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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嬌妻的煩惱(豪門閨房韻事三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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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33:05
第八章

  有了如此熱情的一夜,省吾的心情變好了,就像颱風肆虐過後,繼而普照的陽光般。

  但,美登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她懊惱著自己的意志不堅,都已經要放手了,卻在那一刻貪圖歡愉及快感,而又牢牢抓住了他。

  天啊,她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如此飢渴的女人了?

  這都怪他,是他讓她嘗盡了甜頭,是他啟發了她,是他……他引領著她看見了天堂……

  「可惡……」她蹙起眉頭,深深懊惱著。

  「嗨。」突然,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

  她轉頭,是跟她約了在這間咖啡店見面的木原敏子。

  「不好意思,公司有點事,來遲了一點。」木原敏子笑睇著她,然後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沒關係,我也剛到不久。」

  「你叫東西了嗎?」木原敏子問著,並招手喚來服務生。

  兩人各點了一杯咖啡及小蛋糕後,木原敏子神情愉悅地看著她,「找我有事嗎?」

  「ㄜ……」她抿著唇,欲言又止地。

  「有什麼事就說吧。」木原敏子一笑,「我很樂意當你的垃圾桶喔。」

  「謝謝……」對於木原敏子的體貼及友好,美登真的十分感動。

  也因為深深覺得木原敏子是個絕對的好女人,更教她相信自己的選擇跟決定是正確的。

  這個女人一定能成為省吾的好妻子。她在心裡想著。

  雖然難捨、雖然深愛著省吾,但這是不得不的決定。

  「敏子小姐,我們那天說的事情,你……你沒反悔吧?」她訥訥地問。

  木原敏子微怔,「你是說……喔,那個啊。」

  木原敏子撇唇一笑,若有所思地。

  「你答應我了,不是嗎?」美登焦急地問。

  木原敏子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鐘。「唔。」

  真是個天真得可怕的女人,就因為自己不孕,便異想天開地找個女人取代自己的地位?該說她偉大,還是愚蠢呢?

  不過她想,省吾就是愛她這點吧?別說省吾了,就連她都很喜歡她……

  「敏子小姐,你什麼時候有空?」美登問。

  「只要你開口約我,我隨時都有空。」說著,木原敏子笑問:「怎麼?你要請我吃飯?」

  「是,我是要請你。」美登直視著她,「不過是請你跟省吾吃飯。」

  木原敏子微怔,「咦?」

  「我認為事不宜遲,還是趕快製造機會讓你們兩人舊情復燃。」她說。

  聽到舊情復燃,木原敏子差點笑出來。她跟省吾是有舊情,但絕不是美登以為的那種情。

  「需要這麼急嗎?」木原敏子唇角一揚,「會不會太突然?」

  「不能再拖了。」美登語氣堅定,「我怕我會後悔。」

  聞言,木原敏子微頓。「後悔?」

  「是的。」美登點頭,然後漲紅著臉,「我……我必須坦白告訴你,我真的很愛他,要不是我無法生育,是絕不會離開他的……」

  看著她的表情,木原敏子臉上露出淡淡笑意,「省吾真是幸運,居然有個願意無條件犧牲奉獻的女人愛著他。」

  「敏子小姐,你……你也愛他,不是嗎?」美登怯怯地問。

  這時,服務生端來咖啡,木敏敏子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

  「我跟省吾曾經很要好……」木原敏子淡淡地說。

  是的,她跟省吾從小就認識,在成長路途上,他們是好朋友,也是彼此競爭的對象。

  「那後來呢?」

  「後來因為一個人,我們交惡了幾年……」木原敏子撇唇一笑,「其實都過去了。」對,都過去了,只是看見他如今如此的幸福,身邊又有一個這麼可愛、這麼善良的好女人時,她難免覺得……

  雖然覺得自己現在正在進行的報復計畫實在是太小鼻子小眼睛,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讓省吾嘗嘗苦頭。

  因為一個人?美登疑惑地想。是什麼人?第三者嗎?算了,那都是過去式,她現在在意的,是能否順利地將省吾跟木原敏子重新撮合。

  「敏子小姐,」她凝視著木原敏子,神情誠懇地說:「既然已經過去,那麼我希望你跟省吾能重新開始……」

  木原敏子沒說話。

  「省吾他是個好男人,他負責,愛家,真的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男人。」說著說著,美登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啊……」木原敏子伸出手,輕摸了她的臉頰一下,「既然那麼愛他,為什麼要……」

  「我不能那麼自私。」她毅然地抹去眼角的淚,深呼吸了一口氣,「就是因為愛他,我更要為他著想。」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木原敏子的手。

  「敏子小姐,」她直視著木原敏子,眼底有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省吾就拜託你了。」

  ******

  接到美登約吃飯的電話,省吾心中的喜悅真的是筆墨難以形容。

  她是愛他的,之前的疑慮都是他多心了。

  忖著,他忍不住喜上眉梢。

  這是一種暗示及邀約吧?呵,沒問題,他今天晚上一定會全力以赴,給親愛的嬌妻絕對的滿足。

  下班時間一到,他等不及地離開了公司。

  他本來打算到太平洋物產接美登一起前往餐廳,但她卻說她會自己過去。

  於是,他開著車,一個人抵達了位於青山的這家高級法國餐廳。

  走進餐廳,他向櫃檯詢問:「請問是不是有一位加川美登小姐在這裡訂位?」

  櫃檯人員毫不思索地說:「有的,她已經來了。」

  他微怔。她的速度真快。

  「請稍等,我找人幫你帶位。」櫃檯人員說完,找來了一名服務生。

  省吾跟隨著服務生進入用餐區。

  他心裡充滿著期待,感覺整個人像是充飽了氣,隨時會飛上天似的。

  繞過一處屏風,服務生帶他來到了一處半開放式的特別席。

  「這裡請。」服務生說。

  「麻煩你了。」他點頭一笑,然後走進了那半開放的特別席。

  一踏進去,他陡地一愣。

  剛才幾乎要飛上天的他,在瞬間趺落地面。

  美登是來了,只不過她並不是一個人,也就是說這並非甜蜜的夫妻約會。

  但讓他震驚的不是因為還有第三人,而是那個第三人居然是木原敏子。

  「省吾,你來啦。」美登笑看著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嗨。」木原敏子率性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省吾深呼吸一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的情緒平靜。雖然不知道美登為什麼把木原敏子約來,但身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當場質問她。

  他不能讓美登難堪,也不能讓自己失控。

  他坐了下來,沉默不語。

  「我在路上遇見了敏子小姐,順便把她一起約來,沒關係吧?」美登涎著笑臉問道。

  她看得出來省吾在發現木原敏子也在場時,眼底有著一瞬的震驚。

  她不知道省吾對於木原敏子在場這事是驚是喜還是怒,而她也不想知道。

  「省吾,」她盡可能擺出笑臉,「你跟敏子小姐很久沒見了吧?」

  「是啊。」看見省吾臉上那想發火又不能發火的懊惱表情,木原敏子忍不住想笑。「省吾,我們真的很久沒聚聚了呢,自從……」

  「敏子,」他打斷了她,不希望她繼續說下去,然後在美登面前把那些八百年前的事都搬出來講,「最近好嗎?」

  她一笑,「你指什麼?工作還是感情生活?」

  「都說來聽聽也無妨。」他神情凝肅地說。

  木原敏子唇角一勾,深沉一笑。「工作很順利,至於感情嘛……我現在有一個喜歡的對象。」語罷,她瞥了美登一眼。

  省吾心頭一震,警覺地說:「是嗎?希望你不要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說著,他伸手握住了美登的手,像示威般地展現在她的面前。

  木原敏子撇撇唇,「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感情的事很難說,喜歡上了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眉心一擰,沒有說話。

  美登疑惑地看著他們兩人,發現久別重逢的兩人,並沒有她預期的那麼驚喜,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火藥味。

  怪了,這是他們相處的模式嗎?

  不管,不論他們的相處模式如何,只要結果是她希望看見的那樣就好了。

  對,沒錯,此時最重要的是給他們兩人獨處的機會,而她……必須想時機退場。

  「嘿,我們點餐吧。」她輕輕掙開了省吾的手,拿來了菜單。

  「敏子小姐,你喜歡吃些什麼?」她問。

  「都好。」木原敏子看著她,溫柔地一笑,「你點我就吃。」

  「喔,那……」她轉而看著省吾,「省吾,你呢?」

  省吾鐵青著臉,神情陰沉又不悅地說:「隨便。」

  美登研究了一下菜單,點了兩套晚餐。

  之所以只點兩套,是因為她待會兒就會藉故先行離開。

  特別席上,三人靜默無聲,氣氛僵到不行。美登想,那是因為她在場吧?當著現任妻子的面,誰可以毫不在意地跟從前的情人敘舊?

  當前菜來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知道那是誰打來的,因為這通電話也是她事先安排——

  「喂?阿部啊?」她緩緩站了起來,「這裡收訊不清楚,等我一下……」說著,她拿著手機走開。

  來到離特別席較遠的地方,她對著電話那頭的阿部說道:「阿部,謝謝你打電話來……」

  電話那端,阿部狐疑地說:「,你在搞什麼鬼?你現在跟誰在一起?」

  「這你不必知道,改天請你吃飯,就這樣。」說罷,她將手機一蓋,然後調整了一下心情,回到了特別席。

  「很抱歉,」她滿臉堆笑,力求演技自然,「我今天恐怕不能跟你們一起吃飯了。」

  聞言,省吾一震。「你要做什麼?」

  「剛才阿部打電話來,說是公司那邊出了一點問題,要我回去處理。」

  省吾眉心一擰,「沒別人能做了嗎?」真叫人火大,當初明明說好只是幫一陣子,結果卻是這樣沒完沒了。

  「那是我經手的,所以……」她討饒地笑笑,「不要生氣,我先走了。」說著,她抓起外套及包包,急著要走。

  「慢著,」省吾拉住她的手,「我送你去。」

  「啊?」她一怔,蹙眉一笑,「我自己去就行了,菜都點了,你就跟敏子小姐一起吃飯吧,反正你們也好久沒聊聊了。」

  她輕輕掙開他的手,而在那一瞬,她的心突然一陣緊抽——

  她覺得好痛,痛得她幾乎要掉下眼淚。但她沒有,她依然笑著,「我先走囉。」說罷,她轉身快步離開。

  一走出餐廳,她立刻攔了一輛計程車。

  「小姐,去哪裡?」司機問。

  「去……」她心頭一緊。

  去哪裡呢?回家嗎?不……她不想一個人獨守空閨,卻清楚地知道丈夫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即使那一切都是她親手促成。

  那麼……她能去哪裡?突然之間,她覺得好慌,東京這麼大,她競沒有可去的地方。

  「喔天……」她鼻頭一酸,驟地掉下眼淚。

  「小姐?」司機見狀,驚疑又關心地問:「你怎麼了嗎?」

  「我……對不起。」她邊擦拭著淚水,邊哽咽地說,「我現在想不出想去的地方……」

  約莫五十歲的司機沉默了一下,和薯的笑歎一記,「那好吧,我就帶你隨便繞一繞好了。」

  對於司機的體貼,美登既驚訝又感激,「謝謝你……」

  他撇唇一笑,「沒關係,天底下雖然那麼大,但每個人難免都有不知道該去哪裡的時候。」說完,他踩下了油門。

  ******

  美登走後,省吾沒了顧忌。他臉一沉,兩隻眼睛像要殺人似的直視著對面的木原敏子。

  「你在玩什麼把戲?」他問。

  看見他那抓狂的表情,她暗自高興。雖然對美登很抱歉,但為了報一箭之仇,不得不犧牲一下美登了。

  「幹嘛這樣?」她喝了一口檸檬水,氣定神閒地說:「既然來了,就好好吃一頓飯吧,我們又不是仇人。」

  「我們確實不是仇人,但你的一言一行讓我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她撇唇一笑,「怎麼了?你怕什麼?」

  「我沒怕什麼。」他直視著她,語帶警告地說:「我只是想警告你,別拿美登出氣。」

  「你在說什麼?出氣?」她蹙眉一笑,「我很喜歡美登的……」

  聞言,他眉丘賁隆,沉聲地說:「希望你只是在開玩笑。」

  「不,不是開玩笑。」她唇角一勾,「我是真的很喜歡她。」

  省吾剛想說話,服務生的送餐動作卻打斷了他——

  「省吾,」這時木原敏子搶先他一步開口,「經過了這麼多年,我們對女人的品味好像還是一樣。」

  他目光一凝,直射向她。

  看著他惱火的表情及彷彿想殺了她的眼神,木原敏子覺得相當得意有趣。

  當然,光憑她的力量是無法如此激怒他的,他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情緒反應,還是因為……他對美登的愛太濃烈。

  「敏子,離美登遠一點。」他說。

  她挑眉一笑,「你是在命令我嗎?要不要申請一張禁制令給我呀?」

  「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隨便說說。」他沉聲說道。

  「我知道你很認真,不過這種事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能做主。」

  「什麼意思?」

  「是美登自己來找我的。」她說,「不是我找上她。」

  「你說什麼?」

  她直視著他,得意一笑,然後低聲地說:「也許她喜歡上我也說不定……」

  聞言,他濃眉一糾,「她不是你那個……」

  「她不屬於我這個圈子,是嗎?」她打斷了他,「當初不屬於你那個圈子的法子,還不是讓你給搶了?」

  省吾怒目嗔視著她,「我沒搶走她,是她找上了我。」

  「你明知她是我的。」木原敏子眉頭一擰。

  「當時我並不知道。」對於當年那段往事,他對她也不是全無歉意,但那已經是年少時期的舊事。

  「我很喜歡她。」木原敏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無法忍受她居然背叛了我,卻選擇了你。」

  「敏子……」

  「男人有什麼好?」她瞪著他,情緒有點激動地說:「美登她……她居然想……」

  她沒把話說完,而這引發了他的好奇。

  「美登她想怎樣?」他急問。

  看他一臉急切,彷彿快急瘋了的樣子,木原敏子決定不將她原本想說的話說出來。

  原本她想說的是「美登她居然想放棄最愛的你,就因為她不孕」,但……她才不讓他這麼好過呢!臭男人,哼!她狠狠地瞪著他。

  不過話雖如此,這個鬧劇也該有個結束了。她的人生總不能只為了報復他而活吧?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再說,她目前確實是有個喜歡的人……

  「敏子,美登她跟你說了什麼?」省吾感覺到她對他也有所隱瞞,她似乎知道很多美登的事,也就是美登不願對他坦白的那些秘密。

  當然,夫妻間有些不想被對方知道的秘密,他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當這些秘密可能會影響,甚至瓦解他們的婚姻,他就不能視而不見,若無其事。

  「美登她……」木原敏子決定給他最後一擊,「她要跟你離婚。」

  省吾陡然一震,「什……」他霍地站起,轉身飛快地走了出去。

  看著他急於離去的背影,木原敏子忍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到其他客人及餐廳服務人員都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她不以為意地招來服務生,為自己點了一瓶昂貴的紅酒,慶祝她終於整到了她從小一起長大,曾經非常要好,日後也應該會「重修舊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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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十一點十八分,加川宅邸門口。

  一輛計程車停在加川家門前,從車上下來的正是在外面繞了一晚上的美登。

  東繞繞、西繞繞,她最後也只能回到這裡來。不過她很高興今天坐上的是這位善良的司機的車,雖然她得付出好幾萬元的車資。

  「小姐,你……住在這裡啊?」司機看著這宏偉又充滿著歷史價值的宅邸,訝異地問。

  「嗯。」她點點頭,「不過就快離開了……」

  「?」司機一怔,疑惑地問:「為什麼?」

  她撇唇一笑,帶著淡淡的哀愁。「緣盡了吧……」說罷,她從皮夾裡掏出幾張紙鈔給他,「今天晚上謝謝你了。」

  「哪裡的話。」

  「那……再見。」她對他揮揮手,轉身走到門前。

  她拿出鑰匙開門,而司機則貼心地等到她進去才離開。

  她拖著沉沉的步伐,慢慢地沿著車道走向正屋前的門廊。打開門,她在玄關處換了鞋,然後上樓。

  這個時間,省吾回來了嗎?剛才經過車庫時,她因為精神恍惚,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車是否停在車庫。

  如果他還沒回來,那他現在應該還跟木原敏子在一起。

  他跟她聊得愉快嗎?從前的感覺有沒有回來呢?他們……他們……想著,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做什麼你?怎麼那麼不幹不脆?她在心裡斥責有千萬個捨不得的自己。

  擦去眼淚,她來到了房門前。

  站在門前,她突然猶豫了。她好怕推開門,如果他不在,那麼她該如何面對空無一人的房間?

  「天啊……」她掩著臉,胸口一陣揪痛。

  突然,房門打開,她嚇了一跳,直退了兩步——

  兩扇門片的中間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是省吾,他已經回來了。

  他的臉色很難看,像是有人狠狠甩了他兩巴掌,讓他笑不出來似的。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而那直勾勾的目光教她腳底一涼。

  「省……省吾,還沒睡?」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著。

  「你上哪裡去了?」等了她一晚上,省吾的情緒已到爆發邊緣。

  自從木原敏子告訴他美登要跟他離婚的事情之後,他就覺得自己快瘋掉了。他一晚上胡思亂想,一閉上眼睛,就彷彿看見美登跟他不認識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

  她要跟他離婚?為什麼?前天晚上他們還那麼纏綿悱惻,怎麼……女人真能說變就變?

  「我……」看他神色不對,美登有點疑懼地說,「你不是知道我去公司處理事情嗎?」

  「我打過電話給三島先生。」他說。

  聞言,她一震。

  「你對我說了謊。」他直視著她,那眼神像在說「我什麼都知道」。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頭一驚。「我……」

  「你去哪裡了?!」突然,他大喝一聲,神情憤怒。

  美登嚇呆了,她怔怔地望著他,因為她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

  那天晚上他的表情雖然也很嚇人,但眼底還是充滿了熾熱的、想征服她的慾望。現在不一樣,他是真的在發火。

  「我……」

  「你心裡有什麼打算?」他語氣憤怒又嚴峻,「給我答案。」

  「省吾……」她打心裡害怕著,因為他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但不行,她必須表現得強硬一點,堅決一點,勇敢一點。

  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再呼出。挺起胸膛,拉直腰桿,抬起下巴,她直視著他。

  「敏子她都跟我說了。」他瞪視著她。

  她一震。敏子小姐把事情都告訴他了,也就是說……他知道她不孕?

  天啊,她多不希望他知道這件事……

  「她說你要離開我?」他質問著她,「你要跟我離婚?」

  聞言,她微頓。聽他的語氣,似乎木原敏子並沒將她不孕的事情說出來。

  幸好木原敏子沒說,要是省吾知道她是因為自己無法為他生兒育女,而想撮合他跟木原敏子,一定不會讓她離開。

  雖然他想要小孩,但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縱使她無法生育,他也不可能拋棄她。

  她當然可以自私地繼續擁有他,但她不能那麼做。她……她一定要放手。

  「沒錯。」她鐵了心地說,「我是打算跟你離婚。」

  聽見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他心頭一震。看來不是木原敏子隨便說說,她是真的想離開他。

  他眉心一擰,難以置信地問:「為什麼?」

  「我厭了。」她直視著他,以再肯定不過的語氣說道:「我受夠了。」

  「什……」

  「在你們家,我一點都不快樂。」她胡謅一通,說到連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謊話,「什麼了不起的貴族後代,一大堆的人要應付,一大堆的規炬要遵守,我煩了!」

  省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她厭了?受夠了?煩了?

  她嫁進來至今,他到底讓她應付了誰?又要她遵守過什麼規矩?他放任她,隨她高興,隨她自由,難道這還不夠?

  「當初答應嫁給你,是一時昏了頭,覺得能嫁給你這樣的人是件很夢幻的事,但是事實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看見他臉上融合了震驚、憤怒、懊惱、痛心、難以置信的複雜表情,她的心像是被撕成了兩半似的疼痛。

  她多想抱住他,告訴他這不是真的,都是她在胡說八道。然而,她不能那麼做。就算他氣到甩她兩個耳光,她也必須這樣說。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她盡可能的表現得冷漠無情,「我無法融入你的家庭,你的世界,我覺得太累了……」

  「你不是說真的。」他臉一沉,眼底射出駭人的銳芒。

  「是。」她直視著他,怕他發現她內心的脆弱,「敏子小姐比我還適合你,我願意成全你們並祝福你們。」

  聞言,他一震。成全他跟敏子?

  「你今天是故意把她約來的?」他問。

  「沒錯。」她揚起下巴,「我只是在幫你們製造機會。」

  「幫我跟敏子製造機會?你簡直……」她以為他跟敏子是什麼關係啊?他跟敏子每次見面就差沒拿刀互砍,怎麼可能……

  「本來我想遲一點再告訴你的,既然現在你知道了,那就請你高抬貴手,放我自由吧。」

  「放你自由?」省吾心一寒,「你真的覺得那麼不快樂?」

  「是。」她毫不遲疑地回答,「我不想勉強自己變成一個我自己都不喜歡的人。」

  聽見她這些話,再看見她那堅定的眼神及表情,他沉默了。

  他們的婚姻真的讓她不快樂嗎?難道只有他一個人樂在其中,並天真地以為他們的婚姻是幸福美滿的?

  什麼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什麼敏子比較適合他,什麼自由不自由,這都是她在胡說八道吧?他不信,他不信她可以在一夕之間改變。

  除非一直以來,她在他面前那車福快樂的樣子都是在演戲……不,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又突然的事實。

  「省吾,讓我們好聚好散,好嗎?」她心如刀割,卻仍表現出冷靜冷漠的樣子。

  他濃眉一糾,心頭一揪,「不……」

  「我會先搬出去。」她假裝沒聽見他那個隱含著哀求的「不」字,鐵石心腸地說:「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說完,她彎腰一欠。

  他像是被雷劈中般地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看見他那模樣,美登只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她不能再留在這裡,她不能再看著他,她……她怕自己終究放不開他,那麼她前面所做的、所說的就都白費了。

  「這個家裡屬於我的東西不多,我收拾了就走。」說罷,她閃過他的身邊,走進了臥室。

  ******

  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地就過了一夜。

  臥房裡其實沒有太多的改變,東西也一樣都不少。但是他知道,這房間裡最寶貴的……已經不見了。

  美登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後,便離開了這裡。他沒有拉她、留她,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

  她不快樂,她要自由,她要離開他,而「放手」是他唯一能愛她的方式。

  「該死……」他眉心一擰,懊惱地咒罵著。

  他多恨自己的理智,多恨自己是如此地愛她,如果他衝動一點,愛她少一點,他會抓住她,甚至不惜將她軟禁起來,也絕不讓她離開他身邊。

  但他無法那麼做,不是犯不犯法的問題,而是……他愛她,是真的深深地愛著她。

  他不想看見她不快樂,他不要她在他面前強顏歡笑,他知道愛一個人不是將她佔有,而是將她釋放,即使那將使他痛徹心扉,跌入地獄。

  叩叩叩,門外有人敲門。

  「先生?夫人?」是村野太太的聲音,「你們上班快遲到了……」

  上班?喔,對,今天還要上班,只是他怎麼有心情去工作?

  他起身,走向了房門口。打開門,他看著村野太太。

  「先生你……」看見他那落寞疲憊,甚至是狼狽的模樣,村野太太嚇了一跳。

  「今天我不到公司去。」他聲音沙啞地說,「有人打電話來,就說我不舒服。」

  「咦?」村野太太疑惑地看著他,然後再往裡面一瞧,「夫人呢?她不用上班?」

  他臉上有著濃濃的哀傷惆悵,然後沉默了幾秒鐘。

  「她走了。」他說。

  「什……」村野太太一時沒反應過來,「她上班了嗎?」

  「不,她……」他蹙眉淒然一笑,「她不會回來了。」

  村野太太愣住,她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她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驚愕地掩嘴驚呼:「天啊……」

  ******

  美登在半夜裡回到了娘家,而她的父母及家人個個驚疑,卻也個個不敢多問。

  出嫁的女兒在三更半夜返回娘家,而且還一副淒風苦雨的模樣,任誰都猜得出一定是婚姻出了問題。

  其實打從一開始,鈐木家的人就不看好這樁婚姻。

  當然,女兒能嫁給那樣的人,進到那樣的家庭,是很教人欣慰且欣喜。但他們不是喜奸攀龍附鳳的人,也知道兩家的社會地位相差懸殊。

  自從美登嫁出去以後,他們就經常提心吊瞻,怕他們小倆口的婚姻出問題。但幾個月過去,看兩人如膠似漆,非常恩愛,他們才總算稍稍安心,沒想到終究還是……

  以前的人講求門當戶對不是沒有原因的,對鈴木家來說,貴族之後且相當富裕的加川家,真的讓人有種高攀不得的距離感。

  當初要不是省吾追得勤也追得誠懇,再加上美登自己願意,他們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他們要的是女兒能婚姻幸福,就算平凡庸碌也無所謂,絕不希望她嫁入豪門,卻悒鬱寡歡。

  美登知道父母親都在擔心她,卻不忍心多問什麼。為了讓他們安心,她一大早就梳洗著裝,然後下樓幫忙母親做早餐。

  廚房裡,她的母親鈐木壽美正在打理一家子的早餐。

  「媽……」美登挽起袖子,「我來幫您。」

  壽美看著她,難掩憂色。她想問些什麼,但幾度遲疑。

  「怎……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她問。

  「還要上班呢!」美登撇唇一笑,故作若無其事狀。

  「這樣啊……」壽美繼續手裡的工作,沒說什麼。

  美登看得出來母親心裡的憂心及疑惑,她瞭解母親想問卻不敢問的掙扎。

  她真的非常感激父母及家人,並未在第一時間追問她事件始末,而這就是家人對她的溫柔。

  想起他們當初是在非常掙扎的心情下,答應她跟省吾的婚事,而如今自己卻讓他們為她擔心時,她忍不住一陣鼻酸——

  「媽……」一顆眼淚啵地一聲掉在她手背上,「對不起……」

  壽美一震,心裡緊抽,「美登……」

  「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她哽咽難言。

  壽美胡亂地擦了擦手,輕拍著她的肩膀,「你這孩子,說什麼對不起。」

  「我……」

  「放心吧。」壽美溫柔慈祥地擦去她眼角的淚,「你安心在家裡住下來,我們什麼都不會問的。」

  「媽……」

  「傻孩子,」壽美笑歎一記,「不管你嫁去哪裡,這裡都是你永遠的家。」

  美登心頭一陣激動,終於哭了出來。

  她撲向母親,緊緊地抱著母親。

  ******

  好幾天,省吾足不出戶,當然也沒到公司去。

  他邊幅不修,把自己搞得既狼狽又落魄。他愛美登,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但是他能如何?

  如果這是她要的自由及快樂,他願意成全她,即使那會讓他痛到想咒罵老天是如此的捉弄人。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他必須振作起來,必須繼續生活。但該死的談何容易?!

  喝了一口威士忌,他癱在沙發裡,看著他跟美登經常一起看著的那窗外美景。

  兩人在一起時,那窗外風景無限美好;但獨留他一人時,那窗外美景卻特別的令人傷感。

  突然,外面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腳步聲在他門前停下,然後房門被推開了。

  「省吾,村野說……」是谷口聖美,她一聽到村野太太提及美登離開的事,就立刻衝到樓上。

  開門一看見房裡凌亂且瀰漫著酒味時,她一震。「我的老天爺,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快步地走到省吾面前,而他的模樣更教她震驚。「你……」

  「嗨,」省吾一笑,但有氣無力地,「聖美姑姑……」

  「你……」她一臉難以置信且生氣地奪走他手中的酒瓶,「你瘋了?」

  「如果能瘋更好……」是的,如果能瘋,那他就不會為這些事傷心傷神。

  「你……真是氣死我了。」谷口聖美氣呼呼地,「我聽村野說她走了,為什麼?」

  他一聲不吭,神情憂鬱而凝沉。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她為什麼走,不過你這是什麼樣子?」她語帶質問,「那種女人有什麼稀奇?你怕沒人要當你老婆嗎?她不過是……」

  她話未說完,省吾突然重重地一槌桌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谷口聖美陡地一震,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不要那麼說她。」他一字一字沉聲地說道。

  「你……」她又驚又氣地瞪著他。

  他抬起眼簾,眼睛裡爬滿疲憊的、憤怒的紅色蜘蛛,「美登還是我的妻子。」

  「她都跑了,你還……」

  「只要我們一天不離婚,她就是我的妻子。」他語帶威嚇,「就算我們離了婚,成了毫無關係的兩個人,我也不要聽見任何人在我面前說她的是非,包括您,聖美姑姑。」

  谷口聖美難掩畏色地說:「你……好,我不管你跟她的事,但是你總不能待在房間裡,哪裡都不去吧?」

  「……」

  「村野說你好幾天沒去公司了,這怎麼行呢?」她說,「要是你爸媽在天上看見你這樣子,不知道有多擔心……」

  省吾眉心一擰,若有所思地。

  他把自己搞成這樣子,恐怕擔心的不只是天上的爸媽吧?他想,他幾天未到公司,想必已引起不小的騷動及不安,再不用多久,八卦媒體就會開始報導他的事情,然後搞得他灰頭土臉……

  到時候,他跟美登的婚姻狀況會成為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聊天話題,然後他及美登都會變成媒體追逐的對象……

  忖著,他心頭一撼——

  不,他不能讓事情變成那樣,他不能讓美登為此困擾。就算她不愛他,離開他,他也希望她能平靜地過日子。

  他霍地站了起來,然後走進了浴室。

  見狀,谷口聖美緊張地跟了過去,「省吾,你怎麼了?」

  他拿出刮鬍刀,神情嚴肅地說:「上班。」

  ******

  一個月後。

  縱使省吾已經恢復他原有的生活,但坊間媒體還是開始報導著他跟美登的事——

  據可靠消息指出,加川省吾的妻子已在日前搬離加川宅,兩人正式分居。

  灰姑娘般的愛情童話破滅,兩人的婚姻維持不剄一年。

  據保守估計,若兩人協議離婚,加川美登將可得到數億贍養費。

  像這樣,還算是客氣的報導,更離譜的是有些小報居然連「兩人房事不順導致分居」這樣荒謬的事都編寫得出來。

  省吾沒想到他都已經若無其事地繼續過日子,卻還是讓八卦媒體逮到機會,好好地修理一下他這個所謂的舊貴族之後,擁有龐大資產的貴公子。

  也難怪,他擁有了那麼多,如今讓人逮著了痛腳,當然要狠狠落井下石一番。

  其實他自己倒無所謂,他比較擔心的是美登,他不希望外界對她有太多負面的報導。

  「加川先生……」突然,他的秘書開門進來,「有位木原小姐要見你,她……」

  秘書話未說完,有個身影便如閃電般地衝了進來。

  秘書驚呼一聲:「,小姐你不可以……」

  「沒關係。」省吾氣定神閒地說,「你先出去吧。」

  木原敏子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大步衝到他面前,然後氣沖沖地丟在他桌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怒視著他。

  「你不懂國字嗎?」他反問她。

  「什……」她氣憤地說,「我剛從國外考察回來就看見這些報導,你……你跟美登分居?!」

  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是的。」

  聞言,木原敏子震驚又憤怒,「我想不到你是這種男人,虧美登她那麼愛你,你……」

  他眉心一擰。美登愛他?如果她愛他,為什麼要離開他?

  「雖然我對你有些看不順眼,但至少我承認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漢,沒想到我錯了,你根本是沒心沒肝!」

  「木原敏子!」聽她越說越過分,他忍不住動怒了。

  「怎樣?」她嗔瞪著他,「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以為美登她心裡好過嗎?你以為她不想替你生一窩孩子嗎?不孕又不是她的錯!」

  「不……不孕……」他陡地一震。

  「沒錯。」她怒不可遏地回道,「她無法生育,甚至找我幫你生孩子。」

  「什……」他霍地站起,震驚地問:「美登她是因為不孕而離開我?」

  「?」木原敏子一怔,氣焰驟降,「是……是她離開你?不是你沒良心地要她離開嗎?」

  「我?」他懊惱地看著她,「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這麼說……你不知道這件事?」發現自己錯怪了他,木原敏子一臉尷尬。

  「你……」省吾氣惱地說:「你一直都知情?」

  「是……是啊。」她有點不好意思,卻死不認錯,「美登她找我商量過。」

  「你為什麼不說?!」他從桌子後面衝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而這時,他聞到一種熟悉的香水味,他記得他曾經在美登身上聞到,就在她對他說謊的那一天晚上……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聲,「那天晚上跟美登在飯店的就是你?」

  她想了一下,「那天她在哭,我只好帶她去冷靜一下,不行嗎?」

  瞧她一臉理直氣壯的表情,他氣得想扁她。「你這傢伙!」

  「好啦!」她撥開他的手,輕啐一聲,「現在不是質問我的時候吧?快去找美登啦。」

  省吾一頓。沒錯,現在確實不是究責的時候,要算帳有的是機會。

  抓起外套及鑰匙,他飛似地往門口沖。

  「喂!省吾!」突然,木原敏子叫住了他。

  他停下,回頭看她。

  她對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把她追回來吧,然後我們三人好好地吃一餐。」

  他沒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須臾,他撇唇一笑,「你請客。」

  「那有什麼問題?」她咧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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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34:23
第十章

  省吾一離開公司就前往太平洋物產,而下樓來接待他的是阿部。

  「加川先生……」阿部疑惑不安地看著他,「你找美登?」

  看見下來的人居然是阿部,省吾第一個念頭就是……美登不想見他。

  他神情沮喪地問:「她不見我?」

  阿部微頓,「ㄜ……不是的,是……她不在。」

  「她出去了?」他眉頭一糾,「什麼時候回來?」

  「她是出國了。」阿部說。

  聞言,他一震。「出國?」

  這樣也好,要是她人在國內,卻要面對這麼多蜚短流長,對她來說必然是種精神折磨。

  她已經夠委屈了,不需要再受這種罪。

  「她到哪裡去了?」他續問。

  「英國。」她一五一十地回答,「她跟三島先生到倫敦去洽公了。」

  「倫敦?」他若有所思地,「去多久了?什麼時候回來?」

  「去三天了,過兩天才會回來。」她說。

  「唔。」他沉吟須臾,「她下榻的飯店是哪一家?」

  阿部一怔,「你要去找她?」

  他點頭,「是的。」

  「她再兩天就回來了,你……」

  「我一分鐘都不想等。」他直視著阿部,堅定地說,「我現在就要去找她。」

  「啊?」她驚訝地看著他,然後試探地問道:「加川先生,報……報上寫的都是真的嗎?」

  他一笑,「不是真的。」

  「那……你們真的分居了?」

  「我們只是想體驗一下小別勝新婚的感覺罷了。」他撇唇一笑,「好啦,告訴我她住在哪裡吧!」

  阿部放心地笑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

  英國,倫敦。

  來到倫敦已經第四天了,這幾天跟著三島先生到處跑,並接洽一些重要客戶,可累壞了美登。

  不知道是工作太忙,還是情緒低落,她總覺得好累,好倦。

  她的體力一直還不錯,為什麼近來卻……

  因為省吾嗎?因為她已經離開他身邊,再也沒機會感受到他的愛及熱情了嗎?

  是的,她必須承認,省吾確實是她所有動力的來源,沒有了他,她彷彿也失去了生氣。

  雖然在家人及同事面前,她表現得既積極又活力十足,但她知道……在她內心深處,其實是枯竭的、匱乏的、空虛的、死寂的……

  即使在今晚這種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充滿了歡愉笑聲的場合裡,她還是感受不到一絲絲的喜悅。

  她想,喜悅已經離她太遠……

  整整一個月,省吾沒有找過她,甚至連電話都沒有一通。

  她的內心是如此的矛盾、掙扎且複雜,她盼望著他的電話或他的出現,卻也害怕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的人。

  他若求她,她能堅定地拒絕嗎?不,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她一定會忍不住地回到他身邊。

  想來,他沒有一通電話,沒有半點信息未嘗不是件好事。

  「美登……」三島走了過來,身邊跟著的是這次的客戶代表克裡斯?伯格曼。

  克裡斯今年三十歲,是個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又幽默風趣的高階主管。此次的倫敦之行,他提供了不少的協助,也使得這個案子進行得十分順利。

  「美登小姐,」克裡斯微笑地說,「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咦?」她一怔,下意識地看著一旁的三島。

  三島知道她那個眼神是在說「替我解圍」,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何幫忙。

  跳舞在社交場合是非常平常的事,雖然她是已婚的身份,但那卻不是拒絕的理由;再說,克裡斯這次真的幫了不少忙,於公於私都不好拒絕他。

  看三島一臉「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的無奈表情,美登知道自己只能自力救濟。

  「不好意思,我不會跳舞。」她說。

  「沒關係,我跳得很好。」他勾唇一笑,迷人又幽默地說道:「而且我的鞋子裡放了鐵片,也不怕你踩我的腳。」

  美登蹙眉一笑,一臉為難。

  「我現在還在工作中……」

  「工作不忘娛樂,」說著,克裡斯笑問著三島:「三島先生,你說是嗎?」

  「ㄜ……」三島很尷尬。

  「難道說……」克裡斯直視著美登,「你還得經過三島先生的同意,才願意跟我跳一支舞?」

  「這……」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麼,三島先生,」克裡斯轉而看著三島,「你同意讓美登小姐跟我跳一支舞嗎?」

  「我不同意。」

  說話的不是三島先生,而是一個更年輕的聲音。那聲音低沉而富磁性,帶著一種優雅卻又霸氣的感覺,那聲音是……

  美登心頭一震,而同時她看見三島先生那驚訝的表情。

  「加……加川先生?」三島難以置信。

  「非常抱歉。」從日本趕到倫敦,並立刻趕赴晚宴現場的省吾,優雅地走到了美登身邊,並微笑直視著克裡斯,「她不能陪你跳舞,因為我現在就要帶她走。」

  美登木木地看著站在她身邊的省吾,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地動也不動。

  這怎麼可能?他……他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這是……老天,她在作夢嗎?她因為太思念他而產生幻覺嗎?

  「三島先生,」省吾握住了美登的手,「我可以先帶她回飯店嗎?」

  「可……當然可以。」三島不加思索地回答。人家的老公要帶她走,他能不放人嗎?

  「那麼先告辭了。」省吾禮貌一欠,然後抓著美登的手,轉身離去。

  克裡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一臉困惑地問道:「三島先生,他是誰?」

  「他……」三島尷尬地笑笑,「他是她丈夫。」

  「什……」克裡斯瞪大了眼睛。

  ******

  被省吾拉著走了好長一段路,美登終於回過神來。

  她驚訝又疑惑地看著他,「省吾,你……你怎麼……」

  他回頭瞥了她一眼,「先回飯店再說。」

  「不……不要……」她停住腳步,試著甩開他的手。

  怕把她拖倒,他也隨她停下腳步,但卻仍緊緊抓著她的手。「好,那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

  迎上他銳利、直接又熾熱的目光,她的心頭一悸。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倫敦?他整整一個月沒跟她聯絡,怎麼會突然現身此地。

  他要做什麼?又要跟她把什麼說清楚?她不是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嗎?

  「說什麼?」她倒抽了一口氣,「我已經都說清楚了。」

  「是嗎?」他直視著她,「你沒有什麼忘了說?」

  「什……」她一震。

  他的眼神像在說「我什麼都知道了」,但怎麼會?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他眼底有著懊惱及憐惜,「我會因為你無法生育而嫌棄你嗎?」

  聞言,她陡地一震。

  天啊!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她一陣激動,淚水立刻湧出。

  過往的行人都好奇地打量著他們這一對來自異國的俊男美女。

  「你這個傻瓜。」他濃眉一擰,「要不是敏子告訴我,我還被你蒙在鼓裡。」

  「我……」

  「就因為這麼小的事情,你要離開我?」

  「我……我……」她想忍住淚水,但它們卻不聽使喚地一直淌落。

  「說什麼不快樂,說什麼要自由,那都是騙人的,對吧?」他牢牢地抓著她的手,像是擔心一放開,她就會消失在他眼前般。

  美登震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他,眼底充滿複雜的情緒。

  她知道他不在意,她知道他不會因為她不孕而嫌棄她,但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對他隱瞞,甚至編出一堆謊話。

  「我……我不能……」她還來不出說出完整的句子,就已哽咽。

  「美登,」他心疼又生氣地說,「我娶你不是為了要你幫我生孩子。」

  「你喜歡孩子……」她難過地說,「你很喜歡孩子……」

  「是的,沒錯,我喜歡孩子,但我喜歡的是跟你一起生的孩子,不是跟任何一個其他的女人。」他語氣堅定,「你怎麼傻到想替我找個女人生孩子?」

  「我……」她淚流滿面,「我不能那麼自私,你是加川家的獨子,你必須替家族傳宗接代,你不能娶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

  「什麼傳宗接代?」他眉丘一隆,「那是什麼迂腐的觀念?」

  「聖美姑姑說那將影響你在家族裡的地位,我……我不能那麼自私……」

  「聖美姑姑是「古代人」。」他聲線一沉,「你怎麼能把古代人的話當真?」

  可惡,聖美姑姑居然給她這樣的壓力,而且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但是我想幫你生孩子!」她語氣激動地說,「你說你在夢中有四個孩子,我……我……」

  「那是夢。」

  「你說你有預感。」她看著他,但卻看不清他,因為眼淚已完完全全蒙嚨了她的雙眼。

  「那……」是的,他是說過那種話,但當時他不知道她不孕。要是他知道,他是絕對不會那麼說的。

  他想,在無形之中,他也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吧?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慚愧。

  「我愛你,我想待在你身邊,但為了顧全大局,我必須讓你再娶一個能為你生孩子的老婆,我……我不能!」她的眼淚潰堤而出,「我不能跟別人共享你,我寧可放手讓你跟一個我認可的、喜歡的女人在一起……」

  見狀,省吾的心一揪,疼得他皺起了眉頭。

  伸出雙手,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

  「該死……」他沉聲地咒罵,「我對天發誓,我這輩子除了你,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不……我不可以……」她在他懷裡掙扎著。

  她好不容易下了決心,為什麼他又來動搖她的意志?難道他不知道她的意志是如何地薄弱嗎?

  「不可以什麼?」他將她的身子一提,直視著她,「你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嗎?你對我的愛只有這樣嗎?」

  她木木地望著他,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我們可以試。」他說,「很多不孕夫妻最後也都有了小孩,我們一定也可以。」

  「如果不行呢?」她哭喊著:「如果到最後,所有的努力成空,我們還是沒有小孩呢?」

  「那就我們兩個,就我們兩個一起終老。」他眼神熾熱又堅定地說。

  他堅定的眼神,他溫暖的話語,讓她知道他所言不假,他是真的這麼想也真的做得到。

  可是他越是體諒她,安慰她,她就越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耽誤他……

  「要是你真的那麼想要孩子,我們也可以透過領養的方式。」他輕撫著她淚濕的臉頰,「你喜歡養幾個,我們就養幾個。」

  「省吾……」他的溫柔及深情讓她幾乎要崩潰,「為什麼?為什麼?」

  「美登……」見她如此傷心,他心疼不已。

  這些日子以來,她獨自面對這一切,不知是如何的難熬痛苦。

  她癱在他懷裡,哽咽地說:「我真的不能也不想……」

  「美登。」他沉聲一喝,「不准再說了。」

  她望著他,唇片歙動。

  「沒關係的……」他聲音裡有著深深的不捨,「真的沒關係。」

  「省吾,對……對不起……」她全身乏力,眼前也模糊了,她覺得自己像是快虛脫了般。

  「別那麼說……」他用力地將她抱住,「你沒有對不起我。」

  「省吾……省……」她眼前突然一片空白。

  感覺到她不斷地往下滑,原本還緊緊抓著他臂膀的手也失去了力量,省吾一震。

  「美登?」他急忙抱緊她,「美登?」

  低頭一看,他發現她暈了過去。

  那一際,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有那麼兩秒鐘,他聽不見週遭的聲音……

  「需要幫忙嗎?」突然,他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他回過神,發現一名女子靠近了他們並熱心地提供協助。

  「謝謝你。」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鎮定地說:「請告訴我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喔,好的……」女子正要說話,暈過去的美登卻幽幽醒來。

  看見自己被省吾緊緊抱在懷裡,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她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省……省吾?」

  「美登?」見她已經醒來,他驚喜地問:「你醒了?」

  「我……我怎麼了?」她虛弱地問。

  「你突然暈過去了。」他神情憂急地說,「我帶你去醫院。」

  「不,不用……」她皺起眉頭,「我只是太累了,我……」

  「不行。」他打斷了她,十分堅持。

  轉頭,他看著那熱心的女子,「女士,麻煩你告訴我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女子一笑,「沒問題。」

  ******

  「小姐,」約莫四十歲的女醫生看著美登,「你的檢查大致上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不過……」

  聽見醫生說「不過」,一旁的省吾擔心地問:「不過什麼?醫生……」

  女醫生笑看著神情憂急的他,「你不必擔心,你太太的身體十分健康,我只是懷疑她……」說著,女醫生注視著忐忑不安的美登,「你上次月事來是什麼時候?」

  美登一怔,然後羞紅著瞼。「ㄜ……」

  雖然是夫妻,但當著省吾的面被問及這種問題,她還是覺得害臊。

  「你們是夫妻對吧?」女醫生問。

  「是的。」她怯怯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要覺得不好意思呢?」女醫生蹙眉一笑,「請你想想最後一次月事來是什麼時候。」

  「ㄜ……是……」她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驚訝地說:「我的老天,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

  「也就是說你這一次已經慢了很久?」

  「嗯。」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最近情緒不穩,工作很忙,可能是心理影響生理,所以慢了……」

  女醫生思忖片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醫生,我暈倒跟月事遲了有什麼關連嗎?」她訥訥地問。

  這時,一旁的省吾已早她一步意識到什麼——

  「醫生,難道她……」

  女醫生笑了笑,「很有可能,但還是做個檢查好了。」

  「啊?」美登一震,「又要檢查?」

  女醫生點點頭,「這個檢查非常簡單,驗尿就行了。」

  「驗……驗尿?」她狐疑地看著女醫生,害怕地問:「這……這次要檢查什麼啊?」

  女醫生咧嘴一笑,「驗孕。」

  「啊!」美登發出尖叫。

  ******

  此時,診療室裡除了剛才的女醫生,又多了另一位男醫生。

  美登不安地坐在他們面前,像是等著被宣判刑期的罪犯般。

  驗孕?醫生一定是搞錯了吧?她明明已經被檢查出不孕了啊!

  老天,她已經被宣判過一次死刑,難道又要再被折磨一次?

  轉頭,她看見省吾的表情。他神情嚴肅,冷靜,但眼底卻透露出一絲絲的不安及期待。

  聽見醫生說要驗孕,想必他心裡一定燃起了希望吧?要是醫生當著他的面說她不孕,那他會不會……

  天啊,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從這裡衝出去。

  「加川先生,加川太太……」兩名醫生低聲討論了一下之後,由女醫生代表宣佈,「非常恭喜兩位。」

  「咦?」美登一怔。恭喜?這是指……

  「你已經懷孕八周了。」她說。

  聽見這個好消息,省吾幾乎要跳起來。「真的?」

  「不可能!」同時間,美登激動大叫。

  男醫生皺皺眉頭,「你懷疑我的診斷?」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美登尷尬地解釋著,「我之前被醫生宣判不孕,所以……」

  「我非常確定,」男醫生直視著她,就差沒對天發誓,「你確實已經懷孕了。」

  「太好了,美登。」省吾難掩興奮之情地擁著她,「真的是太好了。」

  「可……可是……」美登感覺這一切像是夢般不真實。

  她懷孕八周了?那之前醫生的檢查報告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她為了自己不孕的事,絕望得差點想撞牆自殺,而現在英國的醫生卻告訴她,她懷孕了?

  不,這不是真的,這是什麼整人節目嗎?還是省吾為了安慰她,讓她放心地回到他身邊而串通醫生騙她?

  忖著,她看著省吾,「省吾,你……你跟醫生一起騙我嗎?」

  「什……」他眉心一糾,「我為什麼要騙你?你真是……」

  「加川太太,」女醫生此時再度開口,「羅伯特醫生是婦科權威,他不可能誤判,我非常相信他的專業。」

  「加川太太,」羅伯特醫生無奈笑歎,「要是你不相信,我再請其他醫生替你檢查,好嗎?」

  「ㄜ……」人家是權威,她哪好意思懷疑他?只是如果他的判斷無誤,那麼不就表示她先前找到的是個烏龍醫生?

  天啊,人家說不稱職的老師會誤人子弟,看來,不稱職的醫生也會誤人一生。

  「美登,」省吾低頭親了她一下,毫不避諱在外人面前表達他的愛意及欣喜,「看來我的夢是真的……」

  「啊?」她一震,「四個孩子的夢?」

  他點頭,笑得燦爛。「對啊,我們會有四個孩子。」

  老天爺啊,四個耶……看來她得像豬母一樣拚命生,才能讓他的美夢成真了。

  「ㄜ……醫生,」她怯怯地看著兩名醫生,「我的父親跟母親兩邊的家族都有生雙胞胎的記錄,你們認為我會不會也有生雙胞胎的「天分」?」

  聞言,兩名醫生相視而笑。

  「加川太太,」羅伯特醫生爽朗地笑著說:「相信我,生雙胞眙靠的不是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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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4-28 00:34:42
尾聲

  九個月後,加川宅。

  「唉呀,真是可愛……」谷口聖美看著訂製嬰兒床裡兩名剛滿月的新生兒,笑得合不攏嘴。

  今天是省吾及美登的寶貝雙胞胎兒子,昭彥及和彥滿月的大日子。

  雖然他們非常低調,甚至滿月酒只請了雙方較親近的家人及朋友,卻還是收到了不少的賀禮及祝福。

  「昭彥,和彥……」谷口聖美一次又一次地輕喚著,「真的是太可愛了……」

  省吾挑挑眉,促狹地說:「姑姑,別忘了您差點就沒機會看見這麼可愛的昭彥跟和彥了。」

  谷口聖美知道他指的是她跟美登說那些話的事,不禁一瞼尷尬羞愧。

  「美登,」她看著產後一個月,略顯豐腴的美登,「真是抱歉,先前我……」

  「算了,聖美姑姑……」美登一點都不以為意,「都過去了。」

  是的,都過去了。想想若不是有那麼一場誤會,她還不知道省吾對她的愛是如此堅定呢!

  「我當初太心急,一時糊塗才會對你說那些不得體的話,真是……」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美登伸手握住了省吾的手,「因為姑姑叫我去檢查,我才會找上那個烏龍醫生,因為醫生的錯誤診斷,才會讓我跟省吾更加確定了彼此的感情。」

  聽她這麼說,自責又慚愧的谷口聖美終於釋懷許多。

  省吾反握著美登的手,溫柔地凝視著她,然後給了她一記深情的微笑。

  「不過你也真厲害,居然一次就替加川家生了兩個寶貝。」谷口聖美興奮地說,「你的肚子真的是太爭氣了。」

  「我們家族有雙胞胎的遺傳基因,嘿嘿……」她不自覺地得意起來。

  「是啊,」省吾挑挑眉,斜睇著她,「還欠兩個呢。」

  「?」谷口聖美疑惑地問:「什麼欠兩個?」

  「在還沒驗出她懷孕時,我就夢見我們有四個孩子……」他一笑,「現在有兩個,不是還欠兩個?」

  「是真的嗎?」谷口聖美驚喜地問,「那你們要再接再厲,趕快拚下一胎。」

  美登一震。啥米?她才剛生完,身材都還沒恢復呢!他們現在就在計畫下一眙,會不會言之過早啊?

  「美登,」谷口聖美一臉認真地看著她,「生孩子這種事要打鐵趁熱,搞不好能再生一對雙胞胎呢!」

  「啊?」美登一臉困擾。

  什麼打鐵趁熱啊?她現在講的可是生孩子耶!

  「聖美姑姑,這……」她苦笑著說:「生孩子也不是說生就生的嘛……」

  「安啦,」谷口聖美拍了她一下,「我相信我們家省吾有這個能力。」

  聽她這麼說,省吾露出了驕傲的、得意的神情。

  美登看看講得口沬橫飛的谷口聖美,再看看一臉神氣的省吾,當場笑不出來。

  生,生,生……唉,當有錢人家的媳婦還真是「艱苦誰人知」。

  ******

  今天,加川宅來了一個貴客,那就是木原敏子。

  她看著兩人的雙胞胎兒子,一臉羨慕地說:「太教人羨慕了……」

  「你想抱抱看嗎?」美登笑問。

  「可以嗎?」木原敏子驚喜地問,「我會不會抱得他們不舒服?」

  「不會的。」美登一笑,「只要是女人,都有當母親的天分。」

  「她不是女人。」突然,省吾在旁邊放了冷箭。

  美登白了他一眼,「你在胡說什麼?」想當初,她還拜託木原敏子嫁給省吾,並幫他生孩子呢!

  木原敏子一點都不生氣,但從美登的反應看來,她似乎還不知道她當初所拜託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幫男人生孩子。

  美登將昭彥抱了起來,交到了木原敏子手中。

  木原敏子小心翼翼卻難掩期待地抱著昭彥,「哇,他好軟喔……」

  「小寶寶都是這樣的……」美登臉上有著為人母的喜悅及溫柔。

  木原敏子看著她,「升格為人母的你,看起來更漂亮了。」

  聞言,省吾立刻趨前,一把攬住了美登的肩,「是啊,這麼漂亮的女人可是我老婆。」

  「你神經什麼?」美登不解他為何有此舉,輕啐一記。

  木原敏子瞥了省吾一眼,笑了笑。

  「真羨慕你能替自己心愛的人生孩子……」木原敏子突然有感而發地說。

  美登先是一愣,然後一臉認真地說:「你也可以啊。」

  「唉,很難……」木原敏子幽幽一歎。

  美登眨眨眼,困惑地看著她,「很難?難道你……你不孕?」

  「不,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木原敏子笑歎著,「一言難盡啊。」

  見她一臉哀怨沉鬱,美登主動提議:「不然你當我孩子的乾媽好了!」

  木原敏子一怔,驚訝地看著她。

  她木木地問:「你……你不願意嗎?」

  木原敏子搖搖頭,「不,我很願意,只不過比起當乾媽,我比較想當乾爹。」

  「乾爹?」美登哈哈笑了兩聲,「你是女人耶。」

  「我不是說了嗎?」省吾一歎,「她不是女人。」

  美登微頓,然後驚疑地說:「不是女人?難道你……你男扮女裝?」

  木原敏子蹙眉一笑,「我的天啊,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說著,她靠近美登,附耳低語。

  「啊!」美登瞪大了眼睛,驚呼:「同性戀?!」

  「唉,」看她一副見鬼般的驚訝表情,木原敏子搖頭笑歎,「省吾,你這個精明鬼居然會娶一個這麼遲鈍的老婆?」

  省吾聳聳肩,「你沒聽過「互補」這兩個字嗎?」說完,他哈哈大笑。

  美登看看省吾,再看看美麗的木原敏子,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她居然拜託一個女同性戀者嫁她老公,並幫她老公生孩子?

  她不只是遲鈍,她簡直是豬頭……

  「可是你們……你們不是有一段過去?」一時之間,她接受不了這充滿衝擊性的事實。

  「是沒錯啊。」木原敏子咧嘴一笑,「我們的過去就是……他搶了我女朋友。」

  她一說完,省吾立刻否認:「那不是搶!」

  「那麼是「偷」囉?」她故意酸他。

  「你……」省吾語帶警告地說:「別在美登面前亂說話。」

  「唷,有人害怕囉。」

  「我不是害怕,只是……總之夠了。」他指著她鼻子。

  她把他的手一拍,挑釁地說:「美登若不要你,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她的。」

  「不必!」他沉喝一聲,然後將美登緊緊抱住,「我自己會照顧她。」

  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吵架鬥嘴,美登只覺得頭昏眼花,頭暈腦脹……

  跟老公有一段過去的女人是女同性戀者,而她曾荒謬地拜託這個女人代替她「服侍」她老公,更離譜的是她驚覺到……這個女同性戀者對她有意思?

  這……這是什麼狀況啊?!

  天啊!她忍不住在心裡慘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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