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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雙]莫名其妙愛上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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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34:09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5-9 00:37 編輯

莫名其妙愛上你 作者:葉雙
 
「請問你是蕾絲邊嗎?」
厚~~~這是什麼把妹爛招數啊,難道她有給他長得很蕾絲邊嗎?
而且這帥哥也真夠瞎,她都躲他像躲鬼一樣了,
他仍不識相的勾勾纏,還自大的要以吻證明她已被勾上,
好啦,她的確是被吻到腿軟,但要做她男朋友還差得遠呢!
哇哩咧!做人果然不能太囂張,一下子當街被搶,
一下又父兄皆性命垂危……
好吧!看在他如此迅速幫她解決事情,男朋友名號就勉強讓他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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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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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34:39
第一章

  一陣疾速的滑行之後,機頭仰拉而起,快速地竄入了藍天白雲之中。

  雖然不是第一次搭飛機,可是窗外那蔚藍的天空和軟綿綿的白雲,卻依然吸引了江琦璇的目光。

  透著玻璃窗,她沉浸在那一片藍和白的柔和世界中,但突然間身邊卻殺風景的響起了一記低沉的嗓音。

  那聲音雖然既沉穩又有力,竄入耳中後卻彷彿帶著一股絲絨般的輕軟,不過那話語所代表的含意卻是那麼的讓人不敢恭維——

  「你是蕾絲邊嗎?」

  左瞧、右瞧,前看、後看,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江琦璇狐疑的目光梭巡觸目可及的頭等艙,寬敞的頭等艙中除了她和他之外,只有坐在後邊的一對老夫妻。

  她的眼光回到了開口說話的男人身上,清亮的眸中已經隱然冒出了火光。

  很明顯的,在經過她的小心求證後,她認為那個男人朝著她說話的機率很大。

  這樣無禮的問話出自一個陌生人,讓她想不火冒三丈也很難,即使聲音的主人看起來既帥且有型,還有一雙深邃得像是要將人吞噬的幽眸,但是……他的問話依然教人不敢恭維。

  深呼吸,再深呼吸,就像一般的女人一樣,江琦璇努力的想要再給這麼帥的男人一個機會。

  「對不起,請問你說什麼?」她期許是自己聽錯了。

  但……很顯然的,她的大方和好意並沒有被這個有型有款的男人所接受。

  他再次完全不加修飾地直接問道:「你是一個蕾絲邊嗎?」

  氣憤的感覺頓時在她的胸膛炸了開來,想也沒想的,還算寬敞的空間裡已經迴盪著一記既響且亮的巴掌聲。

  在那啪的一聲之後,四周的空氣宛若凝結一般,原本就很安靜的機艙裡更是鴉雀無聲。

  這妮子倒是挺辣的呵!

  被打了一個巴掌,原該憤怒得想殺人的莫撼濤,卻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發熱的頰畔,不發一語地望著她。

  那深沉的目光盯得江琦璇頭皮發麻,饒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在他的瞪視之下,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對……對啊!」她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更無所畏懼一些,可是效果卻非常的不好。

  事實上,她很懷疑這世上是否有人能在他那犀利的瞪視下而不被影響的。

  「那這一巴掌到底代表是還是不是?」自從他功成名就後,已經沒人敢這麼對待他了。

  在商場他可是出了名的「獵食者」,大家都很清楚,一旦得罪了他就等於替自己招來一個天大的麻煩,公司就算不倒也會去了一半。

  因為他一向夠狠,而且發起火來完全像是不要命似的,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息事寧人,那股狠勁,著實讓人膽戰心驚。

  可這妮子倒好,竟然敢這麼大剌刺地賞他一巴掌,然後還努力地佯裝堅強,用那種大無畏的眼神望著他。

  好樣的,這巴掌他暫時記下了,當他以後索討之際,她得付出的是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利息加本金。

  「什麼東西是不是啊?」江琦璇發現在他那犀利的瞪視下,她的腦袋很難運作自如而索性自動當了機。

  「你究竟是不是蕾絲邊?」莫撼濤固執地再問。

  要不是之前安排的各類型男攻勢都失敗,他也不需要親自上場。

  他一向不喜歡做白工,如果說她真的是性向有問題,他可不想在花費了一番力氣之後才得知。

  「你……」怎麼會有這麼無禮的男人?竟然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她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問這種沒禮貌的問題。

  她真的氣得很想再打他一巴掌,可是礙於剛剛他那種足以將人吞噬的眼神而不敢造次。

  瞪圓了兩顆水亮亮的眼珠兒,江琦璇得用不斷的深呼吸,才能平抑那即將爆發的怒氣。

  「我是不是同性戀對你很重要嗎?我認識你嗎?」編貝般的銀牙緊咬,她按捺著脾氣問道。

  「的確很重要。」修長的雙手交疊成塔,恣意地抵在他那有稜有角的下頷,莫撼濤的認真讓人無法忽視。

  「為什麼?」面對他的認真,她更不懂了。

  他們不過是在飛機上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的性向與他何干?

  「因為……」犀利的目光鎖住她艷麗的臉龐,然後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因為這關係著我要不要追求你!」

  呃……愣住,全然地。

  活像他此刻所說的話都是屬於外星文一般,此時此刻的江琦璇是一臉的迷惘與不敢置信。

  他,這樣一個傲然俊逸的男子,頻頻不斷的追問她是不是同性戀,理由竟然是因為想追她?

  這該死的是個什麼樣的邏輯啊?難不成他以前有過慘痛的經驗嗎?可他看起來並不像是會為愛傷神的男人。

  所以……他應該是在開玩笑的吧?

  彷彿從她的表情看出了懷疑,莫撼濤直接否認了她那沒有說出口的問題。「我不是在開玩笑的。」

  「嚇!」他會讀心術喔!

  江琦璇被他那似乎能看穿人心的能力結結實實地嚇了好大一跳,她伸手撫著自己狂跳的心房,幾乎不敢再與他的眼神交會。

  那深幽的目光彷彿是一個漩渦,活像能把人給捲進去。

  這個男人太危險!當下這樣的認知,就已經讓江琦璇做出了決定。

  卸去迴盪在心頭的怒意,她冷靜自持地說:「不管我是不是蕾絲邊,我都沒興趣讓你追求。」

  緊抿的唇微微往上彎起,一抹恣意傲然的微笑在莫撼濤的唇畔展現,那抹笑並沒有軟化他臉上那剛硬的線條,反而讓人更感覺到他危險的氣質。

  無言地,修長的手指放肆恣意地來到她瓜子般尖細的下頷,輕緩卻不容拒絕的挑起,讓她直視著他的雙眸。

  面對他這種輕佻的舉動,她知道自己應該要拒絕,可是他的眼神彷彿能迷惑人心似的,讓她只能僵著,就連想要出口的咒罵都只能夠卡在喉頭。

  「我只是在告知你,並沒有詢問你。」

  多傲然的一句話啊!

  就這一句話,讓同樣驕傲的江琦璇成功地脫離了他的魔咒,猛然抬手打去他那不規矩的手。

  「顯然剛剛的巴掌並沒有讓你學到一些教訓。」她冷著臉一字一句的說:「我鄭重的告訴你,就算我不是同性戀,我一樣不想讓你追,被你這種自大的沙豬追是一種恥辱。」

  可偏偏那氣呼呼且近乎污辱的話,卻像被扔進大海中的石子一般,激不起任何一絲的漣漪。

  只見莫撼濤依然是那天字一號的表情,即使面對她的拒絕,依然展現勝券在握的神色。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不過是知會你罷了!」

  彷彿皇帝下詔般的宣告完,當下,他深邃的雙眸一閉,逕自恰然自得地閉目養神去了。

  瞪著他那種目中無人的模樣,江琦璇氣得頭頂冒煙。她怎麼這麼倒楣啊?

  好端端地坐個飛機也會碰到這種舉世無雙的奇葩,現在這種時代,怎麼還會有這種自傲狂妄的男人存在啊?

  看來她還是一下飛機就快溜好了,否則真會被他的妄自尊大給氣死,呼……

  ☆☆☆☆☆☆☆☆☆

  悠閒地走在加州耀眼、溫暖的陽光裡,看著街上那些金髮女郎大膽的比基尼穿著,江琦璇忍不住多掃了幾眼。

  那古銅色的肌膚,飽滿而傲人的胸脯,嘖,難怪這裡號稱是世界上所有男人的天堂之一。

  如果她是男人的話,也會忍不住地愛上眼前這樣的風景吧!

  她的眼兒又瞟過一個有著耀眼古銅色肌膚、高挑身材、修長美腿的金髮女郎,正當心中的讚歎再次揚起,耳邊卻忽然傳來一個不識相的聲音。

  「看來你很羨慕她們的身材?」

  這樣低沉而夾雜著霸氣的聲音,很難讓人錯辨,幾乎是在那聲音竄入耳際的同時,江琦璇已經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她閉眼,在心中不斷的默數,完全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都是用背影跟人家打招呼的嗎?」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抹不容忽視的質疑,那質疑頓時讓她的心火又起。

  飛機一落地,她為了閃避這個高傲的男人可是費盡了千辛萬苦,還以為碰上他只是一時的倒楣,誰知道……

  她只覺得現在眼前彷彿有陣陣的烏鴉飛過,一種即將大禍臨頭的感覺也跟著在心頭蕩漾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江琦璇豁地回身,瞪著正斜倚在路旁棕櫚樹幹上的他,冷聲質問著。

  「我來找你的啊!」多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的答案呵!

  她杏眼圓瞪,看著他臉上那種傲然的模樣,唯一的反應是掉頭走人。

  但是莫撼濤可沒這麼簡單就放過她,他幾個大步輕易地就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別像只煩人的蒼蠅似地跟著我,可以嗎?」江琦璇忍著怒氣低語。

  被人說是擾人的蒼蠅,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的頭一回,莫撼濤感到興味的挑起了眉。

  要知道,先別說他如日中天的事業,就單單說他這個人,光是俊朗的外表和懾人的氣勢已經足夠讓女人前仆後繼地求取他的青睞。

  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視他如惹人厭的蒼蠅,該說是她沒有眼光,還是她雖然年輕卻已經懂得欲拒還迎這套了?

  但不管怎麼樣,她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已經成功地激起了他血液中那種獵捕的渴望。

  他……向來是個不容拒絕的王者,如今更是鐵了心地要她臣服在他的西裝褲之下。

  「可是我喜歡你,我要追求你。」絲毫沒有迂迴,莫撼濤直截了當地朝著快步疾行的江琦璇說道。

  「但問題是我不喜歡你,不想讓你追求。」疾走其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既然甩不開他,她索性停下來喘會兒氣。

  她瞪著他,就像以往拒絕別的男人一樣的直接。在她的認知裡,男人都是一種妄自尊大的動物,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強烈而直接的拒絕,因為這樣的方式極度傷害男人心底那莫名其妙的自尊。

  可誰知……這招用在誰的身上都靈的方法,用在他的身上卻一丁點兒都不靈。

  只見他莞爾一笑,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而不是一個成熟的女人。

  「你只不過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罷了!」

  「誰說的?」江琦璇瞪大了眼反問,對於他那種唯我獨尊的自傲,有著絲毫不加遮掩的不滿。

  「當然是我說的。」隨性地聳了聳肩,莫撼濤顯然覺得她的怒氣好玩得緊,不在意多用點力撩撥。

  雖然曾經在調查報告中知道她的性子,也從多次的失敗經驗中瞭解了她某方面的性格,但是真正接觸後,他才認知到她的個性有多鮮活。

  本以為只不過是一件不得不為的事,畢竟為了他的計劃,他是真的帶著犧牲的心情,排開了那些多如牛毛的公事,跟著她的腳步上了飛機來到美國。

  可沒想到兩次的對峙,她竟然給了自己其他女人從來不曾讓他感受到的有趣,這種有趣的感覺,甚至比著手整頓一家瀕臨倒閉的公司還要來得強烈。

  「我不是為了反對而反對,而是因為討厭你這個自大如豬的男人。」

  江琦璇氣得幾乎渾身發顫,饅頭似的小拳頭跟著緊緊地置於身側,所有的風度修養也再次瓦解殆盡,出言更加不遜了起來。

  「我倒覺得你像個耍脾氣的孩子,明明受我吸引,可是為了面子卻不得不用張狂的態度以對。」

  雙手環胸,莫撼濤自信滿滿地望著她,那深邃的眸子迸出了自信的光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你……」她確定自己真的是遇到了神經病了,而且絕對是已經病入膏肓的那一種。

  對待瘋子絕對不能用對待一般人的態度,她試著平心靜氣,向來靈動的腦袋也開始飛快的運轉。

  就在莫撼濤以為她默認了他的話,正準備得意的迎接勝利的到來時,她卻出乎意料之外的昂首望著他。

  偏著螓首望著自己的她,那清靈的目光讓她看起來活脫脫像是一個調皮可愛且不服輸的精靈。

  「你能證明你的說法嗎?」揚笑,江琦璇不服輸地對眼前這個妄自尊大的男人下了戰帖。

  證明?!

  她在向他要證明嗎?

  呵呵!

  一抹帶著魅惑的笑容軟化了他臉上總顯得過於剛硬的線條,染著一股邪氣的模樣更是讓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的樣子看起來……像只狡獪且不懷好意的狼!心中的警戒心才起,卻已經聽到他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在她的耳際響起。

  「我當然可以證明,我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

  然後……

  江琦璇瞪大了眼,看著他那張宛若刀雕斧鑿般的俊臉,不斷的在她的眼前放大再放大,近到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毛孔。

  他想幹什麼?

  還來不及將心中盤旋的疑問問出口,莫撼濤卻已經低頭,像只獵鷹一般,精準地尋著了她的紅唇,然後一口銜住。

  該死的,他竟然敢這麼做?

  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他這樣的舉動已經算得上是性騷擾了耶!

  既氣且怒,江琦璇猛地伸手想要推開他,可是手才觸及他的胸膛,就全被納入了那雙好像天那麼大的厚實手掌之中。

  眼見不但是唇,就連手也跟著淪陷,她簡直氣得頭頂都快要生煙了。

  「你……」好不容易覷著了一個機會,正準備開口喝斥,誰知道他卻更快了她一步。

  莫撼濤趁著她開口的同時,靈巧的將舌竄入了她的檀口之中,態意地汲取著她口中的香甜。

  甜……真的很甜……

  他真的沒料到,像她這樣一個潑辣如貓的女人,嘗起來會如此的香甜。

  「享受它,別抗拒它。」在品嚐她的香甜之外,莫撼濤似乎對於她那一直試圖掙扎的模樣頗為不滿,他稍稍抽身,然後皺著眉在她的耳際輕聲誘哄著,然後在她再一次試圖說話的同時,成功的再次佔領了她的唇。

  享受它?!

  她該死的才會享受它,要知道她可是被侵略的那個人耶,雖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獨屬於男人的氣息很好聞,雖然他的動作不算太粗魯,雖然這個吻給她的感覺除了一開始的震撼和氣怒之外,還有一點點的悸動,雖然……

  該死的,她究竟在想什麼啊?

  他可是張狂地在光天化日之下侵犯自己的男人耶,她怎麼可以陶醉呢?

  她不行,真的該死的不可以……

  可是……

  也不知道是下是這個吻太長、還是太激狂了,她的頭竟然莫名地開始昏起來,然後,她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像是有意識一般地勾住了他的頸項。

  她……只是為了要平衡自己……真的……

  江琦璇一邊說服自己,可是卻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任由那一股股的暈眩不斷地將她的理智吞噬。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可能試著去回應他的吻呢……一定是加州的陽光太大了,所以她才會暈了頭。

  一定是這樣的!

  ☆☆☆☆☆☆☆☆☆

  瞧,我說的沒錯吧!

  即使他沒開口說話,可是從他臉上得意的表情,已經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他的想法。

  江琦璇瞪著他,努力的瞪,用力的瞪,那殺人似的眼光,活像想要把他那昂藏的身軀瞪穿兩個洞似的。

  但迎著她的瞪視,莫撼濤卻依然只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態度,甚至還覺得她那被怒氣洗得晶亮的雙眸竟然宛若七彩寶石般的亮眼。

  很美,很動人!

  「道歉!」有鑒於上次在飛機上那巴掌後,她所接收到的恐怖眼神,江琦璇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怒氣,然後從緊咬的牙中迸出了兩個字。

  兩手一攤,莫撼濤深邃的眸子透著很是無辜的光芒,不羞不慚地說:「是你要我證明我說的話是對的,我為什麼要道歉?」

  「你……」這個舉動到底證明了什麼?

  她氣到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更加用力地瞪著他,那陰狠的眼神活像是在算計著究竟應該怎樣料理他。

  「你敢說你的心跳沒有因為這個吻而加快嗎?」

  「沒有!」縱然是睜著眼兒說瞎話,但江琦璇還是瞪大了眼,臉不紅氣不喘地道。

  其實……她的心跳真的很快!

  在感情上,她其實不算是啥都不懂的小女孩,她曾經吻過,也曾經被吻,但從來沒有哪一個吻可以像他那充滿霸氣的吻一樣,帶著撼動人心的魔魅。

  「你說謊!」

  一雙像天那樣大的手直襲她的胸口,她應該閃開,可是她卻發現經過剛剛那激烈綿長的吻之後,她的雙腿虛軟得使不出逃跑的力量。

  「瞧,這心活像是要蹦出胸口似的,你敢說你真的對我沒有一丁點的感覺嗎?又或者是,不管是不是我,只要有人吻你,你就會這樣心跳如擂鼓?」

  聽到他的話,江琦璇杏眼兒圓睜。他在暗示什麼?

  暗示她是一個花癡嗎?

  該死的!

  「我才不是!」她氣急敗壞的反駁,就見一抹得意的笑容,開始慢慢地在他那張俊逸得近乎邪惡的臉上攀爬著。

  她……真的碰到瘋子了!

  江琦璇挫敗地回身緩步踱行,鐵了心地不再理會身後那個不要臉的傢伙,可是微腫的紅唇卻不斷地泛著獨屬於他的餘溫。

  該死的他……該死的自己……這該死的一切!

  望著她那幾乎可以算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這次莫撼濤好心地沒有再次追上她的步伐。

  欲擒故縱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逼得太緊有時只會得到反效果。

  遊戲當然可以慢慢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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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35:01
第二章

  可惡的王八蛋!

  該死的王八蛋!

  殺千刀的……

  「你究竟怎麼了?」瞧江琦璇拿著刀切牛排好像是在殺人洩恨似的,向來不喜歡探人隱私的姚雪蝶,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問了。

  「我哪有怎麼了?」她頭也不抬地回道,可是切著牛排的手勁更用力了。

  她切,她用力地切……切……切!

  要不是確定她的力氣不夠大,否則姚雪蝶真的很怕盛著那塊牛排的瓷盤會成為她刀下的無辜亡魂。

  歎了口氣,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叉,專心地面對著自己未來的小姑,姚雪蝶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戳破了她的謊言。

  「你的臉上寫著你想殺人,你的動作顯示你渴望殺人,你確定你沒怎麼樣嗎?」

  「我……」迎著她那清靈的目光,江琦璇忍不住地重重歎了一口氣。

  「你知道,這次你來美國度假,你哥很放心不下你,他交代我……」

  「雪蝶姊姊,你別唸咒,我說就是了。」一聽到那清柔的嗓音又要開始唸經,她忙不迭地舉起雙手投降般的說道。

  別瞧她總是這麼大剌黥的,可偏天生就是吃軟不吃硬,人家跟她來硬的,她會用力地硬回去,若是來軟的,她就真的沒轍了。

  「我可不是在唸咒,或許你會嫌煩,可你人在美國,我就有責任……」睨了她一眼,姚雪蝶叨念著,那溫柔如絮的聲音又讓人發不起脾氣。

  眼白兒一翻,她只好主動開口說:「我心情不佳是因為碰到了一個瘋子!」

  「瘋子?!」一聽這話,姚雪蝶立即大驚失色,一雙水眸兒緊張兮兮地朝著她上下打量著,似乎在確定她人身完好。

  一瞧見她嚇了一大跳的模樣,江琦璇連忙又補了一句,「不是真正的瘋子,而是那種自大得像是瘋子的男人。」

  「呃……」這種解釋有跟沒有一樣,這點由姚雪蝶臉上一頭霧水的表情就可以窺知一二。

  見狀,江琦璇只好詳細的說出自己碰上莫撼濤的前因後果,只不過保留了他狂妄地擁吻她的那一段。

  可是即使沒說,一抹瑰麗的嫣紅卻已經悄然地爬上了她那白嫩嫩的頰,讓人充份地感覺到她的嬌羞。

  「你對那個男人心動了?」雖然江琦璇的語氣仍然是想殺人似的氣憤,可是在聽完了一切之後,姚雪蝶不得不這樣斷言。

  畢竟她認識琦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們本來就是情同姊妹的朋友,再加上她跟琦璇的哥哥談起了戀愛,兩人的關係就更加的密切了。

  只消一舉手、一投足,她便能將她的心思摸了個七、八分,所以看著她那顯得複雜的臉色,除了氣憤還有些無措的態度,就能輕易的得出了這個結論。

  「誰會對那樣的男人動心啊!」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江琦璇瞪大了眼,氣呼呼地反駁姚雪蝶的話,可是手卻不經意地探向自己的紅唇。

  彷彿那豐軟的唇上還殘留著他熾人的溫度似的,她的手才一碰著,雙頰便登時飄上了兩朵紅暈。

  「你啊!」

  從一開始猜測的語氣,到現在完全的肯定,姚雪蝶從那閃躲的眸中看到了她的嬌羞。

  「我才沒有!」江琦璇氣惱地放下了刀叉,揚聲抗議著。

  可是姚雪蝶卻只是睜著一雙清澈的水眸,直勾勾地瞧著她,不發一語。

  這樣彷彿能夠穿透人心的眸光瞧得她心虛了,原本的氣急敗壞在轉瞬間被一抹扭捏所取代。

  好吧,她承認,那個男人是長得器宇軒昂,那兩道濃密的劍眉、高挺的鼻樑,還有那幾乎總是抿成一直線的薄唇,都散發著無比的氣勢。

  這樣的男人是很容易教人愛上的,可是他的做人處事卻是那麼令人不敢恭維,她應該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吧?

  「沒有嗎?但我看卻不是這樣!」姚雪蝶含笑戳破了她的心虛。「以前,要碰到了糾纏你,而你又不喜歡的男人,你頂多就是把他當成空氣對待,從來不曾有過這麼大的反應。」

  「那是因為他太過份了!」江琦璇急忙為自己辯解,一雙水眸瞪得圓滾滾的,那態度活像是好友要是再質疑她,她就要找她拚命一樣。

  她的激動態度徹底讓姚雪蝶好奇了起來,終於忍不住含著笑,想要知道那個男人究竟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大事。

  「他怎麼過份啦?」

  「他不但在飛機上質疑我是個同性戀,而且還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原本理直氣壯的數落在轉瞬間噤了口,一抹可疑的暗紅又不由自由地爬上了她那白皙粉嫩的雙頰。

  「他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對你做了什麼?」

  姚雪蝶可沒有因為她的閉口就放棄不問,何況還被她的異樣表情激起了更多的興趣與好奇。

  「沒……哪有怎麼樣!」向來無礙的辯才突然變得不靈光,望著好友的眼神也變得心虛了起來。

  要是會相信這種蹩腳到不行的謊言,那麼她就不會是向來以心思聰慧著稱的姚雪蝶了。

  她起身,來到好友的身旁坐下,伸手推開了面前的餐盤,大有準備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勢。

  「說吧!他對你到底做了什麼?」

  「他……沒……」迎著姚雪蝶懷疑的目光,江琦璇結結巴巴地說著,一副心虛的模樣讓人想要不追問都難。

  「他真的沒有做什麼嗎?可是你的樣子看起來很可疑耶。」

  那狐疑的目光看得她坐立難安,於是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之突然,連原本坐著的椅子都被她推開了好一大段距離,她的激動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沒有!」打死她,她也不會說出自己被強吻一事,否則只怕她在明天的此時,就會坐在飛回台灣的飛機上了。

  「可是,如果他沒做什麼,你為什麼會那麼生氣?」只是被人猜測是同性戀而已,以琦璇的性子,應該是完全不在乎吧!

  在某方面而言,她其實一直很羨慕琦璇那種灑脫的個性,可以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江琦璇努力地抑制自己的心緒,試圖恢復乎日的冷靜。

  「因為他看起來就很自大、很討人厭,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樣自負的男人,他甚至還認為我一定會愛上他。」

  「那你會愛上他嗎?」姚雪蝶很認真地問道。

  其實,她也一直認為琦璇應該談個戀愛了,雖然琦璇一直不乏人追求,可是卻從來不曾真的墜入過情網,身為她的姊妹,她認為她應該試試那樣的滋味。

  瞧瞧那男人竟然能引起她這樣大的情緒波動,或許……這樣的男人正是她一直以來所欠缺的。

  「當然不會!」這否認來得又急又快,讓人很難不感受到那否認中隱隱帶著的心虛。

  「如果他是個好對手的話,為什麼不去試試看呢?」姚雪蝶含笑反問。

  「因為……他不會是個好對手!」

  「你怎麼知道他下會是?你很少這麼快就去否定一個人的。」

  雪蝶姊姊望著她的眼光,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任性的娃兒,將她的拒絕當成為反對而反對。她知道是因為今天下午那個該死的王八蛋、登徒子,也曾用這樣的眼光瞧著她。

  「我就是知道!」江琦璇固執地拒絕任何的可能性。

  她若是真的想要談戀愛,多得是對象,才不要和這種會把人活生生氣死的臭男人談,她怕自己的命不夠長。

  「我是不知道你和你口中的那個神經病究竟怎麼了,但是你不覺得你的態度怪怪的嗎?他似乎和以往追求你的那些男人不一樣,很特別!」

  轟的一聲,這番話像是炸彈一樣在江琦璇的心中爆了開來,她瞪著姚雪蝶的模樣,活像是聽見了什麼外星話。

  「你……你……你可……別胡說,這種話很嚇人的!」她再次成功地被嚇到口吃。「就算他的確很特別,也是特別的神經,絕對不存在任何的正面意義。」

  「是嗎?」看她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姚雪蝶覺得事情一定不如她所說的那樣簡單。「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對他的事似乎特別的激動。」柳眉輕皺,即使琦璇嘴裡一直否認,可是她就是覺得怪怪的。

  「我……只是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去討論那個瘋子!」說完,神情激動的江琦璇也不管盤子裡還有一大堆沒吃完的食物,腳跟兒一旋就準備離開。

  她真的完全不想再討論那個人了,剛剛的那一番對話已經讓她嚇得連食慾都沒有了,再多說下去,只怕晚上睡覺會作惡夢。

  「喂……喂……」望著她那像一團火似旋出去的身影,一向溫柔似水的姚雪蝶忍不住搖頭失笑。

  其實,她一直是很羨慕琦璇的,她那鮮明的個性總是讓人覺得炫目耀眼,而她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讓她變成活像是一團刺蝟似的,隨時想要保護自己。

  ☆☆☆☆☆☆☆☆☆

  「走開!」

  冷冷的,幾乎沒有帶上一絲溫度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在這炎熱的夏天裡,仍凍得人一身的冰寒。

  「濤……」軟軟柔柔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無聲的夜裡,更添一分魅惑與勾引。

  即使被冷聲的斥喝,但是一隻蔥白的無骨小手仍是不死心地爬上了那堅實平坦的胸膛,試圖引誘出男人身軀內最原始的惡鬼。

  啪的一聲響起,其間還夾雜著吃痛的嬌呼,瑪麗蓮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手背上那個通紅的掌印。

  從小到大,她都是個天之驕女,從來不曾被人大聲喝斥過一聲,更遑論被打,可是莫撼濤卻毫不在乎的打開了她的手。

  怒氣與被挫的驕傲在轉瞬間張揚,她晶燦的眸中燃放著怒火。

  「你……」

  「我叫你不要吵我!」不是解釋,只是告知,告知惱怒的瑪麗蓮,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莫撼濤就是這樣的一個王者,即使在面對宛若女皇般嬌貴的千金女,他依然故我,沒有一絲折讓。

  受到這種屈辱的待遇,她應該要拂袖而去,甚至回去央求父親出手,全面圍剿他創立的烙集團,可是她卻怎麼也捨不得。

  她斂下了怒氣,委屈兮兮地說:「我只是想你!」

  「不管你怎麼樣想,但是我現在不想被人打擾。」一派的冷硬並沒有因為瑪麗蓮的委屈而減少半分,他的疾言厲色讓她忍不住地瑟縮了。

  「你這麼久才來美國一趟,我好不容易等到你,難道你就真的忍心這樣傷我、拒絕我嗎?」

  「沒人叫你等!」簡單的幾個字,輕易地擊碎了瑪麗蓮那一顆全繫在他身上的心,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完全不能接受他竟然這樣和她說話。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不需要人等,也不需要任何人委屈自己,如果我的認知沒錯,紐約的社交圈還有很多貴公子在等著你青睞,你大可以去找一個愛你的男人,我不會阻止你的。」

  字宇如針,硬生生地扎入了她的心中,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麼說,至少不該這麼直接。

  「可是我愛你啊!」瑪麗蓮激動地揚聲喊道。

  自從幾年前初相見的那一眼,她就已經因為這個霸氣的男人而沉淪了,這件事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身為當事者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況,她幾乎是將自己的尊嚴放在地上任他踩踏,只求他能回頭看一看她的癡心。

  「但我不愛你,而且永遠也不會。」莫撼濤壓根就不在乎自己的一句話會有多傷人,他只說自己要說的。

  即使瑪麗蓮的背景很吸引人,一旦娶了她,就可以少奮鬥好幾輩子,但當年窮困潦倒的他沒選擇她,如今即將踏上世界頂端的他當然也不會。

  愛情!

  哼,那是他一輩子也不需要的東西。

  他可以給身邊的女人金錢、榮寵,但就是不能索愛,一向識大體的瑪麗蓮今晚犯了大忌。

  「你……」一陣寒意倏地爬上了她的背脊。她癡戀了這麼多年,卻只換來了這麼一句明明確確的答案。

  他不愛她!

  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她的身軀,任由她陷入情海浮沉,再難上岸?

  既然不愛她,又為什麼讓她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讓她相信遲早有一天,他會傾心於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

  無數的問題自她心口湧出,她氣、她恨、更怨,但是出口的既不是恨,也不是怨,只是一句輕喃。

  「你騙人,我知道你現在氣我打擾了你的安靜,如果這樣,那我走就是了,何必用這種話傷人。」

  不再憤怒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就像是一個體貼的女人一樣,瑪麗蓮挺直了背脊,即使心裡知道自己在他的面前尊嚴早已蕩然無存,但是她依然不願在這個時候表現出自己的軟弱。

  不能接受他的不愛,也不願接受他的不愛,即使莫撼濤冷硬的話明白地宣示著他的無心。

  但只要不說破,一切就還有希望。

  在他殘忍的無言中,瑪麗蓮的手握上了門把,她沒回頭,因為她很清楚就算回了頭,看到的也是他冰冷的神情。

  「我走了,你好好辦公事,過兩天有空再過來找你。」

  門闔上,對於她那幾乎溢於言表的傷痛,莫撼濤只是毫無感覺地微扯了一下嘴角。

  看來,也該藉著這次來美國的機會,好好處理一下他和瑪麗蓮之間的關係了。

  該結束了!

  一旦她開口言愛,那麼接下來必定就會索愛,這是他絕不容許的。

  愛,對他來說,只是一項武器,一把復仇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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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35:30
第三章

  左看,右瞧!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活像是在做賊,江琦璇當然知道自己這種行徑很窩囊,可是她沒有辦法讓自己不要這麼做,因為她是真的不想再遇到那個神經病了。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在確定了前方並無敵人之後,她這才放心大膽地踏出飯店的大門。

  當她正準備再次徜佯在加州的陽光和藍天之中時,突然一陣猛然的拉力從她的背包傳到了她的身軀。背帶應聲而斷,她也跟著重心不穩地往後倒去。

  「啊——」拔尖的叫聲不由自主脫口而出,一時反應不及的她除了尖叫之外,只能手舞足蹈地尋求平衡,然後任自己這麼向後倒去。

  為了迎接預期中的疼痛,水燦燦的大眸也伴隨著尖叫閉了起來。

  她的眼兒才剛闔上,耳邊卻不期然地出現一道低沉而熟悉的男人聲音。

  「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女人是不尖叫的。」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只要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都會用尖叫來發洩,或者該說是引人注意。

  聽到那帶著譏誚的口吻,江琦璇猛地睜開緊閉的眼睛,冷不防地卻望進了兩潭深下見底的黑潭。

  初時,她有著微微的怔愣和愕然,就只是這樣呆呆地鎖著他那深邃的眸子,直到……

  「如果你不介意人群圍觀的話,我是不介意抱著你,但你等會兒可別又做賊的喊捉賊喔!」

  幾句話像是燒著了她屁股的火一樣,讓她整個人自他的懷中彈跳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像是見著了鬼似的,她瞪大了眼望著他。她剛剛明明很確定他並沒有在四周鬼鬼祟祟的,怎麼這會兒卻又突然出現?

  「你現在該關心的不是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吧?」相較於她的氣急敗壞,兩手一空的莫撼濤則顯得氣定神閒。

  他的視線往方才搶匪逃離的方向一覷,然後輕哼了兩聲,此舉果然提醒了江琦璇剛剛被搶的事實。

  「天啊!王八蛋……」幾乎是立即的,她在記起自己剛剛被搶的事實之後,立刻拔腿就想往前方追去。

  「喂,你想幹麼?」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有這麼後知後覺的舉動,莫撼濤愣了一秒才伸出手扯住了她。

  「我要去追搶匪啊!」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掌控,可是卻不敵他的手勁,她著急地說道。

  「你現在去哪追?搶匪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好笑的看著她,只見她一臉固執。

  「你別管我,快放開我!」江琦璇激動地低吼著,一副他若不放開,就要找他拚命的模樣。

  她一定要去追!

  那包包裡有著很重要的東西,她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東西沒了。

  「你……」看她那固執的模樣,莫撼濤原本一陣火氣就要上來,因為他最討厭的就是固執說不通的人。

  明明就是徒勞無功的事,卻固執地要去做,這種人只能用一個「笨」字形容,而他通常懶得理會笨人。

  他該轉身就走,讓這個笨女人大街小巷走到腳軟,去找一個不可能會找得到的搶匪。

  結果……

  他的手卻順著她的手臂滑落至柔滑的手掌心,然後緊緊地將她握住,拉著她邁開腳步。

  這下,換江琦璇傻了,她被動地跟著他的腳步,不解地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回首,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在氣她的固執,還是在氣他自己的心軟,他的口氣聽起來帶著一點的火氣。

  「不是要去找那個搶匪嗎?」

  「呃……」

  他的回答徹底地讓江琦璇愣住了,她傻愣愣地望著他的身影,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我自己去找就行了!」最後,她只能這麼說道。

  「你是女人!」

  不論他接近她是不是有什麼目的,但他若真讓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獨自去面對搶匪的話,那他就真的該死了!

  「女人又怎麼樣了?」她咕噥地應了一聲。

  然後,記起了這個男人好像是個十足十的沙豬,所以從他口中會出現「你是女人」這幾個字,似乎也沒什麼好覺得奇怪的。

  「女人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動物。」莫撼濤毫不留情的批判著,那模樣依然像個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王者。

  「你……」這話一竄進江琦璇的耳中,一股怒氣衝了上來。

  她正待發作,他卻又繼續開口說道:「可是誰教這世界上有一半是這種愚蠢的動物,所以我也只好當當英雄啦!」

  瞧,他說得多委屈啊?

  「沒人要你當英雄。」她不悅地啐道。

  「我不當英雄,難道讓你一個女人家大街小巷去找搶匪,先別說你不知道他長什麼樣,絕對找不著,就算找著了,你一個女人家能奈他何?」

  左一句女人,右一句女人的,江琦璇原本該聽得一肚子火,可偏偏也不知怎麼著,她就是能夠感受到他那些話語下的擔心。

  原本煩躁的心倏地平靜了些,原該像顆跳豆般抗議的她也突然間變得沉默了。

  尤其是當她的眼兒不經意地掃到自己和他相握著的手時,她的心冷不防地漏跳了一拍。

  他……好像不是真的那麼像瘋子嘛!

  ☆☆☆☆☆☆☆☆☆

  神通廣大!

  從來不曾見過有人將這四個字發揮得這般淋漓盡致的。

  不讓她漫無目的地四處瞎闖,莫撼濤將她帶回了下榻的飯店,才進了房間,他就轉頭朝著她問道:「那包包裡到底有什麼東西那麼重要?」

  「有一條項鏈,是再多的金錢也買不到的東西。」江琦璇的語氣帶著點微微的哽咽,可見那條項鏈對她的重要性。

  她一向不是個會對身外之物執著的人,如果說包包裡只是金錢和證件,那麼她絕對不會執意要尋回。

  可是那條項鏈是過世的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她不能就這麼任它掉了,所以即便知道漫無目的的瞎闖,尋回的機率很低,也知道有一定的風險存在,但是她卻依然想要試試看。

  一瞧那微微黯然的臉色,莫撼濤就知道這條項鏈對於她有著很深的意義。

  他知道自己可以不用管她,畢竟她對他而言,就只不過是一顆棋子。

  可偏偏他一見她那懊惱和心慌的模樣,就是忍不住地在心中微微泛起了一陣的不捨,所以他破天荒地出了手。

  不過是幾通電話,他已經在外頭布下了一張網,然後接連幾個人在這房間內來來去去,仔細地詢問著她關於那條項鏈的特徵和樣式。

  「你……謝謝!」彷彿意識到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滿載著一種教她陌生的濃冽,被盯得有些亂了手腳的江琦璇終於記起了自己該有的禮貌。

  不管他剛剛打的那些電話,和那些來來去去,好像完全不屬於同一個階級的人能不能替她找回那條項鏈,但他出手幫了她是事實,讓她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瞎闖也是事實。

  很明顯地,這個被她視為瘋子,避之唯恐不及的狂妄男子,反而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適時的伸出手。

  「不客氣!不過是小事一樁。」

  不同以往的傲然,莫撼濤冷硬的臉上揚起一抹微笑,顯然對她的禮貌有些驚訝。

  這回他又懂得謙虛了?

  江琦璇對於他的態度也有些訝然,愕然地抬起頭來,不設防的她,眼神猛地對上像是鑲嵌在他剛硬臉上的兩潭深泓之中。

  頓時,她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能傻愣愣地望著他。

  因為他的眸……「好美!」

  「美這個字似乎不太適合用在男人的身上。」莫撼濤雖然享受著她那近似著迷的眼神,可是卻仍忍不住出聲糾正。

  一抹嫣紅頓時飄上了她的嫩頰,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出這種糗。

  「呃……」江琦璇那菱角般的唇像魚兒的嘴似地開開闔闔,好半晌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能繼續像個傻瓜般地看著他。「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自己一向吸引人。」莫撼濤微微頷首的說道。

  這話本來是想要平撫她的不安,偏偏他言語中的自信,又讓她忍不住地皺起了眉。

  她真的搞不懂,他那滿滿的自信是從何而來?

  迎著他自信滿滿的目光,即使此刻的她心懷感激,但還是忍不住地重申自己的立場。

  「雖然我是真的覺得你的眼睛很漂亮,可是那不代表我就認同你那種幾近自大的態度。」

  「嗯。」不管是面對批評,還是讚美,他的反應都像是被稱讚了一樣。「自信也一向是我的優點!」

  傻眼!

  這男人絕對是奇葩一枚!

  「你……」面對他驕傲得令人髮指的神情,雖然明知剛剛才承人恩惠,但是江琦璇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開口吐槽。

  可是她的嘴兒才張,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俐落的敲門聲。

  像是早知來人是誰,莫撼濤從容地越過她,修長的腿踩著穩健的步伐,一把拉開了門扉。

  很神奇的,門才一拉開,一連串含著抱怨的聲音就像連珠炮似地響起。

  「你該死的究竟在搞什麼,你被搶了嗎?難道你就不能安份點嗎?你知不知道我剛才還在和IMB開會,結果先開的電話就像奪命追魂叩似的傳來,你……」

  「我沒有被搶!」面對那人連串的抱怨,莫撼濤的臉色連變都沒變,只是直接開口糾正。

  「該死的,你沒有被搶,那你幹麼打電話給先開,要他調些人手來幫你?」祁凌翔還是迭聲的抱怨著,只不過這回他倒是很認真地將好友整個人上下地打量了一遍。

  「被搶的是……她!」莫撼濤的手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直指江琦璇這個苦主。

  他這才發現原來房間內不只有好友的存在,他的眼神在瞧著陌生女子時,很明顯地頓了一下。

  直到看到她似乎因為自己的態度而目露疑惑,他才連忙堆起了一抹比較正常的笑容。

  「原來被搶的不是你,你早說嘛!」

  狀似不悅地橫了莫撼濤一眼,祁凌翔頗熱情地走向江琦璇,爽朗地朝她伸出了一隻手,然後大方地自我介紹。

  「我是祁凌翔,不幸身為他的換帖兼好友,敢問這位落難的公主怎麼稱呼?」

  他那誇張的說法和表情成功地逗笑了她,只見她笑意盈盈,然後也大方地回握住他伸出的手。

  「喊我琦璇吧!不好意思,讓你在百忙之中還得分心幫忙我。」

  佳人有禮,祁凌翔當然更是風度翩翩了起來,握著她的手都還沒記得放開,他就連忙說道:「若是為他我才會有怨言,畢竟每次他都有本事搞得大家人仰馬翻,但是為你,我可是樂意之至。」

  「謝謝!」她再次含笑說道。

  雖然說祁凌翔嘴裡說得好像很討厭莫撼濤這個麻煩,但是她卻可以看得出來,其實他對好友的關心是不容抹滅的。

  任何人只消一眼,就輕易地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交情不淺,剛剛他甫進門時,臉上的焦急和擔心是佯裝不來的。

  「不用客氣!」他對於像江琦璇這樣的美女,還能這麼的有禮貌顯然感到很滿意。

  「你的禮儀老師可能會氣得從墳墓裡跳出來。」冷冷的一句話,驀地插入氣氛頗為和諧的兩人之間。

  「我很有禮貌啊!」

  被莫名其妙的指控,祁凌翔初時一頓,跟著便頗覺冤枉的喊冤,直到他的眼睛順著莫撼濤那銳利的目光來到自己與她依然交握的手上,他這才恍然大悟。

  呵,原來……

  連忙在好友有更加火大的行為之前鬆開了自己的手,祁凌翔還謹慎地與江琦璇拉開了一大步的距離。

  「嘿嘿……我是男人嘛,見了美女總會失個小態,這點應該可以原諒吧!」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絲的訕笑與試探,臉上的神情若有所失。

  「她不是你可以失態的女人。」想都沒想的,這句話立時衝口而出,不單單是祁凌翔感到極度的驚詫,就連莫撼濤自己都嚇了好大一跳。

  這個姓江的女人,只不過是他報復江家的一步棋,他怎麼會如此在意她?

  或許是因為自己將她視為目標,所以不容許任何人覬覦他相中的獵物吧。

  至於一直被當成空氣晾在一旁的江琦璇則是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瞪著莫撼濤的眼神夾雜著深深的不滿。

  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天、是神嗎?

  有那個權力可以去決定誰能失態,誰不能失態嗎?

  始終無法接受他這樣的妄自尊大,也著實很想挫挫他的銳氣,所以她漾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對著祁凌翔說道:「我原諒你的失態!我想你的失態對我來說是一種恭維。」

  這話嚴格來說是一種引誘,她顯然是故意的,祁凌翔有些詫異的掃了她一眼。

  看來這個女人著實不能小覷,她沒有其他女人對待好友時的那種唯唯諾諾,相反地,她似乎很有自個兒的意志,也以挑怒好友的脾氣為己任。

  雖然放任一個女人獨自冒險犯難是一件很沒有道德的事情,但道義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他正待開口婉謝琦璇的「好意」時,誰知道好友已經先一步地朝著她喝道——

  「你敢!」

  宛若火紅岩漿迸發的兩個字,頓時讓祁凌翔憂心著自個兒的小命。

  他連忙搖著手,識相地說道:「呃,因為你們兩個意見相歧,所以我把空間留給你們慢慢去討論,慢慢去凝聚共識。」

  邊說邊往後退,也不等正怒目相視的莫撼濤和江琦璇有什麼反應,他就反手俐落地轉開了門,溜之大吉……

  「砰!」

  一聲不大不小的關門聲劃破了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但卻澆不熄莫撼濤胸臆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修長勁瘦的腿踩著憤然的腳步往前邁了幾步,迅速地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江琦璇不語地看著活像是個從地獄來的復仇使者,渾身燃燒著熊熊怒焰的他,既不閃也不避,只是瞪大了眼看他。

  要比憤怒嗎?

  她的怒氣並不會比他少好嗎?

  他憑什麼一副自己好像是主宰的模樣?他是幫了她的忙,可是他依然沒資格決定她的感覺啊!

  「你對他一見鍾情?」腦海中不斷浮現著方纔她對著好友巧笑倩兮的模樣,一股子的酸味硬是衝上了向來理智的腦門。

  該死的!

  他一向很清楚祁凌翔那張牲畜無害的臉對女人有著多麼大的吸引力,女人向來宛若狂蜂浪蝶似地在他的身邊兜轉著。

  只要一想到,江琦璇可能也是那些無知的蠢女人之一,胸臆中的怒氣就像有人在添柴加火一般的,更加燒得旺盛了起來。

  她是他的獵物,眼裡、心裡不該有其他人,只有乖乖等待被他征服的份!

  面對莫撼濤那惡狠狠的質問,江琦璇初時只覺不可思議,而後卻難以自制的噗哧一笑。

  他幹麼像是一個捉姦在床的丈夫一樣啊?

  即使在他憤怒的瞪視下,那笑依然有愈發猖撅的味道。

  「你笑什麼?」在她那銀鈴似的笑聲中,他粗聲粗氣地問道。

  但面對他火大的質問,她卻依然笑得無法言語。

  「你……」如果人真的可以氣到七竅生煙的話,那麼莫撼濤相信此時此刻的自己,一定身處於煙霧瀰漫之中。

  他一向是個王者,不喜歡身處於自己不能掌控的狀態之下,像她這樣毫無理由的發笑,更是讓他覺得無法忍受。

  她那張笑開了的臉,雖然美得教人幾乎移不開視線,但是卻讓他覺得自己不被尊重,覺得自己被污辱了。

  驀地伸手,他一把將笑得情難自己的她扯入懷中,盛怒中的他只想做些什麼來制止那讓他不悅的笑聲。

  俯首,在她驚覺情況有異之前,他的唇已宛若獵鷹般精準地攫住了目標——她那紅艷欲滴的豐唇。

  狂肆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窒人的寧靜,除了江琦璇輕淺的端息

  之外,四周安靜得彷彿連一根針跌落地面都能聽見。

  出乎莫撼濤意料之外的,她對於他的掠奪並沒有該有的掙扎,她只是安靜的接受,彷彿像是在確定什麼東西一樣地接受著他的吻。

  她總是能帶給他驚奇的感覺呵!

  「你剛剛究竟在笑些什麼?」

  一吻既罷,他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望著她那宛若飄上兩朵紅霞的雙頰,終究還是不死心地開口問道。

  「呵!」才止住的笑意又爬上了她的臉龐。

  「說……」他沉聲命令,非要知道她在笑些什麼。

  瞧著他像個要脾氣的任性孩子般的模樣,突然間,她覺得他似乎沒有那麼討人厭了,再加上剛剛那個吻……

  那種滾燙的熱度,是從來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帶給她的。

  「我只是覺得你剛剛的模樣好像一個吃醋的丈夫,而我們卻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不覺得你的反應很好笑嗎?」

  雖然明知道自己這麼說,這個自大的男人絕對會再次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她還是如實地說著。

  故意的嗎?

  或許!

  她其實還挺喜歡看他被氣成一隻跳腳的大熊的,畢竟這樣的他,看起來多少比自大的瘋子討人喜歡一些。

  「你……」莫撼濤被氣得啞口無言,怒瞪了她好一會之後,臉上卻漾起一抹詭譎的微笑。

  頓時,主客易位,原本看著他氣急敗壞而心喜的江琦璇,忽然覺得從背脊竄起了一股陰惻惻的感覺。

  不祥的預感籠罩!

  「你幹麼這樣看人?」終於按捺不住性子,她衝口朝著他問道。

  莫撼濤不語,只是目光迷離地繼續望著她,就在她忍不住抬手輕撫著自己泛著疙瘩的手臂時,低沉說道:「誰說我不能是個吃醋的老公?」

  這個問題問得江琦璇是一頭霧水,晶亮的眸中帶著濃濃的不解。

  他在暗示什麼?

  該不會……是在暗示他們之間,有可能會響起結婚進行曲吧?

  她又不是瘋了說!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當腦海中響起了警鐘,她立刻否決了這樣的可能性。

  伸出修長的食指,莫撼濤狂妄恣意地挑勾起江琦璇那尖細的下頷,眼對眼,鼻對鼻,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讓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有一天,你會愛上我,會成為我的妻子。」

  「你……」瘋了,他真的徹底的瘋了。

  或許,她該現在就拿起電話,撥打119……喔,不,911才對,她應該立刻招來救護車,送他這個瘋子進精神療養院。

  「你不相信嗎?」莫撼濤瞇著眼兒問,那銳利的光芒透著他細細長長的眼縫射出,依然讓人感到壓迫。

  面對他的詢問,江琦璇乾笑了兩聲,然後打趣的說道:「你的職業是擺攤算命的嗎?」

  他的篤定讓她心驚,卻也讓她的心驟然地亂了一拍。

  莫撼濤搖了搖頭,莫測高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篤定地說:「我不會算命,可是卻肯定我們兩人會相愛!」

  「我不信!」猛然地搖了搖頭,她當他所說的是瘋言瘋語。

  她才不會愛上這般自尊自大的男人咧,這個男人一看起來就知道侵略性很強,而且是頑固得讓人想要揍上好幾拳的那一種。

  和這種男人談戀愛,鐵定是一件很累的事,而她向來沒有自虐的習慣。

  「你不覺得我們的吻很契合嗎?你不認是命運將我們兜攏在一起的嗎?」他的語氣帶著輕淺的飄忽,不若以往那樣擲地有聲,可是……這句話卻依然筆直地撞進了江琦璇的心間。

  「你作你的白日夢去吧!」

  她忍不住啐了一聲後,將視線調往窗外,態度上擺明了就是不想再繼續理會他的胡言亂語。

  要不是還得留在這兒等消息,她才不會繼續待在這兒呢!

  她努力地試著不再理會他的存在,可他方纔所說的話和那個吻,卻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又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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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37:42
第四章

  凝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姚雪蝶看著江琦璇在那頎長身影的目送下,步入了大樓的大廳,她亦沒有漏看那繼續守候在外的一抹身影。

  他連門都不願進了,是不願看到她吧!

  他是她的恩人,她也一直俏悄地視他如兄,因為他對自己的照顧。

  可如今……伯是再難回到那毫無嫌隙的往日了。

  但她沒有後悔去那麼一遭,她該去的,那是她欠江漢清的,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唯一可惜的是,她沒有得到任何的許諾,如果……如果……

  突然間,她的腦海浮現了一絲可能性,或許這是唯一可以拯救江家的方法了,但是如果失敗了呢?

  那琦璇會不會……

  「唉!」一記幽長的歎息自她的菱唇悄悄的逸出,歎息聲未落,門被推了開來。

  「雪蝶姊,我辦好護照,也買好機票了,明天就回台灣!」江琦璇門一開,就忙不迭地向佇立在窗旁的背影說道。

  一掃昨日的慌亂與不知所措,有了莫撼濤協助的她,似乎任何事都能迎刀而解。

  「是嗎?」如果她只是個尋常女人,而不是一顆莫撼濤安排的棋子,那麼她應該也會和琦璇一樣的雀躍,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回台灣去瞧瞧自己心愛的男人吧!

  可惜的是,天總不從人願呵!

  或許她早該認清自己沒有愛人的權利,畢竟她還身負著一堆未還的債,如今只能盡人事了。

  「雪蝶姊,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台灣嗎?我可以要莫撼濤馬上再訂一張機票的。」

  身為雪蝶的好友,她知道她對自己的大哥一向有著很深的情愫。

  雖然她不懂為什麼雪蝶堅持不和她一起回台灣,但她相信她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對於這點她沒有任何的責難,只是……還是忍不住地希望她和自己一同回去。

  畢竟在這世上,她最親的兩個人都躺在醫院裡,除了莫撼濤之外,她也自私的希望雪蝶能給她一點力量。

  「不了!」晶亮的眸光中雖然隱隱地含著一絲希冀,可是姚雪蝶依然臻首微搖,強忍著心痛,澀然的說道:「我有要事得留在美國,你幫我回去看顧你哥哥,等我這邊的事情一處理好,我就會回去的。」

  「嗯。」沒有漏看她眼底的為難,江琦璇心知她是真有為難處吧!

  既然這樣,她也不好多問,於是逕自走進自己的房間,開始著手收拾簡單的行李。

  「是他吧?」突然間,姚雪蝶溫柔的聲音從門外追了來,江琦璇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正好也見著了等待在路旁的莫撼濤。

  雖然只是這麼遠遠的一瞥,但不知怎地,江琦璇就是可以感受到他的不耐與皺眉。

  唉,真是個沒耐心的男人。

  她心中歎息完,還來不及開口回答姚雪蝶的問題,她就又迫不及待的再一次問道:「他應該就是你口中的那個瘋子吧?」

  「呃……」面對她的問題,江琦璇的臉上浮現帶著些許尷尬的笑容,但那笑容也算默認了。

  「他……很眼熟!」很刻意的,姚雪蝶這樣喃道。

  「雪蝶姊,你認識他嗎?他說自己是烙集團的總裁,是真的嗎?」一聽她可能認得莫撼濤,江琦璇當下東西也不收了,整個人衝到到了她的面前,捉著她的手焦急地問道。

  「嗯。」面對她好奇的詢問,姚雪蝶輕淺的頷首,心裡的算盤卻撥得響亮。

  有些話,她或許不能說,但難道真的不能做嗎?

  一直以來,她多少知道莫撼濤在琦璇身上動的腦筋,只不過琦璇這個丫頭一直沒讓他如願過。

  這次他要親自出馬,她本來還很擔心琦璇會吃虧,但現在她卻覺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兵行險招,才能克敵制勝啊!

  要救江家,或許……只有靠琦璇了!

  「說啊,說啊,他是個怎麼樣的男人。」江琦璇感興趣極了,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手中抱了個大抱枕,做足了聽故事的準備。

  「他是一個商界的傳奇,二十歲的時候帶著辛苦攢下的十幾萬塊就成立了一間貿易公司,在完全沒人看好,也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憑著單槍匹馬踏進了電子業。」

  「哇!」聽到這裡,江琦璇已經可以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她驚訝的發出讚歎。原來他的驕傲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然後呢?」不讓姚雪蝶有喘口氣的時間,她連聲催促著。

  「後來他的公司被你父親的公司打壓,他只好在美國另辟戰場,短短十年的時間,他已經造就了現在的烙集團。」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江琦璇的眸中漾著濃濃的欽佩,她真的很佩服莫撼濤的毅力和能力,只不過……

  「為什麼我爸要打壓他呢?還有為什麼你會知道得那麼清楚啊?」佩服歸佩眼,但是她慧黠的腦袋瓜子可沒有因此而停頓,思緒轉了幾轉,就理出了幾個令她深感不解的問題。

  迎著她那充滿疑惑的眼神,姚雪蝶倒也是不慌不亂的,微微地在唇角扯出了一抹自信的笑花,沉靜地解釋,「商場如戰場,我想江伯父打壓他,或許是因為不希望莫撼濤在茁壯之後成為他的勁敵吧!至於我會知道得那麼清楚是因為我有做功課,你忘了我也是學商的嗎?」

  「對厚!」經過姚雪蝶的解釋,她一臉的恍然大悟,彷彿這才想起了姚雪蝶也算得上是女強人一個。

  看著她那天真的模樣,此時姚雪蝶的心中自然也有一番糾纏,原本還在敘說的她突然靜默了下來,心思也跟著轉個不停。

  在她的認知中,琦璇雖然成長在富貴之家,可是卻從來沒有過份的驕氣,一直保有著活力與正氣。

  靈黠的頭腦,體貼旁人的心思,讓她得到眾人的愛戴。

  這樣的女孩,她真的要親手把她推進那不知未來會如何的境地嗎?

  可琦璇是拯救江家唯一的希望!

  尤其是琦璇到美國後所發生的事,讓她隱約知道,莫撼濤多少受著她的吸引,就算是以報仇為名,可他所花的心思還是教人驚訝。

  那麼這樣的孤注一擲或許還是有勝算的吧!

  「雪蝶姊,你在想什麼?」瞧著完全陷入自己思緒的姚雪蝶,正聽著興起的江琦璇忍不住地催促她多說些。

  「我在想……」刻意的欲言又止,她很清楚這樣絕對會勾起她的好奇心。

  果不出她所料,她的欲言又止立刻獲得了江琦璇所有的注意力,她忙不迭開口問道:「雪蝶姊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她一向聰慧伶俐,一眼便看穿了她似有難言之隱。

  伸手,握住了她白皙的手,姚雪蝶斂起所有的情緒,不讓自己有一絲一毫退縮的空間。

  「我是在想,你爸和你哥如今情況危急,而你又從來不曾插手江家的事業,這種情況對你們是很不利的。」

  「所以我該怎麼做呢?」這點她當然想過,所以更想聽聽雪蝶的意見,畢竟在這種事上,她應該比自己有更多的瞭解。

  「捉住任何一個可以幫助你的人。」

  「雪蝶姊的意思是……」真個是一點就通,姚雪蝶的話才說完,江琦璇的眼光就已經忍不住瞟向窗外的身影。

  「對,想辦法讓他愛上你,那麼江家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她頷首,證實了江琦璇的猜測。

  「可是……」面對她的建議,她遲疑了。

  雖然說,經過這兩天的經歷,她知道他的確有驕傲自大的本錢,也認知了他的確不是她口中的瘋子,而且還是一個有能力的男人。

  但是這不代表她就能接受他成為自己人生中的伴侶吧!

  再說,「愛」這樣的字眼對那樣目空一切的男人應該是可笑的吧?

  雖然他從來不掩飾他對自己的興趣,可那應該只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興趣,無關乎情愛吧!

  不過,她也很清楚這的確是唯一一條可行的路。

  「那樣的男人會懂得愛人嗎?」她忍不住喃喃自問,而一旁的姚雪蝶並沒有多說什麼。

  很多話,點到即可。

  說得太多,反而讓人徒起疑竇,至於琦璇最後決定怎麼做,也不再是她能干涉得了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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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才落地,江琦璇就忙不迭地纏著陪她回台灣的莫撼濤直接驅車到醫院。

  匆匆地搭了電梯到了加護病房,透過明亮的玻璃,看到裡頭躺著的父親和大哥,她的眼淚就已經忍不住奪眶。

  呼吸器幫浦規律的上下壓縮著,雖然維持著病人基本生命的所需,但卻也明白地宣示著生命的脆弱。

  原來一切真的都不是玩笑!

  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嗚……」一聲低泣在剛出口時就被江琦璇自己伸手搗住。

  她不能軟弱,現在的她沒有權利軟弱——她不斷地在心中這樣告誡自己。

  深吸了口氣,她堅定地伸手擦去了臉頰上不斷婉蜒而下的淚水,步上前去,整個人緊靠著玻璃窗,看著裡頭氣若游絲的親人。

  「你們怎麼可以……」她的聲音有著虛弱的憤怒和心疼。

  才不過幾天的時間而已呵!

  那個總是笑歎著拿她沒轍的哥哥竟然已經變成這種模樣,望著那張貼著紗布的俊秀臉龐,她的心好像破了一個大洞似的。

  這……怎麼可能是她的哥哥呢?

  她的哥哥應該還好好地待在家裡,等著她去撒嬌耍賴才對啊!

  像是玻璃燙手似的,她快速地縮回手,整個人踉蹌地後退了好幾步,眼看著步履不穩的就要摔倒,身後的人眼明手快地往前踏了一步,讓虛弱的她剛好跌進了寬闊溫暖的胸膛。

  站穩後的她回首,仰頭,透著淚光的雙眸是那樣的惹人憐愛,即使鐵石心腸的莫撼濤,也不免心中一緊。

  「我哥他……」眼前的他像是唯一能攀住的浮木,她毫不猶豫地伸手,然後緊緊地揪住他的領口,藉著他的力量撐住自己虛軟的身軀。

  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為現在江家只剩她了。她也知道自己要勇敢,可是卻有一股無邊無際的恐懼好像要將她淹沒了一樣。

  她無助地仰望著眼前這個像山一樣堅強的男人,那茫然的眼神像是在無聲的乞求著。

  低頭望著滿臉淚痕的她。「噓,沒事的!」伸手,將她纖細無助的身子緊緊地護在自己身前,莫撼濤向來嚴肅的臉龐上破天荒地浮現一抹溫柔的淺笑。

  「可是他為什麼一直躺著,他會不會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走了?會不會連爹地也有事?會不會只剩下我一個人?會不會……」

  被驚慌攫住的江琦璇不斷地問,將心底所有的恐懼全都毫無保留地倒給了他。

  面對她的驚疑,莫撼濤只是環抱住她,然後堅定地收攏自己的手臂。

  原本冷硬的心因為她的茫然無助而崩落了一角,他知道自己不該,可是卻忍不住地想要成為她的依靠。

  該死的,如果她是那種任性勢利的女人,一切或許會順利很多。

  像江家這種表面上滿嘴仁義道德,其實骨子裡骯髒污穢的有錢人家,不該養出這種天真單純的女人。

  他……從來就將報仇雪恨視為生命的第一要務,可是……碰上她以後,他總莫名其妙的被她的天真所牽引。

  他應該高興江萬饒和江漢清父子遭到這種報應的,但她的淚眼卻莫名的讓他覺得有些心疼。

  他究竟是在搞什麼啊?

  莫撼濤心思煩亂,但是當他的視線猛然透過玻璃窗掃到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時,煩亂的心又在轉瞬之間冷靜了下來。

  「你不會只是一個人的。」這句話雖然脫口而出,可是他的眼神卻已不若方纔的溫柔。

  這些許的轉變,江琦璇當然不會發覺,她只是微仰起頭看著他。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她在無助中尋找許諾。

  「嗯!」他點了點頭,任由對她的心疼和對她父兄的恨意在自己的心中交纏,然後眼神愈形森冷。

  「我可以相信你?」江琦璇再問。

  「只要你願意相信我。」他將選擇權再次給了她。

  說他心軟,其實並不盡然,他深知自己在利用她的脆弱,應允著讓她將自己全數交給他。

  他在向她索取讓他對付江家、對付她的武器。

  「我……」能相信嗎?

  即使在慌亂之中,她也知道他此刻正在索取的是什麼。

  江琦璇的心更茫然了,但卻不知不覺地點下頭,將他索取的信任給了他。

  為了什麼而應允,其實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或許是因為雪蝶的說法,他是唯一能在這個時候拯救江家的人,也或許是因為她雖然口裡咒罵他的驕傲與自大,但其實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那無時無刻不流露出來的自信所吸引。

  更或者……在他每次適時的伸出援手時,她就已經無法控制的被他吸引了。

  心……全都亂成了一團。

  「你知道你給了我什麼嗎?」將她的虛軟無助全都看在眼底,可是莫撼濤卻執意索討更多。

  「信任!」這次,再次啟口的江琦璇眼神不再茫亂,在那一瞬間她已經從脆弱的小白兔搖身一變成為強壯的母獅。

  從來,她都在父兄的捍衛之中無憂無慮的成長,可她知道現在該是她替父兄而戰的時刻了。

  她堅定地抬頭朝著莫撼濤說道:「我給了你信任。」

  「好。」他低應,低頭將自己的額抵住了她的。「這才是我的小母獅。」

  她沒讓他失望,或許早在第一眼他就看清了她的獨特吧!

  他與她的戰爭,現在才要開始!

  ☆☆☆☆☆☆☆☆☆

  「琦璇,我知道你一向不過問公司的業務,現在一定感到很茫然,所以舅舅打算辭去現在的工作來幫你。」

  循著那聲音望過去,她的心裡沒有因為那番話而有一絲一毫的感覺,只是冷冷地看著那個說話的人——自己的親人。

  「是啊,大伯也覺得你一個小女生獨自撐著重擔太辛苦了,所以大伯也可以讓

  你堂哥們進公司去幫你。」

  「我們……」

  不發一語的看著眾人的嘈嘈雜雜,面對這群「熱心」的親人們,江琦璇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感動,反而只覺得噁心。

  他們從進門到現在,甚至沒有一個人問過一聲哥哥的傷勢怎麼樣了,或是父親的病情如何。

  只消一眼,她就知道他們全都是衝著江氏的偌大產業而來的。

  心帶著點微微的冷意,她閉了閉眼,希望他們可以知道她的疲累,然後識相離開。

  但是他們沒有,只是依然你一言、我一句的想要替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菱兒似的唇微微地向上彎起,那看似笑的動作其實夾雜著更多的譏諷。

  「琦璇,你倒是說句話啊,別這麼一聲不吭的,我們可都是一片好意,才會冒著被人說閒話的風險,來替你扛這個擔子的。」

  多偉大的情操啊!

  她抬眼冷冷地掃了伯父一眼,依然不作聲,腦子裡卻已經開始在盤算該怎麼樣讓這些人全都死了蠶食江家的這條心。

  這時,電話響了,來電顯示著莫撼濤的號碼,她這才想到今天他要來家裡接自己一起去公司看看情況。

  突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她一掃方纔的不耐,在臉上堆疊起一抹甜滋滋的笑容,然後接起了電話,劈頭就誇張地說道:「我親愛的王子,你不是說要來接我嗎?怎麼還不趕快來呢?我好想你喔!」

  那甜膩的聲音竄進了莫撼濤的耳中,只消一秒鐘,他已經知道這個小鬼靈精在求救。

  親愛的王子?虧她想得出來,也不怕他聽了起雞皮疙瘩嗎?

  她是想要王子去拯救公主於水火之中吧!

  「開門吧,我馬上上去。」

  掛上電話,面對眾人疑惑和警戒的目光,江琦璇大方地展顏一笑。

  「我知道各位叔伯和姨舅對我的『用心』和『照顧』,但對於這些我只能心領了,因為我已經替自己找好了一個能幫我的人。」

  一如她所預期的,眼前的這批人在她的話還沒說完時,方纔那些和藹可親的慈祥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更誇張的是,剛剛還在明裡暗裡你來我往的他們,如今卻已經默契十足的炮口一致對外,甚至神奇的是他們的說法完全不用溝通就很一致。

  「琦璇,你還年輕,很容易就被人騙了,那個人一定是為了江家龐大的產業而接近你的,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諸如此類的「諄諄告誡」不斷。

  面對他們的批評,江琦璇腦海中只浮現了「可笑」兩字。

  他們甚至還不曾見過莫撼濤呢,就忙不迭地以陰謀論和貪婪論來替他做包裝了。

  若真要說陰謀和貪婪,他應該遠遠不及他們吧!

  更何況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說是呼風喚雨或許太誇張,可是烙集團的影響力的確不容小覷,他需要覬覦江氏嗎?

  「我……」忍不住地,她正想開口為他抱不平,悅耳的電鈴聲卻在此時響起。

  江琦璇旋即閉了口,等待管家去引領莫撼濤前來,一當他的身影映入眼簾,還不等眾豺狼虎豹將莫撼濤看個仔細,她就宛若一隻翩蝶一般地飛撲了上去,一把緊緊地擁住了他結實的身軀。

  「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未婚夫。」一抱住莫撼濤,她就趁勢附在他的耳際竊竊私語。

  軟玉溫香主動投懷送抱,他當然不會拒絕,甚至還歡迎得很。

  長臂一伸,稍稍用力就讓她的身子更加的貼近自己。

  「要我做事得要付出代價的。」俊逸的臉上狡笑一閃而逝,江琦璇還來不及對他的話有所反應,莫撼濤已經趁機在她的紅唇上偷得了一吻。

  啊,被吃豆腐了!

  她的杏眼兒圓睜,還來不及發難,他旋即又補上了一句,「這只是前金,後謝等會兒再要。」

  「你……」正想反駁,整個人就被他轉了半個圈,剛好面對那些豺狼虎豹,害得她只好把氣怒往肚裡吞,漾起一臉噁心的幸福微笑。

  「各位長輩,這就是我的未婚夫莫撼濤先生!」

  以為只有他能吃人豆腐嗎?她是不會以牙還牙啦,不過她可以借他未婚妻的位置一用啊!

  沒有她意料之中的訝異或憤怒,只見他笑笑地接受了她的說法,而且還很善盡職責的對著環視的眾人朗朗一笑。

  「琦璇啊,以前連你有男朋友都沒有聽過,現在卻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個未婚夫出來,該不會是想唬弄我們吧?」

  人群中有人提出了質疑,面對他們那些質疑的眼神,她氣憤的就要開口,但莫撼濤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要她按捺下脾氣。

  氣定神閒地掃了眾人一圈之後,他朗聲說道:「我是莫撼濤,琦璇是我的女人。」

  簡單的一句話算得上是擲地有聲,單憑他那王者般的氣勢就足以讓所有的人全都噤了聲。

  「以後,她和江家所有的產業都在烙集團的護衛之下,你們誰有意見?」語罷,他的厲眼往所有人掃了一圈,只見剛剛還竊竊私語的人全都鐵青著一張臉,但卻沒人敢多說一句。

  本以為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誰的心裡不疼啊!

  只是一聽到烙集團,眾人就是想要抗議也都不敢了。

  別說他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做些小生意,就算沒做過生意,也都聽過莫撼濤的豐功偉業,這種人哪是他們可以惹得起的。

  只是為了面子問題,當然還是得端起長輩的架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

  「怎麼知道你對琦璇就是真心的?錢沒有人嫌多的,或許你壓根就不愛我們琦璇,只不過是想並去江氏……」

  「是啊,搞不好你只是想趁人之危,好擴大自己的事業版圖……」

  一人出聲,眾人附和,他們再次同仇敵愾的表現讓一直偎在莫撼濤身邊,閒閒無事在看戲的江琦璇忍不住俏悄地笑出了聲。

  低頭,不著痕跡地瞪了她一眼,再將環在她腰上的手勁收了收,那舉動明顯地帶著一些警告的意味。

  接受到他的警告,江琦璇悄然地抬眼,滿眼的無辜成功地挑勾起了莫撼濤的壞心眼。

  只見方纔還氣勢逼人的他,在面對這些質疑時默不作聲,任由這些質疑此起彼落,幾乎將他們淹沒。

  江琦璇見狀,偷偷在他的腰際掐了一把,可他卻只是慵懶地掃了她一眼,彷彿是在告訴她,就算是公主,也不可以只躲在王子身後。

  只是那一眼,她已經明確地接收到他所要傳達的訊息,被將了一軍的她雖然有些生氣,可卻又不能發作,只好順了他的意,說道:「大伯、舅舅,我相信他是愛我的,也相信有他的支持,江家的事業一定可以蒸蒸日上。」

  語畢,她還深情地凝視了莫撼濤一眼。

  如今這般的深情演出,果然成功的讓那些長輩相信了她的「無藥可救」,再加上莫撼濤的背景又的確不好惹。

  他們眼見再無見縫插針的機會,只好悻悻然地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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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知不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喜歡弄假成真?」

  才剛送走了那些貪婪親戚,江琦璇都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被莫撼濤這天外飛來的一筆的話弄得腦筋著實有些轉不過來。

  她轉頭望向他,眸中滿是疑惑,可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那突然放大的臉龐,結結實實地嚇了她一大跳。

  抬手撫著狂跳的胸口,被嚇著的江琦璇忍不住拾眼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記起了方才竄上心頭的疑問。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一向不喜歡被人利用。」莫撼濤邊說邊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的趨近頓時讓她感到一股濃重的壓迫感。

  「呃……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才對吧!」

  真的是被煩怕了,她很清楚今天若是沒有抬出莫撼濤來,只怕那些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以為他應該不會那麼小氣才對啊!

  既然他都答應要幫她了,犯得著為了這麼點小事計較嗎?

  「如果說我很計較呢?」他臉上那抹充滿計算的笑容,讓江琦璇的心倏地升起了濃濃的警戒,她下意識地想要往後挪挪身子,打算拉開彼此的距離。

  可是她一挪,他也就跟著挪,她再挪,他也再挪,直到她的背後抵著了牆壁,退無可退,脾氣一上來,她才氣急敗壞地抬起頭來,撒賴似地問道:「那你想怎麼計較嘛?」

  「我想……」他的聲音飄忽,臉上再次勾勒起那抹叫人看了心底發毛的笑,江琦璇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經長滿雞皮疙瘩的手臂。

  「是你自己說願意幫我的,現在又來計較,你知不知道做人就應該要言而有信啊?」

  如果下是她心虛,或許他的笑容應該不會讓人看了覺得那麼礙眼。

  最後,江琦璇只好選擇別開了臉,不再看他那抹讓人發毛的笑容。

  誰知道莫撼濤卻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讓她直視著他那幽深的眸子。

  「我不是不願意幫你,只是比較喜歡弄假成真!」用極度輕慢的語氣說完之後,他覷準了她的唇兒,攫取它。

  這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可是卻較第一個更令她震撼幾千倍。

  伸出手,她原本想要試著推開他,可是……

  當她那蔥白兒似的小手碰到他的胸膛時,卻像是被他的胸膛給吸住了似的,完全無法使出絲毫的力道將他推開。

  紊亂的思緒努力地想要衝出一絲清明,耳際卻不斷地響起他剛剛所說的話。

  弄假成真?!

  他的意思是想要真的和她傾心相愛,成為真正的未婚夫妻嗎?

  奇異的,這樣的念頭竟沒有讓她產生任何不悅的感覺。

  她不知哪來的神力,推開了他那像座山擋在她身前的身體,這才喘過氣來,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想我們倆真的愛上一回嗎?」瞪著他的眸子閃著耀眼的晶亮。

  她這麼直接的問法,讓莫撼濤感到些許的詫異。

  難怪,他派出了這麼多在旁人眼中算是佳品的男人去誘惑她,卻從來沒有一個成功過的。

  她果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就這麼瞪著他大剌刺的問法,完全沒有絲毫的扭捏不自在。

  他這輩子見過的女人只怕多得數不清,可是像她這樣的,卻是頭一個。

  難怪……他總是為她破了例。

  只可惜她卻是仇人之妹,要不然這樣一個獨特的女人是值得他傾心相愛,眷寵一生的。

  「你認為我是什麼意思呢?」心中微微地歎息著,莫撼濤不答反問。

  知己知彼,他得先知道她的想法,才能見招拆招不是嗎?

  「我認為你是這個意思!」江琦璇大方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整個人流露出一股令人著迷的自信。

  「那你願意嗎?」他含笑再問。

  「如果你給我一個承諾的話。」望著他的笑意,原先心底那股矛盾不安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學著他那狡猞的模樣,與他談起了條件。

  「什麼承諾?」

  「我要你護著江家屹立不搖,直到我的父兄痊癒。」

  賣身以求苟安嗎?

  她並不這麼認為。

  基本上,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以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或多或少被他吸引,也知道自己愛上這樣一個偉岸的男人只不過是遲早的事。

  她只是想趁著心還沒交付在他身上時,多替自己爭取一些有利的籌碼罷了。

  畢竟像他這樣的男人未必真的有心,縱然有心也未必長久。

  「那若是他們不痊癒呢?」莫撼濤瞇著眼問道。

  他倒是很希望他們能痊癒,因為「死」只不過兩眼一閉,便無知無覺。

  而他想要看的是他們懊惱懺悔的模樣,更想看看當他們知道江家寶貝女兒被他偷走心的模樣。

  「你可以在他們闔眼之後,但憑心意要不要繼續守護著我。」

  「為什麼這個條件聽起來對我好像沒有什麼利益的樣子?」

  就像是正在商場上廝殺得你死我活似的,莫撼濤端起了奸商的架式,斤斤計較了起來。

  嫣然一笑,那笑照亮了江琦璇本來就很亮眼的五官,甚至讓人感覺到她有一點點勾人的媚態。

  她仰首,眼神不閃不避地凝望著他,吐氣如蘭地緩緩說道:「我的心就是你的獎品,有本事的話你儘管拿去。」

  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戰帖,而這戰帖也恰好符合莫撼濤所要的。

  一如以往在商場上的衝鋒陷陣,即使此時此刻遊戲還沒開始,他已經知道他會贏。

  即便如此,提出這樣條件的她依然讓他另眼相待。

  而後,他亦勾唇而笑,笑得恣意和暢然,伸手勾住了她纖細的頸項,莫撼濤已經開始攻城掠地。

  他的吻不貪戀在她的唇,反而宛若輕蝶一般地烙在了她那雪白細緻的頸項,然後婉蜒而下,畫過了她雪前那凝脂的白雪。

  來不及抗拒的江琦璇在轉瞬間已經全然淹沒在他的氣息之中。

  「你……」他的攻勢來得又快又急,她輕喘,不消一會,就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癱著。

  她想說話,可是他卻蠻橫地將她一把抱起,甚至不用旁人指引就已經踩著穩重的步伐拾級而上。

  輕而易舉的找著了屬於她的房間,因為她的房間太過好認,一簇簇深淺不一的粉紅,打造出一個小公主的閨房。

  「你確定你是二十三,而不是十三嗎?」即使此時此刻激情難耐,但是莫撼濤仍是深受震撼地忍不住低頭朝著懷中的人兒問道。

  還好她真的很誘人,要不然他相信這樣的房間會使任何箭在弦上的男人立時癱軟,再無任何的侵略性。

  聽到他的問題,江琦璇嬌嗔地橫了他一眼,隨即主動迎向他那彎起可疑弧度的薄唇,不讓他有心思再次針對這個房間的「浪漫」提出任何質疑。

  拜託,她也很不想讓人看到這個房間好嗎?

  要不是父兄的堅持,她早八百年就想換掉這種夢幻過了頭的顏色。

  再說,她也完全沒想到他的攻城掠地會來得那麼快,更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會跟「瘋子」在自己的家裡這樣恣意翻滾啊!

  唉,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心中的歎息才完,他的侵略再次如火一般的席捲而來,那火燒去了她的一切抱怨和理智。

  讓她只能跟隨著他,感受著他所渾灑出來的熾熱,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

  風姿多采?活潑可人?

  聰明伶俐?嬌媚萬千?

  真的很難用一句話去形容一個女人。

  在公事上,她就像是一塊海綿似的,努力地吸收著所有的知識,而且在轉瞬之間便運用自如。

  不過短短幾周的時間,已經完全看不出她只是一隻商界的菜鳥。

  在床第之間,她也毫不扭捏,淋漓盡致地付出與享受,那嬌媚動人的模樣常常在挑戰著他的自制力。

  她……真的很特殊!

  莫撼濤雙手無意識地把玩著手中那支質地精純的金筆,腦中不斷隨著那支筆轉動的思緒,全都只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曾經他以為這世界不會有任何女人值得他的目光停駐,可是……她的出現卻證明了他的想法是錯的。

  但偏偏……

  「原來你也會發呆喔!」

  目送魚貫步出會議室的與會幹部,祁凌翔才一回頭就看見莫撼濤那顯然若有所思的神情,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帶著調侃驚呼出聲。

  他這一出聲,打斷了莫撼濤的思緒,也讓他驚覺自己的失態——在重要的年度會議上發呆。

  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不要說好友詫異,當他發現自己在做什麼之際,也忍不住被嚇一跳。

  闔上了會議室的門,祁凌翔踱回了他面前,拉來旁邊的椅子,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仔細地審視著好友,卻不發一語,眸中透著濃濃的興味。

  「你究竟在看什麼?」沒有人會耐煩被人當成稀有動物一樣的觀察,尤其是像莫撼濤這樣的男人。

  所以在被當成稀有動物觀察的三十秒後,他粗聲粗氣的問著,也迴避著祁凌翔的凝視。

  「你不一樣了!」

  「神經病!」莫撼濤狠瞪了他一眼,又啐了一聲,希望能將這麼大張旗鼓想要聊八卦的祁凌翔給嚇跑。

  若是換成了別人,被他這麼斂眉一瞪,只怕早就嚇得逃之夭夭了,可惜他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好友,而這個好友有些時候會選擇性地把他當成紙老虎一隻。

  還是只會吼人,不會咬人的那一種。

  「你一定不知道,你剛剛在發呆時,會不由自主的微笑,偶爾也會蹙眉板臉,多了這些七情六慾,你看起來比較像人了。」

  這麼奇怪的說法,害得才剛剛喝了一口咖啡的莫撼濤險些將那些入嘴的咖啡全都噴了出來。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平常不像個人啊?

  「我不是人,難道是鬼嗎?」

  「不!」面對他的反問,祁凌翔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然後很認真的說道:「你不是像鬼,倒是比較像個機器人。」每天除了批不完的公文和開不完的會之外,再無其他。

  「無聊!」莫撼濤又橫了他一眼,送給他兩個字之後,霍地起身準備走人。

  其實,對於好友想要說什麼他心知肚明,可他不想聽,也懶得聽。

  很多事,都已是定局,注定要這麼走的,那不是他或任何人可以改變的。

  因為唯有這樣他才能對得起自己的妹妹,也才能對得起早亡的父母,這是他一個人這麼努力活在世上的唯一目的。

  他和江琦璇的糾纏是宿命,也是注定!

  「對你而言,江琦璇真的只是一顆棋子嗎?」望著他的背影,祁凌翔忍不住再次開口。

  如果一個人能造成另一個人這麼大的改變,那麼他真的很難相信那個女人的存在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個問題就像是定身咒一樣,讓莫撼濤放在門把上的手猛然一頓。

  「身為你的好友,我看得出你最近的日子開心多,難道說這樣還不值得你放下一切嗎?」

  身為莫撼濤的好友兼合夥人,他和柳先開總是盡責地幫著莫撼濤執行他的復仇計劃。

  從一開始替他找男人誘惑江琦璇,到現在不著痕跡地掏空江氏,衝著三人之間那種相知相惜的義氣,凡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他們無不盡心盡力。

  本來他也認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沒有什麼不對,但是當他們察覺到莫撼濤的轉變之後,他們真的很難相信琦璇對他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們也憂心好友這樣的執意最後終將造成不可彌補的遺憾,但偏偏他卻像頑石一樣,愈敲愈敲硬,怎麼都敲不開。

  「一個女人。」面對他的質問,莫撼濤只是說了這四個字。

  不管江琦璇再特別,她都只不過是個女人。

  既然只是個女人,當然還不夠格讓他放下仇恨。

  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意義了嗎?

  ☆☆☆☆☆☆☆☆☆

  艷陽高照。

  江琦璇在踏進醫院前,忍不住佇足抬眼看向蔚藍的天空。

  雖然父兄依然昏迷不醒,但情況似乎已經明顯的好轉了。

  而江氏所有的事業體繫在莫撼濤全力護航之下,也一切運作正常,她甚至還在他的幫忙下,參與了公司的事務。

  一切似乎都在好轉呵!

  雪蝶姊和她真的沒有看錯人。

  他除了真的是個唯我獨尊的王者之外,也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個還算體貼的情人。

  這樣的朝夕相處,她發現自己的眼光似乎愈來愈離不開他了,一如自己原先預期的一般。

  唉……是真的愛上了吧!

  早知道像這樣的男人,愛上他只是遲早的事情,可問題是……在這一切順利的表面之下,她卻常常感到不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敏感,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常常糾結著複雜的情緒,但那份複雜屬於什麼,她也不清楚。

  甩了甩頭,甩去這些莫名的煩亂思緒,江琦璇正準備再次邁步走進醫院,突然問,一陣暈眩猛地襲來,眼前也跟著漫起一片黑。

  她努力地深呼吸,想要穿透那逐漸籠來的黑暗,纖細的身子也跟著搖搖晃晃了起來。

  「小姐,你還好吧?」醫院前來來往往的人潮中似乎終於有人發覺了她的不對勁,一記沉穩的男聲在她的耳際焦急的問道。

  「我……」才張口,一陣昏眩又再次打來,她只好伸出手,忙亂地找著依靠,那個人二話不說地直接彎身將她打橫抱起。

  「你……先放我下來!」

  雖然她一向有著開朗的個性,可是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陌生人抱著,還是令她非常的不習慣。

  雖然也常被莫撼濤這樣抱來抱去的,可是那是專屬於他一個人的權利,換了別人,她真的是全身都彆扭。

  唉,怎麼又想著他了。

  「別老是這麼不聽話,你不舒服就該看醫生的。」將她抱到醫院大廳坐下,板著臉,那個陌生人像是在教訓一個孩子似地教訓著江琦璇,聽那說話的語氣好似與她很熟似的。

  咦,她認識他嗎?

  一待暈眩稍微好些,她連忙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她左瞧瞧、右看看,雖然這個男人長得挺帥的,濃眉又大眼,是個只要瞧過一眼就很難忘懷的男人,可是記憶力向來很好的她,卻很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

  「我認識你嗎?」因為想不起來,所以她只好這麼問。

  「你……」被她這麼一問,原本板著一張臉的柳先開先是愣了好半晌,然後才回過神來,揚起了滿是歉意的笑容,對著她說道:「我叫柳先開,對不起,因為你長得很像我的一個朋友,她也總是像你這樣明明生病了卻說沒病,所以在剛剛那一時的忙亂之間,我把你當成了是她。」

  不是早已經將一切都深鎖心底了嗎?

  即使眼前這個女人長得真的與「她」有幾分神似,可是他的心底很清楚,她真的不是「她」。

  應該是才剛下飛機,時差還沒調整過來,所以才會誤認吧!

  「沒關係的!」江琦璇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感覺方纔的暈眩不再那麼嚴重,她就想要站起來。

  「你幹麼?」她才剛動作,一隻大掌就壓住了她的肩頭,硬是不肯讓她起身。

  「我已經沒事了。」

  「有沒有事,先讓醫生看了再說吧!」

  「我真的……」她不想浪費時間等醫生,而且她現在也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可是柳先開卻固執的不願讓她起來,望著他那莫名的堅持,江琦璇靈巧的心念一轉,想來他應該是又想起了他的故友,所以才會這般堅持吧!

  所以她也就任由他了,甚至還主動從皮包裡翻出了自己的健保卡,讓他可以幫她掛號。

  誰知道當她的健保卡才遞到他的手上,他便明顯地愣住了,一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健保卡,不發一語。

  「你怎麼了?」對於他的反應,江琦璇又是一陣不解。

  「你的名字叫做江琦璇?」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看著他陷入沉思的模樣,她忍不住心頭的好奇,出聲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對啊!」

  「江漢清是你大哥?」柳先開再問。

  「你認識我哥嗎?」這會兒換江琦璇驚訝了,一聽他說出哥哥的名字,就連忙問道。

  「在美國有過幾面之緣。」他輕描淡寫地隨意說道。

  心裡一旦確定了她的身份,柳先開看她的目光又更不一樣了。

  老實說,這次他之所以會從美國跑回來,有很大部份的原因是天天聽祁凌翔在電話裡訴說著她的豐功偉業。

  什麼讓莫撼濤在開重要會議時發呆、接電話會輕聲細語不似以往冰冷,有時甚至臉上還會泛起醉死人的溫柔……

  光這幾樣就足以讓他從美國千里迢迢跑回台灣,誰知這麼巧,他人都還沒先進台灣的分公司,就已經在路上碰上了快要昏倒的最佳女主角。

  「那還真是巧,可惜哥哥現在還沒醒來,要下然他也一定很高興。」聽到他是哥哥的朋友,江琦璇的心防就全都沒了,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那熱情又燦爛的笑容,一時之間竟讓柳先開看得有些癡了。

  像,真的好像,尤其笑起來更像。

  那份相似讓柳先開頓時對她的處境泛起了一絲的同情,雖然她不知道她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該死的!

  不該來的……真的不該因為好奇而回來這一趟的。

  心中的浮動讓他知道自己這一趟回來錯了,尤其是當他聽到醫生在一連串的檢查之後,宣佈她的暈眩全是因為肚子裡那個讓人措手不及的小寶寶時。

  他的眼凝望著那張與「她」相似的臉龐,心裡更是充塞著各種複雜的情緒。

  ☆☆☆☆☆☆☆☆☆

  她有寶寶了!

  整個人躺在貴妃椅上的江琦璇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忍不住伸手在自己的肚皮上輕輕地畫著圈,現在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對生命的讚歎和驚奇。

  從來沒有猶豫過自己要不要這個孩子,她幾乎是在知道肚子裡有孩子的那—刻起就愛上了這個小生命。

  尤其這個小生命是她和和莫撼濤的愛的結晶,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永遠都不會減少。

  可是……他呢?

  他會要這個孩子嗎?

  這樣的疑問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原本那對新生命的喜悅頓時被一陣陣濃濃的不安所掩蓋。

  他應該會吧!

  如果他愛著她的話。

  她知道自己愛他,曾經她以為愛上一個人需要經過很複雜的試煉,可是等自己一頭栽進愛裡頭,她才發現,愛原來很簡單。

  因為她是那樣輕易的就愛上了他,愛上他的自尊自傲,愛上他那目空一切的霸者之氣,更愛他彷彿鐵一般不容撼動的意志。

  她愛他就像呼吸一樣的自然,可是他呢?他愛她嗎?

  或者他眷戀的僅僅只是她的身體?畢竟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來得這麼的快,而且這麼的不純粹。

  如果他只是將她看成是一種報償呢?那她又該如何自處?

  無數的問題在她的腦海裡頭翻攪著,原本初為人母的驚喜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突然間,她是真的不確定了。

  那種患得患失,更是從呱呱墜地便是天之驕女的她所不曾嘗過的。

  霍地起身,她知道自己必須要馬上見到他。

  她得親口問問莫撼濤,他究竟要不要這個孩子,更想問問他,他究竟有沒有愛上了她,哪怕只是一丁點也好!

  ☆☆☆☆☆☆☆☆☆

  望著天邊映著幾許紅霞的灰色天際,柳先開伸手接過了莫撼濤遞過來的酒。

  兩個兄弟肩並著肩,無言地望著那天邊美景,也看著被他們踩在腳下的天地,過往那困窘無奈的記憶更讓這一刻彌足珍貴。

  只差一點點了!

  他這一生所渴求的東西,財富、名利,甚至連江琦璇對他的愛都已經可以清楚地從她看著自己的眸光中看到。

  只差那麼一刻,他就可以替妹妹報仇,也讓江家知道不重義氣和嫌貧愛富的下場。

  聽說江家父子的病已有好轉,或許是今日,許是明日,他們就有可能睜開雙眼,然後看著他們所自傲的一切在眼前崩塌毀壞。

  當然,他們也會嘗到當年他為妹妹所受到的苦,所感到的心疼神傷。

  可是……他卻猶豫了!

  因為江琦璇的笑容和淚水嗎?

  莫撼濤搖了搖頭,,企圖甩去腦海中驀然浮現的景象,她那含淚帶慟的模樣驀地讓他心底一揪。

  「真的不能放棄嗎?」一直靜默地看著遠方的柳先開,突然選在這個時候開口問道。

  「放棄什麼?」他臉上的表情晦澀未明,完全看不出思緒,即使明知道柳先開

  「你覺得有可能嗎?」再次反問,已經足夠讓人清楚地知道他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

  「難道你對琦璇真的沒有半絲感情嗎?」柳先開忍不住地揚高了語氣,透露出了內心的激盪。

  在見過琦璇之後,每天只要一想起了她那毫不設防的燦然笑容,再想到她如果知道她在莫撼濤眼中只過就是一顆棋子,她會有怎樣的悲傷,一般心疼就這麼竄進了他的心底。

  「感情是全世界最不真實的東西不是嗎?瞧瞧靈君不就是為了感情而丟了一條年輕可貴的生命嗎?」

  「可是那真的不關江琦璇的事啊。」這樣的對話在他們之間並不是第一次,可是卻是柳先開最激動的一次。

  他的激動引起了莫撼濤不不解,深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那犀利恍若想要穿透他一般。

  「你怎麼了?」莫撼濤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只是覺得縱是靈君,應該也不樂見你為了那無謂的仇恨埋葬自己的幸福。」

  莫撼濤只消一眼,就看出了柳先開的顧左右而言他。

  「很早以前我就說過了,她不過是個女人,而且是要為江家贖罪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不需要你為她抱不平。」

  這話說得很冷血,但柳先開卻堅信這並不是他的真心話。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莫撼濤是一個冷血的男人,可是他知道那不過是表象,只有他和祁凌翔知道,他是一個有著熱情、熱血的男人,只不過是因為長年的仇恨而扭曲了。

  「難道你真的沒有一點點愛她,真的沒有一點點為她心疼嗎?」簡直快被他的固執給逼瘋了,柳先開氣急敗壞的逼問。

  「沒有!我的心疼早在靈君的身上用光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莫撼濤冷冷地說道。

  但只有他自己的心裡清楚,這話不但是在說給柳先開聽,也是在說給自己聽,因為他也必須說服自己,否則……他的心會動搖。

  「你……真是冥頑不靈,你知不知道江琦璇懷了你的孩子。」氣到了極點,柳先開索性將自己知道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那不正好嗎?當初靈君為了江漢清拿了一個孩子,那麼江琦璇拿一個也是合理應當的啊!」

  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柳先開簡直是氣到說不出話來。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悄悄地推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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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40:06
第七章

  就像是座雕像似的,江琦璇的身影直挺挺地僵在直挺挺地僵在被推開的門扉之後,靜靜地看著兩個原本正在爭執的男人。

  她猛地搖了搖頭,甚至抬手狠狠的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直到那痛的感覺直竄腦門,才敢相信自己的剛剛耳朵聽到的話真實存在過。

  「這就是真相嗎?」

  沒有一絲絲該有的激動,也沒有該流的眼淚,她只是將眼兒睜得大大的,挺直了脊背,安靜地看著莫撼濤。

  這個她不經意間愛入骨髓的男人,原來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卻不能接受他所有的溫柔都只不過是復仇計劃中的一部份,而她甚至不知道江家是為了什麼得罪了他。

  「你怎麼來了?」顯然沒有料到她竟然會突然出現,莫撼濤向來冷靜的臉龐驀地出現了一絲慌亂。

  他下意識地朝著她走了過去,可是他每走一步,她就退上好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始終宛若鴻溝,沒有半分縮短。

  「我怎麼來了?」輕輕淺淺地重複著他的問題,那張已經失了血色的臉龐染上一抹滄然的笑容。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來了,也很想說服自己剛剛完全沒有聽到你們在講什麼,可是偏偏……」

  她通通都聽到了,而且那些話此時此刻還不停地在她的腦海中迴旋著。

  「你都聽到了!」逼迫自己不去看她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更逼迫自己無視於她臉上悲愴的笑容,莫撼濤的臉上驀地浮現一抹殘忍的佞笑。

  雖然此時此刻沒有他希冀在場的觀眾,但這唯一的美中不足,依然不能讓他心中吶喊著要復仇的惡鬼消失。

  「既然你聽到了也好,省得我還要繼續扮演著深情的男人。」他知道自己所說的每個字都很傷人,因為他每說一個字,江琦璇就瑟縮了一分。

  但他卻沒有罷休,那含著鄙夷的眼神還是直接穿透了她的身軀,擊碎了她的心房。

  她單薄的身軀因為不堪劇痛的襲擊而搖晃了下,即使心很痛,但她仍強撐著不願示弱,也不願被他的無情給打倒。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不然你以為呢?」莫撼濤那刀雕斧鑿似的薄唇逸出一記冷哼,冷冷的說道:「真情摯愛嗎?那不過是你那個風流大哥在騙小女生的東西,只是現在報應在你的身上罷了。」

  「我父親和我哥哥到底怎麼對不起你了?」江琦璇又問,不讓自己有任何退縮逃避的空間。

  即使受了苦,她也要清楚的知道苦從何來。

  「你父親和我父親互稱兄弟,但我父親生意有困難時,他卻完全不伸出援手。」

  「不出手相救也是死罪嗎?」她不能認同莫撼濤的說法,出言反駁。

  「你父親可以不雪中送炭,但不應該落井下石。」雖然被仇恨蒙蔽了心眼,但至少他還是講道理的。

  「他不助我父親我沒話說,可是他卻謀劃著重集債權,想從中牟利,讓莫家所有的產業易主,難道這樣還不夠無恥嗎?」

  「商業上的廝殺本來就有勝有負,今天你父親敗了,你就將責任全倒在我父親的頭上,這道理若是說出去有幾人能信服?」

  她語帶譏誚的反諷著,極度的傷心和氣憤在她的臉上交錯著。

  「好,就算這件事怪不得你父親,那你父親和你大哥聯手將我妹逼死在手術台上這件事又怎麼說?」

  「逼死?!」江琦璇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多麼嚴重的指控啊?

  她強自鎮定地問道:「誰被逼死了?又怎麼證明是我父兄逼死的?」

  「你大哥欺騙了我妹妹的感情,讓她小小年紀就有了身孕,事後卻因為你父親嫌貧愛富,不願接受我妹妹,逼得我妹妹去墮胎,結果卻因為失血過多而亡,難道這件事也算不到你父兄的頭上嗎?」

  怎麼可能?

  她那慈藹的父親,還有一向疼她若命的哥哥,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看樣子你是不相信?」莫撼濤冷冷地掃著她那怎麼也不肯相信的表情,然後接著說:「我有太多的證人足以證明靈君在墮胎前是在跟你哥哥交往,那孩子不是你哥的又是誰的?」

  「這……」江琦璇語塞。

  她跟大哥的年紀相差了五、六歲之多,所以大哥在交女朋友時,她不過是個稚嫩的小娃,真的不記得大哥有沒有和一個叫做靈君的姐姐交往過,可是她相信她大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見她仍有疑慮,莫撼濤繼續揚聲指控,「再說如果不是你父親心虛,怕我功成名就就會找他們報仇,那麼又為何在我創業之初,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我?」

  再也無言了,這段故事,她在美國時曾聽雪蝶姊說過。

  如果照這樣說來,難道一切都是真的嗎?

  這樣殘忍的指控讓已然承受太多打擊的江琦璇再也承受不住,強烈的暈眩襲來,但她的驕傲提醒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倒下。

  在莫撼濤憤恨的目光注視下,她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踩著虛軟的步伐,搖搖晃晃地打算離開這個殘忍的男人。

  這個只要再多看一眼就心痛的男人呵!

  但已經徹底被憤怒主宰的莫撼濤卻不想那麼簡單就放過她,那帶著極度恨意的聲音依然宛若鬼魅一般的追著江琦璇不放。

  「怎麼,終於相信了你偉大的父兄是多麼的邪惡,所以打算落荒而逃了嗎?」

  即使已經被他殘忍的話語折磨到麻痺了,聽到他這番話,她還是強忍著不適傲然地回身,雖然臉色蒼白,但她那挺直的脊樑和眼神卻依然那麼堅毅的令人心折。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問你,我要怎麼做,才能弭平你心中的仇恨?」

  「我……」突然間,方纔還暢所欲言的莫撼濤此刻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知怎地,看著此時此刻的她,他的心中驀地警鈴大作,方才被仇恨所驅離的理智全都回了籠。

  「是不是要我也死在手術台上,才能讓仇恨不再延續下去?又或者我大哥的車禍也是你一手主導的,因為撞不死他,所以你依舊憤恨難平?」

  這原本只是在氣極之下的隨口謾罵,可是話一出口,卻讓江琦璇心驚,再加上莫撼濤沒有反駁,更是讓她忍下住地懷疑。

  那股幾乎要將她撕扯成碎片的巨大疼痛,更是因為這樣的猜測而漫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心揪著、也疼著!

  如果她這一生所鍾愛的三個男人,注定要在仇恨中糾纏這一輩子,那麼她寧願用自己的血來化開這樣的糾纏。

  不管是仇、是恨就都讓她來承擔。

  不等他給答案,她又繼續說道:「你放心,我會如你所願的。」

  再也不願多見他一眼,江琦璇轉身要走,誰知心力負荷不了的她,就這麼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看著她這樣,莫撼濤驀地伸出了手,臉上那張冷漠的面具也裂出了條縫,可是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沒有動彈分毫。

  便是在旁連看了一場鮮血淋漓的大戰的柳先開一步搶上前去,正好接住了江琦璇早已沒了意識的身軀。

  護住了她,心疼的柳先開終是忍不住地轉過頭去,冷冷地對著他說道:「是不是真的要一屍兩命,你心中的仇恨才能化開?」

  ☆☆☆☆☆☆☆☆☆

  白,一種毫無生氣的白在江琦璇的眼前無限的延伸著。

  望著那片雪白,她的思緒也跟著被掏空。

  她只是靜靜的望著、看著,既不思也不想,因為唯有這樣,她的心才不會再被疼痛折磨。

  她真的很累了,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夠從此長眠不醒,只要不醒就不需要面對那些殘忍的真相。

  可是偏偏她不行,她知道自己還有太多的責任要背負,這些責任是屬於當女兒的、當妹妹的。

  但能偷得一時的空白,也是好的吧!

  「你……」望著那張雖然細緻,卻是那麼無心無緒的臉龐,柳先開是心疼的,他幾次開口想要安慰,可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如果可以,他真的有一股衝動想要帶著她遠離這些是是非非,但是他不行,因為眼前是他好友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正在為他的好友神傷。

  休息夠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逃避,於是她壓抑了心頭的情緒,對柳先開說道:「什麼都不用再說,如果你想幫我,就幫我找個婦產科醫生。」

  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氣,瞪著她,彷彿她說了什麼恐怖至極的話一樣。

  「撼濤被仇恨折磨得失去了理智,難道你也沒了理智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說是氣急敗壞還太輕描淡寫了一些,柳先開發誓,如果眼前躺著的不是一個懷了身孕的女人,也不是一個能觸動他的過往的女人,他一定會一巴掌甩過去。

  「我的決定不過是在如他所願。」唇角冷冷地揚趄了一朵笑,江琦璇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情緒,似乎就連這樣的決定都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你……瘋了!」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肩輕輕地搖著,似乎想要將她搖醒。

  「我沒瘋!」是那個要以血償血的人瘋了,她只是要如他所願罷了。

  看著她那縱使沒了生氣,卻仍然堅持的模樣,柳先開深吸了口氣平靜自己的情緒。

  接著將江琦璇的手往下拉,讓她的手罩在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頭。

  「你別忘了,這裡孕育著的不單單只是莫撼濤的孩子,同時也是你的血脈。」

  「它只是一個不被祝福的生命!」說著說著,她淒然地一笑,明顯無法將柳先開苦口婆心的勸言聽入耳中。

  「你真的執意那麼做嗎?」他搖著頭,無法認同的問著。

  「對!」江琦璇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她點下了頭。「我知道你是莫撼濤的好友,或許不忍看著他的孩子未出世就夭折,可你不要忘了這個孩子是他不要的。」

  瞪著她堅決的表情,他猶豫了三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幫你做這種事,我不能謀殺這個孩於。」

  「好!」他不願幫她,難道她不能自己做嗎?

  江琦璇不再說話,只是笑著掀開了白色的被單,完全不顧他阻止地掙扎著要下床。

  突然間,一抹冰冷而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爭執。

  「你想幹什麼?」

  抬頭,看著聲音的主人,江琦璇的眼神彷彿在看陌生人一般。

  「你要以血償血,我只不過在如你所願。」說話的同時,她移開了自己的眼神,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她知道他心中有恨,他的恨找她償,那她心中的怨呢?

  那怨只能她自己吞下。

  「現在的醫學很進步,或許我無法讓自己死在手術台上,但是我依然會做到對你的承諾,所以你也必須承諾我,不再為難我的父親和大哥。」

  「現在的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呢?」輕輕柔柔的語氣卻點出了最殘酷的事實。

  他的話讓江琦璇渾身發顫,一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的人,怎能殘忍如斯?

  「或許我是沒資格,但如果我把江家所有的產業都讓渡給你呢?」這已經是她最後的籌碼了。

  「江家的產業?」莫撼濤譏誚地重複著她的話,然後冷然地反問道:「你以為這幾個月的時間,還不夠我掏空江家的產業嗎?」

  「你……」錯了,全都錯了!

  看著他自信的神情,江琦璇知道自己的手上再也沒有任何說服他的籌碼了。

  「現在你如果不乖乖地聽我的話,那麼只怕你連你爸爸和哥哥的醫藥費都付不出來,你又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你究竟想怎麼樣?」

  錢他拿走了,他要江家償的命,她也答應了,她不懂他究竟還要索取什麼?

  「我要你乖乖的生下肚子裡的孩子,那麼我或許會考慮拿錢出來延續你的父兄的生命。」

  「這個孩子是你不要的。」這是她親耳聽到的話,他現在究竟又在盤算些什麼?

  「那時我不要,現在我要了。」

  目睹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後,他改變主意了,復仇可以有很多種方式,但絕對不會再是原來那一種。

  江琦璇望著他那熟悉的臉龐,忍不住打心底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經認識過他。

  如果有,那麼為什麼現在的他看起來卻是那樣的陌生?

  「如果我不呢?」即使她的心裡也知道這個問題不過是垂死的掙扎,但是她卻不願就此認輸。

  「就這件事而言,你從來沒有太多的選擇,不是嗎?」他笑了,那是一抹冰冷得足以讓人感到冰寒的笑容。

  是啊,他說的的確沒有錯,在這件事上,她從來就沒有太多的選擇。

  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可以殺死自己,也可以帶著未出世的孩子一起離去,完全不如他所願。

  但她能放得下從小就將她捧在手掌心上疼愛的父兄嗎?能不認輸嗎?

  答案幾乎是不用考慮的,所以……

  突然間她也笑了,只不過那笑帶著一抹的虛無縹緲,然後她闔上了眼,安靜的躺下,不再多說一句話。

  一切都如他所願吧!

  ☆☆☆☆☆☆☆☆☆

  時間彷彿就此停住了。

  打從莫撼濤出爾反爾逼迫她生下孩子那天起,江琦璇就安靜得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任人擺佈著。

  她靜靜的過著每一天,被接到他在台灣的別墅時,她沒有抗議,只是任由人將她送進那大得有點嚇人的房間——未來幾個月獨屬於她的牢籠。

  僕傭們送上東西她就張口吃,僕傭們扶她上床就闔眼睡,她們扶她出去走動,她就機械似的踩著步伐。

  她封閉起了自己,不看、不聽,完全地放空了自己的思緒。

  「晚了,小姐你該睡了。」耳邊傳來了一個算是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總是提醒著她該做什麼事了。

  她想,她其實挺愛睡覺的,因為唯有在那黑暗之中,她才能真的忘記所有的一切。

  她連抬頭看看聲音的主人是誰的念頭都沒有,只是乖乖的走回床上躺著,雙手還整齊的擺放在身體的兩側,闔上雙眼,吐息漸漸平穩。

  然後,門扉精準地選在此時推開,莫撼濤走了進來,眼兒往他特地為她請來的看護一掃。

  「她今天還好嗎?」

  「還是像往常一樣。」

  聽到看護這樣的回答,他面無表情地轉頭眺了躺在床上的江琦璇一眼,看著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色,他的心竟然驀地抽了一下。

  「呃……」與他的視線同時落在江琦璇的身上,看護開口欲言,可是卻又礙於他嚴肅到近乎恐怖的臉色,終於又將想說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但莫撼濤一向是個對任何事都觀察入微的男人,他淡淡地掃了看護一眼,就知道她有話想說。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稍稍放緩了臉色,他心裡頭很清楚,看護想說的話一定攸關著琦璇。

  「嗯!」身為一個護理人員,有些話她是一定要說的,不說在心裡頭憋不住啊。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的。」

  她那開宗明義的一句話,立刻捉住了莫撼濤全部的注意力,也讓他稍緩的目光再度嚴肅了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不知不覺間,他的語氣緊崩了起來。

  不知道有多少次,他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該再受琦璇的影響,可是……

  深吸了一口氣,即使此刻他的眼神真的很駭人,但是身為醫護人員的職責還是讓看護鼓起勇氣努告,「小姐的身體雖然暫時沒有問題,可以長期如此,她和胎兒一定會出問題的。」

  「怎麼說?」她不是很乖嗎?

  好吃好睡,身體機能又怎麼會出問題呢?

  他不解地看向看護,眼神帶著一股急切的命令意味。

  「先生,一個人的心理影響生理,如果小姐的心再這樣封閉下去,做任何事只是機械化,甚至連活下去的意志都是被動的,那怎麼可能不出問題?」看護有些沒有好氣的反問。

  她是不知道先生和小姐兩人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糾葛,可是看得出來他對小姐的在乎,所以語氣也自然地強硬起來。

  「至少她的身體沒有出現什麼異樣啊!」

  除了臉色蒼白得像鬼,神智彷彿孤魂野鬼一般的恍惚之外,她很好!

  他一直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如果身為一個母親都沒有活下去的意志,那麼對肚子裡的胎兒怎麼會好呢?這不過是一種惡性循環,表面的平靜終有崩解的一天。」

  她的語氣愈來愈認真,也愈來愈嚴肅,這些在在地告訴莫撼濤她說的絕對是認真的。

  「你的意思是……」不該存在的擔心,此時此刻竟然在他的胸口滿溢。

  那是一種止不住、禁不了的感覺,他並不想對琦璇再次產生這樣的感覺,因為他們之間的糾葛早已經不再單純。

  可是感覺呵……哪裡是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呢?

  「再這樣下去,一旦肚裡的胎兒愈來愈大,從母親這兒攫取的養份就愈來愈多,對母親身心的負荷也會愈來愈重,只怕以小姐現在的情況會再也撐不下去。」

  啪!莫撼濤心裡那根一直緊繃的弦突然斷了。

  他那愈發凌厲的視線快速的掃往看護,活像是要殺人的眼光頓時讓原本勇氣十足的看護嚇退了好幾步。

  「先生,我的話就說到這裡了,至於該怎麼做,你就得自己看著辦了。」原本激昂的正義感在那樣的眼神中散失無遺,她做看護這麼多年,深知這些外表看起來光鮮的有錢人家一向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糾葛。

  「你的意思是,她若開心不起來,那麼母子都會有危險?」不是沒有察覺到看護眸中的驚懼,莫撼濤使出了絕佳的自制力收斂自己的怒氣。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看護不再多言,朝著思緒暗潮洶湧的他點了點頭之後就轉身離開。

  眼光再次回到躺在床上的人兒身上,凝視了她許久之後,彷彿像是生了根的身軀才開始朝著床邊移動。

  床的一角凹陷。這是當所有的一切攤開後,他第一次離她這麼近。

  以往他總是遠遠的看著、瞧著,反正只要確定她的好吃好睡之後,剩下的一切都不再需要他的擔心了,可是……

  雙手無意識地捲上了江琦璇披散在潔白枕巾上的黑髮,那宛若綢緞似的觸感讓莫撼濤堅硬的心再次崩落了一角。

  「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

  想要絕對的狠心卻做不到,可是不對她狠心,妹妹的在天之靈又怎能闔眼?

  他的手緩緩地抬起,然後在她已稍見隆起的肚皮上放下,突然間,原本渾圓的肚子突起了一角。

  他知道那是他的兒子在向他打招呼了,抑或是在抗議他剝奪了他媽媽生存下去的意志。

  這樣的胎動原本只是一樁巧合,可是卻已經足夠叫莫撼濤的心震顫了。

  他……究竟該怎麼做呢?

  他在心裡幽然長歎了一記。

  本以為世界早已被他踩在腳下,更以為這世上沒有任何他辦不到的事,可如今……他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俯身,在她以往總是熾熱,現在卻是冰冷的唇上烙上一吻,莫撼濤起身離開。

  在靜悄悄的黑暗中,一雙眸子輕輕地開了又闔,然後無聲地墜落下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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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40:31
第八章

  相對無言。

  真的要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嗎?

  望著那澄黃晶亮的酒光,兩人的眸子同時散發出這樣的疑問,最後卻只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再附加兩聲沉沉的歎息。

  他們兩人都很清楚,所有的問題都出在莫撼濤的身上,他的心,他的心被鎖住了,連帶的所有事也都僵住了。

  「再這樣下去,伯是真的會出事!」而且一旦出了事,只怕就算懊悔也來不及了。

  祁凌翔斂起了平日慣常的嘻笑怒罵,嚴肅至極地說道。

  這樣的憂心其實不是沒來由的,現在的情況說是「瘋狂」也不會太誇張了。

  明明是相愛的兩人,結果硬是要因為以前的往事弄得現在愛不能愛,恨又恨得不完全的窘境。

  偏偏還沒法子解套,這才最糟糕。

  「所以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憾事發生。」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任由莫撼濤繼續冥頑不靈下去。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該怎麼做呢?」他也知道不能讓情況再繼續下去啊,可是他真的懷疑莫撼濤那顆頑固的腦袋會有被敲開的一天。

  「我們必須做得更多。」替自己斟滿了酒,看得出來柳先開的心中似乎早有盤算。

  「你有辦法?」

  「是有辦法,只不過……」他的想法其實是來個釜底抽薪,但會不會成功卻是完全沒把握。

  而且一旦失敗了,他們和莫撼濤只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祁凌翔湊近問:「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我的方法要是失敗,那麼和莫撼濤的交情只怕會毀於一旦。」

  這種事,能做嗎?

  兩個的眸中同時發出這樣的疑問,可是有些時候,情況未必是他們能選擇。

  現在馬都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除了努力的醫之外,他門轍了。

  他們其實是懂莫憾濤的,知道他現在只是一時走不出來,要是有朝一日他想通了,卻已經發生無法挽回的事情,那才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呢!

  柳先開深吸一口氣。「好吧,我的想法是這樣的……」兩人交頭接耳了好一會兒,祁凌翔愈聽愈狐疑地挑起了眉來。

  「你這個辦法很險,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什麼事,只怕……」到時該承擔莫撼濤怒氣的人可能就不是江家人,而是他們了。

  「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要敲醒他,只能下重藥了。」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是兵行險招呢?

  瞧著柳先開那像是敢死隊一樣的神情,祁凌翔心中的懷疑驟起,他忍不住地開口問道:「這計劃雖說是為了莫撼濤所想,可是卻處處看得到你護衛江琦璇的決心,你……」

  未道的話語只在兩人相交多年的默契之中,柳先開的眸底泛起了一道淡淡的苦澀,可是什麼都沒說。

  怎麼說也是多年的兄弟,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祁凌翔就可以嗅出對方在想些什麼,他心中微凜,語重心長地對著柳先開說:「不管他們之間的結局是怎樣,你要知道江琦璇和莫撼濤這輩子的糾葛算是定了,你可別傻傻的自己往火坑裡頭跳。」

  要說他是杞人憂天也罷,但他真的嗅出了一丁點的不尋常。

  「我知道!」柳先開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他很清楚自己心中的躁動就只能是躁動,永遠成不得真,只希望她能過得好好的!

  對他來說,若是琦璇能過得好好的,就像是自己往日的的遺憾能夠獲得彌補,這樣一切就夠了。

  「真的希望你知道。」祁凌翔的眼底雖然還有懷疑,可是卻不能不承認,對於這種事,柳先開一向比他們都還理智。

  只希望這一切真的能如他們所願,要不然事情就更大條了。

  ☆☆☆☆☆☆☆☆☆

  夜黑風高。

  是個適合作賊的好時機呵!

  柳先開抬頭,朝著漆黑一片的夜色揚起了一抹無聲的淺笑。

  深吸了一口氣,他使出了絕佳的攀巖技巧,一口氣攀上了二樓的窗台。

  他俏然地翻身而入,伸手試了試眼前的那扇落地窗,幸運地發現並沒上鎖。

  一切順利得如有神助一般,柳先開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就像一個屠龍的王子,正在解救被囚禁的公主,只可惜那個公主不是屬於他的。

  他俏聲步至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平躺在床上的人兒。

  安靜的凝視了好半晌,他才伸手輕輕搖晃著熟睡中的人兒。

  其實,早在玻璃門被推開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她一如以往地不睜眼,不作聲,只是靜靜的躺著。

  他們以為她每天都早早地乖乖睡覺,但其實誰知道,她雖闔了眼,卻總是無眠到天明。

  所以每天闔眼後的事,她通通都記得一清二楚,包括莫撼濤那幽長的歎息,與不自覺的輕撫。

  他不知道的是,他每每的幽然長歎,都像是一把刀似地刺進她的心坎之中,可是她卻沒有權利也不敢喊痛。

  因為在這個房間裡,她的身份不過就是一個待罪的囚犯,哪有什麼資格可以喊痛呢?

  一抹悲哀的淺笑才在她的頰畔無聲地勾勒,她卻猛然驚覺,鼻端竄進的味道,並不是那獨屬於他的味道。

  是誰?

  江琦璇猛地眼開了眼,瞪視著眼前的那張臉,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弱光芒,讓認清來人的身份。

  「你醒了!」對於她的突然驚醒,柳先開倒也沒有多大的驚慌,只是緩緩的,像是問候老朋友一樣的說道。

  望著他,江琦璇依然不說話,任由窒人的寂靜在兩人之間竄流著。

  她的安靜沒有造成柳先開任何的不悅,他怡然自得的在她的床畔坐了下來,卻可以明顯感到她無聲地往床裡頭縮了縮。

  唉,終究不是屬於他的,所以才會閃避!

  拂去心頭的微微剌痛,他試著扯出一抹笑容,然後輕聲對她問:「你好嗎?孩子好嗎?」

  答案當然是不好,可是她依然什麼話也不說。

  他是莫撼濤的好友,而她還不知道他的來意,所以選擇覺默。

  「我想帶你離開,好嗎?」自動自發地說明了來意,也如預期之中的,沒有得到江琦璇半點回應。

  拉過她的手,放在她已經有些突起的肚皮之上,柳先開再說:「難道你真的不愛這個孩子嗎?」

  聽到他的話,她纖細的身軀淺淺地震顫了一下,雖然細微卻已經足以讓柳先開士氣大振了。

  一直相信她是在乎的,她那不在乎的模樣,不過是一種保護色罷了。

  只要還在乎,那麼一切就好辦了。

  「你要你的孩子一生下就在這種冷漠的環境中長大嗎?」他再問。

  聽著他的問題,江琦璇心中無言的吶喊著——她能怎麼樣呢?從來她就是沒有選擇的那一個人,不是嗎?

  殘忍的人並不是她。

  柳先開的眼神彷彿可以穿透她的想法似的,他搖了搖頭,「你不是沒有選擇的,你可以離開這裡,在這裡你不能允許自己愛他,可是在一個沒有撼濤的地方,你就可以盡情的愛他。」

  這次他的話換來了江琦璇幾顆晶瑩的淚珠滑落,那淚在她的臉上劃開了一道令人心疼的淚痕。

  她知道自己可以逃,也不是沒想過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雷願侵械奶焓鉤蟪扇耍□恰謖飫錚褂蟹挪豢腦鶉偉?

  「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你的父兄,我想他一定沒有告訴你,其實你的父兄都已經醒了,身體在慢慢康復之中。」

  莫撼濤沒有告訴琦璇這個消息,大抵應該是怕她的心中再無牽掛,便一心求死吧!

  「真的嗎?」她終於開了口,無心無緒的眸中如今滿是欣喜。

  「當然是真的。」柳先開含笑頷首,樂見毫無生氣的她恢復了些精神。

  「醒了……醒了……」江琦璇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原本晦黯的眸光也綻放出了希望的光芒。

  「他們的事已經解決了,所以你現在該為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了。」

  「是啊!是該想想了。」不再是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現在的她就是一頭剛剛甦醒的母獅,正打算為自己和孩子生存下去的權利而戰。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的。」

  「為什麼?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嗎?」不是蛇鼠一窩嗎?如果她的認知沒錯的話,掏空江家的財產,他們應該人人有份吧!

  望著她充滿疑惑的眼神,柳先開對自己接下來想說的話,其實是有些猶豫的,但……該說的還是得說,至少這是他所認定的事實。

  「我這麼做只是不希望撼濤將來追悔莫及,我相信他是愛你的。」

  「騙人!」

  幾乎完全不用思考,一直都很平靜的江琦璇突然激動了起來。

  「你的嘴巴可以不用承認,但問問你的心吧。」夾雜著無數的歎息,他深知她這樣的激動其實來自於一份在乎。

  「他不愛我……真的不愛……」

  表面像在說服柳先開,但其實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江琦璇不斷地重複著,直到她自己相信了。

  但那些深夜的歎息和慾望卻執意在她腦海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先不管他究竟愛不愛,現在重要的是你該怎麼辦?」選擇不與她爭論,柳先開直接切入了問題的重點。

  甚至不需要一秒鐘的考慮,江琦璇已經看著他,堅定的點下了頭。

  她要離開,離開一切跟莫撼濤有關的人事物,也離開這一切打破她原本平靜生活的災難,她要帶著孩子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江琦璇。

  「那走吧!」

  朝著她伸出手,柳先開屏息等待著。

  她先是低頭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然後堅定地將自己的手交給了他,但卻仍忍不住懷疑的問道,「我們怎麼離開?」

  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像是意識到什麼,她再回頭,瞠目結舌的望著他,彷彿想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

  柳先開卻只是聳了聳肩,喃喃說:「誰教你愛上了一個偏執的瘋子呢。」

  是啊,偏執的瘋子。如果不用這個方法,他真的不知道莫撼濤會怎樣攔阻他們,所以還是委屈將就點吧!

  他護著她,小心翼翼地垂繩而下,然後在祁凌翔的接應下,用最短的速度逃之夭夭。

  他們三人都沒有注意到,二樓有一扇窗的窗簾被掀起,然後又被放下……

  ☆☆☆☆☆☆☆☆☆

  不見了!

  就像蒸氣一般地在空氣中消失於無形。

  想像中,他應該像一頭暴躁的大熊,柳先開和祁凌翔也已經做好準備,承受他的暴怒,可是他卻跌破眾人眼鏡,平靜得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樣詭異莫名的狀況,讓向來比較沉不住氣的祁凌翔忍不住心裡頭發毛,終於在莫撼濤那若無其事的模樣持續了三天之後,選了一個他認為的好時辰,對剛好結束會議的莫撼濤問道——

  「你還好吧?」

  「你覺得我有什麼不好的嗎?」事實上,剛才又將自己事業版圖擴張一塊領地的他,看起來的確是好得不得了。

  「那……」現在看起來的確是很好啦,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風雲變色,於是祁凌翔更加小心翼翼的點出重點,「江琦璇失蹤不要緊嗎?」

  這個問題讓莫撼濤微微變了臉色,他稍稍側頭想了想,就在祁凌翔決定自己應該逃命時,他出人意料之外的開了口。

  「當然不要緊。」

  怎麼可以這麼的輕描淡寫啊?

  祁凌翔訝然地張口結舌,一副十足十的蠢樣,但他仍不死心,似乎努力地想要挑起莫撼濤任何一絲的情緒。

  「可是她是帶球跑耶,不管她去拿掉,或是生下來,難道都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嗎?」

  「她不會拿掉的,她愛那個孩子。」關於這點,莫撼濤倒是十足肯定的。

  他雖然不敢說自己有多瞭解江琦璇這個女人,但他知道,她絕對捨不得扼殺自己的孩子,即使這個孩子的血統有一半承襲於他。

  「你怎麼可以這麼自信?」真的完全被打敗了,因為他說的與事實相去不遠。

  那天他們接走了江琦璇之後,曾經詢問過她的意思,她也是堅持說要生下孩子,所以他們只好找了個舒適的地方讓她安心養胎。

  「那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的去留嗎?」

  莫名的牽起了一抹笑,莫撼濤那彷彿洞悉一切的表情,著實教他打從心裡頭毛起來了。

  莫非……他知道了?

  不對,不對!

  祁凌翔猛然搖著頭,拒絕相信這樣的可能性。

  以他那種性子,要是知道江琦璇的失蹤是他們搞的鬼,怕不早已把他們整得雞飛狗跳了,怎麼可能還那麼平靜呢?

  「她的去留我又何必在乎,嚴格說來,她願意為我們莫家生下孩子,也算替她自己贖了罪,這很好啊!」

  「你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啊?」瞧他那一派輕鬆自然的模樣,祁凌翔強烈地懷疑現在的莫撼濤是被外星人附身了,要不就是被雷給打到。

  他完全不一樣了。

  「說真的啊!」

  「那你不打算找她回來嗎?」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祁凌翔的心中不斷默念著各路神明的佛號。

  希望莫撼濤的回答不是肯定的,畢竟……他真的不想背著別人的包袱過一生。

  「說到底,就算她願意贖罪,靈君還是不可能活回來,所以我決定不再步步相逼,但是我也不可能原諒!」

  已經是底線了吧?

  只有他知道自己退了多大的一步,真要說對琦璇沒有半絲的愛意,去騙別人吧!

  誰會想得到,那曾經教他嗤之以鼻的「愛」,會在他猝不及防之間弄得他灰頭土臉。

  要不然,他也不會默默任由他們帶走了琦璇另行安置,只希望在他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她能過得好些。

  但……這樣就夠了?

  就算愛再濃烈,對江家的恨卻早已經根深蒂固,再糾纏斷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所以就讓他們彼此生活在遙遠的地方,這樣就夠了。

  「可是……」完了,雖然沒有大禍臨頭,麻煩卻變成了一輩子的。

  不,不行,他得快快想些辦法。

  誰知他辦法都還沒想出來,莫撼濤桌上的電話突地震天價響地喧鬧了起來。

  將祁凌翔臉上那既懊悔又矛盾的表情看在眼底,莫撼濤的唇角無言的翻掀,然那態意輕鬆的態度卻在他將話筒貼近耳朵旁的那一刻,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全然而毫不遮掩的憤怒與殺氣。

  ☆☆☆☆☆☆☆☆☆

  「你來幹什麼?」

  不等領著客人進來的秘書離開,莫撼濤冷若冰劍的聲音已經劃破了空氣,筆直射向坐在輪椅上的江漢清。

  「我來向你討一個公道!」坐在輪椅上,江漢清的態度磊落,一點都沒有受挫的模樣。

  「公道?!」不說這兩個字,莫撼濤或許還不會那麼氣,他好不容易因為「愛」而積壓的恨意頓時債然而起,傾巢而出。

  「你憑哪一點來向我討公道?」他甚至必須緊咬著牙關,才能壓抑自己想要殺死眼前這個男人的衝動。

  「你應該不知道,雪蝶昨天回國了吧?」

  這個消息沒讓他有任何意外,基本上他一點兒也不驚訝姚雪蝶最終還是罔顧了他的命令。

  他早算準了有這麼一天,那個因為愛來求過他放過江家的女人會陣前倒戈。

  「所以這代表你已經知道事隋的始末了?」

  「對!」

  「後悔嗎?」簡單的三個字,莫撼濤卻用盡了十年的光陰與心力才能說出,他當然期待從他口中聽到「後悔」兩字。

  可惜的是,面對他的問題,江漢清僅僅只用了三個宇,便燃起了他更大的怒火。

  「不後悔!」

  「你……」真的有想要放過的,因為即使不能愛,也想為了她……獨獨為她做點事。

  可江漢清那種張狂的表現,讓他怒火狂熾,再也顧不得什麼愛與不愛的問題。

  「我真的不後悔曾經幫過靈君,她是一個美好且值得珍惜的女人,可惜……」

  多礙眼的偽君子啊?

  現在來說什麼可惜、美好?!那些話就像添柴澆油一般,將莫撼濤的怒氣推升到了最高點,他霍地起身,帶著濃濃的殺氣筆直地衝到了江漢清面前。

  僅僅只是一拳,他就讓江漢清連人帶著輪椅全都躺平在地上。

  然而即使嘴角掛著一絲血痕,江漢清仍只是態度平靜的說道:「這拳我受,是因為我沒照顧好靈君,可是對於你其他的指控,我卻不願承受。」

  說完,他伸手到大衣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本陳舊的小冊子,愛憐地輕撫好幾下,這才拾手將它送到了莫撼濤眼前。

  「看看它吧,你會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

  「這是?」他本不欲接過,在他的想法中,江漢清觸碰過的任何東西他都嫌髒,但是當他瞧見小冊子封面上那娟秀的筆跡時,他一愕,下意識的便伸手接過。

  「這是靈君的日記,我想她的筆跡你應該不會陌生,你留著慢慢看吧,我不打擾你了。」

  低頭看看手中的小冊子,再看看吃力地爬上輪椅,然後決然離去的江漢清,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來幹麼?」

  不是求饒嗎?

  他都已經準備好勝利者的姿態,打算好好替靈君出口氣了,為什麼該祈求原諒的人卻是這般的正氣凜然?

  「來告訴你真相,來告訴你錯了。」

  最後一個字剛好消失在已經闔上的門扉後,莫撼濤沒有追上前去,只是低下頭來,靜靜地凝視著那本有著藍色封面的小冊子。

  終於……他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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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9 00:40:53
第九章

  錯了,原來真的錯了!

  在這樣的念頭竄入腦海的同時,東方的天際剛好竄出了第—道曙光。

  怎麼可以錯得那麼離譜呢?

  所有的認知在看完那本小冊子之後,全都亂了套!

  原以為的殺人兇手,卻是不顧自己尊嚴幫助心愛女人的君子?

  這樣的事實更加突顯了他的行為的可笑與殘忍。

  哈哈……哈哈……他甚至還差點殺了自己的孩子,只為了這自以為是的仇恨。

  琦璇說得對,父親經商失敗他怎能怪罪別人,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說得更對的是,她的大哥真的不是那種令人髮指的花花公子,他甚至因為愛著靈君,所以強忍著被重創的自尊,照顧因為懷孕而被男朋友拋棄的靈君。

  所以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不是罪人,甚至可以說是恩人。

  這是一個怎生荒謬的情節,而他竟然為了這樣的烏龍令深愛他的女人痛不欲生,甚至還殘忍地說出要她打掉孩子,以血還血的蠢話。

  不行……莫撼濤深吸了一口氣。他必須去找琦璇,向她認錯,懇求她帶著孩子回到他的身邊。

  但她人呢?

  他不知道,不過他知道誰知道。

  想也沒想的他便往門外衝去,和剛好進來的祁凌翔撞了個正著。

  「你幹麼慌慌張張的像個火車頭啊?」一大清早的,被人莫名其妙的一撞,原本就鬱悶的祁凌翔此刻更是滿肚子的火氣。

  才懶得理會那壓根撼動不了一隻小螞蟻的火氣,莫撼濤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她人呢?」

  「誰?」被突然這麼一問,他除了一頭霧水還是一頭霧水。

  「江琦璇。」莫撼濤強忍不耐,好心提醒。

  他這麼一提醒,祁凌翔的眼頓時瞪得老大,在不斷的深呼吸之後,他才恢復了自若的神情,「我怎麼知道她在哪?」

  「你快說!她到底在哪?」完全不理會他的否認,莫撼濤只是著急地追著自己要的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啊。」現在就算知道,也要打死說不知道,他可不想自尋死路啊!

  見祁凌翔那態度,莫撼濤氣瞇了眼,怒氣騰騰地挑明,「那日明明是你和先開一起接走了琦璇,你還敢說你不知道?」

  「呃……你知道?」

  完了,難怪他對於江琦璇的失蹤顯得那麼的氣定神閒,原來那是因為早就對一切瞭然於心。

  原來他們以為的天衣無縫,只不過是莫撼濤借他們的手,照顧江琦璇的一個伎倆。

  完了,這下毀了,也鐵定慘了。

  想到昨晚發現的事,他的頭皮驀地一陣發麻。

  瞧他那著急的模樣,自己該怎麼告訴他——人不見了的這個事實啊?

  現在簡直就是欲哭無淚,幹麼沒事七早八早就跑來公司裝什麼認真?

  嗚嗚嗚……他應該在家裡睡覺的。

  「說啊,人呢?」

  急切讓莫撼濤忽略了祁凌翔欲哭無淚的表情,他只是不停的逼問著,恨不得能在下一秒就見到江琦璇,對她懺悔,求她原諒。

  祁凌翔雖然心知情況非常不妙,可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硬著頭皮,他說了!

  「她……不見了啦!」

  「不見了?怎麼會?」不是被他們兩人照顧得好好的嗎?怎麼會不見了?

  她還懷著身孕,能跑去哪呢?

  「昨天晚上我和先開想去探望她,才發現我們幫她準備的房子,已經人去樓空了。」

  「該死的!」莫撼濤惡狠狠地低咒了一聲,然後重重的一記左鉤拳已經打在祁凌翔無辜的俊臉上。

  ☆☆☆☆☆☆☆☆☆

  消失了?

  人絕對不會平空消失的,可是那個總像個幽魂一樣,無聲的存在著的江琦璇卻真的消失了。

  不論他怎麼掀天翻地的尋找,她就像是空氣一般的完全無影無蹤。

  他確定她沒回家,也確定她沒有和江家父子聯絡,為了守候她的行蹤,他派了人二十四小時的監控著江家。

  那麼她要靠什麼生活呢?

  想到大腹便便的她還要為生活而奔波,莫撼濤的一顆心就這麼提著,吊著,完全放不下來。

  算算時間,她都快臨盆了,可是依然沒有她的消息。

  焦急、煩慮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甚至連以往想要稱霸天下的雄心都在對她的憂心中消失殆盡。

  愛呵……此刻的他終於相信,一切都是他嗤之以鼻的愛在作祟。

  然而那個他愛的人呢?那個帶走他所有心思的人兒呢?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他煩亂不堪的時候,突然一連串的嚷嚷由遠而近的傳來,他確定那個聲音的王人是祁凌翔,那找到的東西是什麼呢?

  該不是……

  他激動地雙掌壓上了桌,霍地站起來,不等急奔而來的祁凌翔喘口氣,他就忙不迭地問道:「找到她了嗎?」

  「是的,找到了!」

  不到一眨眼的時間,莫撼濤已經朝著祁凌翔衝了過去,手一伸一拽,就拉著他往門外疾走而去。

  「喂,我們去哪啊?」

  「去把她接回來。」然後鎖在他的身邊一輩子,就算是努力到闔眼的那一刻,他也要她原諒自己荒唐至極的作為。

  ☆☆☆☆☆☆☆☆☆

  陰暗的樓梯隱然可見藏在暗處的老鼠們,正因為那由遠而近的聲響東奔西竄著,直到那扇早已落漆的老舊朱紅色大門被推了開……

  突然照射進來的陽光拂去了原本的陰暗,也讓一些警覺性慢了半拍的鼠輩像突然瞎了眼似的四處奔逃。

  「就是這兒?」背著光的男人,看不清長得怎樣,但那頎長的身軀卻散發出一種宛若帝王般令人震懾的氣勢。

  「是的!」

  初見這陰暗之地,饒是像莫撼濤這樣沉穩的男人也忍不住一愣。

  足足瞪著眼前那些逃竄的老鼠近十幾秒的時間,他才能找回自己的聲音,沉沉地問:「確定是這兒嗎?」

  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一直以來都那麼害怕蟑螂、老鼠這些東西的她,竟然會住在這種地方?意識到這點,他的背脊整個都涼了。

  這種感受是縱使當初他的企業王國整個都要垮了之時,都不曾有過的。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這樣不顧一切逃離任何與他有關的地方,甚至倔強得連自己的家也不肯回?

  她是鐵了心要和他劃清界線吧?

  是因為恨嗎?

  想到這裡,向來剛硬的心倏地緊緊糾成了一團,幽深的眸光中竟隱隱地浮現一抹可疑的霧光。

  「你該不是哭了吧?」祁凌翔滿心狐疑地瞧著他的眼,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詫異。

  以往像是完全沒有感情的莫撼濤竟然會眼角浮淚?這個事實比天下紅雨還足以教他震驚。

  「別囉唆了,快上去吧!」

  沒時間在這兒閒耗了,莫撼濤頭也不回地一馬當先衝上頂樓加蓋的小房子,面對那早已腐朽脆弱得像是一根指頭就能推倒的門,他二話不說抬腳一踹而開。

  祁凌翔快步尾隨而至。

  安靜……不該這麼安靜的。

  以江琦璇的性格,面對莫撼濤這樣的入侵,鐵定會用最嚴正的態度去抗議,怎麼可能會這麼安靜呢?

  莫不是……

  一股不安的心緒突然竄上了心頭,祁凌翔一個箭步搶進門,一陣冷涼突然從背脊往四肢百骸竄去。

  莫撼濤跪在擺放在地上的床前,明顯地,床上的江琦璇對於方纔的那陣騷動似乎一無所覺。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吧!

  其一是病昏了,基本上這還是比較好的情況,而另一種狀況……

  想到那最壞的情況,祁凌翔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善良的江琦璇一向是莫撼濤的良心,若是良心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上,那麼……後果他可是連想都不敢想。

  顯然莫撼濤也意識到這樣的可能,只見他的手僵在她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上方,似乎想要探探她的氣息,可卻鼓不起勇氣。

  見狀,祁凌翔再也按捺不住地街上前去,替他做了他沒勇氣做的事情。

  他將食指放到了江琦璇的鼻端前,就在莫撼濤緊張得即將要心跳停止的時候,他突然興奮的朝著莫撼濤嚷了起來。

  「快,快送醫院,琦璇還活著,她還活著……快送醫院……」

  初時,莫撼濤還回不過神來,直到那不斷的嚷嚷聲終於突破了重圍,竄進他的腦海之中。

  頓時鬆了口氣的他身子幾乎軟了,可是在深吸一口氣之後,他憑著堅強的意志,固執地伸手一把將那幾乎毫無生氣的身子給抱了起來,往門外衝去。

  望著好友那著急的模樣,祁凌翔忍不住搖頭歎息著。

  「唉,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這段情、這團結,怕是既糾纏又難解了。

  ☆☆☆☆☆☆☆☆☆

  手術室裡的生死交關,手術室外的心急如焚。

  直到此刻,莫撼濤還是不敢相信,或許只差那麼一點點,琦璇就要死在那個蟑螂、老鼠橫行的陳舊公寓之中。

  瞧瞧他該死的做了些什麼啊?

  懊悔已經來不及了,尤其是當他看到已能行走的江漢清,推著像是在一夕之間老了十幾歲的江萬饒匆匆趕到時,他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江萬饒看著莫撼濤一臉懊悔和憂然神傷的模樣,轉頭要兒子將自己推向他,一等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他抬起手。

  就在眾人以為他打算給莫撼濤一巴掌時,江萬饒的手卻落在了莫撼濤的肩頭,還輕拍了幾下。

  這幾下輕拍代表的是體諒,也是原諒。

  「您……」恨了十幾年,但被他所恨的人竟是這樣輕易的就原諒了他,莫撼濤愕然地開口,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的女兒一向堅強,她不會那麼輕易被打倒的。」江萬饒說著說著還很有信心地看了手術室一眼。

  「她是很堅強。」可是人再堅強能堅強得過死神嗎?在這一刻他甚至想要跪下來祈求老天憐憫,讓他能有機會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向來以為自己是天的那種自尊自傲早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謙卑請求。

  「對,我們做人要有信心,可是小伙子,我女兒不但堅強,還很固執,你確定她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嗎?」

  「她很固執,我很有耐性,即使要花上一輩子,我也會做到我要做的。」是承諾也是決心,這一老一少四目相視,多少的憎恨都已經轉眼成空。

  「唉,就知道你這孩子固執,當初才會打壓你,免得你來找我報那不顧義氣之仇,沒想到你還真的做到了,你爸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

  幾句話,江萬饒向莫撼濤認了錯,而莫撼濤只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您也不用覺得愧對,反正當初您不顧義氣,現在賠我一個女人,也算應當。」

  「小伙子,這算是求婚嗎?」

  「當然不是,這只是告知。」在手術室的紅燈暗下的那一刻,莫撼濤同時傲然地說道。

  他會娶她的,不管她同不同意。

  即使是用綁的,他也會將她綁上禮堂。

  「你……果真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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