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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染香群/蝴蝶]我的愛情不含鉛(我的呆呆情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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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3:46 |倒序瀏覽
我的愛情不含鉛(我的呆呆情人之一) 作者:染香群/蝴蝶

討厭女生的他別無所求,只是要找個「男」室友來分攤房租啊!
怎曉得這「天外撲來」的娃娃臉,一身「平地跌倒」的特異功能,
還順道偷看他腹肌六塊的「玉體」!
事到如今,他這個好男兒當然要負起保護室友的責任,
開玩笑,好歹他也是個碩果僅存、比無鉛汽油還純的100%純情處男,
這種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康,她怎麼可以(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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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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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4:10
楔子
  
  「你們,全被fire了!」整個編輯室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正在打電話的企編陳翔,忙著貼字的文編艾倫、正在修改海報的美編丹瑜,通通楞住了。
  
  「為…為什麼?」丹瑜先清醒過來,喊出聲音,「我又沒做錯什麼事情?」她惶恐的看著主管,「鄭大哥?我們弄壞了什麼?這期的少年情報出差錯麼?我還沒看到大樣呀…」
  
  「你們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明白。」鄭富邦鼻孔朝天,冷哼一聲,「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是頂點漫畫的人欸!跑去跟犀利漫畫接外快?!真的是搞不清楚狀況。」
  
  艾倫和陳翔交換了一個眼神,有點摸不著頭腦。接外快?鄭富邦不也幫伊士曼漫畫寫企劃接翻譯嗎?怎麼現在只有他們錯了,他就不要緊?當真官大學問大?
  
  「可是…」丹瑜快哭出來了,「我沒有…」
  
  「不要再說了!」鄭富邦凶狠的說,「公司規定,不得對外兼差,你們既然東窗事發,連我也保不住你們…還是趕緊東西收一收,滾吧!」
  
  「滾就滾。」艾倫懶洋洋的,這份工作吃不飽餓不死,「月底我就辭職,可以吧?」
  
  「誰說你可以待到月底?」鄭富邦頭一甩,「現在就給我滾!馬上收東西,滾!」
  
  「喂,你不要太過分喔,」唯一的男生開口了,「現在滾可以,我們上個月的薪水呢?明天就領薪水了,你總讓我們領過薪水再說吧?」
  
  他丟出幾個薪水袋,七折八扣損傷慘重。
  
  「還有,馬上給我搬出宿舍!」居然這樣被掃地出門。
  
  晴天霹靂,三個人面面相覷。
  
  「我…我又沒有兼差…為什麼我也得辭職?」丹瑜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腮邊,「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的啦~哇~」就這樣大哭著奪門而出。
  
  兩個人默不作聲了半天,長歎一聲。一起下樓,艾倫聽到聲響,機警的一閃,陳翔一口氣從二樓樓梯一路摔到一樓底,連路都省得走。
  
  她蹲在旁邊,戳戳趴在地上的陳翔。「喂,死了嗎?」
  
  「還沒有!」陳翔對她大吼,「不要戳我的傷口,好痛!」
  
  「你真是衰尾道人。」艾倫歎了口氣,洋娃娃似的美麗臉龐透出憂鬱的神情,「下樓梯摔,下公車摔,下捷運鞋跟居然會卡在門縫。遇車撞車——腳踏車、機車、汽車,連娃娃車都能把你撞暈過去——雖然你帶衰了我,害我失業了,不過,」她很溫柔的拍拍陳翔的肩膀,「真的,我不怪你。」
  
  「又不是我害的…哇!」他又迎面撞上玻璃門,咬牙揉著腫包,「沒了宿舍,你打算怎麼辦?」好痛…嗚…「我爸媽還留了層公寓給我,你要不要來擠擠?好歹是有空房間的。」
  
  一起住在頂點漫畫的員工宿舍這麼久,大家心心唸唸就是想替國人漫畫爭口氣,現在飯是沒得吃了,革命情感不能不顧。
  
  「保重。」她揮揮雪白的小手,連頭也不回。
  
  「喂!艾倫,你很不給面子欸!我不會強暴你啦!」他圈起嘴喊。
  
  「我不怕你強暴我,」她美麗的大眼睛透露著楚楚可憐,「我怕你家會瓦斯爆炸。」
  
  「才沒有…哇~」他才走過消防栓,強大的水柱突然噴了出來,一下子把他沖昏過去。
  
  艾倫當胸畫了個十字,歎口氣,孤獨的走向夕陽。
  
  啊啊~失業人在天涯…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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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4:36
第一章
  
  烈日熔熔。
  
  艾倫將已經乾涸的小五十騎進加油站,只覺得頭昏眼花。
  
  都已經十一月了,太陽還是惡毒得緊,曬得全身發痛。一整天東奔西跑的找房子,居然遍尋不獲。
  
  「九五還是九八?」加油員有把好聽的聲音,她瞇了眼睛,哇,黃金比例的身材呢!標準八頭身,雄偉的胸肌,說不定還有六塊腹肌藏在丑斃了的制服底下…不知道能不能剝光他畫個素描…她搖了搖頭,「九五,加滿。」
  
  怎麼,山窮水盡了,還一心只想到畫畫?現在是畫畫的時候麼?
  
  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說吧。
  
  想來也奇怪,她的要求又不高。五千塊以下的雅房,采光佳,方便畫畫就可以了。跑了一整天,看了棟鬼屋,連房東都不敢自己上去,叫她自己看,浴室的血跡都還沒清乾淨咧;還有那種格局詭異直比八卦圖,連大門都找不到的鳥地方;沒有窗戶的「套房」,叫價八千塊。
  
  還有房東嘿嘿嘿冷笑逼過來,「小姐一個人來看房子?」
  
  「不,小紅在樓下等著。」她回答,這才全身而退。只是她沒告訴房東,小紅是她的機車。
  
  鄭富邦已經撂下狠話了,明天就要把所有的家當全扔出宿舍,怕這小人先動作,她把ibook和畫板全帶出來看房子,如果找不到,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還是租那個八卦圖吧,找不到大門,帶個指南針好了。
  
  加好油,她扔了張百元大鈔,打起公共電話,「房間?喔,已經租出去了。」房東似乎還嚼著檳榔,巴咂巴咂的。什麼?那種爛房子也有人要?
  
  一下子全身的精力都抽光了。她晃了兩晃,昏了過去。
  
  ***
  
  「小姐!小姐!」拿著零錢發票追過來的范硯耕嚇慌了手腳,一把抱住她,拚命拍打她的臉,艾倫嚶嚀一聲,悠悠醒轉。
  
  硯耕抬頭起來,發現同事一起望著他們,還有人交頭接耳。
  
  「喂!我什麼都沒做!」硯耕馬上臉紅了起來,「小姐,你怎麼了?」
  
  「我…我…」她的聲音很小。
  
  怎麼辦?要不要叫救護車?「我…我肚子好餓…」這才聽到嬌小的艾倫肚子咕嚕嚕的響。
  
  肚子餓?
  
  他把自己的便當給了艾倫吃,個子雖小,吃起東西宛如風捲殘雲,一掃而空。
  
  「吃慢點,吃慢點,」他遞了養樂多給艾倫,「沒人跟你搶。」硯耕歎口氣,咬了兩口三明治,發現艾倫可憐兮兮的眼光,一歎氣,又把三明治給了她。
  
  他沒好氣,「記得給機車加油,不記得吃飯?」
  
  艾倫用力嚥下食物,「我再…再找不到房子,就要被公司掃地出門啦。」
  
  「找不到房子?」聽了她一天的經歷,硯耕歎了口氣,「什麼世界呀?我找不到房客,妳居然找不到房子。媽的勒,我已經刊了好久找房客的廣告啦,要不就是玩
  
  band的,租給他們,論文要去哪兒寫?要不然就是鬼鬼祟祟找「打炮間」的——靠!有那種錢,怎麼不乾脆去找旅館比較快!——要不嫌頂樓熱,得爬樓梯,五千塊你希望租到什麼黃金屋?媽的勒~」
  
  「你有房子?」艾倫的臉出現了光彩,一把抓住硯耕的胸前。
  
  「喂!你…你不要激動…」他被艾倫精光四射的眼睛嚇到了,「我要找男房客,男房客!那裡只有我一個男人…」
  
  「你找不到房客,我找不到房子,正好呀!我不介意你是男生!我要租!」她撲到硯耕的身上,「我有錢!一個月多少?五千?押金呢?
  
  可不可以不要押金?我可以先付房租唷!」
  
  「六樓!頂樓喔!沒有電梯,會爬出蘿蔔腿來唷~」他嚇得要死。
  
  「沒關係!運動正好呀,快!給我!租給我!有沒有窗戶?」一但吃飽,她又湧出一身的蠻力。
  
  「有…」呸,就是不想租給單身女孩子,幹嘛回答她?「不行不行,孤男寡女的…」
  
  「為什麼不行?」找房子已經讓她失去理智了,整個人壓在硯耕身上,可憐的椅子呻吟兩聲,啪啦一聲連人帶椅翻了過去,「快給我!不答應我…我就…我就…」
  
  「哎唷,人家女孩子都願意了,飛來艷福欸~」站長和一票同事都堵在門口看熱鬧,「我說硯耕啊,恭喜你處男的日子有結束的一天哪~」
  
  「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站長,明天我們吃紅豆湯慶祝吧。」
  
  「人家女孩子行李都載來了…小耕呀,就不要推辭了,哪兒找這麼漂亮的女生哩…」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硯耕真覺得欲哭無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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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4:56
第二章
  
  一踏進房子,艾倫呆了。客廳乾淨清爽,還有個小廚房,浴室也是乾乾淨淨的。
  
  「那個房間是我的,」硯耕沒好氣,「這個空房間本來是我學弟住的,那個王八蛋居然被二一,害我一個人得扛所有的房租。」
  
  有床,有書桌,有衣櫃,甚至還有檯燈和冷氣唷!
  
  看她高興得團團轉,硯耕不禁心裡氣苦。他今年博四,正是功課最吃緊的時候。當初跟家裡賭氣,一毛錢也不帶就跑出來唸書,幾年磨下來,已經不是當初的大少爺了。
  
  可憐他這個只會唸書的書獃子,活到今天倒是連女朋友都沒交過。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艾倫,一生清譽當真毀於一旦。
  
  看她高高興興搬行李的模樣,不禁頭痛起來。
  
  嚇嚇她,省得跟個女孩子瞎纏。
  
  「你一個女孩子家,住在我這裡…哼哼…你就算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了!」他堵住門,露出最猙獰的嘴臉。
  
  艾倫放下行李,望著他一會兒,叫,「破喉嚨、破喉嚨!」
  
  兩個人對著沉默了一下子。
  
  「奇怪,」艾倫大惑不解,「不是「沒有人」要跳出來說,「公主」我來救你了!?」
  
  硯耕看著她,她也心平氣和的看著硯耕。
  
  他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你真的要住下來?!」他對艾倫吼。
  
  「我行李都搬來了…」她還是一臉的清澈無辜,「這是租金。」
  
  硯耕無力的垂下雙肩,碰的一聲關上房門。
  
  所以說,他最討厭女孩子了!矯揉造作,故做嬌羞狀,事實上陰險狡詐到不堪聞問,實驗室這種女敗類最多,哭兩聲,就要男人為他做牛做馬。媽的哩,誰是你家長工?
  
  拒絕?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被這種要不得的手段要脅?這群不要臉的女人,居然跑去跟教授撒嬌,硬要他放下手裡的實驗,「指導」什麼也不做的「學妹」。
  
  呸。跟那個女人…他的臉陰沉下來,不想再回想。
  
  這個有著洋娃娃臉孔的笨蛋也是一樣的。他點起煙,等等她就會來嫌東嫌西,要他幫這個幫那個的…
  
  敲門?有種就踹門進來。
  
  「碰」的一聲大響,他瞪圓了眼睛,沒想到看起來嬌弱的小女孩,居然把他的門踹開。
  
  「你沒事吧?」她衝進來,一把抓住他,「你還好吧?」啪啪的打著他的臉,「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叫救護車?」
  
  「你…你踹壞了我的門?!」他欲哭無淚,門栓是自己胡亂釘的沒錯,只是沒想到會被踹開,可憐的門栓搖搖欲墜的吊在牆上。
  
  「啊…沒關係,等等我會修好的。」她隨便瞟了一眼,「但是你呢?
  
  你要不要緊?瓦斯外洩嗎?」
  
  「等等!不要在拍我的臉了!」他奮力推開艾倫的「魔掌」,「瓦斯?」
  
  「你半天不應門,不是昏過去了嗎?」她眼裡寫滿嚴重的關懷,「我看到門縫有煙,還以為瓦斯外洩,你昏過去了呢…」
  
  「你…」他氣得會抖,「你以為瓦斯會冒煙?」
  
  「呃…」她認真的考慮了一下,「不知道,我沒看過瓦斯外洩。」
  
  冷靜,冷靜。我不能因為這樣的打擊就失去理智…我不能掐死剛搬來不到一個小時的房客…尤其她是女的,天知道社會版頭條會寫成什麼樣子。
  
  「你、踹、開、我、的、門、到、底、有、何、貴、幹?」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喔,要死在你這裡。」她的大眼睛很澄澈。
  
  啥?
  
  「我要死在你這裡呀!」她又重複一次。
  
  強制壓抑的怒火又熊熊燃燒得更旺,「你要死就死到別的地方去,不要死在我家!」我怎麼會撿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回來?
  
  艾倫滿臉無辜,「不給「要死」就不給嘛,起碼借我打一把呀!幹嘛這麼凶?」
  
  他抱著頭,覺得全身無力。這個怪女生有口音,「鑰匙」說成「要死」。
  
  掏出備用鑰匙,丟給她。
  
  「等我打好備份…」
  
  「不用了!」他止住艾倫,「我要睡覺了,晚安。」送瘟神似的把她趕出去,拖了把椅子抵住門。
  
  啊啊~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呀~
  
  ***
  
  聽到關門的聲音,他知道艾倫出去了。想也知道,就提了部筆記型計算機和小包包,一定還有一大堆行李要搬。
  
  哼,我才不管。他用被子蒙住頭。
  
  可惡,居然睡不著。他翻來覆去的焦躁著,那個笨女人去了兩個鐘頭。不是說離這裡不遠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聽到客廳發出巨響,他踹開椅子開門,看見艾倫像是壓扁的青蛙,趴在客廳中間,底下還壓著一堆被子毯子。
  
  「喂!你怎麼了?」換他緊張的一把拖起來抱著,啪啪的打她的臉,「你可別真的死在我家呀!」
  
  「別拍了!」她尖叫著,「萬一被你拍到毀容怎麼辦?」
  
  還能說話?他放下心就凶了起來,「你半夜三更的吵什麼?」
  
  「我不小心跌倒了嘛…」她摀著鼻子,「嗚…好痛…」
  
  他望向平坦的客廳,跌倒的地方什麼障礙都沒有。「你絆到什麼?」
  
  「………我的左腳。」
  
  「…………」
  
  發現她的專長是平路跌倒以後,硯耕悶不吭聲的幫她把剩下的行李搬進房間。
  
  「謝謝你。」艾倫心裡覺得很感動,這個脾氣很壞的二房東如她所想的一樣,大嗓門後面有顆好心腸,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不客氣。實在我沒有錢整修地板了,房東也不肯出錢翻修地磚。」
  
  而且,房東又住在樓下,讓她已經跌倒四次了,再多跌幾下,明天房東可能會請他搬家。
  
  算了,他灌了杯冰開水。起碼她不纏著自己幫忙,到底還是想辦法把東西搬上六樓了,不是嗎?光這點自立自強的精神,就讓人覺得還不算討厭…
  
  一看到她站在眼前,滿口的開水都噴出來。
  
  「哎呀,你幹嘛?天女散花?」嚇得艾倫一跳。
  
  「妳…妳…妳妳妳…」他生平不曾結巴得這麼厲害,畢竟他活到二十五歲,還沒看過只包著一條浴巾就晃來晃去的女生!「妳的衣服…」
  
  「在房間呀。」她滿臉的坦蕩,「借過一下,我要去洗澡。」
  
  「你…你怎麼這樣就跑出來?!」他的臉紅得發紫,「去把衣服穿上!」
  
  「哪有人穿著衣服洗澡的?!你很奇怪欸…咦?你的臉幹嘛這麼紅?
  
  」
  
  「我是男的!妳懂不懂?這樣太太太太…太危…」來不及說完,那條鬆垮垮的浴巾居然滑了下來…
  
  他衝進房間,試著要忘掉不小心看到的「春光」…啊啊~這樣要怎麼睡呀?
  
  第二天,他看著鏡子裡眼睛充滿血絲的自己。才一天…他覺得自己老了十歲不止。
  
  他到底撿了什麼災難回來?紅顏禍水…不是紅顏也會禍水的厲害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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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5:17
第三章
  
  「你…你進來幹什麼?」正坐在馬桶上「解放」,艾倫睡眼惺忪的摸進來,拿起牙刷和牙膏,「快出去!」他的臉漲紅了。
  
  她清醒了一點點,望著他兩秒鐘,才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慌張的跌了一跤以後,她嬌聲的罵,「你為什麼不鎖門?」
  
  他已經氣到不會響應了。
  
  臭著臉走出浴室,決定馬上到實驗室去,省得在家裡被氣死。正想對艾倫發場脾氣再走…她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在雪白的臉上落下陰影,粉嫩的嘴唇有著飽滿的麗色,只有睡著了,才像是精靈般的美麗。他看得忘神,猛然搖搖頭,不行不行,這是紅粉骷髏…
  
  只要一醒來,馬上變成愛跌倒的惡魔了!哼,我知道她的真面目了!
  
  沒錯!她是白骨精!復活不夠久,所以老是踢到自己的腳,才那麼會跌倒!
  
  像是著火似的跑掉,大門的那一聲巨響,驚醒了艾倫。
  
  我在哪裡?她腦筋運轉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搬家了。偷偷地跑去敲了很久的浴室,確定硯耕不在裡頭,這才捏把汗,進去刷牙洗臉。
  
  這麼早起來幹嘛?已經不用上班了。但是上班時的習慣殘存著,現在叫她再睡,實在也睡不著。
  
  她決定專心畫畫。走進房間…搔搔頭。
  
  其實,昨晚她真的試著整理過房間,不知道為什麼,房間還是像核彈廢墟一樣。最後她決定把所有的雜物往牆角一推,清出可以走路的地方,嗯,這樣就好了。把畫筆和畫板拿出來,開始畫畫。
  
  采光充足的頂樓,冬陽和煦的照進斗室,她將生活費極少和不確定的未來先擺在一邊,沉浸在創作的喜悅當中。
  
  當初進入頂點,的確為了漫畫的一點雄心未熄。然而幾年過去了,看遍了小池塘裡的爭權奪利和漫畫家的短視近利,她覺得疲倦,渴望回到畫畫的最初。
  
  每天在公司只是作著枯燥的雜務,許久不曾接近畫紙,剛開始畫的線條,實在抖得厲害。
  
  畫著畫著,故事慢慢隨著漸漸熟悉的筆鋒浮現,蓬著大尾巴的狐狸,可愛的麥穗娃娃,和忘記回南過冬的野鴨,麥田里,他們相伴對話…
  
  她不曾注意日光漸漸西斜,也忘記了該吃飯,精神盈滿的時候,肉體的飢餓會變得微不足道。
  
  當她沉浸在創作的喜悅當中時,硯耕卻在實驗室裡發出慘叫聲。
  
  「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殺了她~放開我~」硯耕紅了眼,一夜失眠讓他的眼睛充滿血絲,跑了三天的程序居然功敗垂成,只因為學妹的「好心」。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晰慧埋在同學的懷裡哭起來,「人家看那台計算機開了三天,燒得好燙,才把它關起來的…」
  
  「還我的實驗來!還我的畢業~還我的青春~」硯耕像是瘋牛似的,恨不得打她一頓,幾個同學都拉不住他。
  
  「救命呀~良良~快來幫忙呀~」正在隔壁實驗室的粱良,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試管。
  
  她輕而易舉的把比她高五公分的硯耕抱離地面,轉個方向落地,拖著他,「走啦,跟那種娘兒們生什麼氣?來啦,我實驗室裡還有兩罐啤酒,昨天農學院的學弟又送了我一些花生哩,走啦…」足不點地的把他拖走,嘴裡還念著,「你們怕什麼?他又不會真的打女人。」
  
  「他是不會打女人,但是會砸設備出氣呀…」同學們擦擦汗,噓口氣,慶幸搶救設備得宜。
  
  「我真受不了這些笨蛋女人,真是蠢到家了!為什麼女人全是這種角色?我貼在電源上面的紙條看不懂嗎?每年都有這麼一個新進的笨蛋學妹,我的論文啊~我的實驗啊~」他滔滔不絕的罵女人,梁良只是自顧自的喝啤酒吃花生。
  
  等他喘口氣喝啤酒的時候,「喂,哥兒們,我也是女生。」友善的拍拍他的肩膀。
  
  硯耕瞟一眼身高一七五的同學,健美的身材和強健的體魄,他們三個實驗室的男生,情書加起來沒有她一個人多。「你確定?」
  
  梁良有點不確定,洩氣似的,「我的身份證上是。」
  
  「如果女人都跟你一樣認真用功,奮發向上,我保證也把女人當人看!」硯耕握緊拳頭。
  
  梁良把花生扔進嘴裡,不做聲。說真話,她還是滿喜歡那群吱吱喳喳的小鳥兒。拜她們所賜,她三餐都有愛心便當,家裡有人打理,生活得舒舒服服的,能夠專心在研究領域裡優遊自在。而且她們爭風吃醋的小心眼兒,還真是可愛。
  
  為什麼還沒變成拉子,她自己也有點不了。
  
  她和硯耕攻讀碩士時就認識了,兩個人又直升博士班,雖然研究的領域不相同,到底情誼就比別人好些。本來碩士班的時候,兩個人的斐短流長就多得不得了,沒想到升了博士班,反而絕跡了——或許是那回吻學妹的時候被瞧見了,其實也只是想試試看接吻的滋味麼——大家傳說她是同性戀,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長到這麼大,連戀愛的滋味都不瞭解,她也覺得納罕。也不是沒人追…男的女的好幾籮筐…大約是老被追煩了,現在她的心還是澄澈的一如剛誕生的湖水。
  
  戀愛太複雜了。老是看到學妹為了戀愛哭哭啼啼。她搔搔頭,研究對她來說比較有吸引力。
  
  「會戀愛才是女人嘛,晰慧學妹喜歡你,才注意你的計算機嘛,」她抓了一把花生給硯耕,「她們還是滿可愛的,不要這麼討厭她們。實驗完了就算了,再做麼,順便把前面的數據確定一下,你又不確定做出來的結果是正確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吃啦,我用燒杯煮的鹽水花生,很不錯呢。」
  
  硯耕懷疑的看了一下這些可疑的花生,真不知道梁良的胃是什麼做的。燒杯煮花生前裝得是啥?他不敢想。上回吃了她用燒杯煮的紅豆湯,拉了一整天肚子,她卻沒事人似的。
  
  「算了,我才看不上她們。」他悶悶的,「我只求她們別來煩我就行了,我已經有了一個大麻煩…」他想到家裡的那個「白骨精」,頭都痛起來了。
  
  「哦?」梁良的眼睛出現興趣,「你戀愛了?」她最喜歡聽人家的戀愛故事了。
  
  「哪有可能跟那種少根筋的女人戀愛!?」他氣起來,看了看表,「不跟你扯了,我要去打工。」
  
  「實驗呢?」她把花生殼和啤酒罐掃進垃圾桶。
  
  「叫實驗去死吧。」
  
  打工也不見得好過,站長真的煮了一大鍋紅豆湯,又被虧了一個晚上。
  
  灌了一肚子紅豆湯,晚餐也沒吃,他提著便當回家,覺得身心俱疲。
  
  才開門,鞋子還沒脫好,就聽得艾倫的房門一響,歡呼,「便當!」
  
  一把搶走他的便當,打開來就吃。
  
  「那是我的便當!」看她吃得那麼香,想搶回來,又有點不忍,「幹嘛吃得那麼急?你沒出去吃飯?」
  
  「我…嚼嚼嚼…我沒發現天黑了…」她拚命吃,一面拿起養樂多猛灌。
  
  「沒發現天黑?你在家裡幹嘛?」
  
  她笑了起來,沾了飯粒的臉龐發出喜悅的光芒,「我拿給你看!」登登登跑進房間,又登登登跑出來。
  
  「看!」他驚住了。
  
  柔和的色彩裡,可愛的娃娃牽著狐狸,眼神眺望著遠方。他恍惚了一下,怔怔的看著這幅散發著幸福的小畫。似乎可以聽見麥穗在風中輕響的沙沙聲,那樣悠遠而綿長。
  
  「骨架不正確。」回神回來,他搖搖頭。
  
  「喂!還要修改嘛!」她把便當吃得朝天,「啊,半飽就好了。」
  
  半飽?他突然心念一動,「你是不是沒有生活費?」
  
  「生活費?有啊,我還有三千塊。你是不是擔心下個月房租交不出來?不要擔心啦,明天我就去找工作…還有我媽媽給我的金手鐲,應該還可以賣一點錢…」
  
  三千塊?我的天…他突然想起自己飢寒交迫的時刻。負氣離家,身上什麼也沒有。
  
  「去幫我買煙,樓下就有7-11.再買兩個國民便當回來,我還沒吃。」他掏出兩百塊。
  
  「你要吃兩個便當?」艾倫突然有點歉意,沒想到他也這麼餓。
  
  「笨蛋!一個是給你吃的!」他凶艾倫,「明天跟我去加油站,我逼站長給你工作。還楞著幹什麼?趕快去呀!」
  
  艾倫對他一笑,她那童真信賴的笑容,卻讓他的心猛然的一跳。我這是怎麼了?
  
  她卻沒意識到硯耕的異樣,只覺得自己的運氣的確很好,到處都遇到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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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5:40
第四章
  
  加油站長為難的看看明顯不是艾倫的學生證,「呃…硯耕,你也知道公司的規定…」
  
  「我知道…」好整以暇的,「但是,站長,你不會忘記了吧?是你把她硬塞給我的…還煮了紅豆湯「慶祝」…你該不會忘記,我很討厭女人吧…」他把指關節扭得咖啦啦的。
  
  站長臉色一變,「當然,當然!有學生證就好,嘿嘿嘿…」他實在滿怕這個暴力傾向濃重的資深工讀老大,不過晚上老是遇到一些「道上」的找碴客人,這個門神一站出去,馬上能夠消災弭禍,實在也少他不得。
  
  「艾倫!進來,」他吆喝,「趕緊謝謝站長,你有工作了。」
  
  艾倫衝著站長發出必殺美少女可愛笑容,站長把和學生證姓名不符這件事情都丟到爪哇國去,「謝謝站長。」
  
  好…好可愛的聲音…學生證不符算什麼嘛…站長的眼睛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心型符號。
  
  該死的色胚!硯耕沉了臉,心裡破口大罵,「楞在這裡幹嘛?過來啦,我教你怎麼加油。」
  
  教是教了,不過他也懷疑,叫她來加油站上班是不是個錯誤。他環顧這個工作滿久的加油站,說真話,若被她不小心燒了,硯耕實在不太意外。
  
  「艾倫!油噴出來就算了,誰叫你用九八替客人洗臉!」他實在看不下去。
  
  「油…油槍後座力太大了嘛…」艾倫可愛的臉皺在一起,「對不起,先生,對不起,」她居然拿擦車窗的抹布給客人擦臉,硯耕險些氣死。
  
  「哎呀,誰都有第一次的嘛,」客人倒是被艾倫迷得暈陶陶的,汽油洗臉也算不了什麼,「你叫做艾倫是吧?幾時下班呢?哥哥請你喝茶好不好?」
  
  「不好!」硯耕硬按耐住自己的脾氣,「先生,我們這裡是加油站,不是應召站!」
  
  客人看一眼凶得要吃人的硯耕,吞了一口口水,塞了張名片到艾倫的手裡,「呵呵,哥哥沒有惡意啦…交個朋友…」然後夾著尾巴,火燒車尾似的快速逃逸。
  
  看艾倫默默的擦著地上的油漬,又覺得有點不忍,「剛剛…剛剛對你這麼凶…咳,我不是有意的。」哎…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這麼笨手笨腳的,一肚子火就爬上來,那個色瞇瞇的傢伙看艾倫的眼神,根本就是火上加油,害他險些噴火。
  
  「我知道呀,」她眼神明亮,開開心心的回答,「硯耕幫我解圍呢,那個客人想摸我…呃…硯耕好好喔,幫我趕跑他。我就知道硯耕是好人。」
  
  出現了!美少女必殺技純潔閃閃發光可愛笑容!
  
  他的心猛烈一跳,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像是被十輪大卡車碾過,又聽到自己論文過關了一樣,又痛又高興的。
  
  我怎麼了?我幹嘛臉紅?
  
  「名片呢?」他一把搶走那張名片,撕碎了扔進垃圾桶,「這種爛人的名片,沒什麼好留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一把搶走艾倫的拖把,粗聲說,「喝牛奶!在加油站一定要喝牛奶,要不然會鉛中毒唷。」把她拖進辦公室灌。
  
  「可是…」她看了看那罐牛奶,下定決心咕嚕咕嚕的喝,「啊~好喝。我能不能換巧克力牛奶?」
  
  「只有鮮奶!」
  
  一個鐘頭後,他才知道那句「可是」是什麼意思,艾倫開始臉色發青的跑廁所。
  
  「你晚餐到底吃了什麼?」收工後,他載著軟趴趴的艾倫回家,雖然加油站的便當她就吃了兩個,不過應該沒壞才對。
  
  「呃…我有乳糖不耐症…」
  
  「…………」
  
  回家以後,精疲力盡的硯耕洗了個熱水澡,發現艾倫根本沒回房間,蜷在沙發上像個小貓似的睡著了。
  
  她實在漂亮。蹲在她旁邊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戳戳她有些嬰兒肥的臉頰,真是粉嫩。小小的手還有梨窩,手小,腳也小小的。柔軟的嘴唇像是玫瑰花瓣…
  
  我在幹嘛?別忘了女人都是禍水!他用力甩甩頭,「起來,別在這裡睡,會感冒。」
  
  她囈語似的爬起來,揉著眼睛走進房間,連門也不關。
  
  「喂,你連門也不關…」看見她的房間,就像是被炸彈炸過一般,不禁傻眼。老天…誰娶了這個女人會倒霉一生…
  
  聽到有東西落地,他定睛一看…卷在被子裡的艾倫丟出了一條牛仔褲。然後是上衣,然後是…胸罩?!
  
  「你…你…你脫衣服能不能等我關了門再脫?!」他又臉紅了。啊啊,這兩天臉紅的次數比他一生加起來還多呀~
  
  他蹦的一聲把艾倫的門鎖起來,突然覺得…有點可惜?
  
  啊啊~我可惜什麼?
  
  他衝進房間,打開計算機,論文!對,我還有論文沒拼完!他開始拚命寫論文,自從和艾倫住在一起以後,他的工作進度突然超前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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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5:57
第五章
  
  艾倫不知道硯耕的掙扎,在一天的勞動之後,甜甜的墮入夢鄉,直到天濛濛亮,硯耕房間的燈終於認命的熄滅,她才睜開眼睛。
  
  天亮了嗎?
  
  懶懶的起床,洗了個熱熱的熱水澡,無視那一屋子的混亂,她拿起畫筆。
  
  畫著畫著,綁著兩條麻花辮的麥穗娃娃牽著野鴨,遙望著發過脾氣,卻留下食物的狐狸。
  
  野鴨:狐狸不喜歡我們住在他的麥田。
  
  娃娃:不,狐狸喜歡我們住在他的麥田。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歡迎我們
  
  。你看,他留下好吃的葡萄酒和麵包,他幫我們趕走了討厭的
  
  烏鴉。
  
  我喜歡狐狸。
  
  野鴨:呱呱,娃娃,我也喜歡他。他有澄澈的眼睛。
  
  忘記回南過冬的野鴨,迷路的麥穗娃娃,一起望著遙遠的西方,太陽安靜的緩緩墜落,金光染遍了麥穗娃娃和野鴨,和遠遠走著的狐狸,也染了半身,像是黃金打造的狐狸一樣。
  
  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天已經大亮了。她突然發現,那只壞脾氣的狐狸,有著和硯耕相似的眼神。
  
  笑了起來,卻發起呆。心裡的一股酸楚,慢慢的冒上來。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她安慰自己。因為硯耕人太好了,自己又走投無路,才會把依賴當成喜歡。
  
  沒有那種事情的。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愛情只是把雙面刃,傷害了自己,也讓原本可親的男生,變得猙獰可怕。
  
  我不會再愛。
  
  我不會再愛。
  
  早就醒了的硯耕望著滿室的金光,楞楞的追憶流淚的夢境。大男人哭什麼哭?!他忿忿的擦去頰上的淚,女人就是這個樣子,說愛的時候,像是沒有你會死,一但不愛,變臉比翻書還快,什麼樣的缺點都可以當罪狀。
  
  他點起煙。
  
  不是愛我的男子氣概嗎?分手的時候說我只會大聲,不懂體貼。不是愛我的真嗎?分手的時候說我從來不會哄她,不懂女孩子的心。不是愛我的專注嗎?分手的時候說我只愛實驗室,沒有絲毫的關注放在她身上。
  
  只要不愛了,連呼吸都是罪狀。女人真是…真是非常虛偽的動物!
  
  煩躁的煙屍積在煙灰缸裡,漸漸滿出來。太多的煙蒂彼此悶燒,像是他煩悶的心情…
  
  刷啦~
  
  他怔怔的看著拿著水桶,滿臉驚恐的艾倫,和自己一臉一頭的水、濕透的床單、被子、和可憐泡滿了水的煙灰缸和地板。
  
  「要不要緊?你怎麼在床上抽煙又睡著了?」艾倫叉著腰凶他,「我要是沒發現,豈不是失火了?太危險了~」
  
  唯一危險的是,他又忘記鎖門了…或說,他忘記修理門鎖了。
  
  「我沒睡著~天啊,你哪只眼睛看到失火了?!」他氣得暴跳,「你…你這個瘟神~~~」
  
  最後艾倫含著眼淚,乖乖幫他擦地板,曬棉被。他盛怒的看了一下子,滿肚子火氣又消了。
  
  當他看到艾倫拖了半天地板,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拖過哪些地方,沒幾平方公尺的地拖了快十分鐘,還像Qoo那樣揮汗,要非常忍耐才不笑出來。
  
  「我來吧。」為了檯燈的安全,他拿過拖把。艾倫感激的看他一眼,吃力的把棉被抱起來,也如他所料的,一步一跌,一路跌出客廳。
  
  他俐落的拖好地板,到客廳把快變成抹布的棉被一手抱起來,另一手提著跌倒的艾倫。
  
  「走啦,難得有太陽。」他在屋頂曬棉被,回頭看到像是洋娃娃似的艾倫,一時起玩心,把她一把叉抱到斜斜的屋頂上。
  
  「哇~」一下子坐到這麼高,艾倫嚇圓了眼睛。
  
  「你就坐在這裡!不要再去製造任何災難,聽到沒有?」他走進屋子裡,不到五分鐘就擦好床頭櫃和滲水的木板床,洗了煙灰缸。
  
  抱兩個墊子出來,發現艾倫還提心吊膽的坐在屋頂上,乖乖的。
  
  丟了個墊子給她,自己也跳上斜斜的屋頂,舒服的枕著墊子,瞇著眼睛曬和煦的冬陽。
  
  「今天不用去實驗室嗎?」艾倫小心翼翼的問,她微瞇的眼睛像是貓咪一樣,晶亮的陽光讓她打起貓咪噴嚏。
  
  「今天沒我的事情。」他閉上眼睛,「太陽這麼好,今天是曬棉被和曬貓的日子。」
  
  「貓?」艾倫四下的找著,「哪裡有?在哪裡?」
  
  他偷偷地笑了起來,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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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6:22
第六章
  
  「硯耕…」正朦朧,聽見軟軟的聲音喊著他,「硯耕…起來…我不敢下去…」微細的芳香環繞著他,他不情願的靠著柔軟一些…「硯耕!
  
  不知道是我的手機還是你的手機響了…」
  
  手機?他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摟著艾倫,舒服的躺在她的懷裡。
  
  嚇!
  
  他一骨碌的跳起來,一路滾下屋頂。
  
  「硯耕?硯耕!你不要緊吧?」艾倫緊張兮兮的探頭下來,硯耕只覺得屁股痛得不得了,卻不敢吭聲,咬牙說,「我沒事。」
  
  啊啊~我怎麼會跑去抱她?
  
  「硯耕,我要下來…手機啦…」她坐在屋頂邊緣,不知道該怎麼下來。
  
  他忍住痛,把艾倫抱下來,胸前的柔軟若有似無的擦過他的胸膛,他全身僵硬了起來。
  
  「硯耕!快啦,你的手機…喂?喂?硯耕呀?他馬上來了…剛剛他跟我一起睡著了…我?我是艾倫哪…」
  
  硯耕硬邦邦的把手機搶走,聲音很粗暴的,「喂?!」
  
  良良的聲音充滿興趣,「一起睡著?艾倫?硯耕,艾倫是誰?」
  
  他沒好氣,「我的房客!」該死,良良一定滿肚子八卦,「你在想什麼?!我們剛剛跑去曬棉被,就在屋頂睡著了…什麼事啦?!」
  
  「老師要我找你一下…」良良嘿嘿直笑,「你還是過來一趟好了…艾倫?姓艾的人不多欸,還是英文名字?」
  
  「你怎麼不跟她要身份證看看?」硯耕沒好氣,「我馬上過去啦!」
  
  「什麼時候帶她來實驗室?」良良很熱切,「可不可愛?比皙慧呢?
  
  來啦,帶來給我看看…」
  
  硯耕靜默了一會兒,咬牙說,「良良,這個時候,我又覺得你像女人了…跟女人一樣八卦!」啪的一聲掛了手機。
  
  正沒好氣,聽到艾倫的房裡發出筐啷啷的聲音,他站在門口,看她東翻西找,桌子上的手機響得直發抖。
  
  「你在找什麼?」看她翻箱倒櫃,連手機都不接。
  
  「手機…我的手機響了…但是手機在哪裡?…」她還在繼續翻。
  
  「……」他接起手機,「喂?找艾倫?等等…」
  
  「硯耕…你好厲害唷~」艾倫的眼睛充滿崇拜,「喂?是,我是…」
  
  他的肩膀垂了下來,已經生不出氣了。「我去實驗室。晚上記得去上班。」
  
  艾倫跟他揮揮手,繼續講電話。
  
  一開門,突然覺得明媚的冬陽這麼美好,他卻覺得好淒涼…
  
  我的人生哪…
  
  艾倫也覺得他的背影很落寞,不知道實驗室出了什麼事情…
  
  「艾倫?你還在嗎?」手機那頭對她的不專心有點不悅,「要不要接這個案子?你不接的話,我要找別人了…」
  
  「我在,我在!」艾倫趕緊回神,「小說改編成漫畫是嗎?什麼時候要跟作者見個面?分鏡呢?我得自己寫分鏡嗎?還是先跟作者或編輯討論一下比較好…」
  
  「不用啦,」手機那頭笑了起來,「我相信你的能力。不過,下個月就要了,十六頁,你趕緊動工吧。這本書你看過了不是?」
  
  艾倫不禁傻眼。她或許是生活白癡,對於工作,可絲毫不含糊。且莫說這麼多年沒畫漫畫了,要改編的這本暢銷小說「蝴蝶吻」雖然看過,居然不用跟作者或編輯討論,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十六頁?要連載嗎?每個月都是十六頁嗎?」她心算了一下,幾乎兩天就要畫出一頁,在完全沒有分鏡的情形下,實在太趕了!「那…
  
  楊大哥,稿費怎麼算?」她小心翼翼的問。
  
  「稿費?放心啦,我不會虧待你的。」楊清風很熱心的說,「怎麼,你還信不過我?」
  
  「實在太趕了…」
  
  楊清風天花亂墜的說了半天,終於敲定,十個月,每月十六頁連載在短篇小說集裡頭。
  
  「那…什麼時候簽約?」她畢竟在頂點漫畫多年,工作上的敏銳還是有的。
  
  「等合約擬好就跟你說。」楊清風很輕鬆,「這兩天趕緊把人物設定交出來。這可是好機會呀…」
  
  的確是好機會。但是…她還是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過,她還是乖乖坐下來畫人物設定。女主角倒還簡單,只要非常漂亮,漂亮得簡直人間少有就行了。但是男主角怎麼辦?標準書獃子,卻要帥勁又深情,身高最好高一點…眉宇之間有股英氣…
  
  連配角的草稿都打好了,就是想不出男主角…哇哇~打工要遲到了~
  
  她衝進加油站,只差一分鐘就遲到了!看著卡片上剛剛好的時間,她鬆了一口氣。
  
  「怎麼這麼晚?」硯耕皺眉。
  
  就是這個皺眉!就是這個身材!就是這個樣子!
  
  「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你了!我的男主角!我找到你了!」艾倫一把跳到他身上,高興的跳上跳下。
  
  被美少女抱住當然很高興…但是也別在這麼多人面前吧?!正是下班時間,來往的客人排了很長一列哪…
  
  「我…我很感謝你的告白。」硯耕輕輕咳了一聲,「但是你先去上工吧。下一位。」女客人嘴巴張著,遲遲沒有上前,「下一位!謝謝!
  
  」他吼著那個發呆的女客人。
  
  「我…我只是來加油的!不打算跟你告白!」女客人一嚇,當場語無倫次。
  
  我會不知道嗎?…「九五還是九八?」他已經沒力氣掙扎了。
  
  告白?我有嗎?艾倫想了一下。硯耕一定誤會了啦…不過…
  
  即使這麼累,回家以後,她還是拿出畫冊。
  
  麥穗娃娃:我一直在找一隻像你這樣的狐狸…
  
  狐狸的臉都紅了。
  
  狐狸:謝謝。
  
  拿著畫板的麥穗娃娃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楞。原本粗暴的狐狸,也有溫柔的一面…
  
  野鴨:你真的喜歡狐狸嗎?你真的一直在尋找狐狸嗎?
  
  麥穗娃娃:我一直在找麥田里的狐狸。我想把他和金黃色的麥田和火紅金的夕陽畫在一起…
  
  但是她的心裡卻暖暖的,幸好是這隻狐狸,不是別的狐狸。
  
  白天畫漫畫,晚上打工,夜裡回來還繼續畫「麥穗娃娃」,硯耕發現艾倫一下子瘦了好多。
  
  在一起生活了一個多月,他漸漸習慣艾倫的生活白癡,那天她「告白」以後,雖然搞清楚只是找漫畫男主角,卻在他心裡留下漣漪。
  
  一圈圈的,不停的蕩漾。
  
  不知不覺,他的生活充滿了艾倫的影子。以前他幾乎都睡到中午才到實驗室,現在卻七早八早的到實驗室把實驗作好,因為他打工不能遲到,得先回來接艾倫去上班。
  
  自從艾倫因為睡眠不足摔了一次機車,雖然只是擦破皮,他卻發誓再也不想看到她驚恐無助的眼神,他卻不知道自己也那麼的驚恐害怕。
  
  「你到底有沒有吃東西?」他已經可以熟練的接住跌倒的艾倫,卻發現她居然輕得一手可以抱起來,忍不住又吼她。
  
  她一點都不怕硯耕的大嗓門,「吃不下。又要交稿了…我好累…」艾倫滿臉的想哭,「我想用計算機作畫,但是還買不起掃瞄儀…我怕我會真的交不了稿…」她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滾落腮邊。
  
  忍不住把她摟進懷裡,心裡說不出有多麼心疼,「乖…我先買給你好不好?…」
  
  艾倫一個勁的搖頭,「不要…我可以畫…我可以畫…」哭得更傷心。
  
  不知道該怎麼停止她的眼淚,他猛然的吻了艾倫,結果用力過猛,兩個人的門牙碰的一聲,兩個人都慘叫。
  
  相視愕然很久,兩個人大笑起來。硯耕親膩的弄亂艾倫的頭髮,「我們實驗室有掃瞄儀。要不,我們去借用吧。」
  
  艾倫笑著點頭。
  
  一直到夜裡拿起畫冊,艾倫才想起那個粗魯的吻。摸著有些破皮的嘴唇,心裡卻酸軟起來。她怔怔的掉眼淚,卻不知道這樣的眼淚混著甜蜜,還是混著惶恐。
  
  她也不知道在硯耕的房裡,他一樣盯著計算機的論文發楞。破皮的嘴唇有點滲血,在煙嘴上留下淡淡的紅。煙灰缸滿滿的煙蒂,上面一點一點的暗紅,像是他紛亂的心。
  
  野鴨:接吻的滋味是什麼?
  
  麥穗娃娃:有點痛,有點甜蜜,卻也有點傷心…像是抹了鹽巴的蜂蜜酒…
  
  野鴨:為什麼?苦苦甜甜又鹹鹹的嗎?
  
  麥穗娃娃:是啊…但是最好的蜂蜜酒是眼淚調的…快樂與幸福的現在,常常是傷心和失去的開始…
  
  微風梳過麥穗娃娃金黃色的頭髮,也梳過野鴨身上燦爛的羽毛…這樣色彩繽紛中,看起來,還是有點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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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6:38
第七章
  
  走進實驗室,幾乎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艾倫的身上。
  
  自從晰慧的名牌衣服被鹽酸燒了一個大洞以後,實驗室的學妹們全穿得像是要去打架,不是左丹奴,就是夜市牌。至於學姊,早就學會實驗室穿衣學,有的整天圍著圍裙,弄得實驗室像是魚市場一樣。
  
  這時候,硯耕才藉著別人的眼光重新打量艾倫。
  
  她穿著鬆垮的高領白毛衣,披掛著不規則的毛料長裙,綁著兩邊可愛的辮子,淡淡的畫了一點點妝,眼折有著黃金色的反光,襯著雪白的肌膚和小小的手與雪靴,看起來像是畫裡走出來的洋娃娃。
  
  是和實驗室的女孩子不同。
  
  不過,也沒有不同到大家都不說話吧?
  
  他輕咳一聲,「這是我的室友。想借一下實驗室的掃瞄儀。可以嗎?
  
  」
  
  正在打世紀帝國的建國一跳,「當然!當然~這邊坐…呃…這位…」
  
  「我叫艾倫。」她露出純潔無瑕的美少女必殺笑容,每個實驗室的男生眼睛心底都在飄小花和心型符號…
  
  硯耕要很克制,才能忍耐戳瞎所有男人的衝動。
  
  「兄弟!你也不介紹給我!」良良擠開圍在艾倫身邊吱吱喳喳的男人,「天啊~真可愛~」一把抓住艾倫,「你真的會動?妳是真人?不是洋娃娃?」
  
  「呃…我想是吧…」她抓著自己的原稿,有點尷尬的笑著。看著這個應該是女生的帥姊,她對這樣漂亮又帥氣的女孩子滿好奇的,可能的話…還真想幫她畫個畫像…
  
  「跟這些臭男人混什麼?」她像揮蒼蠅似的朝那群口水滴滿地板的男人揮揮,「來我實驗室,我實驗室也有掃瞄儀呀…走吧走吧…」足不點地的被拖走,留下一實驗室的抱怨。
  
  「學長…」建國的眼睛還在繼續跑小花小心的flash,「她是…是你的女朋友?」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他沒回頭,要不硯耕的眼神幾乎要燒他十個八個大洞,「不是。」
  
  「學弟,那我追她,你沒有意見吧?」新民學長拍著他的肩膀,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硯耕牙齒咬得吱吱響,「…沒有。」
  
  大家才注意到臉色鐵青的硯耕,躍躍欲試的男人把問句吞進肚子裡,瘋了才會跟火戰車正面衝突。心底暗暗盤算著,要怎樣躲過這只迅猛龍的看守,拿到艾倫的手機號碼。
  
  他突然覺得後悔,應該硬擠錢出來買掃瞄儀,而不是讓艾倫出現在這群色中餓鬼的面前。
  
  走進良良的實驗室,他的血液幾乎凍結。這個該死的拉子!居然…居然…居然拉著艾倫的小手搓揉!
  
  他鐵青著臉,一把抽走艾倫的手,「你、在、幹、嘛?」
  
  「我在幫艾倫看手相呀。」她回答得滿自然的,那種竊笑的表情只讓他想痛扁良良一頓。
  
  「趕快去掃瞄!」他對艾倫吼,「楞在這裡做什麼?!」
  
  「你看,就只會大吼大叫,」良良對著艾倫聳肩,「難怪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要妳管!」硯耕暴跳起來,「你再拉她的手看看!小心我剁了妳!
  
  」
  
  「你們感情真好。」艾倫笑咪咪的對這對吵架的哥兒們說,「果然硯耕的朋友也都是好人…」
  
  「誰跟她感情好!」硯耕吼回來。
  
  「對呀,除了硯耕以外,我們都是好人唷…」
  
  好朋友才會拌嘴嘛…艾倫開開心心的把圖掃進計算機裡,等他們吵完中場休息的時候,她也把圖掃得差不多了。
  
  良良幫她把圖燒進光盤裡,「艾倫,你畫得真好欸…需要掃瞄儀別客氣,不用等硯耕帶你來嘛,直接來找我,反正設備閒著也是閒著…」
  
  「妳不用想!」硯耕被水嗆到,「你這個危險的傢伙!」
  
  「欸,你這話不對,」良良敏捷的反擊,「實驗室可是光明正大的地方,哎呀,我也知道處男的日子很難熬,午夜夢迴,枕剩床冷的,實在很難熬呀…不過再怎麼難熬,也不要把魔掌伸向艾倫的身上,知道嘛?艾倫,他敢對你怎樣,你可以來投奔我,我家裡還有空房間…」
  
  「你看到鬼了嗎?」硯耕氣極,「要不怎麼滿嘴鬼話?」
  
  艾倫倒是坐下來畫他們,等吵到一個段落,良良看到艾倫畫的速寫,狂笑不已,硯耕氣得發怔,拉了艾倫就走。
  
  等他們走了,大家擠過來看那張速寫…
  
  兩個穿著恐龍皮的人互相噴火,硯耕皺著眉毛的表情,和良良那副不在乎的樣子,活靈活現的,兩個人背上還插著國劇的旗子,旗子上還畫了個「豬頭禁止符號」。
  
  實驗室傳出的狂笑,連校長都以為發生了暴動,匆匆的跑來關心。
  
  縮在硯耕後面,聽到實驗室傳出的爆笑,艾倫怯怯的問,「你生氣了?」但是,為什麼?
  
  硯耕凶著臉轉過來,大聲,「沒有!」
  
  他一路忍到放機車的地方,回想到那張畫…
  
  硯耕也大笑了起來,不停的飆眼淚。「妳…妳…妳呀…」
  
  神啊,救救我吧~我若不是被她氣死,就是被她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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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2 00:06:57
第八章
  
  原來不是生氣呀…艾倫倒是放心下來。只是他們實驗室的人還真容易逗。
  
  後來和實驗室的人熟了以後,她倒是常常抱著自己的ibook跑去。良良特別留了張桌子給她,大家經過的時候,都不忘餵食美少女,她的桌子常常有奇奇怪怪的零食。
  
  所以她吃過良良在-80℃冰箱做的急凍紅豆棒冰,建國用加熱板烤的鋁箔奶油玉米。雖然後來知道-80℃冰箱冰的是大腸桿菌和酵素,沾到一點點非上吐下瀉不可,她還是照吃不誤;不過,她沒想到加熱板的價格那麼貴,拿來烤玉米…唔…不過玉米真的很好吃。
  
  只是硯耕看她吃棒冰都會臉色發青就是了。
  
  「你知不知道已經一月了,啊?良良的胃是不銹鋼做的,你是普通人類,胃可是肉做的!」他真是受不了這群同學,「你的胃藥!」
  
  她總是笑嘻嘻的。她喜歡硯耕這樣關心,這樣體貼的倒開水,記得她幾時該吃藥。
  
  雖然不敢承認,不過來實驗室,就可以看見硯耕忙進忙出,只要看著他,心裡就覺得暖洋洋。
  
  狐狸:你在傻笑什麼?摘葡萄有什麼好看的?
  
  麥穗娃娃笑而不答。狐狸不知道,他忙著摘葡萄釀酒的時候,認真的臉上,有著酒樣的醇然。
  
  其實,硯耕喜歡艾倫跟來實驗室。專注工作的時候,他會渾然忘記外界的一切。不過,工作告一段落,他只要想到隔牆有著艾倫認真畫畫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溫柔得心要融化的笑容,就會悄悄的溢在唇角。
  
  看在愛慕他的晰慧眼裡,分外的不是滋味。
  
  「實驗室倒成了菜市場,什麼閒雜人等進進出出的。」有回看良良和硯耕去找老師,她借口借器材,過來諷刺。
  
  本來圍著艾倫說笑的學弟學長,一下子安靜下來。
  
  「學妹,不要這麼麼…艾倫也不是外人呀…」新民出來打圓場,「實驗有什麼問題?學長幫你看看…」
  
  「學長,你的意思是,我的實驗總是會有問題?」晰慧冷笑著,「我沒這麼大福份讓學長「指導」。你現在不正忙著「指導」艾倫畫畫?
  
  就不知道還「指導」了些別的什麼雜七雜八的。」
  
  大家都知道她喝醋,酸味洋溢的到處都是。晰慧喜歡硯耕,這是整排實驗室都知道的,只是硯耕這幾年老目不斜視,把她的情意當等閒,已經讓她夠氣苦的了,不知道從哪掉下來一個嬌艷的女室友,誰也不是瞎子,看也知道硯耕這書獃不知道多介意艾倫。
  
  本來要幫艾倫說幾句話,話到嘴邊,又嚥了下來。一來,晰慧是老師最疼愛的學生,得罪了她,將來的日子就難過了;再者,若是晰慧氣走了艾倫,說不定其它的人就有機會追。
  
  實驗室的生活多無聊,幾個養眼的學妹不是名花有主,就是個性詭異如良良。艾倫的出現真像是上帝派下來的天使,生活一下有了滋味。
  
  那個大嗓門的書獃還是早早讓賢的好。
  
  人人心懷鬼胎,倒是安靜成一片。
  
  見沒人反駁,晰慧更覺得自己有理,「艾小姐,你畢竟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天天來實驗室是什麼道理?我們這裡既不是輸出中心,也不是咖啡廳,不要沒人趕,自己就這樣巴上來。還是說,你是哪個學校的,過來找資料?啊唷,我忘了,你們復興商工是沒有化學科的。就算有,大概我們「研究所」對你們也太深了,恐怕用不著。」
  
  艾倫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仔細想想,的確是自己理虧,忍了忍氣,「是我疏忽了。因為良良說我可以…」
  
  「梁良?說起來,梁良不過是個博士班學生,她有什麼資格決定外人可以來?大把大把的光盤隨便讓外人燒,資源是她家的麼?想來她也不過客氣一聲,你連客氣都聽不懂?不過少念四年書,連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晰慧更不相饒,咄咄逼人上來。
  
  「我倒是看到有人多念了六年書,卻連人都不會做了,」良良冷冷的聲音傳過來,她和硯耕不知道站在門口多久,「怎麼,朱晰慧,你對我的客人有意見?」硯耕只是陰沉著臉,過來幫艾倫收東西。
  
  「你在幹什麼?」良良發作他,「你收什麼東西?憑什麼幫我的客人收東西?艾倫是我請來實驗室的,可不是我「客氣」、「人情世故」來的,你碰她的東西?你憑什麼碰她的東西?你是她的誰?」
  
  「我們自己不收東西,難道還等人家趕嗎?憑什麼?憑她是我帶來的!」硯耕咬牙切齒的把桌子上的畫收進折合板,「難道還在這裡等人家侮辱?」
  
  「學長…」晰慧馬上頹了聲勢,怯怯的說,「我不是…」
  
  「我沒這麼好的運氣,有這麼「能幹」的學妹。」他冷冷的回答,開始幫怔怔的艾倫穿外套。
  
  「你把東西放下!」良良厲聲,「我的客人誰敢帶走?!你倒是把自己學妹拖回去管教管教。這個實驗室是我當家,誰准她多嘴多舌?我跟你可不是同個指導老師。你們老師不讓外人進來,我可是告訴我的指導教授了。指導教授還想拜託艾倫幫我們做網頁和簡介呢!誰說她是我這實驗室的外人?!倒是你們自己實驗室也該管管了!說得似乎是有規矩的地方,怎麼成天都看到大學學妹在你們那兒打BBS?誰又管到她了?哦,我倒忘了,似乎是你哪個「能幹」學妹的室友麼…
  
  」
  
  良良越說越氣,「大家互相尊重,也罷了。睜隻眼閉只眼吧。真要揚出來吵,誰也來不成!你們實驗室那疊音樂CD是誰要的?那堆電影呢?不就是有「好學妹」拿去做公關?就不知道這個好學妹是哪個!
  
  」
  
  晰慧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嗚的一聲哭了。
  
  「良良…不要生氣了…」艾倫蒼白著臉,低著頭,「是我不該天天跑來…」
  
  「你給我坐下!」良良喝斥她,「誰說你不好?我倒是看看誰告訴我你不好!哭什麼哭?!誰把你家學妹拖回去?我這裡沒死人,不用孝女白瓊!」
  
  大家噤若寒蟬,悄悄的拉了哭成淚人兒的晰慧回去。
  
  越想越不甘心,晰慧跟指導教授哭去,教授聽了開頭,說,「晰慧,這事我剛聽梁良電話裡說了。你也太暴躁,人家實驗室的事情,你多事什麼?不要說林教授想拜託她,我最近也想請她幫我們做做網頁美工。你這脾氣得改改,人家沒惹你,何必呢?再說,梁良平時不言不語,卻比硯耕難弄多了。這事兒,就這麼過了吧。」
  
  不過,從此艾倫就不再來了。硯耕每次來實驗室,臉也繃得像是大雪山,他只要一想到艾倫回去慘白的臉,就忍不住心痛。
  
  那個月領了薪水,咬牙買了一台不錯的掃瞄儀,順手買了一大疊空白光盤片。
  
  「我們不用讓人侮辱。」他把掃瞄儀裝好,「我的房門沒鎖,隨時你都可以用,愛怎麼燒,就怎麼燒。」
  
  看她垂頭不語,沒有一絲過去的影子,他不禁又氣又急,「拜託你哭一下好不好?哭出來,心裡就不難過了…好不好?」
  
  她輕輕的把頭抵在硯耕的胸口,心裡茫茫然。「她喜歡你。」
  
  「可我討厭她!」輕輕摸著艾倫軟軟的頭髮。
  
  她搖搖頭,靜默了一下子,「我累了。」
  
  一定一定…不能夠愛上硯耕。原來…在別人眼中,學歷這麼重要…我和硯耕的距離,實在好遠好遠。
  
  她把自己埋進棉被裡,沒有勇氣翻開畫冊。她怕自己的眼淚,會模糊了粉彩,將所有的傷心都渲染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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