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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愛妻的煩惱(豪門閨房韻事三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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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0:47 |倒序瀏覽 | x 4
愛妻的煩惱(豪門閨房韻事三之一) 作者:黑田萌

她知道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
也知道新婚之夜該做些什麼,
但是,她真的怕怕啊!
都怪她自己,
明明知道自從中學時遇到那個暴露狂後,
她便得了嚴重的「小弟弟」恐懼症,
連熱狗都不敢吃,
居然還不自量力的在安川家族繼承人向她求婚之時,
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
嗚嗚嗚……
這下代志大條了!
老天爺救救她,
快把他的「小弟弟」變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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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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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1:23
楔子

  這是個美好的早晨!

  在踏出家門前,實乃是這麼認為的。

  她今年十六歲,就讀的是一所校規嚴謹,校風保守的天主教女子高中。出身良好家庭的她,有著良好的教養,家境雖不富裕,但從小也是衣食無憂。

  因為是獨生女,她一直倍受呵護。在她的眼中,世界是美好的、善良的、無暇的……她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壞人,跟不知道這世界上有……變態。

  一如往常,她踩著輕快的腳步,一路往公車站走去。剛轉過路口,她看見一名年輕男子,他站在兩輛輪車中間的位置,身上著乾淨的白襯衫,像是個準備上班的上班族。

  「ㄟ,同學……」當實乃經過車頭前,那中年男子叫了她一聲。

  助人為快樂之本,她以為對方需要她的幫什麼忙,於是停下腳步,並轉過了頭。

  就在她轉頭看著他的時候,她赫然發現到男子的白襯衫並沒有扎進褲子裡,白襯衫之所以沒有扎進褲子裡,是因為他的褲子已經褪到膝蓋的位置。

  在襯衫衣罷下,他單手握著一個她非常陌生的東西,來不及反應,她看見他手中那軟軟的、皺皺的、暗紅色的……

  「啊!」她尖叫一聲。

  暴露狂!她……她看見暴露狂的「那個」了!

  轉頭,她拔腿就跑,努力的想把那噁心的畫面從自己的腦海中除掉。

  她的心臟急促的跳動著,胸口有一種強烈的嫌惡及恐懼感。

  她知道男性跟女性的不同,但她從沒想到,那「不同點」竟然會是如此的教人作嘔。

  這一刻,她純淨無暇的世界彷彿被染上了顏色,而且是另人嫌惡的顏色。

  好噁心!真的好噁心!

  這一幕,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這場噩夢……」

  ******

  中午,實乃跟要好的同學部美約了一起吃午餐,拿著便當,她們來到了樓頂。

  「部美,告訴你一件事……」在這個沒有其他同學的地方,她鼓起勇氣,決定將早上發生的事告訴要好的同學,「我今天早上遇到變態了!」

  「ㄟ?」部美好奇又興奮,「真的嗎?」

  「你高興什麼?」實乃皺起了眉頭。

  「因為我從來沒有看過啊!」部美看著她,「快告訴我他怎麼變態……」、

  「他……他是暴露狂!」她怯怯地、害羞地說。

  「啊!?」部美非常興奮,「真的嗎?你有看清楚嗎?」

  「有……」實乃以為部美會同情她的遭遇,卻沒想到部美竟是如此的興奮。

  見鬼了!看見暴露狂的那話兒有什麼好高興的?又有什麼好期待的?

  「ㄟㄟㄟ……」部美湊在她耳邊,用一種很曖昧的語氣問道:「「那裡」是什麼樣子?」

  「咦?」她一怔。

  「就是……「那個」啊!」部美挑挑眉,笑的讓人不舒服。

  實乃想起早上的情景,不覺打了個寒顫。

  「噁心死了,我不想再想起那件事情。」說著,她打開了便當盒。

  當她看見了便當盒裡那條彎彎的小熱狗,胃裡突然一陣翻騰。

  「嘔……」

  說時遲,那時快,她……吐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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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2:07
第一章

  這已經是實乃大學畢業以來,不知道第幾次相親了。

  她容貌姣美、氣質高雅,其實一直以來身邊都不乏熱情的追求者,但她卻始終不曾為誰心動過。

  就跟所有女孩子一樣,她也嚮往著美好的愛情,但每當有男性對她示好,她就潛意識的想逃開。她將這一切歸咎於十六歲那年發生的事,那件對她來說,既恐怖又超級不幸的事。

  她不該在那天早上遇見那個男人、不該在他叫她時回頭、不該看見那可怕又噁心的東西……

  她敢對天發誓,「那東西」是她有生以來所見過最醜陋的!而可悲的是……只要是男人都有那東西!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再看見眼前任何一個對她露出愛慕眼神的男性,她就再也無法跟誰繼續下去。

  她想,這可能是她的宿命,她注定這輩子會是人人口中的老處女。

  出門前,她接到了部美的電話。部美跟她從高中認識至今已經十年多,雖然她沒有繼續唸書,而是選擇在二十一歲那年嫁人,但這麼多年來,她們還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嘿,你今天又要去相親?」部美在電話裡促狹地說道:「不要又看人家那裡。」

  「什麼啊!」她臉一熱,「我什麼時候看過人家那裡了?」

  「對,這就是你最大的問題……」部美語氣認真地道,「你不敢看人家那裡!」

  「我……我幹嘛要看人家那裡?」她羞惱不已。

  「小姐,你已經二十七歲了,在現代社會中,到了二十七歲提到男人那裡還會臉紅的,都是怪胎。」

  聽部美這麼說,她沒好氣地回道:「好,我是怪胎,可以了吧?」

  「拜託你,男人有那個東西就跟女人有那個東西是一樣的,為什麼你……」

  「我們一定要談這話題嗎?」她打斷了部美。

  「你知道我現在最大的挫敗是什麼嗎?」部美語重心長地道,像要說什麼極其嚴肅的話似的,「是你啊!我居然沒治好你的毛病。」

  「啊?」

  「這麼多年來,我不斷地開導你、教育你、感化你,你還是無法對男人的性器官有任何正面的看法。」

  「部美,你真是……」聽她這麼說,實乃好氣又好笑,「對性器官為什麼需要什麼正面的看法?」

  「如果男人沒那個東西,女人如何受孕?」

  「讓女人受孕的是精子,不是那個東西。」

  「是,沒錯,但那個東西是將精子送進女性體內的輸送帶啊!」

  「輸……輸送帶?」她一怔。

  「正是如此。」部美故意字正腔圓,正經八百地說,「你面對事實吧!男人本來就有那個東西,那是造物者的巧思安排。」

  「我的老天……」實乃一歎,「你再繼續說下去,我今天可能沒有心情去相親了。」

  「去,你一定要去。」部美急忙說道,「再拖下去,你會錯失選擇的好時機。」

  「那你就幫幫忙,別再跟我說什麼輸送帶的事情了。」

  「好啦、好啦!那祝你相親順利囉!」部美衷心祝福。

  「謝了,好姊妹。」她撇唇一笑。

  ******

  這次的相親,是實乃的母親芳子在烹飪教室認識的同好水野太太,所居中牽線安排的。在今天之前,對方沒跟他們要過照片,也未將照片事先送到他們手中,據說是因為對方認為先看照片很像是在看目錄挑貨,而未依一般相親程序進行此事。

  水野太太說對方三十二歲,是國外歸國的菁英分子,目前接手家族事業,非常的年輕有為。

  相親的地點是對方挑選,選的是一間位於銀座的高級料亭。實乃跟芳子母女倆在水野太太的引領下,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這次的相親就跟以往一樣,實乃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期待或緊張。

  「安川夫人……」料亭的服務人員拉開了帳子,「客人到了。」

  水野太太先走了進去,而實乃則跟在母親芳子的身後進入包廂。

  實乃始終低著頭,並不知道包廂裡有什麼人,更不知道那個即將跟她相親的男人長什麼樣,直到……

  「安川夫人、安川少爺……」介紹人水野太太稱職又嫻熟地介紹,「這位是秋元太太,而這位就是她的千金實乃小姐。」

  人家已經提到她的名字,實乃當然不能再低著頭。她抬起臉,看見的一個優雅但看來非常平易近人的貴婦。

  「唉呀!這位就是實乃小姐嗎?」五十五歲,急著抱孫的安川敬子看著眼前的漂亮小姐,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及眼神,「真是漂亮啊!」

  實乃羞怯地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實乃,」芳子皺起眉頭,語帶責怪,「怎麼不說話?太沒禮貌了!」

  「不不不,沒關係……」安川敬子一笑,「我想實乃小姐是太緊張了,是吧?」

  「非常抱歉。」芳子一欠,「小女生性內向害羞,雖然已工作了三年,卻跟從沒出過社會的小孩子一樣。」

  水野太太也在一旁幫腔,「是啊!實乃她長這麼大,連男朋友都沒交過呢!」

  「噢?」安川敬子驚訝不已,「實乃小姐的條件這麼好,居然沒有男性追求?」

  「當然不是這樣。」水野太太說道:「實乃非常謹慎,不輕易接受男性的追求,是個懂得愛惜羽毛的好女孩。」

  聽見水野太太這麼說,實乃差點沒笑出來。這關愛惜羽毛什麼事?像水野太太這樣的職業介紹人就是如此,總把不值一提的小事當天大的優點來說。

  「實乃小姐……」此時,安川敬子輕喚了她。

  「是。」她抬起頭,而這次,她看見了始終安靜坐在安川敬子身邊,彷彿不存在似的那個男人。

  他的頭髮梳理得相當整齊,看起來是個嚴謹規矩的人。

  他有一張明星般的臉,卻有著內斂不張狂的氣質……長而濃密的三角眉、挺直的鼻樑、平整的下巴、飽滿的額頭、厚薄適中的唇辦……老天!他實在長得太好看了。

  此時,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唇角一勾,露出了深沉而迷人的一笑。

  「啊……」驚覺到自己竟盯著人家看,而人家好像也已發現,實乃羞得又低下了頭。

  看見她的反應,安川敬子莞爾一笑。

  「平之,菜還沒這麼快上,你跟實乃小姐到外面走走吧!」她說。

  「是。」他點頭,然後看著害羞得抬不起頭來的實乃。

  「實乃,」芳子見狀,輕輕在桌下碰了實乃一下,「去吧!」

  「喔。」她不敢抬眼看任何人,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

  老天!她今天真是糗大了!相親了那麼多次,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的驚慌失措。

  「秋元小姐,請。」安川平之注視著她,聲音低沉,語氣卻溫文。

  她快快的點了點頭,先他一步走了出去。

  ******

  庭園裡,蓊鬱的樹木高高低低的錯置栽種著,石徑、流水、小橋、池塘,還有沿著石徑擺放的石燈籠……這是個非常典雅的日式庭園,講究的程度不輸給日本三大名園。

  沿著石徑走著,讓人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看著跟在身邊,安安靜靜走著的女孩,安川平之覺得既舒服又自在。

  這是他第一次相親,當然壓力來自他急於抱孫的母親。

  「我不喜歡用相親的方式認識任何一位女性。」當母親提及相親之事時,他這樣對母親說。

  「我已經讓你用你喜歡的方式結了一次婚,但結果呢?」母親這麼反問他。

  就這樣,他認了,也妥協了。

  是的,家裡已經讓他以自己喜歡的方式認識一個女人,並與她結了婚。那是在他大學四年級的那一年,對方是他在美國求學時認識的一名日本女孩。

  當時,她在他住處附近的一家餐廳工作,他因為經常去用餐而與她認識,並墜入愛河。

  他不顧家人反對,在美國跟她結了婚。然而,他們的婚姻卻在半年後劃下句點,到了離婚前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她跟他結婚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錢。

  她打聽到他的出身背景,知道他來自一個什麼樣的家族,也清楚年輕的他已擁有多少個人資產。她根本不想跟他白頭到老,只想用最短的時間,得到最多的金錢。因此,她要求了一筆數目不小的贍養費,而他給了她。

  以安川家的勢力及能耐,他可以讓她什麼都得不到,但他給了。對他來說,那是一個教訓,他要自己永遠記得那個教訓。

  回國後,他將所有心力投注在工作上。他的眼裡不再有任何女人,也謝絕了所有機會。倒也不是「一朝被蛇咬」的戒慎恐懼心態使然,而是覺得那實在是一件麻煩的事。

  但,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母親開始急了。他是安川家的獨子,是唯一的命脈,所謂的「傳宗接代」的責任就落在他肩上。

  於是,他終於在母親軟硬兼施的催促下,接受了這次安排。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條件。而他的條件就是不得在事前將個人資料及照片交給女方,他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仍願意來赴會的,會是什麼樣的女性。

  而今天看見了秋元實乃,他必須說,他相當的滿意。

  她溫柔嫻雅,不多話、不做作,有種傳統女性的典雅氣質。初見,雖沒有讓他眼前一亮、驚為天人,卻還是教他久久不捨將視線移開。

  「秋元小姐。」

  「是。」實乃很緊張。

  他看著她,淡淡一笑,「你似乎很緊張,第一次相親?」

  「ㄜ……」她尷尬地笑笑,「不……不是的。」

  「噢?」

  「事實上,我……」她羞赧卻誠實,「我有很多次相親的經驗,已經數不清了……」

  對於她的坦承直率,他非常的驚訝,也相當的激賞。

  「實在看不出秋元小姐有任何相親的必要。」他笑說。

  「安川先生不也是如此嗎?」她回望著他,眼底仍是嬌怯,「以安川先生的條件,似乎也不需要以相親的方式認識異性。」

  「謝謝你的恭維。」他撇唇一笑,「不過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談戀愛,或跟完全陌生的女性深入瞭解並交往。」

  「我聽說安川先生繼承了家裡的事業,很忙嗎?」她問。

  從她的眼神,他看得出來她並不知道他的出身,更不知道他是總資本額數十兆的安川物產負責人。

  「是很忙。」他說,「我每天幾乎有十八個鐘頭都在工作。」

  「啊?」她驚訝不已,「十八個鐘頭?」

  「是的。」他點頭一笑。

  「那真的是很忙!」她喃喃道。

  「秋元小姐呢?」他凝視著她,「為什麼你要相親?」

  「我……我不太懂得跟異性相處。」她老實地說,「我是個無趣的女人。」

  他微怔,「無趣的……女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女人這麼形容自己。

  「嗯。」她點點頭,「我在男性方面的人際關係並不好,求學階段念的是教會女校,出社會後,也幾乎沒有來往的男性朋友。」

  「你不像是個難相處的人。」

  「我並不是難相處,只是我常常因為不知道該跟對方聊什麼而保持沉默,也因為這樣常被誤會是高傲驕矜。」

  聽完,他淡淡一笑,「那麼跟我在一起,你倒是可以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咦?」她不解地看著他。

  「因為我是個很會聊天的人。」他咧嘴一笑,露出編貝般潔白的牙齒。

  那一瞬,實乃覺得心中的某一扇門似乎被打開了,那是一扇關了很久很久的門……

  他看著她時的眼神澄澈而正直,讓她感覺非常的自在且安心。

  「安川少爺……」突然,身後傳來了叫喚的聲音。

  兩人回頭一看,是料亭的服務人員。

  服務人員來到他們面前,彎腰一欠,「菜餚已經送到包廂,請兩位回包廂用餐。」

  「好的,麻煩你了。」平之點頭微笑。

  服務人員又恭謹地一欠,然後轉身離開。

  「我們回去吃飯吧!」

  「嗯。」她點頭。

  沿著石徑,兩人並肩朝著包廂的方向走去,快接近包廂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秋元小姐……」

  「是。」迎上他直率但澄淨的目光,她心頭狂悸。

  「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的見面吧?」

  聞言,她一震。「咦?」

  「下次……我是說,下次就我們兩個見面吧!」他直視著她,眼神熾熱卻不給人壓迫感。

  每個女人心裡都有一架鋼琴,等著某個男人按下那令她心動的某個琴鍵。

  這一刻,她聽見了一個音符,而他在她心裡按下了那準確無誤的琴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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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2:39
第二章

  「怎樣?這次相親順利嗎?」邊餵著剛五個月大的次女喝奶,部美邊問起相親的事情。

  「嗯,那個……」提及相親,實乃難得地露出了嬌羞的表情。

  部美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瞧你笑得多開心!」

  「我才沒有。」

  「看來你非常中意這次的相親對象。」部美看著懷中的小女兒,開玩笑地道:「小海啊小海,我們的實乃阿姨有嫁出去的希望囉!」

  實乃羞紅著臉,「你在胡說什麼!真是……」

  「這回,你該沒有再想起什麼不該想的事情了吧?」部美問。

  她知道部美指的是什麼,而事實上,她還真的忘了那回事。

  安川平之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而且是個身強體壯、非常具有男性魅力的男人,但她卻一點也沒想到「輸送帶」的事。

  怪了!為什麼他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她卻一點都沒有想到那個?

  困惑地忖著,她皺了皺眉。

  「怎麼了?」部美好奇地睇著她,「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她怔了怔,「我沒想起那件事耶!」

  聞言,部美驚訝不已,「ㄟ?真的嗎!?」

  「嗯。」她點點頭。

  部美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他……該不會是個娘娘腔,娘到讓你忘了他有那個東西吧?」

  她用力地搖搖頭,「不,他一點都不娘娘腔。」

  「喔?」部美狐疑。

  「是真的。」她語氣堅定,「他個兒很高,體格很好,非常有男性魅力,一點都不……」

  「唉呀!」未待她說完,部美打斷了她,一臉怪笑地睇著她,「有人動了凡心囉!」

  實乃羞惱地瞪著她,「你真是……不跟你說了。」

  「幹嘛害臊?」部美輕啐一記,「你是個正常的二十七歲女人,會對有魅力的男性動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動心?她不知道自己對他算不算是動心,但不說別的,光就她在面對他時並沒想到任何不好的事情這一點,就表示他確實是跟她所接觸過的其他男人不同。

  「你不覺得這是難得的緣分嗎?」部美一臉興奮,彷彿相親成功的人是她。

  「難得的緣分?」

  「是啊!」部美點頭,「這是十幾年來,第一個讓你產生好感的男人。」

  「ㄜ……」她嬌赧不已,「可能是……他的眼神很正直、很澄淨,也讓人覺得很放心吧!」

  「天啊!」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部美誇張地嚷著:「秋元實乃生命中的真命天子終於出現了!」

  見狀,實乃好氣又好笑,「拜託!你別那麼誇張好嗎?」

  「我是替你高興啊!」部美咧嘴笑笑,「女人就像聖誕節的蛋糕,一過了二十五就得賤賣,你知道嗎?」

  實乃蹙眉一笑,「你那是什麼理論?」

  「別管我的理論了,他有沒有任何的表示?」部美一臉迫切想知道的表情。

  實乃微怔,「表示?」

  「是啊!他有沒有再跟你見面的意思?」她問。

  實乃誠實地點點頭,「嗯。」

  「太好了!」部美興奮地大叫,而她懷中的小女兒卻因為她的高分貝音量而哇哇大哭。

  「真是的……」實乃瞪了她一記,「你嚇到小海了。」

  「小海乖,小海不哭……」部美溫柔哄著懷中的小海,「媽媽只是太高興了,因為啊……那個怕「小雞雞」的阿姨終於遇到意中人了!」

  「你這個人實在……」實乃瞪著她,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對了!」部美搖晃著懷中的小女兒,一臉認真地問:「他幾歲?是做什麼的?」

  「他今年三十二,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

  「啊?」部美一怔,「你連人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答應跟他再見面?」

  「聽說他接掌家裡的事業,但他家裡是做什麼的,我真的不清楚。」

  「天啊……」部美一臉「我快暈了」的表情。

  「拜託,他做什麼有那麼重要嗎?」實乃輕啐一記,「只要他做的是正當的工作就好了,不是嗎?」

  「既然透過相親方式認識,當然會想先知道對方背景再作決定啊!」部美說。

  她說的是實情,一般來說都是這樣沒錯。

  「什麼家裡的事業嘛!」部美皺皺眉,一臉嚴厲,「搞不好只是那種職員不到十個的小公司呢!」

  「那也沒關係啊……」實乃神情認真,「我家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啊!」

  她真的不計較那些,以相親的方式認識男性,也不是為了想挑揀什麼有錢人家的少爺或公司少東。

  她家並非名門望族,也不富裕,雖說父母都有不錯的職業,但嚴格說來也只能算是小康;不只她,就連她爸媽也從沒有那種把女兒嫁進豪門的想法及企圖。

  「你腦袋秀逗啦?真是……」部美白了她一眼,再看著小海,「小海啊小海,你以後千萬不能像實乃阿姨這麼沒志氣,一定要嫁給有錢人。」

  「你別教壞小海!」實乃伸手逗著才五個月的小海,「小海,千萬不能勢利眼喔!」

  「這才不是勢利眼,是現實。」部美話鋒一轉,「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安川平之。」她說。

  實乃一說出安川平之這個名字,部美突然變得非常的安靜。她眨了眨眼,露出了驚疑的表情,然後就這麼沉默了十幾秒。

  「怎麼了?」看見她那驚疑的表情,實乃疑惑,「你……認識?」

  部美搖搖頭,「他……他長怎樣?」

  「好看。」她非常率直地道,「很好看。」

  「天啊……」部美突然神情緊張地將小海交給了她,然後起身去翻找出一本雜誌。

  她快速的翻頁,接著停在了某一頁——

  「安川平之……該不會是……」她喃喃自語,說著,把雜誌遞到實乃面前,「是他嗎?跟你相親的那個安川平之是他嗎?」

  實乃看見雜誌上有一篇人物專訪,上面刊登著兩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身著灰色套頭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毛料外套,相當有型有款,而那張臉確實是……

  「是他耶!」她一驚,「他居然上過雜誌?」

  「什麼上過雜誌?你仔細看看他是誰。」部美說。

  「他是……」實乃細細地讀了幾段報導文章,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越來越震驚。

  「天……天啊!」她的聲音先是顫抖,然後啊地尖叫一聲。

  接著,小海哇地又哭了。

  ******

  一個月後。

  平之站在辦公室面對港口的落地窗前,神情嚴肅,眼神深沉,若有所思。

  「很抱歉,實乃她……她不在。」

  「不好意思,她剛才出去了。」

  「ㄜ……她……她好像已經睡了。」

  在相親之後,他打了數次電話想約實乃再度見面,但得到的答案總是如此。

  他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這其實就是一種拒絕。只是,她不是答應要跟他再次見面嗎?

  難道說當時在料亭,她只是不好意思當面拒絕他,才會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

  不,一點都不像。

  當時的氣氛融洽,兩邊家長的互動也很好,別說他母親對她十分的滿意,他相信她母親對他的印象也不差。

  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整整一個月還約不到她?

  這種事不該困擾他,而他也不認為自己的情緒會因此而受到影響,但事實上,他不斷地想起她……

  因為想著她,因為得不到她的回應,他竟莫名的感到焦躁。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他簡直像個初戀的大男孩一樣可笑。

  突然,桌上的電話傳來秘書的聲音——

  「安川先生,你的母親來電,一線。」

  他走回辦公桌旁,拿起了電話,「我是平之。」

  「平之,」電話那頭傳來了安川敬子的聲音,「明天是週末,你要不要回來吃飯?」

  因為經常工作到很晚,三不五時就會影響到父母的正常作息,所以他在一年前已經搬到外面獨居。

  「明天……」他猶豫了一下。

  「你有事嗎?」

  「也不是。」

  「啊!是不是有約會?」安川敬子語氣興奮。

  他蹙眉一笑,「不是。」

  「咦?」她微頓,「你沒有約秋元小姐?」

  「我好像被拒絕了。」他說。

  安川敬子一震,「怎麼可能?我看她跟秋元太太對你的印象都很好啊!」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總之我打過很多次電話,但總跟她聯絡不上。」

  「這樣啊……」安川敬子沉默了幾秒鐘,「我看我問問水野太太好了。」

  「不必了。」他說,「你知道秋元家的地址嗎?」

  「啊?」她一怔,「我是不知道,不過只要打通電話就問得到了。」

  「那好,麻煩你幫我問出她的地址。」他說。

  安川敬子狐疑地問:「平之,你該不是想親自登門拜訪吧?」

  「我知道這樣非常不合乎禮儀,但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就被拒絕,我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這倒是……」她沉吟須臾,「好吧!我幫你問問,待會兒再回電給你。」說罷,安川敬子掛斷了電話。

  ******

  剛吃過晚飯,實乃幫忙母親芳子在廚房整理。

  今天秋元家的男主人加班,家裡只有她們母女倆。

  突然,門鈴響了。

  「你去看看是誰。」芳子說。

  「喔。」實乃洗了手,拿了條毛巾隨手一擦,然後快步地往門口走去。

  來到玄關,她打開了內側的防盜門。

  「哪位?」她問著的同時,已看見站在門外的那個男子。

  她陡地一驚,瞪大了眼睛。

  老天,是他!?他……他怎麼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以暗示的方法婉拒了他一個月,她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怎麼……

  「秋元小姐,你好。」門外,平之點頭致意,語氣平靜又溫和。

  相隔一個月再見到她,他心裡對她的感覺還是沒變……不,嚴格說來,感覺應該是更強烈了些。

  當她看見他時,她眼裡沒有厭惡或困擾,只有驚訝及羞赧。

  看來,她並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拒接他的電話,那麼是為什麼呢?

  「安……安川先生,你……」

  「方便跟你講幾句話嗎?」他問。

  隔著門,兩人互視著,而他熾熱又誠懇的眼神,讓實乃心慌意亂。

  「我……」

  「實乃,是誰?」這時,屋裡傳來芳子的聲音。

  「ㄜ……」她不知道該如何跟她媽媽說門外的人是安川平之,那個擁有龐大資產的安川物產繼承人兼負責人。

  看她一臉焦急不安,他睇著她,「不能告訴令堂是我嗎?」

  「ㄜ……不……」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她知道這實在是太失禮了,來者是客,不管如何,她部不該把客人這樣關在門外,但是……

  天啊!她用了多少氣力才拒絕了他,甚至還因為拒絕他而被部美罵到臭頭,她以為他不會再打電話來,卻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殺到她家來。

  他應該知道她不接他的電話,就是在拒絕他啊!怎麼……

  「秋元小姐,如果你不打算開門見我,我這就回去。」他直視著她,「因為我並不習慣隔著門跟別人講話。」

  「我……」她一臉為難。

  見狀,平之淡淡一笑,非常有風度的一欠,「打擾了。」說罷,他轉身要走。

  看他真的轉身就走,實乃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一槌般。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是因為他出身名門、身價非凡,而是因為他有一雙深深打動了她的正直澄澈又溫柔的眼睛……

  他這一走,他們之間的線就會徹徹底底的斷掉,她再也見不到他,甚至連聲音都再也聽不到。

  那一刻,她胸口沸騰著,有一股熱流倏地湧現。

  「等……等一下!」突然,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而他也停下了腳步,並緩慢地轉過身來。

  她顫抖著手打開了門,遲疑地、猶豫地踏出家門。她不敢看他,甚至不敢再往前走。

  平之凝視著她,朝著她走了回來。

  她看起來非常的緊張、非常的激動,低著頭,呼吸有點急促。

  「秋元小姐……」他聲線緩和,「雖然是第一次相親,但我知道這樣的舉動非常的冒昧且不合禮儀,不過……」

  「對不起。」他話未說完,實乃彎腰深深一鞠躬。

  他一怔,狐疑地看著她。

  「真的非常對不起。」她彎著腰,誠懇的道歉。

  「秋元小姐……」他濃眉微微一糾,「請你看著我說話。」

  「是。」他的聲音雖禮貌又謙和,卻有一種讓她不得不乖乖聽話的威嚴感。

  直起腰桿,她怯怯地、不安地、尷尬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眼底深處,將她內心所有的想法及感覺覷清般。

  她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心跳,也感覺到身體及臉上炙熱的溫度。

  「我被拒絕了嗎?」他問。

  「ㄜ……」

  「我明白我這樣問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但是我希望你能把理由告訴我。」

  「安川先生……」她眉頭一蹙,「請……請忘了我們曾經相過親。」

  他微怔,「這是什麼意思?」

  忘了他們曾經相過親?他們相親是事實,她點頭答應跟他再度見面也是事實,這種事怎麼能說忘就忘?

  「是我會錯意嗎?」他注視著她,雖然她不敢直視他。

  她用力地搖搖頭。

  「那麼是我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冒犯了你?」他問。

  她又是搖頭。

  「或者你聽見了什麼關於我的事?」

  她知道他曾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不會的,他結過婚的事除了比較親近的家人外,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不是,都不是。」實乃漲紅著臉,「其實是……我們高攀不上。」

  聞言,他一震。

  「什……」高攀不上?這又是什麼意思?

  「安川先生,你……你……」她怯怯地睇著他,吞吞吐吐的,「你是安川物產的負責人,對吧?」

  他微怔,「是的。」

  「在相親之前,甚至是相親之時,我……我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你對安川物產有什麼喜惡嗎?」他不解。

  「不,不是那樣……」她急著解釋,卻顯得語無倫次,「我是在之後才知道你是安川平之,那個……就是說……我是說你家不是那種十個職員都不到的小公司,所以……我的意思是……唉……」說著說著,她歎了一口氣。

  老天,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怎麼能奢望他聽得懂?

  看著她一臉苦惱,又是蹙眉又是歎氣的,平之似乎明白了。

  她拒絕他的理由不是別的,居然是「你是資產龐大的安川物產的負責人」?這應該是他最吸引人的一點,而她卻因此而拒絕了他。

  這一瞬,他對她的好感又加深了。

  看著滿臉通紅的她,他笑了。

  見他笑著,實乃一臉困惑地望著他。「安……安川先生,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他笑而不答,只是注視著她。

  「安川先生……」他不說話只是笑,讓她更覺心慌了。

  「你並不討厭我,我可以這麼認為嗎?」他直視著她。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心頭一悸,訥訥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你拒絕我,是因為我是安川物產的負責人?」

  「是……是的。」她怯怯地道,「如果知道你是安川物產的負責人,我們不會答應去相親的。」

  「沒事先告知是我的錯。」

  「不,我不是在怪你,只是……」

  「秋元小姐,」他打斷了她,兩隻眼睛誠懇又直接的注視著她,「我很喜歡你。」

  聽見他突如其來猶如告白般的一句話,她一震。

  「這是我第一次相親,而且是在家母軟硬兼施的情況下答應的,事實上,我並不期待能有什麼結果,更不認為自己會遇上心儀的女性,但是……」他唇角微微一勾,「我很慶幸自己沒拒絕這次的相親。」

  實乃怔怔地望著他,心跳越來越急。

  「如果你是因為這種小事而拒絕我,那真的大可不必。」他說。

  「安川先生,你家不是一般的家庭,我……」

  「唉……」他蹙眉笑歎,「為什麼大家總以為我們這些所謂的有錢人,都有很深的門第之見呢?」

  她一愣。他的意思是……他家沒有門第之見,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名門閨秀、富家千金?

  「秋元小姐,現在歐美許多皇室貴族都已經開始跟平民通婚,你不知道嗎?」他笑望著她,眼底有著克制的愛憐,「安川家不過是事業比較大、錢比較多,沒什麼了不起的,所以請你別因為這樣而拒絕我。」

  「安川先生……」

  他的眼神誠懇、他的話語真誠,她相信他的眼睛、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這些,只是……天啊!這是真的嗎?

  他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吸引了她,雖然她心裡仍有太多的顧慮及不安,卻無法拒絕他。

  「秋元小姐……」

  「是……」

  他伸出手,溫柔地凝視著她,「請讓我以結婚為前提,對你提出交往的請求。」

  她心頭一悸,驚訝地看著他,再看看他的手……

  以結婚為前提?這徹底展現了他的誠意,讓她完全無法招架。

  怯怯地、遲疑地,她伸出了手,然後將自己的手放進他那溫暖又厚實的大手之中……

  ******

  三個月後。

  「哇,好棒!」看著小海已經會扶著傢俱走動,實乃興奮地拍拍手。

  「ㄟ……」部美睇著她,「你跟「超級大金庫」進行得如何?」

  實乃白了她一眼,「拜託你別說他是超級大金庫好嗎?」

  「他是啊!」部美噘著嘴,「可惡,真教人羨慕。」

  「你真是的……」她瞪著部美,笑歎著。

  「你們都交往三個月了,有沒有什麼進展?」

  「進展?」實乃不解,「你是說……」

  「我是說你們進行到什麼階段?」部美曖昧地笑著:「應該有C了吧?」

  她一臉疑惑,「C是什麼?」

  「就是抱抱、摸摸啊!」

  聞言,實乃漲紅著臉,「你在胡說什麼?他才不是那種人。」

  「什麼?還不到C?」部美驚訝不已,「想不到有錢人的速度這麼慢,我以為他們的動作就跟賺錢一樣快!」

  「你真是……你的腦袋都在想什麼?」實乃拿起抱枕往她丟去。

  部美接住抱枕,一臉嚴肅,「B呢?該不會連B都沒有吧?」

  「天啊!B又是什麼?」

  「B就是親親囉!」部美說著,噘超了嘴唇,做出吸吮的樣子。

  實乃耳根一熱,羞惱地道:「你好噁心。」

  「連親嘴都沒有!?」部美簡直不敢捆信,「交往了三個月,他親都沒親過你一下?」

  實乃皺皺眉頭,「當然有,他……他有親過我的臉頰。」

  「啥米!?」部美驚叫一聲,「臉頰!?」

  「你小聲一點啦!」

  「他是不是哪裡有問題啊?」部美一臉認真的問。

  實乃蹙起眉心,嗔著:「你才有問題咧!」

  「這怎麼可能?」部美咬著唇,一臉若有所思,「他不像那種動作慢吞吞的人啊!」

  「夠了,你又沒見過他。」

  「我看過他的照片啊!」部美語氣篤定,「他濃眉,眼神銳利,看起來是非常積極強勢的人。」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是個溫柔的人。」提起交往三個月的他,實乃眼裡滿是甜蜜,「他對我非常的禮貌,非常的尊重,是個正直又正經的好人……」

  「老天……」部美哀歎一聲。

  正直又正經的好人?她的好姊妹似乎忘了他是個「男人」耶!

  她完全不敢想像當有一天,他們交往到某個階段,而他也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會是什麼樣雞飛狗跳的情況。

  「實乃,」她突然直視著實乃,一臉嚴肅,「你的小雞雞恐懼症痊癒了嗎?」

  「啊!」實乃驚叫一聲,用力的打了她一下,「你在說什麼啊!?」

  「別忘了他有「小雞雞」唷!」部美說。

  實乃面紅耳赤,羞惱不已,「別說了,人家都忘了這件事了,你為什麼還要說?」

  「就是忘了才糟糕……」部美幽幽一歎。

  眼前,實乃因為這一段十幾年來唯一的一次戀情,而忘了小雞雞恐懼症的事,但那不表示她的小雞雞恐懼症已經痊癒。

  從她避而不談這件事看來,她根本還沒擺脫那個陰影,到時要是她心目中正直又正經的男人在她眼前露出小雞雞,那……

  老天爺,她完全不敢想像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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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3:06
第三章

  銀座,連波酒吧。

  吧檯前,平之跟好友矢田正在喝酒聊天。

  這是一間經營了近三十年的酒吧,在幽靜的巷子裡,沒有熟門熟路的人帶,鮮少有人知道這樣的小酒吧。

  平之很喜歡跟朋友到這兒來,這裡隱密卻又自在的氣氛非常的吸引他。

  「嘿,跟女朋友交往得還順利吧?」矢田問。

  「你這種問法好像我跟她可能很不順利似的。」平之啜了口酒,唇角一撇。

  「你已經太久沒碰過女人了,我想你會不會已經忘了怎麼跟女人相處。」

  「一旦學會了騎腳踏車,就算十年不騎,也不會忘了怎麼騎。」

  矢田挑挑眉,眼神曖昧,「騎腳踏車跟騎女人不一樣!」

  「你這傢伙……」他濃眉一擰,斜瞪了矢田一眼,「說話客氣一點,你現在說的可是我女朋友。」

  見他一臉認真,矢田一怔。「哇,看來你是認真的!」

  「我是很認真。」他說,「我是以結婚為前提跟她交往的。」

  「你打算結婚?」

  矢田是唯一一個不是家人,卻知道他過去的外人。關於他在美國時的那一段短暫婚姻,矢田非常的清楚。

  「我以為你不會想結婚了。」矢田說。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以為……」平之淡淡一笑,「但是她是個讓我想跟她結婚的女人。」

  見他提及女友時那溫柔的語調及眼神,矢田確信他的確是認真考慮著「再婚」這件事。

  「我從沒遇過像她那樣的女人,更不曾像渴望她一樣的渴望過誰。」

  「老天……」矢田瞪大了眼睛,「你現在真像個初戀中的高中生。」

  對於矢田近似嘲笑的語氣,他一點都不在意。

  「是這樣沒錯。」他一笑。

  「我真想看看你的仙女。」矢田說。

  「不。」平之斜瞥了他一眼,開玩笑地說,「我怕你污染了她。」

  「說什麼?你這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矢田當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卻還是一臉認真的拍了他一下。

  「話說回來……」話鋒一轉,矢田低聲問道:「既然你已經有結婚的打算,應該跟她進展得不錯吧?」

  「唔。」平知將杯中的威士忌喝下。

  「進行到什麼階段了?」矢田問。

  「嗯?」平之睞了他一記,「你說什麼?」

  「就是……」矢田眼神曖昧,「「那個」啊!」

  「哪個?」平之當然知道他指的足什麼,只是不太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矢田挑挑眉,輕啐一記。

  「沒有。」他淡淡地道,「如果你指的足那件事,那麼還沒發生。」

  「你動作是不是太慢了?」矢田先是一怔,然後蹙眉一笑,「你們都已經是成年人,而她也不是未滿十八歲的小女生了吧?」

  「要說我想都沒想過,那是騙人的。」他誠實地說,「不過,她純淨的樣子讓我覺得即使是最純粹、最自然的渴望,對她來說都像是褻瀆。」

  聞言,矢田瞪大了眼睛——

  「兄弟,你……不會吧?我真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從你嘴巴裡說出來!」

  平之看著他,不以為意的一笑。「我不急,她值得期待及等待。」

  「我的天……」矢田像是看著史前動物般的看著他。

  他所瞭解的安川平之在這些年來,根本不把女人當一回事啊!因為那段充滿謊言及欺騙的婚姻,他對感情、婚姻及女人都已經不再期待,但是現在……

  顯然地,他這次是真的動了心了。

  ******

  經過了半年的交往,平之正式的向實乃求婚,而實乃也在父母親及朋友的祝福及鼓勵下,答應了他的求婚。

  因為平之是安川家的獨子,而安川家又是不折不扣的豪門望族,因此這次的婚禮相當的受到重視。

  雖說一切準備事宜都由安川家包辦,但實乃還是見識了所謂的豪門婚宴是如何的繁複。

  光是一場婚禮就宴了整整兩天,第一天中午是茶會,晚上是酒會,第二天中午有午宴,宴請的是平之同輩的朋友及工作上的夥伴,而晚上的晚宴來的則是安川家在政商兩界的朋友。

  兩天下來,實乃才赫然發現自己真的嫁進了很不得了的家庭,也看見了安川家在政商界的人脈及實力是多麼的驚人。

  宴會結束後,他們驅車回到了赤羽的住所。

  這是棟佔地約兩百坪的花園別墅,也是平之為了迎娶實乃而添置的房產。

  在今天之前,實乃還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她以為他們婚後將會跟公婆同住。

  車在大門前停下,平之用遙控器打開了那兩扇又高又大的鍛造鐵門,然後開進了車道。

  「咦?」因為太疲倦而睡著的實乃突然醒來,發現四周是非常陌生的環境。

  她去過安川家位於目黑的舊宅,而且不只一次,而這裡……不是目黑的舊宅。

  「這裡是……」她按下電動車窗,不安又疑惑,「這裡是哪裡?」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家,我們的家。」

  說著,他打開車門下車,然後繞到另一邊幫她開了車門。

  她錯愕地看著他,「家?我們……」

  他伸手握著她的手,把傻傻坐在車裡的她給拉了出來。

  關上車門,他牽著她沿若石徑走向了那白色的洋樓。來到門廊前,他停下腳步,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把漂亮的鑰匙。

  「喏,」他將鑰匙放在她手心裡,一笑,「開門吧!女主人。」

  「什……」實乃看著手心裡那把漂亮的鑰匙,愣愣地。

  「這房子是你的。」他說。

  「ㄟ?」她一怔。房子是她的?他的意思是……

  見她一臉驚疑,他低下頭,溫柔地在她臉上親吻一記。「是給你的禮物,登記在你名下。」

  聞言,她一驚。

  「不……不行!」她急著想把鑰匙還給他,「我不能要這麼貴重的禮物。」

  她的反應有趣得讓他忍不住笑了,「ㄟ,你是我的妻子了。」

  「我知道,可是……」迎上他熾熱卻又深情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天啊!送她一棟花園洋房,他的禮物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我……」她低著頭,怯怯地道:「可是我沒有禮物送你耶!」

  「你已經給了啊!」他說。

  「咦?」她一怔,狐疑地望著他。

  他撇唇一笑,冷不防地將她攔腰一抱。

  「啊!」她嬌呼一聲,急忙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含羞帶怯地望著他。

  他深情地注視著她,聲線低沉而緩慢,「你就是我這輩子所得到最大且最美好的禮物!」

  她羞紅了臉,抿著唇片,不知道該說什麼。

  「開門吧!」他說,「鑰匙在你手上呢!」說著,他將她抱近了門邊。

  她伸出手,將鑰匙插進了門上的鑰匙孔中,然後輕輕一扭……

  這一扭,打開的不只是門,也是她全新的人生!

  ******

  帶著實乃參觀完她這棟送她的「禮物」後,他們來到了新房門前。

  「這一間是什麼?」她問。

  剛才參觀了客廳、起居室、書房、三間空房、廚房、洗衣間,她已經「快樂」得有點頭昏眼花,這棟房子就是她夢想中那種可以住一輩子,在裡面終老的那種房子。

  她以為這樣的房子對她來說只是夢想,卻沒想到它這麼快就實現了。

  「這間是……」平之一笑,推開了門,「我們的新房。」

  當那兩扇對開的門打開來,實乃突然僵住。

  新房?他們的新房……對,他們已經是夫妻,必須同床共枕的夫妻,而且……

  「不……」她本能地退後了一步。

  「來。」平之完全沒覺察到她臉上的變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裡面拉。

  她覺得自己的腳在發抖,不聽使喚的發抖。這問臥室是那麼的美麗而溫馨,但她卻連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

  她的眼睛……只看見了那張好大的四柱床。

  「喜歡嗎?」他凝視著她,卻發現她一臉驚恐,「怎麼了?」

  「啊?」她猛回神。

  「我說你怎麼了?」他微皺起眉心,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你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我……」當他的手碰到她的臉頰,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怎麼回事?他又不是第一次碰到她的臉頰,為什麼她會這麼緊張?一定是因為這間房間還有那張床讓她覺得不自在,一定是的。

  看著她緊張又惶恐的表情,平之忍不住一笑。「你緊張?」

  她表情僵硬地望著他,就連點頭或搖頭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他們要一起睡嗎?天啊!她是什麼豬腦袋……他們已經是夫妻了,當然會一起睡。

  她是怎麼了?交往了那麼久,她不是從沒怕過他,也從沒想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嗎?因為對象是他,所以她才不怕、不擔心,甚至答應嫁給他的不是嗎?

  對,秋元實乃……喔不,安川實乃,這個人是你的丈夫,你最親愛的丈夫,就算他有小雞雞也沒什麼好怕的……

  當她想到小雞雞,那個像經典恐怖電影畫面般的景象,咻地重現在她腦海——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天……天啊……」

  「天啊?」平之濃眉一糾,笑問:「你在說什麼?」

  他看得出來她相當的緊張,其實這也難怪。從沒交過男友的她,根本沒有跟男性相處的經驗,而在交往的過程中,他也一直非常小心翼翼的對待她,連親密一點的舉動都不曾有過。

  認真想起來,他們最多最多只到親嘴,而且是淺淺的、輕輕的那種吻。

  儘管沒有經驗,但二十七歲的她,也不至於完全不懂男女之間的事。她一定是想到了可能會發生的種種,才會一時驚慌失措吧!

  「你累了吧?」他溫柔地凝視著她,「洗完澡,早點上床休息吧!」

  「洗……洗澡?」她一怔。

  「是啊!」他撇唇一笑,「難道說我親愛的老婆是個不愛洗澡的小髒豬?」說罷,他低頭在她額頭上一吻。

  「我用這邊的浴室,你呢,就用那邊的。」他指著右邊的那扇門,「裡面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你只要人進去就好。」說罷,他動手解著襯衫的扣子。

  看見他在解扣子,實乃怔怔地望著。

  他要脫衣服吧?是的,洗澡當然要脫衣服,不只脫衣服,還要脫褲子,然後……

  不!她覺得好崩潰,她不想看見那個東西!

  就在她想著的同時,他已經脫掉了襯衫,解開了皮帶……

  「實乃?」見她兩眼發直的看著自己,他皺了皺眉頭。

  她真的有點怪怪的,就算緊張,這樣的反應也未免太over了一點。

  他解開褲頭,卻在她的注視下,尷尬得不想拉下拉煉。

  實乃定定地看著他,視線所及的是他赤裸著的上半身,健美、有著小麥色肌膚的上半身。

  她必須承認……他有非常好看的上半身,但是不管是多好看的上半身,都會有嚇人的、噁心的下半身,就像她十一年前看到的那個一樣。

  要是她吐了怎麼辦?要是平之在她面前脫個精光,而她卻吐了怎麼辦?天啊!

  「實乃……」他聲線低沉。

  「是。」她一驚,連忙看著他。

  他蹙眉一笑,「你不去洗澡嗎?」

  「要、要!」她一臉驚慌,「我現在就去!」說完,她飛快地轉身,然後快速地鑽進了浴室。

  砰地一聲,她毫不遲疑地關上了門。

  「天啊……」她像個遇到火災,卻無處可逃的人般。

  怎麼辦?已經走到這一步田地了啊!她嫁給了他,在那麼多人的見證下成了他的妻子,而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他是男人,所以他當然會有小雞雞!她怎麼忘了呢?老天爺,把他的小雞雞變不見吧!

  「放輕鬆,放輕鬆……」她安慰著自己,「別那麼擔心,他不是變態,不會隨便在你面前露出小雞雞。」

  對,今晚大家都累了,搞不好一躺上床就呼呼大睡,根本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就算他還不想睡,只要她倒頭大睡,溫柔的他也應該不會叫醒她才對。

  「對,就這麼辦!」她心意一定,立刻七手八腳的脫掉衣服,扭開了水龍頭。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眼前最重要的是把今晚過完……

  ******

  洗完澡,平之覺得渾身舒暢極了。

  因為今晚是新婚之夜,他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浴室裡,因此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泡澡。

  他希望在實乃步出浴室之時,已看見他在床上等著她。

  他從來不知道新婚之夜是如此的教人期待又緊張,嚴格說起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的新婚之夜,只不過上一次的新婚之夜距離現在已經好幾年,而且當年在他與前妻的新婚夜之前,兩人就已經發生過關係。

  但他跟實乃的情況不一樣,在這之前,他對她的一切愛戀及渴望都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簡直像古代人一樣矜持自制。

  剛才在洗澡時,他不斷在腦海裡以想像力「預演」著。她非常緊張,她還是個處女,所以他必須慢慢的、有耐心的、以引導的方式循序漸進,帶領毫無經驗的她。

  他要給她一個美好的體驗,美好的回憶,一切都在他的計畫之中,而他堅信自己能做到。

  於是他打開門,走出了浴室——

  「什……」當他看見床上已躺了個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會吧?實乃居然已經洗完澡,而且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

  「該死!」他在心裡咒罵一記,懷疑自己是否花了太多的時間洗澡。

  不過,她洗澡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女孩子不是總會在浴室裡摩摩蹭蹭,搞個半小時或是一個鐘頭才會心甘情願的出來嗎?

  他脫掉了浴衣往床尾的椅凳上一放,身上只剩下一條四角褲,正準備上床,一條警覺的神經將他一扯——

  突然要實乃面對只穿四角褲的他,會不會太為難?會不會嚇壞她?他是不是多穿一條褲子比較好?

  但,何必呢?既然他們已經是夫妻,就算裸裎相見也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再說,他應該早點讓實乃習慣這一切,不是嗎?

  忖著,他決定就照平常一樣只穿一條四角褲上床。

  他輕輕的拉開被子,慢慢的躺了下來。

  實乃背著他,側身而睡。她牢牢的抓著被子,動也不動,看起來像是睡了。

  他小心翼翼地捱過去,試探地碰觸著她的臂膀。她沒任何反應,像是已經熟睡了。

  「實乃……」他將臉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聲地道:「你睡了嗎?」

  她沒回答他。

  鼻息裡,充滿著她身上的淡香,幽幽淡淡地,令人心情浮動。他以手指輕緩的撫摸她的頸子,感覺著她的溫度。

  「實乃,真的睡了?」雖然她動也不動,但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她還沒睡。

  他摸到了她的臉頰、她的耳朵、她的頸子,而它們都在發燙,如果她真的已經睡著,就不會對他的撫觸有任何的反應。

  而這也就是說,她在裝睡,之所以裝睡,不為別的,只為逃避接下來就要發生的事情。

  他想,她是真的很緊張、很害怕吧!縱使他已經是她的丈夫,在這種情況下,他似乎也不能強硬的對她提出任何要求。

  不急,反正他都等了那麼久,沒差這一天。

  於是,他在她頸子上烙下溫柔又深情的一吻,從她身後輕輕的擁住。

  「晚安。」他說。

  ******

  黑暗中,實乃瞪大著眼睛,無法安睡。

  原以為只要裝睡,她就能安然度過今夜,卻沒想到會被他如此擁抱著,然後動彈不得。

  從她躺上床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像擂鼓般震得敦她難受。她不知道他何時會出來、何時會上床,又會不會在新婚之夜放她一馬……

  當他走出浴室,她的身體開始僵硬,她的呼吸幾度要停止,雖然側著身體看不見他,她卻聽見了他的一舉一動。

  他脫衣服的聲音、他移動的聲音、他輕掀被子的聲音、他小心翼翼上床的聲音……那些平時細微到感覺不到的聲音,在這一刻居然是那麼的清晰。

  在他的手輕碰到她的胳臂時,她幾乎要跳起來,然後逃下床,但她忍住了。

  她不只不能逃,甚至不能動,因為只要她一動,他就知道她還沒睡,只要她還沒睡,她就無法逃避或拒絕她身為妻子該履行的義務。

  天啊!為什麼是她?為什麼當初看見變態暴露狂的不是膽大包天、好奇勇敢的部美,而是她?

  她明明這麼喜歡平之,甚至嫁給了他,卻害怕跟他有更親密的接觸。

  她感受到他對她的小心呵護,她知道他不會強硬的對她提出要求,但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她總不能每天裝睡吧?

  突然之間,她覺得好愧疚,她似乎不該接受他的追求、不該嫁給他、不該……老天,她怎麼能讓他娶一個無法跟他圓房的女人呢?

  她不是對他沒有感覺,當他的手指輕碰她的頸子,當他的唇在她頸子上烙下一吻,都讓她有種怦然心動,血液沸騰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喜歡他,期待著跟他共度一生,但她首先要克服的……就是他有小雞雞的事實!

  儘管是背對著他,但因為緊貼著他的胸口,她彷彿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沉穩平緩,不像她……急促又混亂。他的體溫一點一滴的傳至她身上,然後蔓延到她四肢的最末端。

  慢慢地,她的腦部開始缺氧,然後昏昏沉沉地。

  雖然她一直警告自己不能睡著,但睡魔終於還是征服了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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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3:35
第四章

  像是被設定了時間裝置般,實乃驟地睜開眼睛。

  「天啊!我睡著了?」她簡直不敢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居然還能睡著。

  她回過神,發現平之的一隻手臂枕在頸子下,而另一隻手則環抱著她的腰,他們的身體幾乎可以說是從頭到腳都「黏」在一起。

  她試著想把他的手移開,但才一碰到他的手,他就反射動作地將她攬得更緊。

  當他更緊密的貼住她的身體之際,那本來放在她腰際的手突然往上移,朝她的胸口一摸——

  「啊!」她忍不住尖叫起來。

  她的尖叫聲讓睡得正沉的平之倏地驚醒,「該死!怎麼了?」

  實乃趁此機會,迅速的撥開了他的手,然後跳下了床。

  她漲紅著臉,望著睡眼朦朧卻一臉疑惑地看著她的平之。

  「沒……沒事……」

  老天!他……他剛才摸了她的胸部,雖然她有穿內衣,但還是……

  「你怎麼突然尖叫?」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發生了什麼事,平之稍微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躺著,喃喃道:「還好我心臟很強。」

  「對……對不起,我以為上班要遲到了。」她隨口編了個尖叫的理由。

  「什麼……」他低聲得彷彿在呢喃般,「你這個寶貝蛋,你已經離職半個月了。」說著,他又睡著。

  實乃感覺自己像是得救般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抓著手機便衝出了房間。

  ******

  她來到樓下的起居室,撥了電話給部美。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的是部美還沒完全清醒的聲音。「喂?」

  「部美……」

  「你最好是有重要到非把我吵醒的事情!」部美有點惱怒。

  「對不起。」

  「幹嘛這麼早打電話?你不用睡覺的嗎?」部美說著,然後突然精神一振,「喔,天啊!你該不是還沒睡吧?」

  「我好像有睡著……」實乃不確定地說。

  「好像?」部美語氣□昧,「聽起來有點那個唷!」

  「哪個?」

  「很火熱吧?」部美嘿嘿笑著,「你看見了嗎?」

  「啊?」實乃一怔,「看見什麼?」

  「看見什麼?當然是他的小雞雞啊!」部美說。

  「你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她嬌羞不已。

  「小姐,昨天晚上是你們的新婚之夜耶!可別告訴我什麼事都沒發生。」

  「是真的沒發生……」她訥訥地說。

  部美一怔,「什……」

  「我……我睡了。」

  「睡?」部美輕啐一聲,「我看你是裝睡吧?」

  「ㄟ?你怎麼知道?」實乃驚訝地道。

  「拜託,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部美一歎,「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我……我沒辦法……」

  「你愛他吧?」部美打斷了她。

  「當然。」她毫不遲疑地說,「不愛的話,為什麼要嫁他?」

  「不是因為他有錢?」

  「不是。」

  「因為他帥?」

  「也不……」她頓了一下:心虛地道:「有啦!這一點我不否認,不過這只佔了一小部分。唉……跟你說話一點收穫也沒有。」

  「你想有什麼收穫啊?跟我說說話,你的小雞雞恐懼症就會好嗎?」

  「我只是希望你能……」

  「我可不想安慰你。」部美說,「我比較可憐你老公!」

  「什……」她一怔。可憐?平之嗎?

  「難道他不可憐嗎?」部美語帶責怪,「他憋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等到結婚了,卻還不能碰你,當然可憐!」

  「我又不是故意不讓他碰……」她幽幽地道,「而且我們昨天有睡在一起,只是沒發生什麼事而已。」

  部美又是一歎,「你對未來有沒有一點點的幢憬?例如生兩、三個小孩之類的。」

  「當然有。」她不加思索,「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是我的夢想。」

  「那麼小孩總不會憑空出現,或像西遊記裡的孫悟空一樣,從石頭中蹦出來吧?」部美問:「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孩是怎麼生出來的?」

  「喂,我不是笨蛋好嗎?」實乃有些不服氣,「我只是對那個東西有恐懼感,不是無知。」

  「所以說……你知道你們得做什麼事,才能懷孕生小孩囉?」

  「當然。」拜託!她都二十七歲了,又不是小孩。

  再說,現在可是那種就連國中小女生都知道性是什麼的年代了。

  「那麼……你現在要克服的是對小雞雞的恐懼,而不是對性愛的恐懼?」

  實乃忖了一下,「應該是這樣沒錯。」

  「你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部美語氣認真。

  「因為這種事去看心理醫生?」她一震,「那多丟臉。」

  「丟臉?這可能是讓你們婚姻觸礁的暗礁耶!」部美以非常嚴肅及專業的口吻說道:「你昨天可以裝睡,今天呢?」

  「ㄜ……」對喔!今天該用什麼理由逃避履行夫妻應盡之義務呢?

  「就算你能躲一天、兩天,一星期、兩星期好了,難道他不會有發飆發狂的一天嗎?」部美語氣嚴厲,「如果你打算這麼敷衍矇混過去,那就太不應該也太對不起他了。」

  聽完部美這一番話,實乃漸漸的感覺到事態果然嚴重。部美雖然經常言不及義,但她今天說的卻都是至理名言。

  是的,她能混一天是一天,躲一天算一天,但平之呢?他怎麼能忍受這種事?要是他再也無法容忍,他會如何?

  婚姻觸礁?老天,他們昨天剛結婚,她今天就得擔心這種問題……

  「實乃,如果你愛他,想跟他過一輩子,那麼你得努力一點。」部美說,「你得接受他有那個東西的事實,你得面對它,甚至是喜歡它。」

  「你現在說的是……「那個」嗎?」實乃訥訥地問。

  部美有點動了氣,「廢話!」

  「可是那個很醜、很噁心耶!」她囁囁地道。

  「你真是……」部美簡直快失去耐性,「心愛男人的那個怎麼會很醜、很噁心?」

  「但是……」她腦海裡出現的是十一年前那名變態暴露狂胯間那醜陋的……

  「忘掉那個皺巴巴、軟趴趴的小雞雞!」部美以非常露骨的字眼訓道:「相信我,你老公面對你時一定是雄赳赳、氣昂昂又硬邦邦。」

  「天啊……」實乃耳根一陣發燙,「你別說了,我頭皮開始發麻了!」

  「你這沒用的傢伙。」部美懊惱不已,「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就是面對它,你只要一天看個十次、二十次小雞雞,慢慢就會習以為常。」

  「你說得簡單……」實乃咕噥著。

  「算了,不跟你說了,浪費我的口水。」說著,部美話鋒一轉,「對了,你們蜜月旅行去哪裡?」

  「義大利。」她說。

  「哈!太好了。」部美說道:「你有福了。」

  「咦?」她一怔。

  「你知道義大利什麼東西最多嗎?」部美語氣認真。

  實乃想了一下,「古跡?」

  「不是。」

  「ㄜ……名牌?」

  「錯,是小雞雞。」

  她一驚,「啥米!?」

  ******

  義大利佛羅倫斯

  是的,沒錯,一點都沒錯,義大利真的是世界上小雞雞最多的地方。

  在這個充滿了文藝氣息的古老城市裡,隨處可見裸身且露出小雞雞的雕像。

  但,這對實乃的小雞雞恐懼症一點幫助都沒有!對她來說,這些裸體雕像都是一件件藝術品,非但不醜陋,更不會讓她覺得噁心。

  他們下榻在舊橋附近一間名為PortaRossa的旅館,這問旅館是當地非常古老的旅館,但空間寬敞而舒適,服務也十分的親切。

  最主要的是它鄰近舊宮、市政廣場,還有烏菲茲美術館,只要步行個幾分鐘就能到達這些地方。

  從市政廣場離開之後,他們到附近的一家餐館解決了晚餐,然後再步行回旅館。

  走在這有著濃濃異國風情,每個轉角、每個巷口都是風景的街道上,實乃感受到一種在東京感覺不到的自在及舒暢。

  義大利的生活步調很慢、很悠閒;在這裡,時間彷彿過得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緩慢。

  此刻,傍晚的風徐徐吹來,她的裙擺輕藕,像個優雅的芭蕾舞者般……

  平之握著她的手,配合著她的步伐,慢慢地往旅館的方向踱去。

  偶爾,他會轉頭看著她,眼底滿是深情,而每當她迎上他溫柔又熾熱的眸子,總是感覺到一陣意亂情迷。

  她是幸福的,她人生中再也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幸福,但,當他們前腳一踩進旅館,她又開始發愁。

  今天是他們在義大利的第一天晚上,在這浪漫的國度,浪漫的地方,他們本該有浪漫的一夜,但她……

  「實乃……」突然,他自她身後攬住了她。

  她一怔,心跳立刻加快。「ㄜ……」

  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將臉湊近,並把嘴唇輕貼在她耳際。「今晚不要出去了,你說好嗎?」

  「啊?」她心慌不已。

  天啊!她的心臟好像快從嘴巴跳出來了一樣。她的耳朵發燙、臉頰發燙,就連身體也彷彿要燒起來了。

  「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去逛。」他說。

  「喔……好……好啊!」她倒抽了一口氣,故作鎮定地拿開了他的手,轉過身來面對著他,「那我先去洗澡。」說罷,她轉身要走。

  他伸出手,忽地抓住了她——

  她一震,驚疑不安的望著他。

  他的表情是溫柔的,但眼神卻異常的熾熱,她感覺到什麼,也意識到什麼,但她不願面對,她下意識的裝傻充愣。

  「怎麼了?」

  看她雖力持鎮定,眼底卻透露著不安,平之濃眉微糾,露出了懊惱神情。

  他知道她有意無意的在避免著跟他有更親密的接觸,他知道她害羞,甚至是害怕。儘管他是如此的渴望著她,但他怎能驚嚇到她?

  忖著,他放開了她的手。

  「沒事,你先去洗澡吧!」

  「喔,好。」她像是得救般的尷尬一笑,轉身鑽進了浴室。

  ******

  趁著平之洗澡的時候,實乃留下了一張寫著「我去買冰淇淋」的紙條,離開了他們的客房。

  想起平之突然抓住她卻又放開她時的表情,不知怎地,她的心突然一陣揪疼。

  當時平之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懊惱及懊悔,像是他做了什麼不被原諒的事情般。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透露出一個男人對喜歡的女人的渴望。

  而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的是她,是她那彷彿受驚般的表情,讓他感到自責內疚。

  其實該自責的是她,是她不該露出那種惶恐的表情及眼神。

  她覺得自己差勁極了,為什麼她不能勇敢一點?不是常有人說「愛會讓人變得勇敢」嗎?怎麼這句話在她身上得不到一點點的印證?

  難道是她對平之的愛還不夠深、不夠濃?不,她是愛他的啊!因為愛他,她才會嫁給了他,不是嗎?

  「唉……」她心中充滿著懊悔,沮喪的沿著石頭路走著。

  走著走著,她來到市政廣場附近的商店前,這裡的商店賣的是當地的小吃,也有一些專賣給觀光客的紀念品及藝術品,不管是吃的還是看的,擺在那玻璃櫥窗裡都格外的好看。

  來到一間專賣藝品的商店前,她捱著玻璃櫥窗,欣賞著擺在櫥窗裡的手工人偶。

  「Hello!」突然,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

  她一怔,猛地回頭。

  在她身後有四名年輕男子,他們長相俊帥,笑容滿面,十分親切熱情的看著她。

  他們用義大利話開始跟她說話,比手劃腳、口沬橫飛,臉上的表情豐富又熱切,但她一句都聽不懂。

  英文對話難不倒她,但義大利話她可是一竅不通。

  因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她急著想走開,突然,其中一人拉住了她,而另外三個也將她團團圍住。

  被四個陌生男人包圍著,她並沒有那種異國艷遇的快感及興奮感,有的只是驚懼、恐慌及不安。

  雖然他們看起來不像有所意圖,也不像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但在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情況下,這其實挺危險的。

  她想,她最好趕快離開。

  但事情似乎不如她所想的那麼順利,當她想突圍而出,他們緊抓著她不放,甚至又拖又拉的把她自商店前帶開。

  察覺到事態嚴重,她更慌也更不知所措。

  她試著以英文告訴他們她在等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馬上就會來,但他們不知是裝不懂,還是真的聽不懂,繼續拖著她往前走。

  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被他們帶走,但她已經慌得無法立刻作出反應。

  突然,她聽見有人沉聲大喝,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像鋒利的刀般將包圍著她的四個男子劃開。

  接著,她聽見的是一陣爭執聲,那四個義大利男子懊惱又氣憤地瞪著半途殺出的程咬金,而背對著她,彷彿她的守護者般的男人則沉聲斥喝著四人……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彷彿跟她無關般,因為此刻她腦中一片空白。

  不一會兒,那四人一臉懊惱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地相偕離開。

  看著他們離去,她意識到自己得救了。她緊繃著的神經剛要鬆懈,那背對著她的人轉過身來——

  ******

  「平……平之?」她陡地一震。

  是的,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平之——她的丈夫。此時,他人應該在旅館,怎麼會……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也就是說,他已經沐浴更衣,但他的頭髮是濕的,他瞼上的表情是她從不曾見過的嚴肅冷峻。

  看著一臉惶惑不安的她,平之不知怎地覺得懊惱生氣。

  她為什麼要趁他洗澡時,只留下一張紙條,就一聲不吭的走掉,這是一個新婚且正在度蜜月的妻子會對丈夫做的事嗎?

  人生地不熟的,她有沒有想過可能會發生危險,就像剛才那樣。

  剛才那些男子見她一個人落單,便熱情又主動的想邀她到附近的酒吧小酌一杯,雖然她不見得有立即的危險,但天知道暍完酒後會發生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害怕跟他獨處?她到底在逃避什麼?

  當他走出浴室並發現她留下的字條時,他心裡有懊惱,也有憂心。他怕,怕她在他視線之外發生意外,而她卻不明白這是何等嚴重的事。

  他隨便撈了件衣服,抓了條褲子穿上,然後就衝出了旅館,因為不知道她去哪裡買冰淇淋,他簡直快急瘋了。

  當他看見她被四個義大利男人團團圍住,並企圖帶她離開時,他……老天!她不知道他是多麼的緊張她嗎?

  他生氣,但不是因為她害怕跟他獨處一室,而是她讓自己陷入一個危險的境地。

  他幾乎想對她發飆開罵,卻又努力的忍了下來。

  「平之……」實乃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他此時是多麼的慍惱。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而他這樣的表情讓她感到忐忑不安。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牢牢的抓住。

  他一聲不吭的拉著她往回旅館的路上走,而她則畏怯的跟在他身後小跑步。

  他們一路從人多的地方走到了人少的地方,然後轉進了幾乎沒有人行走的小巷。而這一段十餘分鐘的路程,他始終沉默不發一言。

  實乃心虛又惶恐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裡七上八下。說真的,她寧可他板起臉來罵她兩句,也不要他這樣沉默不語。

  忖著,她突然停下腳步——

  她一停,平之也跟著停下。他回頭看著她,神情嚴肅。

  她一臉慚愧的看著他,囁囁地道:「你在生我的氣?」

  「冰淇淋呢?」他盡可能的控制情緒,但還是不小心小小的爆發。

  是的,是小小的爆發,他若真的動怒,絕不只是這樣。當然,她是這世界上他最不願意對她動怒的人。

  雖然一開始他去相親是為了敷衍應付母親,但娶她卻絕對是出自自己的意願,他是真的因為想跟她結婚,才再一次的步入婚姻。

  被他這麼一問,實乃愣了愣。「ㄜ?」

  他濃眉一糾,「我問你,冰淇淋呢?你不是去買冰淇淋嗎?冰淇淋在哪裡?」

  看著他那懊惱的表情,聽見他那惱怒的語氣,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這也難怪,她留下簡單的字條,連聲交代都沒有就離開旅館,是真的理虧。

  看他連頭髮都還是濕的,就知道他絕對是一發現她離開旅館,就急著出來找她。也幸好他找到她,不然……

  他是該生氣,而她也活該挨罵。

  低下頭,她一臉慚愧。「對不起……」

  見她一臉可憐且慚愧的表情,平之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真的不想對她發脾氣,也不忍對她發脾氣,但他胸口有一股難以駕馭的怒潮在奔竄,隨時就會衝破他的胸腔。

  轉過身,他大步向前走去。

  實乃心頭一震。她想,他一定非常非常生氣,甚至氣到不想跟她說話、不想正視她。

  相識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也是她第一次發現到,他其實是有脾氣的。

  突然,她想起部美的那些話……

  如果她再繼續這麼下去,既無法接近他,也無法讓他靠近的話,他會怎樣?他能忍受這種事情多久?

  看著他的背影,她突然覺得害怕,那感覺像是他會這樣一直走一直走,然後完完全全的走出她的視線之外。

  她想叫他,但發不出聲音。她的喉嚨好燙好幹,像是裡面填滿了沙般的難受。

  不要走……她在心裡吶喊著。

  於是,她移動了腳步,快步地往前奔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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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4:05
第五章

  實乃衝上前去,自他身後一把將他抱住,牢牢地、死命地緊抓不放。

  在抱住他的那一瞬,憂急的眼淚奪眶而出。

  「對不起……」啞著聲線,她將臉緊貼在他寬闊的背上。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平之有點錯愕,說來真讓人哭笑不得,這居然是他們相識以來,她第一次主動的抱住他。

  他視線往自己胸口一瞥,看見她的十隻手指頭緊緊地扣在他胸口,而且還隱約顫抖著。

  他突然板起臉孔轉身就走,一定嚇壞了她吧?想到這裡,他既懊惱又懊悔。

  他內心充滿著矛盾及掙扎,他氣她一聲不吭的離開,又不捨她如此的憂急受怕。

  她不是個愛玩的、喜歡刺激或冒險的女孩,想必剛才所發牛的事情也是她所不願見到或遇上的。

  那些熱情的義大利男子想帶她走的時候,她心裡非常害怕吧?在那當下,她有沒有想到他?是不是迫切的期待他的出現?或是……後悔自己隻身離開?

  「你不要生我的氣……」她的聲線軟軟的,語帶哀求。

  他胸口的怒氣消褪了,只剩下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

  今天是他們蜜月的第一天,他多麼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任何的不愉快。但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是她造成的?還是他?

  這是一段他無論如何都要維持、都想保護的婚姻,跟十年前那段婚姻不同……

  當時他之所以那麼堅持的跟前妻結婚,是因為他年輕氣盛,還有著一種未竟的叛逆。當家裡反對他們的交往時,他採取激烈的手段反叛抵抗,於是他草率的決定了那段婚姻,當然……最後也草草結束。

  但十年後的這段婚姻不一樣,他是經過深思熟慮,是真心認為實乃是可以跟他共度一生的女人,而向她求婚的。

  沒有長輩的壓力,更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純粹只因為愛她,想一輩子守護著她。

  維持一段婚姻並不容易,需要智慧、需要耐心、需要愛、需要包容,也需要方法。

  忖著,他對於剛才忍不住對她發脾氣的事感到懊悔。

  他想扳開她的手,轉身擁抱她,但當他的手一觸碰到她的手指頭,她像是誤會他要撥開她似的哭出聲音來。

  「不要!」她死命的扣著十指,失控地哭叫。

  他還是不能原諒她嗎?他真的是如此的生氣嗎?天啊!她願意做任何事,只要他消消氣。

  「實乃……」

  「不能原諒我嗎?」她緊緊地抱著他,「我知道錯了,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不要生氣……」

  「實乃……」他慢慢地、溫柔地扳開她緊扣的十指,轉向了她。

  她已哭得跟淚人兒一樣,既可憐又委屈。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做出那種愚蠢的事,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她語帶哽咽。

  他靜靜凝睇著她,臉上的線條足深沉而溫柔的。

  是的,那是件非常愚蠢的事,而她不像個愚蠢的女人。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原因吧?她害怕跟他共處一室。

  在外面,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輕鬆自在,但一到了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她總顯得緊張又不安,是單純的害羞?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此時,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些,因為眼前的她那惹人憐惜、教人不捨的模樣,已完全打亂了他的思緒。

  這一際,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擁抱她,緊緊的擁抱她。

  忖著,他伸出雙手,猛地將她擁入懷中。

  當他突然的將她深擁入懷,實乃怔住了。她木木的偎在他懷裡,腦袋有一瞬的空白。

  他不是在生她的氣嗎?他不是不讓她抱著他嗎?怎麼……他原諒她了嗎?還是……她心裡好慌,眼淚不聽使喚,一顆一顆的落下。

  「你……你不生氣了嗎?」她囁囁地問。

  「不,當然不……」他輕吻了她的髮,「我氣極了、氣壞了、氣瘋了。」

  「平之……」

  「我氣你讓我這麼擔心。」他聲音低啞卻充滿了濃烈的愛意,「氣你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平之……」聽見他明明是詰責,卻又萬分深情的話,她感覺安心許多。

  她想,他雖然氣她,但應該沒氣到無法原諒她。

  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幽幽地望著他。「對不起,下次……」

  「沒有下次。」他沉聲打斷了她,「不准再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

  迎上他熾熱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離開我的視線,不管你要去哪裡,都要讓我知道你的去處,讓我知道你會回來。」

  她眼底閃爍著淚光,唇角微微上揚,「我當然會回來,我……唔……」

  話未說完,他忽地捧住她的臉,低頭吻住了她。

  她驚羞地瞪大了眼睛。

  他溫暖又柔軟的唇片熱情又強勢的壓在她唇上,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突然又這麼用力的吻她。

  她心跳加速、耳根發燙,整個人僵住不動。

  他下巴微微冒出的胡根刺刺的紮著她,有一種奇異的、說不出的感覺。

  在這無人的小巷裡,他的吻比平常火熱上一千倍。她感到羞赧不安,下意識的想掙開他,但當她剛試著想掙脫他,便被他更緊更牢的箍住。

  她在他有力的臂彎中,漸漸的失去了氣力。她的腦袋像是缺氧般,整個人昏昏沉沉。

  她感覺到全身發燙,也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吶喊……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一種惶惑不安中又帶著溫暖甜蜜的感覺。

  在他強勁有力的溫暖臂彎中,她彷彿快融化了般。她癱軟在他懷裡,無力又柔弱的依附著他的身軀。

  一種酥麻的感覺席捲了她,將她捲進深不見底的漩渦裡。不自覺地,她伸出手緊抓著他,像是一放手就會跌落到什麼她不知道的地方去。

  她快不能呼吸,卻莫名貪戀著這種從未擁有過的甜蜜……

  突然,他離開了她的唇,猛地將她拉開——

  像是從雲端上跌落般,她回過了神,困惑地望著一臉凝重又嚴肅的他。

  他的表情有些許的懊惱,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去吧!」他說道。

  「回去?」她一怔,驚疑地問:「你是說回……東京?」

  他還在生氣嗎?他不想繼續這趟旅行嗎?

  「回旅館。」他眉頭微糾,「你不累,我可累了。」說罷,他轉身就走。

  實乃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她遲疑又嬌羞的拉住了他的手,主動地。他微怔,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突然,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拉近了一點點,只是他們都還不曾察覺——

  ******

  「晚安。」

  「晚安。」

  一躺下,平之立刻側過身子背對著她。

  她一怔,內心感到莫名的不安及憂慮。照理說,他背著她而睡,而不是面對她,或是自她身後抱住她,應該會教她鬆了一口氣才是,怎麼她卻有一種落寞的感覺?

  看著他寬寬的、厚實的背,還有那給人一種安全感的肩膀,她有點恍神了。

  她到底在怕什麼?她明明知道他跟其他男人不同,更知道他不是當年嚇壞了她的變態暴露狂,為什麼她還是……

  他背著她是因為他還在生氣嗎?雖然他嘴上說沒有,但他所表現出來的卻完全不是那樣。

  剛才在巷子裡相擁而吻時,他為什麼突然推開她?為什麼躺在同一張床上,他卻背對著她?老天,這是溫柔的他表達憤怒及不滿的方式嗎?

  他不罵她、不怪她,卻用這種冷落她的方法懲罰她?

  要不就罵我,要不就抱我吧!她在心裡想著。

  旅館因為位於幽靜的巷子裡,一到夜裡就特別的安靜,靜到讓人難以成眠。

  她望著他的背發怔,看著看著:心情越來越沉重。

  「平之……」她怯怯地道。

  「嗯?」聽見她的聲音,他淡淡地回應著。

  他今天不想面對她,甚至是不想靠近她。今晚,他很想很想擁抱她,但是卻不想看見她為難的樣子,更不希望她再找任何借口拒絕他。

  該死!他們是夫妻嗎?新婚燕爾的夫妻就算沒有夜夜春宵,也應當是溫馨纏綿,而他們卻是如此的……

  「你……睡了嗎?」感覺到他的回應有點冷淡,實乃內心忐忑。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他說。

  「ㄜ……」她試著想話題,就怕氣氛越來越冷、越來越僵,「你……你今天晚上好厲害喔!」

  「厲害?」他微頓,「你是說把那四個義大利男人趕走?」

  「不是,是你的義大利話好流利。」她用一種近乎崇拜的語氣說道:「我不知道你會說義大利話,你在機場還有我們出去時都說英語。」

  「那是為了自保。」他依舊背著她,聲線平平地,沒有太多的情緒。

  她一怔,「自保?」

  「在陌生的國家或別人面前假裝不懂他們的語言,有時能知道更多秘密。」他說,「這是幾年的商場打滾所累積下來的經驗。」

  「你的意思是說,當別人以為你聽不懂他們的話時,就容易洩露底牌?」她好奇,「是這個意思嗎?」

  「嗯。」

  看他還是背對著自己,身體始終動都不動一下,甚至跟她說話時的語氣也是那種愛講不講的調調,實乃微微皺起了眉。

  她是錯了,但她已經非常誠心的向他道歉,他就不能……

  不過話說回來,她還真的是很佩服他,真想不到他居然能說那麼流利的義大利話,搞不好他還能講什麼法文、德文之類的呢!

  「你學過義大利話嗎?」他不跟她說話,那她就拚命找話跟他聊,她就不信他真的連轉頭看她一眼都不肯。

  「讀大學時,我住的地方有很多留學生,我的室友剛好是個義大利人。」

  「然後你就學會了?」她驚訝不已,「你好厲害!」

  聽見她不斷用一種崇拜的口氣誇讚著自己,平之莫名的覺得焦躁起來。

  被一個自己喜歡且已經是妻子的女人當偶像般崇拜,理應是件愉悅且得意的事,但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當妻子說「老公,你好厲害」時,他最想做的事足抱住她、親吻她,如果體力、時間都許可的話,也許還可以纏綿一下。

  但是,他們的狀況並不是這樣。

  此刻,他比較希望的是她就這樣安靜的、乖乖的睡覺,然後他們各睡各的、各夢各的,接著……一覺到天亮。

  平時總要他先開口,她才會有所回應,怎麼今天晚上她卻拚命的跟他說話?

  「睡吧!」他聲線一沉。

  聽出他聲音中帶著懊惱,實乃心頭一緊。慘了!他果然是非常生氣。

  「不……不能再聊聊嗎?」她試探地問。

  「明天再聊吧!」他說。

  「可是……」她越來越覺得不安,卻不敢再多說什麼。

  他的背一直給她一種安心的、可以依靠的感覺,但此刻,她卻感受到一種決絕的拒絕。

  不知是哪條筋不對,也或許是心存愧疚,抑或是情不自禁……她怯怯地、遲疑地伸出了手,輕輕的碰觸了他的背。

  當她的手指輕觸他的背,平之只覺得胸口像是被撞了一下似的。他內心浪潮澎湃,全身的血液也在瞬間四處奔竄。

  該死!她今天晚上是怎麼了?為什麼挑在他努力想克制自己慾望的時候,如此主動的碰觸他?

  他感覺得出來她的碰觸是嬌怯而遲疑,不具一點侵略性及攻擊性的,但這樣的碰觸反倒教人難以招架,意亂情迷。

  如果他現在立刻轉過身去抱住她、親吻她,然後渴望她,她會怎樣?是嬌羞畏怯卻試著接受他?還是像之前那樣拒絕他?

  可惡,她這簡直是在考驗他。

  要是他定力再差一點,一定會乾脆將她撲倒,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攻佔她。

  不過他定力還算不錯,尤其是在她一次又一次刻意逃避之後,他更意志堅定。

  「讓我睡吧!」他斷然地說。

  聞言,實乃一震,倏地將手抽回。

  對於他的冷淡,她難過、沮喪,也有一點點的生氣。轉過身,她閉上了嘴巴。

  睡就睡,有什麼了不起?她在心裡嘀咕著,小氣鬼,幹嘛生那麼久的氣?我已經說對不起了還想怎樣?難道要我跪下來磕頭認錯嗎?討厭,小氣八拉……可惡,居然不理人家……唔……

  也許真的累了,她邊嘀咕著,邊慢慢進入了夢鄉——

  ******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從義大利的北部一路玩到了南部,但氣氛卻有點怪。

  他們是新婚夫妻,不是結婚多年而相敬如賓的夫婦,更不是婚姻觸礁,相敬如冰的怨偶,但他們的情況好像比這兩種夫婦好不到哪裡去。

  白天一起出遊時,平之當然會牽著她,也會像平常那樣體貼她、照顧她;但晚上,他卻總是背著她睡覺。

  照理說,他背著她睡覺,不碰她、不親她,應該會讓她比較安心,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每晚看著他的背,她的心都好亂、好慌。她總是想伸手去碰觸他,甚至主動地抱住他,但她又怕他冷淡的拒絕她,就像那天晚上那樣……

  他們明明是新婚夫妻,為什麼卻……老天,再這樣下去,他們的婚姻真的會出問題。

  糟!她會不會創下史上最短婚姻的新記錄?

  她該怎麼做?她該如何打破他倆之間的僵局?她該如何維持這段感情及婚姻?

  眼看著後天早上就要收拾行囊回日本,而他們的關係卻像是急凍過後難以解凍的魚……

  不行,她不能放任情況繼續惡化下去,她得有所作為。

  但……她該做什麼呢?誰能教教她……

  突然,她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部美!對,就是部美!現在唯一能教她怎麼挽救婚姻的,就只有部美了。

  趁著平之在浴室裡洗澡,她離開房間,到櫃檯打了越洋電話——

  「喂?」電話接通,電話那頭傳來部美「虛弱」的聲音,「小姐,你為什麼老愛在大清早打電話來吵我?」

  「部美,我需要你的幫忙。」話不多說,實乃直接切入正題。

  「ㄟ?」聽她語氣嚴肅又認真,部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發生什麼事了?」

  「我跟平之快完了!」她說。

  「什麼?」部美一驚,「這麼快?天啊!比我預測的還快耶!」

  「預測?」她一怔。

  可惡!這個部美身為多年的死黨,沒祝福她就算了,居然還……預測她跟平之的婚姻能維持多久?

  「喂,你是哪門子的朋友?」她沒好氣地道。

  「小姐,你告訴我,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不肯跟他嘿咻?」部美直言問道。

  她一頓,「……」

  「你們之間連一點進展都沒有嗎?」部美問。

  她想了想,「應該是沒有……」

  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個熱情纏綿的深吻算不算有進展?

  「那麼是……惡化了?」部美一笑。

  「你別幸災樂禍,我……」氣歸氣,但部美說得一點都沒錯,她跟平之的關係確實是「惡化」了。

  「現在是什麼情形?」雖然相隔遙遠,但部美聽得出實乃聲音裡的無助及彷徨。

  廢話不多說,她還是趕緊問明詳情。

  「他……」雖然她們說的是日語,不怕被別人聽見,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他不碰我了。」

  電話那頭,部美ㄟ地驚呼一聲,「什麼?」

  「他每天晚上都背著我睡,我覺得他好像……」說著,她憂慮難過到好想掉眼淚。

  姊妹滔一場,部美聽得出她在電話那頭已經快哭了。

  「實乃,你先別慌……」部美安慰著她,「還沒糟到無法挽救的情況。」

  「可是……」

  「你不想失去他吧?」部美打斷了她。

  「嗯。」她毫不猶豫。

  「那就牢牢的抓住他。」部美說。

  她微怔,「牢牢的抓住他?」

  「他不碰你,你就碰他啊!」

  「……」碰他?她有啊!可是那天晚上她碰他的背時,他冷冷的說了一句「讓我睡吧」耶!

  「他背著你,你就想辦法把他扳過來。」

  「不行。」她好為難,「我沒那麼大的力氣。」

  「喔,我的天啊!」部美哀號一聲,「不是叫你真的把他扳過來啦!我的意思是勾引他、引誘他,讓他情難自禁的轉向你。」

  「啊?」勾引?引誘?部美的意思是……

  「厚!」部美幾乎快被她的遲鈍給氣到七竅冒煙,「你啊,聽好我接下來說的話……洗完澡後,你就穿著睡衣出來,上床之後用身體貼住他的背,抱住他。」

  實乃頓了頓,「然……然後呢?」

  「然後他就會轉過身來撲向你了。」部美說。

  「如果他沒有轉過身來呢?」

  「那你就等著離婚吧!」

  「什……」離婚?她聽得頭皮一陣發麻。

  「照我的話去做,一定有效的。」部美信心滿滿。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部美輕啐一聲,彷彿在抗議實乃對她的懷疑。

  「好吧!那……那我回房間了。」

  「唔……慢著!」部美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叫,「記得把胸罩脫了,就這樣,祝你成功。」說罷,她掛斷了電話。

  「喂?喂?部美?」實乃簡直不敢相信部美就這麼掛了電話。

  把胸罩脫了?她剛才是這樣說的沒錯吧?驟地,她的臉頰一陣發燙,只因她腦海中已有了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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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4:33
第六章

  洗完澡,實乃在浴室裡磨蹭了半天,身上的胸罩穿了又脫,脫了又穿,就是下不了決心。

  部美的密招是否奏效,她是不知道,但她非常清楚……這個方法對她來說,是個史無前例的大解放。

  天啊!雖然她成為平之的妻子已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但她至今不曾有一天不穿著內衣睡覺,更別說是裸露身體了。

  她這樣是不對的,對已經成為她丈夫的平之來說,這根本是對他最大、最殘酷的懲罰。

  安川實乃,對,你已經是安川實乃。看著鏡中猶豫不決的自己,她忖著:你是他的妻子,不該在丈夫面前全副武裝,不該拒絕他、逃避他。

  也許他們的婚姻不會這麼快就宣告結束,但她再這麼下去,肯定會失去他以及這段婚姻。

  性生活不是維持婚姻的唯一方法,但沒有和諧美好的性生活,婚姻肯定完蛋。

  她不怕把身體交給他,只是對他身上某個部分有根深柢固的恐懼及厭惡,而為了他們的未來,她必須克服。

  只要不看見那個東西就好了,對,閉上眼睛,一切都會過去。

  想著,她毅然決然地脫掉了穿脫多次的胸罩,穿上部美送她的結婚禮物——性戚卻又優雅的白色絲質睡衣。

  說也奇怪,她並沒打算在蜜月時穿這套睡衣,卻不知為何將它打包進行李中,難道這也是天意?

  打開浴室的門,她發現平之已經躺在床上,□他並沒有睡覺,而是側躺著在翻雜誌。

  聽見她出來的聲音,他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及反應,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冷淡態度,讓實乃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她真的很擔心他們的婚姻會因為她個人的心理問題而出狀況。

  她非常在乎他,不是因為他有錢,或者他英俊,而是她真的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想讓他守護一輩子。

  她不敢說她識人的功夫有多高超,但她知道……他是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而她要的就是他這樣的男人。

  於是,她走上前去,動作輕緩的上了床。

  她面著他躺下,深呼吸了一口氣,像是即將赴義的烈士般捱近,然後將身體貼近了他的背——

  ******

  當實乃突然貼近他的時候,平之幾乎是跳起來的。

  當然他會跳起來,不只因為她突然貼近他,而是他感覺到她好像沒穿內衣。

  結婚以來,她每天晚上就差沒穿盔甲上床,怎麼今天卻……

  該死!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她不知道這是對他的最大考驗及試煉。

  「別鬧,我在看書。」他壓抑住轉身撲倒她的念頭及衝動,非常為難卻又不得不撥開她的手。

  一被他撥開,實乃「再接再厲」地又捱上去。她已經決定要捍衛他們的婚姻,不管如何,她今天是豁出去了。

  她緊緊地抱著他,整個胸部幾乎是擠壓著他的背。

  雖然感到羞怯,但她總算是鼓起了勇氣。

  「你在做什麼?」平之聲線一沉。

  可惡!這是整人遊戲還是極限大考驗?他是個男人,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聽出他聲線中有著懊惱,她想他是有點不高興的。但是她不能就這麼放棄,正因為他在生氣,她更應該死皮賴臉的求他原諒。

  「你今天是……」

  「隨便怎樣都可以。」她打斷了他的話,毅然地道:「只要你不再生氣,要我做什麼都沒關係。」

  聞言,他一震。

  生氣?原來她以為他這幾天不接近她是因為在生她的氣?不,她根本不知道他不接近她,只是害怕被她拒絕。

  不過她說「做什麼都可以」又是什麼意思呢?她是說他可以對她……

  「很抱歉,之前我一直在逃避你,那只是……」因為我害怕看見小雞雞?不,她無法啟口說出這件事,她覺得好丟臉。

  「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突然,他沉聲問道。

  她微頓,訥訥地道:「知……知道啊!」

  「那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ㄟ?」她耳根一熱。拜託,她都二十七歲了,當然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你確定那是你要的?」

  「ㄜ……」

  「如果你不確定,現在就立刻放開手。」他語氣冷肅、認真且強硬。

  她心頭一震。立刻放手?不,要是她現在放開了手,他們的關係會越來越糟,甚至到最後無法修補。

  忖著,她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在他背上印下一吻——

  幾乎是在同一刻,他猛地撥開她的手,迅速的翻身,一手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鎖在身下。

  迎上他熾熱得像是要燒起來的眸子,她心跳驟然加速。

  他深情卻又霸氣的目光從她的臉、頸子,然後一路往她胸口探索,教她羞得直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她下意識的把手橫在胸前,意圖阻撓他目光的侵犯。

  她感覺到他眼底有什麼在跳躍著、閃爍著,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嚴肅,但目光卻是熱情渴望的。

  「平……平之……」她怯怯地看著他,唇片歙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突然,他欺近了她,攫住了她顫抖的雙唇。

  她先是一驚,反射動作的掙了一下。但她只是一掙,就感受到他強勢的壓制。

  這可跟之前不一樣,她感覺得出來今天晚上的狀況,遠遠超出她能想像的範圍。

  他的吻霸道又熱情,甚至帶著一種侵略感。她覺得害怕,但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刺激及快感。

  接著,他撥開她橫擋在胸前的手,毫不客氣的以掌心完全包覆住她的柔軟。

  她瞪大了眼睛,震驚得想尖叫,但當她嘴巴張開,卻感覺到「異物」的入侵。

  天啊!那是他的舌頭,而她會知道,是因為她還用舌頭跟它攪和了一下……

  救命啊!這樣的進展會不會太神速了?雖說他們是夫妻,但在今天之前,他們連最基本的身體接觸都沒有。

  她覺得有點羞恥,但不知是被動還是本能,她居然跟他唇舌交纏著。她一邊覺得掙扎,一邊卻沉溺在這種未曾有過的快戚里。

  他的舌頭像是有生命的物體般纏繞著她,讓她頭腦麻痺,腰部以下有種說不出來的強烈衝動.

  她的身體發燙,一股強勁的熱流在她體內到處流竄,像是找不到出路般的衝撞著。

  「啊……」她幾乎快負荷不了這強勁的衝撞,發出有點痛苦的申吟。

  他離開了她的唇,深沉的凝睇著她。他以為她不懂這些,也不喜歡這些,但由她此刻的神情及反應看來,她應該還挺享受的。

  當然,他絕對相信在這之前,她是毫無經驗的。

  她的臉頰通紅,耳朵也是,而頸子以下的地方也是一片潮紅。她柔軟的胸部在睡衣底下急速起伏著,像在邀請著他般。

  他伸出手,沿著她如丘壑起伏般的美麗曲線,一路從胸部滑到她腰下。隔著睡衣,他迫切渴望著她如白玉般的同體……

  他的身體早已因為碰觸她而有著強烈的反應,事實上,不必非得碰觸她,光是想著她,他就能……

  他想,今天應該能達陣成功……不!是一定會!

  「實乃……」隔著薄如蟬翼的睡衣,他摸索著她如秘境般的身軀。

  「唔……」實乃身體微顫,只覺得有一種緊張又興奮的感覺侵襲著她。

  當他的手從她撩起的睡衣底下探進她睡衣裡,她難為情的掙扎了一下。

  天啊!她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昏死過去!

  她實在很不願意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想摸他。

  是的,在他撫摸她的時候,她也好想觸碰他,感覺他的肌膚及熱度。

  不知不覺地,她伸出了手——

  「實……實乃……」

  她眼睛迷濛地望著他,「嗯?」

  意外地,他漲紅著臉,神情既驚又羞,「你……輕一點.」

  「啊?」她一怔。輕一點?什麼東西輕一點?

  突然,她意識到自己手裡似乎抓著什麼,硬硬的、熱熱的……

  「ㄜ!?」一條警覺的神經將她拉了回來,她下意識的低頭往自己手的位置望去……

  「天啊!」她尖叫起來,像受驚的羔羊般翻身滾下了床。

  她望著自己的手,剛剛還抓著他的重要部位的手……不,這不是真的。

  雖然他還穿著褲子,她也沒看見什麼,但她非常確定自己剛才迷迷糊糊中抓著的確實是他的……

  剛才已幾乎沉淪在他熱情的挑逗之下的她,這一會兒完全清醒了。

  她腦海中出現了十一年前那個可怕的經典畫面,但又跟她剛才的觸感串聯不起來。

  小小的、軟軟的、皺皺的……不,以剛才的觸感判斷,她摸到的絕不是小小軟軟的東西,而是……

  完了,她頭皮開始發麻,她……想逃。

  「實乃?」見她驚慌失措的逃開,甚至滾落到床下,平之驚訝又疑惑。

  不過是摸到了他的那個,沒必要驚嚇成這樣吧?再說,他還穿著褲子呢!

  「上來……」他拍拍床鋪,兩隻眼睛熱情又直接的注視著她。

  她倒抽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勇敢的正視她剛才不小心抓著的那個部位。

  戰勝恐懼唯一的方法就是面對它!她想著,但,當她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他明顯突起的地方,她終於遺是失敗了。

  她快速的起身,像逃難似的衝進了浴室。關上門,她兩腿一癱,坐在地上。

  「天啊……」她發現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她的身體像快燒起來似的發燙。

  她不自覺地看著自己的手,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真的抓住了那個……

  「實乃,」此時,門外傳來平之的聲音,「你沒事吧?怎麼了?」

  「我……我沒事……」

  慘了,她這麼臨陣脫逃,一定更教他生氣。

  雖然剛才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已經是大大的突破及進步,但對迫切渴望著她的平之來說,絕對是不夠的。

  「怎麼辦?怎麼辦?」她萬分焦急。

  該怎麼說才能得到他的諒解,並使他打消今晚跟她嘿咻的念頭?

  「你這個笨蛋,快想辦法,快!」忽地,她靈機一動。

  忖著,她悄聲的站了起來,故意沖了馬桶,然後深呼吸了一‥氣,打開了浴室的門——

  門外,平之正在等她。「怎麼了?」

  「很抱歉……」她力持鎮定,「我……我「那個」來了。」

  「什麼來了?」他一時回不了神。

  「就是那個啊……」她羞赧地道。

  他先是一怔,然後恍然大悟。「喔,是那個……」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道,「今天不能繼續了。」

  「……」他濃眉微糾,狐疑的看著她。

  不是他不相信她的話,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她在騙他……不,他肯定她應該是在騙他。

  該死!他又不能要她脫褲子讓他檢查。

  算了!再怎麼說,今天也算是大有進展,他就再等她幾天又何妨?

  就算知道她在騙他,戳破她又有什麼好處?欲速則不達,雖然他們的速度實在是慢得可以,但他還是願意等。

  想著,他一歎。「既然這樣,那就……」他牽起了她的手,勾唇一笑,「睡覺吧!」

  「嗯。」她嬌怯的點點頭,暗暗慶幸著他沒懷疑。

  天才,她真是個天才,這個借口絕對能讓她安然的度過一星期,而至於一星期以後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

  結束蜜月,回到了東京,實乃帶著從義大利買回來的禮物拜訪部美。

  「謝謝。」看著那只漂亮的皮包,部美一臉滿足,「不便宜吧?」

  「沒關係的,你喜歡就好。」她說。

  「我都忘了你現在有個超級大金庫。」

  她白了部美一眼,「都叫你別那麼叫他了!」

  「是是是,遵命。」部美涎著笑臉地,「對了,我教你的那一招有效吧?」

  想起回國前那熱情卻中途喊卡的一夜,她羞紅了臉。

  「唉唷!」部美曖昧地道,「看來是成功了,他很熱情吧?」

  「是很熱情,不過……」

  「不過?」部美一驚,「他有性功能障礙嗎?」

  「才不是,他很正常。」她急著為自己的丈夫辯駁,「非常非常的正常。」

  部美狐疑地睇著她,「那……」

  「我……我們沒做到最後……」她羞於啟齒,「我還是害怕得逃掉了……」

  「什麼?逃掉?」部美驚訝又語帶責怪,「你在搞什麼啊?」

  「我也沒辦法啊!誰叫我摸到了。」她委屈地道。

  「摸到什麼?」

  「摸到他的那……那個……」她滿臉潮紅,尷尬極了,「而且我……我還抓在手裡……」

  部美先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然後一臉興奮地道:「很好嘛!你終於有進步了。」

  「好什麼?」實乃瞪了她一眼,羞惱地道:「好丟臉……」

  「丟什麼臉?他是你老公,你就算摸遍他全身也不為過。」

  「可是我一摸到就……」她面紅耳赤,欲言又止。

  「就想起那個變態?」部美癟癟嘴,一臉「不用說也知道」的表情。

  她點點頭,無奈又沮喪。

  「他當時應該已經箭在弦上了吧?」部美以一種「過來人」,甚至是「內行人」的口氣說道。

  實乃嬌羞地又點點頭。

  「那他會讓你逃掉?」

  「我逃進浴室……」她皺皺眉頭,懊惱地道:「我說我……我那個來了。」

  「啥米!?」部美大吃一驚,「你居然編這種白癡借口!?」

  「什麼白癡借口啊?」實乃不滿,「這借口可以讓我毫不費力氣的度過幾天耶!」

  「是啊!那接下來呢?」部美挑挑眉,一臉「我等著看你怎麼死」的表情,「你「那個」真的來的時候呢?」

  「……」老實說,她沒想那麼多。

  「你把他當笨蛋嗎?」部美輕啐一記,「要是他發現你一個月有一半的時間都來「那個」,看他會不會抓狂。」

  「這……」

  「我真是服了你了。」部美沉沉一歎。

  「那……怎麼辦?」她不安地道.

  部美瞥了她一記,有點幸災樂禍,「現在就算是聖母瑪麗亞也救不了你了!」

  「部美……」她一臉愁容。

  「別那種表情,我又不能幫你去跟他炒飯,雖然我還挺想的。」說著,部美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實乃蹙起眉心,氣惱地瞪著她。

  「你現在說的是我老公耶!」

  「我知道啊!」部美聳肩一笑,「不過你不能否認他看起來真的很可口!」

  「你……」實乃伸出手指指著她,「別再說了。」

  「你啊!」部美推開她的手,笑歎著:「閉上眼睛,兩腳開開,牙一咬就過去了,何必這麼……」

  「ㄟ,」她打斷了部美,沒好氣地道:「你說得好像他是嫖客,而我是剛下海的小雛妓。」

  「錯,你不是小雛妓。」部美壞心眼地說:「你已經快過保存期限,再放就壞掉了。」

  「什……」聞言,實乃氣惱地瞪著她,「你嘴巴真壞。」

  「總之你動作最好快一點,我有種預感……」部美挑挑眉,直直注視著她,用一種神秘又嚴正的語氣,「他的耐心就快沒了。」

  實乃陡地一震,兩眼發直地望著彷彿鐵口直斷的算命師般的部美……

  ******

  銀座,連波酒吧。

  平之已經一個人坐在吧檯前將近二十分鐘,但矢田這時才姍姍來遲。

  「嘿,抱歉……」矢田拍拍他的肩,嘴上雖然說抱歉,但臉上並沒有太多歉意。

  他們已經太熱了,熟到他覺得不需要為遲到找理由及借口,但是,平之的心情可沒好到能忍受他遲到二十分鐘。

  「遲到是惡習。」平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唉呀!」矢田挑挑眉,興味地看著他,「看來有人的蜜月旅行不是過得很愉快。」說著,他在平之身邊坐下,然後點了一杯酒。

  「怎麼了?」矢田微靠向他,低聲地問:「該不會是房事不順吧?」

  平之濃眉一糾,表情難看到極點地瞪著他。

  「我猜中了?」因為實在是多年的好友,矢田一點都不擔心觸怒他。

  「嫂夫人那麼漂亮,你們又在新婚期,應該是很愉快才對,怎麼你卻好像一副誰欠你錢的樣子?」矢田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義大利是個很浪漫的國家,你們一點都沒受到感染嗎?」

  「什麼都沒有。」他說。

  矢田一怔,「義大利什麼都沒有?」

  「不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什麼事都沒發生。」

  矢田頓了頓,很快地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你是說……」他驚訝地道:「不會吧?你們到現在還沒……」

  平之斜覷了他一眼,他立刻警覺的降低音量。

  「你們還沒上床?」他低聲問道。

  「床是上了,只是該做的都沒做。」平之說。

  「我的老天……」矢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我記得你之前說她看起來清純無瑕,讓你覺得就連最純粹的渴望都是褻瀆,你該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到現在還不敢碰她吧?」

  「不是我不敢碰她。」他眉丘隆起,懊惱地道:「是她個敢讓我碰!」

  「啊?」矢田一怔。

  「結婚到現在,她每天都在想辦法避開我,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跟借口都有。」說著說著,他不覺更懊惱沮喪,「她到底在怕什麼?」

  矢田皺著眉,若有所思。「她該不是性冷感吧?」

  「絕不是。」他語氣篤定地,「我知道她有感覺,當我親吻她、撫摸她時,她都有反應,只是一到了最後……」

  「她就臨陣脫逃?」矢田打斷了他。

  「沒錯。」他神情苦惱地,「她是愛我的,我知道,當她看著我的時候,我可以從她眼中看見她對我的情意,可是為什麼……」

  「她該不會是在吊你胃口吧?」矢田說。

  他微頓,不以為然地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她幹嘛吊我胃口?」

  「那倒是……」矢田皺著眉頭,努力思索著任何的可能。

  「雖然結婚不是為了合法跟一個女人上床,但是結了婚卻不能擁抱她實在是……」

  「我的媽啊!」看著他一臉苦惱,矢田驚奇地道:「想不到這世界上有讓你苦惱的事!」

  平之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別說風涼話,我是真的覺得很傷腦筋!」

  「唔……」矢田沉吟片刻,「這種事,我實在幫不了你。」

  「我才不奢望你幫什麼忙。」平之挑挑眉,哼笑一聲。

  「ㄟ?」矢田一怔,有點不滿,「那你幹嘛叫我出來?」

  「我只是要你出來陪我喝一杯。」說著,他把酒杯往矢田的酒杯上一碰,發出匡啷的聲響。

  接著,他頭一仰,將酒杯裡的灑全倒進嘴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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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5:04
第七章

  聽到樓下有聲音,實乃知道是平之回來了。她起身,立刻下樓。

  已經十點了,雖然也不是太晚,但對婚後從不超過九點到家的平之來說,今天確實是晚了一些。

  剛到樓梯口,她就碰上了正要上樓的平之。

  非常明顯地,他喝了酒,因為她聞到了酒味,而他的眼神也有些迷濛。

  「你去喝酒?」她其實並沒有生氣。

  男人下了班去喝點小酒,她是絕對可以接受的。她唯一的要求是……他得先打通電話告訴她,免得她擔心。

  平之腦袋還算清楚,只是已有幾分醉意。

  「你生氣了?」他問。

  「不,我會擔心。」她非常直率地說,「你自己開車,又沒打電話告訴我你會晚歸。」

  「抱歉。」他很乾脆的道了歉,沒有半點為難。

  她沉默的將他手上的西裝外套接過手,「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是應酬?」她轉身往樓上走,而他尾隨在後。

  「不是。」他說,「跟矢田,你在婚宴時見過他,應該邐有印象。」

  看著走在前頭的她,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是他的妻子,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但兩人之間卻又有種說不上來的距離感。

  「矢田?」她忖了一下,「喔,是那個很會說笑話的矢田先生?」

  「就就是他。」

  走進臥室,實乃進到衣帽室,將他的西裝掛好。

  「要不要我幫你放水?」她問。

  「嗯,麻煩你了。」他鬆開了領帶,解著襯衫鈕扣。

  實乃走進他的浴室,扭開了水龍頭,幫他先把熱水準備好。

  正準備出去,他進來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貼身的四角褲。

  她一震,驚羞地將視線移開。「你……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說罷,她掠過他身邊,急著奪門而出。

  想起那天她在一時失神之下,競糊里糊塗的抓住了他的那個,她就覺得好糗、好丟臉。

  「實乃。」就在她經過他旁邊的同時,他抓住了她。

  她嚇了一跳,表情驚愕地看著他。

  「幫我擦背吧!」他神情平靜地說。

  「什……」她瞪大了眼睛,驚疑的望著他。

  幫他擦背?天啊!那她不是得看見他的裸體?不……她還沒足夠的勇氣面對裸體的他。

  但是她該如何拒絕他呢?幫老公擦背雖不能說是人妻應盡之義務,但在老公的要求下,她有什麼理由說不?

  她不知所措的杵在他面前,沉默又不安。

  瞥見她那不安的、為難的表情,平之心頭一緊。

  雖然他自覺沒醉,但他想……他還是有點醉。因為有點醉了,才會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要求並不過分,但對她來說是為難了些。他明知她會有這樣的表情及反應,卻偏偏……該死,他到底是為難了誰?她嗎?還是他自己?

  「我開玩笑的……」他轉過身,「你去休息吧!」

  聽見他這麼說,她原本該鬆了一口氣的,但不知道為何,他的背影卻讓她有種深深的罪惡戚。

  她是哪門子的妻子?居然不願為自己的丈夫擦背……要是在更早之前,像她這樣的妻子早被趕出家門了。

  不過想想,她再繼續這麼下去,那似乎也是遲早的事。

  轉身,她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

  躺在床上,實乃一點睡意都沒有。

  從義大利回來已經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以來,平之沒有對她提出任何的要求,但她感覺得到他渴望著她,想對她提出要求。

  今天晚上他為什麼跟矢田去喝酒,而且那麼晚才回來呢?人家說喝酒不是因為心情好,就是因為心情糟,他呢?

  唉……看他一臉鬱悶,也知道他是心情糟。只是,他心情糟的原因是什麼?工作上還是……

  「唉……」她不自覺的一歎,翻了個身。

  翻過身,她嚇了一跳,因為平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在床邊。

  「你……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剛出來。」他說。

  看見她那嚇了一跳的表情,平之不由得一陣懊惱。

  可惡,他是她的丈夫啊!

  在義大利的最後一個晚上,她主動的靠近他,而他們也有了結婚以來最親密的一次接觸,但在緊要關頭,她卻以月事來了為由拒絕他。

  如今已回來一個星期,她的月事總該結束了吧?現在他若想要她,她還能拿什麼借口跟理由拒絕嗎?

  結婚前,他非常克制,一切發乎於情,止乎於理,從不輕易逾越,而結婚後,他還是得那麼對待她嗎?

  雖說結婚不是為了合法且合理的佔有她,但這種無性的婚姻生活又算是什麼?

  想著,他不覺微慍。

  不知哪來的一股怒氣,瞬間衝上了他的腦門。他想他是有點醉意,但……他何必那麼理智?

  脫掉睡袍,他全身上下只著一條底褲,然後上了床——

  看見他幾乎光著身子,實乃立刻翻身,「晚安。」

  她剛道完晚安,就感覺到身後他的欺近。突然,他抓住了她的肩膀,緊貼在她身後……

  當他濃沉而溫熱的呼吸在她耳邊沸騰著,她心跳驟急,整個人一僵。

  「可以了吧?」他聲線低沉而帶著暗示意味。

  她唇片微微顫抖著,「什……什麼?」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只是抱著「能拖一秒是一秒」的鴕鳥心態,不願乾脆的面對。

  「該結束了,不是嗎?」他的大手橫過她胸前,將她牢牢箍住。

  「ㄜ……」她身體一陣發燙,似乎不全然是因為害伯。

  在義大利的最後一晚,她的身體其實有了某種程度的覺醒,她感受、渴望並享受那種熱度及激情,但卻無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礙,最終功虧一簣。

  閉上眼睛,兩腿開開,牙一咬,一切就過去了。突然,她想起了部美的這句話。

  可惡,這明明是老鴇兒勸黃花閨女賣身的謊話,卻適用在她身上。

  「實乃,」他輕夸著她的耳垂,低聲地道:「繼續我們在義大利未完的事,你說好嗎?」

  「ㄜ……我……」

  未等她答應,他的手已探進她睡衣裡,一把揉住她的柔軟。

  雖然穿著內衣,但她還是嚇了一跳。

  今天的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氣息,好像即將釀災並造成傷亡的暴風雨般……

  摸到她身上的內衣,他顯然不是很高興。眉頭一皺,他近乎強橫地解開她背後的鉤扣。

  「不要穿著這種東西上床。」他沉聲說道。

  她心頭一驚,感覺到他今晚的不同。

  他摸索著她的身體,儘管她不斷試著拒絕他。「平之,不……不要……」

  「為什麼?」他猛地將她一箍,在她耳邊用力的一吻。

  「我還……還沒……」

  「還沒結束?」他哼地一笑,「雖然我不是女人,總也讀過書吧!」

  「再……再等兩天……」今晚的他真的讓她非常的害怕。

  她想,部美說對了,他的耐性是快用完了。不管她所認識的他是個多溫柔、多體貼的丈夫,他畢竟是個男人。

  她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忍受枕邊人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他的求歡。

  「我不想等。」他以臉頰摩擦著她的臉孔及頸項,「就算你還沒完全結束,我也不在乎。」

  聞言,她陡地一震。死定了,看來他今天是來硬的!

  「可是我覺得……」她試著跟他商量。

  「今天晚上不要跟我說什麼「你覺得」。」他沉聲說道,然後使勁的將她一扳,壓在她身上。

  她覺得喘不過氣來,胸口好疼,「不要……」她想推開他,卻動彈不得。

  低下頭,他攫住了她的唇,像狂風般侵襲著她。他的手不斷摸索著她,那掌心像是著火般的熨燙著她的身驅。

  「不……」她別過臉討饒:「不要這樣,你醉了……」

  他掐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他直視著她,兩顆原本黑亮的眼珠子,此時卻像兩團火球似的。

  「我沒醉……」他的聲音既低沉又緩慢,但卻相當的清楚,「我現在做的事可不是喝醉了才會做的事。」語罷,他再一次吻住了她。

  這一次,實乃感覺不到在義大利的那一晚所感受到的歡愉及快感,有的只是恐慌及驚駭。

  他的力氣好大,他的「火氣」更大。他現在所做的事不是因為熱情,而是因為衝動,因為征服欲,這無助於消除她內心的恐懼,反倒使她的恐懼加深。

  她並不怪他,她知道他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她而起……

  忽然,她感覺到下腹部及大腿一陣抽緊、疼痛,而以她多年的經驗,她知道那是……

  這次,不是騙人的,「那個」是真的來了。只是,此時是來得正是時候,還是真不是時候呢?

  「好痛,不要……」她推拒著他。

  他像是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執意的索求。

  當他的手往她兩腿間一探,她整個人一震。

  「平之,不要!」她大叫一聲,猛地推開了他。

  她動作迅速到讓人無法反應,一跳下床就衣不敝體的往浴室沖——

  ******

  平之坐在床上,身體還有著衝動,但情緒已比方才冷靜許多。

  他沒醉,他只是藉酒裝瘋。一直以來,他在她面前保持溫柔好男人的形象,他希望自己在她眼中、在她心裡,是完美的。

  婚前,他尊重她;婚後,他也耐心等待。但他終究是個男人,不論他多麼想維持那完美的形象,最後還是……

  該死!他是被誰詛咒了嗎?否則怎麼會如此……前一段婚姻以離婚收場,那是因為他意氣用事,而對方另有意圖。

  這一段呢?他已是思想成熟的男人,是真心想跟她結婚而結婚,難道最終會因為「房事擺不平」而……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不願意跟他結合?他有傳染病嗎?跟他發生關係,會危害到她的健康嗎?

  或是她對他的愛,還沒有強烈到將身心都交付給他?如果真是這樣,她為何要答應他的求婚?

  想著想著,他越覺懊惱沮喪——

  此時,浴室的門開了,她已穿好剛才在拉扯掙扎之中變得凌亂的衣物,神情畏怯不安的走了出來。

  他沉默不語地看著她,那眼神犀利得像是切生魚片的利刃般。

  「平……平之……」她怯怯地、囁囁地道:「抱歉……」

  他依舊不說話,只是神情嚴峻的望著她。

  「我……我那個……」她怎麼說得出口?來了一星期的月事,現在又來了,她怎麼說得出口?

  「過來。」他沉聲。

  她一怔,「啊?」

  「或者要我過去?」他說。

  還沒反應過來,她看見他已下了床,並大步地朝她走了過來。

  她心頭一震,害怕得幾乎要衝回浴室,然後將自己關起來。

  他的表情好可怕,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嚴冬的北風……他冷冷的看著她,像是要將她大卸八塊似的。

  他走到她面前,猛地將她拉進懷中,低頭便要吻她。

  「不要!」她驚叫一聲,「今天不行。」

  他濃眉一糾,「今天不行?那明天就可以嗎?」

  「明……明天也不行……」她囁囁地道:「我……我那個來……來了……」

  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不,抖的何止是她的聲音。

  他目光一沉,「又來了?」

  又是那個來了?她就沒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說了嗎?

  「我……」

  「就算你不想跟我做,也不要用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謊話來騙我。」他唇角一勾,冷然一笑,「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不……」她知道他這次是真的被惹惱了,因為他用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質問著她。

  「如果我沒記錯,女性的月事最多也一個星期可以結束,不是嗎?」

  「平之,其實我……」

  「是真的嗎?」他直視著她,「你敢對我說「隨便你檢查」這句話嗎?」

  她一愕。隨便他檢查?天啊!那多丟臉、多尷尬……

  「平之,對不起,這……這次……是真的。」她小聲地道。

  聞言,他臉一沉。

  「你的意思是……上次是假的?」

  「啊?我……」她一臉心虛,不知如何辯駁。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住怒氣,輕輕的將她推開,轉身走回床邊,撈起了丟在地毯上的睡袍穿上,然後走向房門口,打開了門……

  實乃一怔,急問:「你去哪裡?」

  他沒有轉身,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沉默了幾秒鐘,他冷冷地丟下一句——

  「我去書房睡。」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半個月後,王子飯店飛翔廳。

  今天是伊籐坊創業三十週年的酒會,他們夫妻倆應邀參加。這是實乃在跟平之結婚後,第一次相偕出席公開的活動。

  雖然還是新婚期,但他們的關係已經幾乎降到冰點。

  一氣之下到書房睡覺的他,已經半個月沒回到他們的房間睡。

  第一天是因為鬧僵了,第二天他則以有公事要處理為由待在書房睡覺,而接下來……他就沒再回來。

  儘管他們一起吃飯,但他們在餐桌上幾乎不交談,活像是結婚多年,再無交集的一對夫妻。

  多麼可悲,他們是新婚夫婦啊!

  都是她的錯,她沒詳細評估自己的狀況便答應了他的求婚;與他結了婚之後,又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恐懼。

  是她一逕的以可笑的借口拒絕他,才會激怒他。她是如此的愚蠢且膽小,她根本不配擁有他這樣的男人。

  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嗎?她根本不該答應他的追求,更不該跟他結婚嗎?

  看著他優雅、沉穩且嫻熟的應酬著那些她從來都不認識,如果不是跟他結婚,根本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那些陌生人時,她深刻的發覺到自己跟他是如此的不同。

  「嫂子。」突然,有人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而那是平之的位子。

  她轉頭一看,發現落坐的是矢田,平之的好友。

  「矢田先生……」

  「叫我矢田就行了。」矢田一笑,注意到她雖然微笑著,眼底卻有著憂愁。

  「怎麼了?」他直言問道:「你看起來心事重重,平之也是。」

  一下就被人察覺到他們夫妻之間有些異樣,她覺得很尷尬。

  「很抱歉,我這個人心直口快,大概是因為我跟平之已經太熟了。」他凝視著她,「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嫂子見諒。」

  「不,你言重了。」

  「你們處得還好吧?」矢田是唯一知道平之跟她至今還未有「夫妻之實」的人,而如果可以,他非常願意當推手,從中幫忙。

  他跟平之是好兄弟,看見平之那傢伙因為擺不平老婆而變得陰陽怪氣,他還真是有點看不下去了。

  「ㄜ……」矢田突然這麼問,實乃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矢田壓低聲音,「他最近好像很不快樂!」

  「他……他跟你說了什麼嗎?」她有點不安。

  平之把他們夫妻間的事告訴了矢田嗎?其實就算是那樣,也沒什麼好訝異的,矢田跟平之的關係正如她跟部美的關係,她會告訴部美的,平之一樣會告訴矢田。

  「他是沒說什麼,不過……」矢田看得出她眼底有著焦慮憂愁,「我很擔心你們。」

  她一怔,「擔心……我們?」

  「唔……嚴格來說,是擔心你們的婚姻。」矢田看準了她會焦急,會好奇,續道:「這不是他第一次結婚了。」

  聞言,實乃陡地一震。

  不是他第一次結婚?矢田是說……平之曾經有過婚姻?天啊!這是真的嗎?

  矢田知道平之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實乃,而他會故意在不知情的實乃面前提及,是為了讓她緊張。

  「你……不知道?」他佯裝訝異,「他沒告訴你?」

  她木木地搖搖頭。

  「其實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他在美國,他前妻是餐廳的服務生。」

  「他……離了婚?」

  「當然。」矢田咧嘴一笑,「他沒離婚,怎麼可能跟你結婚?不過你放心,他早在認識你的幾年前就離婚了,所以你不是第三者。」

  「難道他們之間有第三者?」她神情緊張地問。

  矢田搖搖頭,「這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們之間出了很嚴重的問題。」

  「什麼嚴重的問題?」她問。

  雖然她極度不願相信平之曾經結婚的事實,但從矢田口中說出的絕不會有假。他跟前妻為何離婚?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她想知道,她急切的想知道平之及其家人刻意隱瞞的過去。

  「房事不協調。」矢田說。

  「什……」她一怔,「房事不協調是嚴重的問題?」

  「嫂子難道認為這不是問題?」矢田皺皺眉頭,「協調的性生活是婚姻的潤滑劑,不是有句話說,床頭吵、床尾和嗎?不論發生天大的事情,只要兩人還願意擁抱對方,就有補救的機會,一旦連碰觸對方都不願,那麼……事情就大條了。」

  聽矢田這麼說,實乃忽地覺得胸悶難受。

  房事不協調,這不就是她跟平之目前的問題嗎?他當年是因為這個原因跟前妻離婚,那現在呢?

  天啊!他們也會走上他跟前妻的舊路嗎?不,她不要,她不想失去他。

  見她神情憂急發愁,矢田知道他此招奏效,而且已達到了他的目的——嚇她。

  有些人不給他一些壓力,他是不會往前邁進的,而他想……實乃就是這種人。

  「你們應該不會有這種問題吧?」矢田撇唇一笑,「你們結婚還不到兩個月,應該是打得正火熱的時候。」

  「我們……」她衝口想說些什麼,但又及時的閉上嘴巴。

  夫妻床第間的事,她怎能向丈夫的好友透露?再說,就算跟他說了,他又能幫上什麼忙?

  只是……所謂的「房事不協調」是指什麼?莫非平之的前妻也不願跟他上床?或是兩人恩愛的次數不及他的要求?

  不,這樣的事不能再發生,她絕不要走上那條路,更不願平之兩次的婚姻都遭遇同樣的難題。

  她總算可以明白他們的關係為何會降到冰點,對於曾經有過一次婚姻的平之來說,竟在第二次結婚後碰上同樣問題,應該是件教人懊惱、沮喪且挫折的事吧!

  「ㄟ。」這時,平之回來了。

  他拍拍矢田的肩,「你幹嘛坐我的位子?」

  矢田咧嘴笑笑,「怎麼?你該不是在吃醋吧?」

  「走開。」平之推了他一下,要他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別佔我位子。」

  「我看嫂子一個人,過來陪陪她嘛!」矢田說。

  平之看看實乃,發現她一臉凝沉。轉頭,他無聲的瞪著矢田,臉上的表情像在說「你最好沒亂說話」。

  矢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笑了笑,「啊,我看到我一個朋友了,我要過去了,不打擾你們。」說完,他轉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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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25:30
第八章

  回家的路上,實乃一直沉默不語。

  雖然來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但平之感覺得出來其中還是有點不同。

  她臉上及眼底有著愁色,像是在擔心什麼。

  怎麼了?是矢田趁他離座時.跟她說了什麼嗎?這該死的傢伙……

  「平之……」此時,她突然開口了。

  他微怔,但語氣平靜,「嗯?」

  「我……我在想……」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就是無法一口氣將心裡想說的話說出口。

  他沒催促她有話快說,而是沉默的等著她把話說完。

  但他的沉默讓實乃更不安、更緊張了,她覺得他似乎對她的談話毫無興趣。

  「平之……」

  他斜覷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說「你到底要說什麼」,她胸口又是一陣悶痛。

  酒會上,矢田對她說的那些話至今還在她耳邊繚繞,她好想直接問平之關於他前一段婚姻的事,卻又伯惹他不高興,反而使他們的關係更糟。

  平之從不提及那段婚姻,可能是因為那是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不想再提起的事,若她過分好奇或戳破,只會引起反效果,對他們的關係一點幫助都沒有。

  只是……她還是介意。

  他的前妻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們的房事為什麼不協調?問題出在誰身上?房事不協調真的會讓一對因相愛而結婚的男女,變成再也無法一起生活的怨偶嗎?

  「你怎麼了?」看她一臉愁容,欲言又止,彷彿天要塌下來了似的表情,平之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我……」

  「你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不是……」

  她很高興平之還會問她是不是不舒服,要是他連一句關心問候都不願,她就真的……

  不過仔細想想,他本來就是個溫柔的人,當然也不是說他軟趴趴的,毫無男子氣概,他總是在強勢及霸氣中帶著一種優雅與溫和,雖然這是兩種非常矛盾的特質,但在他身上卻融合得極好。

  「我……有話跟你說……」

  「那就說吧!」他目視著前方,專心的開車。

  「我……你……」一句話哽在喉嚨,她就是說不出來。

  看她吞吞吐吐又支支吾吾,他蹙眉一笑,「什麼你啊我的,你到底要說什麼?」

  「你……你回來吧!」終於,她衝口而出。

  他微頓,「回來?回哪裡?」

  「回房間,回房間睡覺。」就像是水流終於衝破土堤,造成了一個缺口,她總算可以把要說的話一字一句的順利講完。

  平之沉默了一下,「怎麼突然說這個?」

  回房間睡?該死,一旦跟她同床,他就壓抑不了渴望及欲求,急切的想擁抱她、佔有她,這樣的他,怎能跟她同床共枕?

  因為不想跟他親熱,她甚至連月事來了這樣的謊話都說出了口啊!既然如此,幹嘛要他回房間睡?那不是折磨了他,也為難了自己嗎?

  「不是突然,我……我已經想了很多天……」她怯怯地道:「我們是夫妻,你……你不應該睡在書房。」

  「我工作到很晚,所以……」

  「不要騙我。」她打斷了他,激動得眼眶泛紅。

  他一怔。騙她?是,他確實不是因為要工作而睡在書房,而是因為她。

  「你只是不想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她一臉委屈,眼底閃著淚光。

  聞言,他一震。「我不想跟你睡在同一張床上?」

  「不是那樣嗎?」她噙著淚,彷彿受盡委屈的小媳婦般。

  他有點傻眼了。是她不想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他才會到書房去睡,怎麼她現在回過頭來說一切都是他的不對?

  眉心一擰,他真有點動氣了。

  「我睡在哪裡有差別嗎?」他的語氣還算平和,但聽起來就是有火藥味。

  她心頭一緊。沒差別?他的意思是有她跟沒她都一樣?她……她在他的生活中已經那麼的可有可無嗎?

  她知道她不該鑽牛角尖、不該不講理、不該隨便發脾氣,但今晚很不同,因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她知道在她之前,他曾經有過一段婚姻。

  她不是故意要吃醋,卻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她跟他的前妻在他心裡有何不同,份量孰輕孰重。

  「睡在哪裡不重要,心靈是否能交流才是重點。」他說。

  「你是說……我們的心靈沒有交流?」她眉心一皺,幽怨地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麼是什麼意思?」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內心深處有一把火燒得她腦袋發脹,十分難受。

  「你今天晚上很奇怪。」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你不覺得自己有點歇斯底里?」

  她緊握拳頭,情緒激動地問道:「我歇斯底里?」

  「如果你還記得,是你不想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才會到書房去的。」他說。

  「我並沒有不想跟你睡在同一張床上。」她辯駁著。

  他斜瞥了她一眼,沉聲地道:「是誰一次又一次以月事來了拒絕我?」

  「我……」她不甘卻又心虛。

  「我是男人,正常的男人。」他露骨地說道:「我很怕再這麼下去,我會成為一個強暴自己妻子的丈夫。」

  聞言,她心頭一震。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肯跟我做愛,但在你還沒準備好之前,我無法跟你睡在一起。」他非常坦白地說。

  聽見他這麼說,實乃難過得掉下眼淚。

  不做愛會死人嗎?會掉塊肉嗎?為什麼不做愛就無法睡在一起?男人跟女人睡在一起只為了做愛嗎?因為她不肯跟他做愛,所以要分房睡?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啊?

  「我們結婚只是為了做愛嗎?」她噙著淚,「你娶我只是為了做愛嗎?」

  聽見她這麼說,平之只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懊惱微慍。

  他將方向盤一打,駛到路邊停靠。

  「結婚不是為了做愛,但結了婚卻不做愛,正常嗎?」他直視著她,聲線嚴厲且冷峻。

  她抿著唇,眼淚不停的落下。

  「我們結婚多久了?快兩個月了。」他濃眉糾皺,「兩個月沒有性生活的夫妻,而且是新婚夫妻,你真的覺得這樣正常嗎?」

  她無法反駁他。是的,這並不正常,也不合理,但是她……她有難言之隱啊!

  「我想尊重你的意願,因為覺得必須尊重你,所以我暫時沒辦法跟你睡在一起。」他誠實地說。

  她抬起淚濕的眼簾,可憐兮兮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自制能力了。」他說。

  「沒有性生活真的那麼嚴重嗎?」

  「你要我說實話嗎?」他眉丘微隆,神情嚴肅,「是的,很嚴重。」

  很嚴重?房事不協調對他來說真的是很嚴重的事,所以說……他們真的很有可能步上他與前妻的舊路?

  「看來……我們遲早會分手……」她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他一震。

  分手?她的意思是離婚吧?該死,他什麼時候說要離婚了?難道她想離婚,就因為他想跟她嘿咻?

  「我們是夫妻,為什麼要分房睡?」她直視著他,神情看來有點激動,「分房之後是分居,再來就分手了,不是嗎?」

  「什……」他濃眉一糾,懊惱地道:「你是怎麼了?你喝了酒嗎?」

  該死!她為什麼要曲解他的意思?今天晚上的她,就像是中邪似的難以理解,甚至是不可理喻。

  明明是她拒絕了他,怎麼現在卻說得一副是他不肯抱她似的?

  「我沒喝酒!」她失控地大叫。

  她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失去了控制,但她就是停止不了。

  她不想在他面前形象盡失,她一直是個溫柔嫻雅的妻子,而不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女人。

  不行,再這麼下去,她會崩潰……

  轉身,她打開車門,毫無預警地衝出車外。

  「該死!」見狀,平之立刻打開車門,追了上去——

  ******

  很快地,平之就拉住了突然衝下車的她。

  「你在做什麼?」他用力的將她一提,緊緊扣住了她。

  她低著頭,奮力掙扎。「放手……」

  「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他又急又氣地質問她,「你瘋了?」

  見鬼,他溫柔婉約的妻子今晚怎麼活像是中邪失控般?這樣的行徑居然會出現在她身上!

  「回車上。」他說,「我們現在就回家。」

  「不要。」她仍壓低著頭,抵抗著:「我不要……」

  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她不要他看見她的樣子。天啊!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們怎麼會……

  「實乃。」他沉聲,「別胡鬧了。」

  胡鬧?他覺得她這是在胡鬧?她在他心裡已經是個會胡鬧的妻子了?

  不,她不要變成那樣,她……她願意做任何事挽回一切。

  想著,她突然拾起了臉。

  見她滿臉淚水,眼底卻燃燒著鬥志,他心頭一震。

  「你……」

  話未說完,她忽然高舉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後迅速的、主動的、用力的迎上他的嘴唇。

  她牢牢的圈住他的頸項,使勁的吻他。

  儘管她難得熱情,但這樣的熱情及主動卻讓人很難興奮得起來。

  他拉開了她,神情嚴肅地注視著她,「別這樣。」

  「為什麼?」她唇片歙動著,「你不是要這樣嗎?」

  他眉心一擰,「我要的不是這樣……」

  「不是嗎?」

  她不曉得自己是哪條筋不對了,明知道這種歇斯底里的舉動會讓他失望及反感,卻還是忍不住失控地做出這種事。

  因為害怕。她害怕失去他,害怕「房事不協調」會再一次成為他婚姻破裂的主因。

  早知道如此,她在義大利就該牙一咬,硬著頭皮跟他結合,而不是臨陣退縮,甚至還想起月事來了那種爛借口。

  她是如此的悔恨莫及,卻又無力挽回什麼。

  「你今天累了……」他的眼神嚴厲卻也深情溫柔地正視著她,「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她搖搖頭,像個任性的孩子。

  他皺起眉頭,「實乃,你……」

  「我要你回來……」她哭求著。

  她哭啞了的聲音,讓他心疼不已。

  「我的天……」他將她擁進懷中,「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你……」

  她在他胸口低聲啜泣,兩隻手緊緊的抱著他,彷彿一放手就會失去他似的。

  「不要生我的氣,不要……」

  「我沒生你的氣,只是有點……」他撫摸著她的髮,「是我不好,我也亂了。」

  「平之……」

  「回家吧!」他說。

  「回來。」她直視著他。

  他微怔,皺了皺眉頭。

  「回房間睡。」她噙著淚,語氣堅決。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

  聽到他的回答,珍珠般的淚水又從她眼眶中湧出。

  「老天……」該死!她的眼淚是如此的讓他難以招架,而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睡在她身邊卻什麼都不能做。

  「你不知道那對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折磨……」他蹙眉一歎。

  聞百,她傷心得掩面而泣。

  結婚不到兩個月,他已經覺得跟她睡在一起是天大的折磨?她真是個天底下最失敗的妻子。

  「你哭什麼?」看她哭得更傷心,他既困惑又不捨。

  「我不要……」她猛搖頭,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然後把臉埋在他胸前。

  「實乃?」

  「我不要跟你分開!不要!」

  他感覺到自己胸口濕了,而那是她的眼淚。

  他必須說,她今天晚上哭得有點過頭了。他們只是沒睡在一起,又不是生離死別,怎麼她……

  「我們沒有分開。」

  「再繼續下去,我們就會分開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知道她慌了、怕了,「不可以,不可以……」

  「實乃……」

  「回來睡。」

  「實乃……」

  「我要你回來睡!」她抱緊了他,「不要說什麼折磨,不要……」

  不要說?拜託,難道那不是嗎?看著她、感覺到她,甚至伸手就能碰到她,但卻不能輕越雷池一步,難道不叫折磨嗎?

  「實乃,」他端起她淚濕的臉龐,「你真的要我回房間睡?」

  迎上他溫柔又熾熱的目光,她肯定的、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要是我想做什麼呢?」他問。

  她微怔,眼簾一垂,遲疑著。

  「看著我。」他語帶命令。

  她聽話的抬起眼簾看著他,眼角還有淚水。

  「雖然我不是為了跟你炒飯才跟你結婚,但是結了婚卻不能跟你炒飯,卻是件痛苦的事,你明白嗎?」

  她皺了皺眉頭,點了點頭。

  「我知道,男人的構造跟女人不一樣,沒有性對你們來說是件痛苦的事。」

  「這跟構造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是因為……」他深情凝視著她,「我愛你。」

  她一頓,木木地望著他。

  「不要一臉驚訝的表情。」他蹙眉一笑,「我愛你不是新聞。」

  「平之……」

  「我愛你,要我說幾遍都可以。」他說,「因為愛你,所以想完全的擁有你,這跟構造一點關係都沒有。」

  聽見這句話,她彷彿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整個人鬆懈下來。

  「我不想強迫你,又瘋狂的渴望著你,所以只好離你遠一點。」他輕撫著她的臉頰,深情款款地道,「這就是我到書房睡的主因。」

  「平之……」她眼窩一熱,又濕了眼眶。

  「我不是聖人。」他說,「在跟你結婚之前,我就渴望著你,但是你看起來是那麼的柔弱純潔,讓我不敢也不忍對你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結婚後,我時時刻刻都想擁抱你,完完全全的擁有你,但是……」說著,他懊惱地糾起了眉,「我不想再看到你從我身邊逃開時那為難的表情。」

  聽完他這些話,實乃內疚又自責。

  原來他是如此的用心,原來他不是在生她的氣,也不是故意冷落她,而是……

  天啊!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寶貝著她、呵護著她,而她卻毫不自知。

  「對不起……」她慚愧不已。

  「別說對不起。」他撇唇一笑,神情溫柔而平靜。

  「之前在義大利時,我對你說了謊,我……我……」

  「算了。」他打斷了她,「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平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在作著什麼決定。

  「我回房間睡,我會盡可能的控制自己。」他說,「回家吧!」

  說著,他輕攬著她的肩,朝著車子走去。

  回家的路上,實乃一直在想著一件事,那就是——是時候了,是時候拿出勇往直前,絕不退縮的勇氣及魄力了。

  她深愛著這個男人,她不能失去他,因為不想也不能失去他,她要更勇敢、更果決、更……

  為了他們的未來,為了他們的幸福跟婚姻,她要把少女時期的陰影丟到一邊,她要勇敢的擁抱他、接受他。

  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有著這樣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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