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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衛齊亞 -【極道情人之二】狂鷹的情人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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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0:20 |倒序瀏覽 | x 1
      她這輩子是個私生女也沒什麼不好!  
  頂多沒爸來疼,沒媽來愛,  
  至少她還有個不同媽生的姐姐對她不錯啊!  
  人家還安排她工作與吃住說——  
  要她當傭人?不錯啦……  
  人家還是挑最閑的肥缺給她呢!  
  要她還錢?這是應該的嘛……欠債自然要還,  
  而且人家還自動延長時間不加利息耶——  
  不准搶姐姐的男人?這個就太牽強了吧!  
  她從小到大認識的男人,加起來數不完五根手指頭,
  再說她也沒她漂亮,沒她有氣質,誰會看得上她啊?
  呃……是他嗎?她只是認識他,跟他又不熟……  
  而且他是她的主人,她是他家的傭人,  
  人家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只能乖乖配合的嘛!  
  嗄?嫌她的工作太多、太重?!  
  她只要陪他的玩遊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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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0:55
 楔子


    極道世界,說是講求道義,卻又充滿殺機。
  
    但以龐大的組織來論,仍是得靠道義二字,才能在極道世界裏得到權勢及敬重。

    提及權勢,就絕不能忽略「佐籐集團」、「殷家三盟」以及「五色門」。

    若想生存於極道界,就絕對要知道這能輕易顛覆極道世界的三大組織

    佐籐集團--可謂日本極道界的精神支柱,亦可說是主腦。二十一個大堂口分佈在日本各個知名的城鎮,以橫濱為中心基地,掌控日本極道大權。

    在極道界,其組織可說是德高望重,就連不屬於極道世界的「偷盜集團」,也得對它敬重三分。

    殷家三盟--較不同於其他組織的是,它屬於跨國性的勢力發展。

    它以臺灣的「炎盟」為首,負責組織的交易與買賣,另外經營幾大企業作為最佳掩飾。

    在日本大阪的「冰盟」則負責制造及改良槍械,鞏固殷家戰略上的能力。

    而最後的「海盟」,算是三盟裏精銳分子最多的一盟,只因其責任在於訓練子弟兵防衛及射擊,傳說戒備最為森嚴的基地,正是「海盟」。

    五色門--為韓國黑色組織的代表,原本只是個幫派,驚人的是,短短十年,竟然就擁有與亞洲知名黑色組織「佐籐集團」及「殷家三盟」的同等勢力,並且網羅
  數名極道人才,分別在朱、青、金、白、暗這五色門裏做領導。

    也是因為擁有五個不可計量其能力的人才,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藉由韓國頻繁的動亂,極速擴張驚人的權勢!

    也因此,那五個門主在極道界,絕對擁有和「佐籐集團」的各大堂主,及「殷家三盟」的三位盟主的同等教人敬畏的崇高地位!

    常言道:二虎相爭必有一傷。

    可這三個組織,卻硬生生的推翻這個說辭。

    其實,真正讓三個組織勢力如此龐大的原因,在於其組織都將「道義」二字作為精神指標。

    正所謂,道是理,義為情,帶著理念、熱血之情,哪會不能遊走天下,結交志同道合之友?

    但,真正懂道義的又有多少?

    就讓這些在三個黑色組織裏的風雲人物,來顛覆整個波潮吧!

    也讓他們自己去明白,何謂真正的道義。

    再由道義中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熱血之情……

 

  序幕


    情,為極道中人的熱血;

    義,為極道中人的命脈;

    緣,為極道中人的冀望。

    灑盡熱血,鼓動心跳,期待來世有緣再聚情和義!

    田律師可說是國內知名律師,接下的案子無一不驚人轟動,什麼樣的場面他沒見過?但當他開車進入這占地兩千多坪的別院時,居然不由得起了寒栗。

    據說這別院的擁有者,是亞洲有名的極道人物。

    不過,田律師今天來的目的,是要找真正居住在這裏的人,古蔓羽,

    這個女人很美麗,相當有商業頭腦,除了這別院的主人,應該沒人有資格擁有她了……

    「是田律師吧?」

    田律師才開近噴泉區,就被攔截下來。

    「是……之前就和古小姐約好了。」

    攔截他的男人儘管西裝筆挺,卻看得出是個持槍保鑣。只因古蔓羽表面上雖是一家頗具規模的企業負責人,私底下卻是「黑陽會」的女領導。

    傳說古蔓羽本是「黑陽會」幫會領導的情婦,在領導逝世後,幫會認為古蔓羽家境殷實,可以出資「黑陽會」在商場上的生意,所以才讓她坐上領導的位子。

    原本「黑陽會」就是小有勢力的黑色幫派,不過,誰也沒想到,它會有幸沾上了亞洲知名的國際黑色組織--殷家三盟。

    莫說亞洲的極道人物對這組織甚是瞭解,就連歐洲也略有所聞,甚至敬畏三分。

    能得到這樣的敬重,是因「殷家三盟」頗具規模,且以道義二字為宗旨,而在極道世界裏,真正懂道義的組織,其實已經不多了……

    正因古蔓羽沾上了殷家三盟這組織,「黑陽會」才得以壯大,不過,這並不是「殷家三盟」直接允許的,而是古蔓羽是「炎盟」盟主的女人,其首領殷老只得睜隻
  眼閉只眼。

    而這別院的擁有者正是「炎盟」盟主,一個亞洲極道的風雲人物之一--烈少嚴。

    「田律師,你遲到了五分鐘。」保鑣看著手錶,一臉肅穆。

    田律師心頭狠狠地震了一下。「對不起,可能是我的手錶時間慢了。」

    「請進……」

    田律師趕忙下車,朝豪宅大門走去。心想,和這世界的人辦事真是不得鬆懈……希望那最懾人的男人不會在裏面。

    開門的是位女傭,這別院裏大概有二十多位傭人吧!之前光開車進來看見的,就有十多位……若沒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那百尺見方的後院中,還有幾棟洋宅,不過
  就他所見的,其實只是實際的二分之一。

    「古小姐在偏廳,請跟我來。」女傭朝田律師欠個身。

    一進門,田律師吃了一驚,這房子真不是普通的寬敞豪華,光是牆壁就掛滿數幅百萬的壁畫,便甭說其他陳設了。

    到了偏廳,裏頭幾名待命的傭人便識時務地離開了。

    「田律師,請坐。」

    田律師呆呆地望著古蔓羽。果然是商場著名的優雅美人,舉手投足無一不教男人失魂。難怪有這麼多男人想得到她,只可惜沒人及得上烈少嚴的十分之一。他實在
  太出色了。

    「請直接切入正題,我還有其他的事。」她的語調平板,臉上帶笑,卻有著濃厚的命令味道。

    田律師頷首,打開公事包,取出一份檔。「這是令尊交代我在他過世後請你辦的事。」

    「遺產上回不是交代清楚了嗎?如果他還有別的財產想送給基金會,無所謂,你處理就好。」以古蔓羽現在的地位,根本無須去爭奪遺產。該有的,她都憑自己的
  實力得到了,現在,她只想做堂堂正正的「炎盟」盟主夫人。

    「遺產上回的確都交代清楚了,三分之二給你,三分之一給基金會。」

    「那還有什麼沒交代的?」

    田律師將檔遞給她,「這是令尊的心願,你看了就會明白。」

    古蔓羽忙不迭地打開來。

    田律師完全猜不透她現在在想什麼。她異常的冷靜,以一般二十七歲年紀的女人,根本做不到這一點……這女人果然不平凡。

    「她現在人在哪裡?」古蔓羽深深吸氣。

    田律師又給她一份資料。「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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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1:58
第一章


    「幫我訂正這份資料!」經理將一份檔丟到童惜恩面前就離開了。

    童惜恩愣了一愣。

    「明明是秘書室的工作,為什麼叫你來做?」同事何祖雲不以為然地道。

    童惜恩苦笑一下,誰教她沒有能力,只能是個普通職員。

    大學畢業後,她就來到這間公司做事,一做就是三年,卻仍是普通職員,埋怨這種事,好像不是她能做的。

    「中午吃什麼?」

    「不吃了,我要訂正這份文件。」

    「你還真幫他做?永遠都學不會拒絕!」

    「算了……要是丟了工作怎麼辦?」

    何祖雲抿一抿嘴,「你母親那邊的債要還清還不簡單?公司那麼多男人在追你,找個有錢的幫你還不就好了!你就是不懂得利用自己的長相。」

    童惜恩有一張瓜子臉,雖沒有美豔絕倫,卻十分清秀,給人古典美人的好印象,加上瓊肌賽雪,委實教人心動。

    「這不是在算計人家嗎?」童惜恩板起臉。

    「男人被你的長相吸引,不也是求面子,做事別那樣,早晚會吃虧。」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

    何祖雲翻翻白眼,「又是這種認命的話。難怪被人呼來暍去也不懂反抗、拒絕。」

    「我不想惹人嫌……」一想起母親因遭人嫌棄而被迫自殺,她就忍不住感傷。

    「乾脆去找你生父吧!」何祖雲道。

    童惜恩愀然變色,猛搖頭。「媽媽教我別去干擾人家的生活,雖然我一直很想見見他。」
 
    「那你外婆那幾百萬的債,要到什麼時候才還得完?」

    「我不知道……」童惜恩眉頭皺得更深了。

    「別再住那間小套房了,搬來跟我住,至少省了一筆房租錢。」

    「我不想打擾你。」其實這件事何祖雲已經提過好幾回了,之前都是因為她和男友同居而拒絕,畢竟兩女一男居住在一起似乎不太好。

    「我和那混蛋分手了,現在一個人住有點孤單。」

    童惜恩笑而不答。認識何祖雲兩年多,難道還不知她剛強的性格,她只是找藉口幫自己罷了。這樣的朋友真是好得沒話說。

    「我先去吃飯,你趁中午時間打電話給房東,晚上就搬來我這裏。」

    「祖雲,我……」

    「我幫你帶午餐回來,別偷懶,快打電話!」何祖雲不由分說地提起皮包就走。

    真的要搬到祖雲家嗎?童惜恩開始猶豫。

    兀自思考之際,經理快步走向她,表情震驚,仿佛有什麼重大的事。

    「快到會客室去。」

    「啊?」童惜恩先是茫然。

    「有你的客人……怎麼認識這樣了不起的人也不跟公司說,早知道的話,公司就派你去談大生意了!」

    經理說了一連串童惜恩完全不懂的話。

    「還發什麼呆!快去會客……等等,帶我早上開會的資料過去,也許對方會有興趣!」經理喜孜孜地將檔硬是塞給童惜恩。

    本來還想說什麼,可見經理那副不容置疑的模樣,童惜恩只好皺著眉頭朝電梯走去。

    電梯一降到三樓,童惜恩便加快腳步,倏地,在會客室門口發現兩名高壯且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

    「請問.....」一走近這兩個男人,童惜恩莫名感到一股森冷,他們不太像一般的上班職員,

    才一開口,其中一個便為她打開會客室的門,沒說半句話,

    這下她才知道,要見的人在裏面。「謝謝.....」

    走上前兩步,她目定口呆。

    萬萬想不到,要見她的人,竟是在企業界赫赫有名的古蔓羽!

    以前在報章雜誌上看到古蔓羽,童惜恩就覺得她很美,現在親眼見到,更覺得她美的異常,就像不可侵犯的女神,高傲且典雅。不過……古蔓羽高傲的氣勢令她不得
  不自卑地垂首。

    她不該來找她的,也許該說,她不該在自己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出現。古蔓羽是個超完美的女子,童惜恩怎樣也想不到,她們有一天會這樣面對面。因為她
  慌到不知要叫她古小姐,還是……姊姊。

    「很訝異我怎會知道你的存在?」古蔓羽淡道。

    童惜恩不語,兀自低著頭,不敢看她一眼。

    古蔓羽看過童惜恩母親的照片,那是田律師交給她資料的其中之一。她們兩母女還真像,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眸子,似有靈性般,到處勾引人……

    明知道童惜恩的外表比不上自己,古蔓羽卻還是莫名的擔心她會像她母親一樣,奪取他人的東西,那就是心。

    是了,就是那認命的樣子!難怪會惹男人憐惜。

    「我爸過世了,他交代我要帶你回去。」

    童惜恩猛然抬頭,好生震撼。「爸……他過世了?」

    瞧童惜恩眼泛淚光的樣子,古蔓羽就猜得出父親生前一定常和她聯絡,那麼,被蒙在鼓裏的憤怒滋味,就不是童惜恩能瞭解的!

    「爸要我替你還清你母親那邊的債務……之前你為何不肯收他的錢?」

    「我……我怕收了錢……爸就不會再來找我……我也不能去找他……」童惜恩抹了抹垂落的淚水,她好傷心,連父親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他是個好男人、好父親,儘管有家室,也從未忽略過她們母女。

    當然,母親也曾讓父親欺瞞過,但在得知他早有家室的同時,也得知自己懷孕了,她也為此離開他好多次,卻始終讓他找到,她無奈,只好選擇躲在角落,不爭、
  不奪。

    畢竟,她們沒有權利向別人爭奪什麼。

    「我爸對你好嗎?」古蔓羽強忍著氣憤,平淡道。

    童惜恩猛點頭。

    「妳早就知道我?」

    童惜恩又點點頭。常和父親來往,她多少知道一些。

    古蔓羽因此倍增怨念。看來,只有自己到現在才明白真相!才知道破壞她家庭的母女長什麼樣!她是該摑童惜恩一巴掌,或破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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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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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墳場,因為是長眠之處,所以特別靜謐。

  今日不是清明,墳場卻出現了二十多名男子,黑色裝束,更顯肅穆與森冷,而停車場外占滿了十幾輛高級房車,由此得知,這群人不太一般。

  關靖平將點燃的香分發給每位堂主,然後,將最後三支香交給身旁的男子。「盟主。」

  是了,這群異常森冷的男子,正是「殷家三盟」--「炎盟」的各個堂主,點香的關靖平則是總堂主,在他身旁高大冷峻的男人即是「炎盟」盟主烈少嚴。

  烈少嚴有雙霸氣的劍眉,銳利的目光總教人不寒而慄,儘管他外表英俊,可身上發出的冷傲卻像是抓了狂的鷹,隨時隨地會要人性命,這也難怪他有著「狂鷹」的稱號。

  「殷老來過了?」烈少嚴擰著眉心,看著香爐上就快燒盡的香。

  「是,首領早來了,說是到日本那裏,查看『冰盟』跟『海盟』的基地。」關靖平誠然道。

  「給副首領上香。」烈少嚴沉聲道。

  今天是「殷家三盟」副首領殷段的忌日,算起來,殷段也死了一年,但沒有人忘得了當年他被殺害的事件。極道世界即是如此,愈有權勢,就算你不願傷害他人,他人也會要你的命。

  關靖平接過香,即刻插上香爐,「盟主,副首領走了也有一年……是不是該向首領提議選出新的副首領?」

  「這件事殷老自有打算,再怎麼說殷二爺也是他弟弟,位子空著至少能有個懷念。」

  關靖平不再多說什麼。烈少嚴的個性他很清楚,若不斷提及相同的事情,只會震怒他。

  「走吧。」烈少嚴揉揉眉心,突然覺得好疲倦。

  「要到殷家的公司走走嗎?」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怎麼不在日本多待一天?」關靖平抿嘴笑道。


 烈少嚴去日本是為了參加「佐籐集團」首領夫人林娟的生日宴會。

  其實在極道界,以道義為主的,都會是朋友,日本的「佐籐集團」如此、韓國的「五色門」如此,只要懂道義的,絕不會是「殷家三盟」的敵人,林娟就是這樣交上的,正巧她是中國人,與「殷家三盟」的交情更是好的沒話說。

  「早和展夏玉約好商談交易事項,所以不能多待。」烈少嚴朝殷段深深鞠躬,轉身後,不經意地向右方遠處看去。

  「盟主指的可是韓國『五色門』中『青門』的門主?」

  烈少嚴不語,驀地,遠方的角落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墳場由階梯為道,愈高處的墓地在這墳場愈是崇高的象徵。為了敬重殷段,「炎盟」的子弟兵通常會封鎖出入口,以給予寧靜的祭拜,但為什麼會有陌生人出現在這兒?

  他神色一沉,直盯著那對死者哭泣的陌生女子……她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視線莫名的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而原本冷靜的心,竟也因她的眼淚而不尋常的緊揪……

  關靖平一徑地說,完全沒發覺烈少嚴的神情不對勁。

  「雖說『五色門』的勢力不容忽視,但那五個門主都古古怪怪的,好像什麼呢.....對了,就和『佐籐集團』一樣,那個總堂主佐籐俊矢就是這樣的人……一見他就覺得他陰沉,更甭說展夏玉了,笑裏藏刀,呃……對不起盟主,我不是存心數落你的朋友,除了這之外,我倒很佩服他們的領導才--」

  「他也許今晚會到,待會兒我直接到基地等他,你通知基地,今晚有賓客,不得失禮。」烈少嚴正色吩咐著,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那女子。

  「這我知道。」關靖平呼了一口氣,幸好盟主沒認真在聽。

  「她是誰?」烈少嚴朝關靖平神色一厲。

  「什麼?」關靖平一臉茫然。

  「不是你帶來的?」烈少嚴斜睨著墳場最下方的女子。

  「這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關靖平轉向身後對數名堂主質問。「大門不是已經派人封鎖了嗎?」

  「欸……從我們進來就派人封鎖了,手下更不敢讓無關的人進來。」其中一位堂主如是道。

  烈少嚴一步一步走下長遠的階梯。

  「怎麼沒發現有人在這……」關靖平撫著下巴忖思。他這人就是這樣,稍有過失便拚命尋求原因,是個很負責的人。「盟主?」見烈少嚴朝那陌生女子的方向走去,關靖平帶領諸位堂主跑到烈少嚴身邊保護。

  盟主的安全是他們的責任,再者,這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還不清楚。

  關靖平一個箭步,首先站到這女子面前。「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童惜恩回神過來,目瞪口呆,這人是誰?離她約十步遠的那群男人又是什麼人?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關靖平盤問道。

  「我……」童惜恩畏懼地看著關靖平身後的那群男子,尤其是站在中間相貌出色的冷峻男子。這人看她的神情不太友善……瞪得她愈來愈不知所措。

  烈少嚴凝神打量這女人。她打扮很樸實,烏黑長髮很隨性地用髮夾盤在後腦勺;清秀的五官絲毫不帶肅殺之氣,加上那畏懼不作假的樣子,他想……她應該只是普通人。

  不過,她的樣子不算平凡,若是認真打扮,應該不輸他周遭的女人,他怎麼沒注意到她在墳場?以前,不管什麼人在他周圍,就算是隱藏著也會教他發現,是她太渺小,還是他敏銳的警覺性退步了?

  「你常來?」烈少嚴定向童惜恩。

  童惜恩僵硬地點點頭,兩眼因烈少嚴的接近而愈睜愈大。

  老實說,這男人很英俊,而且還帶著一股霸氣,猶如一個常勝軍,完美無缺。平常她總是卑微地低著頭跟人說話,那是覺得不被重視的反射動作,但奇怪的是,對他,她竟無法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因為,沒有人認真地看她,他卻不一樣。那雙深邃的星眸,仿佛要窺探進她的內心世界了.....

  「盟主?」堂主們不禁對烈少嚴的前進捏把冷汗,擔心這女子身後藏著一把槍。

  「你們先回車上等我。」烈少嚴命令道。

  「盟主?!」堂主們震驚。

  「沒聽到我說的話?!」烈少嚴沉下臉。

  童惜恩渾身一悚。這人到底是誰?就算是政商界的大人物也沒他那麼懾人……童惜恩不禁對烈少嚴恐懼又好奇。

  「是……」雖極度不情願,但又不能違抗命令,只好依言走下去。

  「祭拜親人?」烈少嚴轉移目光,瞧著她發抖的手,適才鐵定嚇著她了。

  「嗯……我媽媽……」童惜恩顫巍巍地,儘管如此,仍未停止打量他。

  他很高,大概有一八O左右吧,體格也完美得像衣架子。西裝筆挺的他,就像生在鎂光燈下受人矚目的出色企業家,在他面前,自己就更顯嬌小與微不足道.....他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片土地已是私有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童惜恩眨眨眼,不解。

  烈少嚴無奈笑笑,接著正了正色,「這片土地是屬於殷家的,你進來之前,沒看到大門上的告示牌嗎?」

  童惜恩猛搖頭。

  烈少嚴皺起眉頭,幸好殷老沒碰見她,不然誰都不能保證她沒事。「除了今天之外,還有八月十日,一般人絕對不能擅自進來。」

  「為什麼?」若知道烈少嚴的身分和殷家驚人的權勢,她絕對不敢再問為什麼的。

  烈少嚴馬上垮下臉,他真擔心自己待會兒會失去耐性。

  「我說過,這片土地屬於殷家的,而這兩天正是殷家二老爺和二老夫人的忌日,我們不希望在祭拜時有陌生人干擾。」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童惜恩癟起嘴,心裏拚命責怪著自己的失禮。

  烈少嚴不禁動容。要是一般人,絕對會埋怨他們的霸道,但這女子竟一臉自責,真不知道要笑她天真,還是傻……

  這回,烈少嚴終於明白是什麼吸引他注意她了--是她的純真。

  這年頭,要在一個人身上見到純真這兩個字,已經不多了,

  「最近過得不如意?」烈少嚴自暗袋取出黑色手帕交給她。「把眼淚擦擦。」他不喜歡她的眼淚,看的他莫名心亂。

  童惜恩搖搖頭。「謝謝……」拭去了眼淚,她呆呆望著手帕上用白綠的線繡出豆大般的「烈」字。這字是什麼意思?

  「不是?那為什麼對你母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這回,他又覺得她更好笑了……這女人,真的很新鮮。

  「我是高興……是真的,我見到我同父異母的姊姊了。」童惜恩忍不住對他說出這些事。本來還很畏懼他的,可在他遞給她手帕之後,心頭忽然莫名地燥熱,開始端詳他表情的變化。

  「以前從來沒見過面?」既然她不設防,他也就理所當然地問了。

  「她和我不一樣,她很出色、聰明……我的存在會讓她失去顏面……」

  「她這樣對你說?」烈少嚴再度臆測這女孩是在何種環境長大。她的純真秀氣,悄悄地牽引他進到她的世界。

  「不是!」童惜恩的反應過度激動,稍緩過情緒後,淡笑道:「是我自己想的……我不想因為我的出現,而將她的成功轉為失敗,我不能這麼自私,能看到她,我就很滿足了。」

  「你姊姊一定是一大把年紀還沒人要的老女人。」烈少嚴半開玩笑的說。他沒有開人玩笑的興趣,但見她傻氣,就忍不住了。

  「才不是!她很漂亮,你要是見過她,一定會為她心動的。」她頓了頓,最後那句令她不安,甚至有股後悔說出的感覺……情況真是愈來愈奇怪了。

  烈少嚴垂首看看表上的時間,為此失笑。他竟然和這女人談了那麼久?他從來不把時間用來和女人談天的,他今天是哪兒不對勁了?

  「你要走了?」童惜恩發現他看著表,心中掠過一抹不捨。

  「再見。」理清思緒後,他這兩個字竟說的相當淡漠。

  「你的手帕!」童惜恩緊握著手帕,仿佛擔心他真會離去。

  見到她細微的舉動,烈少嚴嘴角漸漸上揚,不語,旋身就走。

  童惜恩凝視他漸行漸遠的高大身形,若有所思地呢喃:「要送給我?」

  如果這是緣的話,那麼也太難圓了,因為他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想再見面,除非命中註定……

  不過,她想,自己絕不是有好運的人,一向不是……就算期待能成真的話,出色如他,又怎會看中不起眼的自己?

  今天就當是月下老人好心讓她作了場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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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3:48
第二章


  白色房車緩緩開進別院,坐在車裏的童惜恩探出頭來,為這壯觀豪華的別院驚歎。

  「我的天啊!這裏真的只有姊……只有古小姐一個人住嗎?」忽然想到古蔓羽交代她的話,趕忙改口。

  司機不語。其實一路上都是童惜恩在說話,他從未回應過她。

  眼前就是歐式大豪宅,可車子卻朝右方前進,一會兒,開到豪宅的背面,這裏,除了多座涼亭外,還有兩棟四層高的樓房,雖不如前面建築華麗,但外觀設計也相當出色。童惜恩猜想,這應該是給貴客休息的地方吧!

  但……前頭那座豪宅大約有百來坪大,姊姊一個人住不覺得奇怪嗎?可,如果說貴賓也住在豪宅裏,那這兩棟樓房是做什麼用的?像這樣子的樓房,要是在外頭,根本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才一進入別院,光是房子就教她費疑猜了,更甭說去數別院的傭人到底有多少了。

  「下車。」

  閉起因驚訝而張開的嘴巴,童惜恩僵硬地走下車,接過行李,當兩腳踏上這片土地時,她才深深體會陌生,這裏每寸土地,都散發著貴族的氣質,令她有種壓迫和不自在的感覺……

  她真的要在這種不平凡的地方居住嗎?童惜恩開始畏怯、遲疑了。

  「到這一棟裏去找馬管家,她會告訴你,你的工作是什麼。」司機也不管她有沒有聽仔細,說完就開車走人。

  童惜恩深深吸氣,朝司機說的樓房走去。

  「找誰?」一位年紀約莫五十左右的婦人出現在玄關處。

  「對不起……我來工作的。」

  婦人嚴厲地打量她,外表嚴肅的令人情緒緊張。

  「我.....我叫童惜恩。」童惜恩怯生生地道。

  「我知道你是誰,沒人要你多嘴。」婦人的語氣冷淡。「不會自己找位子坐嗎?」

  童惜恩低著頭,仍是站著。

  「我是管家,古小姐向我提過你。」馬管家走到廚房為自己倒杯柳橙汁,像在自家般輕鬆自若。

  「她提過我?」童惜恩按捺不住驚喜,「她還說了什麼?」

  馬管家嗤笑,「你以為自己是誰?要古小姐多談論?」

  「對不起……」童惜恩失望地散去喜悅。

  「這裏每層樓都有五個房間,四樓那裏有間空房是你的。」

  「啊?」

  「不滿意?」馬管家立即板起準備責
「古小姐是住在這裏沒錯,但這房子是屬於烈家的,我們現在稱烈老爺的兒子為烈先生,他很少來這裏,見到古小姐的次數比他還多,反正這兩人是男女朋友,誰是主人還不是都一樣,以後你要知道的事可多了,現在一時也解釋不清楚•」

  童惜恩頻頻頷首,心想:既然這不是姊姊的房子,她就更要認真工作,別出差錯!

  「好了,我還要去清理泳池那邊的休息區,你跟我一道去,熟悉環境。」

  童惜恩不經意地往側邊的林野看去,茂密的竹林間有條花石道,像是另一個秘密境地。「那裏是什麼地方?」

  「喔,過了竹林是靶場,還有專門修練的武道場,烈先生要是回來,都會在那裏待上好一段時間。」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原來這裏此她想像中還大。

  曉玲倒抽一口氣,「別開玩笑了,你想死嗎?」

  「那裏有保鑣嗎?」聽馬管家說,這裏的保鑣是不認工作人員的,雖然對那地方充滿好奇,但也有些許恐懼馬管家的警告。

  「烈先生修練一向不喜歡有人打擾,別說傭人了,就連保鑣都只能走到這裏,就不能再進去了。」

  「我只是進去看一下……馬上就出來。」童惜恩雙手合十懇求道。

  曉玲想,其實很多人也都趁烈先生不在時偷偷溜進去過,包括自己,不然她不會清楚那裏是什麼地方,所以,又何必對童惜恩這麼自私?「好吧……不過要是馬管家問起來,我可不幫你解釋哦!趁這裏的保鑣不在……快進去!」

  「謝謝……」童惜恩得到同意雀躍不已,高興地朝竹林奔去。

  在曉玲搖頭歎氣之際,身上的對講機陡地傳出馬管家的聲音:「曉玲,烈先生回來了,帶那新人回來,別讓她見到烈先生,免得不懂規矩闖禍。」

  「知、知道了。」曉玲趕忙回頭看,卻早已不見童惜恩的身形,這下該怎麼辦?!

  *****

  箭鏃猶如星光一般在空中飛掠,登時穩穩地釘在箭靶中心!

  「一年沒切磋,你的箭法依然這麼好!」展夏玉拊掌叫好。

  展夏玉對許多極道中人而言,像個亦正亦邪的「阿修羅」,只因他那張笑容令人難測其心思,說他詭譎又覺得他待人和善,但前一秒才相信他與你志同道合、無所不談,下一秒卻會莫名死在他手中……「阿修羅」這個名稱,再適合他不過了。

  「論刀法,我就比不上你了。」烈少嚴無奈道。在子弟兵面前,他是霸氣、不苟言笑的,在朋友面前,就相當豪氣。

  「過獎……我中國話說的還不錯吧?」

  「像個中國人。進步這麼多……遇上貴人了?」

  「找個中國籍的老師教的,上回讓林娟笑我用錯辭,真不甘心!」

  他們有著共同的朋友,那就是勢力與「殷家三盟」不分軒輊的「佐籐集團」首領夫人--林娟。

  「原來你是需要被刺激,才會努力的。」烈少嚴調侃著。

  展夏玉朗聲大笑。他樣子很俊逸,鮮少呈現冷酷的表情,也因其大部分時間總是掬著笑容,所以令許多女子迷戀不已。

  「邵易的槍法是出了名的准,箭法應該也不錯吧?」展夏玉問道。「殷家三盟」的「海盟」盟主邵易,是他唯一見過一次面,就覺得很投緣的人。

  「他每次來都責怪我的靶子會跑,你說好不好?」對那個動不動就狂叫的邵易,烈少嚴已是莫可奈何了。不然那傢伙也不會叫「地虎」了。三個盟主裏就屬他最暴躁。

  「他還是老樣子……對了,林娟有沒有責怪我沒去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責怪倒是沒有,但說下次二十九歲生日你一定要到。」

  「上回二十九歲,這次又二十九歲,下次還要二十九歲?!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肯承認自己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女人就是這樣,老是有計較不完的事。」展夏玉雙眉軒動,莞爾道。

  「女人……」這兩個字莫名地教烈少嚴憶起昨日在墳場見到的女子。「不是每個女人都相同。」

  「你指古蔓羽?」

  烈少嚴笑而不答。古蔓羽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受重視的,但適才他想的卻不是她。

  「她很特殊,應該說是出色吧!可惜我和她就是沒話講。」

  展夏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古蔓羽,見過她的人都說她識大體,唯獨他,特別不想瞭解她。「一直很想問你,你怎麼會讓古蔓羽住進別院?不怕別人誤以為她是別院的女主人?」

  「別人怎麼想我不管,可,她是目前唯一不令我厭煩的女人,而住進別院,當然是她提議的,我既然不厭煩她,也就不排斥她住進來了。」

  「聽你這樣說,她的確很討你的歡心。」展夏玉失笑道。

  陡地,兩個人同時朝竹林的方向看去。

  竹林裏發出的窸窣聲令烈少嚴神色一厲,隨即將箭上了弓弦朝發聲處射了過去!緊接著,回應的竟是女子痛楚的哀嚎。

  「是個女人?」展夏玉道。

  烈少嚴快速朝竹林奔去。心想這裏誰敢胡亂闖?不是敵人還會是什麼人?

  當兩人一到達時,見那女子所穿的制服,才知是別院的傭人。

  連傭人也這麼不守規矩!思及此,烈少嚴便勃然大怒,瞪著背向他癱在地上的傭人喝斥:「混帳!誰叫你進來的!」

  童惜恩緊環著懷中的鴿子,完全沒理會射在右肩的箭。「對不起……」

  烈少嚴見她猛低著頭,便蹲下來,待端詳後,他大吃一驚。「是妳?!」

  童惜恩抬眼,瞠目吃驚,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回應什麼,只有徘徊在震驚與喜悅間。

  「你在這裏做事?」不知道為什麼,一知道是她,他心中的氣憤竟蕩然無存了。

  「嗯……你們也是這裏的保鑣?」童惜恩看了烈少嚴一眼,再看向另一位俊朗的男子。馬管家說這裏的保鑣都一個樣,可他們為什麼穿休閒衣?

  「保鑣?!」烈少嚴和展夏玉面面相覷,心裏覺得好笑。

  「聽說這裏是不能隨便進來的。你還玩人家的弓箭!」童惜恩氣鼓鼓的,反過來責備烈少嚴。

  展夏玉摀著嘴笑。「你還真敢這樣跟他說話……你知道他是誰嗎?」

  烈少嚴馬上用手肘頂一頂展夏玉,要他噤聲。

  「擅闖私人地方本來就不對,況且還亂用人家的東西,就算你們是保鑣,也不能不守規矩!」童惜恩竟還叨念個沒完沒了。

  「那你又怎麼說?」烈少嚴沒有絲毫不悅,反而覺得這女子可愛好笑。

  「我……我本來是想折回去的。」童惜恩低下頭看著懷中的鴿子,憐惜道:「看到它好像飛不動……所以……」

  展夏玉望定她右肩的箭。「你後知後覺嗎?」

  「欸?」童借恩不明白他說的話,只是覺得肩後好痛……他們就算發現可疑者,也不該拿大石頭扔她……應該是石頭吧,她想。

  「妳中箭了耶!」展夏玉擺出十分驚訝的表情。

  聞言,童惜恩立刻扭頭一看。見自己的血緩緩流到手臂上,痛楚遽然倍增,這才意會到劇痛,眼淚立刻奪眶而出

  「怎麼了?」烈少嚴教她的眼淚給逼出焦慮。

  「好痛……真的好痛……」

  兩人同時無奈地垮下臉。她的反應未免也太遲鈍了!

  *****

  許醫生推開和室門,原本在交談的兩人,同時將目光轉向許醫生。

  許醫生是「炎盟」基地的專屬醫生,待在「炎盟」也有十多年之久,深得「殷家三盟」首領殷老的信任。撇開他高明的醫術不談,他對武術也頗有研究,可謂是相當精明多學的人物。

  私自離開基地是他從來不做的事,但傳呼的人是烈少嚴,就另當別論了。

  為了不驚動別院的人,烈少嚴特地請許醫生到竹林內的武館來。

  「她怎樣?」烈少嚴難藏對童惜恩的關切。

  「你跟她有仇啊?」許醫生一本正經地問。

  展夏玉在一旁噗哧一笑。

  烈少嚴斜睨他一眼。「她沒事吧?」

  「外表上是沒事,拔箭的時候也沒聽她喊痛,真了不起。」

  「不對哦!」展夏玉想起來她之前哭天搶地的樣子,「她大叫大哭時你還沒來呢。」

  「之前可能是受到驚嚇,正常反應,但她的確很能忍。」許醫生如是道。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傷怎麼樣。」烈少嚴肅穆道。

  「簡單一句,多休息。」

  「就這樣?」展夏玉狐疑道。

  烈少嚴白他一眼,「你想要她死的話,可以再補一箭。」

  許醫生搖頭笑歎,看樣子,古蔓羽又得再多花心思看緊烈少嚴了。

  不過,這回她應該不用擔心盟主夫人位子會被掠奪,只因這次的對象是個女傭……烈少嚴就算動情,也不會娶個女傭當盟主夫人,他想。

  展夏玉笑的更得意了。

  「明天早上我派人送藥過來給她,鴿子我帶回去了。」

  「幸好你有養鴿的興趣,不然還真不知要怎麼處理它。」

  展夏玉走到架上掛的武士刀前,咕噥:「是不知要怎麼跟她交代吧……」

  「你說什麼?」總覺得展夏玉在嘲笑他。

  「我哪有說話……許醫生,我跟你一起走。」展夏玉裝作沒事人一樣,搭著許醫生的肩往回廊走去。

  烈少嚴見兩人走遠,轉身就朝另一個和室走。

  拉開和室門後,就見童惜恩像失了神般看著牆上的武士刀。

  「傷口不痛了?」

  乍然回神,童惜恩羞赧地低下頭。她太不爭氣了,竟然嚇得暈倒,聽醫生說,是他抱她來這裏的,又見他袖子上沾了自己的血,更是不知怎麼面對他。

  「鴿子許醫生帶回去照顧了。」

  「我去謝謝他。」

  童惜恩才踏一步,就教烈少嚴抓住。

  「醫生還有事,先走了。改天我再替你謝謝他。」

  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童惜恩不禁臉紅。

  烈少嚴完全忘了這不合宜的舉動,仍兀自抓著她的手,道:「回去記得休息,別做事,知道嗎?」

  童惜恩先是點點頭,接著又猛搖頭。

  「怎麼?」

  「我不能不做事,哪有傭人只知道休息的?」想起自己的身分,猛然感受到和他那遙遠的距離,童惜恩就抽回自己的手。就算他是保鑣,應該也是擁有很高的職位吧!不然那天在墳場不會有那麼多人聽從他的命令。

  「沒聽見我說的話?」烈少嚴刻意板起臉。

  童惜恩轉身過去,再度抬頭看著牆上的武士刀,心頭想著:和他在一起總有一股莫名的壓力,尤其是剛才那一句,像是種命令,就算沒有疾言厲色,還是教人忍不住畏怯……

  「你都是這樣和人說話的嗎?」

  「什麼?」烈少嚴走到她身旁,側頭看著她。

  童惜恩遲疑了一下才決定脫口:「好凶……好霸道……」

  「明知受了傷還想做事,對這種人是用不著客氣的。」

  「你好像不是我什麼人……應該沒有權力管我。」童惜恩的語氣不自覺摻雜著悵然。

  這句話震撼了他。陡地,他伸手環住她的腰,「那這樣呢?」

  她震驚。「我……」

  「應該是這樣吧……」他緩緩俯首,封住她的唇瓣。

  她屏住氣,為之呆然。環在腰際的手忽然加了力道,讓她緊貼著他。

  能反抗嗎?不……當他的舌尖撬開她的唇瓣在裏頭態意挑逗她時,身體無力的反應就在告訴她,自己根本沉溺在這甜蜜又教人窒息的深吻之中。

  這樣的吻對她而言不單是初嘗,還讓她渴望著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吧!

  方起了渴望的念頭,他便停止了親吻。

  儘管結束對她的深吻,他仍舊摟著其嬌軀,揚著愜意的笑容,目光停留在那紅腫的朱唇上。

  或許他是衝動了些,但誰教她如此令他心動?昨日的一笑,今日的一顰,在他心中,都是那樣地深刻……

  這份緣若不是屬於他的,又怎會如此巧然?

  她又是低下頭,傾貼在他健壯的胸膛上。

  他吻了她?這是夢嗎?不……他的心跳是那麼的真實。思及此,臉就紅的發燙。從未想過他們能靠的這麼近,對她而言,這是莫大的幸福啊!

  「現在,我又是你什麼人?」他用厚實大手梳綁她的頭髮,舉動輕柔且含帶珍惜,

  「我……不知道。」她含羞竊笑。

  「你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她皺起了眉頭,「有些事不知道還比知道好……」

  「比如什麼?」他可好奇,像她這種不曉人事的女子,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邪惡的人心。」

  他聽了立即正色。

  她抿一抿嘴,感慨道:「我寧可去想,這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許自己也有錯,如果能永遠這麼想的話,心中就不會生恨……」

  「這不是在逃避現實?」

  「活著,是為了快樂,如果太過瞭解邪惡這兩個字,那麼自己也不再單純。」

  「知道你吸引我的是什麼?」

  她搖頭,期待著他的答案。若真有個吸引他的緣由,這樣就可以讓她知道,他沒有玩弄她,否則她會因為他的出色,而覺得這是一場遊戲。

  「就是你說的單純。」他格外認真道,

  她的臉愈來愈通紅了。「我可以嗎?我那麼平凡……」

  「難道你不喜歡我?」

  「不!」她立即否認,發覺自己過分激動的反應,教她更顯害羞,恨不得找洞鑽。

  抬頭見他勾唇微笑,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兀自失笑。他對女人,一向沒那麼細膩,而是他的自信使然。

  見外頭天色轉暗,她大膽地掀起他左手看手上的表,不由得驚呼一聲:「五點了?!我要回去見馬管家!」

  「等等。」他及時攔住她,「你沒手錶嗎?」

  她搖搖頭。

  他突然解下手錶,戴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送妳。」

  「這是男人的表……看起來好貴重。」他好像很喜歡送人東西,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忘了他還有條手帕在她那裏。

  「不是要你隨時隨地戴著,但想我時可以對著表心叫我,我隨傳隨到。」

  「騙人.....」她不以為然地努努嘴,模樣極為可愛。

  他聽然而笑,眼前女子總是這般輕易就能牽動他的情緒,好似那努嘴的動作就教他心動不已。

  也許,不表露真實的身分,才能看出女人最真的一面,否則他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了名利和顏面,刻意展現最完美的一面給他.....這樣的女人他寧可不要。

  也因古蔓羽不同,所以他選擇她,而眼前這位,就待觀察了,無奈,她只是個傭人,所以他無法給予任何承諾,唯有給予喜歡與關切。

  「你做什麼?」見她急忙將手錶拿下,挫敗與失望瞬間從他心中掠過。她似乎不太想要他的東西.....沒人敢這麼拒絕他烈少嚴的東西!

  「我說過,這太貴重了,萬一我弄不見了怎麼辦?」

  原來她是擔心這個?他搶過手錶,再次將它戴在她手上。「我也說過,不是要你隨時戴著,你要是有心收藏,怎會不見?」

  「嗯……」她羞赧地垂首看那反握她的手。他的手好大、好溫暖,給人很可靠、安全的感覺;抬頭再看看他那張臉孔,可他那出色的外貌卻令人感到非常不安全……「我要怎麼找你?」

  「對著表說『少嚴』,我就會出現了!」見她兩頰通紅的可愛模樣,他就忍不住逗弄他。

  「少嚴?」童惜恩當然知道那是玩笑話。

  「沒錯,少東的少,嚴峻的嚴。」他將目光轉移在她左胸上的識別證。「童惜恩,這名字應該有它的意義……」他喜歡她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樣,簡單明瞭。

  「媽媽取的,說要珍惜別人給的恩惠,不管對方再怎麼不好,也不能忘記人家曾經給予的幫助。」

  「令堂是個好母親。」

  「嗯,非常好……真的很好。」

  轉眼間,她的心情就變得非常低落,為了不想再見那黯然感傷的表情,他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挺鼻,催促著:「有沒有聽過馬管家會打人?」

  「什麼?」

  「馬管家有打人的習慣,你要是再晚些回去,也許她真的會這麼做。」他強忍笑意。

  她倒抽了好長的氣,接著道:「再見!」

  說罷,她轉身就跑,也不管會不會震痛到傷處。

  儘管不見她身形,他臉上依舊揚著笑意。

  童惜恩……這名字令人難以忘懷,如同本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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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6:53
童惜恩戴著手套,站在花叢間,細心地拔雜草。

  花園的工作的確輕鬆,早上七點起來,童惜恩就不見左右寢室的同事,據說,她們很早就到客人休息的地方去打掃,以免在客人醒來時妨礙人家。

  算算時間,和同事們除了兩個小時的草,也差不多好了,但對童惜恩來說,卻像過了大半天。

  「童惜恩,你那裏好了沒?」曉玲摘下手套,問道。

  童惜恩一抬頭,就覺得沉重。「差不多了……」

  「馬管家說前面不遠的兩棵樹讓你去修剪,我和其他人去廚房幫忙。要是累了就坐著休息,今天事不多。」

  傭人的三餐沒有大廚照料,所以得自己動手。

  「我知道。」曉玲的關切令她欣慰。

  十分鐘後,她確定沒有雜草便立即超身,孰料,一陣昏眩使得腳步向後踉蹌。原以為身後美麗的花,就要因自己的笨拙而慘遭損壞,未知身後突然出現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及時摟住她搖晃的嬌軀。

  側頭一看,為之驚喜。「少嚴?!」從昨天匆忙分手後,今天她是第一次這麼喚他。沒有生澀,只有羞赧與幸福。

  「你怎麼像個小迷糊,老出差錯。」烈少嚴只將手搭在她腰際,生怕弄疼了她的傷口。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站不住腳。」

  「來,休息一下,」烈少嚴牽著她往石椅走去。

  「我還有工作。」童惜恩是很想與他相處,但又不能丟下馬管家吩咐的工作。

  「你好像閒不住。」烈少嚴顯得有些不悅。

  「不是的……」她無法接受他板起臉的樣子,她才不要被他嫌棄。「好,我先休息,但不能太久喔!」

  烈少嚴立即笑顏逐開,畢竟,沒有人可以不照他的話做。

  「坐。昨晚睡得好嗎?」

  「好。」她對他說謊。傷口接近背面,稍一入睡,就會壓痛傷口。

  「受傷的地方還疼嗎?」

  「不疼了。」這是最大的謊言。現在她的右手根本已嚴重到不能抬高。

  「就算這樣,也不能大意。」烈少嚴將手中精美的袋子遞給她,「裏面有兩種藥,外用內服,是醫生早上派人拿過來的。」

  以前一回到別院,他和古蔓羽兩人都相當晚起,這回因為此事,他不得不下床來找她。明知以她的身分,兩人根本不可能長久,但他就是按捺不住對她的情愫。

  古蔓羽是個識大體的嫵媚女人,是男人都會想獨佔她,但童惜恩不同,她給他很寧貼的感覺,教人不由得想細細疼惜。

  童惜恩抓緊袋子,嫣然笑道:「我好幸福哦……」

  「幸福?」烈少嚴挑挑劍眉,

  「嗯。醫生關心我、同事曉玲也關心我……還有你跟夏玉哥。」

  「展夏玉?!」烈少嚴忍不住提高音量。「你什麼時候跟他見過面的?」

  「昨天晚上。我在洗碗,他突然進來……原來他是烈先生的朋友,你應該知道吧?」

  烈少嚴笑笑,不作答。

  「夏玉哥好風趣,我想……一定有很多女人迷戀他。」

  「這我不否認。」見她提及展夏玉那愉悅的表情,他就頗不是滋味,古蔓羽就算和男人談笑風生,他也不曾有這感覺。

  「你……應該也和他一樣吧!你們兩個站在一起時,實在引人注目。」

  「你很擔心?」烈少嚴投注曖昧的神情。

  童惜恩緊抿著唇搖頭,「你本來就出色,就算被迷戀,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好失望,以為她會嫉妒,但她竟對這樣的事侃侃而談。

  以前他厭惡女人嫉妒的模樣,像蠻婦,連識大體的古蔓羽都有這缺點,但對她,他居然希望她在意……

  「如果說,我不只你一個女人?」他藉此試探她。

  「那也是--」

  「別告訴我那是理所當然!」烈少嚴截斷了她的話,他開始討厭這措辭。「給我另一種話。」

  「我只有這句話,也只能說這句話。」童惜恩篤定道。

  「為什麼?你不想獨自擁有我嗎?」

  「我憑什麼?」童惜恩反問。

  「憑你喜歡我。」

  「其他女人也喜歡你,我怎能有自私的心態?」

  「感情這種事本來就很自私。」他也不例外,自私地想擁有古蔓羽又想疼惜童惜恩。

  「但也不能傷害別人。」

  「如果這麼做,受傷的一定是你。」

  「無所謂……只要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就算不能和我在一起也無所謂。」

  「這種事不是光有信任就夠的了。」他有些許激動,氣憤她不在意、不和別人爭奪他。想他烈少嚴,女人對他,是趨之若騖,有多少女人恨不得能獨自擁有他,成為他最重視的情人?

  他好氣……真的好氣。尤其是她那泰然自若的模樣,更是教他驕氣重挫,像是首次打了場敗戰,又惱又氣!

  「是這樣的嗎?」童惜恩努努嘴,擰著眉心,道:「要全心全意去信任一個人,其實不是那樣容易……」

  「怎麼說?」

  「這世界充滿仇恨、猜忌,所以我才會說,寧可不去發現對方的邪惡,但你說這是逃避,後來我想了想,其實面對比逃避來的痛苦……一開始是這麼相信一個人,到最後竟知道自己的信任是個錯……除了逼自己信任下去,我什麼也不願做。」

  「你年紀輕輕的,說的話卻太過消極。這世界還有許多你看不到的角落。別老說傻話,要是我存心玩弄你,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你騙我一次也好、兩次也好,我都無法討厭你……要是真能說恨就恨,那我不明白,我付出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絕對是真的,我感覺得出來。」烈少嚴撥開她的秀髮,先是親吻臉頰,讓她好好感受這份柔情,接著才封住她的唇,霸道地將舌頭探入其口索取生澀的甜蜜。

  這次的吻,比上回來的狂、來的熾熱。童惜恩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只曉得,他令她不由自主地發出沉醉的呻吟……他的吻,教她深深感覺每吋肌膚都為之燃燒.....

  「惜恩……」他語音沙啞地輕喚她的名字。

  她胸脯陡地一痛,回神過來,才知那厚實大手已盈握著她一隻渾圓。

  「少嚴.....不要。」她如半醉半醒般拒絕,絲毫沒有說服力。

  他兀自親吻她、撫摸她,且傾身再以單手支撐著她,讓她緩緩躺在椅上。

  她的肌膚光滑到令他不能自抑。她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了.....

  當他將手滑進她大腿內側時,她如遭雷殛般倏地驚醒。

  「不要!」她如驚弓之鳥般逃離他的懷抱。

  他乍然回神,愕視著她一臉驚慌的樣子。「惜恩?」

  「你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怎麼可以?」她又羞又悵然。

  「惜恩……我不是存心,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她根本不知道一個男人要壓抑欲念,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她更不知道他為了不被打擾,一開始就撤走附近所有的人,所以她驚慌、惱羞是無可厚非的事。

  可,他能向她解釋嗎?要是解釋勢必會洩露出他的身分,這樣她會更想接近他,又或許會遠離他,但兩者都不是他想要的。

  「你嚇壞我了……」她強忍鼻酸道。這大膽的親昵,暗示著她竟忘了身分,大膽在這裏和他做這種事;暗示他的行為就像對待一個妓女,只是單純洩欲……難道,她在他眼中就是人盡可夫?

  「我是無心的。」

  他向前一步,她卻退後一步。見到她眼眶的淚水,才知,他傷害到她……他胸口頓時似挨了一記悶拳般難受。

  「我還有工作……我走了--」

  「給我站住!」他突然厲顏咆哮。他一時情急,忘了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身分,而拿出「炎盟」盟主的威嚴。

  她嚇得倒抽一口氣,悚懼地呆望著他。

  那是他嗎?為什麼他突然離她好遙遠?

  她那恐懼的表情,令他後悔對她吼叫。

  他向前一步,握住那居然在發顫的小手,遽地,他的情緒又回到最初的平靜,他深鎖眉心,「對不起……」

  「你剛才好凶……」她再也禁不住而抽噎起來。「真的好凶……」

  他深深吸氣,拉她入懷,疼惜般撫著她的背。「我擔心你不原諒我。」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一切都怪我衝動。」

  「我不怪你.....是我沒有心理準備,加上這裏是……」

  她和古蔓羽果然是兩個世界的人,古蔓羽大膽,她卻害羞,說是不曉人事也好,說是矜持也罷,他都喜歡她這模樣。

  「你該生氣的。」

  「為什麼要生氣?這又不是你的錯,是我太笨拙……」

  「你怎麼那麼喜歡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他似笑非笑。她的傻氣令他好笑,她的甘心認錯卻教他心疼。「真擔心你被我霸王硬上弓了,還會認為是自己的錯、是你不該誘惑我……」

  「你會這樣對我嗎?」

  「也許,可能。」瞧她一臉擔心,他就知道捉弄到她了。「騙你的。」

  「我也想你不是這種人。」她釋懷道。

  「這麼相信我?」

  「嗯。」

  「騙你也還喜歡我?」

  「那我也只好認了,誰教我喜歡的是你。」她兩頰酡紅道。

  「我要是做錯事,你也原諒我?」

  「喜歡一個人,沒有怪罪,只好原諒。」

  他搖頭笑笑。

  「不相信我?」她瞠大眼。

  「是笑怎會有你這樣的傻女人。」

  「你知道嗎?讓人信任是最驕傲的事,但不被信任卻是最痛苦的事……」

  「對於你,最快樂的是什麼?」

  「看星星。」

  他忍不住輕笑,以為她在開玩笑。

  「是真的。人生就算精采,也沒有星光來的絢麗。」

  「那倒是……」他頻頻頷首。「那……最近想做什麼?」

  「以前很想劃船,因為沒做過,但現在因為到這裏做事,也只能空想。」

  「吃過大閘蟹沒有?」

  「這也是空想……你問我這些做什麼?」

  他雙手環抱,調侃著:「瞭解你的人生究竟有多麼平淡。」

  她嘟著嘴,「平淡有什麼不好?什麼樣的人就該過什麼樣的生活。」

  「真正屬於你的生活才要開始。」

  「欸?」

  「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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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7:53
第四章


  早起,童惜恩覺得渾身發燙很不舒服,撐著沉重的頭走到梳粧檯前,拿起掌中鏡朝肩後一照--

  「怎麼會這樣?」童惜恩心下大怔,丟掉手中的鏡子,摀住酸楚的鼻子

  傷口擴大了,裂痕大到連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

  「藥……」突然想起醫生給她的藥,趕緊從抽屜拿出來,外用內服全都用上了才安心。心想: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

  「惜恩,搬得動嗎?」曉玲搬著花盆在後頭大喊。

  「我.....還可以。」童惜恩氣喘吁吁地。

  「休息一下。」曉玲的惰性來了,直接坐在花盆的邊緣上。「你還可以,我可走不動了。」

  童惜恩跟著休息,帶傷的右手早痛得發麻。

  「真是的,上個禮拜才開過宴會的……怕客人看到正在發芽的盆栽不舒服,那就禁止他們到花園來嘛!這樣移來移去,累的可是我們耶!其他人又去幫忙洗車……古小姐和烈先生有十幾輛車子耶!這裏除了門口的守衛和保鑣之外,就沒有男人了,就算再累,還是得自己來,依我看,搞不好搬完這些,馬管家又要差遣了。唉--有錢人有閑辦宴會,貧窮人可就無暇休息囉!」曉玲是個多話的女人,一抱怨更是說個沒完。

  「為什麼沒多久又要辦宴會?」

  「妳不知道?來的雖然都是古小姐商場上的朋友,美其各是談商業政策、交際,可實際上啊……」曉玲確定附近沒人,才接著道:「是想趁烈先生回來炫耀一下她和烈先生的感情。古小姐想做烈夫人想瘋了。」

  「烈先生對古小姐好嗎?」

  「不好怎麼會讓她住進來。烈先生那麼多女人,她可是頭一個能住進來的,她可神氣了!」

  「既然烈先生對古小姐好,那嫁給他也是好事。」童惜恩想,姊姊一定會幸福的。

  「只有你才會這麼說。古小姐高傲,老瞧不起不如她的人,連我們傭人都沒正視過。」

  「是你多心了,我想她不是這種人。」

  「你老為她說話,我不跟你聊了。我去洗手間!」

  見曉玲遠走,童惜恩立即癱坐下來。

  希望傷口不會因此而更加糟糕。要是再不好,明天就向馬管家請假……免得手不能動了,屆時誰都會知道受傷的原因,如果傳到姊姊耳邊,一定會氣自己擅闖烈先生的地方,那可是她心愛的男人的地方啊……

  「我發現你偷懶了,」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童惜恩忙站起來,「我……我……對不起,我馬上去做事!」

  才要轉身,一雙手便從身後環住了她。「別忙,是我。」

  聞言,童惜恩即刻轉身,見是烈少嚴,籲了一口氣。「嚇到我了!」

  「你怎麼老禁不起嚇?做壞事?嗯?」烈少嚴端詳她的臉蛋。

  她雖沒古蔓羽豔麗,但他卻愈看愈喜歡。

  他沒有早起的習慣,可只有早上能在固定的地方找到她,其他時間就不知道她到哪兒去做事,也不能向馬管家問人,畢竟人言可畏,怕古蔓羽嫉妒心強,可能會讓她待不長久。

  也許,他該設法讓她離開這裏,見她當他的傭人,教他心疼不已,他可不是只懂歡愛的男人,對每個女人,他都認真過,只是從沒想到結婚這回事。

  「我只是個傭人,能做什麼壞事?」童惜恩笑道。儘管已坦白喜歡他,但看他的時候仍忍不住臉紅心跳加速。「我只是要把這些花盆移到偏遠的地方。」

  烈少嚴看看花園和這裏的距離。「搬到這麼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今晚有宴會,大家都在忙呢!馬管家說這些正在發芽的盆栽光禿禿的,客人看了會不舒服,所以才要搬移。」

  「宴會?!」烈少嚴倏地沉下臉。這古蔓羽明知他有事要離開幾天,卻還想用這方法留住他。

  「是啊!」

  「就你一個人做?」

  「還有另一位同事,她有事先走開一下。」

  烈少嚴抬一抬她面前的花盆。對於常鍛煉身體的他,是不費吹灰之力,但對於嬌小的她,顯然是吃力了些。「剩下多少盆要搬?」

  「二、三十盆吧……我沒仔細算過,反正做完了還有別的事要做。」

  烈少嚴脫下西裝外套扔在草地上,接著卷起袖子。

  「你要做什麼?」

  「還用說。」烈少嚴朝遠方花園走去。

  童惜恩緊跟著他。他到底想做什麼啊?

  烈少嚴趁童惜恩在身後,便對前面兩名保鑣使眼色,未幾,他們從容地走了開去。

  「是這些吧?」烈少嚴輕輕鬆松提起兩個花盆。

  「嗯……不過,你可以放下來了。」

  烈少嚴沒有理會她,逕自往另一端走。

  「少嚴,你讓我自己做,好不好?」童惜恩慌了,這要是被其他人看見,可怎麼辦才好?

  「馬管家懂不懂分配工作?」

  「不關馬管家的事,今晚有宴會,連馬管家都忙翻了。」童惜恩忙解釋。

  「無趣的宴會。」烈少嚴頗為生氣,古蔓羽太嬌生慣養,永遠不知道一個華麗宴會背後的辛苦。

  「古小姐只不過是想討烈先生開心嘛!」

  烈少嚴不以為然地悶哼一聲,他從來不會為這種事開心。「我現在很不高興,你卻不懂得討我開心!」

  「啊?你在生氣?」

  烈少嚴頓時垮下臉,真不知道是要疼她還是要揍她。「我現在更火!」

  童惜恩癟起嘴,「你要我怎樣?道歉?」

  「你道歉慣了,我不希罕。」烈少嚴突然像大孩子般不好說話。

  童惜恩左右張望,確定都沒有人,一臉酡紅地踮起腳尖,輕輕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那……這樣呢?」

  烈少嚴又驚又喜。他原本是打算要她聽話,別再做粗重的工作,沒想到這害羞的小妮子竟會來這一招。此番,她想要他放過她都難了。

  「還有這裏。」烈少嚴存著逗弄的心情,指指另一邊臉頰。

  童惜恩依言再獻一吻。「可以了吧?」

  「不夠,還有這裏。」烈少嚴這回指指自己的唇。

  童惜恩靦腆的看了他一眼,雖然心中幸福甜美,卻還是遲疑很久,才決定要湊上微顫的雙唇,但不經意瞧見烈少嚴身後的人。

  她頓住,呆了一呆。

  「夏玉哥?」童惜恩抿一抿嘴,又羞又心慌地伸手揪著烈少嚴的衣袂。

  烈少嚴從容轉身,對正一步步接近他們的展夏玉笑笑。

  「兩位精神不錯。」展夏玉咧嘴笑道。「我有打擾到你們嗎?」

  「沒有.....」

  「有。」

  童惜恩與烈少嚴各說各話。

  展夏玉摸摸俊挺的鼻子笑笑,「你們兩個這麼沒有默契,怎麼在一起?」

  「你知道了?」童惜恩害羞道。

  「我又沒瞎。」展夏玉翻了翻白眼,頗具深意地看著她的小手硬是挨在烈少嚴的手臂上。

  「找我,還是找惜恩?」烈少嚴問道。曾聽童惜恩說過,展夏玉對她相當關心,他以為展夏玉對她存有情愫,但他實在無法從展夏玉那灑脫的樣子看出個所以然來。

  「都有。我們該走了。」待在這裏也有幾天,是該到「炎盟」基地完成設計圖交易,放下魚餌了。

  「你們……要去哪?」童惜恩動容道。

  「有事,只是離開幾天。」烈少嚴稍作解釋。

  「你是離開幾天等殷老……但我可是明天就回來。」

  「不見見殷老?」烈少嚴道。

  「殷老又不會想我,惜恩卻會想我。是不是?」展夏玉刻意向童惜恩擠眉弄眼。

  童惜恩啞然失笑。

  明知展夏玉是故意這麼說的,他聽了仍不是滋味。他不喜歡展夏玉叫她惜恩,更不喜歡展夏玉對她笑。

  「既然你們有事,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惜恩!」兩人異口同聲。

  烈少嚴不悅地瞪展夏玉一眼;展夏玉兀自揚笑,像沒事人一樣。

  「你們兩個是不是認識很久了?」童惜恩很早就想問他們了。

  「四年。」

  「五年。」

  童惜恩聽然而笑,「你們兩個也沒默契。」

  兩人忍不住笑,到底認識幾年他們也不清楚,但絕對清楚彼此都能信任。

  「早也是走,晚也是走,不如先幫惜恩做完事情。」烈少嚴突然想到還有事沒做完。

  「什麼事?」展夏玉看著烈少嚴那卷起的兩袖,猜想大概童惜恩又有苦差事。

  「少嚴、夏玉哥,這些事我來就可以了,你們有事先走吧……」

  烈少嚴沒理會她,逕自對展夏玉解釋這工作,而展夏玉似乎也沒聽她說話,皺著眉頭直望著遠方的花園。

  「還好我們兩個來了,不然她帶著傷要做到什麼時候。」展夏玉邊說邊卷著袖子。

  「你們兩個別忙了,這是我的工作--」

  「這是男人的工作!」說兩人沒默契,這下,卻又同聲反駁。

  童惜恩被他們的口氣嚇得脖子一縮。

  烈少嚴和展夏玉會心一笑,接著兩人朝遠方花園走去。

  展夏玉趁離童惜恩有一段距離,問道:「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烈少嚴欣然一笑,算是默認。

  「她知道你還有古蔓羽嗎?」

  「只知道我還有別的女人,但不知道是古蔓羽。」

  「她接受了?」

  「我也很驚訝,這不是一般女人做得到的。」

  展夏玉撇了撇嘴,「我好嫉妒……嫉妒她為什麼是你的。」

  「夏玉,別告訴我她會是我倆的戰爭。」明知展夏玉不是這種人,但對象是童惜恩,令他不得不這麼想。

  「還不至於,我仍在瞭解她。」

  果然……如果童惜恩不夠吸引展夏玉,他根本不會說出這種無法肯定的話。對於烈少嚴而言,這像個不定時的炸彈。

  「惜恩值得你深入瞭解?」烈少嚴認真道。

  「那你又為何為她放下身段?」展夏玉反問。

  烈少嚴呆了呆,苦笑,「有些事是你來不及思考,就去做了。」

  「倒不如說……她太令人想保護。」

  這句話令兩個男人進入沉默凝視中。

  他們的交談,童惜恩全然不知。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他們的出現,而讓她放鬆下來,否則她怎會好困、好想休息……她從來不在工作中鬆懈,但此時此刻,竟抵抗不了沉重的眼皮.....

  *****

  傍晚夕陽帶著暖意穿透青色的窗簾。

  當童惜恩睜開眼簾,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醒了啊?」曉玲拿著咖啡愜意地坐在一旁喝著。

  童惜恩皺起了眉頭。這裏不是她休息的地方,這裏大得不象話,舉目四望都還沒見著房間的出口。

  乍看之下,這像男人的房間,青色系列,沒有女人的小擺飾,卻有陽剛味很重的長刀,就懸掛在床尾的牆上,不像中國刀,也不像武士刀,這把刀,像是常勝軍的驕傲,堂皇且有著濃厚的肅殺之氣。

  「這是哪裡?」一回過神來,童借恩就詢問曉玲。她怎麼也在這裏?

  曉玲貪心的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才道:「展先生的房間,我以為你知道。」

  「怎麼回事?」

  「你在石椅上睡著了,我聽保鑣說你被帶到這裏,且說展先生交代要我照顧你……」

  童惜恩納悶。她怎麼會睡著了?是夏玉哥帶她來這裏的嗎?不經意瞧見身邊的西裝外套。她笑了,那是烈少嚴的外套,他到過這裏……

  「展先生人真好,早知道我也睡在石椅上!」曉玲表露出愛慕的心情。

  童惜恩笑笑。

  「笑什麼?誰都會這麼想,他帥嘛!也不對,烈先生的朋友都迷人,但我特別喜歡展先生,別看他是韓國人,他中國話可是一流的呢!」

  童惜恩頻頻點頭。

  「在別院做了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來客人住的地方。」

  「牆壁上怎麼會掛著一把刀?」

  「喔,應該是展先生的刀。」

  「展先生是客人,怎麼會有刀在這裏?」

  「聽馬管家說,烈先生有很多居住在國外的朋友,這裏就是他們在臺灣居住的地方,樓上是邵先生的房間,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烈先生……老聽你提他,我卻一次也沒見過。」也不是覺得遺憾,只是想看看和姊姊在一起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可能因為是我們主人的關係吧,所以給人一種難以靠近的感覺……」

  「威嚴?」

  「對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雖然英俊,卻沒有展先生笑口常開.....你知道嗎?只要和展先生說上一句話,就給人很有希望,好像……明天就能成為朋友的感覺!」一提及展夏玉,曉玲就興高采烈地。

  童惜恩頓悟,她能和展夏玉接近……原來是因為那張親切的笑靨?!那.....她和少嚴呢?是命中註定嗎?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揚著幸福的笑容。

  「對了……」曉玲直盯著惜恩瞧,「天氣那麼冷,你怎麼在石椅睡得下去?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而你不知道?」

  *****

  灸盟基地 參謀處

  在座的炎盟十名堂主,和展夏玉帶來的貼身護衛,都親眼見到這場交易,對於他們而言,這是「殷家三盟」與「五色門」公開的買賣交易;對於烈少嚴和展夏玉而言,卻是秘密陷阱,

  「合作愉快!」烈少嚴和展夏玉兩手相握,傳遞著自信。

  展夏玉刻意用韓國話對著烈少嚴道:「我暫時要留在臺灣,設計圖我會在幾天後,請另兩位門主來帶走。」

  烈少嚴自然知道其用意,亦泰然自若地用韓國話交談:「你不擔心設計圖有危險嗎?」

  「我待在你的別院,設計圖就放在衣櫃裏,要是真敢來偷,就來偷吧!」

  炎盟總堂主關靖平突然拊掌開嗓子道:「各位堂主到膳堂用餐,下午再開各堂會議!」

  每位堂主紛紛向烈少嚴點個頭,隨即離去。

  過了半晌,關靖平走進內室,出來時手上拿了一張資料。「盟主說的果然沒錯,查出來了。」

  烈少嚴接過資料,一面端詳,一面凝聽關靖平的話。

  「『炎盟』裏確實有這麼一個人。高得貴,年輕時曾待在日本五年,二十五歲在韓國漢城住了六年,回台後曾幫崔堂主逃過追殺,身手不錯。崔堂主死後,由他繼承其位。」

  「堂下的子弟兵都服他嗎?」烈少嚴問道。

  「這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很奇怪,資料寫著堂口子弟兵有一百三十五人,可上回和中部幫派談判,沒有大場面,只帶了五個人,卻個個身手不凡,聽說像個武術行家,制伏了魁首不說,還得到對方兩個地盤。」

  「那就是搶了?!」烈少嚴神色慍然,「這是一般地痞流氓的手段,他也拿得上臺面?!」

  「所以我親自訓了他,停了一個月的資金。那五個不是『炎盟』的人,所以就不追究。」

  展夏玉拍拍關靖平的肩,「這你就錯了,那五個人很有問題。」

  烈少嚴突然想起「黑陽會」這幫派,接著問:「『黑陽會』每個掌舵都是武行出身……我問你,那姓高的堂口是不是就在『黑陽會』總壇附近?」

  關靖平神色生變。「確實如此!」

  烈少嚴氣得拍案,「姓高的要是沒給好處,『黑陽會』的人又怎會幫他?!連地痞流氓的手段都耍得出……這人要是不狠,就絕對有野心!」

  展夏玉冷笑,「想得到設計圖的,才更陰險。」

  *****

  童惜恩雙手緊環著自己,來到曉玲門前敲門。

  曉玲揉著惺忪睡眼為她啟門,「一大早的……工作時間還沒到呢……」

  童惜恩想開口,卻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童惜恩慘白的臉色,嚇得她再也沒有睡意。

  「我……好難……過……」一說話,更顯得虛弱。前天以為是小感冒所以吃了成藥就作罷,但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到了今天,她……

  曉玲伸手撫摸童借恩的額頭,又立刻縮手。好燙……

  童惜恩的樣子好糟糕,曉玲卻沒有慌,忙不迭地為她穿上自己的外套,自己則回房迅速換了便衣就出來。

  「我送你去醫院!」曉玲才一牽,童惜恩便無力地向前傾,她驚呼一聲,趕忙抱住那滾燙的身子。「惜恩?」

  「對……不……起。」

  「我背你!」曉玲毫不遲疑地背起了她,「你怎麼會病成這樣?」

  「你幫我叫車……我自己去……先.....先跟馬管家……請假。」童惜恩兩手垂擺,身體完全貼著曉玲的背,一點力氣都施展不出,口中卻不斷地呢喃。

  「叫馬管家又得拖時間,她又還在睡!你病成這樣不能等!」

  「叫車……我去……自己去……」

  「都語無倫次了還要自己去!」到了一樓,曉玲略彎著身來撐著童惜恩,兩手拿話筒撥鍵叫車。「你振作一點,我叫計程車了!」

  一出門口,原本想借用別院的小型代步車到別院出口,因為計程車根本不允許進入,但她忘了車子正巧沒電,其他的都在倉庫裏.....

  「我為什麼不是長跑健將……」迫於無奈,她只好背著童借恩跑。

  一路上遇到不少保鑣,但沒有一個願意充當司機送她們去醫院,曉玲好嘔,果然是古蔓羽請的保鑣,都同一個無情樣!

  走完這條車行大道就到門口了。

  驀地,前方車燈照得她睜不開眼。她想躲開,可兩腳一軟,她就癱在地上,身後的童惜恩也跟著倒下來。

  車子立刻停了下來,司機探頭出來罵道:「你們這些傭人懂不懂規矩?!讓開!」

  曉玲吞了吞口水,仍在喘氣,「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此時,兩邊的車門同時打開,走出兩個高大男子。

  車燈太過刺眼,曉玲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可他們似乎在接近她二人。

  當腳步聲停在曉玲面前,曉玲便抬眼,驚道:「烈先生?!展先生?!」

  「怎麼回事?」烈少嚴見她身後倒著一名披頭散髮的女傭,想是發生了什麼事。心中又有著莫名的忐忑不安。

  展夏玉繞到曉玲身後,蹲下身,輕搖這女傭,未見反應,好生納悶。

  「我同事……病得好嚴重。」想起一路到這裏,都沒人理會她們,就忍不住鼻酸。烈少嚴那句詢問,儘管語氣平板,卻令她欣慰感動。

  展夏玉隔著她的頭髮按住其額頭,那樣的高溫實在糟糕,是誰呢?臉 都被長髮遮住了。

  「我請司機送你們去醫院。」

  「謝謝……謝謝烈先生,謝謝展先生!」

  展夏玉聳聳肩,見烈少嚴走了過來,才邁開步伐。

  在兩人轉身正要離去時,曉玲立即扶起童惜恩。

  「惜恩,來,烈先生請人送我們過去,很快就到醫院了……」

  烈少嚴和展夏玉停同時下腳步,緩緩轉身端詳曉玲背後的女子。

  烈少嚴深深吸氣,一個箭步,由曉玲身後抱起那病了的同事。

  倏地,他的心仿佛停止跳動了一下。「快!快開車!」

  司機來不及搞清狀況就忙倒車,烈少嚴突然的咆哮,震懾了原本氣定神閑的他。

  展夏玉跑過來一看,神色遽變。「老天……是惜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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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8:26
第五章


  許醫生加快腳步。在那裏!許醫生籲了一口氣,心想:總算到了。

  走廊上有排椅,烈少嚴和展夏玉卻都站著,似乎不太能夠平靜。

  「盟主、展先生。」許醫生先喘完氣,才出聲喚這兩個若有所思的人。

  「怎麼會這樣?這不像一般的感冒。」烈少嚴劈頭就追間,見到她毫無血色的容顏,他的心就似狠狠地挨了一記重擊,他從沒有過像現在這種感覺,真的……沒有。

  「她呢?」許醫生道。

  「還在病房,顧醫生正在觀察。」童惜恩現在的情況不太穩定,若不是如此,他根本不願待在外頭守候。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那種心被系上,一牽動就疼痛的感覺,真不好受....

  許醫生頷首,即刻朝病房走去。

  童惜恩並不是他的責任,她不是「炎盟」的什麼人,但當他接到烈少嚴的電話,他那焦急不安的口氣,是前所未有的,也許,就是這樣的口氣令他覺得是種責任,仿佛……照顧未來的盟主夫人。

  是的!烈少嚴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

  思及此,許醫生趁進去前回頭再看他一眼--但他現在外表看來又變得那麼平穩,難道……他自己不知道?!

  許醫生轉回身,笑歎。緣吧!古蔓羽跟著烈少嚴的時間不算短,卻得不到這份重視;那教人印象深刻的女傭,就有著古蔓羽沒有的,可惜,有緣無分,她配不上烈少嚴。

  烈少嚴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誰都知道,他不可能娶個上不了臺面的女人做妻子,除非這只「狂鷹」真的瘋了。

  「她血壓太低了。」許醫生回神,盯著顧醫生。

  「傷口發炎應該是好幾天前的事,所以才會引起併發症。」

  「真奇怪,我開的藥為什麼沒有效?」

  「她沒有好好休息嗎?」

  「這種話我不會忘記交代,她應該有她的顧忌吧!」

  顧醫生相當懊惱,「我說過,她血壓太低,不知道何時才能醒,若一直持續下去,她的抵抗力會愈來愈弱,屆時會有更多的併發症。這間醫院是烈先生投資的,要是救不了她,你說怎麼辦?」

  許醫生望定童惜恩慘白的臉,未幾,安心地笑。「放心,我見過她,就算你放棄,她也會救她自己,不要小覷她,她真的很堅強。」

  *****

  晨曦洩灑在靜謐的病房。

  烈少嚴側首趴在床沿的睡姿,不知早在何時,就映入童惜恩的眼簾。

  童惜恩淺淺失笑,病容布著幸福和愜意,一會兒,伸出白晰的手輕撫他英俊的臉龐。心想:又讓他操心了,

  如果能夠的話,她當然希望做個不讓他煩心的女人,自己實在太沒用了……但,醒來,第一個就能見到他,她真的好高興,因為從未敢奢望能被重視,何況是他這麼吸引人的男人……

  「少嚴……」每當這樣喚他,她心中就有莫大的滿足,滿足自己竟可以親切的喚他。

  不見他醒來,她立刻放棄,要叫醒沉睡中的他,她真的很不忍心。因此,她試著抽開教他緊握的手,孰料,他竟突然醒來--

  「惜恩?」她的蘇醒令他震驚。為了確定,他撫摸她的粉頸,接著移動到陡地酡紅的臉頰,這才將心中大石拋去。「何時醒來的?」

  「不知道,但感覺很久了……」童惜恩側著頭,挨向在頸際的手掌。她喜歡他撫摸自己,像被寵愛、疼惜,只因他的動作是那麼溫柔。不過,也只有這時候,才能無限地向他索取關愛吧!她知道自己是愈來愈大膽了,只怪對他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濃烈,日漸加深。

  「怎麼不叫醒我?」若非她病重,他從不知道她的笑容對他是那麼重要,因此,忍不住凝神迷戀地看著她的笑容。

  「叫了,叫了二十幾次。」

  烈少嚴皺著眉頭,「我的警覺性有這麼差嗎?」

  童惜恩俏皮地咋了昨舌。

  烈少嚴眉一挑,伸手捏她的鼻頭。「就知道你胡說!生病還不忘捉弄人。」

  「生病?」提及這,就想起曉玲,她記得曉玲背著她……其他就沒印象了。「我怎麼來到醫院的?」

  「你再說一次。」烈少嚴笑一笑。

  「我怎麼來到醫院的?」童惜恩倒還真再說一次,完全聽不出其笑意裏含著濃厚的警告味。

烈少嚴深吸一口氣,瞬間神色慍然,大聲咆哮:「你還好意思問!我有沒有叫你多休息?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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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19:11
 傭人擱下茶後,立即退開,讓殷老和展夏玉繼續他們的談話。

  「整理各堂的事,是總堂主關靖平的責任,難怪分堂出了這麼一個堂主,我和少嚴都不知道。就算這位堂主和設計圖沒有牽扯,也要怪罪他用不正當的手段來營造自己的勢力。」殷老伸手抓抓發癢的光頭說道。

  「如果這人真有心機,總堂主也會被瞞住。」

  「那倒是……怎麼突然想到要查這個人?」

  「這是少嚴的主意。『炎盟』每次交易,各堂主都會到齊表示重視。殷老還記得當時跟『佐籐集團』首領交易用的語言吧?」

  「欸……是日文,這是尊重。」

  「交易內容包括十把槍只限定『佐籐集團』使用,如有外傳,『殷家三盟』一定大量派人追查:而『佐籐集團』應當將槍械轉賣者誅殺,這兩點都是保密的。但這種槍械要是賣給殺手組織,一定有大好處。

  可是,事後『佐籐集團』卻找出類似的槍械,可惜遠不及原製造的好,這就代表『佐籐集團』有人照著槍的構造,畫出簡單的設計圖交給殺手組織。

  那人為何不直接賣出那把槍呢?他在膽心什麼?誅殺這件事是保密的,如果他擔心的是這個……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殷老頓悟,「這就是和參加交易的人有關了?!我沒問題,少嚴則是『炎盟』盟主,關靖平是少嚴的親信,兩人都和我出生入死,我絕對放心……那有嫌疑的就是那些堂主了。」

  展夏玉咧嘴笑笑。「先是猜測,少嚴要我設下陷阱,一個星期內設計圖要是不見的話,那人就絕對有問題,因為除了少嚴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冒險將設計圖留在少嚴的別院,換作別人,早就請人帶走了。」

  「就算設計圖是假的,也要請人在你住的地方守衛,以免出破綻。」

  「這是一定的,但我放在哪兒,只有那人知道。」

  站在角落的傭人突然朝玄關一看。「老爺,烈先生來了。」

  「『佐籐』那裏可知道你在調查這件事?」殷老朝正走近的烈少嚴道。

  「暫時不知道。」烈少嚴一坐下,隨即就點了根煙。

  「聽許醫生說,你正和一個女傭在一起?」

  「這重要嗎?」烈少嚴乍然色變,「女傭」這名詞令他敏感。

  「玩玩可以,但可別陷下去,她是個傭人,接近你也許是貪名分。」

  烈少嚴神色一僵,心裏很不是滋味。「她不求這些的。」

  「每個人都有自私的心態,我沒見過她,所以也說不準,不過希望你多提防,她現在是不求,誰知以後會不會要的更多?」

  「殷老?!」烈少嚴忍不住截斷他的話,頗為氣憤。「這是我的私事。」

  「你是說我無權關心了?」殷老臉色一青。

  烈少嚴的語氣令展夏玉大為吃驚。他一向很敬重殷老的,此時的態度竟不同往昔,猶如傲氣的逆臣重挫君主的霸權。

  「你這是限制,不是開心!」烈少嚴咬牙悻幸然道:「記得嗎?你曾阻止殷浩和倪素在一起,做為父親,你是有這個權利,但我不是你兒子。」

  殷老深鎮眉心,看著烈少嚴的神情是既憤慨又悵然,「我把你當兒子,可沒想到,你竟也有殷浩反骨的性子!倪素聰明有擔當,殷浩當時為她忤逆我,我無話可說,但你竟然為個女傭--」

  「她不叫女傭,她叫童惜恩!」

  「童惜恩……好,很好,區區一個女人,竟可以讓你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這是第一次!古蔓羽做你這麼多年的女人,也沒這份能耐!」殷老怒不可遏地豎起拇指,「她行,也了不起!」

  烈少嚴別過頭去,不語。他也不想,但就是無法忍受殷老對她惡劣的評量。

  「兩位……」展夏玉霍然起身,試著停止這場戰火。「惜恩好像不是今天的話題。」

  「我沒心情說!」烈少嚴心情惡劣到極點,他不想臭著一張臉待在這,說罷,便揚長而去。

  「少嚴?」展夏玉忙叫喚。

  「隨他吧……他的性子就是這樣,不發脾氣就特別冷靜沉穩,一發起脾氣,誰也勸不了。」殷老情緒很快的和緩下來。

  展夏玉失笑,「『冰盟』盟主殷浩個性隨性,可一旦決定的事,比誰都固執,他遺傳了你這點,奇怪的是,少嚴不是你兒子,卻像你的翻版,生氣時特別嚇人。」

  想到這點,殷老便摒去了怒意,心平氣和地說:「殷浩有驚人的判斷能力,可惜我行我素;邵易豪氣有自信,性子卻太過急躁;而少嚴……就因此另兩位盟主還要有責任感、穩重,所以我才讓他坐上首盟盟主的位子,他有大將之風,所以我從不擔心他做事。」

  「缺點就在他的脾氣?」展夏玉感覺到,他似乎在談三個令他驕傲,卻又放不下心的兒子。

  殷老無奈輕笑,「三個都一樣。盟主的位子高高在上,他們做的事向來只有對,萬一有錯……除非自己放下身段去承認,否則沒人敢指責。自信的人大多驕傲,要這種人低頭比登天還難……」

  *****

  黑色房車緩緩開進別院大道,車內氣氛如同車子的顏色一樣暗沉,使得司機連開個車都要戰戰兢兢。

  一路上,烈少嚴總對著窗外看,一語不發。

  「停下來。」

  司機從容煞車。

  烈少嚴久久沒有下車,兀自看向窗外,卻更加入神。

  此時,司機真想搖下窗戶關掉冷氣,因為車內空氣凝重的讓人想透氣,這自然是烈少嚴的靜默使然。

  「我問你.....」

  司機勁吸一口氣,正襟危坐。「盟主請問。」

  「聊聊……不用緊張。」烈少嚴的目光仍然定在窗外,卻可以知道司機悚懼又不自在的樣子。

  聞言,司機的身子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不再挺直。可見烈少嚴常教人無法喘氣。

  「你覺得古蔓羽如何?」

  司機呆了一呆,遲疑了一下才回答:「古小姐很氣派.....笑容也很甜美,和盟主簡直是天生一對。」

  「真話?」不知怎地,他聽了一點喜悅也沒有。

  「在盟主面前不敢說假話……老實說,和盟主在一起過的女人,古小姐我是看得最順眼的了。」

  烈少嚴歎氣。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古蔓羽完美?她沒有缺點嗎?他突然想聽聽童惜恩被許多人稱讚,可惜沒人知道她,是因為她是傭人而不足為道嗎?

  昨天他在基地想了一夜。他氣殷老嫌棄她是傭人,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如果真能全心全意對她,他早公開她是他的人,在諸多顧忌中,這應該占最大吧……

  本來以為只要真心待她,她就讓知足,其實,讓是他看准她絕無怨言,才這樣待她,仔細想來,這就像是對他的折磨、對她的間接傷害.....他到底該怎麼做?

  「你結婚了嗎?」烈少嚴隨口問。

  「欸……」司機含蓄地點點頭。

  「你還年輕,這樣快就結婚……」司機的外表看來不過二十五歲,和三十二歲的他比起來,他是不是老了?不,他想,是這人太過渴望婚姻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遇上心愛的人,就會想把握住。」

  「愛?我不懂。」他以前從不對這字眼感興趣,一徑以為那是女人的生存支柱,男人不需去懂,沒想到,現在,他竟問了。

  司機臉突然紅了。這是第一次和自己敬重的人談輕鬆的話題。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那種感覺就是很在乎、動不動就會為對方提心吊膽,她有事,自己就會緊張;想安心的話,成天都想見到她--」

  司機話沒說完,烈少嚴似看見了什麼,緊張到飛也似地沖出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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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5 20:20:19
第六章


  「謝謝……」童惜恩向在展夏玉住的樓房清潔的同事,借了一張椅子。

  因為右手不能使力,所以她只能用左手抬著笨重的椅子到後院。

  仰首看著柚子樹。它不算高,但那粒成熟的柚子卻欺負她的嬌小而結在頂端。

  童惜恩踩上椅子,踮起腳尖,伸長手仍是摘不到。她不甘心地悶哼,觀量自己和地面的距離後,決定大膽地跳躍。

  前兩次跳躍,不是力道不夠,就是沒站穩。這次乾脆脫掉鞋子,看准目標,勁地跳躍。當淩空時,她下半身突然教人一把抱住,伴著她的驚呼扯到地面!

  「童惜恩?!」烈少嚴大喝一聲。

  「少嚴?」見來人是他,童惜恩才松了一口氣,又見他臉色鐵青,心情再度驚悚。

  「你在做什麼?」烈少嚴長歎一聲,試著平定之前的焦躁。

  童惜恩轉頭,怯怯地指著柚子,「我今天才知道這裏有柚子……同事說可以摘!」

  「妳想吃?」

  「嗯……」童惜恩又低下頭,記得自己答應過他要改掉這習慣,但他適才的怒目樣真的嚇到她了。

  「把頭抬起來。」烈少嚴倒也沒忘記交代過她的事。

  「你好凶……」

  烈少嚴翻翻白眼,「你不看我,怎知我有沒有凶?」

  童情思聽了,這才緩緩抬頭,不自然地笑笑。「可以摘袖子嗎?」

  「可以。」他溫言柔語。童惜恩雖然單純,卻像個大孩子,沒有危機意識,若不看緊點,他生怕她又會出什麼意外。

  童惜恩聽然而笑,又想往椅子上站。

  烈少嚴心一緊,趕忙抱她下來。「還想跳?!」

  「是你說可以摘的!」

  「沒人要你摘!」烈少嚴縱身一躍,輕易地就摘下柚子,「拿去。」

  「男人果然不一樣。」童惜恩驚歎道,

  「那也得夠高才行。」烈少嚴驕不可言地說。

  「你多高呢?」

  「不知道,一八五吧.....」烈少嚴聳聳肩,他從來不在意這個。

  「的確高……那夏玉哥應該也是,你們兩個站起來差不多。」

  又提那傢伙……烈少嚴臉一沉。

  「夏玉哥在裏面……你來找夏玉哥的嗎?」

  還提!烈少嚴臉色愈來愈難看。

  「我剝柚子給你吃好不好?」

  「你拿給展夏玉吃吧!」烈少嚴滿腹不悅,調頭就走。

  童惜恩一臉錯愕,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平白無故地就生氣……

  「那不是少嚴?」展夏玉由後門走出來,望定烈少嚴漸行漸遠的身形。

  「夏玉哥。」

  「兩個吵架了?」

  童惜恩努努嘴,「沒有.....他今天心情不好。」

  「他不像是會遷怒別人的人。」展夏玉誠然道。

  「你們兩人是不是有爭執?」

  「怎麼這麼說?」

  「他本來還好好的,可我一提到你,他就生氣了。」

  展夏玉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麼?」童惜恩皺眉斜視他,她可是正經八百,他竟笑她。

  「下次別在他面前提到我就行了。」展夏玉憋著笑。

  「為什麼?」

  「你去問他。」

  「我不敢……」

  「你怕他,他還怕你呢!」

  「胡說。」

  「你只要再生一次病,他絕對怕的要命。」展夏玉頗具深意的說。

  若非見到烈少嚴為了童惜恩和殷老爭執,他也不會知道,原來童惜恩在烈少嚴心中占了如此大的分量•

  「別開我玩笑了……」童惜恩嘟起嘴,腦海隨即浮現烈少嚴關心焦急的模樣,想來就窩心甜蜜。

  「那我說正經的。」展夏玉清清喉頭,「你昨天才出院,下午就和古蔓羽去哪裡?我問傭人,他們說古蔓羽找你出去。」

  童惜恩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古小姐說要逛街,大家都在忙,所以就抓我去了。」事實上,她們是祭拜父親,但這件事她答應過姊姊要保密。

  她在說謊。一個不諳心計的人,根本瞞不過思慮深邃的展夏玉。

  展夏玉笑笑,不打算拆穿她的謊言。「原來是這樣……」

  童惜恩不時地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對了,把這封信拿給少嚴,說是殷先生給他的。他應該沒走遠。」

  「我知道.....」童惜恩接過信封,馬上就往剛才看的方向跑去。

  展夏玉苦笑,早知她老惦著烈少嚴,又何必留她在身邊說話……他認輸了,也希望她能真正快樂……

  ****

  童惜恩停下來大喘著氣。

  他在哪裡?舉目四望,未幾,在矮叢對面瞧見烈少嚴。

  她心喜,正想叫他,卻因為古蔓羽的出現而梗在喉頭,反射性地躲在矮叢裏,也許是自卑吧……總覺得沒有資格在他們兩人面前出現。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複雜,除了靜默看著他倆,她什麼也不能做,而這樣卑微的舉止更是深刻地提醒自己傭人的身分,亦重重的打擊了她……

  「我以為你回來,就能常見到你……最近你都在忙些什麼?」古蔓羽貼近他。

  「別過問我的事。」烈少嚴淡道。以前古蔓羽恣意撫摸他的胸膛,他都會忍不住狂吻這性感的女人,現在他卻無動於衷,也許是被童惜恩搞壞了興致。

  「展夏玉……他什麼時候走?」

  「你問這做什麼?」烈少嚴提高警覺。

  「他每次來,你就沒空理我,我當然希望他走囉!」古蔓羽環住他的頸項,嬌道。

  「留意你的言辭,夏玉是我朋友。」

  「對不起……」古蔓羽連嘟個嘴都相當動人燎火,當然,她只為他撫媚。「今天晚上你還會再出去嗎?」

  「不會。」烈少嚴頓時想起適才童惜恩左一句展夏玉,右一句展夏玉的,他就忍不住報復的心態,伸手摟著古蔓羽的蠻腰。

  童惜恩倒抽一口氣,兩眼酸楚地看著那雙摟著古蔓羽的大手……

  「今晚,你若再出去……我會寂寞的。」古蔓羽見他神色轉好,立即湊上唇,不能遏止的親吻他。

  烈少嚴用狂野的吻回應古蔓羽,雙手不時地在她腰臀撫摸。

  童惜恩如遭雷殛般跌坐在地,痛心地淌下兩行淚水。

  他和古蔓羽在一起……和姊姊在一起?他是烈先生?!她深愛的人是姊姊的男朋友?!

  童惜恩用力咬著下唇,強忍著哭聲,她早該猜到他的身分了……

  記得自己說過,不論他有多少女人,她都甘心且無怨言……可為什麼,見他吻著古蔓羽時,竟承受不住這打擊?!

  為什麼是他?如果不是他,她一定可以接受這一切,亦可以繼續愛著他,現在,已經知道他身分.....還能愛著他嗎?

  童惜恩猛搖頭。她捨不得,真的很捨不得,但她憑什麼去爭,他若真想給自己一個永遠,現在就不會吻著古蔓羽……是她該認清自己身分的時候了。

  童惜恩趁著兩人戀吻之際,剜心離去。

  *****

  呆坐在床沿,仰望即將落幕的星野,除了淚水外,童惜恩就像雕像般動也不動。

  猶記,母親以前也像她這樣,老是看著星空。她知道母親一直希望自己的生命能有瞬間的燦爛,所以將心寄託於這片星野,如果等待生命中的男人能給予名分是痛苦,那祝福心愛的男人和另一名女子會不會是種折磨?

  就算別人像璀璨的星光,那也是別人的福分,我們沒有那福分,就只能認命,既是自己的命,就不能怨、不能恨……

  母親往昔的叮嚀,就像耳邊呢喃,記憶猶新……

  「媽……我終於明白,你當初為什麼不肯讓我冠爸爸的姓……因我們要不起……」

  童惜恩站起來,走向梳粧檯梳理自己的長髮。看看時間,今天輪到她做早點,她再也不敢忘記這傭人的身分。

  *****

  早起,烈少嚴就洗了個澡,見古蔓羽仍在熟睡,他點了根煙,走到房間內的小客廳。

  打開桌櫃拿出票本開了張支票,他記得昨天關靖平提醒他,其中一個分堂需要資金來建蓋餐廳做為生財工具,只要不是販賣毒品,他向來不會拒絕給予資金。

  撕下寫好的支票,放入信封,隨即他抓起牆上的傳呼電話,道:「馬管家,你來一下。」

  一兒會,馬管家出現。

  「烈先生。」

  「嗯。我白天不出去了,你幫我把這封信寄出去。」

  「好。」馬管家見他沒有換下睡袍,大概是要陪古蔓羽吧!「有封信……是殷老先生給你的。」馬管家遞上手中的信。

  「他老人家來過?」烈少嚴聳然動容,以殷老的脾氣,肯定會氣他好一陣子,怎麼沒幾天就消失了?

  「沒有,是展先生帶回來的,昨天交給傭人,見我今天要來打掃,她就轉交給我。」馬管家誠然道。

  「展先生怎麼會把殷老的信件交給女傭……」想了又想,他笑了,「那女傭姓童?」

  「欸……」

  烈少嚴忍不住疑惑,「惜恩怎麼不等見到我給……」回神過來,見馬管家仍杵在那,從容道:「哦,沒你的事了。」

  「那麼烈先生,可以準備早餐了嗎?」

  「不用了,我不餓。」

  「好的。」

  馬管家才要轉身,烈少嚴又道:

  「等等,準備三份早餐,我到展先生那裏吃。」

  「那要叫古小姐起來嗎?」

  「讓她睡。」烈少嚴動手拆開馬管家帶來的信。

  馬管家皺起眉頭,兩份是烈先生、展先生,那另一份不是古小姐會有誰?「烈先生,我先走了。」

  烈少嚴點點頭,兩眼直盯著信中的內容,接著雙眉軒動,「林娟?她要做什麼?」

  *****

  展夏玉手持毛筆,沾了沾墨,隨意用中文寫了自己的名字,「惜恩,你看我寫的。」

  童惜恩停下來,笑笑,「鬼畫符……」說完又繼續吸地。

  展夏玉挑挑眉。還會笑,就代表她心情很好,可為什麼一到這裏就不停工作?

  「你別忙了,教我寫毛筆。」

  「中國字又沒認識多少,還想寫毛筆?」童惜恩關掉吸塵器,甩袖子擦拭額頭上的汗笑道,可見少嚴出現在門口,她就再也笑不出來。

  「誰說的,小時候在臺灣住過幾年,那時會念會寫。」

  「現在呢?」

  展夏玉聳肩道:「全忘光了。」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烈少嚴今天的裝束很輕鬆,似乎沒有外出的意思。

  童惜恩忙著收起吸塵器。他愜意的笑容,令她忍不住想起他和古蔓羽熱情擁吻的情景……早上,依偎在他赤裸胸懷的,應該是古蔓羽吧……

  明明會心痛,她卻不斷地去想,想不去在意都不行。

  「我寫中國字,惜恩笑我鬼畫符……那是什麼意思?」

  「鬼要是真懂畫符,也只有他們自己看得懂。」烈少嚴看著展夏玉寫的字說,倒也沒去注意童惜恩不自然的模樣。

  展夏玉大笑,隨即站起身。「你們聊吧,我到樓上去。」

  烈少嚴朝展夏玉會心一笑。好友這樣的舉動,猶如給他顆定心丸,看來惜恩只當展夏玉是哥哥。

  「惜恩,用過早點了沒有?」

  「用過了……」童惜恩雙手緊握,不敢正視他。

  「可是我幫你叫東西了。」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和她一塊用餐。

  「謝謝……我真的吃不下。」童惜恩不經意發現他頸項上的吻痕,心頭立即似挨了一記重擊,痛楚地想像他愛撫、擁有古蔓羽完美的胴體……

  不……她好想離開這裏,她真的承受不了這打擊,如果他愛的是古蔓羽,又為何要來關心她?夠了,這種傷害已經夠了。

  烈少嚴開始狐疑。她的語氣為何變得這樣生疏?

  「沒有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她不想待在這裏,她心情還沒平定,一見到他,就會想起他吻著古蔓羽的樣子。

  「妳坐下。」

  「我站著就--」

  「給我坐下!」烈少嚴神色一厲。「你有事瞞我。」烈少嚴的語氣不是懷疑,而是篤定。

  「我真的還有工作--」

  烈少嚴疾快地抓住她的手,將她使勁往懷裏一帶,緊緊摟著她。「不許走,把話說清楚!」

  童惜恩一被他摟著,眼淚就像斷了線般不停地滑下。「放開我……」

  「不放,你不說清楚,我絕對不放。」烈少嚴堅決道。

  童惜恩在他懷裏猛搖頭。她好喜歡依偎在他懷裏,讓他緊緊摟住,可令她痛苦的是,每晚在他懷裏的是古蔓羽,而不是她!他也深擁古蔓羽,如果叫他選擇,他不會選擇自己的,若要等到那時痛苦,何不現在退讓?

  「你能永遠不放開嗎?到了晚上……你必須去摟著另一個女人……」

  摟著她的雙手,突然像失去了力道而垂下。烈少嚴神色僵然,「你說什麼?」

  「你需要的是古小姐,不是我。」說出這個答案,對她而言是種打擊。

  「妳知道了?」

  「你吻著她、抱著她……我全看見了。」

  「我一開始就對你說過,我有別的女人。」這件事他沒有驚訝,他早知紙是包不住火,但她生疏的反應令他茫然•他看得出她很在意,卻不是生氣,而是逃避。

  「可我不知道你就是別院的主人!不知道你就是古小姐的男朋友……」

  「所以你避開我?!這就是你對我的感情?一份可以輕易收回的感情!」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她激動的反駁。她可以和他保持距離,甚至避開他,卻停止不了對他的感情,又希望他瞭解,任何事都改變不了她對他的愛。

  「那是什麼?你告訴我那是什麼?」

  「我愛你,你是知道的……」

  「如果,這是你的愛,很可惜,我感覺不出來。」

  「少嚴?」她震驚。

  「你該叫我烈先生,或許……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曾想過給你什麼,你不過是個女傭。」淡淡地說完,他便拂袖遠走。

  他是負氣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傷害了她,可驕傲如他,又怎能為了她去求得這份感情?他烈少嚴要個女人,從來不需追求!這種只懂逃避的女人,就算捨棄也不可惜,她不值!

  童惜恩雙腳一軟,癱在地上,豆大的淚珠逐漸濕濡了地毯,無語的絕望,正是烈少嚴給的打擊。

  他坦白了……他終於坦白她只不過是個傭人……但就這樣結束了嗎?就算是玩弄她,也結束不了她的愛啊!

  *****

  接下來的幾天,童惜恩開始到花園幫忙,有時候見到烈少嚴和古蔓羽兩人出入在花園,親密的情景看得她剜心淌血,

  這舉止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他已經遺忘她了,一個不足為道的女傭被遺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就算痛苦也是自己應得的,只因她愛著他……

  童惜恩一邊栽種著花苗,一邊想著烈少嚴每個表情,是喜也好,是怒也罷,都令她深刻難忘。

  兀自思付,身後忽然吹起了一陣寒風,教她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旁的曉玲瞪大眼,「別告訴我,你感冒了。」

  「沒有,只是有點冷。」童惜恩也不大確定,最近隔壁房間的同事感冒,多多少少也會被傳染。

  「嚇我一跳,上次你被送進醫院,我差點被嚇死,以為你沒氣了,還好遇到……」曉玲趕緊噤口,她記得烈先生交代不能說的。

  「不用瞞我了,我早知道是烈先生了。」

  「原來你已經知道啦?不氣嗎?」

  「為什麼要氣?」

  「看著烈先生和古小姐這麼親密,你能忍受?」

  「他們註定是要在一起的……」

  「可是,你倒下去那天,烈先生好緊張,真的,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

  童借恩苦笑,如果這是安慰,她很感激,可惜這不會是真的。他說過,她不過是個傭人,他是不會在乎她的……他已經對她厭倦了,不然她現在不會這麼痛苦。

  「你傷心,我知道,不然你不會成天看著烈先生的手帕。」

  曉玲一提及,她就忍不住取出口袋裏的手帕,想來可笑,黑色帕子上的烈字,竟然讓她猜不到他就是烈先生。

  「唉……你還有東西好寄情……展先生一走,什麼也沒留下,我又不能到他睡的房子去……」

  展夏玉走了,是昨天的事,童惜恩不知道他在等什麼,只聽他說等不到要等的人,所以該走了。

  展夏玉是個不平凡的男人,亦如兄長般關心她,所以她懷念,但每個夜裏,令她輾轉難眠的,卻是正擁著古蔓羽的烈少嚴.....

  「誰的手帕?」

  童惜恩和曉玲,目瞪口呆地望著突然出現的古蔓羽。

  這麼冷的天,古蔓羽原本不想出來,烈少嚴難得這幾天陪她,她更不願離開他身邊一分一秒,但是他老往落地窗外看,女人的疑心作祟,她便循著他剛才的視線找到這裏……在發現童惜恩時,她開始不安了。

  童惜恩正要收起手中的帕子,古蔓羽快她一步的奪了過去。

  古蔓羽揪著手帕,沒有說話,但淩厲的神情卻令童惜恩發寒。

  「古小姐……那是惜恩撿到的。」曉玲嘗試幫童惜恩的忙。

  古蔓羽懾人的表情令童惜恩只敢沉默,不敢作聲。

  「你是誰?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古蔓羽斜睨曉玲。

  曉玲大駭,退後一步。

  「你和少嚴一起?」古蔓羽盤問。

  「不關烈先生的事,是我自己喜歡他……」

  倏地,一個火辣的巴掌摑了下來。

  「明知我和他在一起,你還存心去接近他?!」古蔓羽怒意高漲,「你憑什麼喜歡他?你有什麼資格?你是什麼身分?」

  烈少嚴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從不理會,因為那些女人本就有身分地位,她沒有理由憤怒,可童惜恩在她心中,不過是她百般厭惡且看不起的野種,那種女人光是喜歡烈少嚴的心態,都會污辱到她驕傲的身分。

  喜歡她的男人,也要看有沒有資格!童惜恩沒有,完全沒有!

  儘管臉頰腫痛,童惜恩仍要說話。「我喜歡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烈先生,可在知道他的身分的同時……也發現自己早就愛上他了……」

  解釋末全,童惜恩又挨了一個耳光。

  「少嚴跟什麼女人在一起,我都不敢過問,也不敢去管,唯獨你,因為你連站在少嚴身邊都沒有資格!」古蔓羽怒盛難抑,光打她兩個耳刮子根本不夠。

  「烈先生喜歡的不是我.....」兩頰的灼熱就像是古蔓羽的提醒,提醒她愛上不該愛的人。

  「你說什麼?」

  「他說不曾想過給我什麼,因為我不過是個傭人……」每晚教她獨自飲泣的,就是這句話。

  「連他都嫌棄你是個傭人,你就不該接近他。」古蔓羽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若童惜恩說的是真的,那她又為什麼會靠烈少嚴的視線找到這裏來?早知如此,就不該讓這女人進來。「你最好不要來破壞我們。」

  古蔓羽鄭重警告後,掉頭離去。

  「惜恩,痛不痛?」曉玲見古蔓羽遠走,才敢開口。

  童惜恩咬著下唇,搖頭。

  「怎麼可能不痛?」曉玲瞧她忍氣吞聲的樣子,心就酸。「聽說古小姐練過武術,這兩個耳光力道絕對不輕……都紅腫了。」

  「沒關係,我們繼續做事。」童惜恩佯裝沒事人一樣,蹲下來接著未完成的工作。

  「去擦藥好不好?借恩。」

  童惜恩把鏟子交給她,要她多做事少說話。

  「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曉玲仍是不甘心地叨叨絮絮,「你又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是烈先生的。烈先生英俊迷人,喜歡他的人多的是,古小姐偏偏拿你開刀……」

  眼前,頓時出現一名老者,教曉玲不得不住口。

  曉玲見過他一次面就認得他,因為他有顆特別光亮的光頭。

  「殷老先生!」曉玲頂一頂童惜恩,低聲道:「快叫殷老先生……他是烈先生的老闆。」

  童惜恩忙起身,「殷老先生。」

  殷老笑笑。遠遠地就看見古蔓羽,怎麼才走過來就不見她了。「少嚴在屋子裏吧?」

  「應該是。」曉玲回答的很有精神。也許是殷老的氣勢和聲音宏亮的關係。

  殷老的外表雖然凶,笑起來卻給人很豪氣的感覺,童惜恩第一眼就很喜歡他,沒有像面對其他人那樣膽懼。

  「惜恩。」

  童惜恩循聲看去,發現殷老身後站了許醫師。兩個都教她親切的人,立刻粉飾了適才的傷感。「好久不見,許醫生。」

  「啊,你們兩個認識?」殷老朝她胸前的識別證看去。「妳叫童惜恩?」他沒有忘記這個名字,讓烈少嚴首次與他爭執的,原來就是她!

  殷老上下打量她。這女孩樣子清秀,淡淡的笑容給人很寧貼的感覺,外表印象是不錯,但性子如何就有待察看了。

  殷老望定她的臉蛋,問道:「你的臉好像有些腫……怎麼回事?」

  「我牙痛。」

  「被打的!」

  童惜恩用手肘頂一頂曉玲要她別多話。

  殷老和許醫生當然知道童惜恩說謊,她根本不知道其臉頰浮現兩道明顯的掌印。

  「許醫生,幫她看看。」殷老交代完,便朝大宅方向定去。

  「惜恩,到椅子上坐,我看看。」

  童惜恩牽強地笑,「沒關係,不用了。」

  許醫生深深吸氣,肅穆道:「再不聽話,我就告訴烈少嚴。」

  童惜恩立即緊張,「不要,別去煩他.....」

  「我看看……等會兒冷敷一下讓它消腫。惜恩哪!有委屈要說,你的男人是不凡的人,他比任何人都適合保護你。」

  「他保護古小姐就夠了,我不需要保護。」童惜恩心酸道。

  「怎麼這麼說?」

  曉玲站前一步,氣道:「烈先生拋棄了她,因為她是傭人。」

  許醫生聽了竟大笑。「惜恩,感情一旦付出,不是輕易就能收回的。你的男人,來真的,相信許醫生,遇上他,是你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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