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053|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黑田萌]幽冥少東(另類少東四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5:19 |倒序瀏覽 | x 1
幽冥少東(另類少東四之三) 作者:黑田萌

糗死人了!
好友住的是1017號房,
她卻跑去1107號房,
遇上了一個正在等待某個女人的男人。
而最糟的是……
她竟被他又親又摸了好一會兒!
雖然她差點被誤認的他「侵犯」了,
但不知為何,
她只感覺害怕,而沒有一絲噁心感,
更怪異的是,
他還給她一種熟悉感!
可是,他明明只是個陌生人啊……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5:54

  
  不好笑還笑?
 黑田萌
  
  某日跟老公騎車兜風,騎著騎著,看見路邊有一家名為「阿呆中古機車買賣」的店。
  
  我問:「你知道那家店為什麼叫阿呆嗎?」
  
  老公連猜都不想猜,「不知道。」
  
  「我告訴你……」我咧嘴笑笑,一臉得意,「不是因為店老闆是阿呆,而是去跟他買車的都是阿呆。」
  
  「亂講。」他下以為然地輕啐一記。
  
  接著,我們繼續騎著車在市區亂逛。
  
  這時,前方路口出現了一家「傻瓜冰茶」……
  
  「ㄟ,」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這家店為什麼叫傻瓜冰茶?」
  
  已經有了先前經驗的他,想也不想地回答我:「因為去買的都是傻瓜。」
  
  「不對。」我哈哈大笑,「因為賣茶的是傻瓜,哈哈……」
  
  這時,老公被我逗笑了,卻很不以為然地回我一句:「不好笑。」
  
  我環著他的腰,不停地笑,而他也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
  
  「無聊。」他邊笑邊輕斥著我。
  
  「以為很好笑嗎?」他因為被我的冷笑話逗笑而心有不甘,「不好笑。」
  
  拜託,嫌我冷?
  
  是誰每天晚上睡覺前被我逗得一直笑,根本不能睡?
  
  是誰只要我像牛一樣呼吸,就笑到無法抑止?
  
  啐,不好笑還笑?
  
  附註:以上是本人無聊的「練肖話」,請在阿呆中古機車及傻瓜冰茶服務的先生小姐們不要生氣,本人在此向諸君深深一鞠躬,歹勢。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6:40
第一章
  
  平成六年,赤羽,柳原宅。
  
  今天是舊貴族柳原老爺的八十歲生日,柳原家來了許多的貴客,其中有政界人物、商界人士,還有當紅的藝界明星。
  
  柳原家在戰後的勢力未減,並在長子柳原慎太郎的打理下,縱橫政商兩界。
  
  柳原家的大宅子裡,大人們忙著應酬寒暄,而小孩子們則在庭園裡四處奔跑嬉戲——
  
  被打扮得像是洋娃娃般的柳原香代,是柳原慎太郎的掌上明珠,十三歲,剛要上國中。
  
  在她身上有著柳原夫婦倆的優點,姣美的外貌,還有高貴的氣質,因為穿著和服,她不能像其它孩子們那樣奔跑嬉鬧,於是,她安靜地坐在一旁生悶氣。
  
  突然,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攫住了她的目光
  
  他有著俊美的臉龐,高傲且憂鬱的氣質,看起來約莫二十歲,身形骨架完美得教人驚訝。
  
  她還是個孩子,不懂得欣賞他的完美,只覺得他「好看」。
  
  他似乎發現了她,緩緩地朝她走了過來。
  
  「妳是柳原家的小姐?」他問。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才十三歲的她,有點膽怯怕生。
  
  「怎麼不跟大家一起玩?」
  
  「我……」提起這個,她不覺噘起了嘴,「我穿著和服。」
  
  他揚揚眉,恍然地。「喔,那倒是……」
  
  「我想穿那件漂亮的洋裝,可是媽媽不肯……」她抱怨著。
  
  見她那漂亮的小臉上有著慍色,他撇唇一笑。「也許是因為妳媽媽覺得,妳穿和服特別漂亮。」
  
  「是這樣嗎?」她睇著他。
  
  「一定是的。」他摸摸她的頭,「我從沒見過穿起和服比妳還漂亮的小女生。」
  
  聽見他這麼說,香代不知怎地竟臉紅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淡淡地說:「我想妳一定是個幸福的孩子。」
  
  她微怔,疑惑地望著他。
  
  「因為……」他笑睇了她一眼,「幸福的孩子總是長得比較漂亮。」
  
  「那麼大哥哥一定也很幸福!」
  
  他微怔,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怎麼說?」
  
  「因為大哥哥很好看埃」雖然怕生,但因為對他有種莫名的好感,她慢慢地打開了話匣子。
  
  「是嗎?」他唇角一勾,淡淡地笑著。
  
  「大哥哥,你結婚了嗎?」她天真地問。
  
  他一笑,「我才二十歲。」
  
  「二十歲不小了,」她煞有其事地說,「我爺爺說我十八歲就可以結婚了。」
  
  聽見她的童言童語,他冷漠的臉上又有了笑意。「是嗎?那麼妳今年幾歲了?」
  
  「十三。」
  
  「恭喜妳了,再過五年,妳就可以當新娘子了。」
  
  「香代……」突然,身後傳來香代的母親,柳原智慧子的聲音。
  
  香代站了起來,而身邊坐著的他也馬上站起。
  
  「柳原夫人,妳好。」他向智慧子鞠了個躬。
  
  「喔,是仲川少爺。」智慧子禮貌地一笑。
  
  「香代,」她趨前牽起香代的手,「餐會就要開始了,走吧。」
  
  說完,智慧子拉著她往前走去,香代回頭匆匆地看了他一眼。
  
  他睇著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
  
  吃飯時,平常就老是黏著父親的香代,依舊捱著父親身邊坐。
  
  「香代,」柳原慎太郎輕攬著她的肩,「妳今年要上初一了,就快是個大女孩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黏著爸爸了。」
  
  「我喜歡爸爸,我要永遠跟爸爸在一起。」她說。
  
  柳原慎太郎呵呵一笑,「那可不行,妳是女孩,總有一天要出嫁的。」
  
  「我可以不嫁。」
  
  「別說得那麼快,」他瞇了瞇眼睛,促狹地,「只怕再過幾年,妳就迫不及待想飛離爸爸的身邊……」
  
  「才不會呢。」她小嘴一噘。
  
  「爺爺要妳十八歲就結婚,也就是說,等妳高中一畢業,就可以嫁人了……」說著,柳原慎太郎溫柔中又帶著銳利的目光,在餐會上迅速地一掃,「這裡有好多男生,妳喜歡哪一個?」
  
  「爸爸……」香代嬌羞地皺著眉頭。
  
  「有什麼關係?妳偷偷告訴我……只要妳喜歡,爸爸都可以幫妳處理。」
  
  儘管覺得不好意思,但因為只是父親跟她之間的悄悄話,她便也無所顧忌,「誰都可以嗎?」
  
  他點點頭,「當然。」
  
  聞言,香代往四週一掃,下意識地尋找著一個身影。
  
  終於,她發現了那個站在樑柱邊的高大身影——
  
  「那個。」她怯怯地說。
  
  「哪個?」柳原慎太郎微怔。
  
  「就是站在柱子邊的那個大哥哥……」
  
  柳原慎太郎朝她所說的方向望去,有點訝異。
  
  他微皺起眉頭,「他對妳來說,不會太大了嗎?」
  
  「我會長大。」她說,「那個大哥哥說他二十歲,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他的。」
  
  「是嗎?」他神情有點奇怪,「不過……」
  
  「不過什麼?」她疑惑地望著父親,「是您說誰都可以的。」
  
  「我是這麼說的沒錯,不過……」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突然微微用力,「他可配不上我的小公主。」
  
  「為什麼?」
  
  「因為他……」他欲言又止,沒把話說完。
  
  香代睜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著父親,等著他的回答。
  
  「仲川家還有個大哥哥,也許妳可以選擇另一個……」
  
  「爸爸,」等不到他的回答,香代有點不滿,「您還沒告訴我呢。」
  
  他蹙起眉心,有點為難。
  
  最後,他決定敷衍她。「這件事,爸爸以後再告訴妳。」
  
  「爸爸……」香代不死心,還想追問,但終究還是沒得到她要的答案。
  
  因為就在柳原老爺的生日宴會過後不久,柳原慎太郎及妻子智能子就在一場車禍意外中喪生——
  
  ***
  
  平成十六年,東京,希爾頓飯店1107號房。
  
  剛洗過澡的仲川達也,只圍了條浴巾,就站在窗前,遠眺著東京璀璨奪目的夜景。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往常一般冷漠。
  
  他不常笑,不愛笑,甚至他已經忘了怎麼笑,人前如此,獨處時亦是。
  
  他臉上的寒霜隨著年紀的增長,越積越深,而他卻不自知。
  
  兒時的他,是個快樂的孩子,有父母的愛護,還有一個弟弟。
  
  他跟小了他一歲半的弟弟同年上小學,卻從來不覺得哪裡不對。母親要他處處讓著弟弟,他也覺得應該。
  
  他從小便愛黏著母親,就跟弟弟一樣,但他卻慢慢的發現,母親看著他時的眼神,跟看著弟弟時不一樣。
  
  天真童稚的他,心裡雖然感到納悶,卻也不曾懷疑過什麼。
  
  他聽從母親的交代,事事讓著弟弟,吃的、玩的、用的,甚至連在校的成績都不敢贏過弟弟。
  
  他一直以為這都是理所當然,直到他發現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國小三年級的那個夏天,他無意間聽到老管家跟傭人的談話,才知道了他一直不知道的事實——他不是母親的孩子。
  
  他是另一個名叫佐佐木良子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而那個女人,他的生母,在生下他時就死了。
  
  因為知道自己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他更努力地想成為一個乖孩子,以得到母親的歡心。
  
  於是,他壓抑自己,凡事都低調且不出鋒頭,只希望拚命禮讓弟弟的自己能讓母親高興。
  
  但不管他怎麼做,母親對他的態度還是一樣,溫柔、客氣,卻不溫暖真心。
  
  他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好,可是在多年後的一個晚上,他才驚覺天真的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
  
  那是大學聯考前的一個晚上……
  
  因為熬夜唸書而睡不著的他,正準備到游泳池去活動一下筋骨,幫助睡眠,不料卻聽見父親及母親在客廳裡的爭執,也就是在那一晚,他的人生有了重大的轉變——
  
  他發現他的生母佐佐木良子是父親的外遇對象,也就是說,他是情婦所生的孩子。他出生後,因為生母難產離世,於是他便成了現在的母親的第一個兒子。
  
  母親把他當親生兒子般養大,心裡卻從沒承認過他。她接受情婦所生的他,只是為了讓父親心裡愧疚,只是為了讓外人知道她有多偉大。
  
  生怕自己的親生兒子比不上情婦所生的孩子,所以她堅持讓他延讀一年;為了保障自己兒子的權益,所以她從小就教導他要禮讓弟弟,怕的就是情婦所生的孩子,比她的親生子更成功。
  
  而從她答應把他當親生兒子養的那天,她就算計著所有事情。
  
  知道實情的他,變得更加憂鬱深沉。
  
  他繼續佯裝不知情,也沒有改變對現在的母親的態度。他依舊叫她一聲母親,依舊盡著他身為兒子的本分。
  
  但那一年聯考,他考上了帝大的第一志願,把弟弟達己遠遠的拋在後頭。
  
  那是他對母親的抗議。
  
  抽完了一根煙,他看了看表,皺起眉頭。「女人……」他輕啐一記。
  
  念完帝大,他出國修了幾個學位,回國後便進入了父親的公司。短短兩年,他已經跟比他更早進入公司的達己平起平坐,甚至有凌駕其上之勢。
  
  這件事讓母親焦急憂慮、生氣不滿,但像是擔心她的反應會令他不悅似的,她並不敢多說什麼。
  
  從前總是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母親的臉色,而現在……情勢已經逆轉。
  
  又點了一根煙後,他下了一個決定。
  
  這支煙抽完,那個昨晚在PUB裡跟他約好,在此時此地相會的女人再不來,他就要離開——
  
  ***
  
  「1107……」八點整,香代來到了希爾頓飯店的1107號房門口,「就是這裡……」
  
  她高中時全家移民加拿大的好友夏希回國探親,就住在希爾頓飯店,而她今天是來跟夏希敘舊的。
  
  敲敲門,她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門打開,一名赤裸著上身,全身上下只圍了條浴巾的男人睇著她。
  
  她嚇了一跳,耳根也立刻又紅又熱。
  
  他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雖有點陰沉,卻難掩他迷人的魅力。約莫三十出頭的他,有著一張冷靜,像是不管什麼事都驚動不了他的俊臉。
  
  光潔的額頭,濃密而長的三角眉,那幽黑的眸子像是兩顆在黑夜裡綻放光芒的星子般;他的鼻樑直挺端正,給人一種嚴厲冷傲的感覺;他唇片緊抿,像是個不愛笑,甚至不愛說話的人。
  
  只是個陌生人,但她的心卻有了一種被緊緊糾纏住的感覺……
  
  「你好!」雖然他全身上下幾乎沒穿衣褲,但因為以為他是夏希的男友,她並沒有立刻跑開。
  
  睇著眼前清麗而陌生的她,達也微微一怔。
  
  他剛抽完了煙,正打算離開,而她就來了。只是……她跟昨晚看到的她,似乎不太一樣。
  
  昨晚他遇上的是一個打扮性感的女子,舉手投足間淨是風情,光是一個眼神就夠銷魂;可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她,卻是一個打扮端莊,嫻雅溫婉的年輕女孩。
  
  「妳今天很不一樣。」女人真是神奇,白天夜晚,迥然不同。
  
  「咦?」香代一怔。
  
  他的話聽起來有點奇怪。她明明不認識他,為什麼他一副認識她的樣子?
  
  說她「很不一樣」?怪了,她每天都一樣埃
  
  再說,這裡應該是夏希的房間吧?他在夏希的房間裡,那就表示他就算不是夏希的男友,至少也是她的朋友才對……
  
  難道說夏希的朋友曾在哪裡見過她,可她卻忘了人家?
  
  不可能,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她不可能會不記得。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麼他究竟是……
  
  「進來吧。」她還來不及發問,他已經伸出手將她一拉。
  
  「ㄟ?」她隱隱覺得不對勁,「你是……」
  
  「我是那個等妳等到不耐煩的人。」達也關上了門,猛地將她攬進懷,低頭便攫住了她驚悸的唇。
  
  沒料到他會突然親吻自己,香代瞠目結舌。
  
  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所誤會,她不是他在等的人,而她要找的人也不是他。
  
  「唔……」她驚羞不已,急著想推開他。
  
  「幸好妳值得我等待。」他睇著她,撇唇一笑。
  
  昨晚那個性感撩人的小野貓讓他「性」致勃勃,但現在的她,卻莫名的教他心動。
  
  他跟不少女人有過一夜雲雨,但讓他「心動」的卻不曾有過。
  
  「慢……慢著,你……」她又羞又急地想跟他釐清一切,卻因為太過緊張而結巴起來。
  
  她必須說,他的吻讓她有點頭昏。
  
  「還慢什麼?」他將纖細的她攔腰抱起,「我已經不想再等了。」
  
  「不……」她驚慌地掙扎。
  
  達也覺得她的拒絕只不過是一種調情的手段,根本不以為意。
  
  他將她往床上一推,迫不及待地捕捉她甜美的唇。
  
  她的唇微顫著,甜美而柔軟,像是剛剛綻放的花朵般。
  
  「唔!」香代驚悸地掙扎著,卻不敵他強勁的大手。
  
  他有著阿波羅般完美的身形、火熱的唇……他的手教她動彈不得,而他的唇吻得她腦袋發昏,不能思考。
  
  他感覺到她在掙扎,更激起了他征服的慾望。
  
  他沒遇到過拒絕他的女人,但他知道,有些女人以拒絕來魅惑男人。
  
  「唔!唔……」他的唇熱情而霸道,吻得她幾乎快不能呼吸。
  
  她漲紅著臉,奮力地推開了他的臉。
  
  「不……」她想斥責他的無禮侵犯,但一迎上他的眼睛,她竟開不了口。
  
  他的眼睛裡燃燒著她十分陌生的火焰,教她一時之間震懾住了。
  
  他直視著她,性感卻又冷漠的唇角突然一勾。
  
  「妳想玩?」回想起她昨晚在夜店裡勾引他時的妖媚,他直覺她是個很懂得擄獲男人的女人。
  
  昨晚的她只是吸引了他,但今天的她……真的牽動了他心底那一條敏感的神經。
  
  「不是……」她想向他解釋,她並不是他等待著的人,但話還來不及出口,他的臉又一次欺近。
  
  這一次,他一手輕捏著她的下巴,分開了她的唇,然後吻住了她。
  
  她陡地一震,因為她發現他正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
  
  西洋電影裡常有這種所謂的法式接吻畫面出現,但她從沒想過會是這種感覺……糾纏的、黏膩的、火熱的、濡濕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只知道她必須立刻制止他。
  
  「唔……」她奮力地抵抗著。
  
  感覺到她的抗拒,他更是莫名的興奮。
  
  唇舌的糾纏激起了他更深濃的慾望,教他不自覺地就揉住了她的酥胸。
  
  隔著衣服,他感覺到她的溫熱及柔軟,觸感跟其它女人沒太大的不同,但感覺卻很奇異、很特別……
  
  「不!」眼看著他已經摸上了她的胸部,香代再也忍不住地驚聲尖叫。
  
  不知是哪來的力氣,也可能是因為她的尖叫令他分了心,她腳一踢,硬是將他給踢了開來。
  
  就在他被她踢開的同時,圍在他腰上的浴巾也鬆了開來——
  
  「啊!」因為看見他一絲不掛的下半身,她飛快的蒙住眼睛尖叫。
  
  看見她壓低著頭,緊緊用雙手蒙著眼睛的模樣,他挑挑眉,有幾分疑惑。
  
  她的反應很「大驚小怪」,不像是那種習慣在夜店裡找尋床伴的女人。
  
  但如果她不是那種女人,昨晚在夜店裡為什麼千方百計的勾引他、誘惑他?
  
  彎下腰,他撿起浴巾重新圍上。
  
  「妳到底想怎樣?」他淡淡地問,聲音有點冷。
  
  「我……」她不敢抬頭,也不敢睜開眼睛,「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他眉心一虯,「妳想告訴我,昨晚的事都是誤會?」
  
  「昨晚?」她想抬起頭,但想到他可能正一絲不掛,又急忙地把頭壓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看她的模樣,聽她的語氣,都不像在說謊。
  
  只是,如果不是她,她為何在這個時候來到1107的房門口?
  
  他走到床邊,「抬起頭。」
  
  聽見他命令式的口氣,她膽怯地回答:「不……不行……」
  
  「什麼不行?」他索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她緊閉著雙眼,被動地抬起頭。
  
  睇著她那害怕又嬌柔的表情,此時已有點慍惱的他,竟情不自禁地撇唇一笑。
  
  「妳再不睜開眼睛,我就要侵犯妳了。」他語帶恐嚇地出聲。
  
  一聽見他的恐嚇,她嚇得全身發抖。「你……你沒穿衣服……」
  
  看著堅決閉上眼睛,就是不想看見他裸體的她,他心裡有種奇異的悸動。
  
  「我已經圍上浴巾了。」他說。
  
  「但是……」她猶豫地。
  
  「該死。」突然,他咒罵一聲,「快張開妳的眼睛。」
  
  這回,她乖乖的睜開眼睛,而就在她睜開眼睛看著他的同時,她晶亮的眸子攫住了他的心神,那種感覺就像是在黑暗中發現到唯一的光點般。
  
  香代看著他,怯怯地、不安地。
  
  他略拉回遠揚的心緒,嚴肅地凝視著她。
  
  終於,他發現她並不是昨晚的女子。
  
  她的眼睛比較圓、她的臉比較孝她的髮色是黑的、她的唇比較小巧、她……她不是昨晚的性感女子。
  
  細看,她的模樣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某個遙遠又模糊的影像在一瞬間跟她重迭在一起。
  
  「我真的不是你……你在等的人。」她神情驚悸地說。
  
  達也濃眉一虯,「是的,妳不是。」
  
  「我……我想我走錯房間了。」她不安地坐起,雙手防備地擋在胸前。
  
  走錯房間?也就是說……她要見的另有其人?是誰?
  
  這不關他的事,但不知怎地,他突然介意起來。
  
  「夏希不住這兒嗎?」她試探地問。
  
  日文中,夏希跟夏樹的發音相同,他以為她要見的是個叫夏樹的男子。
  
  那個叫夏樹的男人也在飯店裡?她找他做什麼?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不知怎地,一連串的疑問在他腦海浮現,而那根本與他無關。
  
  「這裡沒有叫夏樹的。」他聲線一沉,「妳走錯房間了。」
  
  「是……」她怯怯地低下頭,「對不起。」
  
  聽見她跟自己說對不起,他不覺皺起了眉頭。剛剛他差點就侵犯了她,而她居然還跟他道歉?
  
  「妳跟我道什麼歉?」
  
  「我走錯了房間。」她說。
  
  「不完全是妳的不對。」他轉身撈起擱在床邊的襯衫穿上。
  
  睇著他的背影,香代竟覺得熟悉。
  
  在經過剛才的事情後,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立即離開,而她為何反而安心的在這兒逗留?她剛才不是害怕得不停顫抖嗎?為什麼現在卻……
  
  她感覺他是個孤單又冷漠的人,不想瞭解別人,也不願別人走進他的心裡。
  
  「我也認錯了人。」穿上襯衫,他側轉過身子。
  
  上身穿著襯衫,下面圍著浴巾,這明明是非常滑稽的打扮,但在他身上卻又出奇的好看。
  
  她不自覺地盯著他看,「你為什麼認錯人?」
  
  「嗯?」他眉梢一挑,睇著她。
  
  「我是說……你怎麼會認錯你在等的人?」
  
  「因為我昨晚見到她的時候,是在光線不足的地方,而且我喝了酒。」他毫不隱瞞地說。
  
  聽他這麼說,她大抵知道他等的是什麼人了。他所謂光線不足的地方,應該是指夜店吧?而他要等的女人,可能就是在夜店裡遇上,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
  
  真不可思議,怎麼有人能一見面就可以上床呢?而他……他是那種習慣在夜店裡獵艷的人嗎?不知為何,她心裡有點在意……
  
  「妳還在摩蹭什麼?」看她還怔怔地坐在床上,他無由地動起肝火來。
  
  她今晚要見的是另一個男人,不是他。他不想看見她繼續坐在他面前,坐在這張床上……
  
  「走吧。」他伸手將她拉起,然後把她拖向房門口。
  
  打開門,他將她往門外推,「去找那個叫夏樹的人吧。」說罷,他關上了門。
  
  就在他關上門的那一際,他看見她在門外彎腰一欠的優雅身影。
  
  她的身影深深的牽動著他的情緒,而這是以往他不曾碰過的情形。
  
  他懊惱的扯去浴巾,穿回了褲子,準備離去。
  
  一開門,一名衣著時髦,性感迷人的女子就站在門外——
  
  「嗨,沒等太久吧?」
  
  女子熱絡地跟他打著招呼,他知道她才是他今晚要等的人,可惜的是……他已經沒了那份興致。
  
  「妳遲到了。」他說。
  
  「遲到是美女的專利嘛。」女子嬌聲地說,「待會兒你會知道你的等待是值得的。」說著,她趨前,親熱地勾住他的手臂。
  
  「可惜……」他毫不猶豫地拿開她的手,「我喜歡準時的女人。」話落,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7:12
第二章
  
  在向櫃檯確定了後,香代才發現夏希住的是1017,而不是1107。
  
  她跑錯房間,遇上了一個正在等某個女人的男人,而最糟的是……她被他又親又摸了好一會兒。
  
  喔,糗死人了。
  
  「妳跑錯房間?」夏希既驚訝又覺得好笑,「拜託,妳也太脫線了吧?」
  
  香代蹙起眉頭,「妳以為我願意?我一敲門,他就開門了……」
  
  「男的?」
  
  「嗯。」她點點頭,而臉頰也因為想起了他而倏地漲紅。
  
  夏希睇著她,笑問:「妳幹嘛臉紅?發生了什麼事嗎?」
  
  「ㄟ?」她心虛地,「沒有礙…」
  
  「沒有?」夏希挑挑眉,賊賊一笑,「妳這個人最不會說謊了。」
  
  「真的沒事……」內向又害羞的她,怎麼也不可能將那件事說出來,即使是交情很好的夏希。
  
  話鋒一轉,她反問著夏希:「說說妳吧,最近好嗎?」
  
  知道她不想再提,夏希倒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不錯,妳呢?」
  
  「我還是老樣子。」她說。
  
  「還跟妳叔叔一家人住?」
  
  「不然呢?」這句話,香代說得有幾分無奈。
  
  夏希若有所思地睇著她,「妳已經二十三歲了,有沒有想過搬出去住?」
  
  「叔叔不會准的。」
  
  「妳已經不需要再受他的監護了。」
  
  香代淡淡地一笑,「叔叔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不想違背他的意思,再說……住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
  
  她雙親在車禍意外中喪生後,叔叔便負起了養育她的責任。叔叔一家人對她沒什麼不好,就是要求嚴格了些。
  
  雖然覺得不習慣,但因為還有疼愛她的爺爺在,她倒也不引以為苦。
  
  但十五歲那年,爺爺因病去世,她的監護權便完完全全地落在叔叔手上。
  
  從此,她的生活被嚴格的規範著,過的是猶如軍隊管理般的日子。
  
  叔叔說,那都是為了她好……
  
  「柳原家的女孩就該是循規蹈矩、溫良嫻雅、行止合宜的淑女,絕不能敗壞柳原家的名聲。為了以後能找個好婆家,妳絕不可以有一丁點的瑕疵。」叔叔總是這麼對她耳提面命著。
  
  當然,她也乖乖的聽從。
  
  「我爸媽過世後,是叔叔跟嬸嬸把我養大的……」香代幽幽地說。
  
  「就因為這樣,妳就當他們的乖寶寶?」夏希不以為然。
  
  「這是我報恩的方式。」
  
  夏希蹙眉輕啐一聲,「得了,報什麼恩?妳叔叔這些年來已經快把妳爸爸的江山敗光了。」
  
  「叔叔他不是故意的……」
  
  「對,他不是故意的,一切都因為他無能。」因為父親也從商的關係,夏希對香代家的情況十分清楚。
  
  「夏希,」聽見夏希這麼批判叔叔,香代皺起了眉頭,「別那麼說……」
  
  「我是替妳打抱不平。」夏希輕哼一聲,「妳不愛聽,我就不講了。」
  
  見好友一臉懊惱,香代笑顏一綻,捱上前去。「夏希……」
  
  她勾住了夏希的手,「我知道妳關心我,不過妳放心,我沒事的。」
  
  「別說我沒警告妳,」夏希斜瞥著她,「妳早晚會被妳叔叔嬸嬸賣掉的!」
  
  「什麼嘛,我是人,怎麼賣?」
  
  「就是人才好賣……」香代的單純及善良,真教身為好友的她又氣又憐。
  
  「好啦,」香代甜甜一笑,「別說這個了,這幾天有什麼安排?」
  
  「見見老同學,吃飯逛街囉。」夏希睇著她,「妳能抽出時間陪我吧?」
  
  「當然沒問題,我很閒……」她自嘲著,「妳也知道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插花泡茶嘛。」
  
  「妳喔!」瞧她說得一派輕鬆,夏希不知該說什麼。
  
  難道她不知道她叔叔嬸嬸不讓她工作,每天把她養在深閨裡當黃花閨女是為了什麼嗎?
  
  儘管家道中落,舊貴族的頭銜還是很迷人的。
  
  對那些注重門當戶對的政商界人士來說,柳原家的女兒可是挺搶手的。
  
  她叔叔雖有一雙兒女,但沒有人會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家道中落的名門望族之子;但反之,娶一個家道中落的名門望族之女,倒是沒什麼問題的。
  
  她叔叔的女兒只有十四歲,離嫁人的日子還早,而眼前唯一可以用來當籌碼的,就只有已經二十三歲的她。
  
  香代個性乖順單純,最後一定會成為她叔叔攀附權貴的工具。
  
  思及此,夏希不覺為她憂心--
  
  ***
  
  回到家,剛走到玄關,達也就聽見了他父親仲川徹及母親仲川露子的談話聲。
  
  「柳原家的小姐礙…」
  
  「是啊!」仲川露子聲音中有幾分興奮,「那天去插花教室,我遇上了柳原夫人及柳原小姐,你知道嗎?柳原小姐的氣質真是脫俗出眾埃」
  
  「喔?」聞言,仲川徹有了幾分興趣,「她今年應該二十三了吧?」
  
  「是啊,」她高興地說,「我跟柳原夫人提過了,找個時間安排達己跟柳原小姐相親吧?」
  
  「達己?」仲川徹微怔,「達也是哥哥,也已經三十歲了,應該從他先來吧?」
  
  仲川露子一聽,立刻板起了臉孔。「人家柳原小姐才二十三歲,當然是跟我們二十八歲的達己比較相配埃」
  
  「五歲跟七歲也沒差多少……」
  
  「差多了。」她打斷了他,「我們達己內向溫文,跟端莊乖巧的柳原小姐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八字都還沒一撇!」他輕啐著,「兩人能不能看對眼,還不曉得呢。」
  
  「這你不必擔心。」她說,「我的眼光不會錯,達己一定會喜歡她的。」
  
  「那她呢?」
  
  「她也一定會喜歡我們達己的。」她信心十足地,「達己長相清秀端正,又是仲川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有眼睛的都知道要選他。」
  
  「就算是這樣,妳只替達己安排,而沒替達也安排,實在是說不過去!」
  
  「達也不必你操心,他女朋友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呢,再說……」她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地。
  
  仲川徹睇著她,疑惑地,「再說什麼?」
  
  她猶豫了幾秒鐘,低聲地說:「人家柳原夫人可是點名了要我們達己的。」
  
  他微怔,「咦?」
  
  「你也知道柳原家是舊貴族,雖然現在情況不如以前,但好歹血統純正尊貴,而達也他可是你跟情婦所生的私生子……」
  
  「露子。」她話一出口,仲川徹立刻嚴聲斥責,「不要那麼說。」
  
  「我說錯了什麼啊?」她不服地,「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你以為達也他不知道嗎?」
  
  「就算他知道,他也還是叫妳一聲母親。」
  
  「我知道,但是……」她直視著他,「他是私生子,終究是個事實,再說現在是柳原家嫌棄他的血統,又不是我……」
  
  「行了。」仲川徹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再說下去了。」
  
  「你又來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他不夠好?」
  
  「我沒那麼說。」仲川徹不想跟她繼續爭論下去。
  
  仲川露子見狀,立刻一臉委屈,「你心裡卻是那麼想……」說著,她啜泣起來,有幾分虛假。
  
  但這招對於外遇在先的仲川徹來說,還挺有效的。
  
  「好了,都跟妳說我沒那麼想了。」
  
  「哼,」她輕哼一記,「當初你要把他帶回來時,我可是連半聲都沒吭,還把他當兒子一樣養的。」
  
  「我知道,妳……妳就別說了。」他決定先求和,「既然妳那麼喜歡柳原家的小姐,那妳就去安排吧。」
  
  「真的?」原本哭喪著臉,一臉委屈的仲川露子,立刻綻開笑容,「那我就跟柳原夫人敲定時間囉。」
  
  「嗯。」仲川徹輕聲一歎,一臉無奈。
  
  而另一邊,站在玄關處的達也,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裡。
  
  其實他沒太大的感覺,因為仲川露子會那麼說,他一點都不意外。
  
  是的,在她及許多人的眼中,情婦所生的他即使再有本事,再有成就,終究還是跟雜種狗一樣,就連風光不再的柳原家都嫌棄他的出身。
  
  柳原敬太郎是個沒啥本事,卻又仗著自己是貴族之後而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據他所知,柳原敬太郎育有一子一女,他猜想達己的相親對象就是他的女兒。
  
  那種人的女兒,他可不看在眼裡。這麼「好康」的事,就留給達己吧。
  
  轉身,他直接上樓,沒有像平常一般進起居室向雙親問候。
  
  ***
  
  「相親?」當嬸嬸柳原光子跟她提及相親之事時,香代驚訝不已。
  
  「是的。」光子睇著她,滿臉堆笑,「對方是仲川集團的公子,相貌堂堂,風度翩翩,而且還是未來的接班人選呢!」
  
  「香代,」一旁的柳原敬太郎附和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仲川家可是在海內外有十多家子公司的大財閥,如果妳被仲川家的少爺看上,那真是柳原家的福氣埃」
  
  香代看看叔叔,再看看嬸嬸,她知道這次相親,她是非去不可。
  
  其實她對相親並沒有太大的反感,事實上她也認為自己將來的結婚對象,必定是經由相親的過程覓得。
  
  叔叔對她的管教非常嚴格,絕不容許她談所謂的自由戀愛。
  
  「香代,妳二十三歲了,要不是妳爺爺早就過世,搞不好妳在十八歲時就已經出嫁了呢!」光子笑說,「總之仲川夫人對妳相當滿意,這次相親還是她主動提起的。」
  
  提起仲川夫人,她倒是有點印象。
  
  上次去上插花課時,光子嬸嬸還跟對方談了好一會兒呢。
  
  「仲川夫人上次見到妳時,妳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光子說。
  
  「咦?」香代一怔,「上次?十三歲?」
  
  「是啊,就在妳爺爺八十歲的生日宴會上……」
  
  經光子一提,那些斷斷續續的兒時回憶,在一瞬間全湧進了她腦袋裡。
  
  十年前的那一天,她記得十三歲的自己,還為著不能穿最喜歡的白洋裝而生悶氣呢。
  
  那一天,她一個人坐在廊下,看著其它孩子在庭院裡玩得盡興,心裡不知有多嘔……突然,一個已經遙遠的身影乍現在她腦海之中--
  
  「仲川……」她想起那一個好看的大哥哥,那個母親叫他仲川少爺的大哥哥。
  
  當時,所有大人都忙著應酬,沒有人照顧到她不滿的情緒,只有那個好看的大哥哥注意到她。
  
  後來在餐會上,父親坐在她身邊,要她從一群公子少爺中挑出將來的結婚對象,她毫不猶豫地就挑選了那個大哥哥。
  
  然後……父親說那個大哥哥配不上她,她想問為什麼,卻再也沒有機會問。
  
  事隔十年,難道她這次的相親對象就是那個大哥哥?
  
  她還記得他有著高傲卻又寂寞的身影,銳利的眸子裡有著淡淡的憂鬱……現在的他,還是那個樣子嗎?
  
  「香代?」見她發怔,光子叫喚著她,「妳怎麼了?想什麼想到出神?」
  
  「沒事……」她猛回神,尷尬又心虛地一笑。
  
  「這件事……妳不反對吧?」光子睇著她,雖是詢問的語氣,眼底卻有著勢在必行的光芒。
  
  她輕點下巴,「都由叔叔嬸嬸作主吧。」
  
  她一向乖順,即使心裡百般不願,只要叔叔嬸嬸提出要求,不管是什麼事,她都是照單全收。
  
  「是嗎?」光子跟柳原敬太郎互相交換了個眼色,滿意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
  
  為了跟仲川家的少爺相親,光子一大早就帶香代上美容院梳妝打扮,十分慎重。
  
  當然,香代也為可能見到當年的大哥哥而感到忐忑不安。
  
  傍晚,她在叔叔嬸嬸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家高級日式料亭。
  
  「是柳原先生、夫人及小姐嗎?」料亭帶位的人員禮貌地問道,「請跟我來,仲川夫人已經來了。」
  
  「麻煩妳了!」柳原敬太郎一臉的興奮期待。
  
  「請這邊走。」
  
  在帶位人員的引領下,三人來到了料亭裡最昂貴的包廂前。
  
  「仲川夫人,您的客人到了。」領位人員說。
  
  「請進。」裡頭傳來了仲川露子微尖的聲音。
  
  香代不安地站在叔叔嬸嬸的身後,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是他嗎?相親的對象是他嗎?這樣的疑問像是開獎的號碼球似的,不停地、不停地在她腦海中轉動,彷彿下一秒就會開出幸運的號碼般。
  
  門開了,而她本能地壓低著頭--
  
  「柳原先生,柳原夫人,快請進……」
  
  「仲川夫人,妳好。」柳原敬太郎夫婦倆恭敬地一欠。
  
  當然,跟在他們身後的香代也立刻彎下了腰。
  
  「唉呀,別那麼客氣,請坐。」
  
  「那我們就失禮了。」柳原敬太郎又是一欠,然後領著光子及香代進入了包廂。
  
  一直到坐下前,香代都因為太過緊張及期待而不敢抬起臉來,直到仲川露子喚了她。
  
  「柳原小姐……」
  
  「是。」她的聲音有點緊張。
  
  「真是失禮了,我們家香代緊張得忘了跟夫人問候了。」光子笑說。
  
  「沒關係。」仲川露子滿意地端詳著眼前的香代,「她這種怕生的個性,就跟我們家達己一樣。」
  
  「對了,說到令公子,他……」柳原敬太郎語帶試探地問,「不來了嗎?」
  
  聽見他這麼問,香代才知道她的相親對象並末在包廂裡,也因為這樣,她放心地抬起了臉。
  
  是的,包廂裡除了她、叔叔嬸嬸及貴氣的仲川夫人外,再無他人。
  
  他……不來了?剛剛她還因為即將見到他而不安,這會兒卻覺得失望極了。
  
  「呵呵……」仲川露子掩唇一笑,「他只是公司有會要開,晚一點到。」
  
  「喔,是這樣啊!」柳原夫婦倆鬆了一口氣,「仲川少爺可真是年輕有為。」
  
  「誇獎了,小犬還不成氣候。」仲川露子說。
  
  「那是夫人妳謙虛,誰不知道少爺他是仲川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呢。」柳原敬太郎卯起勁來猛拍馬屁。
  
  當然,他這些話,仲川露子也聽得樂陶陶。
  
  在這一段等待的時間裡,香代沉默地聽著他們之間客套又不見真心的對話。
  
  約莫半小時後,門外傳來腳步聲--
  
  「夫人,仲川少爺到了。」門外的聲音剛落,門也開了。
  
  香代只覺得自己的呼吸突然凝結,心跳也忽然停擺,她以眼尾餘光朝門口瞄去,只見到一雙長腳……
  
  「母親,真是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係,快進來吧。」仲川露子歡喜地說,「這位是柳原先生,這位是柳原夫人,而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柳原香代小姐。」
  
  「你們好。」
  
  香代不敢抬頭,只是聽著那陌生的、文質彬移的聲音。
  
  「香代……」一旁的光子用肘子輕輕碰她一下,「還不叫人?」
  
  「是……」她的心跳得好快,臉也又紅又熱。
  
  「柳原小姐?」他叫著她,聲音非常溫和有禮。
  
  她不安地抬起了臉,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覷清了他--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7:36
第三章
  
  當香代覷清了他的樣子,整個人瞬間像是洩了氣的汽球般鬆懈下來。
  
  眼前的仲川少爺是個身形高挑修長,溫文儒雅,相貌清秀英俊的男子,他的鼻樑上架了副銀框眼鏡,有著濃濃的書卷氣,完全不像個生意人。
  
  他很好看,但是她可以非常肯定的說,他並不是她所以為的那個大哥哥。
  
  「柳原小姐,妳好。」仲川達己看著眼前的她,十分滿意。
  
  「你好,仲川少爺……」她低頭,禮貌而生怯地。
  
  「真是的……」柳原光子掩嘴輕笑,「少爺小姐的叫,多生疏……」
  
  「沒錯,」仲川露子附和著,「我看你們就互稱對方的名字吧?」
  
  「只要柳原小姐不反對,我非常樂意。」達己凝視著香代,撇唇一笑。
  
  「是……」大家都這麼說了,香代當然只有點頭答應的份。
  
  雖然他並沒有讓她感到失望,但他不是「他」,卻讓她莫名的悵然起來。
  
  父親曾說過仲川家還有個大哥哥,她想,眼前的他應該就是那另外一個吧?
  
  只是,為什麼同是仲川家的兒子,父親卻說那個大哥哥配不上她呢?
  
  如今她被安排跟這位大哥哥相親,又是因為同樣的理由嗎?還是說……那個大哥哥已經結婚了?
  
  「香代……」光子在一旁輕碰了她一下,「仲川夫人在說話呢。」
  
  她猛一回神,尷尬地看著對面的仲川露子。「抱……抱歉……」
  
  仲川露子倒沒有不悅,只是抿唇一笑,「沒關係,我看妳很緊張吧?」
  
  「那是當然,」光子又搶著說話,「我們家香代可是第一次相親。」
  
  「咦?」仲川露子微怔,「像柳原小姐條件這麼好的小姐,居然沒有人跟二位提過相親的要求?」
  
  「有是有,不過香代她內向,一直沒有點頭答應過。」柳原敬太郎說。
  
  「是啊是啊,我們家香代連男朋友都沒交過呢。」光子急忙補充。
  
  仲川露子挑挑眉,既驚又喜地睇著香代。「真是這樣嗎?」
  
  「我們對她的管教相當嚴格,而她也非常潔身自愛。」光子說。
  
  「那真是太好了。」仲川露子滿意地,「這樣的女孩最適合我們家達己。」
  
  叔叔嬸嬸及仲川露子的對話,讓香代覺得自己像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般,而他們正在檢視她有沒有任何的瑕疵。
  
  她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溫順慣了的她還是低頭不語。
  
  「達己,」仲川露子轉頭看著身邊的達己,「你帶著柳原小姐到庭院走走吧,跟我們聊恐怕會悶壞她的。」
  
  「是。」達己點頭,接著起身。
  
  他看著羞怯又不安的香代溫柔一笑,「香代小姐,我們到庭院裡走走吧。」
  
  香代微怔,有點不知所措地看看光子。
  
  光子咧嘴笑著,「香代,妳就跟仲川少爺出去走走吧。」
  
  香代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起身。
  
  「失陪了。」
  
  達己先走到門口,轉身一欠。
  
  打開門,他等著香代過來。香代怯怯地走過去,穿上鞋,走出了包廂。
  
  閱上門,身後傳來的是叔叔嬸嬸及仲川露子的聲音--
  
  「仲川夫人,妳瞧,他們多登對……」
  
  「是啊,看著看著,我都有種快當婆婆了的感覺呢。」
  
  「呵呵呵……」
  
  ***
  
  漫步在庭園中,初次見面的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香代低著頭,始終羞於正眼看他。
  
  相親是最不自然的相識方式了,但偏偏他們卻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香代小姐……」突然,他開口叫了她。
  
  「是。」她急急忙忙地應聲,不安地看著他。
  
  迎上他的目光,她有點尷尬。
  
  他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清秀的容貌,得體的穿著,一眼就看得出來是那種從未吃過苦的少爺。
  
  一樣是仲川家的孩子,她印象中的那個大哥哥卻有著早熟世故、孤獨憂鬱的臉孔。而依年紀推算,眼前的這個男子應該是弟弟。
  
  「香代小姐是第一次相親?」他問。
  
  「是的。」她點頭。
  
  「其實我也是。」他撇唇一笑,「之前我一直很排斥相親。」
  
  「咦?」聽他這麼說,她有點意外。
  
  他是仲川家的少爺,而且已經二十八歲,她以為他應該有過不少相親經驗。
  
  「相親是非常不自然的相識方式,感覺有點尷尬。」他說。
  
  他的想法正好跟她的不謀而合,而這一點讓她安心了不少。
  
  「這一次,母親給我看了妳的照片……」
  
  她微怔。她的照片?想必是光子嬸嬸給仲川夫人的吧?
  
  「我一見到妳的照片,就決定答應這次的相親。」他坦白地說。
  
  香代一愣,旋即羞紅了臉。
  
  「我這麼說,很唐突嗎?」他睇著她問。
  
  她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
  
  達己注視著她,不捨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他不得不說,他對她一見鍾情。
  
  她的氣質嫻靜,就像生在幽谷中的蘭花般,不被世俗的一切所污染。
  
  出身良好的她,並沒有千金女的嬌氣,反而給人一種舒服又安心的感覺。
  
  「香代小姐工作之餘,都做些什麼消遣?」
  
  「我沒工作,只是在固定的時間跟嬸嬸去學插花、茶道。」
  
  「噢?」達己微怔,「妳不必到自己家的公司上班嗎?」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真是沒用處的閒人,不是嗎?」
  
  「喔,不……」他蹙眉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她嬌怯地覷著他。
  
  達己有點尷尬,「抱歉,我只是覺得意外。」
  
  她了然一笑,「叔叔說女孩子家不必有什麼工作成就,最重要的是找個好夫家,所以……」
  
  「我懂了。」他打斷了她,「所以柳原先生要妳把心思,放在如何成為一個好妻子上面?」
  
  「嗯……」她又紅了臉,怯怯地低下了頭。
  
  達己凝視著她那嫣紅的美麗側臉,滿心的仰慕全寫在臉上,「我想妳會是個好妻子的!」
  
  聽見他這麼說,香代又是低頭沉默。
  
  他給人一種Nice的感覺,她並不排斥他,但……麻雀並沒有出現在她心房裡。夏希說過,當妳遇上那個對的人的時候,成群的麻雀就會飛進妳心裡,不斷地跳、不斷地吵,讓妳一刻都不得安寧。
  
  但見到他,她只有因陌生而感到的不安感覺,沒有任何的悸動。
  
  「香代小姐……」
  
  「嗯?」她睇著他。
  
  他直視著她,眼鏡底下柔和的眸子裡,有著一道溫熱的光芒。「下次可以在外面見面嗎?」
  
  她微怔,疑惑的看著他。
  
  「我是說……」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就我們兩個。」
  
  香代看著他,一時之間答不上來。
  
  他是仲川家的少爺,是叔叔嬸嬸非常中意的人選,而他的溫文客氣也讓她拒絕不了……她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他,因為那麼做一定會惹叔叔嬸嬸不高興,而她不希望違背他們的意思。
  
  忖著,她淡淡地點了頭。
  
  ***
  
  港區,東急飯店。
  
  「抱歉,我接個電話。」達己起身,輕聲致歉。
  
  「嗯……」香代微笑點頭,沒說什麼。
  
  在達己的邀約及長輩的猛敲邊鼓之下,這已經是香代跟他的第五次約會。他們的約會地點不是高級的餐廳,就是欣賞藝術表演,非常上流社會的約會模式。
  
  她並不討厭他,也不討厭這樣的約會模式,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常常無法專心……她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她跟他不來電?她根本不想跟他交往?
  
  不,不管她喜不喜歡他,只要叔叔嬸嬸喜歡,她就沒有說「不」的權利。
  
  再說,這不就是她的人生嗎?身在世家貴族的柳原家,她豈能像一般女孩那般隨心所欲?她早知道自己會在長輩的作主下,嫁給一個匹配適合的男人,這是她的命運,必須接受的命運。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至少對方是個各方面的條件都相當優秀的男人,即使她心裡沒有那種讓她快要不能呼吸的悸動。
  
  想到不能呼吸的悸動,她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一張不相干的臉孔--
  
  是他,那個她在希爾頓飯店1107號房遇上的男人。
  
  怎麼會想起他呢?他只是她生命中一個連插曲都不算的意外啊!
  
  一想起他,她同時也想起他曾經霸氣又強勢的吻了她、抱了她。
  
  忖著,她的臉轟地一聲火熱起來,而心跳也隨之加快--
  
  「香代?」這時,回座的達己喚回了她遠揚的思緒。
  
  「嗯?」迎上他的目光,她不自覺地感到心虛。
  
  她這算是心猿意馬嗎?喔,不是的,她並沒有太多其它的想法,只是……
  
  「想什麼?都出了神了。」他優雅地坐下,笑問。
  
  她搖搖頭,「沒什麼。」
  
  「對了,再幾天就是黃金周了,妳……有什麼安排嗎?」
  
  她又搖搖頭。
  
  「我會到輕井澤去度假,不知道妳能不能一起去?」
  
  「咦?」她一怔。一起去輕井澤度假的意思是……
  
  他似乎意識到她的疑慮,「我們家在輕井澤有幾間別墅,所以……我會親自徵詢柳原先生及夫人的意見的,如果他們不答應,那就作罷。」
  
  聽他這麼說,香代蹙眉一笑,一語不發。
  
  徵求她叔叔嬸嬸的同意?他們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在東京約會是一回事,到輕井澤去度假又是另一回事,她非常清楚其中的差別,但她知道……她還是拒絕不了。
  
  她一直是個聽話的乖寶寶,而聽話慣了的後遺症就是……她已經完全喪失了表達自己意志的能力。
  
  ***
  
  輕井澤,一個對她來說,有著淡淡回憶的地方。
  
  香代記得十三歲前的每個夏天,爸爸跟媽媽總會帶她到這裡來度假避暑。
  
  當時,他們在這裡有間豪華的別墅。在爺爺生日後,她還跟爸媽來過一次,接著不久……他們就離開了她。
  
  十年了,她記不得那間別墅的地點,而對別墅的記憶,也有點生疏淡忘。但她知道……那棟別墅早在爸爸媽媽死後不久,就被叔叔賣掉了。
  
  正如她所料,當達己親自登門拜託叔叔,並說明來意後,叔叔跟嬸嬸就像中了樂透般高興。在那當下,她覺得自己像是個被擱置在倉庫裡二十三年的古董,突然找到了買主似的。
  
  仲川家在輕井澤有三棟別墅,而他們則住進三棟中最大的那一棟。
  
  孤男寡女住進度假別墅,多少給外人一些遐想的空間,而她自己也一度因此而覺得彆扭。不過,達己是個非常尊重她的斯文人,約會數次,他還不曾牽 過她的手,也因為這樣,她並不如預期中的擔心緊張。
  
  漫步在別墅附近的林蔭道上,兩人之問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怎麼樣?」達己輕聲地問,「喜歡這裡嗎?」
  
  「嗯。」她點頭,「其實我對輕井澤不算陌生。」
  
  「噢?」他疑惑地望著她。
  
  她抿唇微笑,眼底有一絲的惆悵。「我家曾在這兒有過一間別墅。」
  
  「是嗎?」他有點訝異,「那現在……」
  
  「賣了。」她說,「我想……它應該被叔叔賣了。」
  
  見她神情沉鬱,他沒有搭腔。
  
  「別墅是爸爸買的,我十三歲以前,他每年都會帶著我跟媽媽來度假。」
  
  約略知道柳原家一些事的達己,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勾起妳什麼不愉快的回憶?」
  
  「沒有不愉快,只是都過去了,所以有點感傷。」
  
  「真是抱歉……」
  
  「沒關係……」她淡淡一笑,「所有關於他們的回憶,都是美好的。」
  
  因為話題有些傷感,達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話鋒一轉,「今天晚上想吃什麼?我叫傭人準備。」
  
  「隨便,我不挑剔。」
  
  「妳還真好伺候。」他說。
  
  她唇角微微一揚,淒然苦笑。「十三歲以前,我被人伺候,十三歲以後,我得學著伺候別人……」
  
  「香代……」看見她落寞卻依舊美麗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她一怔,驚羞地望著他。
  
  「以後,妳不必再伺候任何人……」他說。
  
  他有張溫柔的臉,有溫柔的聲音,還有一雙溫柔的手,但不知為何,當他握住她的手時,她竟覺得想逃。
  
  她是那麼的不自在,那麼的為難,而一切只是因為他牽了她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個人只要開口提親,她就非嫁他不可了,而她卻連和他牽個手都覺得彆扭?
  
  似乎感覺到她想把手自他掌心中抽離,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
  
  「我們回去吧。」他說。
  
  因為不知如何是好,她訥訥地點了頭。
  
  達己緊緊抓著她的手,轉身往回程走去。
  
  一路上,他牢牢抓著她的手,而她沉默地低著頭,一語不發。
  
  ***
  
  熄燈後,香代因為無法成眠而站在房間的露台上吹風。
  
  即使是夏天,溫度只有二十五度左右的輕井澤,還是非常的涼爽。
  
  入夜後若不添加一件衣服,甚至還會覺得冷。
  
  想起今天散步時被達己緊抓著手的事情,她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她明明不討厭他,為什麼會……
  
  「唉……」忖著,她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她對達己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他事業有成、體貼溫柔,是那種女孩子心目中夢寐以求的理想結婚對象,而她卻……天啊,她已經跟他約會了那麼多次了啊!
  
  雖然她曾因為他不是那個大哥哥,而感到失望,但……如果那天出現在她面前的不是他,而是那個大哥哥,她的反應會不會跟今天一樣?
  
  「唉……」掩著臉,她又歎了一記。「我在想什麼……」
  
  跟弟弟相親交往,卻想著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哥哥,她真是糟透了。
  
  要是達己知道她的想法,心裡會怎麼想呢?
  
  不過說也奇怪,達己偶爾會提到他的父母親,卻從來不提他哥哥,就像那個大哥哥並不在他家的成員之中……
  
  「唉……」發現自己今天晚上歎氣的次數實在太多,她不禁有點懊惱。
  
  翻腕看表,發現已經十一點,她不覺皺起眉頭。
  
  要是在東京,她這個時候都不知道已在夢中神遊到哪裡去了。
  
  思忖了一下,她決定到附近散步,看看晚風能不能讓她的腦袋清楚一點,而不要常常想著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打定主意,她換上了休閒服,套上薄外套,走出了房間--
  
  ***
  
  因為月色皎潔,即使沒有路燈,走在被樹木包圍著的小徑上還是不成問題。
  
  夜裡的空氣比起白天,更加的清新涼快,吸進鼻子裡時,有種像是嚼著薄荷口香糖的感覺。 邊欣賞著月色,香代越走越遠,當她發現自己離別墅有段距離後,她決定返回。
  
  這附近的小徑在白天看起來已非常近似,一到了晚上更是難辨其差異。她循著來時的路走著,卻一直看不見仲川家那棟有著紅色屋瓦的白色豪宅。
  
  直覺告訴她,她迷路了。這實在不妙,而她也開始為自己貿然在晚上離開別墅而後悔。
  
  「冷靜,冷靜,一定能找到路的……」雖然不安、雖然害怕,她還是在心裡鼓勵安慰著自己。
  
  走著走著,她驚覺到眼前的路越來越暗、越來越窄。
  
  抬頭,她看不見剛才的月亮,只看見在風中搖晃的、茂密的樹葉。
  
  突然,她聽見身後傳來沙沙聲響--
  
  回過頭,她因為看不見任何東西而開始慌張。
  
  下意識地,她加快了腳步,而當她加緊腳步的同時,那沙沙聲又出現。
  
  她不敢回頭,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跟在她身後,緊追著她……
  
  「救……救命……」她想求救、但她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沒命的跑,腳下的樹葉也被踩得沙沙作響,漸漸地,她分不清那沙沙聲是來自她腳下,還是……
  
  就在此時,低沉的喘息聲夾雜著沙沙聲,傳進她耳裡--
  
  「啊!」她尖叫一聲,掩著耳朵,拔腿就跑。
  
  「喂!」突然,在她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沉喝,「不要跑。」
  
  那是男人的聲音,陌生的男人聲音。
  
  她嚇壞了,腿有點發軟。但求生的本能在此時發揮功用,迫使她繼續地往前奔跑。
  
  「站住!」
  
  在那男人沉喝的同時,她聽見一聲低低的、討饒的狗嘶。
  
  剛覺得疑惑,腳下一個踩空,她摔進了一處落差約三十公分的凹陷處--
  
  因為跑得太急太快,這一摔讓她再也站不起來。
  
  「救命……」她無助的求救聲猶如蚊子般微弱。
  
  「嗚--」忽地,一記低沉的、憤怒的、警戒的狗吼聲,在她耳邊響起。
  
  她遲疑、恐懼且緩慢地轉過頭去,看見一隻大黑狗正齜牙咧嘴地怒視著她。
  
  「不……」恐懼的眼淚幾乎要從她眼眶中飆出。
  
  她想,自己一定是不小心闖進了牠的地盤了。
  
  而此時她唯一的想法是……她死定了!
  
  「嗚……」大黑狗張開了滿是尖牙的大嘴,凶狠地要攻擊她。
  
  「啊!」她尖叫。
  
  接著,昏厥過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8:04
第四章
  
  「魯迪!」瞪著自家突然瘋狂跑開的杜賓犬,達也沉聲一喝。
  
  幾個月前,他買下了輕井澤這棟佔地約五百坪的老別墅。
  
  第一次到自己的別墅度假,他特地帶了自己的寵物及護衛犬前來。
  
  魯迪是只血統純正的杜賓犬,警覺性極高,又有很強的地盤觀念。
  
  他的別墅四周沒有高牆,界限並不是非常清楚,所以常有人誤闖進他的私人土地。為了安全,白天時,他通常把魯迪拴著,只有在晚上才讓牠出來走走。
  
  原以為這麼晚不會有人在外面走動,卻沒想到……
  
  看著前面不遠處趴在地上的無辜女性,他懊惱且焦急。
  
  趨前,他一把拉住了魯迪的項圈。
  
  「坐下。」他低聲命令。
  
  魯迪耳朵一趴,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似的坐下。
  
  達也上前檢視著趴在地上,動也不動的陌生女子,「小姐,妳沒事吧?」
  
  昏暗的光線下,女子動也不動地。
  
  他以為她可能是嚇呆了,於是伸手去輕碰她。「小姐?」
  
  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他眉心一皺,輕輕將她翻了過來--他發現她根本是嚇暈過去了。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記,轉頭瞪著魯迪,「都是你幹的好事。」
  
  「嗚……」魯迪無辜地低咆一聲。
  
  他果決地將這名昏倒的女子抱起,然後往回程走去。
  
  走著走著,在月光下,他覦見了女子的容貌……這張臉,他居然不陌生,因為他曾經見過。是她,那個走錯房間找錯人,而他也因錯認而擁吻她的女孩。
  
  倏地,那種初見她時便忍不住心動的感覺,回來了。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兒?這是巧合嗎?她來度假?跟那個名叫夏樹的男人嗎?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閒晃?她的男人呢?
  
  在他懷抱中的她像是睡著了似的昏迷著,臉上平靜得不見一絲驚嚇。
  
  她的美麗牽動著他心底的一根弦,而那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及經驗。
  
  魯迪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不時小心翼翼地覦著剛才還在生氣的主人。
  
  達也回頭睇了牠一記,蹙眉一笑。
  
  「我不知道該罵你,還是嘉獎你?」他淡淡地說。
  
  魯迪似懂非懂地歪歪頭,模樣不似剛才追著香代時那麼兇惡可怕。
  
  沒多久,他抱著她回到了別墅,而懷中的她也一直沒醒,直到……他把她放在床上。
  
  ***
  
  香代倏地驚醒,睜著兩隻大眼睛,驚恐地瞪著吊著水晶燈的天花板。
  
  不對,她明明在林子裡迷了路,還被狗及不知名的男人追,為什麼現在卻……
  
  「妳醒了?」突然,低沉的男性嗓音從一旁傳來。
  
  她陡地一震,翻身坐起。
  
  在床的對面有一張古董的大沙發椅,一名男子坐在椅子裡,自若又霸氣。
  
  在他腳邊趴著一隻黑色的大狗,她記得就是牠追得她到處跑。
  
  男人站起來,緩緩地走向她。而當他越來越近,她認出了他--
  
  「你……」是他,那個在飯店裡等著另一個女人,卻錯認了她的男子。
  
  他就是狗主人?就是那個在暗夜裡把她嚇出一身冷汗的陌生人?他怎麼會悠哉的坐在這兒?而她……又在何處?
  
  一連串的疑問讓她驚恐不安,本能地,她想逃開。
  
  但兩腳才一著地,她就疼得跌坐在地上。
  
  「礙…」她擰著眉心,神情痛苦而驚慌的看著他。
  
  「妳傷了腳?」見她痛苦地跌坐在地,達也才發現她傷了腳。
  
  他想應該是被魯迪追時,跌進那凹處所受的傷。因為她一路上被他抱著,所以他並未發現她的腳傷。
  
  「你……」她顫抖著聲線,「不要過來……」
  
  見她那一臉驚恐的模樣,他還真有點懊惱受傷。
  
  「妳怕什麼?」他臉一沉,「我要真有什麼企圖,妳還能好好的在這跟我講話嗎?」說罷,他趨前,一把抓起她。
  
  當他的手碰觸到她時,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著火了般。
  
  她的心跳好快,不完全是因為不安害怕……這一際,她想起之前在飯店時發生的事情,不覺漲紅了臉頰。
  
  他睇著她,眼底有著她不知道的情緒。
  
  「坐好。」他將她扶到床沿坐好,蹲在她面前,動作溫柔,態度卻強硬地抬起了她的腳。
  
  「不……」
  
  「閉嘴。」他打斷了她,不顧她的反對,輕輕地握住她腳掌的前端,慢慢旋轉。
  
  她被他霸道的語氣嚇得不敢出聲,而接下來,腳踝的疼痛更教她說不出話來。
  
  見她神情扭曲,眼眶泛淚,他知道她鐵定是扭傷了腳踝。
  
  「妳得看醫生。」他說,「我現在就叫醫生過來。」
  
  「不用,我……」她猜想自己現在應該是在他家,而她覺得這不太妙。
  
  「不看醫生,妳接下來的幾天可能都別想走動了。」他說。
  
  她眉心微微一擰,「沒關係……」
  
  不能走動又怎樣?她本來就不是來度假的,根本不在乎能否遊山玩水。
  
  「沒關係?」他睇著她,語帶試探地,「妳來度假,卻哪裡都不能去,這也沒關係?」
  
  「我不是來度假的。」她說。
  
  說真的,她並不想跟仲川達己到輕井澤來,而跟他出遊也讓她很不自在。
  
  如今受了傷,不只哪兒都不能去,還可以提前回東京,她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想想,這也許是因禍得福。
  
  「妳不是來度假的?」他注視著她,疑惑地問。
  
  「嗯。」她點頭。
  
  「可是妳三更半夜在外面閒晃,卻很像是觀光客才會做的事。」他說。
  
  「我只是睡不著,所以才……」
  
  他層梢一挑,「睡不著?」她是只身前來,沒有男伴相陪?
  
  「妳一個人?」他問。
  
  她搖頭。
  
  他挑挑眉,「跟男人?」
  
  她有點尷尬,有點不自在地低下了頭。沒有否認,算是默認。
  
  他猜想,她應該是跟那個名叫夏樹的男人來的。
  
  「他不該讓妳半夜三更在外面閒晃。」
  
  「他並不知道……」
  
  「喔?」他撇唇一笑,眼底有絲不明顯的妒意,「妳從他身邊偷溜出來?」
  
  同床共枕,她的男人竟不知道她從他身邊離開?是神經大條,還是累到睡死了?突然,他腦海中出現她跟不知名男人溫存的畫面--
  
  心一抽緊,他因這莫名的護恨而感到懊惱。
  
  看著眼前嬌怯不安的她,他總覺得她跟他記憶中的某個部分重迭著。
  
  她應該有二十二、三歲,且已經有過男人的經驗,可是她的眼睛卻非常澄淨,像是不曾受過任何污染般。
  
  她不像他認識且經歷過的那些女人,她乾淨得彷彿白絹一樣。
  
  只是,這怎麼可能?一個在大城市裡面生活的女人,一個有過男人的女人,如何還能擁有那樣一雙零污染的眼睛?
  
  「請問……」見他出神的盯著自己,香代不安地問,「這裡是你家嗎?」
  
  他回過神,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是我的別墅。」說罷,他站了起來,俯視著她。
  
  她抬起眼簾望著他,因為迎上他熾熱而充滿著侵略意味的眸子而心慌。
  
  他的別墅?看他不過才三十上下,居然就在輕井澤擁有別墅。是富家子?還是青年企業家?
  
  環顧四周,這是間有著濃濃維多利亞風格的房間,所有的傢俱及擺設看起來都有點年紀。接著,她發現她躺著的是張有著四根床柱的大床,而這張大床讓她覺得熟悉……
  
  記憶中死去的部分,突然在衝擊下活了過來,她飛快地彎下腰,將手伸到床底下,往床板下一摸,她摸到了一張用膠帶黏在床底板上的相片--
  
  她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所謂的「他的別墅」,竟是她家原本擁有,卻已經被叔叔賣掉的別墅,而這間房間是她……她的房間?!
  
  此時的她就身處在爸爸的別墅裡,而她也正坐在自己十年前的床上……
  
  天礙…
  
  「妳做什麼?」見她行止神色相當奇怪,他疑惑地盯著她看。
  
  她一震,回過神來,兩隻眼睛又紅又濕的望著他。
  
  那張相片是她最後一次到這來度假時,從東京帶來的。貼在床底下,是為了不讓爸媽發現。事隔十年,相片還在,但她擔心會發現它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兒,她一時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見她突然掉淚,達也的心揪了一下。
  
  曾有不少女人為了得到他的寵憐,而在他面前流下眼淚,但他從沒動心過。
  
  然而當兩行淚水自她澄澈的眸中淌落時,他竟有一種想保護她、愛護她的衝動。這真是不尋常的一件事,尤其是他早就知道她有相好的男人。
  
  「妳怎麼了?」他幾乎要伸出手去為她拭淚。
  
  香代搖搖頭,神情有點不知所措。她低下頭,抹去眼淚,不發一語。
  
  她能說什麼?說他的別墅曾經是她家的別墅?如果她這麼說,他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在胡謅?再說,就算他相信她,她也會覺得自己實在太厚臉皮。
  
  這裡已經不是她家的別墅,而十年前那個風光的柳原家也早已不復往日。
  
  「我沒事,我……我要走了……」抬起淚濕的眼簾,她幽幽地望著他。
  
  達也凝視著她,微微皺起了濃眉。「妳現在能走嗎?」
  
  「我……」她的腳踝還疼得厲害,別說走,就連站都有困難。
  
  「妳說妳迷路了,還知道自己住哪裡嗎?」看她一副急著想離開的表情,他決定送她回去她男友身邊。
  
  他猜想半夜獨自外出的她,有可能是跟男友吵了架,拌了嘴,才會一時氣憤跑出來。
  
  「我住在一棟白色外牆,紅色屋瓦的別墅裡。」她說。
  
  他微怔。紅色屋瓦的別墅?在這附近,紅色屋瓦的別墅就只有一家,難道她……
  
  「妳跟誰住在那邊?」他直視著她,神情嚴肅。
  
  看見他奇怪的表情,她疑惑地看著他。
  
  「你知道那間別墅的話,請送我回去好嗎?」她以商量的語氣問著。
  
  達也濃眉一虯,臉上有一抹驚訝及懊惱。
  
  「他姓什麼?」他問。
  
  「ㄜ……」他冷肅的表情讓她有點不安,「是……是仲川……」
  
  「仲川達己?」他眉心一牛
  
  她驚訝地看著他,「你認識仲川先生?」
  
  達也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睇著她,「認識?我跟他太熟了……」
  
  據他知道,達己正跟柳原家的女兒交往,而他前幾天輾轉從家裡傭人的口中聽到的消息是……達己準備在黃金周帶相親交往的對象到輕井澤度假。
  
  她說她住在仲川家的別墅,也就是說她是柳原家的女兒?
  
  第一次在飯店裡遇見她時,他就覺得她的出身應該不錯,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是柳原家的女兒。
  
  只是,已經有親密男友的她,不只隱瞞已有男友的事實跟達己相親,甚至還跟達己到輕井澤共度假期?
  
  這有著一雙澄澈雙眸的女人,原來並不如他想像中乾淨純潔……
  
  忖著,他不覺懊惱起來。
  
  「妳跟他來度假?」他勾起唇角淡笑,但眼底卻有一抹教人膽顫的光。
  
  她秀眉微蹙,「不,我……我只是……」
  
  「夏樹呢?」他問。
  
  他突然問起夏希,讓她有點錯愕。但即使覺得錯愕,她還是老實地回答他。
  
  「夏希回加拿大了……」
  
  「是嗎?」他撇撇唇,冷然一笑,「夏樹知道妳相親的事嗎?」
  
  「咦?」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
  
  相親?他怎麼知道她相親的事?他是誰?他……
  
  睇著她,達也突然什麼都不想知道,雖然他很想質問她,為何隱瞞已有男友的事實跟達己相親。他不想知道太多,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從她口中,聽到讓他既氣憤又懊惱的事實。
  
  轉過身,他走到電話旁,拿起了電話,慢條斯理地撥了一組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達己被吵醒後含糊的聲音--
  
  「喂?」
  
  「達己嗎?」他淡淡地說,「你的女朋友在我這兒,來接她回去吧。」說罷,他也不管電話那頭的達己會有什麼反應,迅速地掛斷電話。
  
  聽見他直呼達己的名字,她猜想他跟達己應該真如他所說的「太熟了」。
  
  那麼,跟仲川家熟識的他,應該也是哪戶人家的少爺吧?
  
  「他現在要來嗎?」她問。
  
  他回頭睇著她,意有所指地,「知道妳在我這兒,他就算人在南極,也會想辦法飛回來。」
  
  她微怔,一時之問無法明白他的意思。
  
  他走向她,撇唇一笑。「我可是他在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敵人。」
  
  香代皺皺眉心,困惑地望著他。敵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突然,他彎下腰來,冷不防地端住她的下巴,攫住了她的唇。
  
  她嚇了一跳,而達也亦是。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做,他是情不自禁?是不層她的詐欺行為而故意輕薄她?還是因為她是達己中意的女人?
  
  此刻的他,說有多懊惱,就有多懊惱。
  
  香代驚羞地睇著他,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上次親她是因為認錯了人,那這次呢?他已經知道她是達己的相親對象,也知道她目前就住在仲川家的別墅裡,為什麼還要……
  
  他究竟在想什麼?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正思忖著,他卻忽地靠近她。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躲避。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強勢又霸道地趨前,並一把將她抱起。
  
  「不……」她驚慌地。
  
  「別動。」他沉聲地,「妳要是掉下去,我可賠不起。」說罷,他抱著她走出了房間。
  
  被他抱在懷裡,香代的心跳倏地加速,連呼吸的頻率都被打亂。
  
  雖然他給人一種可怕又嚴厲的感覺,但他的胸口卻又溫暖得讓人放心。
  
  她從不知道一個人身上,會同時存在著如此矛盾的兩種特質,而她竟在他身上發現到了。
  
  就在他抱著她走出房門口的那一際,她下意識地往房間回顧,心裡想著的是那張黏在床底板下的老照片--
  
  ***
  
  坐在樓下的客廳裡,香代不時地環顧四周。
  
  別墅裡的傢俱大部分都跟十年前一樣,沒有太大改變。
  
  也許是因為這些傢俱都具有歷史價值,所以屋主並沒有大動作的改變它。
  
  不過,別墅賣了近十年,也就是說當時的他不過才二十出頭歲。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有能力購買這樣的別墅?
  
  「這棟別墅,你……」她望著沉默坐在對面的他,「你買多久了?」
  
  他睇著她,淡淡地說:「有幾個月了吧。」
  
  「噢……」她若有所思地,「所以說……你並不是第一個屋主?」
  
  「在我之前,聽說已換了三、四位屋主。」
  
  「是嗎?」原來在她爸爸之後,這棟別墅已數度易主了。
  
  真想不到在經歷了幾位不同的屋主後,她黏在床底的相片居然還在?
  
  她好想把那張相片帶走,因為那是……
  
  叩叩叩。門口傳來幾聲急促的敲門聲,也敲醒了正出神的她--
  
  回過神,她看見坐在她對面的他站起身來。
  
  他睇了她一眼,「妳的王子來救妳了。」說罷,他轉身走向大門口。
  
  打開門,達己急忙地走了進來。見她坐在客廳裡,他一臉的懷疑憂急。
  
  「她腳受了傷。」達也淡淡地說。
  
  看著一直以來把自己踩在腳底下,同父異母的哥哥,達己臉上有著隱隱的敵意及畏怯。
  
  「把她帶回去吧。」達也睇著香代,「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不該放她一個人在外遊蕩。」
  
  被他那熾熱又銳利的目光一盯,香代不自覺地又羞紅了臉。
  
  而這一幕,全落入了達己眼底。
  
  自己中意的女孩在半夜落入哥哥手中,這令他十分不解且懷疑。
  
  他不知道香代為何半夜外出,更不知道她跟哥哥為何會碰在一起……
  
  「發生什麼事了?」他趨前,低聲詢問著香代。
  
  「ㄜ,其實是……」
  
  「她迷路了。」達也打斷了她,代替她回答了達己的問題,「魯迪以為她是侵入私人土地的不速之客,所以追逐她,結果害她昏倒又傷了腳。」
  
  「昏倒?」達己一震。
  
  「對。」達也撇唇一笑,冷睇著他,「因為她昏倒,我只好把她帶回來。」
  
  聽了他的回答,達己一語不發。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為何,但香代感覺得出來其中的不尋常。
  
  在他兩人之間有著一種不友善的、敵對的火花,而且非常明顯的顯示出其強弱。她覺得達己是屈居下風的……
  
  只是,彼此熟識的兩人,為何會彷彿敵對而生疏的陌生人呢?
  
  剛才他說他是達己在世界上最可怕的敵人,指的究竟是什麼?
  
  「怎麼?」達也笑睇著不吭聲的達己,「你伯我對她做了什麼嗎?」
  
  聞言,達己驚疑地望著他。
  
  他正視著達己的眼睛,像是個未開戰卻知道自己必贏的君王般睥睨高傲,「好吧,我承認,我親了她。」他說。
  
  此話一出,達己陡地一震,而香代也大吃一驚。
  
  她不曉得他為何要在達己面前這麼說,他究竟安著什麼心?
  
  他說的是事實,而她也不怕達己生氣,但是他那麼隨意的就把那件事說出口,讓她覺得自己很廉價且不被尊重。
  
  他到底想怎樣?他現在是在跟達己示威嗎?
  
  睇著達己憤怒卻又隱忍的表情,及香代一臉的錯愕羞惱,達也彷若局外人般自若。
  
  他唇角一揚,笑著說:「達己,你的表情真難看,我是開玩笑的,別當真。」
  
  達己看著他,滿臉的挫折懊惱。
  
  「晚了,我們不打攪了。」他猶如敗戰的將軍般,急於逃離。
  
  他趨前扶起香代,「我開了車來,走……」
  
  雖說只是個小小的觸摸動作,卻教香代感到渾身不自在。
  
  她知道他正看著她及達己,而他的目光讓她十分介意。
  
  怎麼會這樣呢?她一點都不在乎,達己看見她坐在他家客廳裡時的奇怪表情,卻在意著他看著達己攙扶她的目光?
  
  她想拒絕達己的好意及體貼,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
  
  姑且不論她自己是否能站得穩,就算可以,當著旁人的面拒絕他,對他來說一定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她必須顧慮到達己的感受,她不能依本能行事。
  
  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了他低沉而充滿了侵略性的聲音--
  
  「達己,」他沉聲地,「我救了她,你是不是該跟我說句什麼?」
  
  達己停下腳步,而香代發現他俊秀的臉上有幾絲的扭曲。
  
  須臾,他極度不甘地回過頭。「謝謝你,大哥。」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8:40
第五章
  
  聽見達己叫他大哥,香代整個人彷如被電擊般一震。
  
  他就是達己從來不提的哥哥?他就是十年前那個安慰她的大哥哥?他……這個像冰一樣的男人,就是父親口中配不起她的人?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巧合?當年的大哥哥買了她家的別墅,跟她在那樣的情況下再次相遇,這……這是巧合,還是命運?
  
  突然,她驚覺到自己為何覺得他似曾相識,原來他們真的有過那麼一段短暫的「曾經」。
  
  本能地,她停下腳步,回頭--
  
  她發現,他也正沉默地注視著正要離去的她及達己。
  
  睇見她驚疑的表情,達也撇唇一笑。「妳很驚訝?」
  
  香代一停下腳步,身旁攙著她的達己也不得不停步。
  
  他一臉急著想離開的表情,跟她驚疑並想探究一切的表情,形成了強烈對比。
  
  「香代?」一直以來稱呼她為香代小姐的達己,突然直呼她的名字。
  
  而這只是為了在達也面前,彰顯他及香代的關係不算平常。
  
  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在他眼前的這兩個男女,正被彼此吸引著。
  
  「達己,」達也看著神情不安的達己,「你沒跟柳原小姐提過我嗎?」
  
  達己看看身邊的香代,支吾地說:「我只是……」
  
  「看來我得自我介紹。」看著眼前這對男女,一個是打從心裡瞧不起他的情婦之子身份,卻又對他萬分畏懼的同父異母弟弟;而另一個則是已有親密男友,卻想攀附權貴,嫁入豪門的舊貴族之女,他突然興起一種惡作劇的念頭。
  
  他看得出達己心裡的不安及畏懼,他知道只要他動動嘴,就能搞得這對門當戶對的男女彼此猜忌,心神不寧;。
  
  「妳好,柳原小姐……」他突然趨前,執起香代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我是仲川達也,達己的大哥。」
  
  這個舉動讓香代驚羞,也讓達己火冒三丈。
  
  但他只是慍惱的看著達也,卻沒有說什麼。
  
  達也覷了達己一眼,唇角一勾。「瞧瞧,我老弟生氣了!」
  
  達己眉頭一擰,不滿地看著他。
  
  香代嗅到了煙硝味,而這讓她十分不解。
  
  她想起達也剛才曾說過「我是他在世界上最害怕的敵人」這樣的話,只是她不明白明明是親兄弟的他們,為何卻給人一種世仇宿敵的感覺?
  
  「達己,你放心,雖然你的女朋友柳原小姐是位絕色美女,但是身為大哥的我,是絕對不會動什麼歪腦筋的。」達也語帶戲謔地說。
  
  達己還是一句話都頂不上,彷彿一個明明氣爆了卻無法跟對方爭論的啞巴。
  
  看著達也,香代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是當年那個溫柔安慰她的大哥哥。
  
  現在的他,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危險的感覺,好像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會因此而受傷般。
  
  他的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影響並牽動著其它人的情緒;在他的周圍有著一層濃濃的冷霧,讓人一靠近就直打哆嗦。
  
  儘管她不知原因何在,但她深深覺得他根本是在「欺負」達己。
  
  雖然她跟達己之問並沒有愛情存在,卻還是忍不住為達己打抱不平起來。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的人呢?在她印象中那個溫柔安慰她的大哥哥,已經變成一個冷漠又可憎的男人了嗎?
  
  「達己,」達也似乎還不打算罷手,「你的柳原小姐真像塊純潔的白絹,但是別怪做大哥的沒提醒你……」說著,他似笑非笑地睇著神情疑惑不安的香代。
  
  迎上他冷漠又犀利的眸子,香代不覺一震。
  
  她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她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定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想說什麼?難道他要把飯店裡發生的那一場誤會說出來嗎?難道他要說他在錯認了人的情況下,對她做了哪些事嗎?
  
  看見她一臉驚疑,他知道她一定是擔心他把她有男友的事情說出來。
  
  但她一定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達己娶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他只是……只是想嚇嚇她。
  
  「女人可是很不簡單的生物。」他唇角一勾,笑得迷人卻又危險可怕。
  
  達己似乎已受夠了被當成老鼠般玩弄,「我們走吧。」說著,他抓著香代,像是忘了她腳踝受傷般的拉著她走。
  
  香代皺起了眉頭,卻不好意思喊疼。
  
  看見腳踝受傷卻被強拉著走的她,達也的胸口忽地一陣抽緊。
  
  他沉默地看著他們離去,臉上卻不再平靜。
  
  久久,他的心情仍無法回復平靜。他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該死……」他懊惱地咒罵著自己,也咒罵著這可恨的安排及巧合。
  
  那個教他動了心的女人,不只已有了親密的男友,更成了他弟弟相親及交往的對象?
  
  當他知道達己要跟柳原家的女兒相親時,他心裡並沒有什麼感覺及想法,而如今……卻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糾纏。
  
  ***
  
  因為沒有及時就醫,而且還勉強走路,香代的腳傷有點惡化了。
  
  被醫生警告不能再隨便走動的她,只能乖乖的待在床上。
  
  說真的,她一點都不在意。從一開始,她就不想來,也沒心思陪達己遊山玩水;而這種感覺在遇上了達也,並知道他的身份後,就更深、更明顯了。
  
  送走了醫生,達己回到了她的房間;。
  
  「真是抱歉,約妳來玩,卻發生這種事……」達己歉然地說。
  
  「不,是我太大意,不該晚上出去。」她低下頭,不好意思地。
  
  「如果我發現得早,就不會讓妳……」
  
  「仲川先生,不是那樣的……」
  
  他們之間的互動總是那麼的禮貌而生疏,而她甚至還無法直呼他的名字。
  
  達己眉頭一斂,有點沮喪。
  
  沉默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有點尷尬。
  
  她覺得他是個溫柔有禮的好人,但卻走不進她的心房。
  
  而他覺得她是個溫柔乖順的女人,卻無意間給了他挫折。
  
  達己知道自己喜歡著這個清純的女孩,也認為他應該能跟這個名門之後的女孩結婚。但是在昨晚之後,他開始有著莫名的、深深的危機感。
  
  在他去接她之前的那一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達也雖然說他親了她只是玩笑話,但他卻覺得達也並不是在開玩笑。
  
  達也想做什麼?破壞他的好事?還是意圖搶走他中意的女孩?
  
  「仲川先生?」見他發怔,神情又異常的嚴肅難看,香代疑惑地出聲。
  
  回過神,他蹙眉一笑,「妳不能叫我達己嗎?」
  
  她微怔,尷尬地看著他,「我……」
  
  「香代,」他突然地握住她的手,「妳應該明白我的心意。」
  
  香代看看他緊抓著自己的手,再看看他,一臉的為難及不知所措。「仲……仲川先生……」她想把手自他掌心中抽離,而他卻緊緊地捏著它。
  
  「從第一次見到妳,我就被妳深深吸引,我已認定妳是我的結婚對象。」
  
  香代一怔,驚疑地望著他。結婚對像?他是說……
  
  「我已經打算在回東京後,就立刻請家母向柳原先生及柳原夫人提親。」
  
  「咦?」她震驚地看著他,「這……這不會太倉促了嗎?我們才……」
  
  「我不想等。」他打斷了她,溫柔的眸子裡有著一種急欲佔有的光芒。
  
  覷見他眸子裡那道勢在必行的銳芒,香代不覺心驚。她知道只要他一提出結婚的要求,她叔叔及嬸嬸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但是……她真的想嫁給他嗎?他是個好人,而她也相信他未來會是個好先生、好爸爸,可是她的心還封閉著,她還沒讓他走進她的內心世界……
  
  如果兩個人無法心靈契合,又怎麼能結合在一起?
  
  雖然她知道一旦叔叔嬸嬸提出要求,她就必定無法拒絕並只能任由他們安排,但至少得給她長一點的時間,讓她慢慢地敞開心胸接受達己。
  
  「香代,」見她神情猶豫,達己更捏緊了她的手,「能認識妳是一種特殊的緣分,妳不覺得嗎?」
  
  她微頓,沉默了。特殊的緣分?也算是吧。如果不是跟他相親,她又怎麼會知道,那個在飯店裡誤把她當成別的女人的男人,竟會是當年的大哥哥。
  
  「也許妳會覺得我太操之過急,但那都是因為我感到不安。」
  
  她望著他,「不安?」
  
  「是的。」他蹙眉苦笑,「我怕妳會被別人搶走,所以……」
  
  「仲川先生……」
  
  「妳討厭我嗎?」他打斷了她。
  
  討厭?不,她從來不覺得他討厭。事實上,他有著白馬王子般的完美形象,但她就是熱情不起來,不全是因為她的個性使然,而是他身上缺少了一種吸引她、牽動她的特質。
  
  愛情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但她跟他之間從來沒有那樣的火花。
  
  「不,我並不討厭你。」她誠實地,「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只是……」
  
  「既然這樣,妳有什麼好猶豫的?」他語氣和緩溫柔,眼神卻焦慮而急躁。
  
  「我……」因為不曉得該如何對他說明自己的感覺及想法,她有點慌了。
  
  「香代,」他直視著她,「難道說妳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
  
  「咦?」她一震。
  
  當他問她心裡是否有喜歡的人的時候,有一張臉清楚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而那是……仲川達也。
  
  她嚇了一跳,倏地瞪大了眼睛。
  
  她會喜歡他嗎?雖然他是那個讓她有所期待的「大哥哥」,但如今的大哥哥已經變成一個冷酷、有點邪惡可怕的男人,這樣的他還會讓她動心嗎?
  
  不,不可能。
  
  「香代,我會向妳求婚。」達己深深注視著她,宣示般地說。
  
  迎上他熾熱又絕對的目光,香代又是一震。
  
  她從來不知道,即使是像他這般溫文爾雅的男人,也會有這樣熾熱的目光。
  
  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而那壓力讓她興起一種想落荒而逃的念頭。
  
  「香代……」達己在床沿坐下,更加靠近了她。
  
  眼看著他越來越靠近,香代不禁一陣心驚。她想逃開,但她能逃到哪裡去?
  
  忽地,他的手機響了--
  
  他站了起來,接聽電話。香代頓時鬆了一口氣。
  
  「什麼?」電話那端似乎傳來令他驚訝又焦急的消息,「母親高燒不退?」
  
  「我知道了,好,我會回去的。」說完,他將手機一關。
  
  「仲川夫人她……」
  
  「我母親發燒,現在在醫院觀察中,我必須立刻回去一趟。」他一臉歉疚,「很抱歉,不能陪妳……」
  
  「不,別那麼說。」知道他必須立刻趕回東京,她竟覺得如釋重負。
  
  「我想我母親應該沒什麼大礙,要是我明早趕不回來,至少在晚上會回來,這段時間,妳就先待在這裡,傭人會伺候妳的。」
  
  「嗯。」她點頭。
  
  「那我……」他依戀不捨地睇著她,「我先回東京看看。」
  
  她點點頭,目送著他離去。
  
  當他走出房門口的瞬間,她像是繃緊到爆破邊緣,突然洩了氣的汽球般,「呼」的鬆了一口氣。她一臉的慶幸,慶幸壓力暫時的解除。
  
  不過,一想起他剛才的表情及語氣,她心裡還是萬分苦惱及彷徨。他是真的想跟她求婚,而她也知道只要叔叔一聲令下,她即使不願也得點頭。
  
  然而,她清楚的知道……達己並不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
  
  站在窗前,達也神情凝沉地望著窗外一片綠意。手中的煙繚繞出煙霧,在他眼前如跳舞般。
  
  他是來度假的,可是現在他的心情卻輕鬆不起來。他非常清楚原因何在,也就因為清楚,更教他感到懊惱。
  
  她的形影不斷地在他腦海中縈繞糾纏,就像揮拂不去的迷霧般。
  
  他從來不曾想過要搶定或霸佔達己所擁有的東西,因為一直以來,他都表現得比達己好。對於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他不曾覺得自卑低賤,他只是不滿母親表面上視他如己出,私底下卻凡事算計。
  
  他從不羨慕達己所擁有的一切,包括他是正室所生這件事。
  
  但這一次,他發現自己竟無法漠視達己所擁有的「她」。
  
  他瞧不起柳原敬太郎那種人,也一直不認為自己會對那種人的女兒感興趣。
  
  但他萬萬沒想到,那個讓他一見便動心的女孩,竟是柳原敬太郎的女兒。
  
  柳原敬太郎鎖定達己為目標,就是因為達己是正室所生,血統純正,將來必定會對家道中落的柳原家有所助益。
  
  說穿了,他貪的是仲川家的權勢地位,而嫁女兒只是一種致富手段。
  
  她也知道她父親打的是什麼算盤吧?要不然,一個明明已有親密男友的女人,怎還會同意跟別人相親交往,甚至外宿度假。
  
  她的清純是一種假象,而他竟深陷其中。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將她的身影從腦海中剔除。
  
  他不斷不斷地想起她,想起她說她不是來度假時的那種無奈落寞,想起她坐在床上,幽幽落淚時那楚楚可憐的模樣……
  
  為什麼她說她不是來度假的呢?難道說這一切都非她所願,而她只是迫於無奈才答應相親,答應跟達己交往?
  
  這也不是沒可能,為了錢,柳原敬太郎就算賣了女兒都在所不惜。
  
  如果真是這樣,他還能漠視嗎?
  
  不知是鬼迷了心竅,還是心血來潮,他捺熄了手裡的煙,決定去釐清他心中的疑問--
  
  ***
  
  來到仲川家位於輕井澤最大的一棟別墅前,達也按了門鈴。
  
  其實他有鑰匙,不過對他來說,這並不是屬於他的。而這也就是他為何自購別墅的原因。
  
  傭人前來應門,一見他便趕緊開了門。「達也少爺,您……」
  
  「達己呢?」他問。
  
  「達己少爺他今天早上回東京了。」傭人回答。
  
  回東京了?就在昨晚的事件後,達己便急忙收拾了行李,帶著她走了?
  
  他在怕什麼?擔心什麼?達己察覺到什麼了嗎?原來一談起戀愛,男人的第六感跟直覺就跟女人一樣敏銳。
  
  「他們都走了?」他淡淡地又問。
  
  「不,」傭人說,「柳原小姐還在。」
  
  達也一怔,「她沒走?」
  
  「是的。」傭人點頭,「今天早上達己少爺接到電話,就立刻趕回東京,聽說是夫人病了。」
  
  「那她……柳原小姐呢?」
  
  「柳原小姐她傷了腳,醫生要她別走動,她還在樓上休息。」
  
  「是嗎?」他若有所思地。
  
  達己不在,這也許是一個「問話」的好機會。
  
  他想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她愛他的男友嗎?她是迫於無奈才跟達己相親交往的嗎?如果真是這樣,他願意幫她,即使他得不到任何的回報。
  
  他並不曉得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他沒有義務幫她,更沒有理由介入這件事,因為一切都與他無關。
  
  只是……一想起她,他就覺得那彷彿是他該做的事情一樣。
  
  這真是奇怪的想法,一個人孤獨地摸索著長大的他,從不認為該為誰負責,或該幫助照料任何人,但對她……他就是無法視而不見,置身事外。
  
  「她在房間嗎?」他往大門走去。
  
  「咦?」傭人一震,連忙跟了上來,「達也少爺,您想……」
  
  「我要見她。」他不假思索地說。
  
  「什……」傭人十分震驚。
  
  事實上,早上達己離開時,已再三叮嚀過不准讓香代見任何人,尤其是住在附近的達也。
  
  「達也少爺,我想柳原小姐應該睡了,您還是……」怕被達己責怪並革職,傭人連忙勸阻著他。
  
  感覺到傭人的態度有點奇怪,敏銳的他嗅出了一絲的不尋常。
  
  他停下腳步,直視著她。「怎麼?達己交代過不准讓我見她?」
  
  因為他一語道破,傭人立刻心虛且為難地支吾道:「這……」
  
  看見她這樣的表情,達也百分之百確定,達己確實如此交代過。
  
  他挑眉一笑,「他到底在擔心什麼?」
  
  「達也少爺……」
  
  「怕我搶走他的意中人?」他唇角一勾,略帶譫意的一笑,「該是他的就跑不掉,除非他根本沒有信心抓住她。」說罷,他執意進入屋內。
  
  「少爺,拜託您別……」傭人跟在他身後,惶惶不安地,「要是達己少爺知道,那……」
  
  「我怕他知道?」他轉頭睇了她一記。
  
  被他那看似在笑,卻犀利無比的目光一瞥,她畏縮地說:「不,不是的,我是怕……」
  
  「伯他開除妳?」他撇唇一笑,「如果他真的那麼做,妳就來找我,我會給妳工作。」說著,他走上樓梯,逕自往二樓走去。
  
  「達也少爺……」
  
  傭人還想跟上去,但他卻沉聲喝止了她。「別再跟上來。」
  
  聽見他那冷冷的聲音,傭人瑟縮著脖子,不敢再尾隨。
  
  現在她只希望達也能在達己回來前離開,而那位柳原小姐也別在達己面前提到這件事。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9:05
第六章
  
  達也逐一打開二樓的房間門,卻沒在主臥室發現香代的身影。
  
  這讓他有點訝異,難道她住客房?難道她跟達己並沒發展到他所以為的那種關係?忖著,他打開了走道盡頭的客房房門--
  
  門一開,他看見床上躺了個女人。不用靠近,他就知道那是香代。
  
  她似乎睡沉了,一點都沒察覺到有人進來。也許是她昨晚沒睡好,也或許是這個時刻讓她非常安心。
  
  他悄聲地關上門,走到床邊。
  
  站在床邊,他看著側身而睡,以棉被蒙住了半張臉的她。
  
  而這一刻,那種難以形容的沸騰及激動又回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當他接近她,一切就變得無法掌控?
  
  她是柳原敬太郎的女兒,是達己的相親對象,而就算沒有以上的這些,她也還是已有個親密男友的女孩。
  
  這樣的她,不管怎樣,都不該具有擾亂他心緒的能力,但為什麼她就是能夠?
  
  凝睇著她安睡的臉龐,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以手背輕輕地滑過她柔軟的粉頰。
  
  「嗯……」她輕聲囈語著,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抽回了手,安靜地站立在床邊。
  
  有好一會兒,她是恍惚的。但旋即,她驚覺到床邊有人--
  
  「啊!」她倏地瞪大眼睛,驚愕地翻過身來。
  
  見她一臉像是見鬼似的表情,達也懊惱地皺起了眉頭。
  
  「看見我,妳是驚訝?還是失望?」
  
  「你……」她想爬起來,但怎麼也使不出力氣翻身坐起。
  
  她仰躺著,而他就那麼俯視著她。
  
  她好怕,怕他隨時會像上次在飯店時那樣壓住她。
  
  怕?是怕嗎?還是只是覺得害羞?她沒時間多想,因為他還注視著她,像能看穿她心裡所有想法般。
  
  「妳躺著就好,我不會介意的。」說著,他在床沿坐下。
  
  當床因為他的重量而微微一陷,她不覺又是一陣心驚。
  
  她的心房裡有著雜音,像是……像是有成千上萬的麻雀飛到她心裡,吵得她無法思考一樣。
  
  突然,她陡地一震。
  
  就是這種感覺嗎?這就是夏希所說的那種感覺嗎?
  
  當一個女人遇上對的男人,成群的麻雀就會飛進她的心裡,不斷地跳,不斷地吵……而她發現每當他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有這樣的感覺。
  
  今天早上,她還認為自己不可能會喜歡上,那個在十年後變得邪惡冷酷且男女關係複雜的大哥哥,而現在她卻驚覺到自己……
  
  她對他動了心?她在跟達己相親並交往的過程當中,居然喜歡上另一個男人?
  
  在發現答案居然是肯定的以後,她開始覺得惶惑不安。
  
  「怎樣?」他睇著她,「不聽我的勸,腳傷惡化了?」
  
  「你……」她怯怯地望著他,「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嗎?」他勾唇一笑,「別忘了這裡是仲川家的別墅,而我叫仲川達也。」
  
  經他一提,她倒想起了一件事。
  
  仲川家在輕井澤已經有三間別墅,為何他卻放著現成的不住,非要自己買?
  
  當然,這不關她的事,而她認為自己不該過問。
  
  「你要找仲川先生嗎?」她不安地看著他,「他今天早上回東京了……」
  
  「我知道。」
  
  「那你怎麼不回去?」她疑惑地,「聽說仲川夫人入院了。」
  
  一樣是兒子,達己一聽到消息就趕回去,怎麼他這個當大哥的還悠哉悠哉的在這兒?
  
  他挑挑眉,「我沒必要回去。」
  
  「咦?」她一怔,「可是那……那是你母親,她……」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蹙眉怪笑起來。
  
  她不解地望著他,「你笑什麼?」
  
  他唇角一掀,哼地一笑。「妳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難道她不知道她父親將目標鎖定達己,就是因為他不是正室所生嗎?
  
  香代一臉困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妳真的不知道?」見她不像是在裝蒜,達也倒是有幾分驚訝。
  
  她微皺著秀眉,滿臉的無辜及迷惑。
  
  他撇唇一笑,「看來妳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是我母親,這樣夠直接,夠清楚了嗎?」
  
  香代一震,驚疑地望著他。
  
  仲川夫人不是他的母親?那麼他跟達己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我……我不知道仲川夫人是你的繼母……」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抱歉……」
  
  見她非常有數養的向他致歉,更讓他覺得她溫婉動人。
  
  不過,她似乎弄錯了。
  
  「她不是我的繼母。」他撇撇唇角,笑得有幾分苦澀。「妳以為我母親是第一任仲川夫人?」
  
  香代微怔。「難道不是?」
  
  「不是。」他想也不想地,「我母親只是個連仲川家的大門都沒進過的女人。」
  
  她驚愕地望著他。這一剎那,她瞭解了。
  
  「如果她是我親生母親,那麼跟妳相親的人應該是我。」他說。
  
  香代怔愣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
  
  所有的疑惑在此時都明朗了,為何她父親會說他配不上她,為何叔叔嬸嬸積極地撮合她跟達己,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是情婦所生,而達己是正室之子。
  
  一直以來,他都是在別人的鄙夷眼光下成長的嗎?想起自己所敬愛的父親,居然也因為他的出身而嫌棄他,香代就覺得難過且歉疚。
  
  沉默須臾,她緩緩地翻身坐起,腰肢一彎。「真是非常 抱歉。」
  
  他一怔,「抱什麼歉?」
  
  她滿臉歉意地,「我一直不知道。」
  
  看著她那彷彿同情似的哀愁表情,他感到懊惱。「妳在同情我?」
  
  「不,不是的。」她連忙否認,「我只是……」
  
  「算了。」他沉聲阻止了她,「我不想知道妳的想法。」
  
  看他一臉懊惱不悅,香代以為是自己觸怒了他。
  
  為免多說多錯,火上添油的惹惱他,她低下頭,不再開口。
  
  情緒稍稍平復,達也凝睇著她。
  
  她總是一副纖細柔弱且楚楚可憐的模樣,而也就是那嬌柔的姿態及氣質,讓人難以忘懷。
  
  清純美麗的她猶如一張白紙般,只是……她真的是張白紙嗎?
  
  「妳是自願的嗎?」他直接問道。
  
  香代微怔,抬起了眼簾,不解地,「自願?」
  
  「妳說妳不是來度假的,那麼妳來的目的是什麼?」他直視著她。
  
  她不喜歡他的說法,雖然他是以提問的方式,卻像在暗指她暗藏鬼胎。
  
  儘管心裡不滿,但有著良好教養的她,還是沒有激動的反擊。
  
  「我沒有什麼目的。」她說。
  
  「所以說,妳是心甘情願來的?」他眉梢一挑,語帶質問。
  
  「我不想回答你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柔順的她,意外的在他面前發起脾氣。
  
  這讓她有點吃驚,已經習慣壓抑自己,並忘了如何表達自己意志的她,怎麼能在他面前,如此直接且大膽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睇著她澄澈眸子裡那一丁點的不馴,他微微一頓。
  
  她知道他在試探她,所以惱羞成怒?
  
  「妳來是因為妳對達己有意思,打算跟他結婚?」他又問。
  
  「這是我私人的事,應該不關你的事吧?」她迎上他冷漠卻又火熱的眸子。
  
  「怎麼不關我的事?」他衝口而出,卻立刻感到無限懊悔。
  
  對外,他始終關起心門,不讓別人靠近半步。
  
  但他發現,在她面前,他不自覺地就打開了門--
  
  香代望著他,生氣卻也疑惑地。
  
  在她的注視之下,達也覺得沒有安全感,好像自己藏了許久的寶物,一時不察就被人發現似的。
  
  為了隱藏自己的不安,他臉孔一板。「妳喜歡達己嗎?由衷的喜歡他嗎?」
  
  「你是替達己問的?還是……」
  
  「妳不需要知道,只要回答我的問題。」他打斷了她,聲線一沉。
  
  「我不需要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即使我把妳的秘密說出來也沒關係?」他冷冷地看著她。
  
  她微怔,「我的……秘密?」
  
  「對。」他突然將上身欺近了她,近距離地凝視著她。
  
  他的突然靠近讓她心慌意亂,漲紅了臉。而他以為那是因為她心虛。
  
  「達己那笨蛋把妳當清純的小白花,但……妳是嗎?」他唇角一勾,那笑意教她背脊一涼。
  
  她一向潔身自愛,從沒做過什麼丟臉的事,但他似乎在暗指她是個私生活不檢點,卻裝出一副好女孩模樣的壞女人。
  
  私生活不檢點,甚至連要跟誰上床都搞不清楚的人是他吧?!
  
  「你到底想……啊!」
  
  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將臉捱到她的眼前,鼻尖抵鼻尖的看著她。
  
  她驚羞地想推開他,而他卻反手攫住了她的手腕。
  
  「在飯店的那一晚,妳……」既然她裝傻,那麼他只好挑明了說。
  
  以為他要拿飯店的那一場誤會,扣她不幹不淨的帽子,香代氣憤地吼:「你真卑鄙!」
  
  見她這般羞惱,他想……她是承認了。
  
  承認她有親密男友,承認她隱瞞事實跟達己相親,承認她腳踏兩條船,承認她跟達己交往是另有所圖……他無法平靜,胸口沸騰起來。
  
  「妳隱瞞事實,然後若無其事的跟達己相親並交往?」
  
  「什麼事實?」她氣惱地瞪著他,「那只是一場誤會,而且是你……」
  
  他想用那件事定她罪名嗎?她只是走錯了房間,敲錯了門,而他居然暗指她行為不檢?他為什麼不想想,是誰一見面就又親又抱,而且還亂摸一通?
  
  難怪他昨天莫名其妙,毫無理由的又親了她一次,原來他根本把她當成隨便的女人了。
  
  「誤會?」他濃眉一挑,冷笑著,「去飯店會情郎,是誤會嗎?」
  
  「會情……郎?」她愣祝情郎?她哪來的情郎?
  
  他再次欺近了她,近距離的注視她。當他濃沉的氣息吹襲著她,她不覺一陣羞悸心慌。
  
  「妳該不會想告訴我,那個叫夏樹的,只是一個虛構的人物吧?」
  
  知道他講的情郎是夏希,她氣憤地說:「夏希當然不是虛構的!夏希是……唔!」
  
  就在她說話的同時,他突然吻住了她。
  
  她驚羞地瞪大眼睛,試圖掙扎,但他緊緊地抓著她,不讓她掙脫。
  
  她覺得生氣,覺得委屈,也覺得受辱,但是不知為何,另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在她身體裡醞釀……他的唇溫暖而柔軟,但傳達出來的感情卻帶著猖狂及憤怒。
  
  香代不知道他這回又是基於什麼理由吻她,而唯一可確定的是……她並不厭惡他的吻。
  
  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差別呢?當達己牽她的手時,她是那麼的不自在,那麼的不喜歡,而……而當他親吻她,即使是那麼的粗暴,那麼的不客氣,卻還是激起了她心底的熱情。
  
  「唔……」她試著推開他,但卻更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裡。
  
  達也也不清楚自己這次又是為了什麼親吻她,事實上,他每次都是情不自禁,從來就沒有特殊的理由。
  
  她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嗎?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女人的他,真的就栽在她手裡?答案顯然是肯定的,要不是已栽在她手裡,他現在就不會在這裡。
  
  他感覺得到她在掙扎,而也就因為她掙扎,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慾望。
  
  雙手一壓,他將她壓制在床上--
  
  「啊!」香代躺在床上,一臉驚羞地望著他,微微喘息。
  
  他在她眼中覷見一絲茫然及情迷,眉頭不覺一蹙。
  
  達己也被她這種既清純,又偶爾散發著魅惑的氣質所吸引了吧?
  
  「妳跟達己上床了嗎?」他語帶促狹地問。
  
  香代羞惱地瞪著他,氣到聲音發抖。「你……你太過分了,我不是那種人,我……我跟仲川先生是清白的……」
  
  聽見她又一次叫達己「仲川先生」,他挑挑眉,「妳還叫他仲川先生?你們真的還沒……」
  
  他話未說完,她突然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這巴掌打得既輕又「客氣」,但不僅嚇壞了她自己,也惹惱了達也。
  
  達也濃眉一擰,沉聲喝道:「妳打我?」
  
  「我……」她原本想向他道歉,但一想起他對她的誤解及侮辱,她又著實嚥不下這口氣。「不要侮辱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冷哼一記,「我知道的可比妳以為的還多。」
  
  「你……」
  
  「妳明明有男朋友,還跟達己相親交往,為的就是仲川家的財產及地位吧?」
  
  「什……」她陡地一震,氣憤地瞪著他。「我沒有!」
  
  「那那個叫夏樹的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夏希,不是夏樹。」她氣憤地瞪著他,「她是我的好朋友,是個女孩。」
  
  「妳說……」他一震,驚愕又尷尬地,「妳說夏樹是個女的?」
  
  「她叫夏希。」她懊惱地,「她是我高中時代的好友,全家移民加拿大,你在飯店遇到我的那一天,我正要去跟她見面,這樣夠清楚了嗎?」
  
  「什……」達也鬆開了她的手,懊惱又懊悔地,「她是女的?」
  
  這麼說來,他一直誤會她了?他所以為的夏樹,根本是個叫夏希的女孩,而她也沒有什麼親密的男朋友……這下子真是糗了。
  
  「夏希是女孩,而我也沒有跟仲川先生有任何的肉體關係,我……我不像你。」香代不滿地瞪著他。
  
  他微怔,眉心一攏,俯視著她。「妳說不像我,是什麼意思?」
  
  「我不像你是個男女關係複雜的人。」她直視著他,毫不畏怯地迎上他的眸子。
  
  達也眉丘隆起,凝視著她不說話。
  
  他感覺她在生氣,氣他誤會了她,還有……
  
  「像你這種,連即將跟你發生關係的女人都會錯認的人,沒什麼資格批判別人。」她說。
  
  「妳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我對你沒有意見,只是你一直在找我麻煩……」
  
  「我找妳麻煩?」他將身子俯低,直視著她。
  
  他的身子突然靠近,讓她又驚又羞,頓時漲紅了臉。
  
  「你……你不該隨便冒犯我。」她力持鎮定。
  
  「噢?」他挑挑眉,唇角一勾,「那倒是,我都忘了妳是尊貴的柳原家小姐,而我只是個情婦所生,像雜種狗一般的男人……」
  
  她一怔,「我不是那種意思。」知道他是情婦所生,著實令她十分吃驚,但她並沒因為他的庶子身份而看輕他。
  
  「那妳是什麼意思?」他猶如野獸般狂野又銳利的目光鎮定了她。
  
  她心頭一悸,吞吞吐吐地說出:「我是說你……你不該隨便親吻我,而且還在仲川先生面前,說出讓我難堪的話。」
  
  「難堪的話?」他挑挑眉,撇唇一笑,「妳是指哪一句?妳不是簡單的生物?還是我們親了嘴?」
  
  她面紅耳赤地瞪著他,卻不知該說什麼。
  
  「女人確實不是簡單的生物,而我親了妳也是事實,不是嗎?」他反問她。
  
  她咬咬唇,「就算是事實,你也不該……不該在他面前說……」
  
  「為什麼?」他不以為意地一笑,「妳怕他生氣?怕到手的肥羊跑了?」
  
  聽出他話中帶著嘲弄及揶揄的味兒,她不覺又生氣起來,「我沒把仲川先生當肥羊。」
  
  「這麼說,妳是真的喜歡他囉?」他問。
  
  這件事是他最想知道的,而他正等著她給他答案。她沒有親密男友這件事已是事實,而接下來他在意的是……她對達己的感覺。
  
  「我……」她一頓,緊抿著唇,說不出話。
  
  喜歡?不,她對達己的感覺連欣賞都談不上,而她也不是因為喜歡他,才答應跟他來度假的。
  
  一切都是叔叔嬸嬸的安排,而她只是顆棋盤上身不由己的棋子。
  
  見她猶豫,他心頭一震。
  
  「妳喜歡達己嗎?」他急欲知道!
  
  被問急了,她負氣地瞪著他。「為什麼要問?你在乎什麼?」
  
  「我……」她這一問,倒是考倒了他。
  
  他在乎什麼?他在乎的當然不是達己的幸福,而是……他意外的愛上了她。
  
  「我看得出來,你跟仲川先生根本不和,你們不像兄弟,而是彼此競爭的對手,這樣的你,為什麼那麼在意他的事?」
  
  「我不在意他的事。」他沉聲否認。
  
  「就這件事上,我不那麼認為。」她那澄澈的眸子異常勇敢的迎上了他的。
  
  被她那澄淨得不見一絲污染的眼睛望著,他突然沒來由的覺得心慌心虛。
  
  她看出他心底的秘密了嗎?她知道他對她有著強烈的愛戀及渴望嗎?她察覺到他對於她跟達己的交往,是多麼的懊惱及妒嫉嗎?
  
  「我從不在意達己的事。」難掩心中焦躁,他衝口而出,「他所擁有的一切,我既不羨慕也沒興趣,包括妳。」
  
  香代沉默地望著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及悵然。
  
  他這樣的回答,她不感意外,卻莫名的感到難過。
  
  她不想讓他看出她內心的失落,她不想讓他發現她在意……
  
  「既然你不戚興趣,也不在意,那麼……」她伸出手,果斷地推開了他,然後起身端坐,「請你離開。」
  
  睇見她眼底那不容侵犯的堅定,他心頭一震。
  
  「你是個受過教育的人,應該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有多無禮唐突。」她直視著他,嚴厲地說。
  
  他微頓,然後撇唇苦笑起來。
  
  「果然是貴族之後,一嚴厲起來,氣勢都不一樣了。」
  
  聽出他在挖苦自己,香代皺了皺眉,卻沒多說什麼。
  
  達也離開了她的床,直挺挺地站在床邊。
  
  「尊貴的柳原小姐,我為我今天的無禮向妳道歉……」說著,他彎腰一欠,「希望妳跟達己是真正的兩情相悅,而不是虛情假愛。」
  
  聞言,香代眉心一牛
  
  虛情假愛?她對達己並沒有虛情假愛,她只是無能為力,身不由己罷了。
  
  她無奈又無辜地看著他,而他熾熱的目光也正注視著她。
  
  四目相對約莫十秒鐘,他蹙眉一笑,淡淡地說:「後會有期,未來弟媳。」語罷,他旋身走了出去,用力地摜上了門。
  
  香代怔望著那扇門,木木地坐了好久,直到她感覺臉上一陣熱燙。
  
  下意識地,她抬起手輕抹,這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掉了眼淚。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29:32
第七章
  
  從輕井澤回來後,達己在電話中向柳原敬太郎提及他與香代的婚事。
  
  「是嗎?這……這真是太好了……」柳原敬太郎高興得差點要跳起來歡呼。
  
  不過,儘管這婚事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猶如恩賜,他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雖然他恨不得在電話中就答應這件婚事,但吊吊人家胃口,「假仙」一下還是要的。
  
  「仲川少爺,我是非常贊成你們的婚事,不過我還是得尊重香代的意思,就讓我先問問她,好嗎?」
  
  「那當然,我會靜候您的好消息。」電話那頭,達己恭敬地說,「那這件事就麻煩柳原先生了。」
  
  「哪裡的話,我們家香代能得到仲川少爺的青睞,那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那就有勞您了,再見。」
  
  「再見。」掛斷了電話,柳原敬太郎忍不住歡喜拍掌。「我終於可以翻身了!哈哈……」
  
  此時,剛從茶道教室回來的柳原光子與香代恰好進門--
  
  見丈夫一個人在客廳裡拍手叫好,柳原光子疑惑地問:「你是怎麼了?中了獎?」
  
  「沒錯,是中了獎,而且是個……」他一臉神秘,「大獎。」
  
  柳原光子一怔,「大獎?」
  
  他點點頭,「剛才仲川少爺親自打了電話來。」
  
  「咦?」光子好奇地問:「有什麼事嗎?」
  
  見他們談的事跟達己有關,香代一點都不想知道。
  
  「叔叔,嬸嬸,我先回房了。」她說。
  
  「慢著。」柳原敬太郎叫住了她,「香代妳別走,這件事可跟妳有關。」
  
  她一震,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公,究竟是怎麼了?」光子等不及想知道他口中所謂的大獎是什麼。
  
  「仲川少爺要上門提親。」他笑瞇了眼,「這是不是大獎?」
  
  「噢,天啊!」光子驚喜地,「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眉開眼笑,一點都沒發現香代臉上驚愕又為難的表情。
  
  「我的老天爺,這……這真是太教人意外了……」光子掩著嘴,卻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轉過頭,她看著香代,「我說香代,這真是……咦?」見香代臉上毫無喜色,她微皺起眉。
  
  「妳怎麼了?」她不解且不悅地看著香代,「怎麼一臉不願意的樣子?」
  
  香代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仲川少爺看上妳,這可是妳的福氣,別人求都求不來呢。」光子說。
  
  柳原敬太郎跟光子使了個眼色,似乎在告訴她別太嚴厲。
  
  放軟了語調,他說:「香代,仲川少爺不管是背景、人品、樣貌及能力,都是上上之選,妳不也這麼覺得嗎?」
  
  「叔叔……」香代抬起眼簾睇著他,為難地說:「我知道,可是……」
  
  「妳對他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不是的……」以現實面來說,她對達己真的沒有什麼不滿的,但從心靈層面來看,她跟他的心靈根本無法契合。
  
  雖然很多夫妻都是這樣,而她也一直認為自己跟未來的丈夫,也會是這樣的情況跟關係,但現在……她打從心底猶豫了。
  
  「既然妳沒有什麼不滿的,怎麼還猶豫呢?」柳原敬太郎語氣輕軟,但眼底卻有著明顯的強硬。
  
  「叔叔,我覺得……」她膽怯地看著他,「我覺得太快了。」
  
  「太快?」光子眉心一擰,「妳都跟仲川少爺一起去度假了,還說什麼太……」
  
  「那是叔叔跟嬸嬸你們要我去,我才……」
  
  光子臉一板,「妳是說妳根本不願意,是被逼的?」
  
  見光子一臉不悅,香代又低下了頭。
  
  柳原敬太郎輕啐一聲,「光子,妳別那麼心急嘛……」
  
  他表面上是在輕斥光子,實際上卻是在跟光子合演黑白臉,以逼香代乖乖就範。
  
  「我是為她好……」光子跟丈夫一搭一唱,好有默契。
  
  「我還不是希望能替她找個好歸宿,將來上了天也對得起她父母及爺爺……」說著,光子假意地吸吸鼻子。
  
  見光子啞著聲音提及死去的雙親及爺爺,香代一臉為難及歉疚。「嬸嬸……」
  
  「要是妳爸爸跟爺爺在世,也會希望妳嫁給仲川少爺這種對象的……」看她有點動搖,光子緊接著又說:「妳爸媽走得突然,沒來得及交代什麼,但是同樣身為父母,我知道他們對這門婚事一定會很高興,很滿意。」
  
  「香代,」柳原敬太郎試探地問:「難道妳有其它對像?」
  
  她一怔,驚疑地望著他,不自覺地竟有點心慌。
  
  是的,她心裡有著另一個人,而那個人……不在乎她。
  
  「你開什麼玩笑?」光子瞪了柳原敬太郎一記,「香代從來沒談過戀愛,哪來的其它對像?」
  
  香代不說話,只是垂首斂眉,神情幽怨。
  
  「香代,別猶豫了。」柳原敬太郎趨前,輕搭著她的肩,「仲川少爺會是個好丈夫的。」
  
  「沒錯,香代……」光子先硬後軟,好言相勸,「妳爸爸要是還在,也會舉雙手贊成這樁婚事的。」
  
  香代秀眉一斂,想起了父親。
  
  那一晚,父親環著她的肩,要她在一群男孩中挑選出中意的人選,當她選中仲川家的長子時,父親那奇怪的表情,到現在依舊清楚的浮現在她腦海中。
  
  叔叔嬸嬸說得對,如果她爸爸還在,一定會希望她嫁給達己,因為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經有了決定。
  
  「香代……」柳原敬太郎好說歹說,還扮起悲情,「仲川少爺未來將是仲川集團的接班人,妳要是嫁給他,對我們柳原家的事業是有幫助的。」
  
  聞言,香代蹙眉苦笑。這才是他們拚了命想把她送進仲川家的主要原因吧?
  
  振興柳原家的籌碼,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所扮演的角色,也是她存在的目的。
  
  「香代……」
  
  「我知道了。」她不想再聽他們虛假的言語,她受夠了。
  
  如果這是她非接受不可的命運,那麼……說什麼都是多餘。
  
  抬起眼簾,她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冷漠表情。「你們作決定,我沒意見了。」
  
  ***
  
  「是嗎?」聽見達己已口頭向柳原家提親,並得到響應的消息,剛出院不久的露子興奮地說:「那真是太好了!」
  
  「達己,」仲川徹抽著煙斗,「柳原小姐同意了?」
  
  「是的,父親。」達己掩不住喜色及得意之情,「我希望這件事能越快越好。」
  
  「對對對,我也贊成。」露子拍拍手,笑得合不攏嘴。
  
  看見完全配合自己、支持自己的母親,達己抿唇一笑。
  
  雖然他跟香代來往的時間並不長,實在不該如此倉促的決定婚事,但他不想等,因為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從輕井澤回來之後,他就一直覺得不安,好像隨時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事實上,他覺得達也對香代有著一種微妙的興趣及情感。
  
  雖然他在輕井澤時,對香代表現出輕薄無禮的態度,說起話來也夾針帶刺,但他覺得那只是一種煙霧彈,只是達也為了隱藏真正情感的伎倆。
  
  一直以來,他在各方面部比不上達也,不管他如何努力追趕,就是到不了達也的境界,但這次……他感覺自己超越了他。
  
  達也未必會搶他的意中人,但為免夜長夢多,結婚的事必須提前。
  
  「父親,母親,我已經決定在這個週末,向柳原家正式提親。」他說。
  
  「是嗎?」仲川徹沉吟了一下,「那好吧,既然柳原小姐已經點頭,我們就走一趟。」
  
  「達也少爺,您回來了?」此時,外頭的傭人問候著剛進門的達也。
  
  達也站在玄關,往客廳裡一瞧,發現父親等三人正在客廳裡聊著。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他禮貌性的致意,然後準備直接上樓。
  
  「大哥。」突然,達己喚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地睇著達己。
  
  「大哥,有件事順便跟你商量一下。」達己客氣卻又帶著點強人所難的味兒。
  
  要是父親不在,達也可能會轉身就走,但當著一直以為這個家的成員都相親相愛,相安無事的父親的面,他只好配合著演這出名為「我的家庭真可愛」的可笑戲碼。
  
  他將公文包交給傭人,走進客廳,並在沙發上坐下。
  
  「大哥,這個週末不知道你有沒有空,方不方便挪出一些時間?」達己笑問。
  
  達也不是個遲鈍的人,多少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兒。
  
  「有事嗎?」
  
  「是這樣的……」達己看著他,臉上寫滿了得意,「我跟柳原小姐的婚事已經決定了。」
  
  達也一震,即使臉上的表情還是平靜,眼底已滿是激動。
  
  她跟達己結婚是預料中的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但聽到這個消息從達己口中說出,還是教他一陣懊惱心亂。
  
  「這個週末我要到柳原家提親,父親及母親都會一同前往,為表慎重及尊重,可以請大哥也一同前往嗎?」達己問。
  
  他話一說出口,露子便驚疑地望著他,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這關他什麼事」。
  
  「達己啊,你是怎麼了?」她蹙眉而笑,有幾分皮笑肉不笑的虛假,「你大哥他那麼忙,你怎好提出這種請求?」
  
  「我只是希望大哥也能祝福我。」達己直視著達也,而這也是他多年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凌駕在達也之上。
  
  迎上他的目光,達也撇唇一笑。
  
  他知道達己在向他耀武揚威,也知道達己的用意何在。
  
  自從在輕井澤不期而遇之後,達己就一直把他當家賊一樣看,像是擔心他會偷走或搶走他的東西似的。他曉得達己擔心的是什麼,而事實上,他覺得如此小心提防著他的達己非常可笑。
  
  柳原家的小姐不是東西,而是個活生生的人,除非她想離開,否則誰也搬不走她。
  
  達己如此戒慎恐懼,只是更加顯現出他的不安及缺乏信心罷了。
  
  達己大概以為他不會答應吧?正為了擁有她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達己,應該恨不得現在就狠狠把他踩在腳下……
  
  哼。他在心中冷哼一聲。
  
  他如果拒絕,那就表示他在意;而他越是在意,達己就會越感覺得意。他怎能讓達己稱心如意?
  
  「好。」他看著達己,面帶微笑地,「我會把那天空出來的。」
  
  他的果斷答應教達己陡然一震,「這……是真的嗎?」
  
  睇著達己那驚訝懊悔的表情,他撇唇一笑。「弟弟的終身大事,做哥哥的怎能不參與?」
  
  ***
  
  週末,柳原宅。
  
  仲川一家與柳原一家隔著長桌,面對面而坐。
  
  長桌這一邊是柳原敬太郎、柳原光子以及一雙兒女正明、美嘉,還有身著淺紫色和服,美得跟畫中人似的香代。
  
  而另一邊則是仲川徹、仲川露子、達也、達己,還有仲川徹的妹妹,中島由紀。
  
  對於古色古香的柳原家大宅,達也並不陌生。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訪柳原家,上一次是十年前,當時他二十歲,剛考上大學,重挫了母親及達己。
  
  看著端坐在斜對面,穿著和服,優雅而美麗的她,臉上沒有半點將成為新嫁娘的喜色,反倒比之前更為鬱鬱寡歡。
  
  今天是來提親的,所有人都興奮欣喜,怎麼唯獨她……
  
  「仲川先生,這個是小犬正明,還有小女美嘉,」趁此機會,柳原敬太郎拚命向仲川徹推銷著自己的兒女。「正明今年剛從早稻田畢業,還希望仲川先生多多提拔。」
  
  「柳原先生真是客氣了,令公子跟令千金就如傳聞中所說,是一對出色的兄妹。」
  
  聽見他們的對話,達也不覺心生疑竇。
  
  據他所知,柳原敬太郎只有一雙兒女,如果眼前那個才十幾歲的女生是他女兒,那麼跟達己相親的她是……
  
  「老公,」光子輕輕蹭了柳原敬太郎一下,「仲川先生他們是為了香代的婚事而來的,你怎麼聊起我們家正明跟美嘉呢?」
  
  「沒關係,沒關係……」仲川徹客套地笑著。
  
  光子看著對面的仲川夫婦倆,十分感性地說:「二位有所不知,自從我大伯夫妻倆過世後,我就把香代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的教養,從沒讓她吃過半點苦,現在她能有這樣的好歸宿,我真是……」說著,她拿著手帕輕抹眼角。
  
  聽完光子所說的話,達也再也聽不見接下來所有的談話內容。
  
  大伯的女兒?她不是柳原敬太郎的女兒,而是十年前死於交通意外的柳原慎太郎之女?這麼說來,她就是十年前那個穿著和服,一臉不願地坐在角落的女孩?
  
  這一瞬,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她總跟他記憶中的某個部分重迭在一起了……
  
  她呢?她知道他是當時那個安慰她的大哥哥嗎?
  
  當大家正熱烈討論著結婚事宜之時,達也的一雙眼睛再也離不開垂頭不語的香代。
  
  「有沒有人反對呢?」突然,姑姑中島由紀尖銳的聲音驚醒了正恍神的他。
  
  猛回神,他才發現一切已經敲定。
  
  「如果沒人反對,那麼訂婚宴就訂在下個月十號,好嗎?」中島由紀徵詢著大家的意見。
  
  大家點點頭,沒有異議。
  
  達也覺得有股氣哽在喉嚨,又燙又痛。他發現自己想反對,而這是非常不得了的發現。
  
  他睇著她,發現她蛾眉輕蹙,愁容滿面。他以為她應該滿心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但她卻滿臉的無奈。
  
  為什麼?她不是喜歡達己?她不是……她不是心甘情願的嗎?難道她有難言之隱?是逼不得已的?
  
  突然,他發覺自己無法置身事外--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麼就……」
  
  「我反對。」他此話一出,原本炒熱了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所有人都一臉驚訝的望著他,包括從頭到尾都低著頭,彷彿早已置身事外的香代。
  
  「達也,你在說什麼?」仲川徹不解地看著他。
  
  「是啊,達也,你……」露子不諒解地睇著他,「你反對什麼?」
  
  「柳原小姐,」他直視著香代,「請問妳是真的喜歡達己嗎?」
  
  「達也,你真是太失禮了。」露子氣惱地斥道。
  
  「達也少爺,」柳原光子一臉尷尬地笑說,「我們家香代當然喜歡達己少爺,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達也銳利的目光在光子臉上一掃,「如果她是心甘情願,就讓她自己說。」
  
  「這……」光子一震,心虛地瞄著沉默不語的香代。
  
  達也感覺到身邊的達己正用著一種怨恨的、氣憤的、懊惱的目光瞪著他,但他毫不在意。也許將來有一天,他會覺得今天的自己真是衝動、愚蠢、可笑至極,但現在,他一點都不後悔這麼說。
  
  「柳原小姐,妳是真心想嫁給達己?」他又問。
  
  香代秀眉微蹙,唇片歙動,幽怨地看著他。
  
  是不是她說她不是心甘情願的,他就又要指責她根本是貪圖仲川家的地位及財富呢?
  
  她確實不是真心真意想嫁給達己,但她並沒有貪圖仲川家的一分一毫。
  
  她不要他那麼看她,她……她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女人。
  
  「是。」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她揚起臉直視著他,「我是真心想嫁給仲川先生為妻的。」
  
  此話一出,達己震驚地眨眨眼睛,但旋即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達也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平靜地凝視著神情堅定卻憂愁的她。
  
  「是嗎?」他濃眉一叫,苦笑一記,「那恭喜你們了。」
  
  說罷,他倏地起身,「抱歉,我突然想到還有個重要的會要開,先走一步了。」抓起西裝外套,他留下一屋子尷尬,頭也不回地離開。
  
  ***
  
  銀座,磯勢料亭,梅之間。
  
  「達也?達也?」坐在對面的佐佐木俊次,疑惑地望著恍了神的達也,「你怎麼了?」
  
  達也猛地回神,懊惱又尷尬地。
  
  自從那天離開柳原家以後,他就天天早出晚歸,並避免所有與家人碰面的機會。
  
  不是他伯父親責怪他當天的無禮唐突,而是一見到他們,他就很難不想起即將嫁給達己的她。
  
  幸好這些日子,大家忙著張羅喜事,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他。
  
  「太累了嗎?」佐佐木俊次關心地望著他,「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
  
  「不,我沒事,舅舅。」他翻開佐佐木俊次帶來的文件,仔細地看著。
  
  佐佐木俊次是他生母的弟弟,他是在大學畢業後,偷偷的透過各層關係及調查,才與舅舅相認。
  
  這件事,他父親一無所知,當然,更沒有人知道他以舅舅的名字,經營著好幾家公司。
  
  在國外讀書時,他就進出股市,賺了屬於他自己的一百萬美金。回國後,他讓舅舅掛名董事,自己幕後操盤,開始了他的事業。
  
  當他一邊在仲川集團裡與達己競爭時,其實早已有了他自己的一片天,而這些,所有人都不知情。
  
  他持有仲川集團的股份,年薪七千萬日幣不說,還享有分紅及績效獎金,在個人資產上,他已超過了達己,而那還不包括他檯面底下所運作的所得。
  
  家裡知道他在輕井澤買了別墅,卻不知道他以舅舅的名義在東京都內置的產亦相當驚人。
  
  合上卷宗,他看著佐佐木俊次一笑。「沒什麼問題了。」說著,他將卷宗交還給佐佐木俊次。
  
  佐佐木俊次收好卷宗,「聽說你弟弟正在準備結婚的事,對方還是舊貴族柳原家的小姐?」
  
  原以為逃開了家人,就不必聽到有關於香代的事,卻沒料到舅舅還是提起了這件事。
  
  其實也怪不了他,仲川家跟柳原家的聯姻,可是政商界當年度的大事。
  
  「舅舅,我不想提這件事。」他涮了塊龍蝦肉,蘸了沾料,慢條斯理地往嘴裡放。
  
  佐佐木俊次疑惑地望著他,若有所思地。
  
  「達也,」他輕聲一歎,「你在仲川家不快樂吧?」
  
  達也微頓,撇唇一笑,沒有說話。
  
  「你已經自立門戶,為什麼不乾脆……」
  
  「舅舅,」他打斷了佐佐木俊次,語氣堅定地說:「還不夠。」
  
  佐佐木俊次一怔,「達也?」看到他眼底猶如野獸般的銳芒,佐佐木俊次不覺驚心。
  
  達也是他姊姊用生命換來的孩子,而他也看著他好幾年。他知道達也是個好孩子,但有時候他那可怕駭人的目光,還是教他忍不住打起哆嗦。
  
  不能怪他吧?他可是在那種孤獨的、不被在意的狀態下長大的孩子。
  
  他沒自暴自棄、自憐自艾的放縱自己,實屬不易。
  
  「我要的不只這樣。」他說。
  
  「達也,你……」
  
  「舅舅,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他唇角一勾,冷然一笑,「我要把整個仲川集團掌控在手中,我要母親跟達己卑微地求我,然後我再毫不猶豫的把一切奉送給他們。」
  
  佐佐木知道他不貪仲川家的一分一毫,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報復仲川露子這麼多年來的處心積慮、用心計算。
  
  在最需要母愛的時候,仲川露子是他的天。
  
  當達也發現自己所喜愛尊敬的母親,竟是那麼殘忍的算計著自己時,心裡所受的創傷有多深多大,身為舅舅的他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因為知道,他沒再多說什麼。
  
  「達也……」佐佐木啜了一口清酒,輕聲一歎,「舅舅知道這是你長久以來的心願,不過為了報復而讓自己不快樂,卻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快樂?」佐佐木俊次的話像一聲轟天雷般打醒了他,但他卻怎麼也不願承認他並不快樂。
  
  他強顏歡笑,強作鎮定地哈哈大笑。「我怎麼會不快樂?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知道有多快樂……」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嗎?不,他非常清楚也有他掌控不了的部分,而那部分已經成為他最深的痛--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2-4-25 00:30:03
第八章
  
  隨著訂婚的日子逼近,香代越來越覺得不安。
  
  她再也逃不開了嗎?是的,這是她的命運,不可避免的命運,只是……如果她敢說「不」,情形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想起那天達也在眾人面前,問她對達己是否真心時,自己因為一時負氣而給了那麼肯定的回答,她就感到懊悔不已。
  
  為什麼她不能坦白一點?為什麼她不能勇敢一點?如果她誠實的說出自己心裡的感覺,也許……
  
  不,不會有什麼也許。不管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無法改變她的命運。
  
  她的命運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就算是她父母在世,必定也會作出跟叔叔嬸
  
  嬸一樣的決定跟要求。
  
  她一點都不想嫁給達己,但……她能怎麼樣呢?
  
  跟嬸嬸及她的貴婦朋友們坐在飯店的西餐廳裡,她安靜又憂鬱地看著窗外,對
  
  她們的談話一點都不感興趣。
  
  突然,她感覺到餐廳裡的某個角落,有人正盯著她--
  
  她警覺地環顧四周,赫然發現最角落靠窗的位置,有一張熟悉的臉孔。
  
  是他,仲川達也。
  
  他不是一個人,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名有著美麗褐色卷髮的女郎。
  
  他似乎沒有過來打招呼的打算,而嬸嬸跟她的貴婦朋友們,也因為聊得太盡
  
  興,而未曾發現他的存在。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盯著她,唇角還帶著一抹興味的笑。
  
  她不懂身邊有著女伴的他,何以會那麼大膽的注視著她?
  
  突然,他低聲對那名女子說了一些話,然後女子回過頭來,看見了她--
  
  女子對著她禮貌的一笑,然後又開始跟他交談。
  
  這一際,香代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他跟那女子說了她什麼?說她是他即將過門的弟媳?說她是個裝腔作勢,企圖嫁進豪門,對他家的財產狼偷鼠竊的沒落貴族?說他曾經親吻撫摸過她這個未來弟媳?
  
  他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那女子會回頭對她微笑?
  
  她越想越覺得發冷,整個人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香代?香代?」光子的聲音喚回了她。
  
  她猛一回神,臉色蒼白。
  
  「妳是怎麼了?叫了妳好幾聲都不回答。」
  
  「對……對不起……」她驚慌地低下了頭。
  
  「唉唷,」一名貴婦端詳著她,「妳的臉色真差,不舒服嗎?」
  
  「是不是快訂婚了,很緊張?」另一名貴婦又問。
  
  「緊張也是應該的,畢竟她要嫁的是仲川家的少爺呢。」
  
  「那倒是,呵呵……」
  
  大家妳一句我一句的笑談著;很快的就又忘了她臉色蒼白的事。
  
  「對不起……」香代自覺不能再坐下去,她要趕緊逃離他的目光。「我離開一下。」說著,她抓著手中的小珠包,倉皇地離席。
  
  ***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離開洗手問,不想回到座位上去。
  
  她好想逃開,不只是逃開他,也逃開這樁不可避免的婚事及所有人。
  
  她想到一個沒人認識,沒人管她、沒人支配她、干涉她的地方,然後她可以呼吸到從未有過的自由空氣。
  
  自由的空氣是什麼味道呢?一定又軟又甜,像棉花糖一樣吧?
  
  看了看表,她發現自己已經進來太久了,再不出去,嬸嬸可能會去報警。
  
  拿著珠包,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妳再不出來,我可能要進去了。」
  
  聽見那低沉的聲音,她嚇了一跳。
  
  轉過頭,她發現應該在餐廳裡跟美女喝咖啡的他,此刻就站在洗手間外。
  
  他睇著她,唇邊掛著一抹高深的笑意。
  
  她討厭他這樣的笑,也害怕他這樣的笑,他的笑常令她覺得自己像個笨蛋,一個被他操控在手中的笨蛋。
  
  眉心一皺,她急忙地想返回座位。
  
  忽地,他拉住了她。
  
  她又是一震,羞惱又不安地瞪著他。「你想怎樣?」她壓低聲音質問他。
  
  他注視著她,好幾次像是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選擇沉默。
  
  迎上他奇怪的目光,她莫名感到心悸。
  
  他又想羞辱她嗎?上次他當著大家的面給她難堪還不夠嗎?
  
  她都已經說她是真心想嫁達己了,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
  
  「請你放手。」她說。
  
  「我從沒見過這麼憂鬱的準新娘。」他突然冒出一句。
  
  她一怔,「什……」
  
  「我一直在觀察妳。」他說。
  
  「我不知道你還會看相。」
  
  「妳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她迎上他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孫底想怎樣,我都說了我是真心想跟仲川先生結婚,你為什麼還……」
  
  「仲川先生?」他層心一蹙,「妳到現在還叫他仲川先生?」
  
  再幾天,她就要跟達己訂婚,為什麼她到現在連達己的名字都叫不出口?
  
  如果她真的喜歡達己,真的想嫁他,為何連叫個名字都要適應那麼久?
  
  直覺告訴他,她不是自願的。也許她上次那麼肯定的回答他,只是逼於無奈。
  
  「我……」她心虛又不知所措,「我只是……」
  
  「妳根本不想跟他結婚,對吧?」
  
  「不,不是……」她漲紅了臉,急著澄清。
  
  「是妳叔叔嬸嬸逼妳答應的嗎?」他莫名生氣心急起來。
  
  他氣她不敢大聲的說出來,氣她不敢做自己人生的主導者。
  
  他急,急她就快要跟達己訂婚,而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心裡真正的想法。
  
  他不是蓄意的想破壞達己的婚事,也沒想過要搶達己的意中人,但他無法看著她嫁給她不愛的人。
  
  「如果妳不喜歡達己,就不該答應這件婚事。」他說。
  
  香代驚愕地望著他,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來。
  
  「妳答應嫁給達己,不是為了妳自己吧?」他大膽的假設著,「是不是妳叔叔嬸嬸為了仲川家的財勢地位,硬把妳當……」
  
  「不要說了……」她打斷了他,紅著眼眶,「你現在到底想幹嘛?你想阻止我不要嫁他,還是勸我不要……」
  
  「都有。」他聲線一沉,直視著她,「我不能眼睜睜看妳嫁給他。」
  
  她一震,而他也發覺自己一時情急,說溜了嘴。
  
  「我的意思是……」他尷尬地想解釋,「我是說妳不能嫁給妳不愛的人。」
  
  香代輕蹙眉心,「愛或不愛,到底關你什麼事?你……」不自覺地,她淌下了眼淚,幽幽地說:「你為什麼要擾亂我的心,我……我已經決定……若不是你,我不會……不會那麼猶豫……」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經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聽見她這麼說,達也幾乎可以確定她並非自願。
  
  她不愛達己,更不想嫁給他,她只是消極又悲觀的接受了別人的安排。
  
  「如果妳不愛他,就該說出來。」
  
  「說什麼?」她噙著淚水,悲哀地,「這是我的命運,我一出生就注……」
  
  他臉一沉,「別跟我說什麼注定不注定的鬼話。」
  
  被他一喝,她一怔,木木地望著他。
  
  「私生子也是我一出生就注定的事實,但命運跟事實絕對不一樣,命運掌控在妳自己手裡。」他說。
  
  「你要我對抗叔叔嬸嬸?你要我……」她一咬唇,氣恨又無奈地說:「是他們養大了我,我……」
  
  「所以說妳答應跟達己結婚,是為了報恩?」他撇唇一笑,「妳太天真了。」
  
  「我……」
  
  「就算沒有他們,靠著妳父親留給妳的錢,也夠妳長大。」他抓著她的肩膀,「別讓他們支配妳的人生。」
  
  迎上他熾熱又真誠的眸子,她的心動搖著。
  
  她膽小又怯懦,從來不敢有自己的主張,也不敢違抗叔叔嬸嬸的命令。她一直想衝出去,一直想逃離這個牢籠,但是沒有人拉她,也沒有人鼓勵她。
  
  他……他現在是在鼓勵她嗎?他是在告訴她,如果她想逃,他可以幫忙嗎?
  
  他能帶著她逃到什麼地方去?他能做什麼?
  
  「現在還來得及。」他說。
  
  來得及?不,怎麼還來得及,再過幾天她就要跟達己訂婚了。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她哪裡都逃不了啊!
  
  如果她逃開了,別人會怎麼看她?怎麼看柳原家?人家是不是會覺得她敗壞了柳原家的門風,丟了柳原家的臉?
  
  不行,如果她爸爸媽媽還在,絕不會允許她這麼任性妄為。
  
  「來……來不及的……」她眉心一蹙,淚水又滑落。
  
  「看著我。」他抓著她的肩膀一晃。
  
  她幽幽地抬起臉簾,凝睇著他。「太遲了……」
  
  「只要妳願意,一切都不遲。」
  
  「你為什麼要管我的事?你……」她幽怨地望著他,「一開始你就當我是壞女人,不是嗎?你認為我不誠實,認為我跟你弟弟相親交往都只是為了錢,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嗎?」
  
  「當時我以為妳是柳原敬太郎的女兒,我以為妳跟他一樣,都是見錢眼開的人,但是現在我知道妳不是,妳……」
  
  「為什麼?」她幽幽地問他,「你這麼努力的想說服我,是因為你想破壞異母弟弟的婚事?還是只是正義戚作祟……」
  
  「不是。」他濃眉一叫,「不是妳以為的那樣。」
  
  「那麼是什麼?」她情緒略顯激動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阻止我跟他結婚?」
  
  「因為……」「因為我愛上了妳」這句話,差點從他口中說出,但他及時地將它壓抑在喉嚨裡。
  
  她淚濕而澄澈的眼眸直盯著他,像要看穿他心裡所有的思緒及感情般。
  
  感覺他似乎要說出什麼,卻又猶豫,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
  
  他愛她?
  
  不,這真是個非常愚蠢的想法。直到剛才,他都還在跟一名美女相約喝咖啡呢!
  
  「如果你不說,就算了……」她為自己的蠢念頭感到懊惱,懊惱到想立刻自他眼前消失。
  
  一轉身,她又被拉了回來。這一次,她幾乎是倒進他懷裡的。
  
  抬起頭,迎上他發亮的眸子,她的心猛然一悸。
  
  還沒回過神,他的臉突然靠得好近好近,然後……吻上了她。
  
  她陡地一震,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一邊跟別人約會,一邊又跑來強吻她?
  
  雖然她不厭惡他的吻,但這實在太教人難以接受。.
  
  忖著,她氣憤地推開了他--
  
  「你真差勁……」她顫抖著聲音,「那位小姐還在裡面等你喝咖啡呢。」
  
  「妳說山口小姐?」他挑挑眉,「她已經走了。」
  
  「她走了,你就可以跑來吻我?」她懊惱地低吼。
  
  他微蹙眉心,「她跟我吻妳有什麼關係?」
  
  「你……你一邊跟她約會,一邊……」
  
  「約會?」知道她誤會了他跟山口的關係,他撇唇一笑,「妳以為我跟她是什麼關係?」
  
  「難道她不是……」
  
  「不是。」不等她說完,他就給了她否定的答案,「她跟我只有工作上的關係。」
  
  「你以為我會信?」
  
  「為什麼妳跟達己去度假可以不上床,我就不能跟女人喝咖啡而沒有感情糾葛?」他反問她。
  
  她臉兒倏地漲紅,羞惱地瞪了他一記。甩開他的手,她快步地離開。
  
  就在同一個時候,他們都沒發現轉角處躲了一名衣著講究的女士。
  
  她是光子的貴婦朋友之一,而她撞見了驚人的一幕--
  
  仲川達也擁吻了未來弟媳。
  
  「我的老天爺礙…」她塗抹著彩妝的臉上,露出了驚訝、難以置信的表情。
  
  ***
  
  訂婚的前一天晚上,香代在達己的邀請下到仲川家做客。
  
  為了慎重,光子一過中午就「押」著她去梳頭,堅持要她穿上傳統又隆重的和服前往仲川家。
  
  她真的不喜歡穿和服,因為那只會讓她更體認到自己是如何的不自由。
  
  以前她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
  
  但是,她還是乖乖的穿上和服,沒有反抗。
  
  在仲川家用餐的氣氛非常融洽,而仲川夫婦倆也相當禮遇她。
  
  即將擁有一個在各方面都十分優秀的丈夫,以及一個人人稱羨的婆家,她理當覺得高興,但她高興不起來,就連笑容都那麼的勉強……
  
  達也沒有在晚餐時間出現,她想她是遇不上他的。
  
  這樣也好,真遇上了他,她真怕會發生什麼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吃過飯,達己帶她到仲川家廣大的歐式庭院裡散步。
  
  「傭人準備的菜,還合妳胃口吧?」達己輕聲問著走在自己身後約一步距離的她。
  
  「嗯。」她點了點頭。
  
  他睇著她,若有所思地。「香代……」
  
  「是。」她看著他。
  
  「我們明天就要訂婚了。」他說。
  
  看著她略顯憂鬱的臉龐,達己心裡有說不出的懊惱。
  
  為什麼她一點兒欣喜的表情都沒有呢?從這門親事說定以後,她就一直這麼沉默又憂愁……不,也許更早。打從一開始,她就沒真心的高興過。
  
  他感覺得出來,她並不喜歡他,甚至……她心裡可能有著另一個人。
  
  他不願去想那個人的名字,那個人的長相,但可恨的是……他非常清楚那個人是誰。
  
  他已經聽到耳語了,關於達也在飯店的洗手間走廊上擁吻她的事。
  
  他假裝不知情,假裝一切都相當順利,因為他不想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一切。她就快要是他的了,他贏定了,不必心急,不必慌張。
  
  「妳緊張嗎?」他依舊溫柔地微笑著。
  
  她搖搖頭,「仲川先生緊張?」
  
  他懊惱地皺起眉頭,但還是壓抑住不悅的情緒。
  
  仲川先生?她到現在還這麼叫他?直到現在,他只牽 過她的手,而且幾乎每次都會被她藉機掙開。
  
  她連跟他牽手都不願,為何卻讓達也吻了她?
  
  「仲川先生……」見他神情突然變得奇怪,香代不安地問:「你怎麼了?」
  
  「我希望……」他停下腳步,注視著她,「我希望妳能叫我的名字,就像我叫妳香代一樣。」
  
  她微怔,「仲川先生……」
  
  他眉心一擰,苦笑一記,「叫我一聲達己,有那麼難嗎?我們明天就要訂婚了。」
  
  她低下頭,「對不起,我……」
  
  「香代……」心裡充滿著妒嫉的他,突然將她攔腰一攬,端起了她的臉。
  
  她嚇了一跳,驚怕地望著他,「仲川先生,這樣不……不好……」說完,她試著想推開他,但她發現他將她緊緊環住,強勢而堅持。
  
  「為什麼不好?我們就快是未婚夫妻了……」
  
  「仲川先生……」
  
  「別再叫我仲川先生!」他忽地沉聲一喝。
  
  香代陡地一震,驚愕地看著他。
  
  驚覺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他唇角微微扯動,努力的想笑得溫柔而自然。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凶妳,只是我……」他凝望著她,「我感到非常不安。」
  
  「仲……」驚覺到自己又要稱他一聲仲川先生,她及時打祝「先放開我,好嗎?」
  
  他搖搖頭,「香代,我喜歡妳,非常喜歡妳……」
  
  「你……」
  
  「今晚別走,好嗎?」他慢慢地將臉靠近了她。
  
  今晚別走?雖然她一直是個乖寶寶,也不至於笨到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不,請你別……」
  
  「香代……」不顧她的拒絕,他執意要親吻她。
  
  「不……」她想推開他。
  
  「為什麼?」他猛地將她一抱,懊惱地說:「妳就快是我的人了。」
  
  「請你別這樣……」她怎麼也想不到平常溫文儒雅的他,會有這麼失控激烈且強人所難的時候。
  
  「不要拒絕我。」他懊惱地端住她的臉,兩隻眼睛像著火了似的盯著她。
  
  她一震,驚恐地看著他。「仲川先生,請你不……」
  
  「妳為什麼拒絕我?」身心都被嫉妒佔滿了的達己,恨恨地看著她,再也壓抑不了滿腹的怒氣及怨恨,「達也他親妳的時候,妳有沒有像拒絕我一樣拒絕他?」
  
  她驚訝又羞愧地看著他。
  
  「沒錯,我聽說了,丟臉的事總是藏不住的。」他冷笑著,「他是專搶別人丈夫的女人生的,而他現在也想搶我的妻子。」
  
  「仲川先生,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他臉一沉,憤怒地打斷了她,「妳要跟那種雜種在一起嗎?」
  
  聽見他叫達也雜種,她簡直不敢相信。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他是個溫和且善良的人,總是扮演著被哥哥欺負的角色,但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完全錯了。
  
  他把達也當敵人、當雜種,他根本打心底看不起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你不該那麼叫他。」她眉心一蹙。
  
  「是嗎?」達己完全失去了控制,「那麼我該怎麼叫他?」
  
  「他是你哥哥。」
  
  「錯!」他突然大吼,「他是雜種,他不配當我大哥,他根本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你……」
  
  「我恨他,恨他搶走原本屬於我的一切,恨他永遠表現得比我好,恨他……」他忽地攫住她的下巴,「我恨他連妳都要搶走。」
  
  「他沒有搶走我。」
  
  「哼,」他冷哼一聲,「我看得出來,他對妳很有意思,而妳……妳也看上了他,對吧?」
  
  她震驚且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頓時說不出話來。
  
  「明天我們就要訂婚了,我不會讓他搶走妳的。」說完,他低下頭,瘋狂尋找著她逃避的唇瓣。
  
  「不……不要!」她拚了命的抵抗拒絕,她的手跟身體都被他弄得好痛。
  
  突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把扳住了達己的肩。
  
  接著,他整個人往後一仰,一個踉蹌就摔在地上--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2 22:0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