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雲] 花香滿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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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一章 若楓上任
十二月二十八日，春陽市委

    兩輛紅旗，護送著一輛奔馳駛入大院之內，立時吸引了市委大樓的無數目光

    不是他們沒有見過這等級別的紅旗和奔馳，可是掛著軍用牌照的奔馳，就著實的令人震驚了

    李明國和楊雪幾乎同時接到匯報，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李明國剛到廣場，便看到一位年愈華甲的軍裝老人，與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站在奔馳旁張望著大樓，兩人的旁邊，八個全副武裝的軍人站著標準的軍姿，眼楮卻警惕的瞄著四周

    李明國正在思考著何方神聖之時，楊雪已經快步迎了上去，“若楓，你來了？”

    柳若楓？

    李明國的腦海中，立刻泛出了一個名字，柳若楓是江海省區的財政局長，而且是江海軍區的副司令員柳南天的女兒，難道眼前的這位滿頭華發的老人，就是柳南天？

    李明國思量之間，快步走了上去，柳若楓把老人向兩人作了介紹，“這位是南風軍區的副司令員，馬志雲中將馬叔叔，這是春陽市委記楊雪，這位應該是李市長？”

    柳若楓的介紹，頓時令李明國眩暈了片刻，盡管軍政分家，但是，李明國清晰的知道，軍區的副司令員是什麼級別，尤其是南風這樣的大軍區，那影響力，絕非普通的副部級可以比擬

    奇怪的是，柳若楓一個正處上任，卻有一個軍區的副總司令親自送來，這意味著什麼？

    李明國心里浮想聯翩，面上卻是滿臉笑容，向馬志雲問好，但兩個地廳級的干部，根本無法進入馬志雲的眼中，馬志雲只是向兩人略一點頭，便向柳若楓說道︰“若楓，我回南風還有事，你在這邊兒有什麼需要，可以及時和我聯系另外，代我向柳司員令問好”

    “謝謝馬叔叔”柳若楓俏生生的回答一句，馬志雲便轉身而去，他親自送柳若楓到春陽市委，已經足以表明他的態度

    柳若楓到春陽上任，自然免不了領導談話，按照慣例，楊雪排在第一位，只是，進入楊雪的辦公室，門輕輕的掩上，柳若楓便小鳥一般，撲入了楊雪的懷中，數月未見，難言的相思，仿佛化為這一刻的纏綿

    唇齒相依，情義綿綿，良久，柳若楓拍拍楊雪的臉，方才從楊雪的懷抱中脫身而出，“來日方長，我在你房間里不能時間太長的，你把情況簡單的給我說一下，我還得去見李市長”

    “那好，長話短說”一提起工作，楊雪正經起來，“春陽教育局的情況有些特殊，工作方面，副局長鄭紅旗會具體向你介紹，我今天重點說一下拖欠工資的問題，這也是你上任就要面對的，當年因為建春陽教育局大樓，經前任局長常秋山的手，挪用了春陽全體教師的三個月工資，大約有兩個多億，這部分錢，需要春陽市委市政府暫時墊資，你的任務，就是搞好春陽教育行業的團結，另外，摸清楚常秋山的底”

    “摸清常秋山的底？”听到這里，柳若楓不由自主的重復了一句，她清楚的這句話的含義，但是，柳若楓不明白，楊雪為什麼這麼做

    楊雪點點頭，“有些東西，只能內部去查，常秋山的情況，我不方便大明大放的查，再者，如果查實，也無法向教師們交待，所以，只能暫且壓下此事，等證據確鑿再對常秋山下手”

    柳若楓听完，不由得審視著楊雪，楊雪所說這些，有些她想的到，有些想不到，但是，這方方面面足以證明，現下的楊雪，已經遠非江海區的區長所能比擬

    不過，對于楊雪的話，柳若楓毫不猶豫的支持

    與楊雪談話完畢，又到李明國處走了一趟，接著，楊雪與春陽市委組織部長陳敬元一道，送柳若楓上任

    柳若楓上任之前，楊雪已經與教育局副局長鄭紅旗談過一次話，鄭紅旗毫無疑義的選擇了對柳若楓的支持

    一行人到了春陽市教育局，鄭紅旗已經在樓下等的望眼欲穿，寒喧，介紹，然後一同來到教育局七樓的大會議室，以楊雪為首的領導們一進場，大廳中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等領導們坐定，鄭紅旗說道︰“同志們，按照市委市政府的安排，今天是柳若楓局長與大家見面的日子，大家鼓掌歡迎柳局長說兩句”

    柳若楓站起身來，婷婷玉立，一襲絲巾高貴的挽在頸前，柳若楓一亮相，立時引來下面的一聲聲驚嘆，如此年輕，而且漂亮的領導，確實是很多人始料不及的

    柳若楓走至講話台，走起話筒，“同志們，我來春陽之前，就研究過春陽的情況，不過，答案我沒有找到，春陽的經濟發展太快，但是，春陽的其它方面，卻相對滯後，尤其是教育，當然，這不是大家原因，我在這兒，首先代表大家，向楊記提個請求，能不能請楊記在年前，把春陽市教育局拖欠大家的三個月工資發了？”

    台下鴉雀無聲

    眾人都驚呆了

    任誰也想不到，柳若楓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揭開春陽市工資的這個蓋，然後，為春陽教師爭取權力

    鄭紅旗的汗嘩的流了下來，盡管不是事情不是他做的，話也不是他說的，但是，柳若楓這是在將楊雪的軍啊這膽子，也忒大了一點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年輕的楊雪身上

    楊雪平靜的掃視著台下，把眼前的話筒打開，說道︰“柳局長上任之初，就能為民請命，這很好，那麼，下面我代表春陽市委市政府，就這個問題做個回答，同志們，大家都知道，春陽市教師的工資問題，已經拖了五年，這五年的時間，大家也付出了努力，但是，這個問題一直沒有妥善的解決，不過，不解決，並不是春陽市委沒有考慮，事關兩個多億的資金，這不是小數目，春陽市委市政府只能承諾，盡快為大家解決，這樣，在年前，會先補發一個月的工資，剩下的兩個月，春陽市委市政府會在短時間內解決還請同志們對春陽市委市政府多一份理解與支持”

    楊雪說完，轉向柳若楓笑道︰“這樣的解答，不知道柳局長可還滿意？”

    柳若楓卻面向大廳，“這得問同志們”

    只是，台下坐的，都是春陽市教育系統的頭頭腦腦，他們，如何敢向楊雪說個不字？

    片刻之間，台下掌聲雷動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些掌聲，是為了楊雪，還是柳若楓

    一個小插曲之後，柳若楓轉入正題，敘述了自己工作的計劃與打算，至于楊雪，則是集中提出了幾條對教育方面的方法和理念，並對教育局的未來提出了三個一要求，打造一所南風名校，推出一批南風名師，培養一萬名品學兼優的學生楊雪在最後說道︰“春陽的教育，一直以來在南風省位居末席，百年大計，教育為本，春陽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希望大家能團結在柳若楓同志、鄭紅旗同志的周圍，精誠所致，叩開春陽精品教育這間大門”

    會後，楊雪隨柳若楓來到了局長辦公室，忍憑柳若楓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對這大、豪華的辦公室咋舌不已，她在江海區財政局的辦公室，連這個大都沒有，遑辦公室的豪華了

    可是，就是這樣的教育局，拖欠了教師三個月的工資，而且一拖就是五年，住在這兒的領導，如何能夠心安？

    楊雪卻是對這一切似若無睹，他已經來過這兒，也見識過這兒的一切，早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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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二章 暗中較量
在柳若楓上任之後,春陽市財政局迅向教育局撥去了補發的一個月工資,而柳若楓在就任時,當眾向春陽市委記要工資的佳話,也自與會之人的口中傳了出來,兼之傳說柳若楓是軍委某位領導之女，背景極深一時之間,這位年輕的美女局長，在春陽教育界聲名鵲起

    而楊雪在春陽的工作，卻愈發的被動，陳凌風年後將離開南風的消息悄然傳出，對于那些眼觀六路，耳听八方的官員來說，這個消息足以令搖擺不定的他們在楊雪和李明國之間做出取舍

    春陽的局勢，一步步的走向極致，這個冬天，生平沒有怕過冷的楊雪，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意

    十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春陽軋鋼廠的事，因為李明國不合作的態度，沒有任何的進展，而柳若楓上任之初，楊雪又不宜和李明國有過多的沖突，此事也只能擱置

    另外，因為楊雪前段時間的受傷，和原本與李明國的冷戰，楊雪將許多政務拖至現在，堆積如山的案頭，令楊雪窮于應付

    然而這一認真對待，楊雪突然發現，他對春陽的工作，並不熟悉，而作為市委記，他的每一個決策，每一個簽字，都需要謹慎再謹慎，楊雪只能叫來相關人員來問個清楚

    秘楊蘭不在身邊，楊雪的工作，一向是由負責機關的春陽市委辦公室主任張銀隻協調的，然而楊雪電話打到辦公室，辦公室人員告訴楊發，張銀隻請假了，據說是病了，十二月二十六日請的假

    而那一天，恰好是春陽市委領導晚宴之後的第二天

    想起那一晚宴會結束時的情景，以及張銀隻蒼白的臉色，楊雪隱隱猜到了張銀隻請假的原因，但楊雪的工作千頭萬緒，少一個協調的人絕對不行，普通的人，楊雪又看不上，楊雪只能給張銀隻打電話

    然而，張銀隻的電話關機了

    正巧負責機關的市委副記王開復過來找楊雪談年底獎金發放的事情，楊雪向王開復詢問張銀隻請假的原因，王開復奇道︰“張銀隻沒有向我請假啊，她直接向李市長請的假，據說陪著老領導出去散心了，我也沒有細問我還以為楊記知道呢”

    楊雪心里奇怪，張銀隻是市委的人，卻向市長李明國請假，這樣的程序失誤，怎麼可能犯在張銀隻身上？李明國又怎麼能越疽代袍的準假？再者，正值年底，機關工作繁忙異常，做為辦公室管家的張銀隻，怎麼可能去請假？

    但是，張銀隻不在，又無法聯系上，楊雪也只能將疑問放在心底，耐心的去看王開復拿出來的獎金方案，春陽是經濟大市，獎金方案也與江海區不可同日而語，即使小小的副科，獎金已經遠在江海區的正處之上

    楊雪看方案的時候，王開復在旁向楊雪說道︰“楊記，這份方案的獎金尺度與往年持平，李市長已經看過，略作了改動，這是改動後的”

    “哦”听聞李明國看過，楊雪便無心細看，按照官場慣例，這種獎金只能多，不能減少，李明國所謂的改動，肯定是略作增加，那麼楊雪已經沒有增加的空間，至于減少，那不可能，誰也不願枉作小人

    不過，楊雪拿起筆欲簽的時候，卻突然心中一動，李明國既然不願意撥給春陽軋鋼廠工資，他何不在這上面作文章？

    這份方案涉及一千多萬元，楊雪完全可以春陽財政緊張為由拒簽，那麼壓力便會傳到李明國那兒，李明國是春陽市長，財政的負責人

    至于王開復，楊雪量他也不敢出去大嘴巴，到處宣揚是楊雪不批這份方案

    楊雪心中主意一定，立刻向王開復說道︰“王副記，李市長沒有告訴你嗎？春陽財政緊張，連春陽軋鋼廠的工資都無法負擔，這個時候再發獎金，那些工人會罵娘的我看這樣，這份方案你再拿回去重考慮一下”

    王開復眼睜睜的看著，楊雪手里的筆尖都已經觸到了文件，卻又收了回去，王開復氣得先罵上了娘，春陽財政緊張？他怎麼不知道？教育局幾千萬的工資，不是眼都不眨的就撥過去了嗎？這區區的一千多萬至于拿春陽財政做為借口嗎？

    何況，李明國都同意了，難道李明國不知道春陽財政緊張？這不開玩笑嗎？

    然而，王開復郁悶歸郁悶，怒氣在胸腔里轉動，面容卻依然笑眯眯的，雖然不知道楊雪拒簽的問題出在哪兒，但是，王開復知道不是因為他，他也犯不著與楊雪過不去，那面有李明國頂著呢

    王開復從楊雪辦公室出來，直接就奔了市長辦，在李明國面前，王開復隨意的多，“李市長，楊記不同意這份獎金方案”

    “哦？難道是因為我調高了標準？”李明國心里也納悶，他只是在一人身上加了數百到一千不等，總金額不過加了幾十萬，楊雪至于這麼咄咄逼人嗎？

    “不是，楊記說春陽財政緊張”

    “春陽財政緊張？”李明國愈發的莫名奇妙，春陽緊不緊張，他一清二楚，春陽財政局的帳上，十幾個億在那兒放著呢李明國皺起眉頭，接著問道︰“楊記還說什麼了？”

    王開復倒也實話實說，“楊記說，春陽財政緊張，連春陽軋鋼廠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再發這麼多獎金，那些人會罵娘的”

    “這樣啊”李明國恍然大悟，楊雪這是對他不發.春陽軋鋼廠工資報之以李呢不過，這個李，對他又有什麼損失？李明國微微一笑，“開復，那你先把方案拿回去，好好的再考慮一下”

    李明國的“再考慮”三個字，咬得特別的重，王開復會意，李明國這是叫他拖呢，可是拖下去，到何時是個頭？該做的工作，拖到什麼時候，也不能不做

    但領導打架，下屬做為池魚只能遭殃，王開復無可奈何，怏怏而回

    王開復的郁悶，李明國心中了然，其實楊雪不逼他，李明國最後也會同意撥給春陽軋鋼廠工資，那是李明國的一塊心病，李明國怎麼可能任憑春陽軋鋼廠生起事端？那不是把他自已往絕路上逼嗎？

    然而，楊雪意外的一舉，卻讓李明國生起了和楊雪較量的興趣，楊雪不是急嗎？他何不借此機會，給楊雪增加一些壓力？

    李明國進可攻，退可守，穩坐釣魚台

    只是，李明國沒有想到的是，他能想到的事，楊雪如何會想不到？楊雪還未進入春陽，就已經知道，春陽軋鋼廠是春陽最大一個黑洞，不僅僅涉及到李明國，而且涉及到齊雲山和許多官員，正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才不得不白養了春陽軋鋼廠工人十年，十年都養了，他們怎麼肯讓春陽軋發生變故？他們敢嗎？

    可是，李明國的態度，兼之春陽軋鋼廠已經八個月沒有發工資，卻讓楊雪產生了疑惑，難道，李明國沒有涉及到春陽軋鋼廠之中？

    可是，這可能嗎？

    最好的解惑辦法，莫過于身臨其境，去詳細的調查一番，想起那天打李強一巴掌的黃振聲，那個滿臉皺紋，卻貌似在春陽軋鋼廠威望極高的老工人，楊雪決定親自走一趟

    從程俊杰那里，楊雪得到了黃振聲的住址，是夜，楊雪與王兵一道，來到了黃振聲的家

    然而，面前的一切，讓楊雪驚呆了

    如果不是身臨其中，楊雪絕不會相信，繁華似錦的春陽，竟然會有這樣一處如同非洲貧民窟的所在，不會相信，一個國營大廠的老工人，居然要窮困潦倒到如此境地

    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是黃振聲家的真實寫照，這個不能稱之為家的家，其實不過是一間不算太大的屋子，兩張高低床，是黃振聲三代人的憩息之地，除此之外，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小椅子、幾個櫃子，連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不過，即使有，楊雪也估計沒有擺的地方

    楊雪進入房間，房間里立時擁擠不堪，一屋子所有的人，幾乎肩挨肩，王兵不得已的退了出去，因為房間里，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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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三章 夜訪
窘迫的人，在別人進入家中之時，總會顯得局促不安，手足無措，就如黃振聲，市委記的到來，給他帶來的絕不是榮耀

    盡管，黃振聲的門前，已經圍了不少人

    黃振聲搓著手，拿毛巾給楊雪擦椅子，“楊記，你請坐”

    楊雪未坐，眼光落在那張床上，一位中年婦女躺在上面，露出憔悴蒼白的臉，楊雪進門之時，便聞到房間里一股濃濃的中藥費，顯然，中年婦女病的不輕

    楊雪在心里嘆口氣，這樣的家庭，上有老，下有小，再加上這樣一位病人，生活可想而知楊雪不忍心再留在這兒，向黃振聲說道︰“黃師傅，我們出去走走”

    黃振聲點點頭，木然的跟著楊雪出了門，猶如貧民窟的小巷里，楊雪的奔馳，已經成為一道奢侈的風景，被一群孩子圍的水泄不通

    沒有路燈，兩人摸黑的走著，楊雪刻意的小心之下，依然沒有躲過幾個深水區，楊雪索性不走了，“黃師傅，我今天來，是想了解一下春陽軋鋼廠的情況，不過現在看來，晚上不是談話的時候，這樣，你寫份材料，回頭我看看”

    黃振聲沉默不語，良久，向楊雪問道︰“楊記有煙嗎？”

    楊雪轉身，向遠遠跟著兩人的王兵要來煙遞給黃振聲，黃振聲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方才說道︰“這煙好啊，得好幾十一盒？”

    楊雪沒有言語，王兵吸的，是他自那晚上宴會上拿回來的大熊貓，市價近百元一盒，但是市場上，很難買到真品

    香煙一明一暗之間，映出黃振聲凝重的神色，顯然，黃振聲心情很復雜，片刻之後，黃振聲方才說道︰“楊記，實話告訴你，這材料我不能寫”

    “為什麼？”楊雪詫然，黃振聲既然能做工人代表，肯定對春陽軋鋼廠知之甚詳，又怎麼會連份材料都不能寫？

    黃振聲昂起首，“楊記，你也看到我家里的情況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還生著病，這個家也就我修個車子還能掙幾個錢，他們不能沒有我啊”

    不是不能寫，而是不敢寫

    楊雪點頭，“明白了，黃師傅，我不勉強你，不過，春陽軋鋼廠的問題如果想要解決，沒有材料怎麼行？”

    “解決？”黃振聲沙啞著嗓子，突然大笑起來，“楊記，不瞞你說，如果是十年前，我或許會相信，這個問題能夠解決，但是現在……”黃振聲嘆口氣，搖頭不止

    “那好”楊雪沒有勉強，李明國和齊雲山之強大，他這個市委記都感到那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何況工人身份的黃振聲？楊雪招手讓王兵過來，吩咐王兵把錢包里的錢都拿出來，“黃師傅，今晚過來的匆忙，沒來的及帶禮物，這錢你拿著，給孩子買些學習用品”

    “不行，我不要”黃振聲極力拼推辭，楊雪卻說道︰“黃師傅，我們可以多承受一些，但是，為孩子考慮一下”

    黃振聲的手頓時停止了空中，楊雪的理由，將他心中所謂的尊嚴擊的粉碎，是啊，他可以承受一切，但是，老人，病人，孩子呢？

    楊雪趁機將錢塞入黃振聲的口袋，然後徑直離去，望著那遠去的背影，黃振聲的雙手，頓時掩住了臉龐……

    那一晚之後，楊雪的眼前，經常會浮現出那張窘迫的臉龐，十五億，和數千個和黃振聲一樣的家庭，似乎形成了許多國人的寫照，誠然，黃振聲他們有被指責的理由，他們固守著春陽軋鋼廠，寧願餓死也不離開，可是，每當楊雪翻開春陽軋鋼廠的卷宗，看到入股兩萬元的股東中，有一張英姿勃發、成熟自信的臉龐，看到黃振聲的簡歷，本科學歷，曾經就職于一家鋼鐵廠，工程師，楊雪便不由得掩卷深思，是什麼力量，將那張自信、充滿活力的臉，變成了現在蒼老，窘迫，甚至不敢和人對視的黃振聲？

    一個國營企業工人的身份，固步自封、守舊的思想，令他們相信相信春陽市政府，總有一天，會將春陽軋鋼廠建成

    可是，某些官員用了十年的時間，向他們證明了一件事，他們的夢想，不過是某些官員眼中的，吹大了，拿走了需要的東西，然後，再也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就如這些無辜的工人一樣他們選擇了相信春陽市政府，春陽市政府卻用所謂的歷史原因，將他們踩在了腳下

    十日期限，轉瞬即過，李明國沒有任何的反應，楊雪也沒有主動去找李明國，那些政務，已經令他忙的焦頭爛額

    張銀隻依然沒有上班，如同消失了一般

    但是，沒有動靜，不意味著風平浪靜，劉立傳來消息，劉九主動交待了一些東西，其中有些內容涉及到李明國，劉立告訴楊雪，他稍作整理之後，便會給楊雪寄回來

    這倒給了楊雪一個意外之喜，現在，陳凌風還在南風，有些事，還是可以趕在記上任之前做起來，等木已成舟之時，就是記到來也無可奈何

    在沉寂了十一天之後，二零零六年元月初，春陽軋鋼廠工人再次上訪

    楊雪得到稟報之時，春陽軋鋼廠已經將市委圍的水泄不通，這一次的規模，顯然比上一次大，市委辦副主任陸海忠來找楊雪，楊雪卻手一揮，“去找李市長”

    陸海忠苦笑，“楊記，我已經給李市長打過電話了……”

    “接著打”楊雪沒等陸海忠說完，便直接出了門，繞道市政府下樓，與王兵一道前往南風

    陳三要見楊雪

    做為市委記，楊雪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和這些黑道人物扯上關系，但是，陳三對楊雪而言，有著重要的意義，利用的好了，並不亞于劉九于李明國，在知道陳凌風將會離開之後，楊雪也不得不拓展的關系

    銀月會館，現在已經成為陳三的領地，楊雪在樓下，便遇到了親自來迎接他的陳三，陳三春風滿面，西裝革履，完全一副成功商人的模樣

    再看陳三身旁，兩排一字排開的西服墨鏡男，派頭十足

    “叫大哥”陳三一聲大喝，兩排人同時向楊雪彎腰施禮，楊雪卻理都不理，徑直進了電梯，等陳三趕了上來，楊雪皺眉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不是拜大哥嗎？”

    陳三嘿嘿一笑，不料楊雪倏地轉身，“陳三，希望你搞清楚，我幫你，不是希望你拜大哥，好好約束手下，用手上的資源，盡快洗白上岸，這才是你應該走的正途”

    “哦，這我知道”陳三並不爭辯，但也大大的不以為然，“不過，這不是一時半會兒都解決的，今天請楊記來，是有一樁生意，我想與楊記共享”

    “什麼生意？”

    “楊記別管什麼生意，總之非常掙錢，不過，需要楊記的支持，當然了，投資方願意給楊記百分之十的干股”陳三神神秘秘的說著，但看那神情，仿佛百分之十的干股，已經是天大的數目

    楊雪心中一動，莫非是毒品？時下的黑社會，又有什麼，能比這個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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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四章 再次上訪
進入陳三剛裝修的辦公室，頓時一股暴發戶之氣撲面而來，辦公室里處處金光燦爛，陳三嘿嘿笑著，親手為楊雪上茶，“楊記，嘗嘗，極品龍井”

    看著陳三粗劣的茶動作，楊雪啞然失笑，“算了，知道你今時不同往日了，說，你說的生意到底是什麼？”

    “走私”陳三脫口而出，“上線下線都聯系好了，絕對一本萬利”

    楊雪微微一愕，他當然知道走私賺錢，問題是，南風雖然有一部分區域靠海，但屬于內海，走私根本不可能打這兒過來，陳三所說的支持，又是什麼支持？

    走私動輒數億元，百分之十的干股，那就是數千萬，僅憑他在春陽的權力，如何夠的上百分之十的干股？

    楊雪的眸中，露出了深深的疑惑，楊雪盯著陳三，“那我怎麼支持？”

    “很簡單，一句話就行”陳三面上泛出得意的微笑，“廣南省海關分署的韓晨良副署長，不是楊記的好朋友嗎？”

    原來是韓晨良

    楊雪恍然大悟之余，越發的奇怪，他與韓晨良的關系，雖然談不上秘密，卻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眼前的陳三，以前不過是個小混混一個，充其量也就是高級混混的角色，陳三如何知道他和韓晨良之間的關系？

    楊雪心里想著，面上去不動聲色，“說，要我和晨良說什麼話？”

    陳三笑道︰“楊記，其實我也是受人所托，只要韓關長高抬貴手，我的朋友願意奉上五千萬，買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五千萬？”楊雪腦中靈光一閃，知道他與韓晨良關系的人中，只有張光偉一人在搞走私，也只有張光偉才能出這麼大的本錢，“你如何認識張光偉的？”

    陳三豎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愧為領導，我還沒說，你就猜中了幕後人，不瞞楊記，張董事長前幾天找上門，我當年落難之時，蒙張董事長收留過一段時間，追隨劉九，也是張董事長推薦的，他的這份恩情，我不能不報”

    “可是你在拿性命報”楊雪冷冷的說道，“陳三，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想報恩，我不反對，但是，我不可能讓我的朋友以身涉險，五千萬固然多，可也要有命花才行”

    陳三瞠目結舌，他不了解海關的體制，但是，能讓張光偉費盡心血拉攏的，估計和楊雪一樣，都是大神級的官員，難道這些人還會擔驚受怕？還是眼前的楊雪有意推托？可那是百分之十的干股和五千萬啊換了他，陳三估計自己命不要也會去干的

    陳三深思的時間，楊雪接著說道︰“陳三，你雖然久歷江湖，但是有些事，你還是接觸的少，所以我才建議你盡快洗白上案，不然，我能收拾了劉九，有人也能收拾的了你”

    陳三默然無語，楊雪站起身，“別在張光偉面前提起我知道是他，也別在我面前再提起這件事”

    楊雪說完，徑直離去，陳三卻沒有起身相送，望著楊雪的背影，他的眸子中，卻閃出異樣的光芒（）

    從二把手到一把手，陳三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陳三完全接手了劉九的東西，兄弟，金錢，勢力，成為南風的地下之王，昔日陳三認為高高在上的張光偉，現在親自帶著五百萬的支票來求他

    所以，在無形中，陳三把自已擺在了一個極高的位置，因為，他見過那些所謂的處級、廳級，甚至副省級官員，對劉九畏之如虎

    可是現在，楊雪一句話，就將他打回了原形

    陳三如何能夠甘心？

    楊雪坐進車里，同樣有些心中不快，陳三的異想天開，令楊雪忍不住給了陳三一個警告，比起劉九，陳三差的遠了，最起碼，陳三沒有自知之明，甚至不知道他是誰

    但是，陳三之事，在楊雪心中畢竟是小事一樁，他還要去見陳凌風，此時已經是元月十號，今年的春節，將是陳凌風最後一次在南風過年，楊雪作為陳凌風一系的地方大員，免不了提前拜見

    進入政治局任常委已成定局，陳凌風人逢喜事，自然精神極好，興致勃勃的向楊雪詢問起春陽的情況，然而楊雪一提起春陽軋鋼廠的事，陳凌風面上卻露出了異色

    “坦白的說，你在這個時候糾結春陽軋鋼廠，並不明智”陳凌風毫不客氣的直斥楊雪之非，“春陽軋鋼廠牽涉極為廣泛，並不僅僅是李明國和齊雲山，一旦蓋子揭開，將是南風省的一個黑洞，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明國在春陽十年未動其位”

    楊雪這才想起，陳凌風在南風五年，都沒有把春陽軋鋼廠的問題查清楚，陳凌風被調離南風，他卻揭開了這個蓋子，他將陳凌風置于何地？

    另一方面，楊雪記得陳凌風說過，齊雲山隸屬于中央的一個派系，楊雪大膽的猜測，陳凌風之所以在楊雪上任時，讓楊雪放手查春陽軋鋼廠的情況，是固為陳凌風企圖在給對手的派系制造麻煩，同時在自己的派系中現在，陳凌風如願以償，此一時彼一時，陳凌風如何還會願意再生枝節的去查春陽軋鋼廠？

    想通了這些，楊雪也就懶得再去和陳凌風聊春陽軋鋼廠的事，楊雪不提，陳凌風自然也不會多問，兩人坐在客廳中，氣氛便顯得有些沉悶了

    直到楊雪接到李明國的電話

    在電話里，李明國告訴楊雪，春陽軋鋼廠的形勢，大有失控之可能，李明國請楊雪迅趕回春陽，共同商討春陽軋鋼廠之事

    放下電話，楊雪直接向陳凌風告辭，陳凌風也沒有挽留，只是告訴楊雪，一切以大局為重

    所謂的大局，自然是息事寧人，讓春陽的局勢平穩過度

    楊雪風塵僕僕的趕回春陽，到了市委前，卻是嚇了一跳，春陽的市委市政府都被工人包圍了，工人們打出了“我要吃飯”，“我要生存”的旗號，群情激奮，與周圍圍觀的人一起，將市委市政府圍的水泄不通

    楊雪的車過于明顯，所以楊雪也就沒有下車露面，只是，給李明國打電話，“李市長，形勢不容樂觀啊!”

    李明國接到楊雪的電話之時，正站在樓前看著下面的人群，他當然知道此次的形勢不容樂觀，工人們已經憋了許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發泄一下，豈肯輕易善罷甘休，李明國的本意，請楊雪回來，是商量春陽軋鋼廠工人的工資問題

    然而，楊雪除了一句形勢不容樂觀之外，再無其它對春陽軋鋼廠的意見，絕口不提工人工資之事，李明國迫于無奈，只得向楊雪說道︰“楊記，春陽軋鋼廠工資的事，看來不考慮是不行了啊”

    “李市長，春陽軋鋼廠不是情況特殊嗎？我考慮了一下，確實不能開這個頭，他們想鬧，就讓他們鬧去反正也影響不了你我什麼”楊雪微微一笑，才幾天過去，雙方已經賓客移主，和楊雪發.春陽軋鋼廠工資的事一樣，這一次李明國也身陷其中，只不過這一次，是楊雪在和他打哈哈

    “影響不了你，可是影響的了我”李明國皺起了眉頭，在心里嘀咕著，春陽軋鋼廠一起上訪事件，李明國便接到了數位當年相關人士的電話，他們義正嚴辭的告訴李明國，這是在玩火

    令李明國為難的是，楊雪做為大額支出的簽字人之一，完全可以否決春陽軋鋼廠工人工資，李明國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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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五章 懸而未決的問題
  下午的天空，陰沉昏暗，寒風呼呼的刮著，如刀子一般

    楊雪坐在開著空調的車里，並沒有感覺到這份嚴寒遠遠的望著市委，黑壓壓的人群，人們不時搓手頓足，這一刻的他們，便如田野寒風中的小草

    沒有自尊，被人肆意踐踏，只能在風雨飄搖中，堅韌不拔的活著

    並沒有太嘈雜的聲音，春陽軋鋼廠的工人，只是選擇了靜坐，他們不鬧事

    但是，楊雪相信，如果不處理及時，這一幕，很快就會被好事者捅到聞媒體，那麼，明天早上，春陽就有可能會見諸報端，接受輿論和聞媒體的口誅筆伐

    隨著網絡力量的加強，這樣的事，已經屢見不鮮，聞媒體為了迎合大眾的口味，也加大了對這方面事件的報道，權力與普通民眾的對抗，已經越來越為民眾所關注

    不過，這一切對楊雪並無影響

    春陽軋鋼廠工人上訪，作為市委記的楊雪，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春陽軋鋼廠原本就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楊雪之所以關注春陽軋鋼廠，除了想揭開這個黑洞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春陽軋鋼廠工人的生活，尤其是在看到了黃振聲的生活狀況之後

    但是，李明國那些人，卻沒有看到這一點

    或者，他們看到了，卻選擇視而不見

    他們永遠無法了解，生活窮困潦倒，無錢為親人看病的那種低層生活的辛酸與無奈

    也正因為如此，楊雪選擇了拒簽春陽軋鋼廠的工資發放，楊雪想讓這些所謂的領導看看，他們所面對的，是一群活生生的人，他們有血有肉，也要生存，當他們的要求得不到滿足的時候，他們同樣可以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楊雪駐足觀看了良久，方才吩咐王兵開車，然而到了途中，楊雪卻接到李明國的電話，李明國要求與楊雪見一面

    “我正在前往南風的途中”楊雪耐心的听完李明國的話，以一句話做為應對

    李明國淡淡道︰“楊記，我想現在不是你我對抗的時候，馬上就春節了，春陽軋鋼廠事情鬧大，對你對我同樣不利”

    李明國聲音平靜，卻有幾分咄咄逼人

    但此時的楊雪，又豈是幾句言語便能動搖的？

    楊雪正想拒絕，王兵在旁低聲道︰“哦，下雪了”

    楊雪駐目窗外，雪花如鵝毛紛紛揚揚，隨著寒風呼嘯而來，灌入行人的袖口，領口，行人們在風雪中無處可藏，倉皇失措

    “好，我現在回去”楊雪改了口，他的堅持，他刻意的去與李明國較量，會讓靜坐的春陽軋鋼廠工人，冒著嚴寒，多受多少苦？

    那樣的他，與李明國等人何異？

    楊雪的車，到了市委門前的時候，人群起了一絲騷動，他們認得這輛奔馳，認識車里的人，但是，他們自覺的為奔馳讓開了一條路，十年的時間，早已磨滅了他們心中的血性，不然，他們應該去把這輛車推翻

    楊雪下車，步行入人群的中央，環視著眾人，那一雙雙為生活所累的眼楮，楊雪深深的鞠了一躬，“同志們，未能及時為大家解決問題，是我的失職，我現在就上樓，今天不給大家一個答案，我絕不離開市委”

    市委大門前，人們默默無聲，楊雪的一番話，並未令他們有絲毫的安慰，一個問題，十年懸而未決，十年來，他們一次次的上訪，一次次的與領導對話，一次次听到領導們的承諾，一次次的心中生起希望，然而十年的時間過去，市委記的位置，官員們來去匆匆，問題，卻是濤聲依舊

    他們該信任誰？他們又能相信誰？

    希望，在一次次的失望後，早已經變為了絕望

    看到那一張張漠然的臉，楊雪沒有再說下去，工人們需要的是結果，是行動，在現實面前，任何的話語與承諾，都是蒼白無力的

    小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常委們齊集一堂，他們已經被堵在機關里，一天未能出去，中午的午餐，還是兩袋面解決的，個個心里窩著火，身為市廳級領導的他們，何曾受過這種氣？

    劉高天拍案而起“無法無天，要不，干脆讓公安局出面，抓人，我就不信，還拿他們沒辦法了”

    然而，劉高天的話，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的波瀾，常委們出奇的沒有隨聲附和，至于李明國，則面容平靜，對劉高天的話，聞若未問

    劉高天悄然坐下

    楊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神在八個常委臉上掃過，“李市長，你們討論的結果是什麼？”

    楊雪點名發言，李明國即便自恃身份，也不得不回答，“事急從權，同意工人們的要求，發三個月的工資，對于特別貧困的，發放一部分生活補肋”

    楊雪略一沉思，便說道︰“我同意大家的意見，補充一點，把一些生病的工人納入社保，挑出其中最貧困的十七戶，班子成員每人對準一戶進行幫扶”

    李明國毫不猶豫的同意，剛才對楊雪的警告，其實他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如果楊雪拂袖而去，那麼春陽軋鋼廠就將徹底陷入困境，以楊雪的性格與背景，完全可以不顧大局做出這一點直到楊雪同意回來，李明國才放下心來，現在，楊雪提出的條件，他哪里還有拒絕的勇氣？

    再者，對春陽班子成員而言，別說幫扶一戶，就是幫扶十戶，又有什麼難的？他們大可以把工作壓到分管的部門

    大家都明白這一點，所以，楊雪的提議，沒有人有意見

    楊雪等了片刻，看無人說話，方才接著說到︰“不過，以上所做的，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工作，同志們，春陽軋鋼廠困擾我們了十年，十年啊，同志們算過沒有，這十年，春陽軋鋼廠給春陽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帶來了多大的負擔？不提最初投資的十五億，僅這十年支付給工人的工資，就有六個億我想，是痛下決心，解決問題的時候了李市長，你說呢？”

    李明國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解決，如何解決？如果可以解決，春陽軋鋼廠又怎麼會拖到今天？無論是撤廠，還是資產重組，必然涉及清查春陽軋鋼廠的帳目，一旦問題的根源公之于眾，呈現在陽光之下，將會引起多大的社會反響？

    這個後果，誰來承擔？誰又能承擔的了？

    但是，楊雪提出的這個議題，卻不能不讓李明國砰然心動，如果，如果春陽軋鋼廠的問題，可以在控制下解決，那麼，他何須再為這個黑洞憂心忡忡，寢食難安？

    還有，楊雪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他的目的是什麼？

    無數的疑問，在李明國心縈繞，李明國一番深思之後，向楊雪說道︰“楊記說的對，春陽軋鋼廠是春陽的一個包袱，過去，我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甚至想過資產重組，不過，春陽的投資達十五億啊我怕同志們罵我賣國賊今天，既然楊記有這個提議，我同意楊記的提議，這個事，趙副記從現在就可以著手做起來，什麼方案，都不妨考慮一下不過，楊記，我們是不是把工人們的工資先解決了？工人們還在下面等著呢”

    楊雪點點頭，一份方案，在常委們的筆下輪流經過，然後，趙磊帶著方案去找財政局局長經辦，楊雪站在窗前，看著趙磊把簽過字的方案拿給工人代表看，漫天的雪花中，下面的工人，已經近似于雪人

    他們艱難的取得了勝利，但是，以後呢？即使春陽軋鋼廠的問題解決，他們耽誤的十年，已經令他們無法再與現在的年輕人競爭，而他們本來熟悉的軋鋼行業，現在卻已面臨普遍的虧損，他們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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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六章 美人計（一）
工人們陸陸續續的散去，剛才還有人頭涌動的市委大院，現在一片靜寂，唯余雪聲陣陣

    原本就應得的東西，卻讓工人們費盡周折，受了無數的苦，才終于得到

    由此，楊雪想到，即使他找到了春陽軋鋼廠的問題所在，在他如今不利的局面下，如果想順利的解決春陽軋鋼廠的問題，他將面對多大的阻力？李明國和齊雲山又將如何對付于他？

    難道，要再用一個十年去解決？

    一個問題，帶出一連串的問題，而且，最終還未必能解決問題，這是楊雪所不願看到的，就如剛才，看到漫天的雪花，他在瞬間放棄了和李明國較量的意圖，同樣是為了這些工人，他為什麼不能放棄的徹底一些？

    盡管楊雪知道，這樣做會讓春陽蒙受損失，國家蒙受損失，可以讓那些官員做享他們取得的戰果，這不公平，可問題是，所謂的公平，現在還存在嗎？

    在如今的楊雪心中，公平，簡直就奢望的代名詞

    “楊記打算如何處理春陽軋鋼廠的問題？”

    不知何時，李明國來到了楊雪的身後，楊雪沒有問頭，淡淡的說道︰“李市長，既然是歷史遺留，那麼，我看就不必再去糾結有些問題了，希望李市長督促市政府盡快拿出方案，早些解決此事”

    說話的時候，楊雪心中輕輕的嘆息，在現實面前，楊雪又一次選擇了低頭

    盡管楊雪不停的安慰著自己，自己是為了那些可憐的工人，是為了春陽，盡管楊雪告訴自己，他絕不會放過李明國和齊雲山等人，可是，這一刻，楊雪卻深深的產生了懷疑，他可以嗎？

    陳凌風身為南風省委記，有著經天緯地之才，卻依然無法解決春陽軋鋼廠之事，利益，肆無忌憚的引誘著權力，權力，肆無忌憚的追逐著利益，權力與權力，則肆無忌憚的互相庇護著，這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那麼，他一個市委記，即將，楊雪面對的，不是一個官員，而是一個權力，一個社會面對有省委記支持的對方，楊雪拿什麼，來和強大的對方抗衡？

    身後的李明國，听出了楊雪聲音的低沉與失落，一瞬間，李明國笑了，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楊雪的意志如此的消沉，可是，楊雪已經表明了態度，楊雪不再追究春最陽軋鋼廠過去的問題，這對李明國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李明國當然想不到，楊雪是因為那場雪，和那群在寒風中的工人，還有像黃振聲那樣的工人，才會選擇了讓步，他無法想到，是因為他的心中，充斥著權力與利益，唯獨沒有那群工人的存在

    春陽市委財政充足，上令下行，春陽軋鋼廠的工人，在兩天之內便領到了三個月的工資，他們終于有錢辦年貨，買他們需要的東西，但是，他們想到，他們取得的這一切，是因為楊雪的一念之間

    權力，總有著奇妙的作用

    年底，又是官員們最繁忙的時刻，迎來送往，特別是級別稍高一些的官員，這個時候，如果不是必須的應酬，誰也不願離開家中，不然，損失或許是數以十萬計的

    楊雪也不例外，南風不同于江海，盡管楊雪心中不情願，但還是按照顧南風的規矩，將南風的領導悉數拜見了一遍，不過，對于楊雪而言，這多是禮節性的，並非人情往來

    當然，這個春節，也有很多人登楊雪的門，除了程俊杰、鄭紅旗等人之外，還有一些在李明國任期內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他們對李明國已經不抱幻想，唯有寄希望于進入楊雪的門庭

    多的，是春陽商界人士，楊雪在春陽，盡管表現的不夠強勢，但是楊雪想給誰小鞋穿，任誰也受不了

    這些商界人士，只能一個不拉的拜廟敬神，每逢春節，他們是放血最多的人

    楊雪對所有的來客，都開門微笑相迎，他開始逐漸的適應官場的規矩，然後，深陷其中

    農歷臘月二十六，張光偉和唐雨的到來，著實讓楊雪有些意外

    楊雪在春陽國際飯店宴請兩人，尊貴、豪華至極的VIP包廂中，張光偉呵呵笑著舉起杯，“謝謝楊記肯賞臉，給我和小雨一個見面的機會，我和小雨敬楊記一杯”

    明亮的燈光下，唐雨大眼瑤鼻，膚色白皙如玉，白嫩的耳垂上，兩個圓形的白金大耳環搖曳生姿，令唐雨魅力橫生，誘惑無限

    尤其，那雪光粉嫩的手，舉著透明的玻璃杯，猩紅色的液體輕輕的晃動著，與紅唇輕輕一觸，萬種風情，令人心蕩神馳

    楊雪頻頻的打量唐雨的情形，張光偉盡收眼底，面上泛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都說楊雪不愛權，不愛錢，可是愛色，而唐雨之色傾國傾城，拿來做為色餌，再合適不過

    這一點，張光偉對唐雨有著極大的信心

    三人一杯下肚，張光偉笑道︰“楊記，上次托陳三辦事，是我大意了，還請楊記見諒今天我與小雨過來，就是向楊記陪罪的，小雨，你替我敬楊記一杯”

    唐雨嫣然一笑，“不知道楊大哥給不給這個面子？”

    唐雨的面子，楊雪自然不能不給，唐雨也陪著干了一杯，白玉無暇的臉蛋上，紅暈漸生

    張光偉與楊雪，都是酒場之上的常客，雖然虛以委蛇，卻也是有來有往，談笑風生，唐雨在旁，只是盈盈而笑，一雙水汪汪的妙眸，不時脈脈含情的落在楊雪臉上

    由于楊雪事先吩咐，門外有人專門擋駕，這一頓飯，並無外人打擾，三人吃的愉快異常，張光偉瞅個機會，向楊雪笑道︰“楊記，不知道那件事，楊記意下如何？”

    楊雪當然清楚張光偉說的是哪件事，五千萬，百分之十的干股，張光偉給楊雪和韓晨良都有交待，這樣的手筆不可謂不大，不過，楊雪並不缺錢，至于韓晨良，楊雪在心里搖搖頭，韓晨良用錢干嘛？

    重要的是，在上次陳三的提議之後，楊雪查過這方面的資料，二零零五年開始，國家便開始對海關進行布局，將韓晨良等一批軍中精英調入海關總署任職有效的杜絕了地方對海關的干涉，也是自那時起，海關總署開始對走私進行嚴查，並已經初步取得了成效，特別是在廣南省，僅公布的被查走私物品，便累計近三百個億，如果張光偉是其中的主力軍的話，那麼他的損失之大，可想而知

    不然，以張光偉交游之廣闊，何須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到楊雪門上？當然，張光偉為的是韓晨良，可楊雪區區一個中間人，已經令張光偉舍得比韓晨良大的本錢，顯然，張光偉很清楚楊雪和韓晨良的關系，知道楊雪可以影響韓晨良

    這一次，張光偉是帶著唐雨前來楊雪看得出，張光偉在利用唐雨，色誘于他

    楊雪沉吟了片刻，向張光偉說道︰“張董事長，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談兩句？”

    “當然可以，小雨，你先回房休息，一會兒楊記請你吃夜宵”張光偉一揮手，唐雨听話的站起，眼神與楊雪一對，卻羞不可抑，顯然夜宵二字，引起了她某方面的聯想

    只是，唐雨這一羞，那美艷不可方物的風情，卻讓房中的兩個男人為之呼吸一窒

    秋若楓之後，唐雨被評為亞洲排名第一的青春玉女明星接班人，那絕色的風情，並非浪得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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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七 美人計（二）
  然而，唐雨一離開房間，楊雪便隨著這黯然失色的包間，神色沉了下來

    “張董事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做事，一向是有所為有所不為，再者，即使我答應幫你，晨良也不會為了這區區的身外之物，去做這些擔風險之事”說到這里，楊雪停頓了片刻，“還有，張董事長，唐雨與這件事無關，不要把事情牽涉到她”

    “哦，我想我明白楊記的意思了，不過，我想楊記誤會了，我帶小雨來，是因為她喜歡楊記，我這個做義父的，不願違背小雨的意思，否則，以小雨的姿色與身份，喜歡她的人大有人在，海關雖然神秘，卻並非韓副署長一人才能通融”張光偉笑容可鞠，但是話語，卻是不甘示弱

    楊雪當然听得出張光偉的意思，張光偉之所以選他，多的是是因為唐雨喜歡他，而不是張光偉沒有合適的人選，如果楊雪不答應，張光偉可以找到合適的人選，唐雨不在，張光偉赤裸裸的宣示了他的無恥，唐雨在張光偉眼中，就是一個工具

    對這一點，楊雪毫不懷疑，張光偉已經用過這一招，在唐雨的生日宴會上，方明景的出現，已經證明了張光偉的意圖

    不過，楊雪身處官場，對政府的干預能力加相信，國家既然決定拋開地方，啟用軍人對海關進行專管，那麼，又豈會半途而廢，即便是方明景，未在其位，如果方明景想影響海關，或許也要搬出方虎臣的面子!

    而方虎臣的面子，別說是區區的幾千萬，就是幾個億，方明景也絕舍不得用一次

    因為那些關系，用一次，就意味著不會有下一次

    所以，楊雪可以斷定，張光偉現在對海關無計可施楊雪淡淡一笑，“既然如此，張董就不必再和我談了，張董可以試試其他的人，看看能不能如願以償”

    張光偉頓時默然了

    色厲，改變不了內荏的事實，正如楊雪所料，在楊雪之前，張光偉已經求過了N個人，但是一提起廣南海關分署，一提起韓晨良，所有的人都默默無言，任憑張光偉付出的代價再高，送出的美女再漂亮，沒有人敢松口，都知道韓晨良是個惹不起的人，正宗的紅三代，年紀輕輕，便名滿軍中，這樣的人，沒有人敢去得罪

    為此，張光偉不得不在外圍打听韓晨良的關系，然而，打听來打听去，除了不知道的，其余的人最終都給出了一個相同的選擇，那便是楊雪

    張光偉這才知道，楊雪曾是韓晨良的教官，韓晨良敬佩異常的人原來張光偉費盡心機找的答案，就在自已面前

    也正因為如此，張光偉才不惜重金，邀請楊雪入局，甚至對楊雪，開出了比韓晨良大的價錢同時，張光偉在得知楊雪好色之後，還用上了唐雨這個大殺器

    結果，也不出張光偉所料，楊雪對錢沒有興趣，至于唐雨，楊雪雖然沒有答應，可是，卻也對張光偉拿唐雨作餌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如此說來，楊雪之事，並非沒有回旋的余地

    張光偉心中思忖，面上卻在瞬間，化為了極精彩的笑容，“這樣，這件事不急在一時，楊記考慮一下，我和小雨，隨時恭候楊記電話!”

    “不用了”楊雪站起身來，直接了當的拒絕，“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不會去和晨良打招呼，條條大道通羅馬，賺錢又不是只此一途，張董事長何必糾結于此？”

    張光偉笑容滿面，口風卻絲毫不改，“雞有雞道，鴨有鴨路，就如楊記，會步入商界嗎？”

    人各有志，楊雪不再勉強，向張光偉伸出了手，“好，我再考慮一下，不過，你要搞清楚，小雨是無辜的，你別把她牽涉進來”

    張光偉點點頭，“有勞楊記了楊記，小雨今晚沒有吃多少東西，正等著楊記吃夜宵呢，我就不耽誤楊記的時間了”

    楊雪並無過多的言語，神色不愉的轉身離去，張光偉心中一動，走至窗前張望，果然在片刻之後，看到楊雪的身影在樓下出現，上車離去

    楊雪並沒有上樓

    張光偉皺起了眉頭，今晚的談話中，他並沒有摸清楊雪的底線，不過，百分之十的股份，外加唐雨，如果楊雪還是嫌代價低，那這些官員的心，未必太狠了

    夜色迷蒙，楊雪坐在車里，眼楮卻透過後視鏡望著漸行漸遠的南風國際賓館，在那里的某一處所在，唐雨還在等著他，可是，如果楊雪就此上去，他把唐雨當成什麼了？張光偉會怎麼看他？

    次日上午，楊雪電話聯系張光偉，他有事要回江海，無法再與張光偉相見，至于張光偉所說之事，他會轉達韓晨良，結果如何，取決于韓晨良

    二零零六年的春節，在冰天雪地中悄然而至，在萬家團圓的日子，楊雪沒有出門應酬，而是專心的留在家中，陪女兒，陪老婆，把一年的愧疚，在這幾天做個補償

    年後，楊雪回到春陽上班的第一天，就接到了韓晨良的電話，一陣寒喧後，韓晨良向楊雪問道︰“最近那個張光偉還和你有聯系嗎？”

    韓晨良意外的提起張光偉，不免令楊雪多了幾分驚詫，“聯系過，你怎麼突然關心這個？”

    韓晨良解釋道︰“是這樣，從我進入海關總署以來，工作一直未見起色，抓住的都是小蝦米，但是像張光偉，都知道他是個大走私販子，可是苦于手里沒有證據，無法對付于他，我和領導商量了一下，打算誘敵深入……”

    “張光偉找過我，希望你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此，他願意給你五千萬”楊雪沒等韓晨龍說完，便打斷了韓晨良的話，“這應該是一條很好的策略，你考慮一下”

    “太好了”手機里，清晰的傳來了韓晨龍以拳擊掌，還有喜出望外的聲音，“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教官，你可以答應他，不，適當的機會，你來一次廣南，我們幾人見個面，當面詳談”

    韓晨龍的計劃，能否成功楊雪不得而知，不過，這對楊雪，卻是左右逢源的好事果不期然，楊雪電告張光偉時，張光偉著實的心花怒放，連聲向楊雪表示感謝，並轉告楊雪，他將在春陽景山購得濕地別墅一套，作為唐雨的休閑之所，希望楊雪有暇的時候，代他照顧唐雨

    楊雪沒有拒絕，能讓唐雨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未嘗不是好事一件

    正月十五以前，市里基本無事，而此時楊雪的手臂，已經復原的七七八八，楊雪索性給王兵放了假，自己開車，穿梭游走于南風、春陽之間，有意識的融入南風官場之中，陳凌風已經告訴他，三月的兩會，陳凌風將會離開南風，到那時，楊雪將只能孤軍奮戰，獨自面對南風的官場

    而楊雪對此，卻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能夠一路順風固然好，但是，在逆境中成長起來，將對手一個個踩在腳下，那才是真正的磨煉以他的執著與原則，如果不加以改變，無論何處的官場，對他都一樣他都是孤立的

    但是，想到秋若楓的十年之約，楊雪卻不能不極力的在某些方面做出調整，出席一些原本他不想出席的場合，結識一些原本他不想結識的朋友

    而陳凌風也沒有對楊雪置之不理，他給楊雪提供了一個名單，上面都是陳凌風一系的廳級以上官員，陳凌風毫不掩飾自己的厚望，希望楊雪將這些勢力組合起來，生成一股的勢力

    將來的南風，不能沒有陳家的影子，這是陳凌風在得知自己即將離開南風之後，心中生出的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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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八章 南風新局勢（一）
正月十五以前，楊雪就按照陳凌風提供的名單，挨個登門拜訪，有陳凌風的招呼在前，楊雪又禮遇有加，所以，楊雪很快結識了一大批朋友，楊雪這才驚訝的發現，陳凌風到南風不到五年的時間，勢力遍布南風的方方面面，政法、地市級一二把手、省政府、人大、政協，遑論省委，陳凌風對南風的影響，幾乎稱的上無處不在

    哪怕楊雪早已經知道陳凌風對南風的掌控，可是，在一次次拜訪之後，也不由得暗自心驚

    在官場數年，楊雪已經深知，上令下行，完全取決于一個領導在屬下心中的威信，但是，這份威信，卻是來自權力和對下面的掌控，取決于追隨自己的屬下，不然，下面多的是瞞天過海、偷天換日的把戲，而沒有眼線與屬下的反饋，領導高居廟堂，是無法發現下面的貓膩的

    而在這方面，陳凌風無疑做到了一個極致，除了陳凌風的勢力，即便是齊雲山和李明國，也被陳凌風最大限度的利用，將春陽的經濟潛力完全發揮了出來，陳凌風的能力，對南風局勢的掌控，可見一斑

    看看陳凌風，再想想自己，楊雪不由得苦笑，他在江海區，在南風春陽，又經營了什麼局面？

    盡管楊雪早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可是，在官場中，楊雪無意中將自己在戰場上養成的獨來獨往的習慣帶了過來，為人處事，做任何決定，楊雪都習慣于獨立思考，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楊雪在官場上，才處處顯得被動

    反觀陳凌風和李明國，雖然李明國無法與陳凌風相提並論，但不可否認，李明國同樣將春陽經營的密不透風

    是改變的時候了，不然，如何戰勝齊雲山和李明國，又如何在十年之內，完成對方明景的越？

    楊雪清晰的知道，在方明景面前，齊雲山和李明國，充其量也不過是兩只小螞蚱

    二月中旬，春陽兩會召開，听取和審議了李明國的政府工作報告，在這次政府報告中，李明國第一次提到了春陽軋鋼廠的問題，楊雪注意到，當李明國提到春陽軋鋼廠，將盡快通種各種手段解決春陽軋鋼廠問題的時候，台下頓時交頭接耳起來，顯然，關注春陽軋鋼廠問題的，並不僅僅是有限的幾人，只是，他們想不到，李明國會將這件事提上議程

    中午市政府招待與會代表，楊雪與李明國一道，向與會代表敬酒，到了春陽區委記趙志誠面前時，楊雪笑道︰“志誠，一杯應該能喝？”

    眾人哈哈大笑，楊雪初到春陽之時，趙志誠向楊雪敬酒，結果被楊雪反將一軍，趙志誠連喝幾大杯，最終胃出血，在家休息了數日方才恢復元氣，早已成為春陽官場的一個傳奇

    趙志誠含笑起身，卻也面不改色，“楊記海量，豈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比的，不過楊記和李市長敬酒，我不能不給面子，舍命陪領導”

    “這個不勉強，我和李市長干了，大家隨意”

    出乎眾人的預料，楊雪頗為大度的放過了趙志誠，與眾人踫了一杯，然後各桌巡回，之後，楊雪與李明國回到自已的位置上，朗聲道︰“同志們，嶄的一年開始，對春陽也是充滿機遇的一年，李市長政府工作報告中說的好，春陽軋鋼廠，做為春陽十年的包袱，也該下了，我們也會一步步的，將類似的包袱都放下，輕裝上裝，走向輝煌的春陽來，大家都舉起杯來，我敬大家一杯”

    宴會廳中掌聲如雷，李明國在旁，卻是心中一動，今日之楊雪，好像與以前不同似的，這究竟是他的感覺，還是楊雪又發生了什麼變化?

    春陽軋鋼廠的解決方案，分別有三種思路，趙磊早已經做了出來，擺在李明國的案上，不過，李明暫時卻不打算拿給楊雪看，省委記上任之前，李明國絕不想有任何的節外生枝

    為期數日的春陽兩會，算是楊雪到春陽之後，參加的第一次兩會，楊雪一改風格，頻頻的穿梭于代表之間，親切的與代表交談，詢問對春陽市委的看法，對于自己這個市委記的看法，如果以前，楊雪給眾人留下的印象是執著與固執，那麼這一次，楊雪向與會人員展示了他的另一面，大度，睿智，富有親和力

    楊雪的風格改變，不僅僅只是對與會代表，還有春陽的班子成員，仿佛隨著春天的到來，楊雪的微笑，亦如春風化雨

    三月初，中央兩會之後，陳凌風被免去南風省省委記職務，調任中央.政治局委員，同時兼任中央記處記，公安部部長、黨組記職務，成為中央領導中最年輕的干部，權力是炙手可熱，趙文寧被免去南風省省長職務，調任遼北省省委記，原廣南省省長李宇成，調至南風任省委記，省長則是楊雪意想不到的一個人物，江海省省委副記陳庭光

    在南風風雲變幻的時刻，楊雪默默的觀察著局勢，從這次的調整中，楊雪似乎看到了一絲端倪，南風能成為全國經濟第一大省，陳凌風與趙文寧功不可沒，此番兩人一進入中央任重要職務，一人被提拔為省委記，看似同樣的職務晉升，但是相比之下，陳凌風背後的勢力，無疑在這場中央博弈中佔上風，而省長趙文寧的調離，倒有大的因素是為李宇成掃清障礙，李宇成初調至南風這樣的經濟大省，一個太強勢的本土省長，對他自然有著諸多不利

    而陳庭光與李宇成兩人同時調入，則不存在這種可能，另一方面，李宇成還有齊雲山的支持，李宇成在南風，自然是一馬平川

    不過，楊雪盡管心中揣測著種種的可能，卻也沒有敢就此小瞧李宇成的實力，能在五十歲接任省委記，而且是頂替陳凌風的位置，李宇成的實力，絕對是非同小可

    按照慣例，李宇成和陳庭光上任，要與各市一把手見面談話，這個談話的先後次序，直接取決于每個人在領導心目中的地位如何，尤其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誰近誰遠，是一目了然

    近水樓台先得月，南風市市委記田建設毫無疑問是第一位的，但是後面，就是群雄逐鹿，各顯神通了，楊雪自忖與齊雲山關系勢同水火，與陳庭光關系不睦，又是前任省委記調來的人，諸多的不利因素，想要進入前列，簡直是痴心妄想，所以，楊雪就安安省省的等著召見

    然而，意想不到，不意味著沒有意外出現，三月十號，也就是李宇成和陳庭光到南風上任的第二天，省委辦公室和省政府辦公室的電話同時打來，竟然是一、二把手同時約見楊雪，楊雪略一打探，便得知自己同時排在兩位大佬面談的第二

    這個結果，令楊雪莫名驚詫

    難道兩人都認為他人才難得，所以對他另眼相看？

    可是，李宇成也還罷了，楊雪雖然與齊雲山為敵，但是，畢竟與李宇成還沒有交集，想來李宇成也不會沒有容人的度量，但是陳庭光的召見，就真的讓楊雪如墮雲霧

    楊雪與他，可是面對面的針鋒相對過啊現在，陳庭光權力如日中天，又怎麼可能對他稍假辭色？

    心里糊涂，楊雪卻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當日上午，早早的趕到南風，與李宇成的談話約在八點半，楊雪在八點二十八敲響了李宇成的辦公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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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九章 南風新局勢（二）
李宇成身材不高，帶一副金線眼鏡，面相儒雅，生氣十足，但多年的官場生涯，令李宇成身上，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威儀

    楊雪進門之時，李宇成正在埋頭寫著什麼，省委辦公廳主任王強為李宇成做了介紹︰“李記，這是春陽市委記楊雪同志”

    “李記你好”楊雪適時的趨前一步，正好在李宇成伸手之後，握住李宇成的手，李宇成含笑打量楊雪一眼，“不錯，比我想像的年輕，王主任，我來南風之前，就有人告訴我，南風有位年輕記，我問多年輕，他們訴我發揮想像力，看來，我這想像力還是太差了”

    “李記過獎了”楊雪謙虛的一笑，王強在旁說道︰“李記，你們談，我就在隔壁”

    李宇成點點頭，待王強輕輕關上門，這才向楊雪說道︰“坐，今天請你過來，一是滿足一下好奇心，二是就今後的工作交流一下，楊雪同志，你對春陽今後的發展，有什麼看法？”

    楊雪毫不猶豫的說道︰“李記，春陽的經濟勢頭發展良好，可是，企業多為勞動密集型、重工業企業，對環境有著不同程度的污染，我想，從未來.經濟發展的潮流看，春陽應該調整產業模式，引導企業向高精尖為主的高企業發展，同時，積極的加大社會保障的力度，維護社會穩定”

    李宇成認真的听著，面上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待楊雪結束，李宇成笑道︰“楊雪同志，我在廣南省時，沒少听賀記提過你，特別是對你在江海區提出的十六字方針，賀記是記憶猶心，雖然在區，你沒有能實現這十六字方針，但是在南風，我希望你能夠把它實現，甚至發揚廣大”

    提起賀之光，楊雪似乎有幾分明白李宇成見他的目的，不過，對于李宇成的一番話，楊雪卻是抱著姑妄听之的態度，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江海區的楞頭青，他已經明白，那所謂的十六字方針，觸動了太多的權力機關的利益，在這個與民爭利的權力時代，誰會真正為了群眾著想？

    但是，楊雪心有所思，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李記，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不是努力，而是一定”李宇成微微一笑，“有什麼要求，有什麼想法，隨時可以和我談，我會支持你的這也是我第二個和你談話的原因”

    李宇成最後的一句話，卻讓楊雪徹底的糊涂了，李宇成口中的支持，當然非一般的支持，難道，他想把李明國調出春陽，李宇成也會同意？

    但是初次見面，楊雪多是听其言，觀其行，至于以後的事，來日方長，楊雪當然不會直接了當的因為李宇成的一句話，提出非分的要求“請李記放心，我盡力而為”

    “那就好”李宇成起身倒了杯茶，“小楊喝茶嗎？”

    楊雪連忙拒絕，即便他口渴，也不可能讓省委記親自為他倒茶

    李宇成倒茶的過程，卻有意無意的向楊雪問道︰“我听王主任說，陳省長也是今天見你？”

    楊雪心中一凜，難道這才是李宇成和陳凌風見他的主因？

    李宇成和陳凌風同時上任，自然會有一番磨合，各市的一把手，無疑是兩人必爭之地，李宇成雖然有齊雲山的支持，貌似佔優，卻也不能掉以輕心，楊雪他們這些陳凌風的舊部，卻因為陳凌風的離開，暫時成為編外的一股勢力，李宇成和陳凌風為了控制南風的局勢，當然會爭取這一股勢力

    也是這時，楊雪才赫然明白，陳凌風為什麼會給他名單，讓他去串聯陳凌風的舊部，這樣，就無形中將他捧到了一個重要的位置

    這一點，李宇成和陳庭光都看到了，可是楊雪，卻依然後知後覺

    這便是差距

    楊雪心中念頭急轉，面上卻不動聲色，“今天早上，政府辦馬國華主任通知見面”

    “哦，那別怠慢了陳省長，我們來日方長”李宇成說著，再次伸手與楊雪握手，拍著楊雪的肩膀，“好好干，需要什麼支持，隨時找我談”

    “那我就提前謝謝李記的支持了”楊雪答應著，臉上卻平靜如常，這份與年齡截然不同的成熟與穩重，卻令李宇成暗自點頭，楊雪雖然年輕，卻著實可稱的上可造之材

    正如楊雪所想，李宇成初上任，除了與陳庭光的勢力劃分之外，重要的是考慮南風的未來，陳凌風在南風一任，已經將南風的經濟推到了極致，李宇成無須付出什麼，只有平穩過渡，便能穩穩的保持全國第一的寶座，而且未來數年，如無意外，很難有那個省能撼動南風的寶座，但李宇成的目標，當然不在于此，李宇成絕不願讓陳凌風專美于前，也正因為如此，李宇成想到了楊雪

    中央兩會上，國家已經表現出對民生的極大關心，房價的節節攀升，物價的突飛猛進，已經令下面的民意沸然，怨聲載道，在這種情況下，李宇成不難揣測出中央下一步的調控方針，房地產做為各級政府的支柱產業，牽動著太多利益集團的心，短時間內已經不可能有所做為，那麼，民生，無疑成了唯一的途徑

    春陽經濟富裕，卻又不是南風三甲，地理位置上也算不優越，房價在南風也只是維持在中游的位置，市內工業企業工人眾多，又有楊雪這位在江海實際經驗的領導人，拿春陽來做為實驗田，再好不過

    一旦成功，春陽將成為亮點，為國家的經濟調控，做出一個很好的示範

    另外，將楊雪暫時收歸旗下，也就意味著將陳凌風的舊部暫時接收，一舉數得之舉，李宇成當然是不遺余力的推動

    以李宇成對楊雪的了解，李宇成不擔心楊雪不就範，唯一的缺點是，李宇成可能得為此付出些代價，不過，相比以上種種的優越，這些代價，可以忽略不計

    出了記辦公室，右走數十米，拐一個彎，便來到了省政府大樓上，省長辦公室在八樓，楊雪到了門前，輕輕的一敲門，里面便傳來了陳庭光的聲音︰“進來”

    雖然時隔數月，楊雪對那聲音，依然格外的熟悉

    陳庭光看到楊雪，眉頭頓時一揚，大笑著站起身與楊雪握手，那輕松自然的笑容，令楊雪很難相信，這是一個與自己有過隔閡的人

    不過，楊雪也不會把戒諦存在臉上，“陳省長，又接受您的領導了”

    “這是哪兒的話？”陳庭光拍拍楊雪的肩頭，“小楊，我們是老關系加關系，說領導就見外了，坐，喝什麼茶？”

    “不用了，剛喝過”楊雪撒了個謊，這些領導，看似個個隨和，表現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但是，你要是當真以為他是和善，那就大錯特錯了

    就如現在，楊雪才不相信，陳庭光已經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恩怨，不相信，陳庭光是真心茶給他

    果然，陳庭光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與楊雪對面坐下，注視著楊雪道︰“見過宇成記了？”

    “見過了”楊雪決定見招拆招，有問再答，他深信那句格言︰言多必失

    “哦”陳庭光倒沒有表現出失望，神情淡然的向楊雪說道︰“小楊，你我知根知底，我就開門見山了，我知道你在春陽推動春陽軋鋼廠的改制，你需要什麼支持，才能這項工作推動下去？”

    楊雪一愣，他萬沒有料到，陳庭光居然會如此直接，就指向了春陽軋鋼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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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零章 改制之初
楊雪想推動春陽軋鋼廠的改制，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包袱，不過是春節之前才露出的意圖，陳庭光遠在江海，便對此了如指掌，由此可見，陳庭光對南風，下了一番功夫

    不過楊雪想想，並不意外，官員之間互通款曲再正常不過，何南城與陳庭光兩人在南風關系就不錯，如今同為一省之官員，自然會互生照顧之心

    至于陳庭光所說的支持，有李宇成的承諾在前，楊雪此時倒不忙著提出，“陳省長，我確實有推行春陽軋鋼廠改制的計劃，不過，這件工作由李明國市長全權負責”

    “這樣啊”陳庭光手指輕輕的彈著桌子，片刻之後，陳庭光抬起頭來，“如果李明國調離春陽，你能將工作進行到那一步？”

    “坦白說，我只能盡力而為，至于進行到那一步，現在我不敢做出保證，春陽的形勢太復雜，而且，這牽涉的不是一兩名官員”

    陳庭光沉默了，他當然清楚楊雪的意思，查出來不難，但南風和春陽，是兩張密不透風的網，官官相護，如何去處理，遇到的那重重的阻力，才是真正的難題

    然而，陳庭光別無選擇

    陳庭光從知道自己要到南風任省長時，就已經對南風進行過細致縝密的調查，他的渠道，比楊雪為寬廣，因而，也了解的多，然而，這一番調查，也使陳庭光明白，在南風，他完全處于弱勢，李宇成是省委記，李宇成的身邊，還有在南風經營多年的齊雲山和李明國，所以，陳庭光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來改變這一切

    楊雪，就是其中之一

    楊雪的能力，陳庭光深有體會，而楊雪的正直，正好是掀開春陽軋鋼廠蓋子的絕佳人選，如果可以以此來打倒齊雲山的話，那麼陳庭光的工作，無疑就好做的多了

    也正因為如此，陳庭光才會破例召見楊雪，這個他打心眼兒里不喜歡的人

    楊雪關于春陽軋鋼廠的回答，並不出陳庭光的預料，那不是塊好啃的骨頭，不然早有人啃了，陳庭光略一沉思，便向楊雪說道︰“這樣，你多考慮一下，這邊我會盡可能的多做一些工作，方便你進行調查”

    楊雪心領神會,陳庭光盡可能多做的工作,無非是將李明國調離春陽,但春陽軋鋼廠是李明國與齊雲山的一塊心病,在沒有將事實掩蓋,塵埃落定的前提下,李明國如何肯離開春陽?

    但陳庭光既然如此說,楊雪也無異意,畢竟,李明國調離春陽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然而,離開了陳庭光的辦公室,回到車里,楊雪卻突然笑了,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省委記和省長兩人都頗為關注的人，兩人對他，是極盡籠絡之能事，李宇成從他的夢想著手，陳庭光則從現實著手，看兩人的意思，似乎都有將李明國調離春陽的意思但是，楊雪很清楚，兩人如出一轍的動作背後，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私心

    就如陳庭光,在江海就已經與楊雪勢如水火,可是,如今到了南風,兩人竟然又成了同舟共濟之勢,政治、權力、利益，在這一刻發揮著無以倫比的魔力，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見、摸不著的手，在撥弄著所有人的命運

    只是,如今的楊雪.豈會再去糊里糊涂的受人利用與擺布?當然，楊雪也不會放過這個際遇，左右逢源與孤立無援，其實不過是一念之間

    關鍵的問題是，如何找到其中的平衡與妥協的方法，然後將其付諸實施

    省委記上任，春陽軋鋼廠的改制工作，也很快的提到了春陽的議程，從趙磊遞交給楊雪的改制材料中，楊雪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李明國的影子，這份材料，除了領導小組中的楊雪之外，其他所有的參與人員，都帶著濃厚的李氏背景

    很顯然，李明國在下定決心改制春陽軋鋼廠的同時，依然極力的將局面控制在自己手中

    只是，李明國想不到的是，現在春陽軋鋼廠的局面，並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今天之前，楊雪或許會同意這份材料，但是現在，楊雪卻需要等，等著省里兩位大佬博弈的結果

    如果，陳庭光佔得上風，楊雪將春陽軋鋼廠的黑幕揭開，那麼，李明國即使有通天的背景，也將是自顧不暇，只是那樣一來，李宇成在南風的局面，便將陷入被動，李宇成怎麼可能甘心？

    春陽軋鋼廠是趙磊到春陽之後，負責的第一項具體工作，趙磊躊躇滿志，大有將其盡善盡美的解決之意，整理出來的材料也是細致入微，面對趙磊信心滿滿的面容，楊雪審視一遍，方才笑道︰“趙副記的材料很用心，不過，現在省里兩位領導剛剛上任，春陽軋鋼廠又不是小事，我看還是緩一緩，免得節外生枝，徒增麻煩”

    趙磊一拍額頭，“是我糊涂，這時候怎麼能給領導添麻煩呢？不過，楊記，李市長那邊催的挺急的啊”

    楊雪爽快的說道︰“李市長那邊，我來打招呼，另外，趙副記，春陽軋鋼廠牽涉改制，資產清理也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我們總不能把一個投資十五億的大廠，做為一個空殼送給別人？那樣我們會被罵賣國賊的”

    楊雪細語輕聲，卻說得趙磊無言以對，他何嘗不知道，企業改制，最重要的就是資產清理，可問題是，春陽軋鋼廠現在還有什麼資產？除了那偌大的廠房，還有地皮，廠房里空蕩蕩的，固定資產台帳上顯示的一些機器，早已經被春陽市政府賣的一干二淨

    在負責此項工作之前，趙磊就知道這是一項非常難的工作，但難歸難，並不難做出抉擇，趙磊消息靈通，早已經知道南風的局勢如何發展，楊雪與李明國力量的此消彼漲之下，趙磊毫不猶豫的堅定立場，選擇後者

    所以，趙磊整理材料的時候，便刻意的漏掉了這個環節，果不其然，到了李明國處，贏得了會心的笑容一片，李明國連連夸獎趙磊年輕有為，能力出眾

    不過，趙磊也清楚，這份材料還要過楊雪的這一關，但此時陳凌風已經離開南風，趙磊不以為楊雪還有什麼資格，再與李明國糾纏下去，最大的可能，便是楊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春陽軋鋼廠的改制工作放過

    在李宇成和陳庭光上任之後，趙磊愈發的堅信這一點

    然而，趙磊想不到，楊雪還是揪出了這一點，並且直訴其非，趙磊沉思片刻，方才向楊雪說道︰“楊記，春陽軋鋼廠原來倒是有一些固定資產，但是後來企業無法經營，春陽市政府就把這些固定資產變賣，挪作了軋鋼廠工人工資之用”

    “這樣啊”楊雪微微一笑，“趙記的工作做的不錯嘛好，你把這些情況核實一下，一並納入材料之中”

    看著趙磊怏怏而去，楊雪面上的微笑悄然凝結，春陽軋鋼廠的情況他當然了解，固定資產被變賣楊雪也清楚，李明國犯了個大錯誤，把那些動輒數百萬的固定資產，全部當成廢鐵價賣了，一進一出，差額都在數百萬，總額是數以億計，李明國或許沒有想到，他的肆無忌憚，為他的今天，埋下了一個致命的炸彈或者，李明國想到了，悔時已晚

    但是，手握李明國的把柄，楊雪卻也高興不起來，趙磊今日之舉動，毫無疑問的證明，趙磊已經徹底倒向了李明國一邊，春陽的明天，將依然是變故叢生，荊棘密布

    一如楊雪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