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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雙]戀上惡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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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8 00:28:46 |倒序瀏覽 | x 2
戀上惡郎 作者:葉雙
 
為整倒逼死母親的兇手——
她的父親,
她決定找江南第一堡堡主尋求幫忙,
可他卻以為她是間諜而折斷她手臂,
原以為只要逃走她就安全了,卻被父親逮到,
以「銷魂散」強逼她服下,
而及時出現的他無計可施,
只得以「男女交合法」助她免於一死,
她該感激他嗎?
不!她恨死他了!
天下烏鴉一般「色」,她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她決定與他相敬如「冰」,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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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8 00:29:19
楔子

  深宮內苑之中,原該是富貴至極的地方,可是當今這個位居九五之尊的皇上卻是終日鬱鬱,只因為他已年老卻又後繼無人。

  深深的一聲歎息之後,這個散發著無比威嚴的老人,看著昂然立在金階之下的文君儒,沉聲的問道:「找到了嗎?」

  「啟稟皇上,大皇孫已經找到了。」文君儒恭敬的答道。「但是他不願回來。」

  「他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皇上感歎的說道。「那其他的兄弟呢?知道下落嗎?」

  「只剩下一個尚不知人在何處。」文君儒再答。

  這個答案讓皇上一陣的靜默,心想當年要不是自己頑固,不讓惟一的太子立一個奴婢為妃,又怎會弄到這樣的地步呢當初太子想立奴婢為妃,他當然不肯,沒想到太子居然帶著那名奴婢逃離了京城,雖然他曾經派了大批人馬四處尋找,卻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怎料,再有消息傳來時,太子輿那個奴婢已命喪他鄉,就連他們生的四個孩子也不知所蹤,而他也為著這個消息,一夜之間花白了頭髮。

  是悔、是恨,頂著無上權力光環的他早已說不出來,他錯估了愛情的力量,最後只落得獨自啃噬孤獨。

  所以他不斷的派人尋找那四個孩子的下落,甚至不惜微服出巡去尋訪,無奈仍是音訊全無。

  直到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救了這個文武全才的文君儒。為了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於是文君儒運用了所有的人脈,才為他找著了長孫莫驤雲。

  他眼前彷彿又浮現了長子的身影……不行,他不能讓皇室的血脈流落在外,他一定要讓驤雲回到他的身旁,可是誰能達成他的心願呢?這一次他可不能再錯了。

  皇上凝視著文君儒,這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奇男子,是他替自己找到驤雲的,是他做到了自己傾全國之力也沒有做到的事,那麼要勸驤雲回宮,恐怕也只有他能辦到了。

  「君儒,你不是一直想卸下官職,再回去過那種無拘無束、浪跡天涯的生活嗎?」皇上想了一會以後問道。

  皇上非常清楚,若不是當年對他有救命之恩,再多榮寵也拴不住他的心,而這也是自己惟一剩下的籌碼了。

  聞言,文君儒興奮的抬起頭來,以為皇上終於答應還他自由。「請皇上成全。」

  「好,只要你能勸得莫驤雲回宮,那麼朕就應了你的請求。」

  文君儒一陣蠟愕之後,也只得領旨。「臣領旨。」

  既然如此,他只好開始在心申盤算,到底要如何讓那個冰冷無情的莫驤雲乖乖的回宮,好換取自己的自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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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8 00:29:45
第一章

  面前攤著一本書,但是做事一向專心一致的常曉清,目光卻是落在她父親的身上。

  她的母親,也就是常大富的二夫人,則畏畏縮縮的立於他的身側,雖然是名為夫妻,可是曉清卻一點也不覺得他們像是具有如此親密關係的人。

  因為在她的記憶中,母親在面對父親時,臉上所流露出的永遠不是溫暖的愛,而是一種無可言喻的懼怕。

  曉清也不認為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父親,對她和她母親而言,他只是一個會傷害她們母女的惡魔。雖然如此,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怕眼前這個男人,頂多只是厭惡罷了。

  她知道她的不懼怕,多年來一直是父親的眼中釘,因為他的所作所為無非就是要她怕他,可是不管他使出什麼手段,她還是對他不屑多於懼怕。

  此時,常大富的眼中紅絲密佈,眼眶烏黑,總是意氣風發的他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

  她知道父親之所以如此愁雲慘霧,乃是因為痛失愛子——一個跟他一樣傲慢又自大的男人。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同情他,反而在心裡有一種額首稱慶的快感,不是她沒有良心,只是在她的認知裡,常大富和那個死了的男人並不是她的親人。

  在這冷冷的豪門裡,惟有她與她母親才是真正的親人,或許再加上一向同她情同姊妹的婢女喜兒吧除此之外,任何人的死活皆與她無涉,說她寡情嗎?這也是他們這些人逼出來的。

  這樣冷淡的語氣讓常大富怒氣衝天,他一個箭步向前揪著他的女兒,狠狠的瞪視著她。

  就在這一眼之間,他驚訝的發現,這個總是躲在西廂的女兒,已經從一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鼠出落成這樣的美麗了。

  這個發現讓他從心底愉悅了起來,因為這會讓他的計畫進行得更順利,有了這樣的美貌,他不怕知府大人的兒子不答應他的要求,或許他還可以要求的更多些想到這裡,他的嘴角揚了起來,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曉清用力的甩開父親的鉗制,語氣更加冷冽的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現在是我僅有的血脈,所以你得嫁人,給我生些外孫。」常大富雖然很滿意他現在看到的面容,可是語氣中仍帶了很重的嫌惡,彷彿她只是他萬不得已的選擇。

  聞言,曉清冷然的表情僵住了,她愕然的瞪視著自己的父親,好半晌才冷靜的答道:「我不願意。」

  從小她就努力充實自己的知識,她能管理龐大的產業、能仲裁爭議、能管理下人、能談能寫,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嫁人。

  而她心裡也明白,若不是那位異母哥哥的過世,常大富可能壓根都不會想到有她這個人的存在,而她也早就打算好了,一待母親過世便出家為尼。

  看多了常大富對他母親的殘暴,她不再相信男人,也不願成為任何一個男人的附屬品,生在這個時代,於她最好的選擇就是常伴青燈古佛,她一直這麼堅信著。

  「由不得你。」常大富勾起一抹冷笑,對他而言,血統的傳承才是最重要的,女兒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我養了你這麼多年,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曉清努力的撫平心中突起的懼意,「嫁人」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字彙,在她的生命裡,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嫁人,而且還是為了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

  「我不嫁。」她抬高頭,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鎮靜,一雙清麗的眼也清清楚楚的寫著她的堅持。

  一時間,常大富為了她的回答而愣住了,在這座大莊院裡,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對他說話,甚至是輕蔑他。

  怒氣在他的心裡翻騰著,瞼上則是一陣青一陣白,這就是他花了十幾年的白米養出來的女兒,難怪每個人都說女兒是「賠錢貨」。

  「啪!」的一聲巨響,常大富一掌將曉清打得摔過半間屋子,他咬牙切齒的狠聲問道:「嫁不嫁?」

  雖然曉清躺在地上,嘴角掛著鮮血,她瞪視著他的眼中仍是不見絲毫的恐懼,有的只是不屑與一絲恨意。「不管你怎麼打,我都不會嫁的,你死心吧!」

  曉清冷冷的一笑,緩緩的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恍若目中無人的將巍顫顫的母親扶至一旁的椅子上,給了母親一個安撫的笑容,這才再次對上常大富審視的目光。

  「你要幹什麼?」曉清冷靜的詢問著這個她名義上的父親,臉上還帶著一抹輕蔑的笑容。

  這樣冷淡的語氣讓常大富怒氣衝天,他一個箭步向前揪著他的女兒,狠狠的瞪視著她。

  就在這一眼之間,他驚訝的發現,這個總是躲在西廂的女兒,已經從一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鼠出落成這樣的美麗了。

  這個發現讓他從心底愉悅了起來,因為這會讓他的計畫進行得更順利,有了這樣的美貌,他不怕知府大人的兒子不答應他的要求,或許他還可以要求的更多些想到這裡,他的嘴角揚了起來,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女兒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我養了你這麼多年,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曉清努力的撫平心中突起的懼意,「嫁人」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字彙,在她的生命裡,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嫁人,而且還是為了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

  「你……」他氣得想要再補上了一腳,卻被曉清臉上明顯的恨意給震懾住了。

  而坐在一旁的古月華看到女兒被打倒在地,心疼得顧不得自己心中的恐懼,一個箭步上前護住了女兒。

  她將曉清攬入懷中,嘴中還喃喃不停的對女兒勸道:「曉清,你就再別固執了,惹火了你爹可不好。」

  勸罷了女兒,古月華抬起頭看著常大富,語氣誠惶誠恐的說道:「老爺,您先別氣,我會好好勸勸曉清的。」

  常大富的雙眼在這對母女的身上溜了溜,看著古月華的恐懼,看著曉清的不屈,心中有一個主意漸漸成形。

  他上前將護在女兒身前的古月華拉了起來,然後對著女兒勾起一抹陰冷的微笑,「我再問你一次,你嫁不嫁?」

  心中一個不好的預感升起,但是曉清硬是抹去了心頭那股不安,對著殘忍嗜血的父親堅定的搖搖頭。

  「好,有骨氣!不愧是我常大富的女兒。」常大富不怒反笑。在曉清察覺他要做什麼之前,他已經兩手抓住古月華的手臂,像折樹枝般硬生生的折斷了她的手。

  古月華還來不及驚呼,那股熟悉的疼痛就已經席捲了她所有的意識,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她整個人已經癱在常大富的腳邊,硬是痛昏了過去。

  常大富再次望向滿臉不可置信的曉清,冷冷的問道:「現在,你嫁不嫁?」

  「我……」眼中多少的恨意流轉,如果可能,她真的不願就這樣稱了常大富的心,如果可能她真的想要親手結束常大富的生命。

  可是她不行,她還得顧及她娘。看著躺在地上的母親,那張飽受折騰的蒼白瞼龐,逼得她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一得到他要的答案,常大富揚起一陣笑意,這世間終究還是沒有他做不到的事。「那你就好好待在這兒,等著嫁人吧!」

  看著他猖狂的帶著笑意離開了西廂,曉清才起身竄向她那失去知覺的母親,隱忍的淚水終於簌簌的流下。「娘……對不起,清兒不是故意害你受傷的,娘……」

  「我發誓,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他後悔!」曉清暗自在心中發誓,地知道不管歲月如何流轉,剛剛那殘忍的一幕,永遠不會自她的心中遠離……

  月兒高高的掛在樹梢,將微弱的光芒射進了黑沉沉的房間。

  手持著一條白綾,古月華愛憐的撫上了沉睡中的女兒,手勁雖輕卻帶著無盡的愛。

  在她這孤苦的一生之中,這個美麗卻孝順的女兒是她惟一的喜樂,若不是有了女兒,她早就已經香消玉殞在這個無情的大宅院之中。

  女兒成親之日在即,但是她卻知道女兒並不快樂,甚至在那雙清麗的大眼中時常流露出一種讓她心痛的黯沉。

  女兒並不想嫁人,要不是常大富用自己來逼迫女兒,女兒根本就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

  雖說女兒大了,嫁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常大富為女兒所挑選的卻是一個紈褲子弟,根本不可能讓女兒幸福的。

  她已經懦弱了十幾年了,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女兒為了保全自己而犧牲一生的幸福。

  「女兒啊,記住一輩子都要快樂喔。」古月華強忍著盈眶的淚水,俯身在女兒的耳際殷殷的交代道。「你很勇敢,娘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得到,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像娘一樣。」

  「希望娘這麼做,能讓你得到真正的幸福。」忍住再次撫摸女兒的衝動,古月華撂下了最後一句話。

  然後她緩緩的起身,自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放在曉清的桌上,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此刻的她深切的知道若是沒有了她,女兒絕對可以脫離常大富的控制,所以她必須讓女兒沒有這個負擔。

  走到了門外,將白綾輕拋繞過樹幹,她毫不猶豫的將垂下的兩端打了個結結實實的結。

  她不希望自己一生的懦弱,換來的竟是女兒的悲哀。於是她義無反顧的選擇離開人世。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在暗地裡安排好了,明天將是她的女兒永遠脫離常大富的時候了。

  這是這十幾年來,第一次她這麼勇敢的對抗著命運,若不是為了女兒,她或許會帶著本身的懦弱直到老死。

  這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呵!希望老天爺慈悲,能讓她的死有價值,帶給女兒一份真正的幸福。

  「清兒,一定要幸福喔!」帶著安祥且滿足的笑容,古月華沒有一絲掙扎的離開了人世。

  新月斜射著一地的荒涼,一名白衣女子神情冷漠的站在一個簡陋的塚前,靜默了一會兒後才緩緩的跪地。

  然而向來在她臉上所展現出來的淡漠和無慾無求早已經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那濃重的恨意。

  「娘,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清冷的言語自那白衣女子的菱嘴中流瀉而出,那是含著絕對恨意的誓言。「就算這一生,我必須傾盡所有,我也絕對要拿常大富的血來祭您。」

  「小姐,天色暗了,該回去了。」站在身後的喜兒,神色緊張的環顧著漸漸昏暗的四周,語氣有點兒緊張。

  曉清沒有作聲,依然靜靜的立在塚前,在心裡不斷的重複著自己的誓言。

  面對小姐陰狠的言語、冷漠的神情,喜兒顯得有些不能接受,於是再次出聲。「再不快走,寺院的門就要關了。」

  曉清微微搖頭,雖然沒有回過頭,但喜兒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的言語中已無剛剛的那股冷勁。

  「喜兒,我還想再陪娘一會兒,下次再來看她時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可是,老爺這幾天還是不斷的派人出來找你,若是被他們發現了,那夫人一切的苦心不就全白費了嗎?」喜兒的語氣中蘊含著無限的擔心和恐懼。「何況夫人的墓就在這兒,想要來看夫人也多的是時間啊!喜兒認為小姐不該冒這個險。」

  一聽到「老爺」這兩個字,曉清快速的回過身來,帶著強烈恨意的臉龐顯得更加的冷漠。

  她的雙眼直視著喜兒,一個字一個字的交代道:「從今天開始,不要在我面前喊他老爺,他不配!」

  她的語調雖然起伏不大,可是卻讓喜兒深深的感覺到那種深沉的嚴厲和恨意。

  「是,小姐。」喜兒沒有再多說什麼,二夫人和小姐所受的苦她是一清二楚,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下定決心幫助小姐出走。

  她有些後悔自己的嘴快,竟惹得小姐又生起氣來,她老早就知道小姐恨老爺的,怎麼又給忘了呢聽到喜兒帶著歉意的回答,曉清不自在的欠了欠身,收斂起嚴厲的神色,朝她露出一個淺笑。「還有,也別再叫我小姐了,因為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常府的二小姐——常曉清。」

  「小姐就是小姐,就算你不是常府的二小姐,也還是我的好小姐啊!」喜兒緊張的說道,生怕小姐不要她了。

  「從現在起,我是古玄霜,你是古絳雪,我們就以姊妹相稱吧!」曉清微微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溫和的對喜兒說道。

  「小姐……」喜兒慌張的想要勸阻小姐的決定,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猶豫了一會,才囁嚅的說道:「這怎麼可以?自古以來尊卑有別,喜兒生來就是丫鬟的命,怎能與小姐並稱為姊妹呢?」

  「我現在還能算是小姐嗎?」曉清的眼神往母親的塚瞥了一眼,想起了自己的景況,又幽幽的說道:「喜兒,你雖為丫鬟,可是卻救了我一命,自古亦有雲,「受人點滴,當泉湧以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如今我身無長物,要你做我的姊妹,還怕是委屈你了。」

  要不是喜兒的幫助,她根本不可能逃離常大富的監視,更別說還能來這裡探望死去的母親,並保有自由之身。所以對喜兒,她只有無限的感激,喜兒現在已經是她僅有的親人了,人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需要分什麼尊卑呢「小姐,喜兒不是這個意思。」一聽到曉清的話,喜兒一張臉更是急得漲紅。「我只是……」

  「別說了,喜兒,莫非你真的是嫌棄我,才這樣推三阻四的?」曉清的語氣硬了起來,她知道惟有這樣,喜兒才會接受自己的提議,自此以姊妹相稱。

  「不是的,我……」果不其然,喜兒一聽到曉清說了重話,馬上兩眼通紅。

  再想到小姐曾對她的千般好、萬般恩,如今小姐孤身一人,有個妹妹或許多少能撫慰小姐的心,所以她只好挫敗的點點頭。

  「那絳雪在這兒先謝過姊姊了。」喜兒微微福了福,算是同意了曉清的話,從此改名換姓,以姊妹相稱。

  「好妹子!」古玄霜終於露出連日來難得一見的笑容,語帶欣慰的瞅著她道。

  「從今以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常曉清和喜兒這兩個人了,有的只是新生的古氏姊妹了。」

  既深且巨的感動在古絳雪的胸中激盪著,打小就沒有一個人像小姐那樣將地當成一個人看,在別人的眼中她是低下的,可是在小姐的眼中,她卻是一個獨立的人。

  本來嘛,做人的奴婢原就沒有什麼尊嚴,只是主人家的所有物,可是自從遇上了小姐以後,她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是那麼的目中無人。

  而現在,小姐甚至願意將她視為妹妹,還給了她一個全新的名字,怎不教她心存感激呢「絳雪,你在遣京城附近可有親戚?」一陣靜默之後,古玄霜在心中下定了決心,然後緩緩的開口問道。

  「有的。」雖然不知她的用意,絳雪還是誠實的回答著,「絳雪有一個遠親在宋老爺那兒做事。」

  聽了她的回答,玄霜稍頓了一會,然後拉起她的手輕輕的撫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好半晌以後,玄霜才又緩緩的說道:「絳雪,我這一生只怕是要為了報仇而活著,跟著我終究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甚至連三餐都不見得有著落,所以……所以你不如去投靠了你那個遠親,也好讓姊姊少掛點心。」

  她的話剛落,絳雪的聲音便急急的響起,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要離開姊姊,我要跟姊姊在一起!」

  姑且不論剛剛的結拜之情,二夫人臨終前的請求還字字言猶在耳,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姊姊隻身去冒險。

  「你遣是何苦?常大富的勢力不小,所以報仇的路是很艱辛的,姊姊是不想你受苦,何況遣原本就不該是你的事。」玄霜感動於絳雪的情義,可是……自己真的能拖著絳雪跟著她受苦嗎?她不能這麼自私啊「既是姊妹,那麼你的事還不就是我的事嗎?二夫人是你娘難道就不是我的娘嗎?所以絳雪不要離開姊姊的身邊。」說著說著,絳雪用力的握住了玄霜的手,將自己的溫暖一點一滴的傳送過去,她要讓玄霜知道她的心意。

  但見玄霜一臉的堅持,絳雪放開了自己的雙手,神色不由的一黯,好一會兒才壓抑下自己的心酸說道:「絳雪自小為婢為奴,什麼苦沒有吃過,如今姊姊不讓我跟在身邊,莫是嫌棄了絳雪,怕絳雪的愚笨拖累了姊姊。」

  「絳雪,你……」玄霜一時語塞,看著絳雪一臉的淒苦,只好再次軟言勸道:「此去不只是吃苦受罪而已,更甚者可能連尊嚴皆要拋去,姊姊何嘗捨得與你分開,只是原就是一人受的苦,何需兩個人去受?」玄霜仍努力的想要勸絳雪打消跟著她的念頭。「聽姊姊的話,投靠遠親去,好嗎?」

  「聽姊姊的語氣,莫非已經有了對付常大富的計策?」絳雪雖是奴婢,但也是心思聰穎的。

  微一點頭,玄霜抬頭望向昏黃的天際,心中的愁苦更甚。

  看著她的一臉愁苦,絳雪心知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方法,她才會一定要自己離開,可是既是這樣,自己又怎肯離開「絳雪說什麼都要跟姊姊在一起,但若是姊姊已經後悔與我以姊妹相稱,那麼絳雪白是不敢多加糾纏。」說完,絳雪不由分說的便往地上一跪,頗有若是玄霜不答應,便不再起來之意。

  「絳雪,你這是做什麼呢?快起來吧!」玄霜伸手要去扶起絳雪,沒有想到絳雪硬是不肯起來,無奈之餘,她只好搖搖頭。

  「姊姊若是硬要拋下絳雪,絳雪就在此長跪不起。」絳雪鐵了心的說道,為了二夫人,她說什麼也不能讓玄霜隻身離去。

  「也罷,你起來吧!我答應讓你同行便是,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必須聽我的話,這樣可以嗎?」

  玄霜終於無奈的答應了,這一答應,不知道該說是她的幸,還是絳雪的不幸。要知道她現在決定要做的並非容易之事,絳雪這般堅持,只怕是要跟著她受苦了。

  「謝謝姊姊,絳雪一定都聽姊姊的。」絳雪聞言心喜,大力的點下了頭,滿足的笑容漾開在她的臉上,讓玄霜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接著玄霜亦不再說話,逕自轉身朝墓碑上拜了又拜。「娘,女兒該走了,希望娘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女兒早日為你報仇。」

  此仇若不報,女兒今世亦枉生為人,希望娘不要嫌棄女兒的作為。玄霜在心裡想道。

  玄霜的視線靜靜的落在窗外,那愈來愈昏暗的天色,提醒著她該要動身了。她將自己所有的計畫。再次在心裡重複一遍,一點一滴沒有任何的遺漏。

  一個破斧沉舟的信念自她的心裡升起,她開口喚來絳雪。「絳雪,我們該離開了。」她毫不猶豫的開口,簡單的吩咐道:「把我們的東西收一收,我們趁著今夜離開。」

  「好的。」絳雪點了點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姊姊的眼中。看到一種絕決的情緒。但是她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安靜的開始著手收拾她們的東西,她希望姊姊能主動告訴她這次的目的地。

  但是她等了又等,直到她收拾得差不多,卻不見玄霜開口時,她才忍不住的問道:「姊姊,我們現在要去哪兒?要做什麼?」

  「莫家堡。」古玄霜毫不猶豫的說道,莫家堡是江湖上近些年來崛起的一個很有勢力的門派。

  不僅是莫家堡位在江南,常大富的狗爪伸不到哪兒去,她更希望的是能在那兒找到一個可以幫助她報仇的人。

  她深切的知道,憑著她和絳雪之力,她們是不可能有機會報仇的,所以惟有藉助他人之力,遣件事才有可能成功。

  而莫家堡的堡主則是她心目中的一個目標,這幾天她已經聽過太多關於他傳聞了。

  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就是認定他或許就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才會決定要帶著絳雪一同前往莫家堡。

  「我們去莫家堡做什麼呢?」看著玄霜只吐了這三個字,按捺不下好奇的絳雪又再次問道。

  「不知道,總之先離開京城再說吧,」說完,玄霜便領著絳雪往城西的方向走去,藉著昏暗的天色急急的趕路。

  她將自己心中的打算隱瞞了下來,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怎麼做了,那就是用她的身子去換取莫家堡堡主的幫助。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這副無用的身軀,或許它還有這點價值吧想到這裡,玄霜再一次的回頭看向繁華的京城,那是她生長了十六年的地方,也是她恨了十六年的地方。

  這一走,怕是沒有回頭路了吧!她悲哀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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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8 00:30:08
第二章

  莫家堡位於中國最富庶的江南地區,其屋宇的建造在宏偉之外亦見高雅,沒有一般有錢人的炫耀心態,只是在乎凡處彰顯其不平凡。

  它的興起是最近六年多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它成立的確切時間,只是在人們發現它的存在時,莫家堡的觸角已經深入各個行業之中,且都具有舉足輕重之地位。

  堡主莫驤雲更是當代的一個傳奇,為人雖然冷酷,但卻剛正不阿,矛盾的組合卻仍然教所有認識他的人對他尊崇不已。

  當然,對於不認識他的人而言,他的名聲不會好到哪裡去,什麼不顧禮法、枉自尊大等等的貶詞也常常被用於他的身上。

  可是他根本就不去理會這些評語,莫驤雲依然是莫驤雲,一個天生不凡的人物。

  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後,一匹駿馬帶著一身黑的莫驤雲緩慢的踱到了莫家堡的馬房前,驚醒了正在打盹的馬房小廝。

  「堡主,您回來了。」小四快手快腳的抹抹臉,趕緊上前拉住馬兒的韁繩,以恭敬的語氣問候著,意圃掩飾自己的失職。

  莫驤雲朝著小四微一點頭,利眼直盯著小四年輕的臉龐,直到那上面出現了失措的表情,他才決定饒了小四一次,因為他知道小四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這就是莫驤雲,他並不是真的殘酷,只是要求完美,他能容忍別人犯錯,但是每個人都只有一次的機會。也就是這樣的剛柔並濟,讓他底下的人對他崇敬有加,也讓他在短短的六年內,將莫家堡變成現在的規模。

  「文總管呢?」莫驤雲俐落的翻身下馬,一邊將韁繩交給小四,一邊沉聲的問道。

  「怎麼,我從來都不知道咱們莫大莊主這麼思念在下。」一個身著白衣的俊雅男子手搖羽扇施施然的自樹後走來。

  聞言,莫驤雲面無表情的睨了他一眼,似在斥責他的無聊。

  但是白衣男子似乎並不在意他嚴厲的眼神,兀自繼續調侃道:「喜歡我你就早說嘛!若是你早說,小的一定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麼這次的行程就不用你親自出馬了。」

  莫驤雲沒好氣的再白了文君儒一眼,不想輿他計較的錯身而過,舉步便往主屋走去。

  文君儒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心想他怎麼又失敗了?為什麼不管自己怎麼逗他,他都是逭副面無表情的死樣子,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

  文君儒不禁在心頭暗歎,他怎麼還是跟塊冰一樣,永遠不會改變呢「莫大堡主,請留步!」文君儒等了小小的一段時間,哀悼完自己的努力再次付諸流水之後,才張口喚道。

  這個大堡主一回來就找他,等他一出現卻又默不作聲的離開,這是個什麼意思啊?不行,他得好好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才行,否則他今天一定不用睡了。

  「有什麼事快說!」莫驤雲這次難得沒有不理會他的叫喚,緩緩的回過身來,但卻依然用著不慍不火的語氣說道。

  「不是你找我有事嗎?否則怎麼一回來就急急的詢問我的下落?」文君儒瀟灑的搖著羽扇,一反剛剛的急切,閒適的反問道。

  莫驤雲濃眉一挑,半冷半熱的以認真的語氣諷刺道:「本來是想問你,莫家堡被你玩垮了沒?但是一見到你那副樣子,就知道你的本事還不夠爐火純青,玩不垮莫家堡。」莫驤雲故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的無能讓我有些失望,所以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聞言,文君儒微微一愣,俊逸的笑容硬是撤去了好幾分,但卻又勉強的留下幾絲的笑容,有些狼狽的對上了莫驤雲面無表情的瞼。

  「你當真不怕我把你的莫家堡槍玩完了?以我的能力莫說是玩完這個莫家堡,就算是要顛覆朝廷都有可能,別那麼小看人。」

  文君儒兀自沒好氣的喃喃說道,他最恨有人鄙視他的能力,也不想想他這個腦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可惡,他發誓總有那麼一天他要讓莫驤雲的臉上有七情六慾,否則他早晚對著這塊冰,就算不被冷死也被凍死。

  「我知道你行,但是你不會。」莫驤雲抬了抬眼皮,輕鬆的回應著他的抱怨,聽起來沒有什麼誠意。

  「本來就是嘛!」文君儒難看的臉色這時才有了起色,雖然莫驤雲的話還是不挺中聽的,但至少還肯定了他的能力,所以他也就勉強接受了。

  莫驤雲邪邪的扯出了一笑,話鋒一轉,再次踩上了他的痛處。「若是你真的想把莫家堡給玩完了,那麼「他」也就不會派你來了,不是嗎?」

  文君儒一張嘴張得老大,臉上則是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才能回過神來,沒好氣的應道:「你倒是很有把握啊!」

  對於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被這樣拿出來講,他還是有些惱火,因為這會嚷他想到他這個「賽諸葛」是如何被莫驤雲打敗的。

  但反觀莫驤雲的表情,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波瀾不興。就連提到「他」還是一樣波瀾不興,真是氣煞人也。

  莫驤雲似笑非笑的看了文君儒一眼,不再多說什麼,便再次自顧自的往主屋走去。看著文君儒一臉的挫敗,一陣快意自心中湧起,但他卻沒將這種稱之為情緒的東西放在他的瞼上。

  「喂,等一等啊!」一陣的懊惱過後,文君儒快步的追上了他的腳步,與之並肩而行。「這趟行程可有收穫?」

  莫驤雲瞥了文君儒一眼,冷硬的神情也惟有在面對這個知道他一切的牛皮糖時才會稍稍和緩。

  其實與其說文君儒為莫家堡的總管,還不如說他是莫家堡的半個堡主,因為每個月莫驤雲總會出去個十來天,有時候甚至一走就是一個月不見蹤影。

  「有點進展,所以過幾天我得去京城一趟。」莫驤雲對文君儒從來沒有隱瞞,因為他知道文君儒對「他」的忠心赤膽;相對的,文君儒對他可也是忠心赤膽,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將一切都交代給文君儒。

  文君儒一聽到他的話,很誇張的哀號了一聲。「才回來就又要出遠門,真不知道這個莫家堡是你的還是我的,為什麼你就可以三天兩頭出去遊山玩水,而我就得拚死拚活的在這兒幫你做牛做馬?」

  「我也可以不要出去,可是我一留下,你好像就沒有什麼用武之地,你覺得呢?」每次只要文君儒嘮嘮叨叨,莫驤雲就會拿這件事來堵文君儒的口,因為他知道跟在他的身旁是文君儒惟一的使命。

  文君儒更形誇張的擺著羽扇,不甘心的神情恍若是一個小男孩一般。「不要每次都來這招,總有一次我真會被你趕走的。」

  「求之不得!」莫驤雲冷冷的吐出這四個字,反正也沒人求他來莫家堡,是他自己賴在這兒的。

  「你……」文君儒哪裡會不知道,要不是自己的臉皮夠厚,硬是纏在莫驤雲的身邊,讓他趕也趕不走,否則任何有關「他」的人事物,莫驤雲都不可能接受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莫驤雲對他其實是有一份情在的,這幾年信任他也不完全是因為「他」的關係。

  只是他不習慣把這樣的情緒表達出來罷了,於是莫驤雲稍稍放軟了聲調,狀似安撫的說道:「別氣了!我知道你的辛苦,我的事情就快要解決了,就待此事一了,我會遵守諾言去見「他』面的,這樣你的恩情也還完了,你也就自由了。」

  「其實,跟在你身邊那麼久了,我也早已經習慣了,所以離不離開也無所謂,只是……」希望他能快樂些,文君儒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的吵鬧聲給打斷了。

  「出了什麼事?」莫驤雲轉頭問著身旁的文君儒,莫家堡的僕傭向來井然有序,這樣的嘈雜聲應該不至於出現在這裡。

  文君儒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也許是哪個下人出了亂子,要不要我去教訓教訓他們?誰讓他們竟敢打擾了遠遊歸來的莫堡主!」

  他對莫驤雲說話總是語帶戲鍵,因為莫驤雲總是冰冷加嚴肅的,若是連他自己也一副嚴肅的樣子,那麼生活是多麼的無趣啊莫驤雲挑了挑眉,然後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才悄悄的往吵鬧的方向走去。

  「去看就去看,還得像個賊似的。」文君儒嘟噥了一聲,才舉步跟了過去,心中還兀自疑惑著,怎麼莫驤雲什麼時候有了那麼高度的好奇心了?

  「爹,別把我賣了好嗎?」一陣啜泣的女聲夾雜著驚慌,苦苦的哀求著。「以後,我會更努力的賺錢的,求求你!」

  「少廢話,你弟弟的夫子說他很具天分,要我們讓他繼續唸書,必能有昕成就,可是我們哪有這個能力?」一個身形矮小的男子一邊用力的扯著跪在地上的女兒,一邊繼續說道:「所以我和你娘商量的結果,只好將你賣給倚紅樓,你既是女人,反正將來也是要嫁人,注定無法光宗耀祖,所以你就認命吧!」

  玄霜和絳雪兩姊妹皺著眉看著眼前這一幕,本想一走了之,反正也不關她們的事,可是卻在聽到那個壯年男子的一席話後,不由得心生憐憫的佇足下來。

  跟她們有相同想法的路人為數不少,全都圍成了一個圈圈,但卻沒有人出來說句話。

  而那個男子眼看著圍觀的人愈來愈多,面子上也跟著掛不住,只好更加用力的扯著死跪在地上不起來的女兒。「你這個死丫頭還不快起來,想要丟我多大的臉。」他不住的怒罵,將不順遂的氣忿都發洩在女兒的身上。

  「爹,我不要去過那種生活,我寧願做一輩子的丫鬟也不要去那種地方討生活。」翠兒依然苦苦的哀求,希望能打動她爹,別把她賣到青樓。

  「呸!」他一巴掌狠狠的揮上了女兒的臉龐,甚至還朝她吐了一口口水。

  「做一輩子的丫鬟能賺多少錢?那點錢養活你弟弟都不夠,哪還能讓他唸書呢?」男子不屑的說道,「別說了,我的訂金都收了,你一定得去。」

  「爹,我求求你不要現在拉我走好嗎?你讓我去求堡主,好嗎?」聽到她爹的話,翠兒抱著惟一的一線希望問道。

  「就算莫堡主願意買斷你,可是價錢一定也不會好過倚紅樓的價錢,所以你還是乖乖跟我走,別再這兒死拖活拖的。」他鐵了心腸,絲毫不理會她的哀求,一心只想到徐老鴇開出的一百兩銀子。

  「爹……」

  「囉唆個什麼勁,快走吧!」男子使力拖著還跪在地上的翠兒,心想不管女兒怎麼說,還是兒子的前程重要,這年頭女子的地位本就不重要,賣妻賣女的又不是只是他一個,也沒有什麼好覺得羞恥的。

  莫驤雲與文君儒隱在樹叢後,看不過去正待出聲叫住他,準備買下翠兒的終生,沒有想到卻有一個冷凝的女聲早了他們一步。

  「等一下!」終於,玄霜再也看不下去,出聲阻止了那男子的行動。

  「你是誰?憑什麼叫我等一下?」他抬眼看向那個叫住他的女人,見她身著丫鬟的眼飾,於是語帶不屑的問道。

  「我什麼人都不是,只是你不覺得你太沒有人性了嗎?」玄霜氣極了,專挑刺耳的話說,雖然她明知這樣亦不可能阻止他的行動,但是此情此景卻教她想起了常大富的作為,讓她顧不得那許多。

  這個被拉著的丫鬟她是認識的,在她和絳雪來莫家堡應徵工作時,翠兒便已在此地幫傭多年,印象中翠兒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真沒想到她竟然有個這樣狠心的爹,想到這兒,再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不由得感同身受了起來。

  「你是翠兒的爹,難道在你的眼中,她就不是你的女兒,只有你兒子才是人?」

  男子被數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久久才心虛的大聲叫道:「這關你什麼事?今天翠兒簽的賣身契已經到期了,就不算是莫家堡的人了,她是我的女兒,我高興怎麼樣就怎麼樣,你……你管得著嗎?」

  「我是管不著,可是看到這種下流的事,要別人不管只怕也是很難的!」玄霜的聲音愈來愈冷,她渾然忘卻自己在莫家堡只是一個丫鬟,失去了平日的謹慎,一身冷凝不凡的氣勢就這麼展現了出來。

  男子怒極的瞪了她一眼,看著愈聚愈多的人潮,他的心亦是愈來愈虛,可是……那白花花的銀子,還有兒子的前程難道真的就此不顧了嗎想到此處,他心一橫,怒罵道:「囉哩巴唆的,你沒有權利管我怎麼對待女兒,她是我生的,她就得認命,走!」

  「多少錢?」玄霜冷冷的問道。「你這樣狠心的賣了翠兒,到底可以拿多少錢?」

  他冷哼了一聲,不願說明,只是瞧不起她的說道:「憑你一個丫鬟是不可能有這筆錢的,既然管不起就不要在這邊礙事!」

  「姊姊……」絳雪直扯著玄霜的水袖,阻止她的妄動。

  玄霜沒有理會她的阻止,再一次重複著自己的問題,「我只問你多少錢?」

  「一百兩,你有嗎?」男子看著眼前丫鬟裝扮的玄霜,竟不由自主的被她的氣勢所懾,馬上將價錢說了出來。

  她不屑的搖丫搖頭,對這個價錢感到心痛。「不過是一百兩,竟也值得你賣斷自己的親生女兒。」

  「是又如何,你少廢話!」男子認定她不可能有這筆錢,不願再多拖時間,便又要去拉起翠兒。

  「等一下!」玄霜沒有多加思考,很快了阻止他的動作,冷聲說道:「一百兩我給你,不過你得立下契約書,終身不再來打翠兒的主意,從今天起翠兒就算是自由人了,她也不再是你的女兒。」

  她也懶得再說廢話,直接說明自己的想法,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翠兒步人跟她一樣的困境,畢竟翠兒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啊此話一出,翠兒滿眼感激的看向玄霜,她和這個新來的丫鬟並沒有什麼交情,可是連一個沒有什麼交情的人都甚過自己的親爹。

  「姊姊……」絳雪的心更急了,想要說些阻止的話,但卻被玄霜的眼神給止住了,只能心焦的扯著自己的衣眼。

  男子狐疑的看了眼前的玄霜,好半晌才說道:「行,只要你能出一百兩,我與翠兒就恩斷義絕,當然不會再來找她。」

  一旁的翠兒聽到這兒,早已是萬念俱灰、心神俱傷,沒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值,滿腹的心酸更是如波濤般湧來。

  「玄霜姊,算了!不值得的。」翠兒再也不想求爹,該去哪兒、該有什麼命,她認了。

  「死丫頭,你給我閉嘴!」男子怒斥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看著她哀傷的神情,他心中有一時的心痛,可是兒子……轉念至此,他也只有放下心痛,這個已經到嘴的鴨子,怎可能再讓她飛了?何況若是眼前的女子真有一百兩,自己也不必落個狠心的名聲。

  玄霜完全不理會他貪婪的嘴臉,緩緩的轉過身去朝絳雪說道:「絳雪,把那支古玉簪拿出來。」

  「姊姊,不可以的!」那支簪子可是姊姊的寶貝,也是二夫人惟一留給她的東西,在他們來到莫家堡的路上,不管如何的苦,姊姊都捨不得賣掉,怎麼……「拿出來吧!沒有什麼不可以的。」玄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堅持著。「我想娘會同意的。」

  聽玄霜這麼一說,絳雪沒奈何,看著玄霜的堅持,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是沒用的,只好將簪子自身上取了出來,交給了玄霜。

  玄霜取過簪子,看也不看一眼,便交給了翠兒的爹。「這只古玉簪至少值兩百兩銀子,你拿去賣了,從此以後別再來打擾翠兒了,要是你再來騷擾她,我們就官府見!」

  「這……簪子真的值兩百兩?」他只是一個粗陋的莊稼漢,哪裡懂得簪子的價錢,生怕自己被騙了。

  「若是賣不到一百兩,你逕可再來帶人。」玄霜也懶得再說什麼,便這樣說道。

  「好吧!」他放下女兒的手,緊握著簪子。「翠兒,別怪爹狠心,只怪你生錯了人家,從今天以後,你得好好的過日子。」

  翠兒撇過頭去,不理會她爹這番話,他見狀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看到她哀傷的表隋,到口的話硬是吞了回去,拿著簪子快速的離開了莫家堡。

  這時,翠兒才抬起頭來,神情激動的朝玄霜說道:「玄霜姊,這……你這樣叫翠兒怎生對得住你呢?」

  玄霜的表情還是沒變,但是從她的眉宇之間,看得出她的欣慰。

  她對著翠兒勾起了一抹微笑,以極為和緩的語氣對翠兒說道:「從今起,你便是自由人了,好好想想你要怎麼過活吧!」說完。她便拉著絳雪往自己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她這麼做,要的不是翠兒的感謝,只是翠兒的遭遇讓她想起了自己在爹的眼中,不也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嗎所以,她幫翠兒,只是希望翠兒能比她幸運,還能擁有自由。

  待人群散去以後,文君儒甩掉莫驤雲一直鉗制著他的手。

  他狠狠的瞪了莫驤雲一眼,昔日總是掛在臉上的笑不見了,一開口更是字字尖銳。「你為什麼一直捉著我的手?這種事你也看得下去,真不知你的血是什麼做的。」

  被阻止的文君儒一腔的怒氣無處發洩,他完全忘了莫驤雲根本不是真的那麼冷血的人,開始口不擇言了起來。「你平常冷血也就算了,可是翠兒好歹也算是莫家堡的人,你怎麼忍心看著她羊人虎口?」

  但是文君儒這樣的怒氣,在看到莫驤雲臉上一閃而過的受傷神情後,頓時消失不見了,他甚至責怪起自己的莽撞。

  莫驤雲猶豫了好半晌,終於吐出了一句不算解釋的解釋。「我不是阻止你去救翠兒,如果那丫鬟沒有能力把事情處理好的話,就算你不出面,我也不會容許她被賣去倚紅樓。」

  莫驤雲肯定的語氣不似以往的波瀾不興,這是第一次文君儒看到莫驤雲這麼外露的表達自己的感覺,他好奇的打量著莫驤雲,想要瞧出一點端倪。

  「那你為什麼阻止我?」文君儒不解的問道,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剛剛莫驤雲要阻止他呢?莫驤雲的舉動教他這個賽諸葛也摸不清了,難道自己剛剛真的少算了什麼東西嗎「君儒,不要讓表相疑惑了你的心,要不然對你是一種危險,對我則是另一種更大的危險。」莫驤雲並沒有正面的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以一種感歎的語氣說道。

  聞言,文君儒一震,這是冷漠的莫驤雲第一次承認了自己在他身邊的地位,也是他第一次用這樣充滿感情的語調和自己說話,就好像他們之間是——朋友。

  就是朋友了!霎時所有對事情的敏感度一古腦的全回到了他的腦袋了,他冷靜的思索著莫驤雲的舉動和剛剛的狀況。

  過了一會,他恍然大悟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叫玄霜的丫鬟有問題?」

  「玄霜那丫鬟氣質不凡,哪裡像是一個做丫鬟的?所以她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丫鬟。那麼她混進莫家堡一定有所圖。」莫驤雲一針見血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文君儒手持羽扇輕拍著自己的腦袋,朝著他露出一個歉然的微笑。「抱歉,是我錯怪你了!瞧我這一急,就忘了那個丫鬟奇怪的舉動了。」

  「無所謂。」莫驤雲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大家都覺得他冷血至極,又怎麼差君儒一人呢!只不過被朋友誤會可也不太好受。

  「真的很抱歉。」文君儒從莫驤雲剛剛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知道自己傷害了他,但卻不知道怎麼彌補,只好真誠的再一次道歉。

  莫驤雲整一整自己的面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讓冷漠再一次的回到他的瞼上,然後對文君儒吩咐道:「要那丫鬟來見我,既然懷有目的,我豈能讓她太失望。」

  「這樣好嗎?若是真有目的,還是由我來問吧!」文君儒擔心的建議道。

  「那女子的眼中沒有殺氣,所以……」話才說到一半,莫驤雲便打住了,只是再重複一次。「要她來見我。」

  語氣中的霜氣讓文君儒知道自己已無力再改變他的決定。「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莫驤雲狠瞪了文君儒一眼,似是在責怪文君儒忘了到底誰才是莫家堡的主人。當然在瞪完人之後,他還是不發一語的離去,但是他可以確定文君儒知道該怎麼做了。

  「真是的,連「我堅持』這二個字也捨不得說,這麼小氣!」文君儒望著莫驤雲的背影兀自嘟噥著,然後才快步的朝玄霜剛剛離去的方向走去。

  不管莫驤雲怎麼說,他還是得先去探探那個丫鬟的來歷,免得到時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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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8 00:30:41
第三章

  「姊姊,你怎麼可以把那支古玉簪給了翠兒的爹呢?那是你娘留下來惟一的東西啊!」

  好不容易走到了較為偏僻的角落,絳雪馬上開炮,不懂得為什麼玄霜捨得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失去那支古玉簪。

  玄霜只是不答,兀自望著天空,神情平靜得宛若剛剛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姊姊……」玄霜的毫無反應讓絳雪不由得無奈的跺了跺腳,她總是弄不清姊姊到底在想些什麼。

  自從離開常家以後,姊姊的改變好大,由原來的開朗轉變成現在的深沉,所作所為硬是讓自己摸不著頭緒。像是她沒來由得說要來莫家堡,當她們千辛萬苦來到莫家堡之後,她卻自願進來做丫鬟。做了丫鬟還不打緊,現在她竟然還將珍愛的古玉簪拿去送人,那是二夫人惟一留下的啊!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絳雪,你我都是女人,應該瞭解身為女人的苦。」玄霜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知道翠兒很可憐,可是先莫說那簪是二夫人留下來的,就說若是哪天我們無法再在莫家堡待下去了,那簪對我們也太重要了。」

  絳雪畢竟是婢女,在常府也算是見過一點兒世面,對於世態的炎涼心有所感,總是得多為自己打算些。就像剛剛,她也很同情翠兒,可是卻不會衝動的將她們僅有的財產拿去助人。

  「娘會同意我這麼做的。」玄霜走近一株茶樹,輕輕的撫著樹上開得燦爛的茶花。心中想的卻是剛剛翠兒苦苦哀求的模樣,自己真的錯了嗎?或許是吧!但她卻不後悔,這是她僅能做的。

  就算她的心已冷,可是卻不必得同情起和她有相同處境的翠兒,同樣的被人當成東西叫賣,那種感受哪是別人體會得了的。

  絳雪還待要說些什麼,可是……算了,做都做了,總不成再去把簪給拿回來吧!反正那簪是姊姊的,怎麼處置她也無法多說什麼。

  她暗地裡思緒轉了轉,將談話的重心移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姊姊,我們來莫家堡這麼久了,你有什麼打算?」

  「絳雪,你喜歡現在的日子嗎?」玄霜輕聲問道,雙手仍不停的輕撫著那朵茶花,而那茶花彷彿能體會她現在紊亂的心情,硬是在她的輕撫下飄然的落下了幾辦花辦。

  「很好啊,沒有什麼煩惱的。」絳雪聳了聳肩,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這裡的人待人都很好。」

  現在的日子雖然沒有錦衣玉食,但是很平靜;雖然她依然還是一個丫鬟,可是卻沒有像在常府時,三不五時的就有人前來挑釁。所以比起從前的日子,她還真的寧願選擇現在,至少她不用時時看到二夫人和小姐被常大富毆打,也不用常常看到她們被大夫人污辱。

  「如果可以,你願不願意在這兒待一輩子?」玄霜再問。

  「嗯!」絳雪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姊姊為什麼這麼問,可是她還是誠實的答道。

  「如果我說我想要放棄報仇,那麼你想娘會同意嗎?」玄霜這個問題隔了許久之後才吐了出來。

  來到莫家堡的日子不算短了,在這幾個月中,她想了很多,想著娘留給她的遺書,想著娘自盡的用意。

  或許娘是不希望她報仇的,所以她最近總是夢到娘來到她的夢中,要她好好快樂的活下去,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眼。

  「會的,會的!」絳雪很快的接下她的話,很開心姊姊終於想開了。「二夫人一定會同意的,她不會希望姊姊為了報仇而失去大好的人生。」

  絳雪的話讓玄霜再次的陷入沉思當中,玄霜憶起每一晚娘總是在她的耳邊說著,希望她能快樂,或許……她本不是嗜血之人,當初會誓言報仇是因為常大富欺人太盛,讓她娘無端失去生命,而如今經過時間的沉澱,很多事情已不如那時候的堅持。

  再者,剛剛的那一幕讓她看到了人心的殘忍,她這才認清,原來這世上有更多的男人有著像常大富一樣的想法,連親生女兒都可以狠心賣入青樓。

  對這個以男人為尊的社會,她是徹底的死心了,報了仇又如何?那並換不回娘的生命,更不可能改變這個社會,不是嗎思緒不停的轉換,玄霜將目光自茶花上移至絳雪年輕的臉龐,心中已然下了一個決定。

  「絳雪,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兒,那你就待在這兒吧!」玄霜話一出口,心情自然輕鬆了起來。

  「我不要!」聞言,絳雪倏的警覺了起來,連忙拒絕道。「我要跟姊姊在一起。」

  「我對塵世已無眷戀,城外剛好有一座寺廟,姊姊想去那兒修行。」玄霜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不可以。」絳雪著急了起來,姊姊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姊姊還這麼年輕,怎麼可以出家呢?」

  好不容易姊姊才放棄了報仇,自己原以為能跟她一起好好的重新來過,但卻沒有想到她的盤算竟是這般。要是真讓姊姊這麼做了,二夫人在天之靈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心意已定,明天就是月底,後天一早我就離開。」玄霜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那絳雪跟姊姊一起去。」知道她的性子向來說一是一,絳雪也只有退而求其欠了。

  「你就留在這兒吧!我是去修行,你跟來做什麼?」玄霜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更何況我就在城郊,你若想來看我,隨時都可以來。」

  「我要陪著姊姊。」絳雪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她這條命本就是姊姊的,那麼不管怎麼說,她都得跟著姊姊。

  「記得在離開京城時,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嗎?」玄霜的面色一冷,語氣嚴厲了起來。「我說過出了京城,一切都要聽我的。」

  「這……」絳雪霎時無言,一張小臉急得通紅,但就是不知該如何說服她。

  「就這麼決定了。」玄霜說完了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絳雪則是呆怔在原地,一顆心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

  玄霜緩步的往堡主的書房前進,一顆心懸得高高的,不知道為什麼堡主會找她前去問話。

  在她已經決定放棄的時候,那個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堡主終於出現了,這是不是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呢若是這個召喚早個一日,甚至是早幾個時辰,那麼她會很高興終於有機會進行她原來的計畫。

  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想報仇了,那麼這個召喚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甚至引起了她心頭一陣陣的不安。

  在這種不安的催使下,平日總是能吸引她目光的花花草草,如今卻已不再能吸引玄霜的注目。

  她的心頭一片的茫亂,走三步頓兩步,腦海中總是浮現著無數的為什麼真想就此離開這裡,可是她不能,因為現在她的身份還是莫家的奴婢,而堡主也還算是她的主人。

  再者,為了絳雪,她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否則只怕絳雪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在輾轉的思緒之間,走走又停停的她,終於行至堡主的書房門前,深吸了一個氣,才舉起手來輕叩房門。

  那個不尋常的女子,到底到莫家堡來有什麼企圖?難道他的行動已經被發覺了,所以他們才會派人來這兒?可是那女子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的殺氣,更沒有陰邪之氣,怎麼樣也不像是行事不正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驤雲兀自沉思之際,門外已揚起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他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待叩門聲響起,才沉聲說道:「進來!」

  玄霜輕輕推開書房的大門,恭敬的走了進來,「奴婢玄霜,見過堡主。」

  「嗯!」莫驤雲點了下頭,然後不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冷然的女子。

  看著玄霜的形貌,莫驤雲不禁心中訝然,怎麼她的表情跟剛剛在花園中所看到的完全不同他第一次看到她時的那種氣勢早已消失無蹤,眼前的這個女子除了臉上的那一片默然之外,也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婢女,雖然她並沒有婢女的那種誠惶誠恐。

  這到底是他多心呢?還是這女子的偽裝太過高明玄霜等了好一會,見堡主不說一句話,在心理的壓力之下,她不禁抬起原先一直低下的頭。

  這一看,她心中一驚,怎麼堡主這樣的年輕,不過是而立之年的男子,竟能發出這樣不怒而威的氣勢。

  而那堅毅的臉孔上,兩道濃眉更是加深了他的氣勢,彷彿就是天生為王之人。

  「不知堡主傳喚奴婢,所為何事?」玄霜勉強壓下心中的訝然,恭敬的打破沉默。

  莫驤雲沒有說話,一個勁兒的盯著玄霜看,他知道他的眼光銳利,向來能讓心懷不軌意田的人無所遁形。

  但是在她的臉上,他看不到任何不該有的情緒,她就像是尋常的婢女般,恭敬的垂首等待主人的命令。

  「堡主……」玄霜輕皺眉頭,輕喊了一聲,想要避開那兩道灼熱的視線。「是否堡主有些什麼交代,或者是奴婢做錯了什麼事?」

  莫驤雲深思了會,只見她一片坦蕩蕩,於是開口說道:「你是新來的吧!你為什麼來莫家堡?」

  玄霜心中一驚,莫非他看出了什麼?頓時她不知該如何作答,於是避重就輕的說道:「奴婢本孤苦無依之人,輿妹妹相依為命,所以自願賣入府中,只求溫飽。」

  「是這樣的嗎?」莫驤雲冷然的說道,這一席閃躲之言,他如何聽不出來,他一針見血的說道:「若是孤苦無依又怎會身懷價值兩百兩的古玉簪呢?」

  「這……」玄霜心驚的想到,莫不是自己在搭救翠兒的時候,讓堡主給瞧了去,而露出了破綻,但卻仍立持鎮靜的回道:「那只是先母遺留給奴婢的傳家之寶。」

  「哦!既是傳家之寶,又怎會拿出來贈與人?」莫驤雲輕哼了一聲,明擺著並不相信她的話。

  「女子本如無根浮萍,翠兒是苦命女子其遭遇甚堪憐憫,若此玉簪能讓她脫離苦海,奴婢以為先母必會樂見其成。」玄霜謹慎的回答著,生怕一個答錯,便會為自己和絳雪招來無妄之災。更何況再過兩天,她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不適宜在這個時候多惹是非。

  「是很冠冕堂皇的回答,不過……」莫驤雲再次冷哼,濃眉也隨之挑起,他豁的上前一步擒住她的皓腕,語氣嚴厲的說道:「你到莫家堡來到底有什麼目的,還不快快招來!」

  也難怪他會對玄霜更加懷疑,因為就算是一般的男人見到他嚴厲的眼神,都難免會顯得急促不安,而她區區一個女人,竟能不畏不懼的直現他的眼神。

  她太鎮定了,鎮定得教人無法不去懷疑她,而且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氣質,壓根也不像是尋常女子會有的。

  再說她剛剛的回答,遣詞用句都再再顯示出她的涵養,她絕不是一般貧苦家庭的女子,所以她的說詞,他是一點兒也不相信。

  「奴婢只是尋常女子,能有什麼目的呢?」玄霜試圖忽略手腕處傳來的陣陣疼痛,力圖鎮定的答道。

  聞言,莫驤雲加重手上的勁道,殘忍的笑容自他的嘴角處漾開。「若是不想我折斷你的手,我勸你還是老實說了吧!」

  「奴婢……無話……可說。」玄霜疼得整個臉都白了,但仍努力的從嘴裡吐出這六個字。

  他沒有因為這樣而放鬆手裡的勁道,相反的,他彷彿是在欣賞她的痛苦似的,仔細的瞧著她,瞧那張疼得泛白的臉上,滿佈著倔強的神情,但精緻的五官卻仍清晰可見。

  他心中為了她的驕傲而起了一絲的讚賞,因為她甚至連申吟都寧願緊咬著下唇,任憑冷汗涔涔也不願意求饒。

  「你真的不說?」莫驤雲陰沉的再問了一句,若不是事關莫家堡的安危,不管她有沒有什麼目的,衝著她這種值得人尊敬的骨氣,他都願意陪她玩上一玩。

  可是他的事情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為了堡裡的安全,他寧願錯殺一百,也不想放過一個。

  「我……」玄霜虛弱的抖著毫無血色的唇,努力強撐著因疼痛而喚散的意識。「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莫驤雲大喝了一聲,然後無絲毫猶豫的將手上的勁道加至十成十,直到耳中傳來一陣骨頭斷裂的聲音。他才放開手,對著癱軟在地的玄霜說道:「這是你自找的,若是不想連另一手又斷了的話,就快點老實說!」

  「人生如浮雲,聚散又何懼,今朝若是一命休,也是福來也是喜。」玄霜強忍著手腕傳來的陣陣疼痛,對於他的威脅絲毫不懼,一字一句的吟道。

  這等的陣仗,從小到大她受的何只這一次,她早就學會了如何將疼痛輿自身抽離。反正已經無所謂了,這次她若是真的死了,還能與娘相聚,這豈不快哉!反正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東西是值得她留戀的。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反而浮起了一抹蒼白的笑意,看得莫驤雲再一次怒火中燒。

  「你想死,沒這麼簡單。」他蹲下身來與地上的玄霜平視,利眼絲毫不因為她的虛弱而放鬆。

  而他那有如鬼魅般的聲音,再次幽幽的傳進她的耳際時,她的笑更形燦爛了。

  在墜入黑暗的那一剎那,諷刺的思緒在她的腦海中翻騰,除了用暴力威脅她之外,這些男人到底還能做些什麼?

  「嘖嘖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衝動?」文君儒取笑的聲音自門邊傳了過來。「這樣的作為可真的不是你平時會做的啊!」

  他來到書房已有一會兒的時間了,眼看著莫驤雲硬生生的折斷人家小姑娘的手腕,他並沒有出聲阻止,只是因為莫驤雲臉上的怒氣……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莫驤雲臉上閃現平靜以外的情緒了,也就是基於這點讓他靜靜的看到現在。

  一直到那個名喚玄霜的丫頭昏了過去,他這才出聲提醒莫驤雲他的存在。

  「查到什麼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莫驤雲的心微微一驚,隨即回復一貫的乎靜。他冷靜的站起身來,眼光不由自主的又瞄了地上的人兒一眼,那蒼白真是教人看了刺眼。

  「可以說有又可以說沒有。」文君儒沒有正面回答莫驤雲的問題,只是一個勁的掃視他與地上的玄霜。

  莫驤雲激烈的情緒波動讓他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個女孩兒或許會是解救莫驤雲的良藥,可是到底他該怎麼做呢突然間,靈光一閃,心中已然有了計較,他睨了莫驤雲的背一眼,跟著不發一語的輕搖著羽扇,緩步的走到玄霜的身邊,彎下腰審視著她的傷。

  「你到底查到了什麼?」莫驤雲聞言回過身來,低沉的嗓音顯示了他的不耐。

  然而,當他回過身來,看到文君儒正小心翼翼的審視著玄霜的傷時,心頭那股煩躁再次一擁而上。

  「下手真是狠,這麼細弱的手臂,你也真捨得。」文君儒並沒有被他的怒氣給遏止了動作,甚至火上加油的說道。

  「文君儒!」莫驤雲大喝一聲,對於文君儒的調侃,他從來就可以輕鬆以對,但是這一次卻是怎麼也沒有辦法平靜以對。

  「說就說嘛!」文君儒責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玄霜的手輕輕的放置在她的胸前。

  「玄霜來莫家堡的確是有目的,可是應該與京城方面的事無關。」文君儒肯定的說道。

  「玄霜?」莫驤雲的濃眉一挑,這個稱呼讓他的心更加煩躁了些,但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他的不滿。「你怎麼可以肯定?」

  文君儒無言的睨了他一眼,然後將自己在桃花林中聽到的對話完整的說了出來,並且還加了自己的註解。「玄霜來莫家堡原本是想要獲得某些的幫助,讓她可以報仇,可是在這兒待了一陣子,她又不想報仇了,但她也看破了紅塵的一切,所以準備要去出家。」

  「你倒是挺瞭解的。」莫驤雲冷哼了一聲,並將自己所聽到的話在心中加以組合一番。他突然很想知道她來莫家堡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又想要報什麼仇?又為什麼要出家什麼樣的原因會讓這樣一個倔強的女子,在青春年華的時候,心甘情願的長伴青燈古佛一生?是因為有男人負了她,還是家逢巨變,更或是……他腦海中翻騰的是她剛剛那股倔強的神情,還有掛在嘴角的那抹笑。

  「出家」這兩個字引起了他對她的好奇,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情緒,他決定徹徹底底的弄清楚這個女人的來意。

  「將她安置在西廂,順便替她找個大夫和丫鬟。」莫驤雲抑止自己無止境的思緒,簡單明快的交代道。

  「西廂?你確定你沒說錯?」文君儒的心中暗暗一笑,看來他的想法沒錯,不過想歸想,但是他卻依然一本正經的問道:「我以為我們應該將她關到地牢去,或者乾脆讓她出家去。」

  莫驤雲不發一語的瞪視著他,直到他認命的摸摸鼻子,抱起地上的玄霜退了出去。

  玄霜申吟著睜開了雙眼,痛是第一個侵入她意識的想法,她試圖以兩手為支撐自床上坐起,可是卻因為左手傳來的劇痛讓她再次跌回床上。

  她舉目環視著週遭的環境,在這間華麗的房間找不出一點點的熟悉感,直到她艱難的抬起左手,審視著上面包紮的痕跡,所有的記憶這才全部回籠。

  強忍著手腕處的劇痛,玄霜掙扎著想下床,不想待在這間華麗的房間中,這裡處處提醒著她寄人籬下的悲哀。

  但是她的足才下地,一股沉重的昏眩便逼得她不得不暫時停止自己所有的動作。

  雖然不能下床,可是思緒卻不因此而暫停,她的腦海中回憶起昏倒前的那一幕,那個殘忍的男人竟可以硬生生的折斷她的手腕。

  這樣的殘忍是她始料而未及的,她不禁慶幸自己及早放棄了依附他報仇的計畫,若是自己傻傻的去執行自己以身相誘的計畫,怕不被他生吞活剝了才怪。

  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那樣鋼鐵般的男人並不是自己可以操縱的。

  「姊姊,你怎麼起來了?」一個驚呼打斷了玄霜的思緒。

  絳雪快手快腳的走到她的身邊,攙扶著她,要她再次躺下。

  「我怎麼在這裡?」玄霜不肯躺下,兩眼中寫著堅持,她一邊抗拒著絳雪的力道,一邊問道。

  她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鐘,自己的賣身契只為時半年,她打定了主意,只要時間一到就要離開。

  男人都是殘忍的,這是她心中所剩的惟一念頭,所以她這一生絕對再也不要和任何的男人有所牽扯。

  「姊姊不小心傷了手,堡主好心撥了一間上好的廂房,要姊姊好好的在這兒休養。」絳雪拗不過玄霜的堅持,只好扶她坐好,然後起身起倒了一杯水遞給她,一邊還解釋著她之所以在這兒的原因。

  不小心傷了手……玄霜的臉泛起了一抹冷笑,這就是他給絳雪的解釋嗎更或者這只是絳雪自行演譯出來的結果,畢竟那樣一個高傲又殘忍的男人,又怎會因為她而去解釋些什麼呢「你讓我擔心死了,你這一躺就昏了三天,害得我急死了。一絳雪忍不住抱怨道,想到這三天的玄霜躺在床上的無助,一顆豆大的淚就這麼淌了下來。

  玄霜看到絳雪的淚,對於她的真心相待,心中一陣的感動,輕柔的拭去了她臉上的淚。

  「你說我在這兒昏了三天,那麼我的賣身契到期了嗎?」待絳雪的情緒稍稍平息,玄霜連忙問道。

  「嗯!」絳雪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不知道玄霜的語氣聽起來為什麼這麼的興奮。

  「絳雪,我得離開這裡了。」玄霜心中頓時萬念皆無,只有「離開」這兩個宇。

  她閃避著絳雪欲按下她的手,再次掙扎著起來,就連弄痛了手也不在乎,她必須馬上離開。

  「不可以的,你的傷還沒有好,」絳雪阻止的叫道,不明白玄霜在急些什麼。

  「我真的得走了。」玄霜堅持的說道,一步踏過一步的走著。

  絳雪無法阻止,只好上前一攙,準備幫助玄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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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室內一片的寧靜,莫驤雲的出現讓所有的舉動全都停止。

  莫驤雲看著絳雪攙扶著玄霜,停在門前不遠處,心中已有所悟,他冷冷的一笑,低沉的聲音已然傳來。

  「想走?」莫驤雲大踏步的跨進房門,一雙利眼直視著連站都站不穩的玄霜。

  在一番的審視之後,他看見了她額際懸掛著的冷汗,心念一動,霎時便以技巧格開了攙扶著玄霜的絳雪,接著腰身一彎,玄霜已穩穩的被他攬腰抱起。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這個舉動讓玄霜手足無措了起來,顧不得手上傳來的痛,她拚了命的推拒著眼前寬闊的胸膛。

  「你該好好躺在床上的。」他終於在她那總是鎮定的臉上看到一絲驚慌。

  莫驤雲像是很滿意自己所看到的,他的眉一揚,低沉的笑聲自他的口中送出。他不顧她的掙扎,輕輕的將她放回床上,然後俯身在她的耳旁說道:「你還是不願意說嗎?」

  語氣雖然輕柔,但是玄霜卻可以輕易的聽出那裡頭的威脅之意,她停止了掙扎,頭一昂,力持鎮靜的說道:「我要離開這裡,我的賣身契時間已滿,你不再是我的主人。」

  莫驤雲欣賞著她的強自鎮定,自從他懂事以來幾乎沒有女人可以得到他的讚賞,而她古玄霜做到了。

  「莫家堡並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他冷硬的說道,語氣之中毫無轉圜的餘地。

  玄霜努力的抑下心中的恐懼,坐起身與他直視,挑釁說道:「當初我來是做你們家的丫鬟,現在我走是因為時間已滿,我不想再做下去了,難道不行嗎?莫家堡是強盜土匪窩嗎?」

  「如果是一般的丫鬟,當然行,」莫驤雲對她的挑釁不為所動。「但是你的行為很可疑,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敵人派來的奸細,為查看地形而來?」

  「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玄霜不禁為之氣結,也不願再與他多說。

  「怎麼?默認啦,」莫驤雲對於她的倏然沉默感到訝異,於是火上加油的添了一句。

  倒是站一旁的絳雪一聽到他的說法,顧不得對他的敬畏,急急的跳到了他們之間,慌忙的說道:「堡主,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姊姊,她真的不是什麼奸細。」

  「哦?」莫驤雲不為所動的挑了挑眉,將背閒適的往床柱一靠。「有什麼可以證明呢?」

  「這……」絳雪頓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來證明,她求助的望了玄霜一眼。

  雖然玄霜自剛剛就打算好不再開口,可是看到絳雪擔憂的臉色和求助的神情,也不由得心軟了下來。

  她在心底暗自思索了一番,然後緩緩的啟口問道:「堡主需要什麼樣的證明,你才願意相信我們姊妹倆並無惡意?」

  「實話。」莫驤雲簡短的吐出了兩個字,眼神之中有著無比的堅持,明白的告訴她他要聽的是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玄霜的脾氣一拗,撇過了臉,也跟著堅持了起來。「若是堡主不信,自可以罪加身。」

  這樣的回答讓他怔了一會兒,隨即朗聲大笑了起來,而這笑聲惹得門外的許多僕傭皆怔愣了好半晌。

  在他們的記憶中,堡主是從來不曾這樣笑過的,就連勾起嘴角的淺笑都少得可憐,更何況是這樣子的大笑。

  所以那些僕傭之中,有的人開始好奇的觀望著屋內的動靜,想知道堡主為了什麼而笑,而有的人則開始擔心堡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忙著去尋找文君儒去了。

  「你在笑什麼?」玄霜惱火的瞪了笑得開懷的莫驤雲一眼,語氣不善的問著。

  這不瞪還好,一瞪之下,她的眼神竟再也無法從那張笑臉移了開來,笑容為他拂去了陰霾,使他整個人亮了起來。

  不可否認的是,眼前這個倨傲的男子的笑容還挺順眼的,笑容是適合他的,他現在比起平日那種冷冰冰的模樣好得多了。

  見到玄霜呆愣愣的望著自己,莫驤雲更覺好笑,而她那微張的紅艷的菱唇,彷彿正無言的發出一種誘人的邀請。

  他的心念一動,便想揮退佇立一旁的絳雪,但見她依然佇在原地不動,雙眼寫,滿了抗拒。

  「去吧!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我只是想和她談談。」莫驤雲吐出了保證,絳雪遣才不甘不願的掙扎了好一會,退出房門。

  她不是不擔心姊姊,但是主人家都已經這樣保證了,而且自己和姊姊還在人家的地盤上,這不出去……行嗎?

  在門板上的那一刻,玄霜終於回過神來,她看著眼前那張近在咫尺的瞼,心中一陣慌亂,連忙往後退去。

  「你想要幹什麼?」隨著莫驤雲的逼近,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於是地微喘的問道。

  「不幹什麼。」他邪氣的一笑,臉卻愈靠愈近,絲毫不理會她的驚喘,只覺得這樣沒有戴著面具的她有趣極了。

  玄霜的心愈來愈慌,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情況的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阻擋他的靠近,但是雙手才一碰到他結實的胸膛,她便不由自主的盡喊出聲。

  而這一聲低沉的痛呼也打斷了莫驤雲的舉動,他輕輕的握起了她的手檢視著。

  顧不得那疼痛不斷的襲來,玄霜努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直到臉色再次泛白,冷汗直流。

  他看到她的堅持,臉色隨即沉了下來,他為她不愛惜自己的舉動而怒火中燒。

  「停下來!」莫驤雲命令著,並以不善的語氣質問道:「你很想毀了這隻手嗎?」

  「你……」真是做賊的喊捉賊,要不是他,她又怎麼會這樣虐待自己呢?她怒道:「真正毀了我的手的人是你吧!」

  挑釁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她用力的甩開他的鉗制,生氣的不及細想便要下床,她再也不要待在這兒。

  「你要去哪裡?」莫驤雲將她按回床上,對她三番兩次的想要逃離他的視線,感到更加不悅。

  玄霜瞄了一眼臉色陰沉的他,疲累的問道:「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並沒有惡意,願意要放我離開?」

  「給我真相。」莫驤雲再一次的重複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只知道池不想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從他第一次發現她的驕傲時,他對她的感覺就全亂了,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她關進大牢,但他沒有;他可以不顧她的手傷,繼續逼問他所要的真相,但他沒有;他可以應她的請求,讓她離開這裡,但他也沒有。

  真相只不過是要留她下來的一個借口罷了,真正的原因是他希望釐清究竟擾亂他的到底是什麼他就是不願放過她是嗎?玄霜深吸了一口氣,雙拳緊握,以破斧沉舟的心情說道:「好,我告訴你,但是希望你能遵守諾言,等我說出了實情之後,你就必須放我離開。」

  她現在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她可以感覺再待在這兒,她必定會面臨某種危險,這種感覺從見到他以後就沒有停過。所以不管要她怎麼做,只要能離開這兒,她都會去做,何況只是說出自己原本打的主意。

  當初不說,是因為不想讓他看不起她,怕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浪蕩的女人,利用自己的身子去達成某種目的。但若是他堅持要知道,那說出來又何妨呢?反正她已經決定要削髮為尼,那麼世人對她的觀感又有什麼重要的。

  「你先說看看,我再決定要不要相信你。」莫驤雲在確定她不會逃開後,先放開了自己的手。「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麼我也沒有留下你的理由了,不是嗎?」

  玄霜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藉以乎緩自己的心情,待她覺得情緒稍好些後,便開始說道:「我和絳雪是由京城來的,原本會來莫家堡也確實有個目的。」

  「什麼目的?」莫驤雲才聽到這裡,一顆心往下一沉,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她雖然對他語氣中的急促感到不解,但還是一五一十的照實說道:「我本意是希望你能幫我報仇,希望藉由你的力量,毀了逼死我母親的人。」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無條件幫你?」他沉聲的問道,心中對於她的打算已然猜著了八、九分。

  「我是什麼都沒有……」玄霜將視線自他的身上抽離,喃喃的說道,「但我還有我自己。」

  「你打算用你的身體答謝任何可以幫你報仇的人?」莫驤雲感到憤怒和不可置信,一個這麼驕傲的女人竟會想到這個方法到底那個人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而她又在想什麼,難道她不知道她這種天真的想法可能會害了她一輩子嗎他鄙夷的口氣讓玄霜的心一緊,但是她強忍著屈辱,有些激動的說道:「當我帶著絳雪離開京城的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我母親死不瞑目的模樣,除了報仇,我沒有其他的思緒;但是對於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來說,除了這個法子,你能提供一個更好的方法嗎?」

  在這個女人如泥的社會當中,這是一個相當諷刺的事實,是一個連莫驤雲都無法否定的事實。

  他緩了緩陰沉的臉色,繼續問道:「既然如此,在還沒有完成你的報仇之前,你又為什麼要離開?」

  他耳際響起了文君儒告訴他,她準備出家為尼的打算,再加上她這麼急的離開,讓他直覺認為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玄霜抬頭望了莫驤雲一眼,不解他語氣裡的那抹關心所為何來,她已經快被他的態度弄昏頭了,他一會兒暴怒、一會兒鄙夷、一會兒和善、一會兒關心的,這麼多的情緒在在都擾亂了她的心房。

  「為什麼不說話?」見她沉默不語,他連忙追問道。

  不知怎的,他就是想知道有關她的所有事情和所有的想法,對他而言,她就像是一道謎,完全不同於時下的女子。

  「報了仇又怎樣?這世道並不會改變;報了仇又怎樣?我娘不會再活過來……」玄霜呢喃的說道。

  他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和自己說話,還是在和他說話,只是一臉的哀戚,彷彿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她的漠視讓莫驤雲感到不耐,於是他離開了桌子,有如神祇一般的立在她面前,逼得她不得不正視他的存在。

  玄霜搖了搖頭,怒力的讓自己回過神來,短短的時間內,所有的情緒再次被她收到了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你還有疑問嗎?」她冷淡的問道,她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若是沒有的話,那麼我應該可以離開了吧?」說完,她緩緩的撐著疼痛的手臂,硬是將自己移下床來,往門口走去。

  她還得要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呢!看看天色,現在趕去廟裡,應該還趕得及他們閉寺的時間吧莫驤雲不發一語的看著她的動作,將她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刻進了腦海之中。

  這些還不夠!這樣的一個念頭閃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聽完了她所述說的一切,他不但沒有滿足的感覺,更甚者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渴望的感覺,渴望瞭解關於她的一切。

  於是在她的手觸到門閂之時,他以淡淡的語氣說道:「給我你的名字,還有那個仇人的名字。」

  「常大富,古玄霜。」玄霜不理會他的用意,連頭也沒回便吐出了名字。

  「我說的是你真正的名字。」莫驤雲想也知道她現在的這個名字絕對不是真的。

  「常曉清。」她已經一手打開了大門。受創未癒,再加上她的妄動,她的氣息已漸漸不穩了起來。

  「你們是親戚?」兩人同樣姓常,很難不讓他如此聯想。

  「是仇人。」玄霜艱難的吐出了這個兩字,她握住門板的手顯然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她了,額際的冷汗也充分的說明了她的不適。

  可是她仍努力的嘗試著離開這個房間,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動,旁人不難看出她的堅持。

  豈料,就在她快要成功的離開時,身後的人已經有了決定。

  「等一下,你還不可以走。」此話才一出,莫驤雲已然來到她的面前,阻擋了她的去路。

  「你……」玄霜不敢置信的望向他,當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堅持,她美眸中隱含怒火,沉聲問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憑什麼留人?」

  他兩手一攤,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我怎知你所說的是實話,你要走至少得等我查清楚一切再走。」

  「如果我不呢?」玄霜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但她仍硬生生的撐了下來,不願示弱的直挺挺站著。

  「你該知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莫驤雲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說道。

  聞言,她腳下一個踉跆,癱軟的身子眼看就要摔至地面,但迎接她的卻不是沉硬的地板,而是一個寬闊的胸膛。

  一波接著一波的暈眩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但她仍然強忍著痛苦,不讓自己屈服。「你想強留我多久?」

  「等到我確定你說的屬實。」莫驤雲沒有給她確切的日期,但卻給了她別有深意的一瞥。

  玄霜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還想再問,豈料他的手輕輕往她身上一拂,她已然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真是個頑固的女人。」莫驤雲的手輕拂著她臉上已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動作輕柔的有如對待寶貝一般。

  「心疼」這種情緒對他而言是陌生的,但用在陌生的她身上,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他知道自己強行留下她的行為有點無賴,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要離開至少也得等他釐清了自己的思緒以後再說。

  輕鬆的橫抱起被點了睡穴的玄霜,他將她帶往內室安置。

  但這放肆的情緒和溫柔的舉動全落在了文君儒的眼中,他的嘴角勾起了一陣邪惡的笑容,心想這下真的有好戲可看了。

  日復一日的等待,玄霜幾乎已經快要待不下去了,她沉重的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書卷,走到窗戶旁看著窗外綿綿密密不斷落下的細雨,緩緩的低歎了一口氣。

  自從那一日輿他交談之後,已經過了十日之久,她離不開這兒,也沒有再看到莫驤雲。

  在他的指示下,她被人禁錮在遣蒲湘別院當中,不用再做奴婢的工作,吃好穿好,但卻失去了自由。

  她很不快樂,真的很不快樂,這種離不開、待不下的生活,已經快要把她給逼瘋了。

  雖然絳雪總是陪在她的身邊,可是她卻一日消沉過一日,這樣的感覺比待在常府之中更為難過。

  「姊姊,你怎麼了?」絳雪看到玄霜站在窗邊蹙眉歎氣,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往她身邊走去。

  「沒什麼。」玄霜明白心中的思緒說出來,絳雪是不會懂的,所以她也就什麼都不說了。想到在這浩瀚塵世之中,竟無一人能夠瞭解她,她的心就倏的疼痛了起來,脆弱的淚也在不設防之間猛的落了下來。

  「是不是手還在疼啊?要不要我再去請大夫?」絳雪一看到她的淚,嚇了好大的一跳,忙不迭的捧起她的手,溫柔的叨念著,「奇怪,大夫說只要好好休息,這幾天就該好了才對啊!」

  在絳雪記憶中,姊姊哭泣的次數似乎少之又少,就連得知二夫人的死訊時,也只是冷著一張臉,一句話也沒說。如今,那幾顆突如其來的眼淚還真是嚇壞了她,讓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別擔心,我的手已經不那麼疼了。」看到她真誠的關心,玄霜也急忙的擦掉眼淚,掛上一臉的微笑,試圖安慰她。

  「姊姊,你就快別逞強了,如果不是手傷疼得厲害,一向堅強的你怎麼會掉淚呢?」絳雪壓根就不相信她的話。「我看我還是得趕緊去找大夫才行。」

  聞言,玄霜連忙扯住就要離去的她。「我真的不是因為手痛,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夠離開這裡。」

  提到這檔事,絳雪的臉色倏的黯了下來,她默不言語的低頭直瞅著自己的繡鞋,沉靜得完全不像往日那個總是快樂無憂的她。

  「怎麼啦?」察覺到她的異常,玄霜連忙關心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沒啦!」絳雪不甚情願的吐出了兩個字,卻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過,此舉倒是讓玄霜更加擔心。

  「絳雪,有什麼事就說,不要讓我擔心。」玄霜強硬的抬起頭來,看到她眼中泫然欲滴的眼淚,心中又是一驚。

  難道絳雪在這兒受了什麼委屈,還是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剛剛還好好的她,怎會無緣故的掉淚呢絳雪輕咬著紅唇,怔怔的凝視著玄霜好一會兒,才猶豫的說道:「姊姊,其實我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好,堡主對我們也不錯,你又何必一定要離開這兒去出家呢?」

  原來是為了這個。玄霜瞭解的點了點頭,輕歎了一句之後才溫柔的對她開解道:「絳雪,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不一樣,我只想要一個自由寬闊的天地,可是我既身為女子,在現在的社會中,我是不可能得到的,所以我寧可去出家為尼,既然無法改變,但起碼我可以選擇避開遣所有的一切。」

  更何況在她的認知裡,莫驤雲並不真如絳雪所以為的那麼仁慈,她曾經親眼看過他的殘忍,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可以硬生生的折斷她的手腕。

  他讓她想到了自己憎恨的那個人——常大富,一個同樣為了達到目地,也硬生生折斷她母親手臂的男人。

  或許目的不同,一個是為了私利,一個是為了堡內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可是這些男人卻帶給她相同的感覺。

  這使她徹底的覺悟現在的這片天是男人的天,憑她一介弱女子是無法與他們抗衡的。

  「姊姊……」絳雪還想說什麼,卻被玄霜搖搖手給阻止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其實出家不見得是壞事,你跟了我這麼久應該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的。」玄霜的語氣比以往多了好些的堅持,讓她明白多說無益。

  「你幫我去請堡主來好嗎?」玄霜心想過了這麼多天,他要查的事情也該查到了,還是早點把事情給解決了吧她真的不想再待在這兒了,待在這兒讓她害怕,這幾天她的腦海中時時出現莫驤雲那別有深意的神情。隨著這種頻繁的情形,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開,她有預感只要再待在這兒,她一定會失去全部的自我。

  「好吧,」絳雪認命的答道,語氣頹喪的教玄霜有些心疼。「我馬上就去。」

  「你別這樣,想我的時候,你還是隨時可以來看我的。」玄霜知道絳雪捨不得,其實她又何嘗捨得,只是她真的是害怕啊絳雪激動的擁住了玄霜,她好不容易有了個姊姊,卻又要分離,怎不教她難過呢在真誠的擁抱和簌簌的淚眼中,兩個姊妹交換了她們的真心摯意,也訴盡離別在即的苦處。

  但她們卻完全沒有發覺這一切的對話和舉動,全都落入了門外的一對深邃的黑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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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靜靜的佇立在門邊,玄霜的話讓莫驤雲的心又起震動,「自由寬闊的天地」這幾個字豈不是輿自己心有慼慼焉嗎撇去心中的埋怨不說,他不就是為了這個理由,而不願輿「他」相見嗎人一生追求的東西各有不同,可是這個女子求的居然不是榮華富貴、豐衣足食,那就讓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是她想出家的念頭卻不是他所能忍受的,每次只要聽到或想到她要離開的念頭,他的心頭沒來由得就有一把怒火。

  其實他幾天前就已經知道她所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他硬是拖了好幾天不過來蒲湘別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聽她說要離開,不想讓她有機會問他何時能夠離開。

  這樣迫切的想要留住一個人,向來就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他也不想去探究其中的原因。然而,依眼前的狀況來看,自己不出現亦是不行了,要不然難保她不會不告而別。

  「不必請了,我已經來了。」莫驤雲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兩個情真意切的女孩兒一跳。

  玄霜究竟比較沉著,她急忙背過身子,並暗暗拭去臉上的淚,這才從容抬起頭來,將門邊那偉岸的身影納入自己的眼簾。

  而絳雪則是什麼都來不及做,只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互相對峙著。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玄霜的語氣並不太好,因為她直覺的認為這個堡主的神出鬼沒徹底的侵犯了她的隱私。

  從他身上的那股微微的濕意看來,他已經佇立在那兒好一會兒了,因為今天的天氣並不好,窗外還飄著綿綿的細雨。

  所以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他並不是才剛到而已,她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再加上之前迫不得已被留下的無奈,讓她失去了以往沉靜的態度。

  「你的傷好些了嗎?」沒有理會玄霜不友善的問題,他只是逕自的問著,語氣雖仍是冷冽的,卻可教人隱隱察覺他的關心。

  但這樣的認知卻沒有教她感激萬分,只是讓她更加的氣憤,於是她的神色一冷,以更加淡漠的語氣說道:「不勞堡主關心,不曉得堡主查清事情真相沒有?」

  這樣的玄霜讓絳雪看得很不習慣,她不知為什麼每次只要姊姊一對上堡主,就是這份冷漠萬分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她所熟知的姊姊。

  莫驤雲無所謂的笑了笑,順勢朝絳雪揮了揮手,讓她退下,自己逕自在桌旁坐上,眸光卻絲毫不離窗邊的那抹倩影。

  他氣立神閒的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把玩著,在他發現杯上的淡紅色唇印時,毫不猶豫的就著那個唇印將整杯茶一飲而盡,然後笑看著她的無措。

  「你……」這樣的舉動霎時讓玄霜的臉一紅,不知如何面他對這樣輕浮的舉動。

  她印象中的堡主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向冷漠,待人不假辭色,就像上次她的手腕硬生生的被他折斷一樣的殘忍。可是殘忍的人會有這樣的表現嗎?不可諱言的,她真的被他迷惑了,她已經無法看清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我怎麼樣?」莫驤雲好整以暇的看著玄霜漲紅了臉,當那紅染上了她慣有的蒼白,竟教他不由得看癡了。

  原來染上了紅霞的她,看起來是這樣的動人,也讓她在冷淡之外多添了一抹的嬌羞。

  「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如果不是來談正經事的話,請你離開。」玄霜微微撇過頭避開了他熾熱的眼神,慌亂的下了逐客令,不想再對上這個她無法看清的男人。

  每次見到他,她的心中總會升起一種沒來由的慌亂,而這樣莫名的情緒每每都教她無措。

  「這是誰的地方,古姑娘此舉不免有失作客之道?」莫驤雲以挑釁的語氣說道。在她幾欲發火時,才又再次啟口,「不過我倒是並不介意,我的確查到了一些東西。」

  面對玄霜的冷淡,心中那股莫明的情緒又起,但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潛,他已能夠將這種情緒潛藏,所以他選擇挑起她的脾氣,不管是喜怒哀樂,也總好過她的冷淡。

  「既然已查到了,那麼應該可以還我自由了。」玄霜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莫驤雲,想從他口中得到確定的答案。彷彿只要他一開口,她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甚至連包袱都不用收了,並旦永遠不再和他有所牽扯。

  「城裡的確有個常大富,也的確有個常曉清,但我如何知道常曉清就是你,你就是常曉清?」

  莫驤雲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臉上怒氣的湧現,她的反應是他可以預料的,在上次的交手後,他已知道這個女人有著無比的傲氣。

  「你……你的意思是打算把我一輩子囚禁在這裡了?」玄霜的眼神有如萬古玄冰般的冰冷。「你沒有理由,而我也不會答應。」

  她瞪視著他的眼神裡頭閃現著的是一抹無比的堅決,明白的告訴他,她就算拚著一死,也絕對不會留在這裡。

  「我要留你在這裡,並不需要理由。」莫驤雲霸氣的說道,明顯的讓人知道他說到做到的決心。

  當然他知道玄霜絕對不會因此而屈服,而且他並不想逼她太過,於是又隨口敷衍道:「不過你放心,你再多待幾天就行了,我自然有辦法查出你是不是常曉清。」

  莫驤雲沒有告訴玄霜的是,常大富的人馬已循線查到江南這帶來了,再不要多久,他們也必定會知道她人待在莫家堡內。

  把她禁錮在院內實非得已,畢竟他料定常大富不敢在莫家堡內作亂,所以她待在這兒是最安全的。

  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他一定可以把常大富的勢力給瓦解掉,這樣她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全。等到那個時候,再來討論她的去留也還不遲,現在的她沒有選擇的只能待在這邊。

  「莫堡主,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找這些借口不讓我離開,現在有目的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了。」玄霜語氣更冷,說起話來更是針針帶刺。「你財大勢大,我一個小女子自然是對你無可奈何,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並未賣身於你。」

  以玄霜的冰雪聰明,自然知道莫驤雲所說的皆是推托之辭,只是想要讓她留在這邊的借口罷了。但是她實在搞不懂,他這樣堅持的留住她,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不、不可能的!她搖了搖頭,企圖搖去腦中突然竄出的想法,他怎麼可能喜歡上她呢「女人,你不該這麼聰明卻又這麼驕傲的。」莫驤雲一手托住了她的下巴,仔細的凝視著她,那兩泓清澈的潭水,令他興起一探潭心的興趣。這麼久的日子以來,除了那件事之外,已經很久沒有什麼事能引起他的興趣了。

  「古玄霜,古玄霜,你為自己取名古玄霜,真的是因為你的心就如萬古冰霜一般嗎?」

  玄霜對他的探究感到憤怒,於是用力的揮開了他的手,身子跟著迅速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不論他如何對她的身體施暴,她都能忍受,但她絕不能忍受他想要宰制她的心,她的心只有一顆,無比珍貴,即便是眼前這個偉岸的男子也不能,因為在她眼中,他和其他男人也沒什麼兩樣。

  「堡主,你想要什麼就直說,能給的我全都會給你,可是你不必妄想控制我,那是不可能的。」玄霜知道他要什麼,男人要的東西,千篇一律,為了自己的自由,即便是她的身子她亦可以付出,只是她必須確定付出了之後,他會遵守諾言。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答應讓你離開,即便現在要了你的身子,你也不會再乎嗎?」莫驤雲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語氣也不禁冷冽了起來。這個女人真的不在乎她的清白是嗎?總是想以身子換取她想要的東西,難道她就真的那麼賤嗎感受到他輕蔑的眼神,玄霜的心一陣痛,但是為了自己的自由,她仍抬高頭,驕傲的道:「沒錯!」

  這簡單的兩個字,在莫驤雲的心湖中掀起了莫大的風暴,怒氣席捲了他所有的知覺。

  他猛然握住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將她扯進他的懷中,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不要妄想用你那低賤的身軀跟我討價還價,我要你留這裡,你就乖乖的留在這裡,否則……」

  「否則如何?」玄霜沒有一絲退卻的問道。

  「否則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的。」莫驤雲狠狠的撂下了誓言。「而且我保證,下一次你不會有這麼好的運道,包括你的妹妹。」

  殘忍的說完後,他一甩手就脫離了玄霜,且帶著滿腔的怒意離去,她總是有辦法讀他發怒。

  莫驤雲怒氣沖沖的回到自己的書房,對於玄霜再一次輕易的惹怒他感到不可思議。

  每次只要遇到了她,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總是輕易的瓦解,甚至像個毛頭小子一般的發脾氣。

  為什麼她總是能引發她的怒氣呢?難道是自己真的很在乎她?否則怎會因她輕蔑自己的身軀而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認知讓莫驤雲的心一悸,向來乎靜不已的心湖,讓這個認知硬是掀起了千層風、萬層浪。但是他卻不排斥這樣的感覺,甚至因為對象是玄霜,而輕易的接受「怎麼啦?又吃癟了。」調侃的聲音打斷了莫驤雲的沉思,在他心情還來不及回復平靜的時候,就被文君儒逮了個正著。

  「你怎麼會在這?」莫驤雲皺起了眉頭,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在他還沒有釐清自己思緒的時候,文君儒的闖入讓他有一點被窺視的感覺。

  「你是沒有召喚,不過我……」文君儒斯文的臉上現出一抹賊笑,語氣也跟著曖昧了起來。

  自從聽到僕傭們的敘述,再加上莫驤雲剛剛的表情,他實在太高興自己終於也有看到莫驤雲心慌意亂的一天,雖然惹起莫驤雲情緒的人不是他,但也夠教他高興的了。

  「有話快說。」莫驤雲沉說道,逕自往自己的書案走去,不想去理會他臉上刺眼的笑容。

  「你對古玄霜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文君儒在話語之間還特意加重了古玄霜三個字,如願的看到他眉頭的結打得更深。

  「這不闕你的事。」莫驤雲逕自低頭看著文案上的帳冊,欲將他礙眼的笑臉排除在腦海之外。

  「我是莫家堡的總管,你無緣無故扣留了一個女人,怎的跟我無關?」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文君儒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詞。

  文君儒發誓今天一定要逼莫驤雲說出實話,然後再好好的取笑他一番,這樣就可以一償自己被他「欺壓」這麼多年的夙怨。

  「難道我身為堡主,留人家作客不可以嗎?」這段話是從莫驤雲的牙縫裡擠出來的,他的臉色更是難看得緊。

  「若是人家姑娘不願意,當然就不怎麼可以啦!」文君儒臉上的笑意更添,恍若不怕死的硬要在虎口裡拔牙。

  「你怎麼知道她不願意,難道她不能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嗎?」

  「唉!」文君儒輕歎了一聲,突然之間不想再和莫驤雲玩下去了。「你明知道她並不是這樣的女人。」

  莫驤雲幾次和玄霜對峙的場面,他都隱身暗處看得一清二楚,他清楚的知道她並不是像驤雲所說的那樣。

  他更不希望莫驤雲因為一時的面子問題,而失去像她那樣有主見的女人,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但他卻認為惟有她這個有見地的女人才配得上莫驤雲。

  聞言,莫驤雲高高的挑起了濃眉。「我倒不知道你對她的評價這麼高,她有這麼好嗎?」

  「她很善良,從她願救翠兒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很有見地,能看得出社會禮教對女人的束縛;她很有骨氣,寧願讓你折斷她的手,也不願輕吐自己心中的打算,她很……」

  文君儒的話愈說愈長,莫驤雲的臉色是愈來愈沉,他不知道有另一個人也可以看出玄霜的本質,而這樣的認知教他的心裡發酸。

  「你是來這裡當總管的,還是來這裡研究女人的?」莫驤雲沒好氣的打斷了文君儒的程述,不想自其他的男人口中聽到有關她的好。

  「我是來這裡幫助你的。」文君儒輕搖著羽扇,氣定神閒的根本不再乎他的壞臉色。

  看來他真的是動心了,自從玄霜這個女子出現在莫家堡以後,以往那個七情六慾不動的莫驤雲早就已經消失了。

  他變得有情緒、會發怒,更像一個正常人了。這點讓文君儒感到高興,畢竟待在他的身邊六、七年,努力的目標除了希望他回去之外,剩下的就是希望他快樂。

  沒有想到自己做不到的,玄霜一出現就做到了,所以他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莫驤雲失去這個女人。

  「告訴她你強留她在這兒的理由吧!別讓她恨你。」文君儒見他默然不語,於是再次勸進道。

  「我不想讓她害怕。」終於承認了他對她的情感,莫驤雲第一次向人解釋著他的用心。

  「但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能任由你搓圓捏扁;你這樣對她,她會反撲、會逃,到時候你有把握她不會受傷害嗎?」文君儒並不贊同他的作法,什麼都不說只適合用在別的女人身上,並不適合用在玄霜的身上。

  「這……她不敢。」莫驤雲不大有把握的說道,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對事情沒有把握。「而且,等我的事情辦完,我會找個機會告訴她的。」

  玄霜就有本事讓他躊躇不定,他實在不想要這樣禁錮她,也知道她對這一點很不滿意,可是他真的是想要保護她啊!他不知道常大富和玄霜究竟有什麼糾葛,只知道常大富的人馬已經來到鎮上,若是她不待在他的羽翼之下,那麼……「好吧!你自己心裡有盤算就好了。」文君儒不想再多說什麼,有很多事情他不適宜介人太多,只要驤雲知道自己的心,那麼他相信驤雲能安排好一切。

  「介雲和奕雲應該快到了吧?」莫驤雲不想再談玄霜的事,於是換了一個話題。

  「剛剛收到傳書,再過三日他們就會抵達約定的地點,信裡還詢問你何時啟程。」

  「後天一早。」莫驤雲決斷的答道,先把心頭懸蕩已久的事情辦完以後,再去解決他和玄霜的問題,這是他的決定。

  「夜探沐王府不是小事,我和你一起去吧!」文君儒的語氣堅持,這一次若是驤雲有什麼差池,他可很難向「他」交代。

  「你待在這兒照應玄霜。」莫驤雲想都沒想的便拒絕了他的提議。

  「她並不會武功,讓她待在這裡,堡裡的侍衛自能應付。」這一次文君儒說什麼也不讓他獨自去冒險。

  莫驤雲沉吟了一會,心想在他這樣警告之後,玄霜應該不會有所行動,只要待在堡裡,她的安全應該無虞。

  「好吧,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就快要可以還你自由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莫驤雲的語氣裡有著濃厚的感激之意。

  「彼此彼此,這件事辦完之後,我相信你也應該可以自由了。」文君儒笑言,但是其中的真意也只有他們這兩個患難兄弟能夠瞭解。

  莫驤雲出堡去了,這個消息一竄進玄霜的腦海之中,離開的念頭就已經蹦了出來。

  自從那天一番對話之後,她的心便沒有一刻不想著離開,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真的離不開了。

  已經失了自由的她,絕對不能再失了自己的心,他強悍的意志讓她害怕,他絕對沒有要不到的東西,即使是她的心。

  腦海中浮現了莫驤雲霸氣的臉龐,玄霜徹底的知道這次不走,就絕對不會有下次的機會。雖然他的警告言猶在耳,可是……她不能不拚這一次。

  籌畫好了所有的細節,然後又等待了一個晝夜,她終於等到了離開的時機,今天一早她聽絳雪說莫驤雲有事離堡。

  她的心雀躍著,捉住了一個空檔,她連忙詢問著絳雪隨她離開的意願,當然她沒有隱瞞莫驤雲的威脅。

  絳雪一聽玄霜願意帶自己一起離開,當下也顧不得她的警告,忙不迭的要求與她一起走。

  於是兩人換上了小廝的服裝,閃閃躲躲的出了瀟湘別院,然後她們出奇順利的瞞過了守衛的眼光,離開了莫家堡。

  被禁錮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玄霜終於獲得了自由,她的臉上不自禁的閃耀著重獲自由的興奮,一顆高懸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姊姊,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出了莫家堡,絳雪跟隨著玄霜的步伐,對未來的茫然,讓她忍不住的問道。

  她不知道姊姊有沒有打消出家的念頭,一種對親人的渴望讓她想要跟隨著玄霜離開莫家堡,但是真的離開以後,她又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心中一直浮現一個很不好的預感,這樣的感覺自從她們踏出莫家堡之後,就一直跟隨著她,讓她提心吊膽的,完全不似姊姊的喜悅。

  「我們先去郊外的寺廟歇一歇。」玄霜看著她糾結的眉頭,於是緩緩的解釋著自己的想法,「過幾天,等到確定真的安全以後,我們再往南走一些,然後做些小生意。」

  「姊姊不出家了?」絳雪的語氣夾雜著興奮,這一段日子以來,她總是擔心姊姊會真的出家。她怕對九泉之下的二夫人難以交代,每當想起姊姊想要出家的事,她就一陣坐定難安。如今驟然聽到姊姊的決定,她不由得喜從中來,終於放下心頭的重擔,連剛剛的不安都跟著消失無蹤。

  「既然將你帶在身邊,總不能讓你也長年伴著古佛青燈吧,」玄霜的話裡沒有埋怨,只是在陳述一種事實。「你若願意,姊姊還捨不得呢!」

  她原來的打算被莫驤雲莫名的舉動弄得一團糟,讓絳雪連莫家堡都待不下去,那麼她就有責任照顧好絳雪的生活。

  既然她心有裡礙,怎麼可能清心寡慾呢?不如尋個好山好水的地方,做個小生意,等到絳雪許了人家,再作打算。

  「姊姊,謝謝你。」絳雪感激的說道,姊姊總是這樣善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看到姊姊獲得屬於她的幸福。想到這裡,堡主的身影浮現在她腦海中,若不是姊姊這樣討厭他,否則她倒覺得堡主真的適合姊姊呢她知道姊姊認為所有的男人都很殘忍,一如常大富一般,可是她總是隱約覺得堡主不是這樣的人,雖然他總是冷漠得緊,可是她常常可以在他的眼眸之中,看出他很關心姊姊。

  「走吧!我們還得趕路。」玄霜不理會街道兩邊攤販的吆喝聲,催促著絳雪的步伐,希望早一點到達寺廟。

  「姊姊,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堡主?我瞧他對你挺不錯的。」在走了一小段路之後,絳雪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我……」這個問題讓玄霜一陣的錯愕,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我並沒有討厭他,只是不習慣寄人籬下的生活。」

  玄霜的閃躲並沒有逃過絳雪的眼睛,於是第一次她忘掉了兩人的尊卑,鼓起勇氣向玄霜說道:「並不是天下的男人都像常大富一樣的,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就像堡主一樣,他真的很關心你呢,前一陣子為了你的手傷,他還私底下來詢問過我好幾次,還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

  絳雪的一番話打亂了玄霜平靜的心湖,讓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怔怔的望著說話的絳雪。

  「姊姊……姊姊……你怎麼啦?」得不到回應的絳雪,看到玄霜怔怔的望著她,不由得連聲喚道。

  玄霜呆立了良久才回過神來,顧不得自己的心慌意亂,以淡漠的口吻說道:「我們快趕路吧!要不然天就黑了。」

  絳雪聞言,也只能跟著趕路,但心底則不斷的盤算著,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姊姊重獲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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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8 00:31:54
第六章

  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沓沓而來,在寧靜的昏暗夜色之中更添一絲詭異的氣氛。

  「驤雲,你怎麼啦?」文君儒不解的看向急速策馬而馳的莫驤雲,以內力傳送自己的聲音,硬是讓話語蓋過了雜沓的馬蹄聲。

  他們剛剛還好好的在趕路,準備乘著夜色到達和介雲及奕雲相約的地點,正當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時候,莫驤雲卻突然間掉轉馬頭,急促的往來時路上回奔,害得他也只得手忙腳亂的跟著掉頭。

  「玄霜出事了。」莫驤雲一句話就能解釋他所有的行為。

  她這荏弱的模樣再次勾起莫驤雲心中的一陣疼,他猶豫了一會兒,那份不捨還是讓他忍不住的開口道:「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成為莫家堡的當家夫人,你就不必簽這該死的賣身契。」

  玄霜沒有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對於他的提議,她毫不考慮的搖著頭,拒絕了。

  不能後悔的,因為她已經沒有後路,於是她默默的走到窗下的小几,執起筆來毫不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你夠狠。」他看著她的舉動,咬牙切齒的說道:「既然簽了賣身契,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是你的天,我說什麼你做什麼懂了嗎?」

  她竟真的寧願簽那賣身契,也不願成為陪伴他一生的伴侶。莫驤雲冷然的面孔抽動著,但是說出來的話語依然冰冷無情。

  「奴婢知道。」玄霜不敢抬頭,以極細微的聲音答道,她害怕自己的脆弱完全的攤在她的面前。

  好一個奴婢啊!莫驤雲大笑了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生乎第一次將真心捧到一個女人的面前,竟被她當面擲了回來,這樣的景況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但是,這一輩子的糾纏是注定的,就算她不願意,他也絕對會留她一輩子,至死不休他不是什麼君子,從來就不是,她是他的獵物,不管如何,遣輩子他絕不放手!

  一夜的無眠讓玄霜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她靜靜的待在屬於莫驤雲的屋子裡無奈的讓屬於他的氣息包圍著她。

  昨夜他的殘忍讓她更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決定是沒有錯的,她寧願以身換心,否則自己絕對活得很痛苦。

  可是他那臨去前那種笑聲卻微妙的挑動了她的心,她渴望忘卻那陣陣迥在腦海「你怎麼知道她出事了,她不是好好的待在莫家堡嗎?」文君儒一邊努力的跟上他的速度,一邊好奇的問道。

  莫驤雲也希望自己猜錯,可是剛剛那陣沒來由的心驚,讓他沒有選擇的只能回去探看。他當然知道玄霜應該還好好的待在莫家堡,可是他不能冒一點的風險,因為那抹心驚來得那樣急促、那麼真實。

  「你先趕去和介雲他們會合,若是確定她沒事,我會再趕過去的。」莫驤雲不知該怎麼和他解釋,於是只能憑著本能交代道。

  文君儒看著莫驤雲臉上焦慮的神色,心下也是一沉,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了。有一次介雲在邊疆出事的時候,莫驤雲也有這樣的感應,急急的趕了過去才救了介雲的性命。

  這麼看來,莫家堡鐵定出事了,既是這樣他當然也不能坐筧不管,於是他再次說道:「眼前的事情比較重要,我們先回去看看再說。」

  「好吧!」莫驤雲也沒有心情和文君儒爭執,於是當下沉著臉趕著路,心中不停的祈求那個感覺只是他一時的胡思亂想。

  當他們一前一後的趕了二十里路,就快要接近莫家堡的範圍時,文君儒突然大叫道:「驤雲,你看那邊!」他遙指著遠遠的一簇火光,那正好是萬善寺的地界。

  莫驤雲隨著文君儒的手勢望過去,看到那抹火光時,心中更是一沉,他急夾馬肚,朝文君儒喝了一聲,「我們過去看看。」

  話聲未落,他已從馬上飛起,身影已經往前掠了一大步,逼得文君儒也只得放棄自己的坐騎,跟著施展輕功跟了過去。

  「喂,你慢點啊!」文君儒辛苦的在後頭追趕著,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莫驤雲這樣的著急,也是第一次看到莫驤雲未有絲毫保留的施展著自己的功力,看來他根本就不用擔心莫驤雲的安危,莫驤雲的武功比起他可是沒有半分遜色,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莫驤雲急促的在黑夜裡藉著月光在樹林中急馳著,腳下沒有一時半刻的停留。

  看來自己的預感沒錯,如果玄霜真的逃了出來,萬善寺一定是她的第一選擇,如今萬善寺無故起火,絕對和她脫不了關係。

  只不過他沒有料到的是,她的動作竟然會這麼快,他們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著離開。

  「該死的!」他早該知道她不會這麼聽話的,也早該告訴她常大富的人馬已經尋線追來。要是他早就告訴過她,那麼她應該會知道自己的處境,不會自己跑出來送死。都是他……在思緒的一起一落之間,莫驤雲已經到了寺院的門口,一陣陣煙霧燎繞之中,他努力的在雜亂的寺廟中尋找著玄霜的下落。

  突然間,一抹有別於灰色長袍的綠色衣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連忙一個跳躍便來到了那抹綠影身邊。

  他急促的翻過了那個虛弱的身軀,當絳雪那張清秀的臉龐映入眼簾時,他的心不由得降下了一半。雖然她受傷他一樣不忍心,但還好不是玄霜,若是今天躺在這裡的是玄霜的話,那麼……他甚至不敢去想那種可能性,才遇到了一生中惟一吸引他的女人,若是在這兒發現她受傷,甚至是死了,那他絕對會悔恨終生的。

  「堡……堡……主。」絳雪看到了莫驤雲的出現,喜出望外,一張蒼白帶著血污的瞼頓時有了微弱的笑容。

  如果有堡主在,那麼姊姊可能就有救了,想到這裡她便強撐身子,忍著那一波波傳來的劇烈疼痛,斷斷續續的哀求道:「救……救……姊姊……」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劇咳便打斷了她的話,但她仍兀自掙扎著,不想放棄最後的一點希望。

  「她在哪裡?」莫驤雲抬起她的頭,一邊運功幫她順氣,一邊著急的問道。

  「她是不是被常大富帶走了?」

  「是……的……」絳雪點點頭,然後又說道:「聽他們……的對話……他們應該在……在喜來客棧。」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她的。」莫驤雲對她保證道,然後將她交給隨之而來的文君儒。「照顧她。」

  說完,在轉瞬間他已經消失在文君儒與絳雪的視線當中。

  一陣燥熱自玄霜的體內升起,這樣不舒服的感覺讓她自沉睡中醒來,她睜開了雙眼,迷濛之中她竟像看到了常大富的身影。

  她隨即閉上了雙眼,不想讓他們發現自己已經醒來,並且努力的想要聽清楚他們在談些什麼。

  「賢婿啊!人我是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努力,知道嗎?」常大富輕蔑的瞥了一眼仍躺在床上的玄霜。「最好一舉給我生個孫子,那麼她就永遠屬於你的了。」

  「那當然。」邵庭玉涎著一張教人作嘔的臉,一雙賊目不斷的打量著床上那艷麗絕倫的身軀。「我一定不會教岳丈您失望的。」

  「最好是這樣。」想到即將到手的孫子,常大富的臉上有了陰沉沉的笑容。「要是你沒辦法,我是不會將她給你的。」

  「這您老絕對可以放心,我的能力……」邵庭玉的嘴裡吐出了一串污穢的話語。

  聞言,常大富笑容滿面的頷首,但在要走出去之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竟折回了床前,對著昏睡中的玄霜,猛力的揮了一個巴掌。

  「賤人,別怪我狠心,誰教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一巴掌並不能消去常大富這幾個月來的忿恨,隨即便又是一個巴掌。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教玄霜微微叫喊出聲,再也無法裝睡下去,她強睜著一雙大眼,明眸中寫滿了對常大富的忿恨,她都已經逃到江南來了,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放過她烈烈的大火、師父們不斷的哀號聲,還有絳雪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模樣,昏過去前的記憶也選在此時如潮水般的湧來,這些災禍全是因為她而起。

  而究其原因竟只為了常大富要有一個子嗣,一想到這裡,玄霜那已稍稍釋懷的恨意再次風起雲湧。

  「我……恨你!」玄霜拚了命的緊咬牙關,擠出了這三個字,她發誓此生即使傾盡所有,也要為那些人報仇。

  她的厲眼和話語再次激起了常大富的殘暴,於是他左右開弓的又是幾個巴掌。「我本來念在你是我的女兒份上,還為你找了個好人家,只要你嫁過去,便能坐擁富貴,但你卻逃跑!如今你若能取悅庭玉,或許他願意納你作妾也不一定。」

  殘忍的言語不斷的自常大富的嘴中吐出,但是玄霜卻是鐵了心,不管他如何打她、罵她,她還是一個勁兒的以眼神化作利刃不斷的射向他。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玄霜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體內會有一股接著一股的燥熱襲來,只是不斷的克制自己去對抗那般燥熱。

  「你會的,你絕對會為我生下一個子嗣的。」常大富被她瞪得全身有些發毛。「你認為你能對抗得了銷魂散的藥力嗎?」

  「你……」玄霜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自己的父親竟然幫著別人以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對付她。

  另一波的燥熱襲來,她忍不住的就要申吟出聲,但是她不想讓常大富得意,於是硬是咬著唇以疼痛對抗燥熱。

  「你別再逞強了,這銷魂散的藥力不是你能抵抗得了的,若非男女交合,等到天大白時,你也會跟著你娘在黃泉之路會合的。」常大富邊說邊哈哈大笑,並以讚許的眼神望向邵庭玉,真多虧他想出了這個法子,要不然以這賤丫頭的倔強,要讓她屈眼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呢「讓我好好疼你,別再逞強了。」邵庭玉一個箭步上前,輕撫著她白裡透紅的頰,淫穢的說道。

  「我死都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玄霜咬著牙,只是感覺自己的身體愈來愈虛弱,神智卻是愈來愈清晰。

  「是嗎?」常大富冷哼了一聲,接著向邵庭玉使了個眼色,就走出了房門。

  邵庭玉一雙邪穢的雙眼直往她無助的身上溜,儘管玄霜努力的想要閃躲,但無奈的是身軀恍若灌了鉛似的,脫離了她的掌控。

  淚無聲的落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和無助攫住了她,腦海中浮現的竟是莫驤雲那挺拔的身影,他的冷淡和殘忍在此時想來,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而那隱匿在這些舉動之後的關懷之情,卻選在這個時溜進了她慌亂的心湖,撼動了她的心靈。

  若是她不衝動的離開莫家堡,此刻那些師父應該還安穩的在寺裡夜寐,而絳雪也應該還活生生的在她的身邊蹦蹦跳跳吧這一切都是她造成,想到這裡,她認命的閉上了雙眼不想再做任何的抵抗。

  在藥效的助力下,邵庭玉毫無阻攔的打開了玄霜的衣服,每解一顆扣子,就發出一聲的讚歎。

  「小美人,別害怕,我會疼你的。」在他俯身欲欺時,留下了這一段曖昧的話語……

  認命了,真的認命了,如果這是她的命的話……玄霜的腦海中不斷迴旋的就是遣一句話,辛苦的逃了半年多,換得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不同的是,這一逃竟害了那麼多的人命,就連親如姊妹的絳雪也不能倖免,這一身的罪孽,惟有死可以解脫吧,但是預期中的欺陵卻沒有降臨淫,淫穢的話語也跟著中斷,這點讓她忍不住一絲冀盼的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她沒有料到的是,當她睜開雙眼,印入眼簾的竟是莫驤雲那寫滿了怒意的臉龐,他原就有稜有角的英挺,此刻看來更顯得深刻得教人心驚。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玄霜困難的舉目四望,終於在房裡的一個小角落找到了癱軟在地的邵庭玉,一顆高懸的心終於放回了原位。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莫驤雲語氣冷冽,雙眸寫滿了山雨欲來的氣勢。「我告訴過你逃走的下場的。」

  他刻意讓自己忽視她臉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紅及她虛弱的模樣,只是一個勁的想要發洩自己的怒氣。

  「我本就不屬於莫家堡。」玄霜哀切的說道,第一次她願意在他的面前卸下她冷漠的面具。

  莫驤雲的眉頭緊蹙,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更是不同凡響。「那你該死的屬於哪裡?你說啊!」

  「我……」是啊!天下之大,竟沒有屬於她的地方。現在就連惟一的親人絳雪也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她究竟該往何處去呢玄霜默然的閉上了雙眼,讓那種孤寂的心情一點一滴的滲入她的心窩,淚也跟著滑了下來。

  帶著兩行清淚的她看起來是這樣的荏弱,勾起了莫驤雲不捨的心情,他緩緩的執起她的手,想要給她一些安慰,但當他清冷的手觸到她的皓腕時,即被她渾身的熱度給嚇了一跳,他連忙伸手探向她的額際。

  「嗯……」一抹清涼感自他的手中傳來,平撫了她體內源源不絕的燥熱,令她忍不住的申吟了一聲。

  「你該死的到底怎麼了?」莫驤雲被這樣的情況弄得一頭霧水,著急的問道。

  玄霜睜開了迷濛的雙眼,傾聽著他語氣中的著急,一顆哀戚的心竟被一股熱流盈滿。除了絳雪之外,已經多久沒有人這樣關心她了,她的淚洶湧得更加厲害,讓她沒有半點招架之力,只能任由自己的虛弱流露,可是奇異的她並不感到難為情,只是覺得溫暖。

  「你快說啊,你到底怎麼了?」一顆顆的淚珠讓莫驤雲更加著急了起來,往日的鎮靜恍若都隨風飄去。

  見她低泣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彎下腰,不由分說的便將她攬腰抱起。「我帶你去找大夫。」

  「春……藥……」玄霜艱難的自口中吐出了這兩個字,隨即躲進了他的懷中,不敢抬頭。

  「你說什麼?」莫驤雲大吼道,硬是騰出了一隻手抬起了她埋在他胸前的小臉,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他們對我下了……」她盯著那雙深遠的眼眸,「春藥」這兩個字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雖然她不解人事,可是書讀多了,當然知道春藥這種下流的東西要怎麼解,但是……「他們到底對你下了什麼?」莫驤雲思緒快速流轉,憶起剛剛自己進來時,玄霜一動也不動的任憑那惡賊上下其手,就連他到來時,她也是動都沒有動。

  甚至於她胸前鬆脫的外衣,她都沒有抬手遮掩,就連現在她也虛弱得有如初出的嬰兒一般。

  該死的!他還是來慢了一步,他真的沒有想到常大富竟然會對自己的女兒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絕對不會放過常大富的,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玄霜,這種藥並無解藥,惟有男女交合。

  低頭看著她愈來愈紅的臉頰,莫驤雲的體內此時也起了一陣的騷動,他落下一堆的咒罵,緊抱住玄霜,心想先回莫家堡再說吧,被擁在懷裡的玄霜,身軀的燥熱從來就沒有停過,但是好在飛掠在清涼的夜空之中,稍稍解了她的燥熱之苦。

  回到了莫驤雲的地盤,他一臉鐵青的摒退了迎上前的侍衛,帶著雷霆萬分的怒氣將玄霜帶進了蒲湘別院。

  恍若她是什麼燙手山芋似的將她一把扔在床上,他一雙利眸則不斷的瞪視著她,像是要將她切成八塊似的。

  他在想辦法,想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在不侵犯她的情況下解除她中的春藥,可是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驤雲的臉色也愈來愈沉。

  「你可以離開這裡,不用管我。」玄霜在瞧見他愈來愈鐵青的臉色之後,終於強撐著體內的燥熱,理智的開口說道。

  「不管你,難道要我看著你受盡痛苦?」莫驤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難道在她的心目中,他真的是那麼殘忍的人。

  他也只不過是折斷了她的一隻手而已,要是一般的鬼祟之人,他給的懲罰還不只這樣,更何況那時候她的行跡可疑,他怎知她不是沐王府派來的人?難道他能坐視不理「反正我生就浮萍命,死了也罷。」玄霜孤寂的低語。

  聞言,莫驤雲一個箭步欺到了床邊,只手固定住她的臉,讓她無法逃離自己的視線。

  「誰准你這樣輕視自己的?」每次只要一見到她這樣要死不活的模樣,他的心就會沒來由得疼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寧願她還是那個不屈不撓、不畏不懼的女人,而她吸引他的不也是這一點嗎「難道你不想再見到絳雪?」情急之中,莫驤雲只好抬出絳雪的名號,其實連他也不知道傷重的絳雪,現在情形到底如何了。

  一聽到絳雪的名字,玄霜死寂的心又恢復了一點的生機,她著急看向他。「絳雪還好嗎?她是不是沒事?她不可能沒事的,我明明看到她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看到她又是一身的活力,莫驤雲緊張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一半,可是他還是沒有忽略眼前的窘況。

  「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縱使權勢如天,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況,他終於還是得向現實屈服。「只要你答應了,我絕對會將一個完整的絳雪送到你的面前。」

  深知她可能寧死也不願讓他救,所以他只得再次抬出絳雪,因為他知道現在她最重視的就是絳雪的生命。

  「什麼事?」玄霜急切的問道。「我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能救絳雪。」

  「第一,我要你答應讓自己活下去。」他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將自己交給他,讓他幫她解了春藥。

  「這……」玄霜咬了咬薄唇,這個條件讓她不免猶豫。

  但是,給他至少比給邵庭玉來得好,反正自己要出家了,清白之於她並無用處,但這樣做卻可以救絳雪一命,她無奈之下只能沉重的點頭。

  「第二,我要你發誓永不離開莫家堡。」這才是莫驤雲的重點,他是絕對不可能讓她死在他眼前的,可是卻必須讓她願意留下來,他也只能這樣傲了。

  「我不要……」玄霜說什麼也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留在莫家堡,她要以什麼身份留呢莫驤雲當然知道她會有反抗,看了看她的潮紅,再看了看時辰,他心想春藥已經開始徹底的發作。

  他邪邪的一笑,冷硬的面孔倏的改換成一股邪惡的氣勢,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藕白的手臂,引起了她一陣的顫慄。

  「想想絳雪……」莫驤雲喃喃的在玄霜的耳邊低語,低沉的語調和動作無一不在誘哄她墜人地獄。「她可是你的妹子呢!」

  「我……不……」玄霜搖著頭,企圖躲避他的攻勢,但是體內的燥熱卻又逼得她不得不迎向他。

  在她的堅持說不後,他的手幻化成了千手觀音,無處不在的在她的身子週遭跳躍,讓她既痛苦又舒服。

  她想立刻死去,可是想到絳雪,一顆堅持的心不禁又軟化了些,但是永遠的留下來,難道不會是更多的苦痛嗎玄霜的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可以一拳打掉莫驤雲臉上那種胸有成竹的笑容。

  但是春藥的藥力不但讓她燥熱難當,更讓她虛軟無力,所以她只能恨恨的瞪視著他。

  「你難道希望絳雪死嗎?我可以很無情的。」莫驤雲再一次的說道,這一次的語氣加重了些,讓人知道他說到做到的堅持。    $ {μ「你好卑鄙!」玄霜咬牙硬撐,可是卻知道自己再撐也撐不了多久,那種又癢又麻的感覺幾乎讓她快要忍不住的申吟出聲。

  見她那樣的堅持,莫驤雲乾脆停下手邊的動作,將自己的手和唇自她的身上撤離。

  「嗯……」頓失清涼的玄霜,忍不住的申吟了一聲,再想起絳雪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她也只能咬牙點頭。「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

  「你真是不平凡呵!」終於得到了她的承諾,莫驤雲心喜的將手指滑過她那光滑如絲綢般的黑髮,然後順著這瀑布般的秀髮,一路輕撫至她的肩、臂,然後跟著低頭含住了她的蓓蕾。

  「玄霜……玄霜……」他嘶啞著喊著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讓玄霜也跟著迷醉。

  一聲聲的申吟讓莫驤雲喪失了所有的自制力,讓他更加沉浸在她的柔軟之中。

  在他終於分開了她的雙腿,讓她容納他時,他不由得低喊了一句,「你終於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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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陣清新的鳥鳴聲喚醒了疲憊的玄霜,她眨著酸澀的雙眼,一時之間竟憶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直到翠兒的疊聲叫喚,她這才回過神來,清楚的憶起了有關昨夜的一切。

  「夫人,你還好吧?」見著玄霜這樣忡然的望向自己,翠兒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是不是翠兒吵著你了?」

  「你叫我什麼?」玄霜看向翠兒,被翠兒的稱呼給嚇了一大跳。「夫人」這兩個字就像是符咒一般,讓她定住了不動,而那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更是讓她心驚。

  「夫人啊!」翠兒不知道她的神色為什麼會這樣慌張,但是仍盡責的解釋道:「清晨堡主喚來翠兒的時候,他是這麼稱呼你的。」

  玄霜的臉色在聽見翠兒的解釋時倏的刷白,幾次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並不想要當夫人,「夫人」這兩個字輕易的勾起了她記憶深處的恐懼,她娘生前不就是讓人喚作夫人嗎?可是娘得到了什麼樣的生活,得到了什麼樣的結局莫驤雲憑什麼作這樣的決定,難道就因為她答應要留下來嗎?可是她並沒有答應跟他成親啊還是他認為她已經委身於他,所以只能任由他的擺佈?可是他明知道那是不得已的,他拿絳雪逼她,她能不答應嗎而且她也不認為莫驤雲會跟她成親,憑他的條件要的該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她算什麼?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孤女、丫鬟。

  那麼他是打算讓她作妾嘍?玄霜的唇冷冷的彎起,她寧願死也不願做男人的妾,那種生活她親眼目睹過一次,不想讓那樣的情形在自己的生命中再次重複。

  「不准叫我夫人,不准叫我夫人……」玄霜喃喃自語著,翠兒根本不知道她在講些一什麼。

  然而,她瞼上忽青忽白的模樣卻嚇壞了單純的翠兒,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得她不高興了,於是連忙往地上一跪,驚慌的說道:「翠兒口拙,若是惹得夫人不快,請夫人明示。」

  夫人對她有恩這是全堡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堡主才會要她來服侍夫人,怎知自己什麼都還沒做,夫人就發了脾氣,這可怎麼好可是自己真的搞不清楚夫人氣的是什麼,自她醒來也不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自己什麼事都還沒做,她怎麼就生氣了呢以前夫人雖然不喜歡和人相處,可是總也是掛著淡淡的笑容,並不是那麼不好相處的人,怎麼……「不關你的事。」玄霜輕撫著隱隱作痛的鬢角,縱然有滿腔的怒氣,可是她並不想遷怒於翠兒。「快起來吧!」

  「夫人……」聽得她這樣說。翠兒這才緩緩的站起,正想開口請她梳妝,但才開口就被打斷。

  「不要叫我夫人。」一早起來「夫人」這兩個字就亂了她所有的思緒和心情,她再也不再聽到遣兩個字。

  「可是……可是……」翠兒輕咬著唇,雙手不斷的絞著手中的絲帕,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

  今天一早堡主的交代明明是這樣的,她相信現在只要一出去,大家都知道該喚玄霜姊作「夫人」啊「叫我玄霜姊吧,我不習慣讓人喚作夫人。」玄霜看她還是一瞼的猶豫,於是緩言說道:「堡主那邊自有我擔待,你就聽我的吧!要不然我一聽你喊夫人就頭疼,那可不是更糟嗎?」

  「那好吧!」翠兒無奈只有答應。「夫……玄霜姊,可以準備梳洗了吧!」

  玄霜頡首,少了那兩個字的枷鎮,她遣才暫時放下一顆紛亂煩躁的心,任由翠兒在她的頭上梳梳弄弄的。

  「不准喊她玄霜姊!」一陣突如其來的低吼驚動了各自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女人。

  玄霜和翠兒同時回過頭去看著門邊一臉鐵青的莫驤雲,臉上全都寫著不解。

  「翠兒,交代下去,從今以後大家都得喚她作夫人,若是有人不從,不論情由,全都杖刑五十!」莫驤雲不由分說的下了命令,銳利的眼神卻是逕自射向玄霜。

  他一早上急切的忙碌著,就只為了回來見見玄霜,可是沒有想到才踏進蒲湘別院,就聽見玄霜在抗拒「夫人」這兩個字。

  僅僅一句「夫人」就讓她這樣排斥,難道她就真的那麼不想成為他的女人嗎?當這個意識鑽進他的腦海中,滔天的怒火隨即卷蝕了一切,原本的喜悅也跟著怒火的揚起,而消失無蹤。

  「你下去吧!」莫驤雲見翠兒驚駭的連忙點頭,全身顫抖得似秋風中的落葉,於是揮揮手讓她下去。

  玄霜不解他的怒氣因何而來,她不想承受他無名的怒火,甚至沒有回過身來,只是透過銅鏡冷靜的看著他。

  「你說,為什麼不讓翠兒喊你夫人?」問題陰冷的自莫驤雲的牙關爆出,對著她的背影質問道。

  「我沒有這個資格。」玄霜淡淡的回應著他的問題,聲音不卑不亢,完全沒有被他的怒火所影響。

  她憑什麼當他們的夫人,只因為和他有一夜的關係?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相信能當堡主夫人的女人絕對不只她一個。

  「你忘了昨夜的一切嗎?你敢忘了你的承諾?」雙手緊握成拳,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會上前掐斷她細緻的頸項。

  「我沒忘,忘的是你吧!」她依舊沒有回過頭,冷靜的回答之外,惟有掐著木梳的手指微微顫抖顯示出她的情緒。

  縱使是第一次見面時,他的怒氣也不曾這樣大得嚇人,可是她不能輕易的示弱,因為她已經再無東西可以輸。她也真的不懂他為什麼要生氣,不讓丫鬟叫她夫人,是為了提醒自己的身份,也為了不讓他為難。

  「那你倒是說說,你的承諾怎麼說來著。」莫驤雲忽的勾起一抹冷笑,偉岸的身形往前跨了一步。

  感受到逼人的氣息,堅強的玄霜仍是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但是她仍挺直背脊,打起精神對抗他。「我答應過你,我會一輩子留在莫家堡。」

  「哦,原來你真的還記得。」莫驤雲看似怒氣消散的平靜說道,甚至自動的在桌旁坐下,還閒適的動手倒了一杯茶,握在手心。

  這個舉動讓躲在門外觀看的文君儒硬是捏了一把冷汗,以自己對莫驤雲的認識,這個舉動當然不可能是表示他氣消了。

  通常他會在盛怒之後,有這樣的表現時,旁人就該擔心了,因為這代表著他已將怒意掩藏至真實情緒之後,那麼接下來他所做的事就根本沒辦法以常理看待。

  玄霜這次真的完蛋了,她徹底的惹怒了莫驤雲,現在的他宛如一隻嗜血的豹,只要她一句話說錯了,都有可能萬劫而不復。

  文君儒思索著自己該不該走出去,藉由轉移莫驤雲的怒氣來拯救玄霜,可是……算了,感情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那我可以請問你,為什麼不讓翠兒喊你夫人嗎?」在彼此的一陣靜默之後,莫驤雲再次啟口,但聲音輕柔的撼人心弦。

  「我不配。」玄霜暗歎了一口氣,簡單的吐出了三個字。「我憑什麼讓她喊我夫人?」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得這麼打破砂鍋.雖然隱約之間像是了悟了某件事實,但她卻不願意去深思。既然此生離不開莫家堡,那麼她總要保持心的自由,她不想到最後落得同母親一樣的下場。

  「不配是嗎?」他輕哼了一聲。「你不配做夫人,那麼你認為自己該做什麼呢?」

  玄霜苦笑了一下,只要能夠逮離他,要她做什麼都可以,他太危險了,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可是能這樣答嗎?不行!

  「就做一輩子的奴婢吧!」一個沒有束縛的奴婢,沒有自在身卻有自在心.夠了。她想。

  「你想做奴婢是吧?」莫驤雲冷冷的一笑,看起來既危險又迷人。「好,就如你所願吧!」

  該死的她,竟然寧願做一輩子的奴婢,也不願做他的夫人!這點認知讓他又氣又怒,血液內殘忍的因子倏的全都浮現。

  「謝堡主成全。」玄霜起身行禮,平靜的表情看不出她心緒。

  「不用謝了。」莫驤雲長袖一揮,打斷了她的話。「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奴婢,希望你永遠記住我是你的主子,一輩子的。」

  「堡主……」這樣的決定嚇壞了她,令她著急的想要反抗。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求饒了嗎?事情沒這麼簡單。他暗忖著,從今以後的遊戲規則改變了,既然她有膽挑起他的怒氣,就要有本事承受。

  莫驤雲冷眼看著她變幻快速的表情,見她想要啟口,他卻殘忍的不給她機會。「有事晚上再說。」

  愣愣的看著莫驤雲遠去的背影,玄霜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用心的計畫就是想要遠離他,想要阻止自己漸漸浮動的心,但是竟然換來的是這樣子一輩子的糾纏,這種情形教她情何以堪。

  「你這又是何苦呢?」文君儒歎了一口氣,在房間裡面現了身。

  玄霜訝然抬頭,當他的臉龐印人眼簾,她迅速收起了自身的情緒,宛若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起身微微的點頭。「文總管!」

  「為何這樣拒他於千里之外,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苦的是你自己?」文君儒把話挑明了講,這個莫家堡有兩個喜歡迂迴的人就夠了,不必再多他一個。

  「文總管所說的話,玄霜不懂。」她不想談、不願談,於是低下頭逃避的說道。

  「你這麼冰雪聰明,不可能不懂。」他再歎了一口氣,心想兩個同樣驕傲的人呵!

  文君儒目光如炬緊盯著玄霜的身影,不難知道為什麼莫驤雲會為她傾心,因為她真的不同。

  可是這份不同注定了她會在情字這條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她太驕傲了,也太保護自己了。

  「你明知他是真心對待你,又何必將他的真心擲回他的臉上?」文君儒再勸道,今天既已現身,很多事他不會再當作看不見。

  「真心……」玄霜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譏諷的笑容。「何謂真心?看得見、摸得著嗎?「「真心」這兩個字騙過了世上多少女人,又有多少男人假借真心為名盜花采蝶,卻仍謂真心。

  莫驤雲有沒有真心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的是,她不想要、也要不起,母親活生生的例子就夠她害怕的了。她何苦再去自惹塵埃,就算他對她真的關心,真的有所謂的真心,可是能有多久?一年半載的真心她真的要不起。

  低俗殘暴的常大富難道就沒有真心嗎?當初他對娘不也百依百順,但是轉眼不過半年的時間,真心就已灰飛湮滅了。

  何不就遣樣不含期待的,終有一天等莫驤雲膩了、倦了,或許她還有自由的一日。

  「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能體會得到。」羽扇輕搖,文君儒輕鬆的回應了她的問題。「只要你願意,那並不難。」

  「如果我不願意呢?」玄霜淡漠的問道,其實她不是那麼想知道,只是他既已提起逭話題。難道她能不接嗎「那麼只是苦了你自己。」以文君儒對莫驤雲的瞭解,只要玄霜一日不接受他的真心,那麼他也一日不會放棄,即使窮盡一生。

  他真的不希望看到那種情況,玄霜對驤雲不是真的無情,何苦要這樣痛苦的糾纏一輩子「我寧願苦的是身,不是心。」玄霜淡然一笑,絲毫不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你為什麼不試著去相信他呢?」文君儒已經快被這個女人打敗了,他不敢相信這樣的固執怎麼會存在於一個女子的身上。

  「試不起,我沒有那個本錢。」語氣中不無哀愁,如果她不是看盡了情愛的殘忍,她或許會義無反顧的接受,但是偏偏……玄霜只能苦笑以對,說她沒有勇氣也罷,說她不知好歹也罷,隨他們去吧「你……」文君儒真的詞窮了,不知道還能怎麼勸。「想想我說的話吧!驤雲不比常人,或許有朝一日,等你真的想要去試的時候,機會已經不再。」想了一會,他還是忍不住的再勸了一句。

  玄霜暗自鬆了一口氣,若是這個話題再不結束,或許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她真的很想去試試看。

  見她沒有絲毫的動搖,他也只能搖了搖頭,收起羽扇。「我帶你去看看絳雪吧!那小妮子掛念你得緊。」

  文君儒起身,看來他還得再想個辦法,否則不只是她必須承受莫驤雲的怒氣,就連他可能也難倖免。

  燭火搖曳,為闐黑的暗夜帶來了一絲光明。

  玄霜撐著肘在桌上打著盹,逕自等待著仍在書房的莫驤雲,在他還沒有就寢以前,她根本就不敢離開。

  她想就這麼平靜的過日子,即使是當他的奴婢,也希望得到一些平靜,所以不管她多麼疲累,她還是努力的強撐著,不願讓他發怒。

  一個極微小的聲響驚醒了打盹的她,她慌忙的起身,不意卻弄倒板凳,發出了一陣巨響。

  這個聲音讓玄霜完全的清醒了過來,她連忙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甫進門的莫驤雲,見他一臉的平靜,並無絲毫的怒意,遣才稍微的放下心來。

  她快手快腳的扶正了板凳,然後恭立一旁,聽憑差遣。

  遣一副恭敬的模樣再次的惹怒了莫驤雲,他不發一語的越過了她,在桌子旁坐定,然後自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了她,然後沉聲說道:「這張賣身契,你把它給簽了吧!」

  玄霜無言的接過,攤開了紙,紙上那「永生於莫家堡為婢」的字樣讓她的心倏然一個抽緊。

  這薄薄的一張紙竟能決定她日後歸處,可笑呵!但微微彎起的唇承接著的竟是自己無聲的淚。裡的笑聲,卻無法辦到。那種笑聲給她一股滄涼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的為了他竟發出這樣的笑聲難過了起來。

  莫驤雲靜默的站在房門外,看著她沉思的模樣,今天的他對於她有了另一層新的認知。

  他輕咳了一聲,讓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然後往前走了一步,讓自己與她同處於室內。

  他雙眼所散發的情緒是玄霜陌生的,而他臉上所帶著的是一種令她心驚的瞭然,見他神色自若的走進室內,她立即起身退至一旁,放下心中的思緒,警戒的看著他。

  莫驤雲迥身將門闔上,然後步至椅子上坐下,深沉的眸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她的身上。

  「過來我這裡。」在兩人視線交會了好一陣子以後,他啟口喚著僵立在一旁的他聲音諳□帶著某種暗示,然而這種清楚不過的暗示,卻足以教她裹足不前。

  莫驤雲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容,心想服從的定義如果是這個樣子的,那麼要那張賣身契有何用處玄霜天生不是那種會服從的人,她有天生的傲骨,有自己的堅持,之前做奴婢是不得已,要不然這樣的工作她還真是做不來。

  「你忘了你是我的人,應該服從我的命令。」莫驤雲絲毫沒有移動,就連視線也仍是維持在她的身上,只是再次的命令道。

  聞言,玄霜的腦海中有一陣的錯愕,臉色倏的刷白,可是沒有選擇餘地的她,只能緩步的向前。她心中的屈辱只能往肚子裡面吞去,一步跟著一步,她的心也跟著一點一滴的墜入無邊的深淵。

  直到走到了莫驤雲的面前,卻沒料到他倏的長臂一撈,她已然半傾在他的懷中。

  「以後我不希望我的命令必須重複。」莫驤雲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柔情,但吐在玄霜耳邊的氣息卻顯得溫柔又感人。

  「是的,堡主。」玄霜低聲答道,聲音中有著明顯的顫意,對於這樣親密的姿勢顯然不能接受。

  得到了她的保證之後,莫驤雲不再說話,只是逕自開始動手解開她胸前繁複的扣子。

  這個動作讓她一驚,直覺的開始以細弱的雙手推拒他如山的身軀,他到底在做些什麼「你是我的,即使是身為奴婢,你也只能遵行我的意願行事。」不理會她無意義的動作,莫驤雲帶著殘忍的笑,輕聲的說道。

  他話裡的意思相當明白,就是一日一他要,不管她是什麼身份都必須遵從他的意旨。在這個堡裡,他就是王,任何屬於堡裡的一草一物、一人一事,他都有主宰的權力。

  玄霜僵住了,在他這一段宣告示的話語之中,她徹底的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

  用心計畫的逃離,不過是加速他的掠奪,她脆弱的眼淚因為這個認知一點一滴的緩緩落下,她整個世界跟著崩塌。

  「是……的。」斷斷續續的吐出這兩個字,玄霜閉了閉眼,再睜開雙眼時,那眸中只剩下空洞,表情也跟著冷漠。

  要不是淚痕猶在她頰上,莫驤雲真的要認為,她剛剛所表現出來的脆弱只是一種假相,但是看著那種不哭不鬧,認命接受的神情,讓他沒來由得一陣心痛。

  但是他不能心軟,在剛剛探過絳雪,聽絳雪訴說著玄霜過往的生活,和她娘因何自盡的事情之後,他就知道要讓玄霜放下心防,不是那麼簡單的。

  氣憤雖然已經盡釋,但他卻不能任由這樣的狀況持續下去,惟一能做的只是激起玄霜本能的反抗,讓這樣的生命力去打開她的心。

  殘忍竟是他惟一能用的手段,莫驤雲將玄霜用力的扯進懷裡,在她看不見的背後苦澀的一笑,眼眸之間流露的是無奈的情緒。

  雖然如此,但是他手上仍繼續著褪去她衣物的舉動,唇緩緩的降臨在櫻唇之上,堅定的手亦毫不遲疑的撫上了她的身軀。

  玄霜忍不住的一陣顫慄,卻仍是靜默的任由他撫摸,堅持的冷淡以對只為了讓他早日對她死心。

  可是在莫驤雲不斷的誘哄之中,她的意志一點一滴的散去,蒼白亦被潮紅所取代,不由自主的她也漸漸加入了這場原始的角力戰。

  他滿意的帶著狂亂的她回到床上,在最後的衝動來臨前,他的腦海所浮現惟一意念是——這或許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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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8 00:32:43
第八章

  酸澀的雙眼不曾闔上,玄霜怔怔的看著前方,一顆飄蕩無依的心就是停不下來。

  她微微的轉身,看著身旁那個偉岸的身軀,一抹酸意倏的襲至她的眼眶,淚再次無聲無息的落下。

  這究竟是第幾次的同寢,她已經無法計算,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那片堅固的堡壘,在他的強悍之下已漸漸的倒塌。

  不能陷下去呵!這樣萬劫而不復的感情不是自己能擁有的。

  雖然她在每個清晨都對自己耳提面命,可是在見到他之後,就將這些全都忘諸腦後。她只能在每次的沉淪之後,再獨自淒然悔恨,可是無論悔恨了多少次,卻仍無法抑制下一次的交付自己的身輿心。

  雖然她的表情依舊冰冷,可是她深切的知道,再不用多久,這個冰冷的面具會在他的掠奪之下全然破碎。

  該怎麼辦呢?到底該怎麼辦呢?玄霜真的不知道,所有的彷徨無依都化作一聲聲無奈的歎息。

  這樣的感情教她無措,身邊也沒有半個可以商量的人,孤獨的她只能獨自對抗沉睡身旁的人兒。

  驀然間,她承受不了身旁源源不絕傳來的溫暖,翻身欲起,可是卻在起身的同時再次被禁錮。

  「想去哪裡?」莫驤雲的聲音沒有一點兒睡意,清朗得宛若不是才剛剛清醒。「我說過你不可以離開的。」

  最先的幾個夜裡,玄霜每次都想要趁著他已經熟睡而離開他,殊不知學武的他就算熟睡也還有應有的警覺性。幾個夜晚的嘗試無效之後,玄霜安分的與他同榻,可是今夜又為何想要離開?他暗忖著。

  玄霜咬唇不語,絲毫不曾反抗的待在他的懷襄,在他的面前,她向來沉默得可怕。

  「睡不著嗎?」看到她這幅模樣,莫驤雲一邊以手扳開她緊咬著的唇,一邊問道。「我說過,不准你再虐待自己的。」每次當她心裡覺得委屈的時候,就會這樣緊咬著自己的唇,即使流血了也不會在乎。「說,你想要去哪裡?一她還是沒有反應,宛如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任由主人擺弄著他最喜愛的姿勢,這是她惟一僅剩的反抗。

  莫驤雲低歎了一口氣,在短暫的時間內已經下了決定,今夜的他不想再殘忍,於是拉著玄霜起身。「走吧!我們出去走走,今兒是十五,月兒應該挺美的。」

  她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為著他今夜的不尋常,他總是冷淡的,然而今夜的他卻顯特別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再一次打擊著她堅定的心,讓她不由自主的再次將貝齒咬上了紅唇。

  「說了不准咬唇的。」莫驤雲不厭其煩的再次將她的唇齒分開,改而將自己的唇貼上她的。

  在滿足了自己的渴望之後,莫驤雲這才笑了笑。「以後你再咬唇,這就是你的懲罰。」

  她覺得今夜的他真的好溫柔,那抹難得的笑更是讓她看得癡了。

  「既然睡不著,就出去逛逛園子吧!」從不曾解釋過的他,再次破天荒的解釋著自己的舉動。

  說完,見她仍癡傻的望著自己,他只好自己動手將她拉了起來,然後翻身下床著身,並且順手拿起了她的衣服。

  玄霜依然默不作聲,靜靜的任由他為她著衣,再任由他拉著她的手走出了房間。

  「去露梅別院吧!那兒的花今年開得挺漂亮的。」他不在意她的沉默,逕自說著話。「我娘最喜歡梅花了,小時候總是對著我們述說梅花的美麗,並且承諾有朝一日,必定帶我們幾個兄弟去看梅。」

  他低低沉沉的聲音讓玄霜不由得聽癡了,她安靜的隨著他的腳步,一步跨過一步,卻感覺不再那麼的沉重。

  「可是,這個願望並沒有達成過,因為……」莫驤雲停頓好了一會兒,才又再次啟口說道:「因為在我十歲的時候,娘和爹就被仇家給殺了,就連我的幾個兄弟也差點跟著他們一起去了,要不是機緣的巧合,或許在這個世上,就真的只剩下我孤獨的一個人了。」

  今夜的莫驤雲是感傷的,不知不覺中他正對著玄霜說著從來不曾對別人說過的話。

  「今天剛好是他們的忌日。」他仰頭看向天邊的一輪明月,突然感到被他握著的小手倏的反握緊他,她的舉動讓他好生驚訝。他以為是自己的努力終究得償,內心的喜悅更是如沸騰的滾水沸了起來。

  「玄霜……」他激動的喊了一聲,可是當他的目光掃向玄霜,看到的卻是同樣的冷漠。

  心中的喜悅消失了,他猛的停下了腳步,目光炯炯的盯著她好一會,但就是不見她的臉上有任何一絲的波瀾,於是他惱怒的說道:「我們回房吧!」

  他原奉的好心情不見了,突來的興致也跟著消失無蹤,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那張平靜無波的臉。

  日復一日的夜夜激情並沒有將玄霜的心結打開,反而讓她更加的縮入了自己的世界,就連那夜的細微動作也宛若是出自於他的想像。

  蒼白且空洞的眼神、無言無語的控訴,讓莫驤雲幾乎無計可施,平時就已顯冰冷的他如今更是易怒得駭人。

  除了「是的,堡主。」、「奴婢遵命。」等等的話語,玄霜從不曾與他多說一個字。

  這讓莫驤雲開始思考,她是不是真的不可能愛上自己?曾經在她眼瞳中看到的愛意只不過是自己虛幻的想像。

  他是考慮過放手,可是卻無法捨得下,但若如此繼續下去,則不僅是在扼殺玄霜的靈魂,更是在凌遲自己對她的愛意。

  如此兩難的局面教他這個面對大風大浪亦不曾皺眉的豪傑,也不免煩躁了起來,難怪古人常說美人窩是英雄塚。

  文君儒面對臉色沉重的莫驤雲也不禁搖頭,他不懂的是為什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竟要如此互相折磨;不懂的是為什麼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莫驤雲,卻惟獨看不開「情」這一字?就連讓他生存下來的目標,也無法撼動他守在玄霜身旁的決心。

  「介雲又來催了。」文君儒緩緩啟口,一抹計策已在胸臆中成形,他決心幫助玄霜認清自己的心意。「再不去怕是來不及了。」

  聞言,莫驤雲一怔,最近為了玄霜的事,壓根就把兩個弟弟在京城等他的事隋給忘了。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嗎?他本想在做這件事之前,先將他和玄霜的事情弄清楚,可是如今不但理不清,兩人之間的關係反而更紊亂了。

  「去是不去?」見他默不作聲,文君儒問道。

  文君儒是希望他去的,這一去不但可以將懸在心頭已久的事情做一個了結,甚至可以讓藉由分離,來測試玄霜對他是否真的沒有一絲的情感。

  「「他」怎麼說?」這件事他相信文君儒已經告訴過「他」了,所以他想知道「他」的想法究竟如何,畢竟沐王爺是「他」的親兄弟,就怕「他」捨不下兄弟之情。

  「「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快速了結這件事,然後回到「他」的身邊,「他」的身體已經漸漸不行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默許他報仇,只求他能放下心中的怨慰,然後負起他應負的責任。

  「「他」的如意算盤可打得好極了。」莫驤雲輕蔑的說道。

  「驤雲,你這又是何必?畢竟「他」是你的……」文君儒忍不住的勸道,卻被打斷。

  「住口,「他」什麼也不是!」莫驤雲怒氣騰騰的說道,壓根不想從他的口中聽到那個字眼。

  「好,我可以不說。」文君儒暗自歎了一口氣。「但你總要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而且必須在日落之前啟程。」莫驤雲果斷的決定,不想再讓玄霜的事侵擾他的心頭。「至於進宮的事情,你大可以告訴「他」,若是沒有找到小弟,就什麼都免談,我不介意「他」去找介雲和奕雲。」

  「你……」莫驤雲的一段話,堵住了文君儒所有想說的話,讓他不禁氣結。「這又是何必呢?」

  「這至少是「他」欠我爹娘和我們的,要不是「他」,我爹娘可會命斷異鄉?若不是「他」,我和介雲、奕雲又怎會流離失所?本來我早已打定主意一輩子不見 「他」的,若不是這幾年來你苦心相勸,要我回心轉意恐怕也不是件簡單的事。現在的條件已太便宜「他」了,何況小弟也是「他」的親孫子呀!」

  莫驤雲恨恨的說完,但在察覺自己的情緒太過激動,洩露了太多心情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真的改變你很多,不是嗎?」文君儒就事論事的說道,跟隨了莫驤雲那麼多年,這是第一次他允許自己說出這些話來。

  可見得玄霜的存在對莫驤雲而言是好的,所以不管怎麼樣,他都該幫忙他們,推他們一把。

  聞言,莫驤雲一窒,真的是這樣嗎?在他想要改變玄霜的時候,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自己。

  「或許吧!」他不置可否的答道,剛剛的情緒失控已是不小心,被人窺知心事並不是他願意的。

  「我們今天傍晚離開,那玄霜呢?」文君儒刻意提起他最不想談論的話題。「是留還是放?」

  「當然是……」留!莫驤雲的話到嘴邊,但是玄霜那種空洞無神的表情襲上了他的腦海,讓他這個「留」字硬是說不出口。

  他攢起了眉毛,將視線移向窗外,好半晌以後才道:「就讓她離開吧!看她想做什麼,派幾個侍衛護送她。」該讓她離開了,即使再不捨,可是……不能不捨。

  莫驤雲從懷中取出玄霜的賣身契遞給了文君儒,讓他交還給玄霜,這就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終是如玄霜所願呵,希望她離開了這裡,能恢復以往那個不屈不撓的玄霜,這樣該就值得了吧!

  「呃?」他的答案讓文君儒徹底的嚇了好大一跳。怎麼會這樣?前一陣子他還是死都不放的模樣,如今卻這麼輕易的放手,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可是文君儒可以肯定的是,玄霜的離開絕對會讓莫驤雲的心上留下一抹遺憾,甚至終生不快樂。試問有誰失去了真心所愛的人會快樂的?沒有!所以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事情的癥結還是在玄霜的身上,看來他還是應在她的身上下工夫,為了莫驤雲,他絕對不讓這樣的憾事發生。

  「你可以離開這裡了。」文君儒在桃花林邊找到了玄霜,將莫驤雲交給他的賣身契遞到她的眼前。

  玄霜沒有接過那張賣身契,只是不解的望向他。

  「你得償所願,從今以後已是自由身。」文君儒硬是將手中的賣身契塞至她的手中。

  他踩的步伐極慢,他在等,等一個讓他開口的理由,但是身後的人硬是不肯開口讓他如願。

  終於,在文君儒以為真的沒有機會而承認自己的猜想是錯的時候,玄霜開口留住了他的腳步。

  「為什麼?」她不該問的,可是心頭那抹狂喜之外的空虛卻教她不得不問。

  他膩了嗎?不過短短的半個月,他已經對她膩了,那就證明了自己的抉擇是沒有錯的。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捏緊了手中的賣身契,她的心緊了又緊,不知道該怎麼感覺才是正確的。

  她努力的告訴自己,問這句為什麼僅是希望自己可以走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的疑惑。

  文君儒頓住了腳步,待臉上的竊笑平息之後,他才緩緩的轉身。「為什麼他願意放你離開?」他重複了一下她的問題,直到見她點了點頭,這才又說道:「因為他不希望你不快樂。看看你的樣子,臉色蒼白得像鬼,渾身沒有半點活力像個活死「是嗎?」玄霜對於自己的外表變成什麼模樣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那句「因為他不希望你不快樂」那句話。

  他真的希望她快樂嗎?那這半個多月來的折磨又怎麼說呢?難道這就是他愛人的方法嗎「不要以為他這樣待你,他不痛苦,其實他心裡比你苦上一百倍,只是你硬是看不見他的真心,讓他無計可施,而那樣待你就變成了他惟一的方式。」彷彿看出了她的疑惑,文君儒毫無保留的將他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自從他在絳雪口中知道你過往的生活後,他用盡了所有的方法讓常大富一無所有;他對你真的很心疼,可是緊閉心扉的你根本感覺不到,所以他只能用這樣強硬的方式,試圖敲開你的心房。」

  文君儒的話讓玄霜怔仲了好半天,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真的是這樣的嗎?地的心中好似有了某些了悟。

  想起這些日子,除了夜夜的歡愛之外,他真的對她很關心,完全不把她當成丫鬟。他甚至在她睡不著的時候,帶她出去散步,雖然最後仍然不歡而返,可是他是真的有心。

  「既然如此的話,他又為何讓我離開?」玄霜的表情有些落寞,在這個時候,離開對她來說好似不那麼重要了。

  「我說過了,其中一個原因是不希望你終日鬱鬱寡歡。」文君儒的話乍聽起來像是在重複前面的回答,可是聰明的他卻在話語裡埋下了一個小小的陷阱。

  「其一?難道他讓我離開,還有別的理由嗎?」聰明如玄霜,怎麼可能聽不出其中的意思。

  不知怎的,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心有著些微的不安,像是要發生什麼事似的,這樣的感覺讓她不能不問。

  「他要去報仇,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文君儒的語氣聽起來很認真,可是嘴角卻彎著可疑的弧度。

  聞言,玄霜的臉色刷的死白,只能愣愣的重複著這兩個字。「報仇……」

  「是的,今天早晨他已經決定了,就在黃昏前起程。」文君儒輕搖羽扇帶著一點得意,他知道魚兒快要上鉤了。

  他早就說過玄霜不可能對驤雲沒有一點的感情,如果真的沒有任何一丁點的感情,她早就該包袱收一收快快離開,怎可能因為莫驤雲要去報仇而擔憂呢?而且看她的表情,這份感情還不止一點點,只是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誰教她總是忙著抗拒驤雲的真心。

  「這一趟很危險嗎?」玄霜抬頭看向他,吶吶的問道,一顆心被這樣的情況懸在半空中,完完全全的忘了自己的堅持。

  「他要去行刺沐王爺,你說遣危不危險?」文君儒反問,表現認真而嚴肅。

  「沐王爺……莫驤雲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要去行刺沐王爺?」她的腦海迅速的轉了轉,實在想不出莫驤雲這樣一個商人,為什麼要去行刺沐王爺。

  「這個你就要問他了。」他暗忖,一個莫家堡堡主的身份就夠讓她覺得攀不上了,若再加上隱瞞在身後的身份,怕是就算她發現自己有情也會逃得遠遠的。

  他還是先不說的好,反正驤雲暫時不會入宮,等到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玄霜就算想避也避不了尊貴的身份了。

  「我看你還是先離開好了,若是他的事跡敗露,你也可以免受牽連。」文君儒火上添油的說道。

  腦海中霎時浮現莫驤雲倒在血泊中的影像,這影像讓玄霜的心一驚,就連指甲掐進自己的手心亦不曾發覺。

  不要,她不要他死啊!這個想像頓時如潮水般的湧人,讓她快速的起身往書房的方向奔去。

  可是才奔了兩步,她便停了下來,不知道該以何種的身份前去要求他不要去,她只是一個奴婢,沒有這個資格的。

  「去吧!他會希望在離去前見你一面的。」文君儒鼓勵的說道。

  玄霜佇在原地猶豫再三,終是抵不過心頭的牽掛,舉步往書房的方向跑去。

  玄霜努力的奔跑著,卻在距離書房十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再次的遲疑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她思緒不停的轉動,但是卻怎麼也忍不下心不去見他,於是她堅定的遭著步伐,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為什麼?」玄霜一跨進書房,就馬上迫不及待的舉著手中的賣身契問道。

  乍然聽到她的聲音,莫驤雲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向應該在收拾行李的她。

  「為什麼願意放我離開?」玄霜再一次的問道,堅決的顯示自己一定要聽他親口說出答案。

  「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他挑眉答道,平靜的表情讓人分不清楚真偽。

  不是的!她在心中吶喊,可是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你還是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快點離開吧!」莫驤雲冷淡的說道,他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不用再多作留戀。

  不想再多說什麼,也不想多加思考她的來意,他低下頭,繼續看著眼前的文件,當自己已經下了逐客令。

  玄霜咬著下唇,猶豫了好半晌,這才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文總管說,你要去報仇?」

  「嗯。」連頭都沒有抬,莫驤雲繼續將心思放在眼前的文件上,可是卻無法再集中精神。心思已然飄進了無數的疑問,她為什麼來?為什麼還不走「你……可不可以……」玄霜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的來意說出來。

  莫驤雲的濃眉一挑,索興闔上手裡的文件,居高臨下且雙眼炯炯的看向她。「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他語氣低低沉沉的,有些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種聲音,絲毫不帶任何感情。他真的已經放棄她了嗎?玄霜的心沒來由得感到一陣酸,不然他的語氣為什麼這麼的冷淡,恍若她是一個陌生人似的。

  「我……我……想……」在這樣的認知下,她心裡的話硬是說不出口。

  「有話就說!」莫驤雲有些不耐,難道她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放開她的嗎?她非得逼得他再破一次例,說話不算話的將她禁錮在身邊是嗎想到這裡,他的心頭一震,難道她願意留下來了嗎?一股難言的希冀在心頭漫開,可是他卻依然不動聲色。

  「文總管說報仇很危險,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玄霜緊閉上眼,不去看他深邃的雙眼,並且趁著心頭那股勇氣還在的時候,一股作氣的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哦?」莫驤雲的眉毛挑了起來,原來是文君儒那傢伙,他到底打算做什麼?自己從來不知道他好管閒事到了愛做紅娘的地步。「我死了不正好,那樣就再也沒有人去打擾你了。」

  雖然玄霜的表現讓他喜悅,至少她有點在乎他了,可是他還得更確定些,相同的事他不希望再經歷一次。

  如果她要他留下,那麼她必須拿出真心來換,要不然他寧願她快快離開,不要讓兩人再次陷入那種兩難的局面。

  「這……」玄霜語塞,不能解釋自己憂心的原因。只能一再重複自己的要求。「拜託你不要去,好嗎?」

  「可以!」

  莫驤雲此言一出,她的喜悅頓時全湧了上來,但是當他的下文出現,那股喜悅馬上全躲了起來。

  「只要接受我的真心,不再封閉自己。」

  「我……不能。」遣跟那是兩回事,她希望他不要去是因為那樣很危險,可是要自己嫁給他……母親自縊的模樣再次出現在眼前,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那你可以出去了,」莫驤雲的臉色一沉,她還是不願真心以對,那麼再繼續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並且永遠的滾出我的生命。」

  要不到全部的她,他寧願完全的捨去,這是為了她好,他真的不希望再看到終日鬱鬱寡歡的她。

  唉!情字傷人,他還是斬斷情絲,專心為爹娘報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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