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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美麗大浪子(小肥肥的猛男日記PART 7)[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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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9 00:22:39
  第九章

  你才是那個奇跡……而我,一直都愛你……

  直到那一瞬,直到那一秒,直到聽見她說出口,他才真的知道,一直以來,他想從她身上得到的是什麼,想追問到的答案是什麼。

  就是這一個。

  我愛你。

  這個女人知道他害怕什麼、恐懼什麼,她知道他曾做過什麼樣的事,曾經是什麼樣的人,而即便如此,她依然可能、或許、願意接受他。

  甚至是,愛他。

  一股無以名狀的熱氣上湧,擴散至四肢百骸。

  那麼多年來,他早就已經放棄了希望,他把那個夢想、那個建立幸福家庭的誓言,全丟在腦後,他以為他忘了,早就遺忘。

  但原來沒有,一直沒有,只是藏在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

  而她,把它挖了出來。

  在他還沒有發現她是誰,甚至不記得她的時候,就已經受到她的吸引,她是這麼可愛溫柔、這麼甜美害羞,平凡的就像路邊的小花,但又亮眼的一如星辰。

  這個在市場賣菜的小女人,身上那種溫暖的特質,吸引著他,喚醒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小小夢想。

  他在她身上看到它,看到那個很久以前,曾經有過的夢想。

  一個家,溫暖幸福的家。

  他不敢和自己承認,因為他已經放棄了,他不認為自己值得,不認為這種事情真的能夠實現。

  他不認為真的有人能愛他。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忍不住,還是會渴望,所以逗著她,邀請她,試圖誘惑她,直到她掀出過往塵封的污泥。

  她讓他想起,他是什麼樣的人,身上流著什麼樣的血,有多麼骯髒可鄙。

  他以為是這樣的,但她不這麼認為,在她的眼裡,那個十五歲的關浪,帥得不可思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明明知道,什麼都知道,她依然覺得他很美麗。

  心,很美麗。

  看著那個在夜霧中,喘息輕顫的女人。

  他貪婪的逼近她,極端渴望的嘎聲要求:「再說一次。」

  這個男人,可知道他在發抖?

  如因瞧著他,心好疼,又好暖,她不再壓著狂跳的心,抬起手,輕觸他額上隱隱跳動的青筋,摸著那幾乎有些猙獰的臉。

  「我愛你。」她撫著他的臉龐,先是一隻手,然後兩隻手,都落在他黝黑的臉上,她靠近他,貼上他的唇,悄聲重複:「關浪,我愛你。」

  他震顫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吸進了她美好的氣息,感覺到她柔嫩的唇瓣,望進她滿溢深情的眼底。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你。無論你的父親是誰,無論你姓什麼、身上流著誰的血液,你就是你,而我愛你。」

  柔軟的唇瓣,在他唇邊顫動,她真切的說著,羞澀但真心的話語,將他包圍,解開了多年來,鉗壓在身上的枷鎖。

  這個女人,比他更相信他自己。

  一顆心,漲到幾乎快爆掉。

  她羞澀的吻,是如此溫柔,這麼小心,卻性感撩人的讓他幾欲發狂。

  他忍不住回吻她,忍不住想碰她,忍不住想讓她成為自己的,想確認一百萬遍,但他害怕又傷到她——

  他猛然停下,粗喘著。

  「不要……別停……」如茵眼睫輕顫,撫著他的胸膛,濕潤的唇在他唇邊呢喃著:「你沒有傷害我,你不會傷害我的,我沒有那麼嬌弱,我不需要你忍耐壓抑,我不需要你控制自己,我只需要你……」

  她的小臉酡紅,他在她秋水般的黑瞳裡,看見難忍的情慾。

  「拜託……讓我和你在一起……」

  那是他無法拒絕的要求,但這次他要做對,這次他會做對。

  他將她抱了起來,穿越濃霧,下了樓。

  他的房裡很暗。

  他沒有開燈,她也沒叫他開。

  窗外,仍瀰漫著白霧,暗夜裡,微弱的街燈穿越濃霧,映照進來。

  昏黃的微光輕輕,讓一切都顯得朦朧。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像一頭野獸,毛坯光亮,肌肉結實,他的臉隱在半開的窗簾暗影中,她看不清,只有那雙燃著火的眼,黑得發亮。

  然後他俯身低頭,親吻她。

  如茵喘息的躺在他床上,感覺到他粗糙的手,撫過她敏感的身體,脫掉了她身上的衣裙。

  他很溫柔,萬分小心翼翼。

  她張嘴回應他的吻,小手撫著他的臉,撫著他繃緊的手臂與胸膛。

  他摸起來,也像頭野獸,熱燙而有力,蓄勢待發,她可以摸到他的心跳,就在她掌心下,如此的有生命力,這麼的歡愉。

  他喜歡她的撫摸,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愉悅,聽到他粗聲喘氣。

  當她昂首舔吻他的喉結,撫摸他的乳頭,他發出難以抑制的呻吟。

  她發現,她也可以讓他喘息,讓他心跳加快,她喜歡自己對他如此有影響力,幾近著迷。

  她想再多摸一些,但他鉗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她耳畔低語。

  「不,這次,我們要慢一點。」

  然後,他溫熱的唇舌,慢慢的順著她優美的頸項,往下移動,含住她的嫩乳,吸吮逗弄,激起陣陣的漣漪與嬌喘,讓她小腹抽緊,渾身酥麻。

  她吸氣,再吸氣,卻無法止息他帶來的感覺。

  然後他換到另一邊,緩慢的,用舌尖舔吻挑逗,她蜷起了腳趾,抖顫了起來。

  她想迎向他,又想退縮,但他依然緊握著她的手。

  「阿浪……」她嬌喊著。

  他不理她,只對她挺立的可愛蓓蕾吹了一口氣,換來她的另一聲輕喘和戰慄。

  「你喜歡嗎?」他抬眼,看著她沙啞的問。

  這個問題,讓她臉更紅,身體更熱,她無法回答,羞得想閉上眼,但沒有辦法,他正看著她,而她無法移開視線,她知道他想要她看。

  阿浪盯著她,黑瞳深深,伸出舌頭,張嘴再次含住她顫抖濕潤的粉嫩。

  他的唇舌是如此濕熱,帶來神奇的感受,她咬著唇,弓起了身,卻還是無法遏止呻吟逸出唇邊。

  終於,他放過了她,凝望著她,說出找到的答案。

  「你喜歡。」

  羞窘的紅暈,滿佈全身。

  她輕喘著,看著他起身,回到她眼前,摩挲著她半合的唇,輕問:「告訴我,你還喜歡什麼?」

  仰望著那個男人,如茵滿臉通紅,萬分羞怯,氣喘吁吁地說:「我……我不曉得……我沒……我沒經驗……」

  他知道。

  這個女人是他的,談如茵是他的,而她一直愛著他。

  阿浪心口緊縮著,他鬆開她的小手,愛撫著她酡紅的小臉,濕潤的唇,啞聲道:「那麼,讓我們一起找出來。」

  那是個漫長的過程。

  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在暗夜中,似乎無所不在,她感覺自己被他包圍、疼寵著,他找出了她身上每一個特別敏感的小地方,她的後頸、她的手臂內側、她後腰小小的凹槽、她的肚臍、她的耳垂,甚至腳趾頭……

  有些部位,她根本不知道那裡有神經。

  他的動作很慢,一直很慢,又慢又溫柔,他用身體摩擦她,以嘴討好她,伸手愛撫她,讓她輕喘、使她歎息。

  在這之前,她不曉得,與人肌膚相親,感覺可以這麼好;她不知道,和人接觸,可以如此愉悅;她從未想過,擁抱愛撫能如此舒服。

  剛開始,她還忍不住有些防衛,但她可以感覺到,他喜歡她,真的喜歡她。

  他喜歡她所有的反應,瑟縮、戰慄、輕喘、嚶嚀、歎息……

  他喜歡她的身體,每一處起伏,每一個部位……

  他熱愛讓她難忍的喊出他的名字……

  和他在一起,美妙的像在天堂,火熱得像在地獄。

  他的身上滲冒出一層銀亮的薄汗,她知道自己也是,兩人的汗水因為親密的廝磨交融在一起,分不清。

  她幾次試圖愛撫他熱燙緊繃的身體,但他不讓她碰他,即使她再三保證他不可能會傷到她,他依然堅持要慢慢來。

  每次她快要不行時,他就停下來,等她稍微回神,再重新開始。

  那是如此漫長的一夜。

  當他終於決定要再進一步時,她已經從裡到外渾身濕透,覺得自己慵懶又性感,但依然清楚感覺到他。

  他將她抬了起來,她感覺到他將熱燙的慾望,擠入了她的身體,一點一滴的,慢慢進入。

  那麼慢,反而讓一切知覺變得更加清楚,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捧握著她飽滿沉重又敏感的酥胸,吻著她的唇舌,大手愛撫著她的翹臀,然後往下,引導她的腿纏在他腰上,教她挺腰迎合,那感覺好淫亂,但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照做。

  他緩慢的移動著,廝磨著。

  她輕而易舉的在他懷中達到了高潮,小手揪緊了汗濕的床單。

  阿浪著迷的看著她像朵花一樣,在他手中、在他身下,綻放開來,如此嬌艷,美麗得不可思議。

  「茵茵,再說一次。」他嘶啞的要求。

  她沒有問,他要她說什麼,她清楚他所想的。

  「我愛你……」她攀著他,黑眸氤氳,呢喃著真心的愛語:「阿浪……我愛你……」

  他強忍著,再忍著,輕輕揉弄著她最敏感的一處,送她送她上了一次又一次的高潮,聽她喊著他的名字,聽她不斷重複那句話,直到她緊裹著他的陣陣悸動,讓他再忍不住,將滾燙的種子灑在她甜蜜的身體裡。

  霧散了。

  天,微微的亮起。

  東方的天際,在黑夜白天交接之處,掛著一顆明亮的星星。

  他的房間,可以看到海。

  她從睡夢中醒來,感覺男人熨貼在她身後,擁抱著她,氣息徐緩,心跳規律。他強壯的長腿貼著她的腿,黝黑的手臂,一上一下的橫過她的頸與腰,大手就擱在她心上。

  好溫暖。

  起初,她不是很能夠理解,自己為何感覺像飄浮在水中,然後她知道他醒著,也許一直醒著。

  他的心靈,就這樣毫無防備的敞開著,溫柔的包圍著她、保護著她。

  已經好久,她沒有睡得這麼好、這麼沉、這麼放鬆,當他和她在一起,她只感覺得到他,只意識得到他。

  而這個男人的心靈,強大又美麗,為她屏擋著一切,讓她感到平靜。

  他瞧著遠方海上的晨曦,看光影變幻,雲彩流轉。

  他讓她一起待在溫暖的深海,讓她一起飄浮在柔軟的雲中,讓她一起感覺他內心深處的自由與寧靜。

  她不自覺覆住他的大手,輕撫著他的手背,他翻轉手心,和她手指交纏。

  她注意到,上頭有個淡掉的舊疤,然後看見,在澳洲雪梨,有個男人拿刀劃傷了他。

  他沒有遮掩,他讓她看事發的一切經過,毫無漂白隱瞞。

  不自覺的,她在他懷裡轉過身,看著他黯黑深幽的眼。

  這個男人,身上有很多疤,舊的、新的,大的、小的,刀傷、火傷、槍傷。每當她輕撫過那個傷,她就能看到。

  他在巴黎、在埃及、在紐約……在蘇格蘭、在日本、在泰國……他曾經走過沙漠,穿越沼澤,上過高山,潛入海裡,甚至進入南極……

  他去過,她從來不曾想過的地方;他遇過,她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

  因為無法拯救母親,所以他改去拯救別人,一次又一次,用生命捍衛正義。

  他身上的每個傷,都讓她痛,即使已經痊癒,隔了許多年,依然讓她感到心疼肉痛。

  最新的一個傷疤,在他腰腹上,是她之前看過的那個。

  她看見那場戰鬥,看見那個小女孩,看見那些攻擊他們的人,看見他做了什麼樣的事情。

  阿浪讓她看,然後等著,屏息以待。

  如茵心頭抽緊,她曉得他為什麼讓她看,他害怕她會嫌惡他,幾近恐懼,但他想要知道,若是看見了真相,她是否還能愛他。

  他不相信有人會愛他。

  這個男人,需要保證,很多的保證。

  輕輕撫著那道傷疤,如茵抬起頭,瞧著那陰霾滿佈的男人,心疼至極的溫柔親吻他,撫著他的唇低語:「你真傻……當你為了救人,寧願弄髒自己也要繼續下去時,我怎麼可能不愛你?你和他不一樣,和他們都不一樣。」

  「我不是白馬王子。」他瘖啞的說。

  「你確實不是。」如茵凝望著他,撫著他緊繃的臉龐,道:「白馬王子哪有像你這樣,即使弄髒雙手、姿勢難看,被打得鼻青臉腫,也要一再從泥地裡爬起來,保護別人的?白馬王子,是要騎在馬上,戴著珠寶王冠,穿著閃亮亮的盔甲,揮舞著金光閃閃的寶劍,永遠保持衣著整潔、服裝乾淨、姿態優雅,不切實際、脫離現實的笨蛋。」

  她的形容,讓他莞爾的揚起嘴角。

  他的微笑,使她也微笑。

  「你不是白馬王子,當然不是。」她以手指描繪著他的眉目,撫著他的唇,然後小手下滑,壓在他心上,望進他眼裡,認真宣佈。

  「你是英雄。」

  他微愣,黑瞳一縮,心口怦然。

  她溫柔不捨的看著他,緩緩說:「也許有點髒,身上有些傷,但你依然是那些人心中的英雄,一個狼狽的、骯髒的、鼻青臉腫的,可是絕對會站在他們前方,保護他們的英雄。」

  她的字,輕輕,敲在他心上。

  眼前的女人,露出柔軟的微笑,「你,是我的英雄。」

  他一直以為她很天真,但她不是天真,她的世界不是粉紅色的,她知道現實是怎麼回事,她清楚人生有多殘酷,即使如此,她依然願意愛他。

  她覺得他是英雄。

  難以言喻的情感,充塞心胸,滿溢。

  阿浪輕撫著她沐浴在晨光下的小臉,哽啞的說:「你真是不可思議。」

  如茵眼微濕,心疼的說:「不可思議的是你。」

  她清楚知道在做那些事時,他有多累、有多痛,每一次逼不得已動手使用暴力,都在他心中刻劃下鮮血淋漓的傷,一道又一道,一回又一回,可他從來不曾因此退縮,他也不讓自己忘記。

  他很少回來,因為大多數的時候,他都讓自己待在最危險的地方,一直以來,他都是紅眼的臥底,讓自己成為目標最明顯的標靶,吸引敵人的注意,替他的同伴爭取足夠的時間,完成任務、解決問題。

  她很想叫他不要繼續下去,但她知道不可以。

  他需要做這些事,他需要拯救別人,才能拯救他的靈魂。

  這麼多年來,他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變壞,遇到那些事,就算他就此墮落了,也很理所當然,但他從來不曾偏移過正確的方向,一丁點也沒有。

  他沒有選擇容易走的捷徑,他挑了一個最難走的路。

  他選擇不要像他父親,他選擇成為一個保護者,而不是加害者。

  他選擇成為現在這個遍體鱗傷的男人。

  她喉嚨緊縮,滿心都是對他的憐惜,如茵撫著他的心口,告訴他:「也許你沒有嶄新亮麗的盔甲,但你的心閃閃發亮,而我,會永遠愛你。」

  那是一個誓言,一個許諾。

  他無法言語,只能忍不住收縮長臂,將她緊擁在懷中。

  「荷魯斯之眼,是全知之眼。」

  旭日東昇時,他抱她到浴室洗澡。

  當兩人清洗乾淨,她站在鏡子前,他則在她身後,解下了他脖子上的銀鏈,替她戴上。

  「很久以前,我第一次到開羅出任務時,有個老頭給了我這個項鏈,他告訴我,這是神的眼睛,荷魯斯之眼能看清世間的一切,它會幫助我辨別是非,一直守護我。後來我回到公司,武哥喜歡它的意義,我們每一個,都喜歡它,所以才把這個符號,當成公司的標誌。」

  如茵看著那銀色的眼睛垂落她的胸口,有些吃驚的抬眼,看著那個男人。

  這條項鏈對他意義重大,她知道他一直戴著它,從不離身。

  可現在,他要把這給她?

  阿浪從鏡子中,看著她,拇指撫著那個在她心上的項鏈,道:「但老實說,我以為那只是一種神話,一種傳說,我以為那老頭,說我擁有荷魯斯之眼時,說的是這條項鏈,直到我遇見你。」

  聞言,她心頭一顫。

  「直到我遇見你,我才知道,那老頭,指的是你。」他看著鏡子裡潔白的她與黝黑的自己,抬手將她環抱,直視著她的眼,親吻著她的髮,溫柔沙啞的說:「你是我的全知之眼,我心的守護者。」

  她感覺自己被他濃烈的情感包圍著,那是如此溫暖又強烈。

  如茵有些不敢相信,幾乎害怕了起來,怕自己太過渴望,所以生出了幻覺,可他接著開了口。

  「我愛你。」

  她喘了一口氣,輕捂著唇,心跳飛快。

  阿浪瞧著她,感覺胸口好緊好緊,像被什麼東西揪著。

  談如茵是個真正的好女人,她值得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對象,而不是像他這樣的男人。

  但是,他沒有辦法放手,他將圈著她的長臂緊縮,

  「我有一個夢想,一個小小的夢想,我以為我已經忘記,早已放棄,但我沒有……」

  他深情的凝望著她,沙啞的嗓音,迴盪在她耳邊,幽黑的瞳眸透過鏡子,直視她的眼眸。

  「我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家,我發誓不會打我的女人,不會揍我的孩子……」

  她忍不住顫抖,看著那個擁抱著她的男人,說出他內心深處,最深的渴望。

  「我想要一個家。」

  他悄悄說,好小聲、好小聲,讓她的心也為之顫抖。

  「我發誓,我會愛你,知道世界末日。」

  在金黃的晨光中,他的臉龐像鍍了一層金。

  「茵茵,請你嫁給我。」

  那是個懇求,不是詢問,他不問,因為他不想聽到別的答案。

  「拜託。」他說。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有些忐忑。

  她握住他環著自己的手,感覺他的心跳怦然,他的緊張與不安,摻雜在深深的愛之中,如茵淚眼婆娑的在他懷裡轉過身,仰頭看著那個男人,露出微笑。「你不用求我,嫁給你,一直是我不敢奢求的美夢,只要你想,我願意和你到天涯海角,跟你到世界的盡頭。」

  他黑色的眼裡,亮起金光。

  無盡的喜悅狂奔而來,他低頭親吻懷中的女人,她哭著笑了出來。

  霧後的早晨,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一早起來,鳳力剛吹著口哨,心情愉快的下樓走進廚房。

  另外兩個人已經坐在餐桌那裡,不過他沒理阿浪,優先晃到可愛的小女人身邊,抬起手開心的和她打招呼。

  「嗨,小茵,早啊!」

  看見他,如茵放下手中的茶杯,抬首回以微笑,「早。」

  誰知,那個男人卻在瞬間瞪大了眼,倒抽了口氣,咒罵了一句髒話。

  「Shi!」鳳力剛捂著胸口,一臉驚駭,「不!這不是真的!小茵,告訴我你沒有被那色胚吃掉?」

  這句話,讓她吃了一驚,她羞得滿臉通紅,搞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的,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羞窘驚慌齊上心頭。

  她不知道原因,但是阿浪可是很清楚這傢伙怎麼知道的,他一把將他的女人拉到自己腿上來,伸手擋住她領口明媚的春光,正大光明的開口警告那傢伙。

  「鳳力剛,朋友妻不可戲,把你的賊眼收回去。」

  「什麼?!妻?妻!小茵和你什麼時候結婚了?你你你——」震懾的瞪著阿浪,再迅速轉頭看著那羞窘的小女人,不用問,鳳力剛已從她嬌羞的臉上看出答案,他不由得蹬蹬蹬的再倒退三步,抖著手,指著阿浪,飆出一句咒罵:「媽的!關浪!我也不過去睡了一覺,你這小人手腳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她就是愛我這小人。」他挑眉,一臉得意洋洋。

  勝利的感覺真是他媽的爽!

  她窘得拍了他胸膛一下。

  「是很——」

  他張嘴,但她飛快的摀住了他的嘴,沒讓他把那個字說出來。

  阿浪看著懷裡羞紅了臉的小女人,露出壞壞的微笑。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就是忍不住要炫耀,宣示他的主權。

  你以為他怎麼會知道?那王八蛋一早就盯著你的乳溝看,他看見我的項鏈在你身上。

  她一愣,飛快低頭,她的領口微敞,他的項鏈就躺在那邊,她嫩白的皮膚上,還有無法遮掩的吻痕。

  如茵輕抽口氣,臉上的紅潮更深,收回壓在他嘴上的手,迅速拉緊衣襟,一瞬間還真不知道該叨念身後這個無賴,還是前面那一個痞子。

  無賴伸手將她抱得更緊,她瞅他一眼,還是不忍心,不管他表現出什麼樣子,她清楚知道他很沒有安全感。

  所以她繼續坐在他腿上,沒有起來,讓他確定、展示,兼炫耀。

  瞧著談如茵含羞帶怯的坐在阿浪腿上,鳳力剛頹然坐倒在另一張椅子上,哭喪著臉道:「不可能、不可能,只不過一個晚上而已,一個晚上而已耶!竟然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小茵,你真的被吃掉了嗎?」

  為了阻止他一直提到她被吃掉的這個問題,如茵羞窘的轉過頭,看著那個一副飽受打擊的痞子,紅著臉,給了他一個委婉的答案。

  「今天早上,我和阿浪訂婚了。」

  「這太過分了,有沒有天理啊?」鳳力剛撫著額,搖著腦,哀怨的看著她問:「明明我比較英俊、比較幽默、比較可愛、比較勇猛強壯,你們這些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呃……」瞧他說得那麼理直氣壯,讓如茵啞口無言,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老是被女人拋棄的原因在哪裡。

  「也許你應該把你的壞習慣改一改。」她開口建議。

  「什麼壞習慣?」

  這一句,痞子和無賴一起開口。

  她看看前面那個痞子,再瞧瞧身後抱著她的無賴,她不敢相信他們兩個人,竟然一臉茫然疑惑的看著她。

  「你們不知道?」這下換她驚訝了。

  「因為他花心嗎?」阿浪問。

  「呃……大概……」她的視線飄向旁邊。

  「不對,我猜是因為我嘴太甜了。」鳳力剛雙手交叉在胸前,認真的點頭。

  「可能……」她含糊其辭的應著。

  「什麼鬼,是嘴太賤吧?」阿浪嗤之以鼻。

  「狗屎!」鳳力剛瞪他一眼,道:「你才嘴賤吧,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我哪裡嘴賤了,你少在我老婆面前污蔑我——」

  「哇靠!有老婆了不起啊!訂婚而已,小茵又還沒嫁你!沒嫁之前,人人有機會——」

  眼看這兩個男人,一下子鬥起嘴來,她翻了個白眼,乾脆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裡?」阿浪一下子抓住她。

  「去睡回籠覺。」她瞅著他,微笑調侃:「不打擾你們倆打情罵俏了。」

  打情罵俏?

  兩個男人同時僵住,抖了一下,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手臂。

  媽呀,好惡。

  「誰跟他打情罵俏?要打情罵俏,我也是跟你。」阿浪站了起來,攬著她的腰,就往樓梯那裡走。

  誰知,兩人才上沒兩階,就聽見身後傳來鳳力剛恍然大悟的拍著桌子,大聲驚喊:「我知道了,是因為我太帥,所以讓女人沒安全感!」

  這個結論,讓她噗哧一聲笑出來。

  「什麼狗屎?明明嘴賤還不承認,我看他是腦袋壞掉了!」

  身旁的男人咕噥著,但她看見他唇邊有笑意,她知道他其實一點也不討厭鳳力剛,所以才會沒有發現那個問題點。

  鳳力剛是個萬人迷,男人女人都喜歡他,阿浪不知道他的問題在哪裡。

  幾分鐘後,當談如茵又回到床上,而那個男人硬擠到她這邊,和她窩在一起時,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他到底為什麼老是被女人拋棄?」據他所知,沒有一個女人是哭著求他不要離開的,講好聽一點,力剛真的是和那些女人好聚好散,講難聽點,就是沒有一個女人想和他在一起,沒有人和女人對鳳力剛死纏爛打。

  如茵瞅著他,知道他好奇得要命,這才開口點醒。

  「他是你的好朋友,對不對?」

  「嗯。」阿浪勉為其難的點頭承認。

  「你們是非常好的麻吉,肝膽相照,同生死、共患難,你百分之百信任他。」

  「對。」這一點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但你可以想像和他住在一起嗎?住同一間屋子,睡同一個房間,躺在同一張床上,使用同一間廁所,每天一起生活,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我是說——」她挑起眉,強調最後那三個字:「一、輩、子!」

  阿浪呆了一下。

  「是我就不行。」如茵笑看著他,「你可以嗎?試著想想看。」

  他恍然過來,然後笑了出來,沒有想到,問題竟然如此明顯。

  「我也不行。」他笑著說,他能容忍鳳力剛那習慣一兩個月,但大概三個月就是極限了。

  如茵小手一攤,好笑的道:「你和他這麼要好都不行了,我想應該也沒有任何女人可以,當然我更不可能,所以你真的不需要嫉妒他,鳳力剛打從一開始,就完全在我的守備名單外。」

  黑臉微微紅了紅,他老實坦承:「我是嫉妒沒錯,嫉妒到眼都綠了。」

  她笑著環著他的腰,溫柔的親吻他的胸膛、他的心,道:「你才是我的愛。」

  阿浪擁著她,只覺得一顆心,微微的飛揚了起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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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匿名  發表於 2012-5-29 00:23:31
  第十章

  黑色的鳥,有著黃色的腳丫子,靈巧的在田徑場的草皮裡走動,它東看看、西瞧瞧,小小的腦袋伸縮著,時不時還會停下來。

  倏地,一顆黑白相間的足球從天而降,嚇得它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橫越藍天離去。

  如因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笑著撿起停在看台上的足球。

  「這裡、這裡,茵姊,給我給我——」

  「我啦——換我了——」

  「小茵,把球給我——」

  「茵姊,你別聽鳳哥臭蓋,球現在是我們這一方的——哇!鳳哥!放開我,你怎麼可以推擠我,我是女生耶!你好卑鄙!」

  「卑鄙的是誰啊?你這死丫頭,剛剛竟然攻擊我要害!以後我要是不能生了怎麼辦?」

  「誰教你要故意犯規!你活該!」

  「茵茵,這邊——」

  看他們幾個在場邊擠在一起,吵成一團,個個都向她要求,她笑到不行,但仍是把球丟向阿浪。

  今天是星期天,他與她和鳳力剛起了個大早,帶著屠家、耿家,和莫家的孩子們一起出來玩。

  「哇,小茵,你怎麼可以有男人就沒朋友?我們是同一隊的,你還把球給他!」鳳力剛一邊怪叫,閃過屠歡那臭丫頭試圖絆倒他的長腳,衝向阿浪去搶球。

  阿浪以胸膛接住足球,讓球落到腳邊,一邊盤球往球門衝刺,一邊對追上來的鳳力剛叫囂:「你少胡說八道,剛剛就是你把球踢出場的,你不要以為茵茵不懂規則,她可是從小看我踢球長大的——」

  「什麼從小,明明只有國中!」鳳力剛大聲嚷嚷著,吼著指揮己方人馬:「阿棠,快阻止他!」

  「沒問題,看我的!」

  耿念棠衝上前來,滑地鏟球,阿浪眼也不眨的勾起球,連人帶球一起飛了起來,躍過那個守球門的少年,但前面還有個身為後衛的屠愛。

  「阿浪哥,這邊!」

  他聽到叫喚,在落地後,立刻把球傳給等在旁邊的莫家雙胞胎。

  雙胞胎同時跳了起來,沒讓球落地,直接在半空中,起腳射門。

  屠愛無法辨認那兩個男孩,錯失了他們出腳的時機,足球從她身邊削過,但鳳力剛已經趕到,他緊急把球從球門前鏟了出來。

  但阿浪早已料到,他可從沒漏失鳳力剛的動靜,更別提剛剛鳳力剛衝過去時,還故意把他撞倒,可那不是問題,他大手在草地上一撐,一個旋身,長腳就直接把彈出來的球給勾射進門裡。

  一切只在眨眼間發生。

  「狗屎!」鳳力剛傻眼,咒罵出聲。

  「阿浪哥!幹得好!」屠歡和雙胞胎一起歡呼出聲。「三比一啦!耶!」

  「不公平!雙胞胎不能在同一隊啦——」屠愛大聲抗議,「而且歡姊明明是守門員,怎麼可以跑出來啦!」

  「屠愛,我們要是不在同一隊,你搞得清楚誰是誰嗎?」雙胞胎一人一句,一左一右的提醒她。「何況,守門員本來就可以離開球門,只是出禁區之後,不能用手而已啊。」

  「厚!你們不要站兩邊一起講話啦,我看得頭很暈耶!我不管啦,阿浪哥本來就很厲害了,你們不能和他同一隊,哪有三個足球隊員都在同一隊的,一點都不好玩!隊員要重選啦!重選!」

  「阿浪哥哪有厲害,剛剛還中了茵姊的美人計,不然我們怎麼會被踢進那一分——」

  「美人計也是計啊!為什麼不行用?你們不知道什麼叫球場如戰場嗎?」

  他們吵架的聲音,迴盪在田徑場中,如茵站在草地上,笑得停不下來。

  她看著那幾個吵在一團的孩子,看著鳳力剛躺平在地上,看著阿浪轉身朝她走來。

  陽光下,一切都那麼舒服,微風吹拂而過,帶來一絲涼爽。

  雖然自己這一隊輸了球,但她對勝負沒有太大的執著。

  在一陣暢快淋漓的奔跑後,她感覺無比放鬆。

  事情就是在那時發生的。

  紅色的血幕,突如其來抓住了她,如因嚇了一跳,臉色刷白,整個人一晃。

  同一團黑色的邪惡,同一把刀,不同的女人。

  她看見阿浪朝她跑來。

  她喘著氣,摀住了腹部,痛的彎下了腰,淚水飆出眼眶。

  拜託你……來不及了……拜託你,救救她……

  一個聲音浮現,帶著急切,有大半被隔在牆外。

  誰?

  她忍不住問,但在那一秒,阿浪抓住了她,像被幟熱的太陽逼退,黑暗與血色眨眼退到了牆外,退出了她建立起的小房間,,可是她知道,那藏在暗影裡的傢伙還在那裡,在牆外頭,掙扎著,試圖進來,不肯離去。

  可她感覺好多了,好很多。

  阿浪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往陰影下而去,將她帶到看台樹蔭下,抱著她坐下。

  「你還好嗎?」

  「沒……我沒事……」

  她抬起頭,看見阿浪臉上的擔憂。

  這個男人,給她力量,他是她安定的錨,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然後冷靜了下來。

  「怎麼回事?」阿浪擔心不已,她渾身冰冷,在他懷裡顫抖,「你又感應到命案了嗎?」

  「對,不,不對,不是我。」如茵揪著他汗濕的恤,道:「那不是我的感應,是他給我看的。」

  阿浪一愣,「誰?」

  「那個隱藏在我後面的人,我看到同一場謀殺案,但卻是不同的女人。」她記得所有的細節,清楚那是同一場命案。「他把另一個女人,放進那場謀殺案裡,他讓我看到那個女人被殺。」

  那是他故意讓她看的,兩次都是,現在她能分辨了。

  如茵看著阿浪,道:「他想救那個即將被害的女人,所以才用那場命案衝撞我的防衛牆。」

  這一次,她感覺到了那個人的心情,他很憂慮,非常擔心,而且還在牆外。

  她很害怕,但阿浪在這裡,抱著她。

  他和她一起,在田徑場上,但也同時和她在房間裡。

  他的愛,和她對他的愛,讓她的房間,堅不可摧,無可動搖。

  「他還在,就在牆外。」她可以感覺到房間外的腥風血雨,她告訴阿浪:「我要和他說話。」

  阿浪一驚,沉聲反對:「不行,不要這麼做,你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如茵喘了口氣,撫著他的臉龐,「那個人和我一樣,阿浪,他和我一樣,而且他很害怕,那是求救訊號,不是攻擊,我必須和他說話。」

  他很不想,但他曉得,她有她的考量。

  那個人和我一樣。

  他清楚她不可能棄那傢伙不顧,但他不敢讓她冒險。

  「帶我一起,你可以讓我和你在一起,對不對?」他開口要求:「你說過你可以讓我感覺到你在想什麼,就像那場夢。」

  如茵愣住,「你確定?」

  「確定。」阿浪定定的看著她,道:「我要和你一起。」

  他是認真的,她看得出來。

  一瞬間,愛意泉湧,暖流入心。

  「我該怎麼做?」他問。

  她沒再和他爭辯,只開口:「把眼睛閉起來。」

  他站在一個飄浮著粉紅小花的白色房間。

  阿浪以為需要花一些時間,但他一閉上眼,田徑場就不見了,而她則在他懷裡,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揮開那些粉紅小花。

  噢,討厭,抱歉。

  她手忙腳亂的從他懷中爬了起來。

  你還好嗎?我沒想到會這麼快,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她害羞的趕著那些小花的模樣,讓他揚起嘴角,她的房間很可愛,像童話屋一樣,那些粉紅的小花,在她的驅趕下消失了一些,但還有許多浮在半空中,在她緊張的說話時,又不斷的冒了一些出來。

  然後,他感覺到,有奇怪的聲音,遠遠的,在轟隆作響,幾乎像是地鳴。

  什麼聲音?

  他好奇的問。

  聽到他的問題,她才猛然想起,幾乎在那一秒,所有的小花都消失不見。

  那是他,你等一下。

  她牽握著他的手,轉頭對著一面牆,開口道。

  夠了,別這麼做,別用命案嚇我,我會聽你說話,不要再亂來了。

  房間外的血腥風暴,停了下來。

  瞬間,再無聲息。

  她喘著氣,依然感到有些恐懼,但是阿浪握住了她的手。

  如茵轉頭,看見阿浪。

  或許我不應該帶你一起。

  她的房間微微的變藍,顯示著她的心情。

  他撫著她的小臉,吻了她一下,那點亮了這個世界,一朵花在她身邊綻開。

  他抬頭,揚起嘴角,笑問。

  我每次吻你,你都會開花嗎?

  她紅了臉,更多的花出現在房間裡,那讓他的笑容變得更大。

  別鬧了,你要在這裡,就不要干擾我。

  她臉紅心跳的嗔他一眼,但依然牽握著他的手,然後轉過身走到牆邊。

  阿浪嘴邊噙著笑,任她牽著往前走,跟著下一秒,他看見前方的白牆浮現了一道門。

  她停在門邊,然後看著他。

  你可以經由我,看到和聽到他的聲音和想法,但他應該看不到你,他只會感覺到我,我不知道門後是什麼狀況有什麼不對,你只要張開眼睛,就能立刻離開。

  他瞧著她,保持著沉默。

  如茵看他一眼,忽然知道他不會丟下她離開。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煩惱,她的房間五顏六色的,一時間突然想打退堂鼓。

  但他看出了她的想法。

  開門吧,你需要做這件事。

  他看著她,鼓勵她。

  如茵心頭一暖,這才在他的支持下,鼓起勇氣,打開了心中的門。

  小房間外,是一片黑暗。

  她等了一秒,才發現不對,那不是外面,她聽不見別的聲音,看不見別的景象,只有一片的黑,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聲音或想法。

  她以為開門後,會必須承受許多雜音和思緒,但沒有,她的門外,沒有世界,只有黑暗。

  然後,她才發現,那是另一個房間。

  她的房間是白色的,但那個房間,是黑色的,黑得暗無光影,空間萬分狹小,但她可以感覺到,在那漆黑一片的房間裡,有個影子蜷縮在角落。

  對不起,我很抱歉……

  一個聲音沙啞的響起,飄在黑暗之中。

  但我若不這麼做,就無法到那麼遠,也沒辦法突破你的牆,我很抱歉,我並不想傷害你。

  沒有了牆壁和命案畫面的干擾,這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清楚。

  她還是有點害怕,但阿浪握著她的手,陪著她一起,給了她勇氣,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問。

  你知道兇手是誰?剛剛那個女人是誰?

  他沒有回答,對她進入了他的房間,那人也有些緊張,她感覺到他環抱著自己,更往角落裡縮去。

  他在顫抖,如茵感覺到他的害怕,他害怕她傷害他,有人曾在這個黑色的房間裡,傷害他。

  她看得到這個房間裡曾經崩塌的痕跡,和她一樣,只是她的房間已經被愛修補得沒有痕跡,可是這個人的沒有,他的黑牆斑駁,有些殘破。

  這個人很害怕,但他依然為了那個女人,跑來找她。

  你想救她,對不對?

  她再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來。

  Rain是無辜的,她只是想要幫我,她做了傻事,請你救她……

  他抬起頭來,在黑暗裡嘎啞懇求著。

  她還沒開口,他像是感覺到什麼,忽然變得萬分緊張。

  然後她也感覺到了,他的房間在震動,牆壁開始剝落,地面開始裂開,整個世界天搖地晃。

  他驚恐萬分,她也不遑多讓。

  怎麼回事?

  她驚慌的問。

  茵茵,我想我們該走了!

  一直在她身旁保持沉默的阿浪握緊了她的手,警告她。

  下一秒,那人跳了起來,毫無預警的抓住了她的手臂,無數的影像,奔竄而來,黑暗強烈的情感,幾乎要將她往下拖,但阿浪仍握著她,他的存在,就像太陽,有如船錨,在狂暴的漩渦中,穩穩的拉著她。

  快走!Rain在法蘭克福——

  他將她推出門,把兩人推回她安靜平和又溫暖的房間。

  如茵回過頭,在那一秒,看見了那藏在黑暗中人的臉,不禁嚇了一跳,她見過他,但頭髮和瞳孔的顏色不同,可是確實是那個人沒錯。

  拜託你,找到她,叫她別再管我了——

  他痛苦的說著,然後關上了門。

  阿浪睜開了眼,前方陽光燦爛,草皮翠綠,藍天白雲就在眼前,不遠處的海上,輪船緩緩移動著準備進港。

  幾個孩子,還在球門前的草皮上爭論著隊員分配的公平,但鳳力剛已經察覺不對,朝他走了過來。

  時間似乎才過了幾十秒,他卻感覺像是過了幾十分鐘。

  世界看起來是如此和平,不像那個黑暗且即將崩潰的房間。

  那是個陌生的房間,卻熟悉得嚇人。

  那種空寂、幽暗,和無止境的恐懼,也曾經佔據他的心頭。

  輕柔的暖,從胸口襲來。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女人,看見她的小手攤平壓在他心上,一雙烏黑的眼,憂慮的瞧著他。

  「你還好嗎?」如茵問。

  輕輕握住她的手,他親吻她的小手,道:「嗯,我很好。」

  她鬆了口氣,重新將腦袋擱回他肩頭上,「謝謝你陪我。」

  他親吻她的額,將她緊擁。

  「你看見了嗎?那個人的臉。」她悄聲問,有些困惑。

  「嗯。」他點頭,在她心中,他可以看見她看到的,聽到她聽到的。

  「那……是屠震嗎?」過去幾年,她見過屠家老三幾次,但不是非常確定。

  「不是。」阿浪搖頭。

  「可是好像。」她疑惑的說:「他長得好像屠震,只是年輕一點,金髮藍眼的屠震。」

  「是很像。」阿浪同意,看著她,當她被那人的情緒捲進去時,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但他知道,他看見她看到的畫面,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

  如茵可以感覺到他心中升起的屏障,他不想讓她知道某些事,那讓她不安。

  「阿浪,誰是麥德羅?」她問出她之前在他心中聽到的名字。

  他黑瞳一黯,薄唇微抿。

  她看著他,柔聲道:「我知道你想保護我,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我不會強行窺看,所以我才用問的,我可以不問,但這和我有關,那個人在和我求救,我終究會知道的,可我寧願是你和我說。」

  阿浪擰著眉,瞧著她。

  他知道她說得沒錯,但他不想讓她牽連進來。

  「我已經身在其中了。」她柔聲陳述著這個事實,「我想他知道我認識你,所以才找上我。」

  微風輕輕拂過,他有些惱。

  「怎麼回事?小茵中暑了嗎?」鳳力剛來到兩人面前,將運動飲料遞了過去。

  「沒有。」他接過運動飲料,看著懷裡凝望著他的女人,她沒有開口逼迫他,沒有強行探看他的想法。

  她可以,她有那個能力,但她沒有那麼做。

  她尊重他,而且她想要他的信任,她要求他的信任。

  他瘋狂的想將她保護起來,遠離一切煩憂,可是那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很清楚。

  她溫柔的眼裡,有著無聲的要求。

  撫著她汗濕的小臉,深吸口氣,他敞開心胸、卸下心防,抬起頭看著鳳力剛,鬆口道:「茵茵感應到,另一個麥德羅。」

  麥德羅?另一個?

  鳳力剛呆了一呆,「你是說阿震?」

  「不,另一個。」阿浪一臉陰霾,擁緊懷中的女人。

  力剛聞言,虎軀一震。

  「狗屎,你是說——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他們所有人都以為那個人已經死了,沒有人想到,他或許還活著,畢竟在那種狀態下,一般人早就已經死了。

  「沒有。」阿浪看著他,道:「他還活著,麥德羅讓他活著。」

  懷裡的女人,在那瞬間,輕輕抽了口氣,他知道,她已經理解了剛剛看到的畫面。

  實驗室、手術房、科學儀器,還有那個活著的……

  「怎麼可能?」如茵刷白了臉,看著阿浪,「這種事……真的可能嗎?」

  阿浪告訴她:「那些被謀殺的頂尖科學家,他們全是研究相關科技的。」

  鳳力剛啞然無言,瞪著阿浪,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如果這是真的,簡直生不如死。」

  「他想死,但他做不到……」如茵顫抖起來,「他試過,但他們、他們……」

  阿浪緊擁著她,來回揉搓她浮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所以他不想告訴她,他知道她會有什麼感覺。

  那是活生生的噩夢。

  如果可能,他真的寧願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事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怎麼可以發生……」她無法想像那人的處境,熱淚湧上眼眶,如茵抬起淚眼,看著阿浪,「我必須幫助他,我一定要幫他……」

  他握住她的手,承諾。

  「我們會的。」

  阿浪抬眼,看著力剛,「他想救一個女人,一位叫Rain的科學家,她是那裡唯一試圖幫助他的人,但她失敗了,逃了出來,顯然她是那位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如果可以找到她,我想我們就能確定麥德羅真正的藏身處在哪了。」

  「她在哪裡?」鳳力剛問。

  「法蘭克福。」

  到德國法蘭克福,有直飛的航班。

  阿浪不敢放她一個人住,所以帶她到耿叔家住。

  他告訴她,當年出事的那一夜,是海洋和桃花去保他的,但因為屠家房間不夠,後來他一直住在耿家。

  耿野、莫森、屠海洋,教他如何控制衝動,也叫他如何防身,更教他如何不被暴力和憤怒操縱。

  「事情發生之後,他們給了我一個容身之處,這些人就像握得家人一樣,他們也是我的武術老師,你在這裡會很安全。」

  「我知道。」如茵點頭。

  阿浪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低頭親吻她,悄聲道:「不要怕。」

  她想微笑,告訴他,她不怕,讓他放心的離開,但她笑不出來,也說不出口。

  這個男人,要去很遠的地方,做很危險的事情,她不能阻止他,也不該阻止他,雖然她真的很想很想。但是,她清楚那個人,處在什麼樣子的狀況,守著什麼樣的苦,沒有人應該那樣子活著。

  阿浪知道,她也知道。

  她無法讓這令人髮指的事持續下去,他也是。

  他是個英雄,她深愛的英雄。

  「你要小心。」她凝望著他,愛憐的輕輕撫著他的臉龐,道:「很小心。」

  阿浪的胸口因她的憐惜而緊縮。

  這個女人是如此溫柔,美好得像夢一般,他伸手將她奪眶的淚輕輕拭去。

  「我會的,我會小心,我不會讓這一切只是場夢。」他敞開心胸,抬手擁抱她,讓她感覺他的感受,俯首在她耳畔低語承諾:「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男人熾熱的愛,如潮水將她包圍。

  她將潤濕的臉埋在他懷裡,哽咽點頭。

  「好。」

  他感覺喉頭緊縮,眼眶發熱。

  從小到大,他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這個女人揪緊了他的心。

  他想,她就是他的心。

  這念頭,讓她更加緊抱著他。

  她不想讓他走,但飛機再過幾個小時就要起飛,他和鳳力剛得趕去機場。

  他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們得和時間賽跑,必須搶在那名殺手之前找到Rain,才能拯救那個人。

  所以,她強迫自己鬆了手,抬起頭,看著他。

  「去吧,力剛在樓下等了。」

  他鬆開手,溫柔的摸著她的臉,一下,又一下。

  然後,他深吸口氣,逼自己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如茵突然覺得心跳,她不能讓他就這樣離開,她不能讓他為她一直提著心,所以她開了口。

  「阿浪。」

  他停步回首。

  然後,她發現自己能牽動嘴角了,真心的,露出微笑。

  「早點回來。」

  她的微笑,讓他心疼。

  他大踏步走了回來,用力親吻她。

  「我愛你。」

  他捧著她的臉,認真的說,然後才轉身離開,這一次他沒再回頭。

  等待,是最磨人的事情。

  談如茵其實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

  被送到這邊暫住的,不只是她,還有莫家與屠家的人,為了對付麥德羅,阿浪的長輩們將家人集中在這裡保護。

  這棟屋子很大,打從一開始就設計成一棟足以容納著三家人的房子,他們幾乎替每個人都留了房間,包括包括那些在北部的孩子,也因為房間太多,有些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完工。

  她幫忙耿野與曉夜帶那個已經準備上小學的妹妹,也常去找隔壁的伊拉帕和初靜閒聊,偶爾有空時,伊拉帕會陪她回家拿包裹,檢查門窗和菜園。

  到了星期一的晚上,藍色月光公休的日子,所有的人都會聚在大屋寬敞的餐廳吃飯,那真的非常熱鬧。

  這些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補足了她錯失阿浪的那段時光。

  曉夜告訴她,阿浪後來其實有繼續唸書,他以同等學歷升上高中,畢業後當完兵就透過莫森的關係到了美國讀大學。

  她很驚訝,她一直以為他只有國中肄業。

  「他一邊替小韓打工,一邊唸書,他領到畢業證書後,第一件事就是到他媽墳前,燒了它。」桃花好氣又好笑的補充。

  她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做,他唸書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媽,一直都是為了他媽,那是他媽的夢想,不是他的。

  如月告訴她,阿浪為了趕上屠家三兄弟的武術程度,如何大清早爬起來跑步,如何每天在練武場勤練武術,又如何纏著莫森他們三個教他更多。

  在那幾年住阿浪隔壁的初靜告訴她,事發後,他有將近一年多的時間,都無法好好入睡。

  「他晚上也不開燈,常常就是那樣在窗邊坐著看海,我猜他當時,很害怕睡著……」

  她可以理解,她很後悔,當時沒有再試圖尋找他。

  但那時,她自顧不暇,那件事,讓她受到太大傷害,她怕得拚命築牆,深怕再被別人的情緒牽扯進去,怕再感應到另一次暴力的傷害。

  要尋找他,就必須敞開自己,而她當時很害怕。

  她多希望自己,當年能再更勇敢一點,那麼她就可以陪著他,一直一直陪著他,替他驅趕惡夢,讓他能好好安眠。

  她希望還有機會,真的真的很希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

  他的家人,每天都陪著她。

  偶爾,也會傳來和他有關的消息。

  有幾次,她還和他通上了電話,每一回都讓她鬆了口氣,卻又更添擔心。

  他總是無法和她聊太久,他總是用我愛你收尾,而她總是死命的忍住不要哭出來。

  她一直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彷彿他在她心裡留下了一條隱形的線,她知道他好好的活著,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那是唯一能安慰她的事。

  但她還是無法不去擔心,她還是想念他。

  她告訴自己耐心等待。

  慢慢等。

  在耿家的日子其實非常忙碌、熱鬧,一點也不無聊,可她依然覺得寂寞,她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他從來不曾離開她的心,始終存在著,她閉上眼,就能看見他的模樣,清楚得像能觸摸到,但卻又無法觸碰。

  時間,過得很慢,一分一秒都恍若一年。

  她沒有辦法好好睡上一覺,每天晚上都只能穿上他收在衣櫃的襯衫,將他的項鏈壓在心口,縮在床上,假裝他和她在一起。

  這樣有點傻,但她忍不住。

  這個男人和她的連結已經太深,完全無法拔除。

  七夕的那個晚上,她在藍色月光幫忙時,一位北部來的客人開玩笑的要約她出去,如茵瞪著那來度假的觀光客,忽然領悟到,她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除了阿浪之外,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行。

  淚水,驀然湧出,成串掉落,嚇壞了那個男人。

  她哭得停不下來,桃花接手了那桌的點菜,曉夜將她帶到隔壁如月的店,如月泡了洋甘菊給她。

  「沒事了,沒事的,乖……」

  她們一起安慰她,安慰了整個晚上,甚至陪著她一起回到他在大屋的房間,她覺得很丟臉,但仍在她們的安慰下,哭到睡著。

  那一夜她夢到了他,她知道是夢,淚水又再次全用。

  天快亮時,她醒了過來。

  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她覺得雙眼紅腫,口乾舌燥,但讓她醒來的,不是這些原因。

  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很快。

  她下了床,打開門,穿過走廊,走下樓梯。

  大家都還在睡,屋裡一片死寂,一樓客廳,那只叫卡卡的狗,睡在門邊。

  看見她,他抬起頭來。

  她跨過它龐大的身軀,開門走到屋外。

  夜幕還未消散,她看見一顆閃亮的晨星,掛在東方的天上。

  她大口的吸著沁涼的空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冰冷的氣息,讓她更加清醒,卻沒有驅散那種感覺。

  她要瘋了,她想。

  她感覺他在這裡,就在這裡,在這塊土地上。

  她感覺到他,清楚得像是就在眼前。

  他正在靠近,她知道。

  或者,是她太想念他,所以出現了幻覺?

  他們若已經回來,在紅眼的可菲會通知曉夜姊,家裡的人會知道,但所有的人都還在睡,沒有人是醒著的。

  可她感覺到他。

  然後,她看見了他。

  就在大屋筆直長路的遠方盡頭,在那輛泥塵滿佈,正開往這裡的吉普車上。

  她不可能看得到他,天還是黑的,但她知道那是他。

  她應該要等,但她已經等了這麼久,久到她以為再也無法見到他。

  這個念頭,讓她害怕。

  再無法壓抑想見他的渴望,當她察覺時,她已經開始跑了起來,她穿過了前院,跑上那條路。

  她沒有注意到她忘了穿鞋,沒有注意到她只穿著他的襯衫,沒有注意到星星仍在黑夜中悄悄閃爍,沒有注意到比人還要高的芒草在兩旁的田野中隨風搖曳,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大屋亮起了燈,沒有注意到滾燙的淚再次飆出眼眶,沒有注意到寒風撕扯著她的長髮。

  她跑向他,一路狂奔。

  那輛車在前方停了下來,她沒有,她一路衝到那個跳下車的男人懷裡。

  他是熱的,真實而溫熱,心仍在跳。

  雖然風塵僕僕,滿身臭汗,鬍子也沒刮,但他是真實的。

  阿浪不敢相信自己看見她,他一把抱住那打著赤腳、穿著他的衣服、披頭散髮飛奔而來的女人,親吻她淚濕的臉,低喃著:「天啊,你嚇了我一跳!你怎麼沒睡?我以為你還在睡,你應該在睡覺……」

  「我感覺到你,我以為我瘋了,但我感覺到你……」她淚流滿面,又哭又笑的吻著他骯髒的臉。

  一股熱氣上湧,他緊抱著她,啞聲道:「抱歉,我應該先通知你,但我們下飛機時,已經很晚了,所以沒打電話,我想早點看到你,就直接開車回來了。」

  「我愛你……」她捧著他的臉,吻著他的唇、他的眼、他的鼻,近其可能的擁抱他,感覺他,她淚眼盈眶、語帶泣音的說:「阿浪,我愛你……」

  稀微的星光下,她美得不可思議。

  這女人,讓世界黯然失色。

  他喉頭一緊,對她的感情,蕩漾在心口,阿浪擁抱著她,沙啞開口:「我走遍世界,想找到那個會愛我,那個連我骯髒的靈魂都一起擁抱,那個願意生我的孩子、和我牽手白頭的女人,我一直沒找到,我以為我不可能找到了……」

  她輕泣出聲,緊緊擁抱著這個高大的男人,「我會替你生孩子,我會愛你一輩子,別再離開我了,不准你再離開我,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聽到沒有?我不要再一個人了,再也不要了——」

  「好。」他將臉埋在她肩頭,瘖啞的道:「好。」

  這種事,他也不想再遇到了,真的。

  整趟任務中,他老是想到她,擔心麥德羅會攻擊這裡,擔心她會跌倒、會受傷、會感應到另一次命案;即便有他這一生中最信任的三個男人保護她,他依然無法控制的擔心自己會失去她,擔心再也無法見到她。

  這個女人是他的心頭肉,他沒有辦法再放開她。

  這次留下她,只讓他瞭解一件事,與其讓她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寧願將她裝在他的口袋裡隨身帶著走。

  「生一起,死一起。」她笑著流淚,說出他的想法。

  「一生一世。」他點頭。

  「一生一世。」她承諾。

  阿浪眼泛濕氣,將她抱在懷中,抱得很緊很緊。

  那瞬間,他知道,他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和她一起,攜手白頭。

  這會是他,拚死也要堅守的誓言與承諾。

  東方的金星在天際閃爍,他低頭深情的親吻懷裡心愛的女人,在她唇邊悄聲說:「茵茵,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她知道,她可以輕易感覺到他濃烈的愛,但她相信她這輩子都聽不厭這句話。

  她在清晨的寒風中回吻他,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即便吉普車已經悄悄從旁駛過,都沒有發現。

  然後,天微微亮了起來。

  阿浪珍愛的抱著懷中赤著腳,衣衫不整,狼狽到不行卻無敵可愛的女人,在金黃的晨光中舉步,他很累,累斃了,但他捨不得放她下來。

  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放下呃珍寶。

  所以,他再累也不肯放開她,寧願就這樣抱著她,迎向旭日晨曦,一步一步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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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5-29 00: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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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心,你必須掌握重心。」

  地下室,練武場,男人的聲音迴盪著。

  「重心?」女人問。

  「沒錯,重心。」男人告訴她:「其實基本原理很簡單,你要破壞對方的重心,讓他失去平衡。並隨時保持自己的重心,誰掌握了重心,誰就贏了。」

  「你說得好簡單。」談如茵擰起秀眉。

  「是很簡單。」阿浪輕笑。

  才不簡單呢。

  為了讓她能保護自己,兩個人都同意,她需要懂一些防身術。

  所以,兩人就在這裡了。

  這男人的腿硬得像鐵棒,她踢也踢不動,拐也拐不動,她雙手抵在他胸膛上,試著用力推他,但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他還是在榻榻米上站得穩如泰山。

  瞧他叉著腰,一臉好笑的低頭瞧著她,如茵瞪著他抱怨。

  「拜託,你那麼重,我根本推不動你,怎麼可能讓你失去平衡?」

  「不是光用推的,你這樣直接推,我就會有防備啦,怎麼可能讓你推動?」他好笑的看著她,指導著:「你要先想辦法吸引我的注意力,讓我失去戒心,然後再出其不意攻擊,才有可能成功啊。」

  讓他失去戒心?

  「看著我的手。」他示範的抬起右手,放在她左臉那一邊。

  她乖乖轉頭看向他的手,卻幾乎在同時,感覺到他伸腳屈膝拐彎了她的腳,還用左手輕推她的肩膀,她在眨眼間失去平衡往後倒。

  她嚇了一跳,驚呼出聲,但他早已傾身順勢扶著她的腰,在她落地前,穩穩接住了她,還順便低頭親了她的右臉一下。

  「看,就像這樣。」他一膝跪地,嬉皮笑臉的說:「很簡單吧。」

  如茵撫著被他親到的臉,驚魂未定的轉回頭,羞窘的抗議:「這不算,是你叫我看你的手啊,若換一個人,我才不會乖乖看——」

  「噢,你會的。」他露齒一笑,又親了她粉嫩的小嘴一下,道:「人是好奇的動物,聽到有人叫他看什麼,有半數都會轉頭去看。」

  「那要是我遇到的是剩下那一半怎麼辦?」她不滿的挑眉。

  「就試別的方法啊。」他笑著說:「我這只是舉例,重點是吸引別人注意,不是真的叫你開口叫別人看啊,你可以製造噪音、聲東擊西,然後再出手,就能推倒對方,使其失去平衡。」

  他起身,將她也拉了起來。

  「當對方倒地時,你得再迅速攻擊對方的弱點,不要錯失良機。」

  阿浪放開她,往後退開一步,告訴她。

  「人的基本幾個弱點,在眼、耳、鼻、口。」他指出身體上每個脆弱的部位,說:「咽喉、心臟、腎臟、肝臟——」

  「腎臟和肝臟在哪?」她舉手發問。

  「腎臟就是腰子,既然稱是腰子,當然在腰上。」

  瞧她困惑的低頭在她纖細的腰上看半天,就是沒看對地方,他笑著上前,抓著她兩隻小手,放在自己後腰,「後面這邊,腎是一對一的,一左一右。」

  「噢。」她臉微紅,啞聲低喃回答:「我知道有一對。」

  「肝臟在這裡。」他抓著她的手,移動到肝臟的位置。

  她低著頭,瞧著自己的手,在他堅實光滑的腹肌上移動,忍不住有些閃神。

  或許她應該叫他把上衣穿上,這男人赤裸著上半身,實在很干擾她。

  「當然還有胯下,相信我,必要的時候,踢男人胯下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如茵臉更紅,抬起頭,只見他露出壞壞的笑。

  「需要我告訴你,那個部位在哪裡嗎?」他挑眉問。

  這男人滿腦子的淫靡思想,她感覺頭頂冒煙,心跳加速。

  「我知道在哪裡。」她語音不穩的說,聽到自己的聲音也異常沙啞。

  「要善用你的手肘與膝蓋這種堅硬的地方進行攻擊,挑柔軟的地方下手……」

  他低著頭,看著她說,黑瞳收縮著,亮著光。

  她只聽到堅硬與柔軟,感覺到他勃發的慾望抵著她,還有那些不該在光天化日下出現的畫面,她分不清那是她的或他的想法。

  然後他的腦袋降得更低,在她額邊印下一吻,悄聲道:「太陽穴也是弱點。」

  她微微一顫,感覺他濕熱的舌頭來到她耳邊。

  「還有這裡,和這裡……」他含住她的耳垂,覆住她的乳房。「人類的敏感處,幾乎都是弱點……」

  「阿浪……你應該教我……防身術……」如茵輕抽口氣,暈然開口提醒他,可她雖然這麼說,但卻忍不住迎向他的手,小手更是撫上他的胸膛。

  他另一隻手,降到她渾圓的臀,將她拉得更近。

  「我正在教……」

  她聽到這一句,笑了出來,喘著氣道:「你才沒有……」

  「好吧,我沒有。」他承認,再一次迅速的將她放倒在地上,黑瞳深幽的盯著她,舔吻著她的唇,痞痞一笑,啞聲道:「我有急事,所以先下課,等一下再繼續,OK?」

  如茵躺在地上,看著壓在身上的男人,除了同意之外,其他字句都在她發燙的腦海裡蒸散。

  「噢,好吧,我想我也有急事……」

  她朝他伸出手,他笑著低下頭,貪婪又熱情的親吻她,用身體和大手,在眨眼之間,迅速帶她攀上極致的高潮。

  天啊,她好愛他,她熱愛這個男人,無比熱愛。

  好半響後,她趴在他強壯的身上喘息,聽著他從激昂慢慢減緩的心跳,依然覺得頭暈目眩。

  「阿浪……」

  「嗯?」他心情愉快的撫著她赤裸汗濕的背,感覺像只吃飽喝足的大貓。

  「我覺得,我應該要換一個武術老師……」

  她的咕噥,讓他笑了出來。

  「放心,我會教會你的。」他笑著保證。

  她才不相信。

  「你找不到比我更有創意的老師了。」他得意洋洋的說:「我保證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剛剛教你的弱點是哪幾個地方。」

  如茵小臉暴紅,她確實沒有忘,搞不好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種教法,想忘掉都很難。

  「你太有創意了,我相信嵐姊可以找到時間教我。」

  「不行,我要自己教你。」這麼有趣的事,他才不要讓給別人。

  「你心懷不軌。」如茵紅著臉指出。

  「我會盡量收斂的,真的,我發誓。」

  「你要把上衣穿上。」

  「那很熱。」

  「你這樣很干擾我……」

  他又笑了,「很高興聽你這麼說。」

  她羞窘著惱的拍了他胸膛一下,卻只讓他笑得更開心。

  「我不要和你學了。」如茵滿臉通紅的爬起來,卻被他抓了回去,壓在地上。

  「好啦、好啦,我會把衣服穿上,OK?」他忍著笑,說。

  「你保證。」她挑眉問。

  「我保證。」他舉手發誓。

  「不可以隨便下課。」她瞅著他。

  「我不會隨便下課。」他噙著笑,補了一句:「除非你同意。」

  剛剛她就同意啦,他這不是廢話,她哪有辦法抗拒他性感的身體、撩人的引誘,抵抗他無所不在的魔爪?

  「你好卑鄙。」她好氣又好笑的罵了他一句。

  他咧嘴一笑,「我以為你覺得我很美麗。」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是很美麗,但也很卑鄙。」

  「但是你還是愛我。」他舔吻著她的唇,輕輕廝磨,「對不對?」

  攀著他的頸項,如茵瞧著這個美麗的男人,唇角微揚,同意。

  「是的,我還是愛你,永遠都愛你。」

  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他純然的快樂,讓她也快樂無比。

  當他再次用無比的熱情親吻她時,就在那一秒,如茵認了命。

  她猜,她勢必要花上比旁人多一倍的時間來練武,他不會讓她找別人學習,而她恐怕也不太想讓別人來教了。

  她要把上課時間拉長,盡量嚴格執行,或許弄個鬧鐘來,然後……然後……

  然後她就被這個男人的吻,迷惑得完全無法再想下去。

  練武室裡,春色無邊,只有幸福的滋味瀰漫蕩漾。

  而上課,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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