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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盜狼(馴夫系列第二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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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37:58 |倒序瀏覽 | x 1
盜狼(馴夫系列第二部) 作者:莫顏

為了要馴服狡詐如狼又行蹤詭譎的盜狼,
美麗沉靜的慕容紫決定以己為餌,深入賊窟!
可她不懂,為何巡撫大人執意要降服盜狼,收為己用?
這男人心狠手辣,甚至還提出無理的歸降條件,
除了羞辱她,完全看不到任何能被馴服的地方,
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順利完成使命呢?
盜狼原以為自己夠桀驁難馴了,想不到這個叫慕容紫的女人比他更難搞定!
她不但冷靜自製,膽子大到完全不輸給男人,
而且為了達成使命,對他的羞辱無動於衷,
不但置個人死生於度外,連自己的貞操也可以犧牲,
氣得他咬牙切齒,數度失控!
為了不准其他男人碰她,他也只好跟著去涉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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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38:18
楔子

  荒煙蔓草,屍骸遍地。

  斷臂、殘腿,散落一地,死狀淒慘,幾乎無一具完整。

  眼前的修羅煉獄場景,無法用一個慘字來形容,在經過一場殘忍的殺伐後,大概無人生還,就算有,也是凶多吉少——

  「嗚……」

  有人生還?

  「嗚嗚……」

  女人的哭聲?

  斷斷續續的哽咽,飄飄渺渺的,在這場寂靜的人間煉獄中低泣著。

  一抹身影由遠而近,那身影如夢似幻,從模糊中逐漸彙聚成影,最後變得清晰鮮明,直挺挺的站在女人的面前。

  孤魅剛冷的面孔上,那一對比豺狼更深沉的黑眸,望著眼前這個全身沾染汙血的女人。

  敏銳的嗅覺告訴他,空氣中血味鮮濃,表示這場殺戮才剛結束不久。

  這唯一倖存的女人,呆坐在屍堆血泊中,髮絲淩亂,衣衫破亂,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驚嚇的魂,還留在先前那一場血腥的惡夢中,氣若遊絲的嗚咽著。

  男人手上的大刀,擱在女人的下巴,緩緩托起那張臉。

  她雖沒死,但也跟死了一般,那失魂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很顯然對眼前視而不見,淚痕未乾的臉上,全是血污。

  精湛如狼的黑眸,將她從頭打量到腳,看得出來,她身邊所躺的那些男人,似乎在拚命保護她,才讓她苟延殘喘至此。

  沒死,不代表幸運。

  在這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外,她沒成為刀下亡魂,也遲早成為虎豹爪下的現成獵物。

  將鋼刀收回,男子轉身打算離去。

  遠處傳來狼之聲,讓那跨出幾步的身形定住,孤冷的面孔上,濃眉微微一擰。

  血腥味,會引來狼群。

  入夜之後,狼群一聚集,肯定會瘋狂搶食這些屍身,更別說這全身染血的女子了。

  薄唇扯出一絲譏誚。良心這種東西,八百年前早被吃了,他可是惡名昭彰的盜狼哪,救這個女人?太侮辱他的名聲了。

  跨了幾步,逐漸接近的狼聲,又讓那身形停住。

  心中竟莫名起了一絲猶豫?

  這種猶豫,著實令他不屑,而當他回過頭時,卻瞧見她已躺在地上。

  盜狼低聲咒駡著,返身走回來,審視地上的女人。

  死了?

  他蹲下身,伸手探她的鼻息,還有氣,表示她只是暈過去了。理智告訴他,帶她回去是不智的抉擇,等於給自己找麻煩。

  但最終,大掌一抓,輕易將她給拎起,扛在肩上。

  魁梧的身影,融入樹林陰暗裏,消失在荒煙蔓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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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38:51
第一章

  「不得了!」

  什麼事不得了?

  「盜狼回來啦!」

  呿!盜狼回來就回來,鬼吼鬼叫的做啥?

  「盜狼抱個女人回來啦!」

  什麼?!女人!

  原本安靜的山崖峭壁,看起來連只飛禽走獸都沒有,突然之間冒出了上下跳躍的黑影,矯捷如猴,迅如鬼魅。

  這些黑影並不是山林的野猴,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一個個身手矯健,動作靈活,在這難以立足的山崖峭壁之間,卻能行動自如。

  沒人知道,這兒是山寨土匪頭子石彪的大本營,也是官府急欲緝拿、最惡名昭彰的土匪窩。

  這群土匪,無所不奪,無所不搶,囂張的行徑令人髮指,可他們藏匿的本事也很在行,這正是他們搶遍大江南北,官府卻始終緝拿他們不成的原因。

  一名手下匆匆跑進山寨老大石彪的賊窩裏。

  「老大,盜狼帶回一個女人哩。」

  臥榻上,側躺著一個霸氣魁梧的光頭男子,身下鋪的是紋路鮮豔的老虎皮,左右兩旁是兩名姿色姣好、體態豐勻又穿得極少的女奴,一個幫他按摩肩膀,一個喂他吃果肉。

  他是山寨賊窩的老大石彪,光頭方正的臉上戴著獨眼罩,渾身散發著狠勁和霸氣。

  「喔?」石彪應了聲,沒戴眼罩的那只獨眼,閃過一抹狡詐銳利的芒光。

  女人和財寶,永遠是土匪最感興趣的兩樣東西,尤其是盜狼帶回的女人,更讓石彪坐起身子。

  「這可有趣了,每次咱們搶銀兩、搶女人,那傢伙都在一旁納涼,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多瞧一眼,我叫他下山打探,他卻帶個女人回來?那女人長什麼樣子?」

  「稟告老大,那女人……」手下狀似在回想。

  大掌抓住餵食果肉的女人下巴,指著她的臉蛋。「有沒有她漂亮?」

  「沒有。」

  又把按摩的女人一把抓入懷裏,掐住她飽滿的胸脯。「身材有沒有這麼豐滿?」

  手下的回答依然相同。「沒有。」

  石彪兩條濃得像毛蟲的眉頭皺在一塊。「沒有?不漂亮又不豐滿?那他帶回來做什麼?」

  「報告老大,屬下沒看清楚。」

  「呿!沒看清楚你來報告個啥?滾出去,叫盜狼立刻來見我!」

  「是、是,老大。」手下匆匆退出,在老大發飆前急忙滾出去。

  沒多久,盜狼進來了,如手下所報,盜狼的肩膀上果然扛著一個女人。

  盜狼立在廳堂上,直挺挺的站著,慵懶的眼眸,望著臥榻上被兩個女人伺候的石彪。

  「嗨,石老大。」

  石彪吞下女人喂入口中的葡萄,將葡萄籽粗蠻的吐到地上後,才開口。

  「據說有人在咱地盤馬嵬坡那兒打打殺殺,我派你出去打探,你卻帶個女人回來?」

  盜狼咧著一絲邪笑。「這女人是唯一的倖存者。」

  「喔?」石彪坐起身,粗眉又擰成一塊。「全死了?」

  「沒活的,滿地屍殘,車毀人亡,一個不剩。」

  「連個渣也沒有?」

  「有的話,就不會只扛個女人回來了。」

  石彪憤怒拍椅,將身旁兩個女人全嚇得跌到一旁。

  「太可惡了!竟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殺人劫財!」

  盜狼揚了揚眉,好笑的看著石彪一臉的憤恨不平。「可惡?你是在打抱不平?」

  「當然不是,我是為了財寶,他們居然把錢財搶光了,連個渣也沒留下!真沒天良!」

  石彪的憤怒,當然不是為那些死去的人,人命不值錢,但是有人在他們的地盤上殺人劫財,那就不同了。

  他走下榻,那張兇神惡煞的光頭臉來到他面前,用一隻獨眼瞪他。

  「你有沒有看清楚?真的連個金子銀子都沒剩?」

  「金子銀子沒有,倒是腸子一堆掛在山頭上。」


  「他奶奶的!這年頭居然有人跟咱們搶生意?!簡直沒天理啊!」

  石彪來回走著,一想到連個元寶都沒撈到,興致都沒了,突然想到盜狼肩上還扛個女人。

  他走過去,大掌粗蠻的托住那妞兒的臉,想看看貨色,然而,他只看到一臉的血污,便嫌惡的放下。

  「你也真是的,把這半死不活的女人帶回來幹啥?」如果姿色不錯,他還可以收下來暖床,多一個禁臠來玩玩,可那一臉的血污,讓他見了連最後一點興致都沒了。

  「給你交代用的。」盜狼無所謂的勾著唇角。

  「呿!有時候老子真不明白你,連個固定暖床的女人也沒有,頭一回聽你帶個女人回來,卻是給老子交代用的?」

  「你不要?」

  石彪粗蠻的抓來一名女奴,大掌往她胸脯一罩。

  「仔細瞧,老子要的是這種貨色!皮膚要白嫩、胸部要有肉!你肩上那個看起來沒幾兩重,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胸脯被他抓疼的女奴,不依的捶打他。「好痛,放開我!」

  石彪獸心被挑起,女人越掙扎,他越愛,咧開了淫笑,伸出舌頭在她脖子上舔著,嘿嘿的發笑。

  盜狼淡淡地問:「要怎麼處置她?」

  石彪揮揮手。「隨便你!要殺要賣,都行!」意思就是,他可以走了。

  盜狼看似漫不經心的眼中,閃過一抹精芒,他要的,就是石彪這句話。

  扛著肩上的女人,轉身走出去。石彪是山寨老大,只要他沒意見,要留下這女人也方便多了。

  回到屋裏後,一直到了夜晚,桌上點了一盞燈,盜狼坐在案前,用布擦拭大刀,深思的眸子,不時望向床上昏迷的女人。

  將她帶回山寨純粹是一時興起,不讓這女人成為狼群口中的食物,至於怎麼處置她,他還在思考當中。

  床上的人兒突然有了動作,原本昏迷的人兒,緩緩坐起身。

  那張臉蛋,一開始還處在精神恍惚中,直到那雙迷茫的眼對上他,猶如雷擊一般,定住了。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受驚嚇的女人,淡道:「你終於醒了。」

  女人依然瞪著他,像是迷失在森林中的小羊,突然巧遇了吃肉的大黑狼那般,動彈不得。

  他將手中的大刀放下,可不想因為嚇到她,而得忍受她歇斯底里的哭叫聲。

  「你叫什麼名字?」

  她沒有回答,依然像個木頭人,讓他有些不耐的開口。「別讓我問第二次。」

  或許是他的瞪視生效了,她呐呐的開口:「不知道……」

  「什麼?」

  「我……」她搖著頭,眼中有著驚惶,痛苦的抱著頭,顯得倉皇而無助。「我是誰?為什麼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這是什麼地方……天呀!為什麼我身上都是血?」

  失憶?

  盜狼擰緊眉頭,站起身走向她,他才一有動作,反倒讓她驚惶的往床角縮去,眼神充滿害怕。

  大掌一抓,輕易將她抓到面前來,面對他嚇人的目光。

  「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她驚恐的搖頭。

  「在馬嵬坡發生了什麼事?還記得嗎?」

  她依然搖頭。

  「我、我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

  這女人該不會是因為驚嚇過度,以至於忘記自己的名字身分,甚至之前所發生的事了吧?

  瞧她顫抖得像是隨時會昏倒一樣,先前那場殺戮,對她而言是太過可怕的記憶,或許忘了,對她來說是好的。

  漠冷如刀的眸子,望著她,一字一字的宣佈——

  「我是你的主人,盜狼。」

  睡夢中,他的警覺性也依然敏銳如狼。

  清晨,一向習慣獨眠的他,當身邊一有動靜,原本熟睡的眼眸猛地睜開,凶光乍現,迅如狼地坐起身,同時抽出放在枕間的利刃,指著那個闖入他地盤的女人。

  「呀——」女子嚇得尖叫出聲,當刀子指著她的脖子時,也將她手上的杯子嚇得掉在地上。

  殺氣騰騰的眼,瞪著眼前花容失色的美麗女子。

  「你是誰?」

  「主、主人……」

  主人?

  他擰著眉,原本殺氣橫溢的眼中,顯現出驚疑。「你是紫衣?」

  紫衣是他給她取的名字,因為他救回她時,她穿著紫色的衣裳,於是便這麼叫她了。

  「是、是的。」紫衣怯怯的點頭。

  盜狼詫異的盯著那張素淨的容顏,眼前的女子不再是那個髮絲淩亂,一身髒汙的女人了;當洗去一身塵埃,換上乾淨的衣裳後,原來她竟生得如此標致美麗,著實令人意外。

  他盯著她,像是頭一回見到她似的。

  「主人?」她怯怯的喊著,並小心的瞄著他。

  她的容貌秀麗,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仕女一般,舉手投足間,有著大家閨秀的溫婉嫵媚,換上乾淨衣裳後的身段,也是玲瓏有致。

  盜狼並沒有因為帶回的女奴原來是個大美人而感到高興,反倒擰緊了眉頭。因為她的美,會招來麻煩,在這個山寨中,肯定會掀起一場風暴,而這不是他當初帶她回來所樂見的。

  盜狼終於意識到自己撿了個麻煩回來——這女人會製造混亂。

  他將利刃收起來,一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的盯住她,看著她怯怯的蹲下身,撿拾地上破碎的杯子。

  盜狼心下懊惱著。這下可好了,帶回這麼一個大美人,沒讓她被狼群吃了,卻等於將她從一個狼窟,帶到另一個虎窩。

  這山寨匪窩裏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將她吞吃入腹,下場並沒有比丟在荒山野地自生自滅的好。

  啷!

  杯子摔地的聲音再度傳來。

  盜狼轉回頭,看著她一臉的驚惶臉紅。「怎麼了?」

  就見她整張臉脹成了鮮豔的酡紅,雙手捂住眼,低垂的不敢看。

  「你你你——沒穿——」

  他下了床,原本蓋在身上的狼皮也拿下,一身的精壯全露在外,當然,也包括他昂然的男性驕傲,而他大剌剌的站著,絲毫不以為意。

  大熱天的,他一向裸著睡,只是他這個賊窩突然多了一個女人,他還不習慣,自然也改不了裸睡的習慣。

  「請你……快穿上衣服好嗎?」

  瞧她大驚小怪的樣子,他只覺得無趣,看樣子他要是不拿塊布遮著,她大概會一直縮在那兒,什麼事都幹不了。

  「嘖,麻煩。」

  他伸手抓了件褲子穿上,系上腰帶,套上靴子,仍是打赤膊,然後才看她。

  「好了。」

  紫衣怯怯的露出眼睛,兩隻手還不放心的遮著臉。

  「你……沒穿上衣……」

  他沉下臉。「那你最好趕快習慣,一是看我上半身,二是看我下半身,你自己挑一個。」

  她驚惶的囁嚅。「奴婢、奴婢不敢,這樣……就行了。」

  「很好,把地上收拾乾淨。」

  「是……」她怯怯的低頭,連看他上半身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她如此害怕,像是稍一不慎就會嚇得魂飛魄散似的,如此膽小如鼠,令他只感到不耐。

  這女人雖然長得美,卻引不起他的欲火,他對太柔弱的女人沒興趣。

  看來,他最好儘早把這女人處理掉,因為他可不想一天到晚聽到她歇斯底里的叫聲,騷擾他的耳。

  「狼爺。」門外的手下,恭敬的叫喚。

  盜狼這才走出屋外。「什麼事?」

  「石老大有事找你。」

  又要找他?上回叫他下山去打探,這回石彪又想幹什麼?

  他望向屋內,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我等會兒過去。」

  對方點頭,轉身去覆命。

  待人走後,他回到屋裏,對她命令:「我出去一會兒,你待在屋裏,不准跨出屋外一步,知道嗎?」

  她小聲地問:「為什麼?」

  黑眸轉為嚴峻,射出一道冷光。「這是命令。」

  「是,奴婢知道……」她忙縮頭,低下臉,害怕得不敢看他。

  「很好。」

  見她害怕得有如驚弓之鳥,心想應該是沒膽子到屋外去。

  交代完後,他轉身走出門外,而當他一踏出屋子時,身後那一雙低垂的美眸緩緩抬起,閃過一抹無比冷靜的精芒。

  盜狼原本考慮有個女奴幫他打雜做事也不錯,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這個女人不適合在此久留,他得在別人發現她的美貌前,想辦法把她送走。

  來到石彪住處,門口的手下早奉石老大的命令,盜狼一來,便請他在前廳候著,因為石彪正在裏頭忙著「辦事」。

  盜狼坐在石椅上,內房裏不時傳來女人痛苦的呻吟,石彪的兩名手下聽得心裏直發癢,不停的舔著唇,而盜狼則面無表情,早已見怪不怪。

  過了一會兒,女人的呻吟聲結束了,石彪從內房裏走出來,還邊走邊拉著褲兜。

  「嘿嘿,狼兄弟,你來啦。」

  盜狼慵懶的開口。「下次麻煩辦完事再找我。」

  「嘿嘿,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叫小青去伺候你,幫你消消火。」

  「不必了,找我什麼事?」

  石彪一臉興奮道:「當然是有大生意可做。」

  盜狼心中有數,石彪口中的大生意,不外乎殺人放火、劫財盜寶一事。

  石彪命令手下。「快說給狼兄弟聽聽。」

  「是,老大。狼爺,是這樣的,小的打聽到,最近從京城,有一批車馬會經過咱們縣城的官道——」

  一聽到京城二字,盜狼連聽下去的興致都沒有,直接打斷對方的話。

  「我沒興趣。」

  「咦?狼爺,小的還沒說完呢。」

  「我不搶賑災的官銀米糧。」

  「欸?你怎麼知道?」石彪一臉意外,想不到盜狼知道得比他更清楚。

  「你找別人吧。」盜狼二話不說,站起身就要走人。

  「等等,狼兄弟,咱們沒叫你搶呀。」石彪忙叫住他,心下咒駡,原來他早知道了,真是失策啊。

  他攔住盜狼,笑嘻嘻的解釋給他聽。

  「你不用搶,只要幫咱們擋住官府的追兵,咱們其他人負責搶,事後少不了你好處。」

  廢話一句。

  「不幫。」

  盜狼不幫,石彪可急了,因為這事非盜狼幫忙不可。

  在山寨裏,大夥兒都叫他盜狼,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因為當個山寨土匪,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手好,腦袋聰明,懂得指揮作戰。

  石彪雖是山寨裏的老大,但他極為倚重盜狼,偏偏這傢伙獨來獨往,不受約束,不想做土匪老大,可也不受任何人指使,就像一隻放浪不羈的黑狼,搶劫還得看他大爺心情好不好,還有就是舉凡賑災的官銀或官糧,盜狼從來不碰。

  這次的米糧和官銀若是搶到手,足夠他們三世也吃不完,花不盡,可以金盆洗手去享受榮華富貴了。

  「老大哥明白你不碰官銀官糧,可咱們不搶,別人會搶呀!就拿這次馬嵬坡這事來說吧,別人還不是搶到咱們地盤上了?既然到頭來還是搶,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

  石彪苦口婆心,說得頭頭是道,可盜狼依然是一句話。

  「沒興趣。」

  「狼兄弟,狼兄弟,你別走呀,我話還沒說完——」

  石彪要說的,聽在他耳裏全是廢話,懶得理!

  不理會石彪的叫喚,他跨出屋外,才走沒幾步,就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女人的尖叫聲,讓他不由得一怔。

  遠處一個女人被一群男人拖著走,而那個女人,正是紫衣。

  盜狼低聲咒駡著,即刻朝那尖叫聲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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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39:15
第二章

  一群土匪漢子,將紫衣團團圍住。他們涎著笑,一雙雙色欲熏心的眼,盯著她美麗的臉蛋,像是野獸在吞食獵物之前,先享受玩弄的樂趣。

  「這妞兒生得真標致哪!」

  其中一名漢子抓住她,摸著她細皮嫩肉的臉蛋。

  「放手!」紫衣驚恐的推開他,才掙脫這頭的虎爪,又落入另一頭的魔掌。

  「不!」她尖叫著,驚慌失措的又踢又打。

  「來,用力打,打得大爺我好舒服哩,帶回去每天給我捶背捏腿。」

  她越是掙扎,漢子們玩得越開心,甚至故意溜了手讓她脫逃,獵物的恐懼是他們最好的饗宴。大夥兒輪流玩弄著,將她困在中間,不時伸出魔掌。「來,給大爺親一個。」

  「不要!」

  她驚惶的掙扎,豆大的淚水在眼眶裏轉著,她的恐懼,不會得到同情,反而惹得一群野獸更加興高采烈。

  「這妞兒我要了!」黑熊一把抓住她,等不及擄回屋裏去嘗鮮。

  「不,放開我!」

  紫衣一腳狠狠往黑熊的胯下踢去,讓他當場痛得咆哮,氣怒之下,一巴掌將她打得跌在地上。

  「該死的娘兒們,看老子怎麼狠狠整妳!」

  紫衣驚惶得像一隻可憐的小母狗,在地上拚命爬著,努力逃離這些男人的魔掌,被抓到肯定完蛋。她拚命逃,而當前頭出現一線生機時,她即刻爬向救命恩人那兒。

  驚恐的小母狗,躲到一雙腳後,抱著對方的腿,不停的發抖。

  「救我……」她顫抖的求救。

  盜狼站在那兒,雙臂橫胸的低頭瞧著這個巴著他的腿,已經抖得不成人樣的女人,然後緩緩抬起的目光,掃了大夥兒一眼,他不用開口,光是一個冷淡的眼神,就讓其他人莫敢妄動。

  漢子們彼此互望一眼,仗著人多,語氣也不怎麼客氣。

  「喂,盜狼,讓開。」

  盜狼慵懶的開口:「這女人是我帶回來的。」

  被踢了命根子的黑熊,氣憤大罵:「這該死的娘兒們竟敢踢我,我要她賠罪。」

  盜狼低下臉,對腿邊的小母狗命令:「跟熊爺道個歉。」

  她還沒開口,黑熊便搶先罵了出來。

  「沒這麼簡單,想道歉了事?我要她給我暖床!」

  「不!」她拚命的搖頭,整個人縮得跟個球兒似的,其他漢子則發出淫笑,等著看好戲。

  盜狼聳聳肩。「她說不要。」

  「哪有她選擇的餘地,過來!」黑熊伸手想抓她,可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沒碰到,就被另一隻有力的大掌給制住手腕。

  「我說了,她不要。」盜狼沈聲開口,淡然無波的眼底,暗藏一絲銳利,令人無端繃緊了神經。

  在這兒,大夥兒對盜狼多少有些忌憚,不單因為他本身的能力,還有他的狡黠強悍。

  這是個以強欺弱的世界,山寨裏更是比力氣、比狠勁。

  誰夠狠,誰就是老大,雖然盜狼不好惹,但他黑熊也不是省油的燈,如今被一個娘兒們踢了命根子,若不討回面子,往後他在山寨中還怎麼混啊?

  「好歹咱們都在山寨裏混口飯吃,平日咱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想為了一個女人,跟我黑熊過不去?」

  在這兒,女人只是男人的奴隸和禁臠,沒有人會傻得為一個女人去得罪其他人,除非頭殼壞了。

  峻冷的面孔依然不慍不火,卻散發咄咄逼人的氣息,薄唇的笑意更深了。

  「這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不巧的是,今日狼爺我正好有這個興致。」兩人四目較勁著,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周遭看熱鬧的人開始叫囂,唯恐天下不亂的起哄。有人則開盤押注,叫大家來賭賭,盜狼和黑熊對決,誰贏誰輸。

  所有人大聲吆喝著,就希望兩人打起來,好為大夥兒助興。

  跟盜狼鬥?恐怕勝算不大,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他黑熊何必這時候給自己找罪受?更何況,要報復不急於一時,機會多的是。

  黑熊突然大笑出聲。「大夥兒都是兄弟嘛,為了點小事傷了和氣太不值了,好吧,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不為難她。」

  黑熊爽快的收手,表現得很大方,表明了不和他計較,不過是一個女人,沒什麼好在乎的,轉身和其他人有說有笑去。

  盜狼這才轉過頭,一把將她拉起。「沒事吧?」

  「我!」她才開口,就被他身後的景象給嚇得倒抽了口氣。

  身後的五爪鋼刀冷不防的刺過來,盜狼連瞧都沒瞧,彷佛背上長了眼睛似的抓住黑熊那只拿刀的手腕,往旁邊一推,刺向左邊前來偷襲的漢子,命中他的大腿,接著打出的拳頭,正中右邊偷襲漢子的鼻骨,再迅雷不及掩耳的拿出腰間的短刃,快狠准的把「熊掌」直接釘在地上。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的瞬間。三個男人的慘叫聲無比淒厲,一個大腿上深深插著五爪鋼刀,一個為了自己被打碎的鼻骨發出淒厲的哀號,黑熊則是吼出痛苦的咆哮,被利刃釘在地上的手掌,讓他痛得一張臉都扭曲了。

  在山寨中,打鬥是常有的事,若有任何糾紛,通常都以武力解決,其他在一旁看好戲的土匪們,根本不在乎誰的鼻骨碎了,誰又被桶了一刀,押贏的人只忙著向押輸的人收銀子。

  盜狼蹲在黑熊面前,搖搖頭。「好歹咱們都在山寨中混口飯吃,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為了一個女人,跟我盜狼過不去呢?」

  「你竟敢……小心我……」

  話沒說完,釘在手上的利刃,又被盜狼推進更深的土裏,讓黑熊痛得臉色發青,額冒冷汗。

  「小心什麼?」盜狼滿臉疑惑地問。

  「饒……」

  「什麼?我聽不清楚。」

  黑熊咬牙道:「狼爺饒命,我……我知錯了!」

  「真的?」

  「是真的,小弟認輸了!求狼爺開恩哪!」

  盜狼揚了揚眉,然後搖搖頭,歎了口氣,下一刻,冷不防的拔起短刀,又讓黑熊痛得嘶吼,握著那只血流滿地的手,在地上痛苦的打滾。

  盜狼舔著刀上的血,勾著嗜血的笑,像是剛才發生的激鬥,不過是伸展筋骨的活動罷了。

  瞄了一眼旁邊早已臉色泛白的女人,那害怕膽小的模樣,令他冷哼一聲,轉身往自個兒屋子走去。

  猛然回神的紫衣,這才急急爬起來,趕緊跟上主人的步伐,還不時回頭望著那三個在地上打滾的男人。

  她低著頭,跟著主人回到屋子裏,心中無限感激。

  「主人,謝謝你救了我……」

  她一腳才跨進屋子裏,連感謝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迅雷不及掩耳的大掌掐住了脖子。冷漠淬毒的利眸,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瞪進她驚駭的眼底。「誰准妳走出屋子的?」

  脖子上的力道,幾乎讓她無法呼吸,而他森冷的語氣,帶著強烈的殺機。

  「我說過,不准踏出屋子一步,妳竟敢違抗我的命令?」

  畏怯的美眸泛著水光,因為不能呼吸而逐漸痛苦,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絲毫沒讓那黑眸中的無情,產生一絲憐惜。

  老天!他要殺了她嗎?

  「如果妳這麼想找死,我剛才就應該讓他們把妳奸殺或玩弄至死。」

  他神色冷漠,任由滑下臉龐的淚水滴在自己的手臂上,也依然無動於衷。

  為了這個愚蠢的女人,他适才和黑熊等人結怨,雖說他並不在乎,也不怕後果,但他討厭為了這種事節外生枝,尤其是在他警告過她不准踏出房門一步之後,這個笨女人卻自尋死路,就別怪他下手狠毒。


  「唔……」她張著嘴,額頭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泌出,幾乎就要翻白眼窒息了,他再不鬆手的話,她就要一命嗚呼了。

  盜狼哼了哼,突然將她丟下。

  「咳咳!」紫衣不停的咳著,並大口喘息,急欲把空氣吸回肺腔裏,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

  那纖細的頸子上,清楚的留下了掐痕,她跪在地上,顫抖的摸著自己的脖子,淚水不由得一顆一顆的掉下來,聲如蚊鈉的賠不是。

  「對……對不起……奴婢、奴婢錯了……」

  她哭哭啼啼的道歉,可憐受驚的她,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

  「那些打妳主意的人不會放棄,隨時會伺機而動,如果妳不想被一群男人輪奸的話,從現在開始,一步都別踏出去。」

  「我、我明白了。」

  「找機會,我會送妳出去,離開這裏。」

  小臉驚訝的抬頭,望向那冷漠的面孔。「主人……要送我出去?」

  盜狼轉身坐下來,拿起桌上的酒壺,對口就飲。

  紫衣從地上爬起來,怯怯地問:「主人要送我去哪兒?」

  「還沒想到,到時候再說。」黑眸瞄向她,見她還杵在那兒,並一臉訝異的望著他,不耐的瞇細了眼。「怎麼?妳該不會不想離開這裏?」她忙低下頭,顫聲道:「奴婢以為……奴婢是主人的奴隸,但……主人要放我走?」

  他哼了一聲。「我不需要女奴,帶妳回來是不得已,現在看來,更證明這是一個愚蠢的做法,妳在這裏,只會給我添麻煩。」

  麻煩,是生性狂野不羈的他,最不需要的東西。

  「可是……奴婢失去了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主人,奴婢不知道該依靠誰?」

  那張容顏顯得悽楚哀怨,嬌柔無助得不知所措,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想好好將她摟在懷裏,好生疼惜。

  只可惜,他盜狼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突然站起身向她逼近,而她不由自主的被他渾身的危險氣息給嚇得往後退去。

  「女人,妳該不會天真的想賴在我身邊一輩子吧?」

  「我……」她被他逼得不住後退,碰到了床角,一個失衡,往後跌到床上,而那如狼的氣息也欺來,將她困在一小方天地裏。

  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花容失色的看著他那深黑不見底的眸子,逐漸轉為詭譎的邪惡,在她意識到他的意圖之前,已然來不及逃走。

  大掌粗魯的罩上她柔軟敏感的胸脯。

  「啊!」這獰不及防的偷襲,讓她又驚又慌。

  「別忘了我是土匪,是男人,也是有獸性的,我只是不興姦淫女人為樂那一套,但是心血來潮時,我也不介意試試。」

  他貪婪的眼神,像會噬人心魂;鄙惡的笑,令人膽戰心驚。

  大掌將她的胸脯抓得好疼,看不到半點憐香惜玉,彷佛他隨時可以撕碎她的衣衫,將她盡情的蹂躪,只為了發洩最原始的獸欲。

  她驚惶的囁嚅,顫抖的求饒。「不要,求求你!不要!」眼淚再度不聽使喚,撲簌簌的滑落。

  當他一放開她,她趕忙用手緊緊拉住自己的衣襟,上氣不接下氣的抽噎著。他神情冰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紫衣難堪的爬下床,踉蹌的逃離他,躲回自己的小天地。

  她被嚇壞了,躲在角落蜷縮著身子,小聲的啜泣。

  「狼爺。」

  門外傳來手下的聲音。

  「什麼事?」

  「石老大找你。」

  濃眉不耐煩的蹙起。「又有什麼事?」

  「石老大沒說,只交代一定要你過去。」

  肯定又是為了搶官銀的事,這石老大可真煩!

  「告訴他,我在忙。」

  「石老大還說……」

  「說什麼?」他不耐地問。

  「他說不管狼爺忙多久,他都會等,如果狼爺沒過去,石老大就自己過來拜訪。」

  盜狼粗聲的咒駡幾句。基本上他可以不管石老大,大不了下山閑晃一個月,免得聽石老大碎碎念,可現在多了這個女人,山寨內的豺狼虎豹都見著了她的美貌,尤其黑熊那些傢伙,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門外的手下,還在等他的回復。

  不如趁這機會,跟石老大說他要先下山幾天,查探敵情再考慮要不要答應,一來也可以借機帶這女人離開,就說需要暖床的人,石老大絕對樂於答應。

  「嗚……嗚……嗚……」

  斷斷續續的啜泣聲,一聲又一聲的,泣訴著她的委屈,令他眉宇間緊擰出一個結,心思也被擾得煩躁起來,更加速他的決定。

  盜狼霍地站起身,走出屋外,決定去見石老大。

  有了前車之鑒,盜狼這回特地囑咐自己的手下守在門口。

  「看著那女人,別讓任何人接近她,也不准她出去。」

  「是,狼爺。」

  盜狼這才往石老大的屋子走去,而當他離開的同時,屋內的哭聲也戛然止住。原本淚流滿面的容顏,從掩面的雙手裏抬起,朝屋外瞧了一會兒,確定盜狼暫時不會回來後,那悽楚哀怨的神情,瞬間回復平靜,膽小面色消失了,轉為一種無比清冷的沈靜。

  美眸瞧了眼門口,有人守著,令那秀眉輕蹙。

  這個賊窩果然隱密,在這寸步難行的山崖峭壁中,竟然別有洞天,難怪地方官府找不到這群山賊,拿他們沒辦法。

  受巡撫大人之命,她花了不少心血和計畫才混進這個賊窩,否則,恐怕連她翻遍了山嶺,也找不著入口。

  為了剿滅這批神出鬼沒的賊匪,得先搞清楚這兒的地形。

  趁盜狼不在時,她偷偷出去晃了一下,暗中四處查探,适才她故意趁著被那群土匪調戲時,估算了一下山寨裏的人數。

  石彪的手下,果然跟師爺估算的人數相差不多,只可惜沒將石彪引來,中途被那個男人給破壞了,現在又叫人看住她。

  奇怪的男人。

  她以為,自己表現得越柔弱可憐,他會越想吃她。這男人,似乎跟其他土匪不太一樣,不但沒有佔有她,還說要送她下山?或許,只是因為她不合他的胃口吧,也或許是他想將她賣到青樓,好從中大撈一筆。

  倘若如此就不好了,她得在他把自己送下山前,加快行動。

  盜狼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适才見識到他的身手,又瞧見他那股狠勁,禁不住懷疑師爺的建議。

  剿滅山賊,降服盜狼。

  剿滅山賊,她萬分同意,可降服盜狼,讓他歸順朝廷,收為己用,可行嗎?

  初見這男人第一眼,他身上孤冷不羈的野性,比一隻狼更加難以掌控。


  這男人不會受制於任何人的,這是她的直覺,大人想收服盜狼,只怕是引狼入室,吉凶難測。

  既然她的美色對盜狼起不了作用,最好另尋目標。

  她摸著自己的脖子,望著銅鏡,膚白的雪頸上,手印清楚可見。

  适才這男人幾乎就要殺了她,只差一步,她就要現出原形出招了,可想起師爺的話,她極力忍了下來。盜狼是可用之才,若收為麾下,如虎添翼。這是人稱鬼才的溫師爺,向巡撫大人極力建議的忠告,也是為什麼她此刻會在盜狼這裏的原因。

  溫師爺算盡所有,獨獨失算一著,美人計是行不通了,對她根本沒興趣,反倒是其他想吃她的土匪漢子有一籮筐。

  看來,她得另覓獵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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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盜狼和石老大商量後,只答應要下山一趟,去打探官府銀兩押送的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幫石老大這個忙。果然不出他所料,石老大一口答應,催促他越快行動越好。

  有了石老大的同意,接下來,只要帶這女人下山,花點銀兩找戶人家請他們照顧一下就行了。

  兩天後,他叮囑要紫衣收拾東西好上路,他則出去交代手下一些事情。

  表面上,他說自己下山十天後就回來,其實他是打算一、兩個月後再回來,免得石老大又跟他囉哩叭嗦。

  出發的時辰到了,他卻沒見到紫衣的影子,不由得蹙起眉頭。

  這女人拖拖拉拉的在幹什麼?他正想回屋子去看看怎麼回事,就見遠處一抹女人的身影,姍姍來遲。很好,她總算來了,雖不悅,但只要再忍耐個幾日,就可以甩開這個麻煩了。帶著這個麻煩的女人下山後,一路上他走在前頭,紫衣則靜靜的跟在後頭。

  山路險阻,偶爾,他會回過頭,瞧她有沒有跟上,心中不禁感到可笑,這輩子他從來沒這個耐心等一個女人。

  那女人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行動更加笨拙遲緩,他走個五步,就得停下來,瞧瞧她有沒有掉到山谷裏去。

  直到後來,他終於忍到極點,因為這女人腳程實在太慢,讓他的耐心用罄,不管她要不要,他決定直接把這慢吞吞的女人扛在肩上走。

  他回頭大步朝她走去,當他接近時,頭上蓋著帽兜,始終低頭的紫衣,不由得往後退卻,他不耐煩的大手一抓。

  「過來!」

  「啊!」

  女子低呼,被他這一抓,不小心踉蹌了下,原本覆蓋在頭上的帽兜也掉了,露出一張陌生的面孔。

  盜狼怔住,直直瞪著她!眼前的女子不是紫衣,而是山寨裏其中一名女奴。

  「狼爺……」女奴貌美,那敬畏的眼神中,對他勾著媚眼。不好的預感閃過心頭!

  「紫衣人呢?」

  「奴婢不知……啊!狼、狼爺?」女奴纖細脆弱的手,被大掌抓得好疼,那勁道,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別讓我問第二次。」盜狼神情森冷,表示她的回答若沒讓他滿意,折斷這只手,他是不會有任何猶豫的。

  女奴痛得掉淚求饒。「奴家是受了彪爺的命令,特來陪狼爺下山,給狼爺暖床……」

  是石彪!

  盜狼低咒一聲,拋下女奴,即刻返回山寨去。

  原以為把她帶下山就沒事了,到頭來仍是慢了一步。

  怪了,她是怎麼被帶走的?明明派人緊盯著,沒見她跨出屋外一步,短短時間內,她是怎麼被掉包的?盜狼用最快的速度奔回山寨,嘴上頻頻咒駡。該死的女人!她果然是個麻煩,希望這一切還來得及。

  石彪直勾勾的眼,猛盯著眼前姿色迷人、身段姣好的女子,瞪得眼珠子幾乎都要凸出來了。

  「她就是盜狼帶回來的那個女人?」

  「是的老大。」黑熊嘿嘿笑道:「盜狼那傢伙,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裏,帶回這麼標致的女人,卻故意藏起來自己享用,小弟實在看不下去,就把她帶來獻給老大。」

  這話,說得加油添醋,存心挑撥離間,還不忘給自己邀上一功。

  石彪緊盯著縮在地上的女人,那容貌,比他任何一個女奴都要美上百倍。上回這女人全身髒兮兮,所以沒看清楚樣貌,現在一見,令他驚豔連連,直勾得心癢癢。

  「盜狼不知道?」

  「小弟自作主張,抓了一個女奴跟這妞兒掉包,花了我很大的功夫哩。」其實是這妞兒自投羅網,偷溜出屋子,正好給他遇見,逮著了機會把她擄到老大這兒來。

  盜狼那傢伙害他一隻手掌廢了,為了報復他,黑熊心生一計,索性把這女人獻給老大,他就不信盜狼連老大也敢惹,除非他要與全山寨的弟兄為敵。

  果然老大一見到這妞兒,盯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正中他下懷。

  「我看盜狼這會兒大概已經到山下了,老大不如就睡了她,盜狼就算趕回來,再怎麼不滿,也得認了。」

  「這倒是。」石彪摸著下巴,一雙色迷迷的眼兒已經在剝她的衣服,想像這衣裳下的胴體,會是如何的銷魂迷人。

  紫衣狀若一隻害怕的羊兒,不斷發抖,水汪汪的眼兒滿布驚惶,那憐人的模樣,越加勾引得石彪血脈賁張。

  當他們說話時,在沒人注意之下,那雙美眸便透著無比的冷靜,找不到一絲驚徨。

  石彪是山寨老大,擒賊先擒王,大人的兵馬就要到了,為了把賊窩的土匪一網打盡,她故意偷溜出屋子讓人發現她,想不到計畫如此順利,黑熊將她獻給了石彪,只要石彪帶她進了內房,四下無人,還怕不讓石彪束手就擒麼?

  石彪果然上當,霸氣的抓住她纖弱的手腕,就要拖回房裏,等不及捱到晚上,現在就要她,還命令所有人出去,不准打擾他享受豔福。

  紫衣被石彪拖進了內房裏,硬生生被推倒。

  「啊……」她跌在床上,回過頭,花容失色的瞧著咧開淫笑的石彪,正猴急的扒下自個兒身上的衣衫和褲子。

  「嘿嘿,美人,別怕,跟大爺睡過後,包妳以後天天都纏著老子不肯走。」

  脫下了靴子,壯大的身子欺壓過來,她假裝害怕的掙扎,實際上心思卻在轉著下一步計畫。

  「不要……」她掙扎著,美眸泛著水光,如此楚楚可憐,直勾引得石彪迫不及待想要扯下她的衣裳。

  她的衣裳被撕碎,連最後一件肚兜也被他粗蠻的扯下,一頭長髮披落肩膀,只能用少得可憐的碎布,遮住胸前的柔軟,而她露在外頭的雪膚玉肌,任何男人瞧了,都要為她血脈賁張。石彪的唇舌在她頸項間放肆,不知怎麼著,在這當口,她卻想起盜狼。當他發現帶下山的女人不是她,必然很訝異吧。他可會焦急?

  焦急?這兩個字多麼虛幻啊,人家憑什麼焦急?

  她不禁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可笑。他當然不會焦急,她又不是他的誰,說不定他也懶得理,將錯就錯,索性帶那女人下山了,絕不會返回山寨來找她。

  事不宜遲,趁石彪色字當頭,連防身的刀子都隨著扒下的衣物,而被丟到地上去了,她纖細的五根手指成爪,準備擒王。

  突然間,石彪停住了掠奪,沒有再繼續欺淩她。

  她也同樣一呆,因為石彪的脖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子抵著,將他一張嘴硬是從她的頸子上移開。

  拿著刀子的人,不是別人,是盜狼。

  「放開她。」盜狼低沈命令,語氣輕得不能再輕,充滿危險。

  「盜狼?」

  「可不是嗎?正是小弟我,石老大。」

  石彪一臉吃驚,卻又努力鎮定,他沒想到盜狼這麼快就返回山寨,也想不到他會直接闖進來,更想不到盜狼竟用刀子抵住他的脖子來威脅他。「狼兄弟,你不是下山了,怎麼又回來了?」

  「我為什麼回來,你最清楚不是嗎?石老大。」

  石彪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在山寨裏,雖然他是老大,但盜狼一向我行我素,不買任何人的帳,不過他不信盜狼會真的跟他翻臉。

  「兄弟,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跟老大哥傷和氣吧?」

  「小弟也不想呀,不過小弟更討厭被人擺一道。」

  石彪咧著邪笑。「我不信你敢。」

  「可以試試看。」

  抵著脖子的銳利刀鋒,更往肉裏壓了幾分,滴出了幾滴鮮血,讓石彪變了臉。

  他真的敢!

  石彪不由得心驚。「輕點、輕點,不過是個女人,還給你就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石彪雖不高興,但他要仰賴盜狼的地方還很多,女人隨時都有,不必在這時候跟盜狼撕破臉。石彪放開了她,兩手舉高,表示退讓,當那抵在脖子上的刀子移開,石彪才鬆了口氣。紫衣心中依然處在震撼中,當那雙深黑的眸子落在她這一頭,心口,像被什麼

  給重重敲了一記。

  他返回來了?為了救她?

  平靜的心湖無端被風吹亂了,泛起了波紋漣漪。

  她以為他會走過來,但他沒有,伸出的手,抓住的卻是床上的毯子,正當她納悶時,就見他一使勁,那毯子忽地朝她卷來。

  「啊!」

  薄毯包住她衣衫不整的身子,隨著大掌一收勁,她的身子一輕,像在空中打轉的陀螺,轉轉轉的,就這麼轉到他懷抱裏去了。

  下一刻,她的人已被扛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身子包得像個春捲,不該露的全沒露,只剩一顆頭露在外,一路被他扛著走出去。

  她縮在床上,靠著身上僅有的一件薄毯,將她曼妙的身子包裹住。那雙美眸,小心的瞄著盜狼陰森冷沈的臉色,他看起來很不高興哪……對於他並沒有將她置之不理,趕回來救她,不惜和石彪撕破臉的行徑,直到現在她還覺得不可思議,禁不住陷入了深思。

  這男人不是不在乎她嗎?

  他是惡名昭彰的盜匪呀,不該與英雄救美這種行徑畫上等號才對。

  先是將她從殘屍血泊中帶回,免於成為狼牙下的冤魂;又從黑熊等人手中救出她,避免被淩虐羞辱。

  這回為了她,竟去而複返,還冒著得罪石老大的危險,將她帶回來。

  如果他救她,是為了搶奪女人,她能理解,但救了她,卻又不碰她,同時又嫌惡她,這種矛盾的行為,令她迷惑了。

  難道他跟其他土匪不一樣,還存有一絲天良?

  這也是研究盜狼多年的師爺,向大人極力勸諫降服盜狼的原因?

  望著眼前峻冷狂狷的男子,那雙清澈靈秀的美眸閃著晃動的迷芒,隨著眼前來回走動的人而移動。明明心狠手辣,卻又做著令人不解的事。多奇怪的男人啊……

  將她扛回屋子後,盜狼便開始傷腦筋,現在多了石彪打她的主意,想帶下山更難了。

  他很明白石彪對於想要的女人有多麼不擇手段,只不過忌諱他盜狼,所以表面上裝得很大方,實際上已在心中算計,隨時伺機而動。

  這石彪,比黑熊難應付多了,倘若叫所有弟兄一起對付他,他盜狼一個人不怕,可多了她,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脫身。

  「爺,喝茶……」

  他轉過頭,目光落在紫衣身上。

  眼前的美人靠著身上僅有的一件薄毯包裹住身子,更加引人遐思,在薄毯裏的曼妙身子,幾乎沒穿。

  那怯怯無辜的臉蛋,小心的將茶碗呈到他面前,捧著茶碗的手,還輕輕的顫抖著。他的眉宇間擰出的折痕更深了,心中也更加肯定,石彪絕對不會放過紫衣,這女人很有禍水的本事。「拿走。」

  他不領情的態度,讓那小臉顯得很受傷,貝齒將唇瓣咬得更加嫣紅,彷佛隨時會掉下一滴淚來。

  「呀!」紫衣不小心,將茶碗給抖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大掌快手的接住,不但完好如初的接住茶碗,也沒讓碗裏的茶水,灑出一滴。

  接茶的人沒受到驚嚇,反倒是不小心掉了茶的人,因此驚惶不已,連身上的薄毯都不小心松落了。

  「啊!」紫衣驚慌失措的忙要將薄毯拉好,可笨手笨腳的越弄越糟,最後竟連自己的腳步都不穩,眼看就要跌倒,還是盜狼及時一把將她撈起,才沒讓她跌到地上。

  「爺……」

  被摟在有力的臂膀中,那張容顏驚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此刻一身裸露在外,美麗的削肩、白哲的玉膚一覽無遺。破碎的衣衫讓她看起來更加可口,而這個意外,也讓她柔軟的胸脯貼上了他厚實的胸膛。她的笨手笨腳只會惹得他不耐,對於已經到手的軟嫩嬌軀,只要他肯,隨時可以大肆飽嘗一頓。

  很遺憾,他對怯懦又膽小的女人,一點胃口也沒有,而且,他最討厭女人咿呀哎喲的亂叫。

  「爺,喝茶……」

  無辜的大眼對他懇求著,彷佛他要是不喝這杯茶,那雙泛著水光的美眸,肯定給他噴出兩條飛瀑。

  他可不想在思考如何對付石彪他們時,還要分神來應付這女人的眼淚。

  盜狼盯了她一會兒,才悶不吭聲的拿起茶碗,一口飲盡,沈聲命令。

  「去把衣服穿上。」大掌不客氣的把懷中的人推開。

  她低著頭,默默將薄毯拉好,包住一身的軟嫩嬌媚,站在那兒,並沒有走開。

  他蹙著眉。「妳還杵在這裏做什麼?」

  「我在等。」

  他不耐地問:「等什麼?」那張低頭的小臉,緩緩抬起,當那清冷的美眸迎視他的眼,令他不由得怔住。在她臉上,再也看不見任何怯懦膽小之色,反而由一種無比冷靜自持的沈穩所取代。

  這樣的她,讓盜狼心驚,隨即一個念頭閃過,他眼露凶光,下意識的摸了下腰間,卻發現腰間的短刀已經不見了。

  「你在找這個嗎?」

  薄毯包裹的身子裏,緩緩伸出手,她的手上正拿著他的防身利器,那柄黑色的短刃。

  緊盯著眼前沈靜的女子,盜狼突然恍悟了。

  該死的!他竟然被她的外表矇騙,同時意識到她的詭計。

  他臉色沈下。「妳在茶裏下了毒?」

  「放心,只是讓你昏睡的迷藥而已。」

  黑眸像刀鋒一般銳利的鎖住她。「妳是誰?」

  她沒回答,依然沈靜得如畫中女子,與先前判若兩人,盜狼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看走眼,錯把狐狸當白兔?「怎麼?有膽子對我下藥,卻沒膽子報上姓名?怕我報復?」到了這地步,這男人還笑得出來?

  「你命在日一夕,先擔心自己吧。」

  薄唇上的笑意更深了,不但沒有因此慌張失措,反而輕鬆自在得彷佛他才是那個占上風的人。

  「不,妳不會殺我,如果妳要殺我,現在已經動手了。」

  他臉上那副狂妄的自信,令她秀眉輕蹙,即使知道自己中了計,渾身散發的危險氣息依然讓人不容小覦。

  「妳不回答,就表示我說對了。」

  他眼中綻放著熾芒,緊緊盯住這個女人,將她沈靜如晦的一面烙進眼底。

  這會是那個畏縮膽小的女人?

  不,她一點也不膽小,這女人竟然敢單槍匹馬的潛入山寨裏,的確出乎他意料之外,還將他騙得團團轉,不但讓他和黑熊交手,還跟石彪對立。

  薄唇彎起嗜血的笑意,很好,非常好!這男人,像隨時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即使已經和他保持距離,她依然可以感受到這男人身上的陰寒,禁不住悄悄握緊手上短刃,以防他做出困獸之鬥。所幸,迷藥發揮了功效,當盜狼不支倒地,躺在地上昏過去的那一刻,慕容紫終於鬆了口氣。

  事不宜遲,大人的兵馬就快到了,她得快點行動才行。

  首先,她得先找件衣服穿上,正當她走向木櫃,想從裏頭找出幾件男衫和褲子時,她動作突然一頓,身後無端泛寒的感覺,讓她想也沒想的把手上的利刃往後揮去。

  有力的大掌抓住她握著利刃的手,邪惡的面孔就近在咫尺,即使慣於冷靜的她,也禁不住大驚失色。

  他竟然還沒昏倒?怎麼可能!

  盜狼噙著邪笑。「哼哼,原來還是個練家子。」很好,這女人一點也不弱,是一隻會咬人的貓兒。

  「唔……」 她額頭沁出了冷汗,被他抓住的手腕,幾乎要掐碎了手骨,讓手上的利刃終於髭脫。

  「妳一定很驚訝我為何沒昏迷是吧?幸好我一直有個良好習慣,就是從不吃喝別人送上的東西,那杯茶,我早吐掉了。」她心驚於他的狡猾,自己真是太大意了,盜狼比她想像的還要更奸詐。

  兩人扭打在地上,她雖震驚,倒還能保持冷靜,直到他一隻手伸進了薄毯裏,令她變了臉。

  這無恥的男人竟然下流的在她身上到處亂摸,更可惡的是身上的薄毯,反而成了困住她的障礙,這男人相准這一點,用粗壯的身子壓住她,對她上下其手。

  盜狼一隻大掌在她胸前來回揉捏撫摸,果然見到她怒紅的臉色,更令薄唇上的邪笑上揚幾分。

  「這種下迷藥的三歲小孩手法,老子打娘胎出生就會了。」

  她不語,只是用一雙眼瞪著他,緊閉的唇瓣沒哼一聲,只除了那怒紅的臉蛋,和一雙想殺了他的眼。

  「妳是誰?」

  她沈默著。

  「不說?好。」邪惡的大掌,改往她雙腿間滑去,邪惡的眼,也沒放過她臉上的表情。女人再如何逞強,遇到這種事也會忍不住尖叫或求饒,而她依然緊閉唇瓣,冷冷的瞪著他,倔強得不肯吐出任何一個軟弱的字眼。

  他不得不欣賞她的勇氣和毅力,不論粗糙的大掌如何在她雙腿間的軟嫩處邪惡的侮辱,她都始終不肯開口示弱,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盜狼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畏縮膽怯?不,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冷靜,膽大,而且……性子倔得很呢。

  那個動不動就哭哭啼啼或尖叫的女人,全是裝出來的。

  黑眸底,燃著從沒有過的熾熱,他要她!

  屋外的騷動,令盜狼警覺起來,也收起了笑。

  外頭殺聲震天及刀劍相擊的聲響,令他心下大驚,再看看身下的女人,那冷靜的容顏上,唇角微微彎起,令他大皺其眉。

  「妳是官府的人?」

  「巡撫大人的兵馬已到,這兒的每個人,就算插翅也難飛,包括你。」

  盜狼瞇細了銳眸,進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裏應外合,要剿平這山寨窩,的確得有個內應才做得到,真傷腦筋,不過……」欺近的鼻息,灼熱的在她耳邊吹拂。「想抓我盜狼,還言之過早,咱們也算有緣,這些日子我也挺照顧妳,好歹臨走前,妳總得送點什麼禮物給我做紀念。」

  慕容紫體內不由得竄出一股顫慄,這人想幹什麼?

  正當她有不好的預感時,他卻突然用唇舌舔吮她的脖子,甚至咬下去。

  「嗯!」她屏住了呼吸,他的唇,在她白哲細嫩的脖子上吮吻著,就像主人在給女奴身上烙下記號一般,令她憤怒不已。

  當大掌在她身下遊移時,她被盜狼真正的企圖給激出了無比的憤怒,她恨不得想賞他一巴掌,也恨自己被困得無法動彈。

  該死的男人!

  他不但在她脖子上烙下清楚的狼吻,放開她的同時,還狡詐的將她身上的薄毯一扯,讓她又在空中轉得像個陀螺。

  雖然她已用最快的速度將薄毯包回自己的身子,同時將地上的利刃一踢,刀鋒朝那逃走的身影射去,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利刃插入門板上,晃動的刀身閃著銀光,映照出他笑得狡詐的面孔。「後會有期了。」丟下這句話,迅捷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外。她憤恨的追出去,屋外此刻殺聲遍地,逃竄的盜賊和攻入的官兵廝殺得如火如荼,到處是一片混亂。

  她極目在人群中搜尋盜狼的影子,可除了塵土飛揚,女人四處尖叫,以及混戰的人馬,盜狼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她緊緊握著拳頭,原本冷靜的神色也因為憤怒而激動著。

  「啊哈!」

  一抹高大的身影跳到她面前,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一直在打她歪主意的黑熊。

  他一雙眼直盯著她身上單薄的毯子,嘿嘿淫笑著。

  「妞兒,總算給我逮著機會,我就不信現在還有誰能救得了妳。」

  他一直想找機會教訓這女人,以泄他命根子被踢之恨,雖然眼下情況危急,但色字當頭,他決定先奸了這個女人再逃也不遲。

  「看大爺我怎麼好好!」威脅的話語還未說完,迅雷不及掩耳的拳頭,直接把他鼻樑打歪,叫這吵死人的畜生閉上嘴。

  可憐的黑熊還沒搞清怎麼回事,就被打倒在地,暈死過去。冷若冰霜的美麗臉龐上,貝齒將唇瓣咬得鮮紅,即使狠狠揍了男人一拳也難消她心中的憤怒。慕容紫握著拳,恨恨的咒駡。

  那個下流的男人!

  那個該死下流的男人!竟然把她的褻褲給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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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0:06
第四章

  官府議事廳堂上的太師椅,坐著一名男子,三十來歲,相貌威嚴,剛冷深沈如鐵面,在深檀色的桌案前,批閱著地方官送來的卷宗公文。身為巡撫大人,公正嚴明是第一,他生平最恨有二,一是貪官污吏,二是地方劫匪。

  剷除貪贓枉法,是巡撫大人項少懷一生的職志。

  他的左方,站著溫師爺,一手拂搖羽扇,臉上總是和和氣氣的,不管何時何地,他的表情始終笑容可掬,天下太平。

  昂然挺胸站在右方的,則是巡撫大人的貼身護衛榮應,一身功夫了得,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大人。

  至於站在桌案前頭十步遠,恭敬垂首等待的兩位,則是戰戰兢兢的縣令大人,和一直冒冷汗的府衙大人。安靜的議事廳內,只聞項少懷翻閱卷宗的聲音,剛冷的眉宇間,散發一股不容輕蔑的威儀,他不吭聲,兩位大人連大氣都不敢亂吸一口。

  巡撫大人到全國各地視察政績,下鄉明察暗訪百姓疾苦,這一回,來到了柳平縣,落腳於他們小小府衙內。

  巡撫大人終於沈聲開口。

  「這次抓了多少人?」

  光是聽這淡定威嚴的聲音,便讓人不自覺的恭謹起來。

  「稟大人,這次捕獲盜賊總共四十一人,活口二十三人,死傷十八人,山寨老大石彪已死。」府衙大人恭謹的報告。

  一旁的縣令大人也拱手道:「恭喜大人,一舉剿滅這批為害地方已久的劫匪,為百姓造福,大人的福德!」

  「夠了。」巡撫大人打斷縣令大人的話。

  「奉承的廢話少說,本官只聽有用的。」

  「是、是,下官知罪。」縣令大人嚇得不敢再多置一詞。聽聞這位三十來歲的巡撫大人,辦案向來鐵面無私,不喜別人諂媚奉承,看來似乎是真的。也難怪兩位大人如此畢恭畢敬,這位巡撫大人年紀輕輕,就累積不少政績,打擊地方貪官污吏不遺餘力,許多地方官吏一聽到巡撫大人項少懷的名字,人還沒來,就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

  據說上個月,他就懲治了某位貪官,上報朝廷,將一干人等押入大牢懲處,毫不寬赦,而這次巡撫大人之所以巡察到柳平縣來,為的,就是緝捕石彪這批山寨土匪。

  柳平縣飽受土匪的侵擾,原本地方官府束手無策,想不到巡撫大人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就將這一批狠毒的土匪給剿平了。

  兩位大人躬著身,垂著頭,彼此互瞄一眼,不時小心的瞄著巡撫大人沈斂如晦的嚴謹神色,府衙大人還向縣令大人擠擠眼,縣令大人會意,一塊求救的看向那位斯文俊秀且笑容滿面的溫師爺。

  溫子韌一襲素雅白袍,俊朗儒雅的相貌十分和藹可親,俊眸一瞄,瞧見兩位大人不停的對他擠眉弄眼,暗示求救。想想待在府衙這段日子,兩位大人對他十分友善,他就幫對方這個忙吧。

  溫師爺拱手道:「大人,這次剿平山寨賊窩,官兵們立了大功,該好好獎賞有功之人,死傷的,也要儘快給予撫恤。」

  原本還在審視清冊的巡撫大人,經師爺提醒,這才點頭,對罰站了好一會兒的兩位大人命令。

  「好好安撫士兵們,賞罰要分明,那些被盜匪抓去當奴隸的人,也要好好將他們安頓。」

  兩位大人忙不迭的哈腰。「下官遵命。」

  「下去吧。」

  「下官告退。」彷佛得到特赦一般,兩位大人躬著身子,一路恭敬的退出廳堂外,臨走前,還不忘感激的看了溫師爺一眼。

  不一會兒,門外衙役來報。

  「稟大人,慕容姑娘求見。」

  巡撫大人目光一凜,沈聲道:「召。」

  「是。」衙役退出後,沒多久,一位輕裝束褲,打扮英氣俐落的女子走進來。「慕容紫參見大人。」女子神態清冷,穿上束裝的她,少了女人的嬌媚,反倒有一分拒人於外的沈靜,若是不識她的人,絕不會想到眼前的慕容紫,與那個潛入山寨窩看似怯懦膽小的紫衣,會是同一人。

  溫師爺笑道:「慕容姑娘辛苦了,這回柳平縣的土匪被押入大牢,姑娘功不可沒。」

  「師爺誇獎了,慕容紫是來請罪的。」

  這話,倒讓師爺意外,好奇問道:「姑娘何罪之有?」

  慕容紫朝堂上的巡撫大人望了一眼,便斂下眼簾,愧疚的低頭。

  「盜狼逃走了。」

  在死傷清冊和活口清冊上,都沒見到盜狼的名字,巡撫大人心裏便有數了。

  任誰都感受得到,大人對盜狼逃走一事,很不高興。

  為了剿滅石彪這一批山寨土匪,項少懷派人暗地查訪,策劃佈局,秘密進行剿滅計畫,其中最重要一個目的,便是抓到那只狡猾的狼。

  「屬下辦事不力,請大人降罪。」慕容紫單膝跪地,自請處分。廳堂上,霎時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氛,這時候總得有人來圓圓場,緩和緩和一下氣氛,就是他溫師爺啦。「下官恭喜大人。」師爺拱起手,深深一揖。

  巡撫大人銳利的冷眸,朝那張笑咪咪的面孔掃去。

  「最大的一條魚沒抓到,何喜之有?」

  面對大人質疑的目光,溫師爺不慌不忙的回復:「沒抓到的這條魚,並非泛泛之輩,這更證明了大人的眼光精准,所以下官才要恭喜大人,倘若魚兒如此容易上鉤,想必大人也失去釣魚的興致。」

  面對大人嚴肅的神情,師爺始終輕鬆以對,臉上的笑容,不多也不少。

  軍師這話,倒是說到項少懷的心坎裏,雖然悔恨沒抓到盜狼,但更增加了他馴服這頭狼、收為己用的決心。

  目光掃回跪在地上,等著請罪的慕容紫。

  「起來吧。」

  「是……」

  她站起身,依然恭敬垂首,芳容清冷無波。「慕容。」

  「屬下在。」

  「妳潛入山寨這段日子,可查出盜狼有何弱點?」

  「稟大人,這男人沒有弱點。」

  「喔?」巡撫大人沈聲命令:「說來聽聽。」

  慕容紫想了想,稟告道:「據屬下觀察,盜狼狂野不羈,心狠手辣,卻又膽大心細,不好女色,對女人和男人一樣,不會手下留情,他比石彪更難對付。」

  慕容紫將自己潛入山寨裏的所見所聞,及與盜狼之間的相處,娓娓說了一遍。

  眾人聽完後,巡撫大人劍眉微擰。「這匹狼,真如此難以馴服?」

  「依屬下之見,這匹狼生性狡詐,孤傲狂妄,絕不會任人擺佈,屬下親眼看見,他對同伴毫不手軟,對石老大也是一樣。」


  一旁的護衛榮應憂心道:「大人,照這樣看來,就算盜狼願意歸降,無異引狼入室,請大人三思。」

  巡撫大人沈吟了會兒,望向一旁的師爺,內斂的黑眸閃過一絲精芒。

  所有人都眉頭深鎖,卻獨見師爺依然滿臉的笑容可掬,這人一年到頭都是笑咪咪的,有時候,他也很想看看那張臉哭的樣子。「師爺有何看法?」

  被點名的溫子韌,輕搖羽扇。「下官的看法和兩位不同,下官倒認為,是人,都有弱點。」

  巡撫大人冷斂的眸子炯炯有神,反問一句。「如果是狼呢?」

  哎呀呀,抓語病,有一點挑釁味兒呢,可見巡撫大人真的很不開心哩,呵呵呵。

  「是狼,那更好辦。」師爺笑得更加神秘,讓其他人提高了好奇心,知道聰明絕頂的師爺,總有過人的見解。

  巡撫大人投來警告的目光。「快說。」

  「是,大人。」師爺收起羽扇,這個關子再賣下去,可會虧本哪,朝大人恭敬一揖,笑意盈盈的說下去。「依下官判斷,慕容姑娘此行任務,並未失敗。」

  這話,的確讓大夥兒意外,果然有點譜。

  「此話怎說?」榮應也很好奇。

  「按照慕容姑娘剛才的敍述,那盜狼知道了慕容姑娘是臥底後,明明有機會,卻沒殺她,因此下官敢保證,慕容姑娘並未失敗,是吧?慕容姑娘。」

  三人的目光,一致朝慕容紫望去,而她,在聽到師爺的話後,心中不禁一動。當時,盜狼在逃走前,的確有機會殺她,可他放過了她,還盜走了她的……暗地咬了咬牙,這件事,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見她沈默沒有否認,溫子韌更加肯定其中有譜。

  「所以下官相信,要逮到這頭狼,還得仰仗姑娘。」

  「我?」那冰冷清靈的容顏抬起,眼中有著疑惑。

  溫子韌斯文面孔上堆滿笑,斬釘截鐵的斷定。

  「下官認為,盜狼勢必會找上姑娘。」


  明月高掛的深夜,打更人的報更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月光透過窗櫺,灑落在布幔輕垂的繡房裏,隱約照出床榻上,那嬌娜多姿的身影。

  靜靜側躺在柔軟大床上的慕容紫,倏地睜開眼,同時伸手往內床一摸,黑暗中傳來低沈的命令。「別動。」

  她的脖子上傳來冰冷的感覺,利刃抵著她的喉間,正是她藏在床邊防身的那把短刃,卻已落入了對方的手中。

  她驚訝的瞪著男人,像一頭野獸,伏跪在她上頭,將她困在危險的氣息之間。

  是盜狼!

  這男人何時潛進房的?神出鬼沒的行徑,竟然讓人渾然不覺。

  房中昏暗,但上頭那一雙眼,依然璀璨雪亮,彷佛仍可在黑暗中透視她的一切,令人不由自主的心驚。

  盜狼好整以暇的審視這張冷靜的容顏,無一絲慌亂害怕,讓薄唇勾起淡笑的弧度。

  「咱們又相見了,慕容姑娘。」灼熱的氣息,離她很近。

  她很驚訝,他在短短時間內,就查出了她的名字,八成也知道了她的底。

  「你要殺我?」

  「妳怕嗎?」

  「你希望我怕嗎?」她問的口氣,跟他同樣的漫不經心。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喜歡她冷然鎮定的樣子,即使刀子抵著脖子,也沒見她臉上慌張,好整以暇的欣賞著。

  「自從那日一別,我發現自己實在懷念妳冷靜的模樣。」

  「喜歡到不請自來,半夜摸上我的床,拿刀架著我?真是心領了。」她淡然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的挑釁。

  他不怒反笑,這女人夠味,膽子夠大。

  「原來妳這麼想念我,睡覺時,不忘把我的刀子放在枕邊。」 手上的這把黑色短刃,正是當日他留下的那把。「不枉費我也日夜將姑娘的褻褲,放在身上思念姑娘。」

  「下流!」不顧抵著脖子上的刀子是否會弄傷自己,她碎不及防的伸手攻擊他。

  盜狼忙將刀子撇開,閃身到一旁。

  這女人竟完全不顧自身危險也要攻擊他,出乎意料哪。

  「哎呀呀,小心刀子不長眼,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身上有任何刀疤。」

  「誰是你的女人!」她伸手涮地一聲,抽出藏在花瓶裏的長劍,下手不留情的朝他刺殺去,屋內兩條竄飛的黑影,轉眼間已對打了幾百招。

  這女人功夫原來如此了得,上回有毯子助陣,讓他占了上風,這回要馴服這只刁鑽的貓兒,可得憑真功夫了。

  她手中鋒利的長劍,招招皆往他的要害刺去,他一邊躲,一邊搖頭。

  「妳當真想謀害親夫?」

  「胡說八道!」

  「別看我是盜匪,那些煙花女子可是一個個都希望伺候我,連肚兜繡花褲都雙手奉上,給我當護身符。」

  在這生死交關的時刻,他依然不減逗她的興致,長劍的威力更加猛烈,可以感覺到,他的話令她非常火大。

  「好好好,我不說,娘子在吃醋了,妳放心,有了娘子的褻褲,為夫心滿意足,不過我希望,下回妳可以穿花一點的!」

  「找死!」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他說出更多下流齷齪之詞。劍鋒如浪,霎時如百劍齊發,招招都往他的要害攻去,料不到這回他竟來不及躲開,來不及收回的劍勢,往他胸口刺了進去。

  「唔!」盜狼悶哼一聲,反倒讓她愣住了,借著月光銀輝瞧見,劍身上沾了血。

  他搗著胸口,痛苦的跪下,鮮血在他胸前的衣襟上逐漸擴大。

  糟了!

  她只想制伏他,並沒有直一要置他於死地的意思,一見他倒下,立刻上前察看。

  可她才剛走近,就被盜狼獰不及防的翻身制住,要掙脫已來不及,她的人被他的雙臂給牢牢縛困住。

  怎麼可能?她明明刺了他一劍啊!

  「娘子別慌,這是雞血,為夫閑來沒事,喜歡把雞血放在豬腸子裏帶在身上。」

  「你!不但下流無恥,而且奸詐狡猾!」

  「多謝誇獎。」

  這該死的男人!她憤恨的使勁,始終掙脫不了這孔武有力的雙臂,越是用力,他綁縛得越緊,將兩人的身子緊緊貼著。當大掌摸上她的胸時,再度讓那冷靜的容顏變了臉。「住手!」

  這男人不但厚臉皮的抱住她、摸她,一張嘴還無恥的想親她的臉。

  不管她怎麼躲,他就是有辦法堵到她的唇,恣意輕薄,當唇舌強行滑入她嘴裏,她不甘示弱的狠狠咬了他,果然讓他吃痛的離開她的唇。

  然而,這並沒有嚇阻他,對方甚至邪氣的笑了,意猶未盡的舔著嘴角的血絲,令她心底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換成其他男人,或許打退堂鼓了,可他是盜狼,在刀口和生死之間游走的男人,區區一咬,杜絕不了他想吃她的野心。

  「啊!」

  她感覺被扳到身後的雙臂一麻,強大的手勁,逼著她的頭往後一仰,硬是要她張開嘴,接納他火辣的吻。

  烙下的狼吻,挾帶著強悍征服的氣息,硬是要摘下這朵嬌豔帶刺的花兒,聞她的香氣,嘗她的味道。這是頭一回,她想要拚命掙扎,這男人的霸氣孟浪令她心驚。他不是對她沒興趣嗎?怎麼一曉得她的底後,就對她露出這種貪婪的臉?她寧可他是那個對她態度嫌惡、冷漠以對的男人,好過眼前這個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狼。

  師爺料事如神,這剽悍的野狼真的找來了。

  今晚她的任務是成為他的誘餌,以往為了達成目的,她不惜以自己的美色去誘敵,可遇上了他,讓她向來自製的冷靜給打亂了。

  她怒火中燒,卻無法阻止這男人的火舌,侵入她嘴裏糾纏揉弄,讓她清醒的腦子也跟著一團混亂,心跳加速。

  「唔!」她努力掙扎,卻換來更多的佔有。

  他的貪心不因一個吻而滿足,不規矩的大掌硬是探入她衣襟裏,捧住一邊的柔嫩飽滿。

  粗糙的掌心揉搓著粉嫩的胸脯,所帶來的刺激讓她虛軟失措,尚未,馴服這頭狼,就被占去大半便宜了,令她氣惱不已,可同時,她也感到體內竄起莫名的熱燙,令她全身發熱。屋外突然火光大作,讓盜狼停止了掠奪,對這突來的變數感到吃驚。窗外四周全是火炬,火光透過窗櫺,讓他得以將懷中女人的表情瞧得更加清楚。

  她被吻腫的唇瓣,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盜狼這才恍然大悟。

  有埋伏,他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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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屋外火光林立,人影交錯。盜狼雖驚訝,卻依然能保持冷靜,他盯著懷中的女人,眼中有著佩服。「原來這是陷阱。」

  「巡撫大人的兵馬,已經把這兒團團包圍,你逃不了了。」

  「巡撫大人?」犀利的狼眸,瞇出一抹淩厲,當她說出「巡撫大人」這四個字時,口氣似乎特別不尋常。

  「盜狼,你逃不了了,快束手就擒吧。」屋外宏亮的聲音,清楚的傳進屋內。

  盜狼挾持她一塊來到門口,果然見到官兵將屋子重重包圍,連高處上,都埋伏了大批的弓箭手,一個個把箭搭上弦,全對準他。

  「為了迎接我,居然派了這麼多人來,好大排場哪。」他臉上無一絲慌張,反倒一派輕鬆的勾著唇角。

  「你逃不了的,還是乖乖向大人投降吧。」黑眸閃過不悅,大人二字實在聽得很刺耳,他內心不怎麼喜歡她將這兩個字掛在嘴上。

  他犀利的目光,很快在官兵群中找著那位穿著官服、頭戴烏紗帽的男子,也將那凜然威嚴的相貌仔細打量,灼熱的氣息貼著她耳畔的髮,吹拂著熱氣。

  「坐在馬背上的,就是巡撫大人是吧?」

  她感到手臂一陣吃痛,不明白他突然的怒氣因何而來?

  「沒錯,就是威震各方的巡撫大人項少懷。」當她說出項少懷三個字時,帶著一種尊敬的得意,令他無端升起一股妒意。

  屋外帶頭的官兵高聲喊道:「盜狼,你只有兩條路,一是向大人歸降,二是死在萬箭穿心之下,聰明的話,就乖乖出來投降!」

  要他歸降?別逗了!

  盜狼將她抱到身前,親密的摟著,冷笑道:「好啊,想不到老子我下黃泉時,還有這麼美的妞兒一起作伴,求之不得哩。」 他一手箝制她的雙腕,另一手則親密的摟住她的人,那雙淩厲的狼眸,直直盯住那位巡撫大人,頗有挑釁的意味。

  「我不怕死,快射!」 她厲聲道,早有心理準備迎接這一天,她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的絆腳石。

  「妳這麼想死?只可惜沒人敢成全妳哩。」

  只要慕容紫在盜狼手裏,這箭一射出去,絕對會傷了她,如此一來,沒人敢動了。

  「大人,怎麼辦?」

  官差頭兒拿不定主意,唯有請一不大人,所有人都在等著大人的指令。

  項少懷沈默著,峻凜漠冷的面孔上,始終高深莫測,穩如泰山。

  「師爺。」

  「下官在。」被點名的師爺,恭敬向大人揖禮。

  「你確定盜狼對紫兒有意?」

  儒雅俊逸的面孔上,翩然一笑,毫不考慮的回答。「下官肯定。」

  「好!」巡撫大人突然對一旁的弓箭手命令。

  「拿弓箭來!」弓箭手忙將長弓利箭奉上,就見巡撫大人俐落的把箭上了弦,拉起長弓對準慕容紫,在眾人大驚之下,利箭飛也似的彈射出去。原本會射穿慕容紫的那把利箭,被有力的大掌快手接住,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不只眾人驚訝,連跌倒在地的慕容紫也呆愕住了,無法置信的瞪著盜狼,因為他推開了她!

  能夠單手接他這一箭的人並不多,而不閃不躲,接了箭之後,還狠狠瞪他的人更不多。

  巡撫大人薄唇彎起,看著那張森冷憤怒的面孔,這場角力賽,很明顯是巡撫大人技高一籌。

  猛地,盜狼關上門,巡撫大人立刻下令。

  「抓到有賞!」

  眾官兵一聽,全部一擁而上;對方現在沒了人質,就不用怕了,獵物已入甕,抓到只是遲早的問題。

  慕容紫被擁來的官兵扶起,救回大人身邊。

  「妳沒事吧?」項少懷問。

  「屬下沒事。」 她低著頭,恭敬的回答。「把頭抬起來。」

  慕容紫依言抬頭,望向大人。

  「妳怪本官嗎?」

  她搖頭,再度垂下臉。「慕容紫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大人做任何事,都有其道理,屬下不敢怪,也不會多問。」

  巡撫大人銳利的眼神轉為柔和。「抓到盜狼,妳功勞最大,本官會好好論功行賞。」

  「多謝大人。」她退到一旁,沈靜如初,只有當那清冷無波的美眸,望向被官兵團團包圍的屋子時,平靜的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把她推開了?為什麼?

  他其實可以不顧她的生死,將她當成盾牌抵擋利箭,可他選擇了推開她,為什麼?

  紛亂的思緒在胸口翻攪著,擾亂了她平靜的心,看著越多官兵攻進屋子裏,她的心也不自覺的揪緊著。她在為他擔心?不!她應該希望他被抓到才對,那可恨的男人,适才還在屋裏羞辱她,她應該恨不得他立刻被繩之以法才對呀。

  好在大夥兒現在的焦點全在盜狼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異樣的神色,以及她因為心頭混亂而捏緊的拳頭。


  巡撫大人瞄了身旁一眼,淡道:「榮護衛看起來似乎很緊張?」

  榮應一臉慚愧。「不瞞大人,屬下剛才可真被您給嚇出一身冷汗哪。」

  「哼,本官早料到盜狼會把慕容紫推開,才敢射這一箭,你該學學師爺,瞧他多鎮定哪。」清冷淡笑的目光,瞄向師爺那張佛光滿面的笑臉。

  那個鎮定的人,向大人恭敬一揖。

  「是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榮應一臉欽佩的拱手。「不愧是足智多謀的師爺,您果然料事如神。」

  「好說、好說,呵呵!」

  他沒被嚇到?唉唉唉,沒人知道他的苦啊,即使心下冒冷汗,這面子還是得顧呀,別以為談笑風生這麼簡單,沒練過的話可是會內傷的。唉,誰叫自己伺候的主子是個愛折騰人的巡撫大人哪,就算想看他溫子韌哭,也別這樣嚇人嘛,會心臟病發的。

  他閒適自在的輕搖羽扇,保持微笑、保持微笑呀。

  府衙裏,彌漫著一股沉重窒悶的氛圍。上自縣令大人,下至官兵奴僕,沒有一個人不繃緊了皮,少說話,多做事,戰戰兢兢的幹活,守著自個兒的本分。

  幾個官差趁閒暇余時,聚在一塊兒長籲短歎。

  「這幾日,巡撫大人的臉色很沈,可見盜狼逃走一事,讓大人極為不高興。」

  「唉,可不是,原以為這回勝券在握,盜狼勢必插翅也難飛,可那盜狼彷佛身上真的長了翅膀,咱們那麼多人將那屋子團團圍住,硬是被他狡猾的趁亂逃掉了。」

  「說得是,大人這幾年到各省掃蕩不少土匪窩,哪個土匪頭子聽了大人的名號,不嚇得捲舖蓋拔腿就跑?」

  「說來這盜狼也真是了得,兩次都被他逃掉了,損了大人的威名,難怪大人會不高興。」

  話說到這裏,大夥兒一致的歎了口氣。

  「咱們可得把皮繃緊點,腦子放靈光點,照子放亮點,大人心情不好,別這時候惹大人不快呀。」

  大夥兒點頭,都叮囑彼此要小心謹慎行事。

  其中一名官差眼睛一亮,欣喜道:「那不是溫師爺嗎?」

  說到溫子韌溫師爺,這府裏上下,不管是官差奴僕或丫鬟,沒人不喜歡他。

  溫師爺不但聰明絕頂,說話圓滑,人更是風趣得很,只要和他聊上幾句,立刻就會被他詼諧談笑中的妙語如珠所吸引,和嚴肅威懾的大人不同,溫師爺總是和藹可親,沒有當官的架子。

  與他說話,有如沐春風之感,而他總是笑容滿面,斯文有禮,不管發生什麼事,從沒見溫師爺動怒過,或是露出不高興的神色。

  彷佛天大的事,到了他那兒,都變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樁了。

  「師爺,師爺。」官差們聚了過去,大夥兒見到師爺,都迫不及待和他說說話。溫師爺搖著羽扇,瞧見大夥兒,含笑有禮的拱手招呼。

  「各位官差大哥好啊。」

  「師爺來得正好,咱們有事想請教師爺哩。」

  「說請教太客氣了,除了生兒子娶老婆這等家務事,在下不能代勞之外,若有幫得上各位大哥的地方,理當盡力而為。」

  官差們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瞧,沒幾句,就被師爺逗得眉笑眼開。

  大夥兒殷勤的圍著師爺,平日有什麼問題,都是來請教博學多聞的師爺,眼下大夥兒遇上的難題,還得靠師爺聰明的腦子。

  「師爺,您得想想辦法,救救大夥兒呀。」

  「盜狼逃走,可把咱們害慘了,這幾日府裏的氣氛哪,可比烏煙瘴氣還要糟。」

  「大人為了抓盜狼,全城宵禁,出城守衛不分日夜嚴加戒備,咱們連晚上的休憩玩樂都被迫取消了。」

  「不僅如此,還得每日逐戶的嚴加搜索,在抓到盜狼之前,大人還宣佈禁酒令,咱們連喝酒解悶都不行。」說著酒哪,大夥兒忍不住唉聲歎氣,苦著一張臉。

  溫子韌恍悟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各位大哥別難過,依在下判斷,大人很快就會抓到盜狼了。」

  眾人一聽,臉現大喜。「師爺此話當真?」

  「在下判斷,盜狼歸降大人,指日可待,為期不遠矣。」

  這話果然讓官差們精神為之大振。

  「太好了,其他弟兄聽了,也會很高興。」

  「那麼師爺,所謂就快了,大概是多快啊?」

  溫師爺笑得一臉神秘。「天機不可洩漏,說了,萬一傳出去,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這話有理,溫師爺說不能講,那就是不能講,大夥兒不但用力點頭,還彼此叮嚀不可再問,一副非常明白的表情。

  「說得是,說得是。」溫子韌向大夥兒揖禮後,便搖著扇子,笑容滿面的翩翩離開,舉手投足,總是閒適自在得不慌不忙。有多快?老實說,他溫子韌心中是一點譜也沒有。

  說這話,不過是安大夥兒的心罷了,一個月也是快,三個月也是快,反正太快沒差,太慢也不會死,除非盜狼從天下掉下來,否則抓不到,急也沒用,等火燒屁股再說嘍。

  他搖著扇子,悠哉悠哉的走著,心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找榮護衛下盤棋,嗑嗑瓜子喝杯茶吧。

  才這麼想著,不過拐個彎,突然一陣風掃過,他還沒來得及回身,便感到腰間被一把尖刃抵著。

  「不准聲張,如果你還想要命的話。」

  「閣下是……」

  「立刻帶我去找巡撫大人。」

  找巡撫大人?

  溫師爺心中一動,緩緩往身後一瞧,剛好與一雙淩厲邪氣的銳目對上。他猜得沒錯,拿刀挾持他的,正是大人日也想、夜也想的盜狼本尊。大夥兒遍抓不著,正在傷腦筋的時刻,神出鬼沒的盜狼卻找上了他,心中恍悟,原來這頭狡猾的狼,就藏在府裏啊。

  溫師爺目光中現出一抹佩服之色,臉上笑容不減一分。

  「聽到沒,立刻帶我去找巡撫大人,否則要你的命。」

  他溫子韌今日真是走運了,才說快了,想不到連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找上門來。

  「盜狼閣下親自大駕光臨,真是稀客哩。」

  「少囉唆,快走。」

  俊臉咧開了笑。「是,在下立刻為閣下帶路。」

  沒看過有人被刀抵著,還這麼悠哉悠哉,笑嘻嘻的。

  「你膽子挺大,被刀挾持著,還笑得出來?」

  「有貴客到,在下理當笑臉迎人,不能失禮呀。」

  「你不怕我殺了你?」

  溫師爺笑著搖頭。「閣下大可逃之夭夭,犯不著干冒危險潛入府中,何況殺了在下,給自己落得一個殺官的罪名,何益之有?在下若猜得沒錯,閣下必是另有其他目的,既然有目的,就不會對在下和大人不利,否則在下這條小命,早已不保。」他輕搖羽扇,繼續呵呵的笑著。

  盜狼挑了挑眉。「素聞巡撫大人身邊,有個料事如神的溫師爺,看來此話不假。」

  「過獎過獎,在下只是有些小聰明,混口飯吃、混口飯吃,來,這邊請。」

  溫師爺不但沒拒絕,還合作得很,並且勤用待客之禮,哈腰賣笑寒暄一番,為他引路。

  見對方如此合作,盜狼反而猶豫了,猜測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見盜狼遲遲沒有動作,溫師爺笑問:「閣下有膽子獨闖大人府,卻不敢跟在下去見大人?」

  盜狼冷著臉,殺氣騰騰的警告:「你要是敢搞鬼,我第一個取你的命。」

  「是、是,在下這條命,暫時給您保管著,咱們大人等您很久了,請。」

  盜狼收起利刃,冷道:「帶路。」

  巡撫大人正在案前看著卷宗,當師爺進來時,他並未抬起頭,守在一旁負責保護大人的榮應,一見到盜狼,立刻拔出長劍。巡撫大人這才抬眼,當瞧見軍師身後的人時,先是一怔,而後冷冷命令。

  「來人,將他抓起來。」

  榮應大聲應著,在他高喊中,迅速趕來的官差們,將盜狼和師爺團團圍住。

  當所有人的劍指向盜狼時,他手中的利刃也再度抵上軍師的脖子。

  「誰敢妄動,我就殺了他。」

  巡撫大人不為所動,面不改色的輕吐一句。「相信師爺,很願意犧牲自己一條小命,來為民除害,造福百姓。」

  大人這話,耳朵沒聾的人都聽得出來,他是故意的。

  「呵呵……大人,平常您說笑沒關係,這時候說笑,可得看看對方開不開得起玩笑呀。」

  師爺微笑的臉上,沁出一絲冷汗,忙向身後的盜狼解釋:「盜狼兄,巡撫大人是跟您開玩笑的,你快說出來此的目的吧。」

  盜狼冷道:「我是來歸降的。」這話,果然讓巡撫大人銳目一亮。

  「太好了,太好了,人家是來歸降,不是來打架的,大家把刀收起來、收起來。」師爺呵呵笑道。

  巡撫大人一點頭,榮應和官差們這才紛紛收劍回鞘。

  「盜狼兄能有歸降之心,直一是太好了,咱們大人看中閣下的長才,閣下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從此向咱們大人效忠,為朝廷盡力,是百姓之福呀。」師爺一邊笑說,一邊用扇子把脖子上的刀子架遠一點。

  「但是我有條件,你們必須同意,我才歸降。」

  巡撫大人神色一凜,再度命令。「抓起來!」

  長劍又涮的一聲紛紛出鞘,直指向盜狼,才剛移開的利刃也同時回到師爺的脖子上。

  雙方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一觸即發。

  「有話好說、有話好話。」師爺忙道,心中暗自叫苦。大人還沒玩夠啊?

  項少懷冷哼。「本官不殺你,已是你的福氣,竟敢跟本官談條件。」

  盜狼勾著唇角,逸出一抹邪佞的笑。「一句話,答應,我歸降,不答應,我走人,誰也斕不住我。」銳利的刀子,往師爺脖子上印出了刀痕,表示得很明白,他盜狼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榮應和官差們都很緊張,就怕盜狼真的傷了師爺,唯獨巡撫大人仍然面不改色,甚至還拿起案上的香茗,閒適的以杯蓋滑著杯緣,開始涼涼的品茗茶香,輕鬆的神情上,不見一絲緊張。

  現在不是喝茶的時候好不好?

  師爺臉上的笑容幾乎凍著。大人這遊戲也玩得太過火了吧,想看他哭的樣子也別拿他的小命開玩笑呀,盜狼會提條件,是早預料到的事,大人明明知道,卻在這時候故意悶不吭聲。

  別人以為大人是不肯妥協,他師爺心中可明白得很,大人其實是想看他師爺哭的表情罷了。

  嗚嗚嗚。。他又不是慕容紫,盜狼對他可不會手下留情呀。

  「大人,就聽聽看盜狼兄的條件呀,要知道,人才不可多得、人才不可多得呀。」這人才,當然是指他自己,他在提醒大人,少了他這個師爺,大人要到哪兒去找像他這麼優秀的人才呀?瞧見師爺臉上露出難得的苦笑後,巡撫大人峻冷的唇瓣,揚起一絲淺笑。

  「說吧。」

  師爺一顆吊得老高的心,總算放下來。

  「大人願意聽了,大家把劍放下、把劍放下,盜狼兄,你現在可以說了。」師爺一邊笑道,一邊用扇子將盜狼的利刃慢慢移開,唉唉唉,小心他的脖子哪。

  盜狼直截了當,不說廢話。「我要慕容紫。」

  這頭狼果然是為了慕容紫而來,更證明了師爺料事如神。巡撫大人眼神如炬,神態高深莫測。

  「哎呀呀呀,你要慕容姑娘?這可為難了大人呀,該如何是好啊?」師爺故作驚訝和為難,表示盜狼提的條件,實在是強人所難。

  榮應憤怒道:「慕容姑娘是大人的得力助手,豈容你像貨物一般要去?」

  「就是呀。」師爺也發出不平之鳴。「你要銀子就行了,怎麼偏偏要個人呢,大人,你可別答應呀!」瞧師爺唱作俱佳的發出不平之鳴,巡撫大人微挑著眉,品味著茶香,始終不置一詞。

  「我就要她,大人答不答應?」盜狼犀利挑釁的目光,與巡撫大人深沈的眸子對峙著。

  越難得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慕容紫,他盜狼是要定了。

  巡撫大人斂下的眉目,閃過一抹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盜狼雖是盜匪,卻也是個難得的人才,若能收為己用,必然如虎添翼,可一直無人可以馴服這匹狼。

  連著幾次抓狼失敗,讓他臉面無光,如今有了盜狼的弱點,他當然欣然同意,因為這也是他派慕容紫潛入山寨的最終目的。

  終究,這匹狼還是臣服於他了,怎不讓他心中竊喜?

  「不行!與其讓你糟蹋了慕容姑娘,還不如送上我一條賤命好了!」

  巡撫大人一愣,瞪向師爺,就見他一副慷慨激昂的大力反對。

  「大人絕不會答應,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說著還把盜狼的刀子往自個兒的脖子上架回來。「要人沒有,要命一條,拿去吧!」他準備慷慨就義了。

  「住口!」巡撫大人雙眸迸射出怒光。師爺轉頭對盜狼道:「聽到沒?大人叫你住口。」

  「我是叫你!」巡撫大人咬牙道。

  師爺一臉詫異的指著自己。「咦?叫我?」

  「本官還沒開口,你做什麼決定?多舌!」

  巡撫大人忍不住拍桌,可惡的傢伙,還裝糊塗,分明是故意的,明知他一定會答應,故意來攪局,是在回報适才的事嗎?

  師爺一臉恍然大悟,忙陪上滿臉笑意。

  「是,是,下官多舌,原來大人表面冷漠,其實私底下還是捨不得下官,下官萬分欣慰哩。」

  巡撫大人臉色極其難看,其他人一聽到師爺這麼說,也忍不住想笑,卻死命憋著,深怕自己不小心笑出來,惹火了大人,可要倒大楣。

  盜狼沈聲問:「到底如何?我的條件,你答不答應?」

  巡撫大人沈著臉。「如果我讓慕容紫去服侍你,你當真歸順我?」

  「當然。」

  「口說無憑。」

  「我可以公告天下,向天下人立誓,這樣大人就不必擔心了。」

  巡撫大人還在考慮著,有人嫌命太長又來攪局。

  「這可不行,依我看!」

  師爺的話還沒說完,巡撫大人便立刻截斷他。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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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0:59
第六章

  城內胡同,一名百姓猛敲銅鑼,四處高聲宣揚。「大消息,盜狼歸降巡撫大人嘍!」宏亮的聲音,隨著敲鑼聲,傳遍柳平縣的大街小巷。

  不管是茶館的、客棧的,或店鋪裏的男男女女,抑或正在看戲的、聽說書的,或是在路邊攤子把玩小玩意兒的百姓,人人扶老攜幼,結伴成群,在張貼的告示前,一下子就聚集了人潮。

  大夥兒人擠人,擠不進去的用跳的,不夠高的爬上了樹,大人將小孩舉到肩上,人人伸長了脖子,為的就是想親眼看看告示上寫的是否為真?

  盜狼歸降的消息很快傳開,一時之間各地傳為佳話,到處是鞭炮聲,百姓都說大人英明,先是剿平了土匪窩,接著又降服桀驚不馴的盜狼,願意放下屠刀,加入大人麾下,從此為朝廷效命。許多商家店鋪因此大開流水席,要不就喝酒免銀子,買賣打折兼慶祝,全城籠罩在一片歡欣鼓舞之中。

  相對於百姓的興奮,巡撫大人卻很冷靜,不因盜狼的歸降而樂昏了頭。

  項少懷心知肚明,要真正降服這只桀驚不馴的狼,還得花一番功夫,而要控制這匹狼,心甘情願為他效命,必須掌握他的弱點。

  「屬下參見大人。」

  一身輕裝束腰紮褲的慕容紫,單膝跪地叩首。

  「起來。」

  「謝大人。」

  站在窗邊的項少懷,雙手負在身後,望著窗外,並未轉過身來。

  「盜狼向本官歸降,妳聽說了嗎?」

  「回大人,屬下聽說了。」

  「那麼妳可知道,他歸降本官,是有條件的。」

  慕容紫沈默著,垂首不語。修長的身影轉過身,精炯有神的眸子直直看進她的眼。「他向本官要求,要妳伺候他。」那張臉依然低垂,無一絲驚訝動容,神情沈靜得彷佛那是別人的事。

  「屬下聽候大人差遣。」

  巡撫大人緩緩走上前,伸出的大掌,輕輕托起那張始終低垂的美麗容顏。

  她的眼,也終於看向他。

  黑眸細細審視她的表情。「妳真的願意?」

  「這是屬下的職責。」

  他早料到她會這麼說,那年,他帶回她時,她才十三歲,卻有一雙飽經世事滄桑的眼神,為了報恩,她對他百依百順,只要他開口,她就去做,而聰慧冷靜的她,也總能不負他所托,完成交付的任務。

  可這一次,事情沒這麼簡單,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妳自己的意思呢?」

  那張沈靜的容顏,依然面不改色,只有眸底隱隱閃動的光芒,卻又瞬間即逝,回復清冷無波。「屬下的意思,便是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務。」「不後悔?」

  「為百姓造福,毋須後悔。」

  項少懷深深望著她,這麼多年來,紫兒總是如此,不邀功,不反對,完全聽命行事,沒有任何怨懟和不滿,一切以他的命令為依歸。

  只要是他交付的任務,她都自告奮勇去做,從不喊苦,也不皺一下眉頭,把自己的意志和情感放在最後,甚至壓抑。

  她長大了,但那個飽受滄桑苦難的十三歲孩子,還活在這雙眼睛裏面;世故,防衛,冷絕,但孤獨。望著這雙眼,他很好奇,把紫兒和那頭狼放在一塊,會擦出什麼火花?

  薄唇抿出似有若無的笑意,收回托住她下巴的手,負在身後,沈聲命令。

  「那匹狼,交由妳看管,隨時向我報告。」

  她恭敬垂首,拱手接令。

  「屬下遵命。」

  盜狼為何指名要她成為他的女人,做為歸降的條件?當大人告訴她這個消息時,慕容紫雖然表面鎮定,其實心中非常訝異和迷惑,她不認為盜狼真的喜歡她,在山寨時,她就瞭解到這男人狂野得不受女人掌控,也絕不會沈迷美色。


  他要她?為了什麼?

  既然大人要她去服侍盜狼,藉以監管他的一舉一動,為了任務,她已有將自己奉獻出去的心理準備,可內心深處,卻對這份差事有一股說不出的排斥和畏懼。

  這令她有些卻步,難不成……她在怕盜狼?

  不,太可笑了,她才不怕他呢。

  忙甩開這不該有的思緒,也不想探究為何她的心口會莫名的緊繃,不過是個土匪罷了,既然他指名要她,這表示終究他還是一個男人,自己可以應付的,就像應付其他土匪一般。

  明月高掛,在就寢前,剛沐浴完的她,換下了平日的束裝紮褲,一頭烏絲長髮垂肩,一襲素雅的衫裙,配上罩紗薄綢,讓走在月光下的她,宛如出水芙蓉,嫵媚動人。她來到門前,深吸了口氣,才敲門。

  「進來吧。」門內傳來慵懶的聲音。

  她推門而入,將門帶上後,轉過身,抬起的眼,對上那貪黑如狼的炯眸,心口不由得漏跳一拍。

  盜狼側坐在臥榻上,抬起的一腳跨在榻上,一手放在抬起的膝蓋上,那模樣充滿了孤傲不羈,看她的眼神像在瞧獵物那般犀利,那勾著邪笑的神情,彷佛等待已久,終究獵物還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隨時準備將她吞吃入腹。

  她垂下蠔首,所有情緒隱藏在斂下的眼睫裏,封閉起來,對他輕輕福身。

  「狼爺。」柔嫩細細的嗓音,令人悅耳。

  他直勾勾的盯著她,把她從頭打量到腳,薄紗底下的玲瓏曲線,令他眼中燃起了火苗。

  「過來。」他命令。

  她輕瞄了床榻一眼,雖然離床沿只有十步之距,但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步。離床沿只有一步之距時,突然伸來的有力大掌,穩穩抓住她的手腕,勁力一拉,將人兒困在蠻橫霸氣的懷抱裏。他將她壓在床上,大掌罩上她胸前的柔軟,烙下的唇舌挾帶佔有的貪婪,恣意品嘗她細緻的頸項。

  她將臉轉開,任由他對自己放肆品嘗,因為順從,是她的任務。

  他突然停止了動作,抬起的眼,銳利的鎖住她。

  「妳不掙扎?」

  「慕容紫奉大人之命,特來服侍狼爺。」她淡道,目光依然定在別處。

  大掌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硬是要她的眼看著自己。

  「奉大人之命?那妳的意思呢?」

  這話,倒令她心中一怔,因為他的話跟大人一樣,竟然問起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並不重要,不是嗎?

  大人為民造福,有需要她的地方,她心甘情願奉獻自己,完成使命,而這男人要她,不過是為了逞一時之欲,做為歸降的條件,何必問她的意思?太奇怪了吧。

  「我自當聽從大人的意思。」

  他語氣中有著不耐。「那傢伙什麼意思我不管,我是在問妳的意思。」

  她望著他一會兒,才回答:「我這不就在服侍狼爺了嗎?」黑眸中閃過一抹怒意,因為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是那個男人命令妳潛入山寨?」

  她緊閉著唇,沒開口。

  「回答我!」

  扣住下巴的手,弄疼了她,逼不得已,她只好回答。

  「是又如何?」

  不明白這男人到底怎麼回事,問她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如果今天歸降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妳也會答應服侍?」

  「對。」

  她答得毫無猶豫,也太理所當然,令他沒來由的火大。

  慕容紫來到他的房間,只因為「那個男人」要她來服侍他,所以她來了,這讓他心中冒出一股火氣,但眼中的怒火,很快由狡黠的邪氣笑意所取代。

  猛地,大掌粗魯的撕開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粉胸雪膚,這突然的粗蠻舉止令她一怔,大眼瞪著他。他用力扯下她的肚兜,把她身上的衣裳毫不客氣的剝下,動作粗魯又無禮,而他的眼神既無情又睥睨,像刀子一般會傷人,彷佛在告訴她,他都是這麼對待青樓妓女的。

  她強忍著不去抵抗,告訴自己可以忍受這種粗魯的對待,儘管她內心非常排拒他的粗魯對待,直到他突然蠻橫的將她轉過身,一把扯下她的褻褲,強壓下她的背,要讓她像狗一樣低賤的跪趴著,她終於忍無可忍。

  不!她拒絕被如此踐踏般的羞辱!

  一手往後打去,卻被他抓個正著,箝制住她的手腕,她另一手再打去,同樣被他格擋住,兩手都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他將她的雙手縛綁,然後再度粗魯的強迫她趴下,扳開她的雙腿,可以預料到,接下來的佔有會是如何的羞辱和不堪。

  「住手!」她忍不住叫出口。

  他停止了動作,將她拉起來,困在雙臂中,灼熱的氣息貼著她敏感的耳。

  「為什麼要住手?妳不是來服侍我的嗎?」

  「不……」

  「什麼?」

  她咬著唇,拒絕再吐露更多脆弱的字眼。

  他眼神瞇著危險,再度粗魯的將她壓下,準備用這不堪的姿勢來直接佔有她。

  「不要!」她終於還是妥協了。

  粗啞邪惡的低沈嗓音又來到她的耳邊。「不要什麼?」

  她喉頭一緊,終於低聲下氣的開口。「不要這樣……」

  「求我。」

  她強吞下拒絕的衝動,咬著牙。「求你……」

  突然,他放開了她。

  雙手一得到自由後,她立即慌張的轉過身,用已然被撕破的碎衣裳,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羞赧憎恨的瞪著他。

  「老子今晚沒興致了,妳走吧。」

  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适才還想強迫佔有她,現在卻像在趕一個卑賤的女人一般,要趕她走?

  厲眸一瞪,將其他衣物丟給她。「滾!」

  她鐵青著臉色,抓起破碎的衣裳,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後倉皇逃出門,狼狽踉蹌的奔離屋子。

  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失控,儘管此刻她的胸口如巨濤駭浪在翻攪著。

  直到躲回自己的房裏,關上門後,她雙臂環抱著自己,試圖冷靜下來,但氣怒攻心,讓她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可恨的男人!

  她的情緒從沒像現在這般激動過,為了任務,她可以犧牲自己的命,甚至去服侍那可恨的傢伙,因為她始終堅信這麼做,是為民除害,造福百姓,也能完成大人的心願。

  可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用如此卑劣的方式羞辱她!

  他算什麼東西啊!

  不過是個土匪罷了,憑什麼這樣對她!

  為了報復嗎?所以他才歸降,向大人要求以她做為賞賜?

  抱著雙臂的手指,深深掐進肉裏,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不可亂了方寸,可為何她的心,遲遲無法平靜下來呢?那男人的眼神,像針一樣狠狠插入她的心,他的話,也像抹了毒藥的利剜,無情的踐踏她的自尊。

  她不喜歡這樣,也恨自己竟因此動搖了,甚至懷疑自己。

  師爺說,只有她可以馴服盜狼,可适才發生的事,很明顯宣告她的失敗,她完全掌控不了那狂野無禮的男人,師爺肯定弄錯了!

  該死……

  她閉上眼,不停的自問,自己真的能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務嗎?

  那天之後,她以為盜狼不會再碰她,而她也不想再見到他,當她正考慮是否該向大人說明自己無法掌控盜狼時,護衛大人榮應來找她。

  「盜狼那傢伙,三天來,日日喝得酩酊大醉,大人屢次派人來命令他出任務,可這傢伙卻喝得斕醉如泥,別說命令了,要把話傳到他耳裏也不行。」

  聽了榮應的話後,慕容紫低頭深思,過了一會兒後,她抬頭告訴他。「我知道了,請轉告大人,我會試著讓他清醒,好讓他出任務。」

  榮應點點頭,便告退了。待榮應走後,慕容紫一個人在房裏踱步深思了會兒,最後強打起精神,認為不可以就這樣退縮,否則有負大人使命,於是她下了決心,踏出門檻,去找盜狼。

  馬蹄聲由遠而近,來到城西的酒館客棧。

  慕容紫騎的馬匹來到客棧門口,俐落的下了馬,守在客棧門外的官差立刻迎上來。

  「慕容姑娘。」官差們拱手揖禮。

  「盜狼呢?」

  「在裏邊。」

  她將駿馬的韁繩交給一名官差,便踏進客棧裏,除了一名官差在前頭引路,其他官差則在後頭跟著。

  他們上了酒館客棧的上房,掌櫃的早已等在門邊。

  當慕容紫踏進房裏,撲鼻而來的,便是濃濃的酒味。

  清冷的面容,瞪著那個睡得死去活來的男人。「他醉多久了?」

  掌櫃的忙上前應答。「這位客官天天都喝得醉醺醺,今日這一醉,大概睡了整整一日了。」

  她皺起眉頭。「每天?」

  當櫃哈腰,恭敬的回答:「是的,這位客官每天喝醉了,就在咱們這兒倒頭就睡,這酒錢……還沒給呢。」

  慕容紫沈著臉,從腰間的錢袋裏拿出銀子給掌櫃。

  「這些夠不夠?」

  有人付酒錢,掌櫃高興得忙雙手接過銀子。「夠了,夠了,小的這就找零給姑娘。」

  「不必了。」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平白無故多賺了銀子,掌櫃笑得合不攏嘴,這腰也彎得更深了。

  慕容紫冰冷的瞪著床上的人,身為巡撫大人的官差,竟然大白天喝醉酒,怠忽職守,簡直荒唐!

  「為什麼不將他抬回去?在這兒丟人現眼。」她冷聲質問其他官差。

  「稟慕容姑娘,咱們也想,可是……」

  美眸橫了過去。「可是什麼?」

  「慕容姑娘有所不知,盜狼雖然醉了,可一有人想動他,不是被他踢出去,就是打飛出去。」

  秀眉緊擰。「有這種事?」

  官差們用力點頭。「是真的,慕容姑娘,這傢伙邪門得很,連醉了,都還警覺得很哩。」

  慕容紫半信半疑,其他官差畏懼盜狼,她可不怕,於是她走上前,冷冷瞪著那個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伸手要抓他。

  說也邪門,她才抓住盜狼的手腕,他的大掌便反扣住她,她再出另一隻手牽制他,盜狼的飛腿便掃來,幸虧她反應夠快,以手臂格擋開,便迅速往後跳開。

  盜狼大腿放下,呈大字形,依然睡得無法無天。

  這男人,即便醉了,也依然危險得很,她就不信制伏不了他!

  美眸瞟向桌上,她拿起茶壺,在眾人噤聲中,毫不客氣的將壺裏的水往盜狼臉上潑去。所有人屏住呼吸警戒著,等著那個被潑水的人大發雷霆跳起來。床上的人毫無動靜,依然打著舒服的鼾聲,睡得香甜。

  一名官差小心建議。「慕容姑娘,還是等他醒來吧,他現在醉成這樣,不但叫也叫不醒,潑水也沒用。」

  慕容紫神情更冷。「哼,潑水沒用,那就試試別的。」

  試別的?能試什麼?

  在大夥兒疑惑之際,就見慕容姑娘放下茶壺,改而拾起地上的夜壺,不由得倒抽一口氣,瞠目結舌的瞪著。

  不會吧?真的要這麼做?

  慕容紫沒有猶豫,直接將夜壺往盜狼的頭上倒下去。

  有人掩著口鼻,有點想吐了,現場氣氛安靜得連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猛地,床上的人突然跳起來,口中還罵著粗話,一臉驚怒交加的瞪著前方,那渾身的殺氣,可真像是地獄來的惡鬼,直把人給嚇得噤若寒蟬。

  「搞什麼― 」盜狼暴跳如雷,只感到臭氣衝天,瞪著自己滿身的汙臭,神情扭曲而猙獰。

  慕容紫神情冰冷的開口。「終於醒了?」

  他驚愕的瞪著她,再看看自己滿身的黃汙,然後瞧瞧她手上已經空了的夜壺,乍然恍悟,驚怒的瞪回她。

  「是妳做的?」燃著兩簇火苗的眼底,陰鷥而危險。

  「大白天醉得不醒人事,曠職又怠忽職守,巡撫大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那銳利的狼眸緩緩瞇細,原本暴怒猙獰的神情也逐漸冷斂下來,望著那冰冷沈靜的美麗容顏,唇角邪邪勾起一抹笑。

  那笑,令人不自覺的警戒。

  本該氣急敗壞的人,卻反常的笑了,眼中那抹陰邪,著實令人不安的繃緊神經。

  他該不會是氣到不正常了吧?

  盜狼不但沒有立即想找水把自己臉上和身上的尿騷味給擦乾淨,反倒用雙手在臉上和身上塗塗抹抹,兩隻大掌也沾了黃色的尿騷味。

  「原來娘子是擔心為夫貪杯,誤了正事。」

  她出聲制止。「哼!誰是你娘子,少臭美了!」

  「娘子忘了?大人將妳給了我,妳就是我的人。」此話一出,其他官差都露出訝異之色。

  「大人只是要我看住你,少胡說!」

  她憤怒的更正他的話,鐵青著臉色。大人要她迷惑盜狼,是私底下的命令,並未公開,如今他故意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根本是存心羞辱她。

  慕容紫握緊拳頭,緊咬著牙,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被他的話給激怒而沈不住氣。

  「既然娘子對為夫如此關心,為夫怎能不接受娘子的好意呢?」他緩緩上前一步,慕容紫立刻警覺的退後。

  「你想幹什麼?」

  「娘子的一番苦心,為夫當然要好好回報一下,想想這幾日為夫貪杯,冷落了娘子,實在不該。」

  他眼中閃過的狡膾笑意,令她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在察覺出他的企圖後,嚴厲警告。「你要是敢過來,小心我!啊!」警告,最後轉成了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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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1:23
第七章

  慕容紫忍不住花容失色,轉身要逃,可惜已來不及,盜狼從身後一把抱住她,令她尖叫出聲。「放開我!你敢― 來人啊!快把他架開!」

  其他官差早看傻了眼,呆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一個是慕容姑娘,一個是官差頭兒,要幫哪邊好?或許……哪邊都不幫比較安全。

  盜狼不但將她抱得死緊,還當著眾人的面吻了她。

  「唔!不!」

  火熱的唇舌,夾雜著騷味難耐的臭味,狠狠吻住她。

  噢― 她要殺了他!殺了這個卑鄙下流可恨的男人!

  他竟敢在所有人面前這樣對她,慕容紫再度被他激怒得失去了冷靜,對他又踢又打,可這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抱得死緊,她越是打罵,他笑得越樂,彷佛她這麼做,反倒取悅了他。在憤怒的同時,她的心也被深深撼動著,他的張狂孟浪,他的強悍霸氣,還有這烈火焚燒似的吻,讓她一顆冰冷的心,再也回復不了沈著冷靜。

  交纏的火舌,挾帶強悍的氣息,硬是要征服她,讓她的心,在頑強抵抗之中悄悄顫抖著。

  直到滿意的嘗夠這張小嘴後,他一鬆手,她便立刻跳開,喘著大氣,身上跟他一樣狼狽,衣裳和臉上全都沾了尿騷味,小巧的唇也被他吻得鮮紅腫脹,還是硬撐著,才沒讓自己的腿軟下去,一臉驚恐的瞪著他。

  「你無恥……」

  他咧開大笑。「多謝娘子,為夫果然有精神多了,可以幹活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忘了這男人有多麼下流卑鄙,罵他無恥,他還當是讚美,可恨的是,她再也沒有勇氣接近他,因為這男人還不曉得會做出什麼更齷齪的事。

  盜狼大笑的往門外跨出,其他官差紛紛讓路,動作慢的,便倒楣的被他一把抓來。「找我什麼事?」

  可憐的官差,一臉苦哈哈道:「頭兒,巡、巡撫大人命您帶著咱們,去瓦南縣抓犯人。」

  「喔?那還等什麼,我正愁沒地方活動筋骨,走吧。」他轉過頭,對她咧開一笑。「娘子,為夫去幹活了,等回來後,再好好疼愛娘子。」

  她狠狠瞪著他。「你最好永遠不要回來!」

  盜狼對她的話完全不在意,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臭騷味,大笑著揚長而去,官差們則尷尬的別開眼,匆匆跟去。

  盜狼人一走,慕容紫立刻用布巾把臉上的尿騷味給用力擦掉。

  噢!她真是恨死他了!

  瞧她這身的狼狽樣,叫她怎麼出去見人?

  一抬眼,她愣住了,因為門外還探進一顆頭在看她,是酒樓的掌櫃。

  「看什麼!」

  那顆頭立刻縮到門後。「是、是,小的不敢。」

  「站住。」

  在她憤怒的命令下,原本想溜的掌櫃,又嚇得定住不動。「姑……姑娘有何吩咐。」

  「去打水到房裏來,我要沐浴,還有,準備一套乾淨的衣服來。」

  「是、是,小的立刻去吩咐。」掌櫃的匆匆離去,留下慕容紫一人在房裏氣得一張臉都扭曲了。

  她受夠了!

  這男人根本以羞辱她為樂,還當眾親吻她,讓她的臉都丟光了,以後在其他官差面前,她還怎麼見人?

  她隱咬著牙,不允許自己脆弱得掉下一滴眼淚,冷靜,她一定要冷靜,並在心中發誓,她再也不要見到他了,只要能遠離這男人,叫她做什麼都願意。

  她不要再見到他,不要了……

  「妳要推辭這個任務?」廳堂上,主座上的巡撫大人,抬起的眸子,頗為訝異的朝慕容紫望去。

  「是的,大人。」慕容紫低垂著頭,站在大人面前,向來沈靜的面容,多了一絲陰暗。

  項少懷放下手上的公文,臉現意外之色,如果他記得沒錯,以往不管他交代多困難的任務,紫兒從沒拒絕過。

  可這回,她竟自動來請辭這項任務。

  「為什麼?」他問,想聽聽原因。

  「因為屬下有愧大人期望,無法馴服盜狼,自知不能勝任,請大人責罰。」

  巡撫大人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走到窗前,狀似在思考。慕容紫對他交付的任務,一向盡力完成,從不讓他失望,今日特來請辭,一定有原因。

  「妳是因為盜狼在酒館強吻妳,所以想辭去?」他早有耳聞盜狼和紫兒之間的事,望著紫兒,他想從那始終靜默的臉上,瞧出一些端倪。

  「屬下是因為知道無法勝任,才提出的。」

  「喔?」

  巡撫大人緩步走向她,伸出手,將那張容顏抬起來,迎向自己的眼。從這繃緊的神色,果然瞧見了壓抑,她似乎在隱忍著怒氣。劍眉揚了揚,多難得呀,這張清冷沈靜的容顏,也會有有情緒的時候。「盜狼歸降的條件,是為了妳,這表示,他很在乎妳才對。」

  慕容紫暗地咬了咬牙。「大人有所不知,其實那盜狼……並未碰屬下。」

  這回答,倒讓巡撫大人驚訝了。

  「他沒碰妳?」

  「是的,他不但沒碰屬下,也完全不聽屬下指示,恣意妄為,每日不是去賭場,就是泡在酒館裏買醉,屬下根本無法掌控他。」她愧疚的單膝跪地。「這也是為什麼屬下特來告知大人,屬下沒法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務,請大人原諒屬下失職。」

  巡撫大人擰著眉頭,他知道紫兒對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不會欺瞞他,難道師爺判斷錯誤?

  沈吟了一會兒,他道:「起來吧,這不是妳的錯,本官不會降罪於妳。」

  「謝大人。」

  項少懷來回走著,陷入思考,而她則在一旁安靜的等著,過了一會兒,像是心中有了定見,他轉回頭,對紫兒開口。「既然妳無法掌控盜狼,本官會找其他人看著他。」

  「是,大人。」

  項少懷轉身坐回案前,手一揮。「沒事的話,退下吧。」

  「大人,屬下還有一事相求。」

  項少懷揚眉。「說。」

  「請大人派屬下去抓銀狐。」

  「妳想抓銀狐?」

  「是,屬下聽榮大人說,有了銀狐的消息,屬下希望能代榮大人接下這個任務,讓榮大人留在府裏,好保護大人,也讓屬下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去抓銀狐的任務,本來分給榮應,而榮應明日就要出發了,紫兒在這時候提出來,讓他猶豫了下。

  「這……」

  她單膝跪地,態度堅決。「請大人成全屬下。」

  項少懷沈吟著,手指敲著桌面,考慮之後,允了她的請求。「好吧,就交給妳。」

  「謝大人,屬下這就去找榮大人,屬下告退。」她恭敬的退出室外,直到離開了大人的書齋後,四下無人之際,那張面無表情的容顏,才輕輕閉上眼,終於鬆了口氣。

  能夠脫離那匹狼,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一顆心,終於可以回歸平靜了,她一刻都無法忍受待在他身邊。

  幸好,她可以不用再和那男人周旋,幸好……

  盜狼將瓦南縣通緝的犯人抓到後,一一押回官府大牢,解決了這項任務,交了差,他走回差房。

  十天沒見到她了。

  在這十天之間,他的腦子裏全是紫兒的影子,一回到府衙裏,他立刻去找她。

  官差弟兄說,沒瞧見她的人,他去問守門的官兵,才知道她出了府衙,可沒人曉得她去了哪兒。既然如此,他乾脆直闖她的房間,在那兒等她回來。他開了門,進了房,屋內的擺設簡單乾淨,平整的床鋪中規中矩,就像她一樣,一絲不苟。

  他搖搖頭,除了銅鏡,這女人連個妝台都沒有。

  坐在床沿,大掌執起被單,放在鼻下,聞著她的氣息,冷峻剛硬的面孔,柔和了不少。

  這幾日見不到她的人,腦海裏盤旋著她的身影,不管是冷漠、瞪人,或是氣得咬牙切齒,都令他懷念。

  他從沒想要過任何女人,初見她時,只覺得她不過是個漂亮的女人罷了,對於空有其表卻沒個性的女人,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然而,在發現真實的她,原來是個膽大又沈靜的女人時,他的心被挑起了從未有過的欲望。

  他的野心很大,一旦看上的女人,就不容許她忽視他的存在。

  他要她在乎,要她冷漠的心對他動情。

  沒立刻要她,是因為他貪的更多,他不只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薄唇勾起笑,他等不及看她瞧見自己時的那種表情。他喜歡見到她失了冷靜,這表示,他可以影響她,可以撼動她,因為他不允許自己看上的女人對他視若無睹,並因為別人的命令,而對他假以辭色。

  他想見她,想親親她的嘴兒,好慰勞他多日的思念。

  上回在酒館裏,他故意對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如此一來,他才能獨佔她,不准其他男人打她的主意。

  他在房裏等著,還打了個盹,直到夕陽西下,依然不見佳人身影。

  她去了哪裡?

  盜狼起身,決定再回官府找去,也許她人已經回到官府裏了。

  到了官府,他抓了一個官差來問。

  「慕容紫呢?」

  「不知道。」

  他放開對方,又抓了別的官差來問,可一連問了幾十個人,竟沒有人知道慕容紫的下落。

  「慕容姑娘已有好幾日沒出現在府裏了。」一名官差道。

  盜狼皺起了眉頭,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何處,還消失了好幾天?

  「狼爺?」被問的官差,還被抓在他手中呢,心驚膽跳著。盜狼這才放開他,官差對他恭敬揖禮後,便走開。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同時也知道要去哪兒要人,慕容紫的消失,肯定跟那人有關。

  二話不說,他大步直往巡撫大人的議事房走去。

  此刻,巡撫大人正在看各地送來的公文,下人來報,說盜狼求見。

  「喔?」巡撫大人的目光依然落在公文上,淡道:「讓他進來。」

  「是。」

  沒多久,那霸氣的身影跨進來,連個噓寒問暖都沒有,還省了三跪九叩,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慕容紫呢?」

  一旁的榮應斥聲道:「放肆!見到大人,竟沒下跪。」

  盜狼雙臂橫胸,懶懶地道:「歸降條件裏,沒這一條。」

  「放肆!」在榮應拔出劍,要教訓盜狼前,巡撫大人沈聲開口。「住手。」

  榮應身形一頓,這才退回大人身邊。「是,大人。」

  項少懷內斂如晦的神態,不因這頭狼的無禮而動氣,始終穩重如山,這頭狼若當真向他下跪,他還當對方神智不清呢。

  「真難得,你會來見我?如果我記得沒錯,要找你來,還得三催四請呢。」每回要人傳盜狼來,不是酒醉未醒,要不就是在哪家賭坊裏徹夜未歸。

  他心中很明白,盜狼表面歸順,但實際上並不服從任何人,依然我行我素。

  「慕容紫呢?」他廢話不多說,還是那句話,來要人的。

  巡撫大人並未回答,繼續批他的公文。

  盜狼目光危險,冷沈的語氣裏,藏著濃濃的火氣。「慕容紫在哪裡?」

  「我會換另一個更合你意的女人,代替她。」

  「誰說我要換了?」

  「據我所知,你對她很不滿意。」

  「滿不滿意,那是我的事,跟你無關。」

  「放肆!盜狼,大人容你說話如此無禮!我可不許!」榮應憤怒道,這頭狼,實在太囂張了。盜狼冷笑。

  「有禮也好,無禮也好,總之,我要知道,慕容紫在哪裡?當初歸降時,咱們說好了條件,你想反悔?」

  「本官說話算話,她仍是你的,只不過我派她出任務去了。」

  盜狼沈下臉。「什麼?你竟然派她出任務?」

  「別忘了,我只是派她去服侍你,但她仍是本官的屬下,何況,她也是自願的。」

  盜狼緊咬著牙。「她去了哪?」

  「既是任務,豈能隨你想問就問,任務完成後,她自然會回來,沒事的話退下。」

  盜狼渾身散發著熊熊怒氣,榮應立刻擋在大人前頭,與他目光對峙,只要盜狼敢再上前一步,就別怪他出劍教訓。盜狼握緊拳頭,最後,他憤然轉身跨出門檻外,榮應握著劍柄的手才鬆開。

  「這傢伙簡直目中無人,刁得很,原以為他不在乎慕容,現在卻又非要找到慕容不可,大人,看樣子他還是挺在乎慕容。」

  巡撫大人沈下臉,哼了一聲,令榮應深感疑惑。「知道慕容姑娘對盜狼仍有影響力,大人不開心?」

  「哼,損失了一百兩,有什麼好開心的。」

  「呃?」

  大人的話,讓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百兩?什麼一百兩?

  項少懷本以為盜狼對紫兒失去興趣,他正愁沒有弱點可以控制這只狡猾不羈的狼,師爺卻向他保證,慕容紫消失,盜狼勢必找來。

  想不到,真被師爺料中了,讓他一百兩的賭注輸了。

  「大人?」

  「沒事。」巡撫大人繼續悶不吭聲的批閱公文。

  他心下,可是不甘心得很哪。

  在另一頭,溫師爺正搖著羽扇,悠哉悠哉的走在府裏,遇上官差大哥們,就寒暄幾句,要不就是找人下棋喝茶,日子愜意得很。此刻既然沒事,大人也沒傳喚他,不如去睡個午覺好了。才這麼想著,身後一陣冷風掃過,神不知鬼不覺的背後出現一個人,抵著他的腰間穴位。

  「師爺,我有事問你,你最好老實告訴我。」

  溫子韌的臉上爾雅含笑,毋須回頭,聽這聲音就明白是誰了。

  「原來是狼爺,今兒怎麼有空找下官聊天呀,瞧您口氣好似吃了火藥,是誰招惹你了?」

  「廢話少說,慕容紫在哪?」

  斯文俊逸的面孔上,閃過恍悟的神色,不慌不忙的反問:「咦?慕容姑娘是狼爺的人,怎麼會找下官要呢?」

  「姓項的派她去出任務,你一定知道她去了哪裡?」

  姓項的?在這府衙裏頭,大概也只有盜狼敢如此無禮稱呼大人,看來,慕容姑娘的失蹤,讓這頭狼動了火氣哩!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哪。

  師爺故意歎了口氣。「狼爺你這不是為難我嗎,說了出來,大人會降罪我的。」

  按著腰間穴位的指掌,更加施了勁。「不說,你現在就會吃苦頭。」


  「哎呀,在下是一介文弱書生,禁不起狼兄弟的折騰呀,好好好,我說,輕一點,我怕痛呀。」

  「快說!」

  「哎哎哎,別急呀,在下說就是了,是這樣的,慕容姑娘奉命去捉銀狐了。」

  當聽到銀狐二字,盜狼神色一變,立即放開他,人也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了。

  師爺揉著自個兒的腰,笑咪咪的搖著羽扇。

  這麼急?不會吧,呵呵,活似自己老婆要生兒子一樣,跑得無影無蹤。

  一名官差經過,見著師爺臉上的春風得意,好奇走過來。

  「嘿,師爺,您今個兒似乎特別高興,有什麼喜事啊?」

  溫子韌頓了下。「喜事?」他搖著羽扇,點點頭,笑容更深了。「贏了一百兩,的確是喜事一樁。」

  「贏?您去賭錢?」

  「不,我只是跟人打賭。」

  「啊?」

  溫師爺淡笑不語,拍拍官差的肩膀,繼續搖著羽扇,舉步閒適自得。

  睡午覺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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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3 00:41:49
第八章

  銀狐,是橫行江南的采花賊。多少美麗的姑娘家,被爹娘捧在掌心裏呵護著拉拔長大,就望女兒嫁個好歸宿,相夫教子,一生平安順遂的度過。

  可一個個在睡夢的夜裏被銀狐擄走了,失蹤了三天後,當她們被官府找到時,每個姑娘都像發了瘋似的恐懼哭喊,因為清白的貞操毀在銀狐的手上,有的姑娘家因此受不了打擊而自盡,沒死的,也變得精神不正常,等同斷送了一生。

  銀狐的橫行,讓凡是家中有女初長成的爹娘,沒錢的,無不想盡辦法托人將女兒送到遠方親戚那兒暫避,要不就是快快找個夫婿嫁了。

  有錢的大戶人家,則是請了大批的保鏢護院,日夜保護女兒,非不得已,絕不讓女兒出門,王家便是如此。此人好女色,而且非常挑,根據師爺的研究,銀狐大部分專找擁有眾多護衛的大戶人家之女,這代表銀狐好大喜功。王員外的掌上明珠王柔柔,十六歲的年華,據說生得美麗溫婉,王員外對她疼愛有加,保護甚深。

  為了避免銀狐找上女兒,王員外特地養了大批的護衛,日夜保護女兒,並且不准任何男人靠近女兒,連家中男僕要見上小姐一面,都難如登天。

  養在深閨的王柔柔,幾乎足不出戶,每日待在繡樓閨房裏,不是玩針線,就是撫琴弄墨,出入的丫鬟全是經過精挑細選,練過武的女婢。

  夜晚,在王員外府邸的繡樓裏,房內的燈火透過布幔,隱約可見一抹窈窕玲瓏的身影。

  「環兒,玉蘋,妳們去歇息吧。」

  伴隨著軟儂好聽的嗓音,布幔裏那抹纖細的身影,在丫鬟的服侍下,一頭長髮輕垂,卸下身上的罩衫後,曼妙的身段若隱若現。

  「是,小姐。」

  丫鬟玉蘋福了福,退出閨房外,將門帶上,另一名丫鬟環兒則留下來,伺候小姐上床榻,蓋好被子,熄滅燈火後,便退出內房,睡在外頭的花廳,今晚輪到她陪著小姐。寂靜的夜,過了三更,床上的人兒倏地睜開眼,悄悄下了床榻,那雙美眸,在黑暗中戒備的微瞇著。

  她悄悄伸出手,從枕頭後拿出一把短劍,赤足輕踩在地上,往花廳移去。

  從屏風後,她仔細瞧了一眼,環兒仍趴在桌上安靜的睡著。

  環兒是個警覺的人,若有任何不對勁,不會到現在還趴在桌上休憩,難不成是她多心了?可她敏銳的感覺告訴自己,似乎有人闖了進來。

  她走過去,想叫醒環兒,可她才上前一步,立刻感到身後有人,她的反應是馬上將短劍往身後攻擊去。

  她的手腕被有力的大掌握住,同時人也被強悍的氣息給籠罩,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入懷中,在她開口之前,一張嘴已被封緘住。

  是他!

  她心下驚駭不已,只要被這人吻過一次,她就記住了這霸氣的吻,佔有的唇,還有熟悉的氣息。因為太過訝異,以至於她猶豫了下,給對方得了先機,將她拐回內房的床上。霸氣灼熱的吻,貪婪的在她可口的雙唇裏恣意索求,侵入的火舌,釋放狂野的熱情,吻得讓她幾乎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才從激烈的吻中找回自己的呼吸。

  「你怎麼會在這裏?」慕容紫瞪著上頭那雙雪亮灼熱的眼,聲音壓得很低,不敢置信這個她适才以為是銀狐的男人,竟是盜狼。

  「妳又為什麼在這裏?『王柔柔』姑娘。」盜狼用著只有他倆才聽得到的聲音,吹拂著她臉部細嫩柔滑的肌膚。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我不能說。」

  「好,那就甭說了。」唇再度烙下,他本來就不想多說,還是吃吃這張小嘴解饞,好滿足他多日來壓抑的欲望,以及想罵人的衝動,這該死的女人竟來當別人的餌。

  她忙努力分開兩人的唇,低聲警告。「你不可以在這裏。」

  「我可以。」

  她憤怒警告。「我有任務在身,你在這裏,會壞了我的事。」

  「妳以為,我會忍受我的女人讓那個采花賊來碰?」這話著實讓她再度驚愕住,呆瞪著盜狼。他知道?

  他知道她假扮成王員外的千金王柔柔,在這守株待兔多日,目的是為了引采花賊來?

  這就是他出現在此的原因?為什麼?

  他的口氣,像是妒火中燒的丈夫,跑來質問她的不忠。

  這男人明明不喜歡她,甚至羞辱她,當她已經認定這男人厭惡她時,卻又霸道的出現,吻她的唇,對她宣告,不准其他男人碰她。

  她平靜的心湖再度投入了巨石,掀起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復,可她拒絕被干擾。

  「我不是你的女人。」

  他眼中簇著兩團火,心頭一把火氣獰然湧上,不管這唇怎麼躲,他就是有辦法準確的找到她,狠狠攫住,直接用霸氣的深吻來向她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滑入的火舌,揉入了怒氣,狠狠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像要將她整個吞噬掉。她無法不心驚,他想要她?在這裏?

  「我是不介意有人來當觀眾,如果妳想吵醒所有人的話。」她怒瞪他,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毫不知恥的說出這種話,可她心底卻真的相信他,相信這男人絕對說到做到,倘若真的驚擾到外頭的守衛,他絕對會在眾人面前繼續做他愛做的事,因為,他不是沒做過,酒樓那一次,他就證明了。

  薄唇勾著笑,繼續在她滑嫩的肌膚上烙下狼吻,也知道這倔強的女人以冷漠取代了掙扎。

  想用冰冷澆熄他的欲火?不,別想!

  他強悍的氣息將她包圍住,不准她忽略,她越是逃避,越是冷漠,他就越要激發她的熱情。

  寬厚有力的大掌,舔吻的舌,令她肌膚一陣酥麻發軟,顫慄竄過全身,像要將她整個人吞入無底的深谷中。

  她緊咬著唇,不敢嶺出一絲聲響。這男人又在折磨她了,原以為他會像先前那樣,不放過任何羞辱她的機會,可她料錯了。

  或許他的吻很張狂孟浪,可他的動作一點也不粗蠻,帶著挑逗的,溫柔地撫著她的臉、她的肩、她的……身子。

  為何她會有一種他在疼愛她的錯覺呢?原以為即將來臨的惡意佔有,會讓她不堪,可他這回的霸氣不同以往,似乎……融合了溫柔與寵愛……

  誰敢碰她,就要有身首異處的心理準備,他這麼對她說,這是吃醋嗎?為何聽在她耳裏,會讓她歡喜呢?她的冰冷抵抗,一點一點的,如被陽光融化的春雪,給他的情熱消蝕得涓滴不剩。

  他的唇舌在肌膚上灼得好燙,讓她開始暈眩的腦子無法思考,當他的大掌徐徐往下滑去,揉撚著雙腿間的脆弱時,粗糙的指掌帶著無比的溫柔,令她不由自主的喘息,還拱起身子,只為了更迎合他。

  她想抗拒,驚覺一顆頑強的心在沈淪,他的指掌熱燙一直在折磨她,卻也帶給她歡愉……歡愉?不,這只是他的詭計,她不想上當,不想……

  在黑暗中,她瞧見他唇上的笑意,沒有邪氣,沒有睥睨,而是柔情的,令她不敢置信,彷佛置身夢中。是他醉了,還是她醉了?她分不清,只知道當他進入的那一刻,強烈的歡愉在她體內流竄爆開,將她帶入了另一個風暴中。

  天才濛濛亮,慕容紫便猛然醒來,一夜的困倦,竟讓她不小心睡著了。

  床的另一半是空的,他走了。

  她緩緩起身,昨晚徹夜的激情,讓她累癱了,坐在床上,她竟失神了。

  我不會讓其他男人碰我的女人。

  這話,深深烙印在她心裏,擦不掉,也抹不去,令她冰冷的容顏,竟莫名的熱了……

  他的每一個吻,每一個撫摸,以及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到現在還讓她心頭一陣激蕩翻騰。

  昨夜,他佔有了她,而她,在無法反抗之下,不自覺的沈淪在他的懷抱中,肌膚相親的熾熱未滅,還熨燙著她的心,強迫她想起每一刻與他激情纏綿的細節。她每一寸肌膚,都被他從頭到腳吻過。是錯覺嗎?她感到他這回的吻,跟以往不同,依然強悍,但……似乎也格外的溫柔。

  雙臂不由自主的環抱自己,多奇怪呀,為何她一點也不生氣他的霸王硬上弓,反而像是剛洞房的新娘,顯得羞澀難當?不該這樣的呀。

  她發怔的思緒,猛地被屋外的尖叫聲給驚回神智。

  慕容紫二話不說,用最快的速度披上衣裳,抽出長劍,衝了出去。

  一名丫鬟驚嚇得兩腿發軟,坐在地上,匆匆趕來的慕容紫,將她拉起來質問。

  「發生什麼事?」

  「慕容姑娘,上面……上面……」

  順著丫鬟指的方向,慕容紫抬起頭,也被上頭的畫面給愣住了。

  在院子裏的一株梧桐大樹上,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綁的掛在樹幹上,全身狼狽不堪,像是被人狠狠修理過,人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過去而已。

  其他人也匆匆趕來,望著樹上的人,也都震驚連連。

  這兒的守衛森嚴,大夥兒整日輪番守夜,竟沒人發現是誰將這男人掛在樹上,心下都驚駭不已。當大夥兒都在猜測樹上那傢伙的身分時,慕容紫突然想起來,在她累得睡著之前,盜狼在她耳畔說了這麼一句!

  要是有其他男人妄想碰妳,我會宰了他!管他是狐狸還是狗!

  「是銀狐。」她瞬間恍悟。

  其他人驚訝的看向慕容紫。

  「慕容姑娘?那上頭……就是銀狐?」

  「沒錯。」慕容紫拿起劍,往上彈射出去,鋒利的劍尖在她的勁力下,絲毫不差的削斷了繩子,然後以冷靜的語氣命令。「去看看死了沒有,沒死的話,將他押回去。」

  在眾人詫異之下,她鎮定的轉過身,回到屋裏去。

  他們緝捕了許久,花盡心思追緝銀狐的蹤跡,好不容易才得到銀狐出現在這兒的消息,並設下陷阱,只能守株待兔,等銀狐自動上門。想不到,銀狐竟落網了!她知道是盜狼,他竟然抓到了銀狐,而原因,只是不准任何男人碰她。他……為了她,將銀狐逮住,贈送給她。

  這行為,即使在他霸道的佔有她之後,也讓她恨不起他。

  銀狐落網的消息已傳遍大街小巷,在說書人的誇大宣傳,以及百姓爭相傳頌之下,所有人都以為是她慕容紫抓到的,只有她心裏明白,是盜狼下的手。

  為了不讓其他男人碰她,所以親自將銀狐緝捕嗎?

  她不懂這男人啊,看似無情卻有情,如同撼動大地的風暴將她席捲,讓她的心,片刻無法安寧。

  從那天開始,每一晚,盜狼都來與她同榻而眠。

  白天,他依然放蕩不羈,不受任何人指使,喝他的酒,想睡就睡,想醉就醉,絲毫沒有官差的樣,依然我行我素,狂野放浪。

  「我只是歸降,沒說要服從他。」

  「既然你不服從,就不該碰我。」

  床榻上,布幔內,兩人互相對峙,慕容紫拒絕服侍他,如果他沒盡到當一名官差的義務,等於背信,她不需要順從他。這男人,在圓月高掛的夜晚,滿身酒味的回來,未經她同意,恣意闖入她的閨房。

  「可上回妳沒拒絕。」

  「我有,是你霸王硬上弓。」她嚴厲的更正,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自願的。

  「妳的任務,不就是要誘惑我,好讓我這只狡猾不羈的狼,乖乖迷戀妳嗎?」

  她冰冷的臉上染了紅暈,原來他全知道,知道大人的目的,知道她接近他全是為了色誘,可惡啊這男人,明明知道,卻將她耍著玩。

  「你違抗大人的命令,等於背信,我也沒必要任你玩弄。」

  她不是在裝高潔,也清楚明白自己的角色,為了完成大人賦予的任務,她願意將自己獻給他,只是為了換來更多寶貴的生命,救更多百姓脫離苦難。

  她的心一向清明如鏡,屹立不搖,也因為這份執著,她才能支撐到今天,讓自己無欲無求,冷靜自持。

  直到遇上盜狼,她驚覺的發現,這男人太會穿透人心,不斷打擊她建立的防衛高牆,總要戳得她傷痕累累,失了冷靜,他才甘心,而天殺的,她為自己受到的撼動感到慚愧,所以她怕他,想逃開。可不管怎麼逃,他就是緊咬不放的追來,讓她的心無法回復平靜。每當她口中說出大人二字,在盜狼耳朵聽來,就是特別刺耳。

  「我違抗那傢伙的命令,是我跟他的事,我和妳,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妳不是想馴服我嗎?我正在給妳機會。」

  他上前欺吻她,封住這張嘴,不准她再提大人二字,非要她的心裏只想著他,只容得下他。

  「住手!盜狼― 」

  「我叫蕭長風,記住這名字。」

  她愣住,他是真的醉了嗎?

  告訴了她真名,這代表什麼?她不想異想天開的認為,這其中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她心中在抗拒,而她的身子卻不聽使喚,竟然起了反應。

  他的大掌,像一把火熨燙著她的肌膚,他的吮吻,是如此激情,霸道得連她的感官也要佔據。

  她的心警告她要抵抗,可她很明白,自己沒有盡全力,否則,她不會感到暈眩如火,不會隨著他一塊燃燒。身上單薄的衣裳在他的掠奪下,扒得一絲不剩,而他的吮吻也像狂風暴雨般席捲她,讓她連想忽視的機會都沒有。

  他像是看透了她,知道她故意冰冷,大掌捧著她的臉,不准她看向別處,非要正視他明亮深邃的眸子。

  尤其在他進入她體內的那一剎那,他緊盯住她的臉,像要把她從頭到腳給看透,不准她掩飾或逃避。

  如果她緊咬著唇,倔強得不肯發出一絲呻吟,他會用磨人緩慢的韻律,折磨著她敏感的花蕊,在他的進出下,變得更加潤澤。

  這男人好可惡,像黑暗中無禮的侵入者,硬是攪亂她的生活。

  在征服她的同時,他也深受渴望要她的折磨,想要看她為他而笑,在他的熱情下融化,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夜夜隱忍著身下的衝動,沒有立刻要了她,是因為他的自尊不容許被人當成一隻棋子,更不允許她假裝,對他獻身的目的只是為了什麼狗屁任務,或是討好那姓項的。

  她會為他笑嗎?他想看她笑,只為他而笑。他的野心很大,要她只屬於他一個人,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他嫉妒項少懷,那個該死的官,嫉妒他對紫兒的影響力,當他曉得她為了緝捕銀狐,寧可自己冒著危險當誘餌時,簡直氣炸了。

  他早知道,紫兒仰慕姓項的,這令他憤怒,嫉妒得想殺人,他要把她搶過來,因為,他是盜狼,有著強盜土匪的野心,相准了獵物,絕不允許別人分食。

  「妳是我的女人― 」

  嘶啞的氣息,像是命令,又像是愛語,不斷的在她耳畔邊喃喃低語。

  夜夜的譴卷纏綿,總要揮汗到天明,這男人非要她筋疲力盡才甘心。

  激情過後,她偷偷瞧著他,確定他睡著時,她才放下一顆心。

  這懷抱太溫暖,太安逸,她不想貪戀這副懷抱,如果要她躺在一個男人懷裏,她必須有把握自己是清醒的。

  所以她悄悄起身,想趁他睡著時,無聲無息的離開,把床讓給他,她自己找地方睡去。

  可她才一有動作,身旁便傳來低沈的嗓音。「去哪?」

  她沒有回頭,但仍能感到,一雙眼在黑暗中,清醒的鎖住她。「我睡不著,想出去透透氣。」

  纖腰被圈來的手臂給牢牢環住,將她佔有的摟回熱燙的懷抱中,再度充滿他的氣息,低啞的嗓音,也在吹拂她的耳。

  「這是逃開我的藉口吧。」

  「我又不怕你,有什麼好逃的。」無端被說中了心事,讓她向來冷淡的性子也禁不住動了氣。

  他一把將她摟回,壓在身下,熱切如火的吻她,她感覺得到他在笑。

  為什麼?當她順從他時,他憤怒,甚至羞辱她,而當她不想再假裝,反抗他時,他卻夜夜進她的房,對她展現熱情。

  她的心,被他攪亂了,再也回復不了那個心如止水的慕容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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