此時應該已經抓狂了吧?他……他果然不是普通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

  突然,他站了起來,將手裡的報紙捲成筒狀,然後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唇角掛著一抹危險的微笑。

  終於,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你知道嗎?」他冷笑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看起來十分嚇人,「我被你害慘了。」

  說罷,他忽地以手中捲成筒狀的報紙敲了她的頭。

  「啊!」她嚇一跳,以雙手護住頭部。

  報紙敲頭當然是不痛不癢,但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卻讓她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你啊!」他的聲音由剛才的平靜冷漠轉而激動氣憤,「說我是色狼,讓我背了這種不名譽的罪名,你……」

  看她縮著脖子,用雙手抱著頭的可笑模樣,修作差點罵不下去。但莫名其妙被寫他性騷擾女性職員,他實在是氣炸了!

  他只要勾勾手指頭,多少女人會自動送上門來,他有必要騷擾女職員嗎?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每朝日報卻說得跟真的一樣,而這一切都要怪她!

  「我實在不需要對你心軟……」

  可惡!想他在天月遇上她時,還那麼好心的營救她呢!現在想來,他根本是引瘟神上門,自討苦吃。

  理加低著頭,愧疚地道:「對不起,我……」

  「對不起有用的話,世界就太平了。」他沒好氣地說。

  「我……對不起。」她真的很慚愧,但除了對不起,她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一早我就接電話接到手軟?」他懊惱地瞪著她,「我的爸爸媽媽、我的朋友親戚、媒體記者,只要有我電話號碼的都打電話來問我,問我為什麼騷擾女職員。」

  面對他的責罵,理加只有承受的份。

  她的臉不敢抬起,她甚至不敢看他。

  「是你跟媒體亂爆料的嗎?」修作質問。

  她陡地一震,急忙抬起頭來,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發誓,不是我。」說著,她高舉右手作發誓狀。

  他濃眉一叫,目光如炬地直視著她,像是要確定她所言是真是假似的。

  她神情歉疚,忐忑不安,「真的不是我……」

  修作細睇著她的表情、她的眼神,而他相信,她並沒有騙他。但就算亂爆料的不是她,這事情也是由她而起。

  「要不是你在電梯口亂栽我的贓,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他說。

  「我真的很抱歉,我……我不知道會……」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他咬牙切齒,「你以為只有女人重視名節嗎?」

  「ㄜ……」她囁囁地道:「一般來說,是這樣的……」

  「你!」他兩隻眼睛像要噴火似的瞪著她,「你還說!」

  「對不起。」自知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她急急忙忙低下了頭。

  「別只會說對不起!」他懊惱地沉聲一喝。

  「是,對不起。」她的頭越壓越低,都快垂到胸口去了。

  「你這笨蛋,你……」一想到他曾經差點跟她上了床,他就覺得自己真是愚蠢。

  沒上床都衰成這樣,要真上了床,不曉得下場會多淒慘!人家說好心有好報,怎麼他一片好心卻換來如此噩運?

  他應該叫她滾蛋的,但……不知為何,他開不了口要她滾。

  她的模樣無辜而楚楚可憐,就像那天晚上一樣。他對這樣的她沒轍,她猶如乞憐小狗般的模樣及眼神讓他心軟。

  ㄟ……慢著,什麼楚楚可憐?她之前在電車、電梯口及小公園指著他鼻子罵的時候,不是很義正辭嚴、理直氣壯嗎?

  在這之前,不管他如何向她解釋、如何極力否認自己不是色狼,她總是打死不相信,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為什麼今天她卻乖乖地站在這兒挨罵?

  有鬼!

  他目光一凝,逼視著她。

  「頭抬起來。」他說。

  她搖搖頭,不肯面對他。

  「我叫你抬頭。」他沉聲一喝。

  她死命地搖頭,「不,對不起……」

  這回,他耐性全無,伸手端起了她的下巴,直視著她心虛的眼睛——

  *  *  *

  迎上他銳利的目光,理加心頭一顫。不只是驚懼害怕,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心悸。

  老天!他好帥,而且他的眼神澄清,給人一種正直的感覺。她怎麼會以為這樣的人是色狼呢?她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啊?

  「你……」盯著她心虛的、害怕的、像是在隱瞞著什麼的眼睛,修作撇唇冷笑,「你今天為什麼不頂嘴?」

  「ㄟ?」她一怔。

  「你不是那種會乖乖挨罵的人。」他審視著她,「你為什麼道歉?你不是一直堅信我就是偷摸你的色狼嗎?」

  「啊?」發現他可能已經看穿她,她心慌地道:「我……我……」

  「你為什麼不回嘴了?」他捏著她的下巴,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鎖住了她。

  「我……」不!她不能說!

  雖然老師說做人要誠實,華盛頓承認他砍了櫻桃樹也沒被扁,但她卻相信……只要她坦承一切都是誤會,他肯定會氣到把她從十三樓丟出去。

  她緊抿著唇,心虛又害怕地望著他。

  「你在心虛什麼?說。」他以命令的口氣質問她。

  她搖搖頭,「沒……沒有。」

  「沒有?」他哼地一笑,「你以為我會笨得相信你?」

  「窪川先生,我……」

  「窪川先生。」突然,川島開門衝了進來,也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什麼事?」修作鬆開掐著她下巴的手,轉頭看著川島。

  川島一臉焦急,「樓下擠滿了媒體記者,已經嚴重影響了員工的上班情緒,就連來洽公的客戶都遭到波及。」

  修作臉上一沉,神情嚴肅而凝重。

  「窪川先生,現在該……」

  「叫警衛趕人。」他打斷了川島,強勢又果斷命令:「他們要追新聞可以,要他們退出我的公司,到外面去等。」

  「如果他們不離開呢?」

  「報警處理。」他直視著川島,「立刻通知警方過來。」

  川島點頭,「是的,我立刻就去。」說罷,川島轉身就走。

  眼見事情已一發不可收拾,理加心裡充滿愧疚。她哭喪著臉,低頭不語。

  「你。」突然,他叫了她。

  她趕忙抬起臉,不安地望著他。

  「出去吧!」他說。

  「ㄟ?」她一怔。出去?他沒打算炒她魷魚嗎?

  「不出去想找罵挨啊?」他沒好氣地道。

  「窪川先生,你……你不炒我魷魚嗎?」她試探地問。

  他眉心一糾,火冒三丈地瞪著她,「你想得美,我還要留著你慢慢算帳呢!出去。」

  「是!」她驚慌地彎腰一欠,轉身飛快地跑開。

  *  *  *

  一走出他的辦公室,理加就開始盤算著一件事情。

  這麻煩是她惹出來的,當然得由她自己去收拾,現在媒體記者都守在一樓等著公司高層公開說明,但她知道,窪川先生並沒打算面對這些嗜血的媒體。

  沒有他的指示,她想公司內部沒有任何人會對媒體說些什麼。但如果沒有人挺身而出、說明一切,他就得一直背著這性騷擾的黑鍋。

  不!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他背這種黑鍋,事情因她而起,自然也該由她去解決,她不能逃避,更沒有逃避的權利。

  忖著,她進入電梯後按的不是8,而是l。是的,她的目的地是一樓大廳。儘管那裡守著大批媒體、儘管他們猶如豺狼虎豹般等著追新聞、儘管她心裡怕得要命,她卻還是得面對這一切。

  很快地,電梯在一樓停下,電梯門一開,她走了出來。

  從沒面對過這種陣仗的她,根本沒有所謂的心理準備,而這些眼尖又敏銳的媒體,卻沒給她準備的時間——

  「是她!」有人喊著,而同時,閃光燈此起彼落地狂閃。

  理加驚慌失措,本能地以手遮臉。

  媒體記者們蜂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請問你就是那位遭到性騷擾的女職員嗎?」

  「啊?我……」

  「你的控訴是不是沒獲得高層的回應?」

  「你打算提出告訴嗎?」

  「窪川修作先生騷擾你時,你是否拒絕或抵抗?」

  「聽說三味堂已開出支票希望你封口,是真的嗎?」

  記者們尖銳的聲音像轟炸機一般轟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她根本沒時間解釋,就被他們接二連三的提問搞得頭昏腦脹,七暈八素。

  他們所說的根本都不是事實,但卻講得煞有其事,這一刻,她見識到他們的厲害。

  「小姐,你是自願的嗎?」有人提問。

  「什……」她一震,驚疑地抬起頭來。

  她頭一抬,又是一陣令人措手不及的閃光。

  「你是否默許窪川修作先生對你做出不當的舉動?」

  「不,不是……」

  她發現自己在發抖,她根本應付不了他們。他們像惡虎般撲向她,而她無力招架。

  她下樓是為了提出解釋,但現在她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她覺得好無力,好無助。

  她一步步地退,而他們一步步地逼進。突然,她一陣腿軟……

  「窪川修作先生是否……」

  「夠了!」忽地,一隻大手從她身後扶住了她。

  那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她兩腳一軟,整個人癱倒在身後的那個胸膛裡。那厚實的胸膛給了她依靠,而那強勁的雙手扶持了她,也替她揮退不斷逼近的記者。

  「窪川先生,你要不要就這件事做出說明?」

  「沒什麼好說的。」他沉喝一聲,然後將兩腳發軟的理加攬在懷裡。

  胳臂一抬,他擋住了她,不讓記者們的照相機及攝影機對著她。

  「窪川先生,你跟這位小姐的關係是……啊?」正要提問的一名男記者話末說完,就被他掐住領口。

  他冷肅而駑猛的目光直視著記者,「你是哪家媒體?哪家報社?」

  「ㄜ,我……」男記者驚懼得說不出話,而其他媒體記者也都在此時噤聲。

  大廳突然問鴉雀無聲。

  「在你們說話前最好考慮清楚。」他鬆開男記者的領口,冷冷地、語帶威嚇地道:「我會對各位保留法律追訴權,也就是說,你們都要為自己的發言負起責任。」

  說罷,他一手扣住理加的腰,轉身走進電梯。

  *  *  *

  修作並沒有帶著理加回到樓上,而是直接搭著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

  走出電梯,旁邊就是他的專屬停車位。

  他走到他的黑色VolvoXC90旁,打開車門,將嚇傻了的理加推上車,關上車門,他迅速進到駕駛座,發動引擎。

  他熟練地轉動方向盤,車子繞過車道,快速地開出停車場,並駛離公司。

  「你在幹嘛?」他目視著前方,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

  理加慢慢回神,「我……」

  「誰叫你下樓的?」他飛快地瞪了她一眼,「你下樓見記者做什麼?」

  「我……我只是……」

  「你是嫌麻煩還不夠多嗎?」

  理加眉心一蹙,委屈地紅了眼眶。

  她知道他在生氣,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但她只是想跟記者們澄清這篇報導並非事實、誰知道……

  「對……對不起……」她哽咽。

  聽她聲線哽咽,修作一怔,他瞥了她一眼,發現她低著頭,肩頭微微顫抖。

  「喂。」他皺皺眉頭,「你別哭。」

  「我……我沒有……」她的聲音明顯地啞了。

  該死!還說沒有,明明就已經哭了。

  「喂,你……」

  「我只是想……想跟他們解釋清楚……」她啜泣,「我只是……只是……對不起,請你不要生氣……」說著,她哭了起來。

  修作眉頭一鎖,懊惱不已。

  他不是在罵她,也不是故意惹她哭,他不過是……不忍見她被那些媒體記者們圍剿。

  他剛才的語氣是凶了點,但那全是因為他急,而不是他氣,現在看她委屈地哭泣著,他真的非常過意不去。

  而且說實在的,她哭泣的樣子真的很惹人憐惜。

  「ㄟ,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他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還得安慰她。

  「我知道是我……我……」

  「我剛才是急了,才會……總之不關你的事,我拉著你離開是因為不想讓你上火線。」他說。

  理加微怔,疑惑地轉頭望著他。

  看著她臉上淚水未乾,可憐兮兮的模樣,修作心頭一悸。

  「我……」他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專注地望著前方,「我是男人,無所謂,你不同,你是個女孩子,被那些記者亂拍亂寫,什麼都完了。」

  理加一震,驚訝地看著他。他沒生她的氣嗎?他……他只是想保護她?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還沒嫁呢!被說成那樣,以後嫁不出去誰負責?」為了安慰她,他故意語帶促狹,「難道要我娶你嗎?」

  她心頭一悸,驚羞地瞪大著眼。

  她以為他生她的氣,她以為他會臭罵她一頓,她以為……原來他是在維護她。

  她太吃驚了。為了安撫她,他甚至開這種玩笑?他……他並不是她以為的那種人。

  在這之前,他兇惡的形象總讓她以為他是個高傲難搞的大少爺,但這一刻,她感受到他隱藏在冷漠孤傲外表下的溫柔及溫暖。

  他是受害者,根本不需要理會她這個始作俑者,但他卻在此時對她伸出援手。她真是慚愧,居然誤以為這種擁有高貴情操的男人是變態色狼。

  這一際,她決定向他坦承,而她相信擁有高貴情操的他,一定會原諒她的無心之過。

  「窪川先生……」

  「什麼?」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她整理好情緒,誠實地說:「其實那天在電車上偷摸我的是一個歐巴桑。」

  「歐……什麼?!」他大吃一驚,猛地踩了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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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25:24
第六章

  歐巴桑?他沒聽錯吧?她剛才說偷摸她的是一個歐巴桑?

  在他緊急煞車的同時,後面也接連傳來緊急煞車聲,接著……是一陣氣極敗壞的喇叭聲。

  理加看著他震驚的、難以置信的、懊惱的臉,訥訥地道:「窪川先生,這裡是路中間……」

  「我知道!」他忍不住吼了她。

  她一震,畏縮地道:「後面的車在按喇叭……」

  「你……」他用手指指著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窪川先生……」

  「我知道!」他慍怒地一吼,然後踩了油門。

  車子繼續往前,但他的臉色已不如剛才那麼慈眉善目。

  「你給我說清楚一點,什麼歐巴桑?」

  「ㄜ……」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理加有點怯懦,「那……那個歐巴桑今天早上又……又偷捏我屁股了……」

  「什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

  「上次那個歐巴桑跟你一樣站在我後面,所以……」

  「所以根本是你搞錯了人?!」他打斷了她。

  她一臉無辜,「我怎麼想得到摸我的人會是她嘛!」

  「那你就誣賴我?」

  「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得倒輕鬆。」他濃眉一糾,神情惱怒,「搞成這樣,誰負責?」

  「我……我下樓就是想跟記者說這件事情啊!」她自知理虧,低聲下氣。

  他瞪了她一眼,「跟他們說摸你的是一個歐巴桑?你認為他們會信嗎?」

  「可是是真的啊!」

  「他們在乎的不是真相,而是新聞。」他一針見血地道出媒體的目的所在。

  「但是……」

  「你知道他們會怎麼寫嗎?」他唇角一勾,哼地冷笑,「他們會說是我為了脫罪而要求你這麼說。」

  理加心頭一驚。

  「那……那怎麼辦?」她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但既然已經發生了,總得想辦法解決。

  「怎麼辦?」他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教教我啊!」

  該死,要是摸她的是一個變態上班族,或是猥瑣歐吉桑也就罷了,偏偏摸她的是一個歐巴桑,我咧!誰會相信一個歐巴桑居然會是在電車上偷摸人家屁股的女色狼?

  他緊握著手中的方向盤,漫無目的地往前行駛著。

  他一定要想個辦法,但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窪川先生……」理加法怯地看著他,「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把她從公司帶出來,為的是開著價值一千多萬的頂級休旅車在路上閒晃嗎?!

  她這一問倒是提醒了他。對喔!他要帶她去哪裡?現在可是上班時間啊!

  算了!反正風波未息t她暫時是無法回公司上班了,既然不能去公司,他乾脆送她回家。

  「你住哪裡?」他問。

  「做什麼?」

  「廢話!」他沒好氣地道:「當然是送你回家。」

  「可是我的東西都在公司……」

  「你家沒人了?」

  「有,不過……」

  「有就好了,你怕什麼?」他兇惡地瞪著她,「地址。」

  「三鷹水月園……」

  *  *  *

  車子還沒到路口,理加就發現這裡今天特別熱鬧,不僅車多,人更多。而且,很快地她就發現這一堆的車跟人都是……

  車子開過巷口,她還看見二樓的走廊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真由美正在接受採訪……老天!

  「看來你是回不去了。」修作連停車的準備都沒有,直接過她家門而不入。

  理加木木地呆坐座位上,喃喃地道:「怎麼可能……」

  「什麼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知道我住哪裡?」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太離譜了!」

  「哼!」他哼笑一記,「想的話,他們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祖宗十八代,也能查得出來。」

  「什麼?!」她震驚,「你說的是真的?」

  「相信我,他們確實有那種能耐。」他撇唇一笑。

  「天啊……」她茫然地一癱,「那我……我……」

  「你紅了。」他在此時開起她的玩笑,「現在最紅的就是你。」

  她哭喪著臉,懊惱又幽怨地看著他,「都是你……」

  「小姐。」他瞥了她一眼,置身事外地道:「別忘了這禍是誰闖出來的。」

  「我……」她自知理虧,「我又不是故意的……現在怎麼辦?」

  公司不能去,家也歸不得,她該怎麼辦?現在全東京的媒體像是對他跟她下了通緝令般,走到哪兒都可能被團團包圍,難道她得潛逃出境才避得了這場風波?

  「對了,剛才接受訪問的是誰?」他忽然閒閒地問。

  「ㄟ?你有看見?」奇了,他在開車還有時間瞄一眼?

  「廢話,我沒瞎呢!」他說。

  「你在開車啊!」

  「開車要眼觀四面,你不懂?」他斜覷了她一眼,「你不會開車?」

  「我會騎腳踏車。」

  「是喔!真了不起。」他咧嘴一笑,「她是誰?」

  「我的好朋友,我們一起住。」

  「嗅……」他猜想,那應該就是那天晚上跟她一起去天月,卻提早離開的超級辣美眉。

  「幹嘛?你對她有意思嗎?」她絲毫不覺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酸,「很好,我想真由美對你也一定很有興趣。」

  「哇—」他蹙眉一笑,「你有沒有聞到一陣怪味?」

  「ㄟ?」她一怔,像小狗一樣吸吸鼻子,認真地聞了起來,「什麼怪味?」

  她的模樣、她的反應讓他忍不住笑出聲音來。「醋的味道。」他說。

  她不解,「什麼?醋?你是說……ㄟ?!」突然,她開竅了。

  她瞪大眼睛,漲紅著臉,結巴地道:「你……你是說我……我吃醋?我……我才沒……沒有!」說完,她把頭一轉,輕哼一聲。

  以他的個性,他現在應該會坐鎮公司,然後實施鐵腕手段,毫不考慮地將那些媒體記者轟出去。但他現在在這兒,而且還笑得出來?是因為她嗎?

  雖然她闖了這一堆的禍,還把無辜又高知名度的他拖下水,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厭惡她,相反的,他還對她產生好奇。

  是什麼樣的米、什麼樣的水,養出這種少根筋又無厘頭的闖禍精?

  她看起來柔弱又和善,一副很好欺負又很好商量的樣子,但他發現事情似乎不是這樣的。當她對某件事情認真起來時,往往會做出讓人跌破眼鏡的事情來,例如……灌醉了自己,然後找人終結自己的第一次。

  「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他忽地爆出一句。

  「ㄟ?」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什麼?」

  看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天真無邪的、傻里傻氣的大眼睛,他心頭一悸。

  她跟他以往所認識的女人不同,在他面前,她不裝腔作勢、不矯揉造作,甚至不諂媚討好他。她很真,真得讓他覺得跟她在一起時很自在、很舒服——雖然她老是說出讓他生氣的話。

  那一天晚上為什麼什麼事都沒發生?他明明對她有了那種很不尋常的感覺……

  「不,沒事。」他還是沒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訴她,免得她一時情緒激動,跳車尋死。

  「窪川先生。」她疑惑地問:「我們現在去哪?」

  「我家。」他說。

  *  *  *

  車子一路來到谷中,車窗外的風景也慢慢地跟市區有了不同。

  車少了、樹多了;人少了、狗多了,高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間小小的、舊舊的日式老房子。

  時間彷彿在這裡靜止了般,到處都充滿了昭和時期的懷舊氣息。

  不過……他住這裡?哈!他是開玩笑的吧?像他這種大少爺不是住豪宅,就是住高級大樓,怎麼可能隱居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車子繼續前進,開進一條被大樹環抱的小路,約莫只可容一輛汽車經過。

  突然,她發現這裡沒有住家、沒有人、沒有車,就連狗都不見了……她心裡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他……他為什麼帶她到這種人煙罕至的鬼地方?難道他對她有什麼不軌企圖?不,不會的,他這個人有……有高貴情操……

  「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沒有人知道。」他專注地看著前方,唇角勾起一抹笑。

  不知怎地,此時他的笑容變得好詭異……

  「你……你停車……」她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雖然她好想冷靜一點。

  「咦?」他轉頭覷了她一眼,「幹嘛?你尿急還是想吐?」

  「你再不停車,我……我要跳車喔!」她威脅他,卻一臉的害怕。

  看見她如此怪異的反應,修作一怔,旋即,他瞭解她為何有這種反應。

  「你……你該不是……」他啼笑皆非,「你以為我要對你……拜託,你太傷人了吧?」

  先是當他是電車癡漢,現在又當他是意圖不軌的狼人,他在她眼裡到底是人還是禽獸?

  「那你為什麼……」她戒心未除地瞪著他。

  「我家真的在前面。」

  「你會住在這種鬼地方?」

  「當我不想被找到、不想被打擾時,我會住這裡。」此時,他停下車子,「到了。」

  「ㄟ?」理加一怔,木木地望向車窗外。

  外面是一棟兩層樓的日式老房子,但明顯的,這棟老房子經過一番裝修改造。

  他將車子停到房子旁的車棚,熄了火,打開車門,然後繞到另一邊幫還在發呆的她開門。

  「下車吧。」他說。

  理加疑惑地、不安地下了車,然後看著這棟坪數約莫只有三十坪左右的房子。

  三十坪其實已不算小,但跟有錢人動輒百坪千坪的豪宅比起來,這裡真是……袖珍!

  他走向門口,拿鑰匙開了門。進了門,入目的是一處明亮的玄關,玄關櫃上還擺著漂亮的陶瓷器皿。

  「不要客氣,當是自己的地方。」他說。

  理加隨著他走進客廳,發現這問房子沒有傳統日式房子的陰暗,因為三面采光,又做了特別的格局設計,房子裡敞亮而清爽。

  「有看見沙發吧?坐。」他笑問著,然後逕自走向半開放式的廚房。

  打開冰箱,他問:「喝什麼?我有礦泉水,還有啤酒……」

  她在舒適的沙發上坐下,伸直了兩腿,放鬆地一歎。「水,謝謝。」

  「嗯,也對。」他拿出兩瓶礦泉水,笑說:「我忘了你喝酒會亂性……」

  「咦?」雖然他在廚房,她在客廳,但她隱隱聽見他說了什麼「喝酒會亂性」……

  誰喝酒會亂性?他嗎?下意識地,她瞄瞄他手裡拿的是水還是酒——

  「拿去。」他將礦泉水遞給她,然後在她對面坐下,打開礦泉水,仰頭就喝。

  她不自覺地望著他看,因為他喝水的樣子好豪氣、好……性感!

  啊!她心頭一驚。她是怎麼了?居然這麼盯著一個男人看!.

  忖著,她羞赧地低下了頭。

  「喂。」他直視著她。

  她抬起臉,「我有名字。」

  「你希望我叫你名字?」他撇唇,促狹一笑。

  她羞怯地道:「你可以叫我恩……恩田……」完了,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我不喜歡叫你恩田。」看見她那嬌怯含羞又不知所措的模樣,他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可以叫你理加嗎?」

  「不行。」她漲紅著臉。

  感覺到自己的耳朵跟臉頰一陣燥熱,她知道自己鐵定臉紅了。

  糟糕!她暗叫不妙。她為什麼覺得渾身不對勁,好像……快燒起來了一樣。是因為天氣熱嗎?不,這裡挺涼的。那麼是……因為他?!

  「不能叫名字?」他直視著她的臉龐,眼神熾熱而專注。「怎麼?你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她搖搖頭,「不……不是。」

  「那麼是……你不喜歡我叫你的名字?」他又問。

  「ㄟ?」她微怔,驚羞地望著他。

  迎上他深沉又銳利的目光,她的心跳更快了。不喜歡?不!與其說是不喜歡,倒不如說是害怕。

  是的,如果他叫她理加,她可能會緊張到昏過去!

  「你前男友都怎麼叫你?」

  「理加……ㄟ?」她一震。前男友?他怎麼知道她有前男友?

  驚覺自己說溜了嘴,修作還是一臉鎮定,若無其事地道:「你剛失戀不久吧?」

  「你……」

  「你一臉失戀的樣子,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說著,他仰頭將剩下的瓶水喝光。理加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失戀的樣子?她看起來有那麼慘嗎?

  「既然你的名字不准叫,那我只好繼續叫你『喂』了。」說罷,他站了起來。

  見他突然站起,她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挑挑眉,「剛才我開冰箱時有看見一些微波食品,還沒過期,你肚子餓的話,就弄來吃。」話落,他抓著車鑰匙走開。

  「你去哪裡?」她忙問。

  他站定,濃眉微微一虯。「當然是回去收拾你留下來的殘局。」

  「咦?」她一怔,「你不是要跟我一起躲在這裡?」

  「躲?」他眉梢一挑,笑得意氣風發,「我從來不躲的。」

  「那你……」

  「反正你哪裡都去不了,所以在我解決問題之前,你先住在這兒。」他說。

  「我?住這裡?」她驚疑。

  「放心,這裡應有盡有,衣服的話……你可以先穿我的。」他上下打量她一下,「我的T恤應該可以給你當短洋裝穿吧!」說完,他轉身就走。

  眼看著他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理加不知怎地慌了起來。她的雙腳不聽使喚地跟隨著他,眼睛也是……

  走到玄關處,他發現她跟在後面,轉過身,他不解地看著一臉茫然無措的她。

  「你怎麼了?」他眉心一蹙。

  「我……」看著他,她突然有種不想離開他的感覺。

  她好怕、好慌,總覺得一旦他走掉,就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似的。

  但是,她說不出口,也不想讓他知道她滿心的不安。

  事情是她惹出來的,現在他為了保護她,還好心的將房子借她暫住,然後自己獨自回去面對一切,她……她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他什麼。

  「沒……沒事了。」把心一橫,她低下了頭。

  修作在她眼中看見了無助及不安,但他沒說什麼。現在的他只想趕快把風波平息,然後還她一個平靜又正常的生活。

  「你安心住在這裡吧!我會盡快回來接你的。」說完,他調轉身子,開門走了出去。

  理加怔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努力隱藏壓抑著的不安及無助在此時令她崩潰。

  眉心一擰,鼻子一酸,她再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淚。

  恩田理加,你幹什麼?你真沒出息……人家為了你,還把秘密基地借你住,你還想怎樣?一道聲音在她心裡響起。

  可是……可是人家就是害怕嘛!這裡既偏僻又冷清,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另一道聲音委屈說著。

  你怕什麼?再壞的事情都讓你碰上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擦掉眼淚!那個堅強的她命令著。

  當她正準備擦掉眼淚時,那扇門突然打開。

  她嚇了一跳,驚愕地看著站在那兒的他。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回來,只知道此刻他正凝視著她。

  「窪……」她臉上還有淚,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它。

  他神情嚴肅,但幽深的黑眸卻彷彿夜裡燃燒的營火般,熾熱且溫暖。

  她不自覺地看著他的眼睛,像被深深吸進去般。

  突然,他眼中的營火變成烈焰,然後那熊熊大火燒到她身上。

  「你怎麼……」她心頭狂悸。

  當她覺得不安而想逃開時,他竟毫無預警地趨前一步,端起她的臉,接著……吻住了她。

  這個吻只持續大約三秒鐘,但她卻覺得像一世紀那麼長,不……是時間整個凝結了!

  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他慢慢離開了她的唇,低頭凝視著全身僵直的她。「我……」他濃眉微虯,似乎有點懊悔。

  他好像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她想,他也許想跟她道歉。

  「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他的手指輕撫著她的唇,在上面留戀了一下,然後放開。

  轉過身,他又一次走出這扇門。

  「天啊……」她木木地伸手觸碰自己的嘴唇,而上面彷彿還留著他唇片及手指的溫度。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人能告訴她?

  *  *  *

  理加怔怔地坐在客廳裡,腦袋還是一片空白。

  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像一部浪漫電影,不真實卻又深深地烙在她心裡。

  他為什麼回來?就為了吻她?他為什麼要吻她呢?

  一想起那記只維持了三秒鐘的輕吻,她的心臟就好像快停了般。

  她不覺得討厭、不覺得生氣,甚至她必須說,這個吻比她跟高橋的任何一次親吻,都還要教她難忘動心。

  他怎麼會這麼對她呢?他看著她時的眼神是那麼的炙熱又深情,就像他眼中只有她,而她是他唯一的女人般……

  不!不會的!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她惹了這麼多麻煩,還得勞駕他大少爺親上火線滅火,他氣她、恨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我的天……」她像一顆洩了氣的汽球般倒在沙發上,心裡好亂。

  但在此時,她發現原本侵蝕著她的不安及無助不見了,他的吻就像一顆定心丸般讓她安心、放鬆、遠離恐懼。

  這就是他吻她的目的嗎?他看出她眼底的不安及惶恐嗎?

  顯然地,他的心思比她以為的還細膩。

  人果然是不可貌相啊!像他這種看起來霸道、強勢、凶悍,瞪著人的時候活像迅猛龍一樣的大男人,居然有如此溫情細心的一面……

  想著,她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ㄟ?她在幹嘛?為什麼笑得那麼春心蕩漾?他只不過是吻了她,她就……

  「啊——」她大叫一聲,將臉埋進抱枕中。

  *  *  *

  修作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支在窗邊,托著下巴。

  他一路開著車,心裡卻還想著她。

  那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吻,當然,她並不知道。但……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他知道她心裡很害怕,他看見她眼底的無助及不安,他知道她想開口留他,但那都不足以教他親吻她。

  是什麼呢?是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他情難自禁嗎?不,也許不只是這樣。

  他清楚地知道她在他心裡有著一個位置,可是……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難道……

  啊!他唇角一勾,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笑容。

  也許早在她趴倒在他腿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經進入了他的心房;也許早在她邀他一夜情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動了心:也許……也許當她迷濛的雙眼凝視著他的那一瞬間,他就深深迷醉。

  現在他不必深究一切,當務之急是擺平那些擾人的媒體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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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18 07:25:46
第七章

  回到公司,他發現媒體還守候在外頭。很顯然地,川島已經遵照他的指示報警,所以那些媒體記者全都退到外面。

  他將車子開進停車場,然後回到十三樓的辦公室,一進辦公室,他就叫川島進來見他。

  「窪川先生……」川島進到辦公室,好奇地問:「您上哪裡去了?」

  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他把那個恩田理加帶去哪兒了?

  現在整個公司上下都在猜測,大家都對他跟恩田的事十分好奇,而這也影響了員工們的工作情緒。

  「避難。」他說。

  「避……」

  「打通電話給每朝日報。」他打斷了她。

  「咦?」她一怔。

  「找到寫這篇報導的人,還有……」他眼神一凝,銳芒乍現,「你用什麼方法都行,我要知道這件事是怎麼傳出去的。」

  迎上他霸氣的目光,她心頭一驚。

  「是……是的。」

  「盡快。」他語帶命令,「我已經受夠了這群蒼蠅。」

  「是。」川島彎腰一欠,轉身出去。

  *  *  *

  「喂?」理加打了通電話回去,接電話的,當然是未經她同意就擅自接受媒體採訪的真由美。

  「理加?」真由美驚叫著:「你在哪裡?幹嘛不接手機?」

  「手機跟家裡的鑰匙都在公司。」她說。

  「ㄟ?」真由美一怔,「那……那你現在在哪裡?」

  「谷中吧!」

  「你跑去谷中做什麼?」

  「躲記者。」

  她這一提,真由美這才猛然想起今天發生的大事,「怎麼回事啊?報上怎麼寫……你真的被性騷擾?」

  「沒有啦!誤會一場。」她歉疚地解釋:「我不是在電梯口指著我老闆喊色狼嗎?」

  「對啊!但……」

  「這件事不知道為何會傳出去,結果媒體就捕風捉影,還亂寫一通。」她無力又無辜,「記者跑到我們家,我又回不去……」

  「ㄟ?你怎麼知道記者來這裡?」

  理加輕哼一聲,糗她:「我怎麼不知道?我還看見你接受他們的訪問呢!」

  「ㄟ?你……難道有現場轉播?」真由美驚喜地忙問:「我上鏡頭美不美?」

  「你真是夠了!」這沒良心的女人,居然只擔心她上不上鏡?!

  「我有回去,看見那麼多人在訪問你,我哪敢進去?」

  「你有回來?」真由美訝異。

  「沒錯。」她懶洋洋地道:「對了,你跟記者說了什麼?」

  「他們問什麼,我就說什麼囉!」

  「那麼他們問了什麼?」

  「就你跟窪川修作的事嘛!」真由美喝了一口水,「我說你生活乏味、交友單純、個性保守,是個適合娶回家當老婆的化石。」

  聞言,理加嬌嗔著:「你胡說什麼?」

  「我說的是事實咩!你老闆怎麼樣?他有沒有叫你滾蛋?」

  「沒有。」她說。

  「哇啦啦……」真由美驚疑地怪叫著:「他是聖人啊?莫名其妙被寫成這樣,還沒叫你回家吃自己?」

  「我現在吃他的。」

  「什麼意思?」真由美微怔。

  「我在他家,現在。」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久,「你……你說……」真由美的聲音在顫抖著,「你在他……他家?」

  「嗯。」她誠實地道。

  「小姐!」真由美有點生氣,「你太沒姊妹愛了,居然隱瞞我!」

  「我隱瞞你什麼?」

  「你是不是被他金屋藏嬌?說!」

  「啥米?」理加好氣又好笑,「你嘛幫幫忙,想到哪裡去了?」

  「不然他為什麼帶你去他家?」真由美語帶質問。

  「他叫我先躲在這兒避風頭,等事情解決了再回去。」

  「他……」真由美突然壓低聲音,像是忘記他們其實是在通電話,根本沒有其他人聽得見,「他跟你在一起?」

  「他走了。」

  「ㄟ?」

  「他要回去擺平這件事,把我留在這裡。」她說。

  「哇……」真由美口氣裡充滿了羨慕及崇拜,「好有擔當、好有魄力的男人喔,你開始走運了唷!」

  「拜託!」她臉兒一熱,嗔道:「少胡說八道,他是三味堂的少東耶!我……我算哪根蔥?」

  「我看他根本是對你有意思。」真由美斬釘截鐵地說。

  「ㄟ?」理加一怔。

  剛才他吻了她的畫面,又一次在她腦海裡重播。

  「不……不跟你說了。」她心虛又羞惱,「再見。」

  「ㄟㄟㄟ,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再繼續胡說八道,我看我永遠都不回去了。」她語帶警告。

  真由美聽完,哈哈大笑。「好吧!你就跟他雙宿雙飛好了,有好處不要忘了我就好。」

  「你!」可惡,這傢伙根本不擔心她嘛!

  「再見。」她一氣,掛了電話。

  *  *  *

  稍晚,修作得到消息,知道把這件事傳出去的,是一名業務部的女性業務小林聖子。

  於是,他將這個「人體播音器」叫到辦公室來。

  在川島的陪同下,害怕、緊張、不安、內心充滿了恐懼的小林聖子來到他面前。

  看著眼前這個膽怯的女人,他心裡其實很火,但他並沒有立刻發飆,因為他知道只要他開罵,她就會嚇得哇哇大哭。

  他先深呼吸一口氣,試著以最和緩的聲音詢問她:「你……」

  「對不起,窪川先生……」他才吐出一個字,小林聖子便淚眼汪汪地哭了起來,「我不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我……」

  他眉間打上幾個懊惱的死結,「我還沒罵你,你哭什麼?」

  「我……我……」她抽抽噎噎地看著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林小姐,你先別哭嘛!」一旁的川島低聲安撫她。

  修作濃眉一叫,神情嚴肅地盯著她。

  她是見鬼還是見了閻羅?他有那麼可怕嗎?

  「你哭完了沒?」他不耐地問。

  「ㄜ……」小林聖子畏怯地點點頭。

  「好。」他挑挑眉,「說說看,你為什麼跟記者亂爆料說我騷擾女職員?」

  「我沒有。」她急著否認。

  「那個記者說是你爆的料。」他說。

  「根本不是那樣。」她因為極度的驚懼,又掉下眼淚,「其實是昨天晚上,我跟幾個朋友聚餐,那個記者是朋友帶來的,我們昨天是第一次見面……」

  「然後呢?」他問。

  「然後我們就隨便聊天,我只不過是說有個新進女職員指著窪川先生喊色狼,他就……他隔天就在報上寫你性騷擾,我……我真的沒想到……」說著,她又哭了。

  一樣是哭,為什麼理加哭會讓他覺得不捨憐惜,而她卻教他煩躁不耐?

  他皺皺眉,神情更陰沉了。

  「別哭!」怕她沒聽見,他沉喝一聲。

  這一喝,小林聖子果然停止了哭聲,然後瞪著一雙驚惶的眼睛看著他。

  他蹙眉一歎,「你真的沒亂造謠?」

  她猛搖頭,連聲否認:「絕對沒有。」

  「唔……」他微低著頭,沉吟了一下,像是在作什麼決定。須臾,他抬起頭,直視著川島,「那些記者都還在樓下?」

  「是的。」川島點頭。

  「你立刻下樓召集媒體記者到大廳,我要做幾點聲明。」他說。

  「是。」川島轉身快步離開。

  這時,小林聖子不知所措地望著他。「窪川先生,那我……」

  「你?」他銳利的目光往她臉上一掃,「擦乾眼淚,跟我一起下樓。」

  「啊?」她一怔。

  「別給我哭喪著臉。」他直瞪著她,語帶警告,「好好給我在鏡頭前解釋清楚,聽見沒?」

  「是……是的。」

  他懊惱瞪了她一記,轉身走向門口。「還不跟來?」

  「是。」小林聖子急忙跟上前。

  到了電梯口,他突然轉頭看著她。「去洗把臉,補個口紅,你的眼睛跟動物園的貓熊一樣。」

  「是。」

  *  *  *

  一樓大廳,所有守候了一天的媒體記者全部湧了進來,將偌大的一樓擠得水洩不通。

  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著待會兒的記者會上,三味堂的少東窪川修作會說些什麼。

  突然,電梯門噹的一聲打開,大步邁出電梯的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的修作,而已經補好妝,整理好情緒的小林聖子則尾隨在後。

  「窪川先生,窪川先生……」記者們爭先恐後地發問,「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請問你是不是把那位受害女職員藏起來了?」

  正準備走到臨時充當講台的櫃檯後的修作,突然停下腳步,神情冷肅地往記者們一掃,「這個愚蠢的問題是誰問的?」

  「ㄜ……」記者們鴉雀無聲,沒人敢承認。

  修作濃眉一虯,快步地走到櫃檯後。面對所有媒體記者,他沉默了一會兒,只以他銳利又充滿自信的眼睛掃視眾人。

  「呵……」他發現有現場連線,呵地冷笑,「SNG都來了?很好,我現在就一次把事情解釋清楚。」說著,他笑意一斂,表情變得凝肅而駭人。

  「今天,我要發表幾項聲明,在我今天把事情說清楚了以後,我不想再看見有媒體守在本公司大樓前,也不希望再有任何不實的報導出現,否則我會請律師研擬提出告訴,並求償一億。」

  聞言,大家面面相覷,低聲議論。

  「第一……」他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議論,「本公司根本沒有任何女性職員遭受到我或者其他男性主管的性騷擾;第二,你們不實的報導嚴重損害了我個人以及三味堂的名譽,而最不可原諒的是……你們傷害了一個無辜的未婚女性;第三,這整件事都是烏龍一件,而性騷擾之情事也是沒有職業道德的記者虛構而成……」說罷,他看著一旁的小林聖子,「小林小姐,請說。」

  這時,大家連忙朝著小林聖子按快門。

  小林聖子有點緊張地開口:「我……我是小林聖子,隸屬於三味堂業務部門,這件事情根本不是真的,窪川先生他並沒有騷擾我們的同事。」

  「小林小姐,請你說清楚一點,好嗎?」有人不耐地問。

  修作睇了她一記,「說重點。」

  小林聖子點點頭,「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我把前幾天發生在公司的一件烏龍事件當笑話說給大家聽,結果在座有一位每朝日報的記者,他……他隨便羅織故事,把窪川先生寫成一個非禮女職員的惡狼,造成虯川先生跟那位女同事的困擾,我真的非常抱歉。」

  這時,記者們一陣騷動,竊竊私語著。

  修作趨前一步,「各位媒體大哥大姊們,應該都聽到你們要聽的事實跟答案了吧?」

  「虯川先生……」

  「從現在這一秒鐘開始,」他打斷了想提問的人,「我不接受任何有關這件事的採訪,也不想再作出任何回應,更不希望再有人去騷擾那位女性……」他驚猛的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臉上,「今後再有任何虛構不實、傷害她名譽的報導出現,不管你是代表個人還是公司立場,都等著接三味堂律師團的招。」

  大家又是一陣議論。

  「大家可以回去發稿了,再見。」他話說完,轉身走出櫃檯,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媒體見狀,蜂擁而上。他突然停下腳步,以那冷漠的、駭人的目光瞪視著他們——

  「誰再煩我,我可不客氣了。」他語帶警告及恐嚇。

  大家滿臉的畏怯,因為不管是誰都知道,他這句話可不是唬人的。

  看所有人不敢再冒然前進,他唇角一勾,冷然一笑,轉身,他進入了電梯,將所有人拒於門外。

  *  *  *

  不多久,畫面傳回電視台,開始放送。當然,三味堂少東窪川修作如何修理一群媒體工作者的畫面,也一段不漏地在電視新聞中播出。

  而這次,不管是哪一台的播報員,在用字上都非常小心,畢竟誰也不想惹毛這位關西來的少東。

  三味堂不是一般的小公司,它擁有陣容堅強且龐大的律師團,專門負責三味堂的各項業務,只要他一聲命下,這個律師團會像出柙猛虎般嚇人。

  「目前這件性騷擾疑雲已經變成烏龍事件,事實真假,有待後續觀察,不過窪川修作已決定對不實報導這件事情的每朝日報記者,提出誹謗告訴……

  據三味堂的聲明指出,所謂的性騷擾案,只是一個員工聚餐時開的玩笑,但卻被每朝日報記者當秘辛爆料,稍晚這位記者也將現身說明,目前不排除他有親自向窪川修作致歉的可能……」

  看著電視上播出的新聞,修作的臉上慢慢地浮現笑意。

  「哼!」他冷笑一記,「這些媒體記者果然不給他們下下馬威是不行的!」

  「窪川先生,」川島問:「你真的打算對那個記者提出誹謗告訴嗎?」

  他挑挑眉,「這得看他的表現。」

  「嗄?」她微怔。

  「他後續的表現如果讓我覺得還算滿意,我會放他一馬,但若是……」說著,他眼底閃過一抹駭人的銳芒,「他讓我很不高興,那我也會讓他的日子很難過。」

  「唔……」川島若有所思,「那小林她……」

  「小林怎麼了?」他問。

  川島微皺著眉,試探地問道:「她請我代她問你,她是不是要自動提出辭呈?」

  他微怔,「為什麼?」

  「因為這件事是她……」

  「叫她別傻了。」他蹙眉一笑,「事情過了就算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的意思是……」

  「叫她好好的繼續幹吧!」說著,他關上電視,然後抬手看表,「十點半了?」

  「是的。」川島點頭。

  「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他邊說著邊起身,接著撈起西裝外套,朝門口走去。

  川島尾隨在後,「ㄜ,窪川先生……」

  「還有什麼事?」他轉身,見她欲言又止,一臉遲疑。

  「這也許不關我的事,不過……恩田她……」

  他知道她想問什麼,「恩田她為什麼指著我叫色狼?」

  「ㄜ……」她囁囁地點頭,「是的,我很疑惑……」

  他挑眉一笑,「這件事說來話長,是我跟她之間的……私人恩怨。」

  「嗄?」她一怔。

  「但是,」他嚴正聲明,「我絕對沒有非禮過她,就這樣。」

  「那麼她現在……」

  「她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神秘地一笑。

  「安全的地方?那是指……」川島對這整件事的好奇及疑惑,絕不比那些八卦的媒體記者們還少。

  「川島。」修作笑意一斂,直視著她,「這件事公領域的部分就到此為止,剩下的……是我的私事了,」

  聞言,川島知道他這句話是「不關你事」的客氣說法。

  「是。」她點頭微欠,沒再多問。

  「明天見。」他說,然後轉身走出辦公室。

  *  *  *

  十一點多了,獨自待在修作的「秘密基地」的理加,還是無法入眠。

  在他離開後,她開始在屋子裡進行她的探險。她發現這裡有三間房間,而其中一間充滿了他的個人用品,當然,她也在這裡找到他的衣服。

  她吃了冰箱裡的微波義大利面,洗了澡,換上他的T恤。不過保守的她,並不敢直接穿著T恤在屋裡晃,她還找了一條牛仔褲套上,想當然爾,她的樣子是有點滑稽的,因為此刻的她,活像個偷了爸爸衣服穿的八歲小女孩。

  坐在客廳裡,她呆呆地等著,內心充滿了不安。他說他會盡快將事情處理好並回來接她,但……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呢?她不想一個人在這裡過夜,她真的覺得很怕。

  他這裡沒有電視,只有電話、傳真機跟電腦,她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也不曉得這件事的最新發展。她想過打電話問真由美,但她的手機不知怎地竟沒開機。

  「唉……」她癱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屋樑。

  也許她該睡個覺,也許在她睡覺時,所有事都解決了,也許……也許等她一覺醒來,他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想著,她閉上了眼睛——

  或者真的是累了,不一會兒,她就失去任何警覺,即使隱隱聽見聲音,也倦得不想睜開眼睛,直到她感覺到兩道溫柔卻炙熱的視線,還有輕微的觸摸……她猛地睜開眼睛。

  「嚇到你了?」眼前不是別人,而是從公司趕過來的修作。

  她怔怔地望著他,臉上一陣燥熱,

  「你……你什麼時候……」她驚羞地翻身坐起。

  「剛到。」他一笑,「看你睡了,沒叫你。」

  「喔,是……是這樣啊……」

  不見他,她滿心不安害怕;他來了,她的心情卻更不平靜。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種感覺……她從來不曾有過。

  跟高橋交往了兩年,她對他也不曾有過這種微妙又複雜的情愫,甚至……自從窪川修作出現在她面前,進入她的生活之後,她幾乎已快記不得高橋的種種!

  為什麼?她難道對他有什麼……噢!不。

  「你怎麼了?」見她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他疑惑地問道:「想什麼?」

  「沒……沒有。」她抬起眼簾,迎上他熾熱的眸子。

  那一瞬,她想起他離開前的那一吻,倏地紅了臉頰。

  「你臉好紅,發燒?」他伸出手想探她的額頭。

  「沒有……」她躲開了他的手,嬌怯而不安。

  他訥訥地抽回了手,「對不起。」

  「不,請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她咬咬唇,「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

  「結束了。」他打斷了她的話,「事情已經解決了。」

  「ㄟ?」她一愣。

  解決了?他是說今天的風波已經平息,就在他離開後的幾個小時之內?

  老天!他真的很行。

  「我想那些媒體記者應該不敢再去騷擾你了。」他一笑,「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來上班吧。」

  「我……我不用辭職嗎?」

  他蹙眉一笑,「為什麼?」

  「是我惹出這麼大的風波,我……」

  「算了。」他心平氣和的,「既然已經解決了,就不必再去追究誰對誰錯,我想……我在電車上的態度也不太和善。」

  她怯怯一笑,「那倒是……」

  見她露出甜甜笑容,他胸口一陣暖意。

  「你現在想回家嗎?」他問。

  「不麻煩你的話……」她說。

  「不麻煩。」他撇唇一笑,「走吧!」

  「喔。」她點頭,然後站了起來,才踏出一步,整個人便往前一僕。「啊!」

  她驚叫一聲,以為自己會摔得鼻青臉腫,但此時,他的一雙勁臂卻及時地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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