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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我老公很英俊(嗆老公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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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0:14 |倒序瀏覽 | x 2
我老公很英俊(嗆老公之三) 作者:金萱

當初他拋下她離去時,她在異鄉癡等了他一年,
現在他把他們的過往全忘光了,回頭說要追求她,
卻說只等她的電話回覆三天?!天殺的三天啦!
如果他對她的愛意只有這一咪咪,那她死也不會打!
就在她以為自己的躲人兼沒回應策略大成功,
那個該死的負心漢已經放棄時,
他居然只為了見她一面,就直接併購她工作的公司!
更扯的是——
她生病在房內睡覺,他竟趁機打包行李搬進她家,
說啥要照顧她把她養胖!
既然要養胖她,那他該做的事應該是去廚房煮飯吧?
可他的手怎麼會是在她身上亂摸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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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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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0:49


  序序序……已經有好久沒有不知道序要寫些什麼的感覺了。

  嗯,讓我想一想為什麼會這樣呢?

  其一,因為年底要趕稿工作太忙的關係,腦袋裡除了裝劇情之外實在容納不了其它東西,所以才會這樣。

  其二,因為年底要趕稿工作太忙的關係,趕完稿偷點閒的時間腦袋拒絕再工作,所以才會這樣。

  其三,因為年底要趕稿工作太忙的關係……

  好啦,其實這些都是借口,我只是在抱怨而已,因為這本稿子趕完之後不能停還得再接著趕下一本,所以心裡有點鬱悶才會在這裡發瘋,別理我!

  最近接到一個朋友的喜事通知,感覺不知道該替她高興還是擔憂。

  她和男朋友兩人交往已經有好多年了,一個在北部工作,一個在中南部工作,標準的聚少離多型的戀愛。這種戀愛要長久,老實說還真的是有點難,能走到結婚實屬不易,應該要說聲恭禧才對。

  可是該怎麼說呢?

  萱雖不是很明瞭他們兩人的感情深厚度,但在他們交往之間的這幾年卻常聽朋友以冷淡無奈的語氣談論這段戀情,甚至於多次提到可能會分手這樣的字眼,結果拖拉了三、四(或者五、六年?)之後,他們還是決定要步入禮堂了。這讓萱不得不懷疑他們到底是真心想共組一個家庭,還是為了年歲到了才結呢?因為他們兩人都超過三十好幾了,一個甚至於年近四十。

  然而讓萱真正擔憂的是,他們倆皆身無存款也無置產,甚至於在決定要結婚之後,這才匆匆地四處尋找租屋當他們倆結婚後要住的新房。這樣的決定、這樣的人生,說真的,萱只能說你們勇氣可嘉,但我個人實在無法苟同。

  不過這是你們的決定、你們的人生,不是萱的,所以身為朋友的我還是會誠摯的對你們說聲恭禧,祝你們結婚快樂。

  生活對萱來說就像呼吸一樣的自然,而且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但是最近好奇怪,突然發現萱好像真的有點和別人不一樣。

  一天,萱媽叫說廚房好像會漏水,萱蹲身下把流理台下的接地塑膠板拉開來察看,把萱媽嚇了一大跳,大叫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萱聳肩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哪兒看過吧。」

  萱媽仍以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瞪著萱。

  又一天,萱堂妹從IEKA買了一個不高貴但很貴的組合櫃回來,搞得全家滿身大汗之後,終於把最難裝也最貴的那扇木門給裝了上去,卻怎麼也調不正那扇木門,連萱叔都決定要放棄了。

  站在一旁湊熱鬧的萱終於受不了的跳出來說:「我來。」然後拿起螺絲起子蹲下來這邊調調,那邊弄弄,一分鐘搞定!

  萱堂妹頓時露出一臉終於的表情,然後揚聲宣佈道;「以後這種事就交給你了OK!」

  萱頓時無言。

  總之,這類事情層出不窮,在萱覺得應該一般人都會的平常事,到了別人眼中或手中時,都會變成一種幾近不可能的任務。

  拜託,真的有這麼難嗎?萱真的跟別人不一樣嗎?

  不,不是這樣的。

  大家應該都聽過一句話吧,那就是「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其實只要多花點心思、多花點耐性,沒有什麼關於生活上的事是你我做不到的,畢竟大家都一樣只有一個腦袋、一對耳朵、兩隻眼睛、一雙手不是嗎?多想、多聽、多看、多做,在經驗的累積下,不管做什麼都一定能有所進步的。

  與大家共勉之。

  咱們下本書再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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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1:08
楔子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白皙的肌膚、捲翹的睫毛,眼睛又圓又大、頭髮又黑又亮,就像個令人愛不釋手的美麗洋娃娃一樣,任何人看見都會忍不住讚歎一聲好漂亮,恨不得自己也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小孩。

  言海藍坐在公園的涼亭裡,看著前方不遠處正在玩溜滑梯,開心得闔不攏嘴的漂亮小女孩,嘴角不由自主的微揚。

  小女孩大概三歲左右,小小的個頭兒在一群孩童裡顯得特別嬌小柔弱,多次被比她高大的小孩不小心撞倒在地上,卻毫不在意的爬起來拍拍手,瞬問又爬上溜滑梯與哥哥姐姐們玩在一起。她這愛玩的個性也不知道像誰……

  我老公很英俊,以後我們倆生出來的孩子肯定是男的俊、女的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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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1:34
第一章

  LoungeBar裡充滿人聲、音樂和酒,言海藍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踏進除了咖啡店之外,超過十二點還在營業的夜店了,而今天她之所以會到這裡來,完全是被架著來的。

  其實今天是她二十七歲的生日,同事們瞞著她替她辦了場慶生會,讓她這個主角即使是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被架來,也得心懷感謝,畢竟像她這樣一個工作狂,別人口中的冰山美人副理,大家還記得她的生日並且還願意替她辦慶生會,她就該偷笑了。

  「副理,你在發什麼呆呀?來,我祝你生日快樂,乾杯!」坐在幾桌另一頭的小劉端起酒杯遙敬她。

  「謝謝。」她微微一笑,舉杯回敬。

  「我也敬副理,祝你生日快樂!」她的愛將洪雅雯隨後跟進。

  「謝謝。」言海藍只好再將杯子舉到嘴邊。

  「等一下。」洪雅雯突然揚聲叫道。「副理,剛才小劉是跟你乾杯耶,你怎麼可以不把酒喝完呢?這樣不行喔。」她連忙搖搖頭。

  「對呀,這樣不行喔。」其它人紛紛異口同聲的起哄。

  「副理,你必須把那杯酒喝掉,再倒一杯才行。」

  「沒錯、沒錯,把它喝掉。」

  「把它喝掉。」

  「把它喝掉。」

  大家又拍手又敲桌的嚷著「把它喝掉」,這讓言海藍只好勉為其難的將杯裡剩下的酒一口氣喝掉,再讓其它人為她斟滿另一杯酒之後,才舉杯回敬洪雅雯。

  「乾杯。」洪雅雯興奮的大叫,不等地回應隨即串先將杯裡的酒一乾而盡。

  言海藍輕蹙了了眉頭.不得已只好再度將杯裡的酒一口乾盡。

  「副理好酒量,換我換我了,祝副理生日快樂、青春永駐。」小張迫不及待的緊接著舉起酒杯咧嘴笑著。

  她還來不及開口說話,才剛剛見底的酒杯瞬間又被斟滿,她無奈,只再和小張乾了第三杯酒。

  「換我了副理,祝你生日快樂。」

  就像是有計劃性的車輪戰一樣,大伙接二連三的起身向她敬酒祝她生日快樂,讓她連推拒或抗議的機會都沒有,她蹙緊眉頭看了一眼差點沒滿出酒杯的酒,然後再轉頭看向四周的同事。

  「你們該不會是想報我平常在公司對你們太過嚴厲的仇,趁機把我灌醉吧?」她懷疑的問。

  鮮少喝酒的她在又快又急的連灌了不知道幾杯酒後,已經開始覺得有點熱、有點暈了。

  「哈哈哈,被發現了。」第二次舉杯向她敬酒的小蔣摸著頭乾笑。

  「才怪,你想把副理灌醉的理由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要一親芳澤吧?」陳之琳立刻扯他後腿,「副理,小蔣他喜歡你啦。」

  「關之琳你不要亂說話!」小蔣倏然紅著臉大叫。

  「我叫陳之琳,不叫關之琳。」陳之琳瞪眼看去,兩人隨即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

  「之琳喜歡小蔣,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小蔣喜歡的人卻是副理。」坐在她身旁的洪雅雯小聲的對她說。

  言海藍震驚的看著她,然後又看向小蔣,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小蔣比她還要小呀!

  「副理,除了工作之外,你偶爾也要注意一下四周嘛,你真的都沒有發現小蔣喜歡你嗎?」洪雅雯搖頭歎息。「其實除了小蔣之外,在這裡的每一個男人都對你心存愛慕。」

  言海藍瞬間睜大雙眼,眼中有著驚訝,以及逐漸接受後的理解。這幾年為了生活和工作,她都差點忘了自己是枚受異性歡迎的美女了。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讓她有借口可以先行告辭。

  「小蔣,你喜歡我嗎?」她突然開口問,嚇得眾人瞠目結舌,瞬間全噤了聲。

  「副、副理……」小蔣頓時因不知所措而口吃了起來。

  「除了小蔣之外,聽說你們也都對我有點意思?」她忽地又看向在場的男士們緩聲道,嚇得他們一個個呆若木雞、屏住氣息,連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副理,你是不是喝醉了?」洪雅雯輕扯她的袖子。

  她沒想到平常向來低調冷淡的副理會這樣大方的把這件事說出來,她還以為她會當作不知道才告訴她的說。

  「喝醉了豈不就如你們的意了?」言海藍微笑的看著大家。

  「什、什麼意思?」小蔣吶吶的問。

  「你不是想要把我灌醉,然後再趁機一親芳澤嗎?」她看向他挑眉道。

  小蔣倏然渾身僵硬,一張臉迅速漲紅到像要燒起來似的。「副、副理,我、我沒有,我我我……」

  「我開玩笑的。」她忽然又說道,弄得大家一愣一愣的。「不過所謂無風不起浪,為了以防萬一,我看我還是趁現在還清醒的時候先告辭好了,今晚的開銷算我的,你們玩得開心點。」說完,她隨即起身準備離開。

  「不行。」洪雅雯呆愣了一下,反應極快的伸手將她拉住。「副理,你好奸詐,怎麼可以用這個理由脫身呢?你不能走,你若真走了的話,會害我被大家罵到臭頭的。」她低聲挽留。

  「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只好委屈你了,明天記得把賬單給我。」言海藍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抬起頭朝仍舊呆若木雞的大家揮了揮手。「謝謝大家為我辦慶生會,我先走一步了,星期一公司見。」說完,她便轉身離去。

  撥開薄紗幔走出包廂,言海藍臉上的微笑瞬間收盡,她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步,木質地板上有著明顯的拼木線條,著實讓她省力不少,但她還是必須集中所有精力才能不顯醉態的離開這個龍蛇混雜的地方。

  一步,兩步,三步,只要走出這裡坐上她熟識的計程車就行了。

  計程車?

  對了,她得先打電話叫計程車到門口等她才行。

  電話……手機,她的手機呢?

  才轉頭打算從皮包裡翻出隨身攜帶的手機而已,她整個人就猛然暈了起來,她連忙伸手扶住身旁的東西,以防自己跌倒,卻不小心撞到坐在吧檯邊的客人。

  「對不起。」她出聲道歉,不由自主的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怎知卻讓自己的頭愈來愈暈。

  她又搖晃了一下,腳步有點跟槍,突然一隻壯碩結實的臂膀及時握抱住她的肩膀將她穩住。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低沉有禮的嗓音驀然從她頭頂上響起。

  言海藍眨了眨眼,先深呼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腳步,才勉強擠出一抹生疏而感謝的微笑抬起頭來。

  「謝——」她的聲音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一張熟悉到不可能認錯的臉孔突然出現在她眼前,讓她倏然瞠大雙眼,屏住了呼吸,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也在剎那問僵滯在臉上。

  男人長得非常英俊,有著一身瘦削而結實的好身材,寬肩窄臀、高大英挺,從頭到腳都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他的五官深刻,薄唇性感,堅毅的下巴和沉穩的雙眸則顯示出他事業有成的熟男魅力。

  他身著一件簡單的V領線衫,袖子隨意的捲到手肘處,再配上一件深色的長褲,看起來輕鬆又愜意,一如過往他習慣的穿著方式,一點也沒變。

  「屈競?」言海藍不由自主的脫口說出他的名字。

  屈競不禁挑起眉頭,懷疑的看著眼前這張臉頰酡紅、雙眼迷濛,美麗又迷人,讓他有種莫名熟悉,卻又記不起在哪兒見過的美人臉。

  「請問我們認識嗎,小姐?」他溫和的問。

  言海藍聞言渾身僵直,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相信自己在他心中會沒留下一些記憶,可是他看她的眼神除了陌生之外,真的只有疑惑與好奇。

  請問我們認識嗎,小姐?

  她突然覺得想笑,也笑了出來。

  「不,我們不認識。」她輕笑著搖頭,然後推開他扶住自己的手,步履搖晃的朝出口走去。

  屈競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再低頭看著自己剛才扶住她的右手,那上頭什麼都沒有,他卻能夠清楚得記得扶住她肩膀的感覺,以及她的體溫。

  她是不是瘦了些?

  突如其來竄入他腦袋的想法讓他霍然一呆,他為什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想法出現,他們又不認識,他怎麼會知道她以前是胖是瘦呢?

  不對,他剛剛明明就有聽見她叫他屈競的,如果她真的不認識他,又怎會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呢?他又不是什麼名人,而且半年之前還一直住在美國,那她到底是從哪裡得知他的名字的?

  「競哥,你站在那裡發什麼呆呀?」

  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他緩緩地握起拳頭,感覺像是能握住什麼似的,卻什麼也沒有。

  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他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呢?

  「競哥,你到底是——」

  「小P,我有事先走一步。」他握緊拳頭,瞬間快速的朝出口方向趵出去。

  「啊?什麼?競哥,你要去哪裡?競哥!」

  他竟然問她他們認識嗎?好好笑,真的好好笑喔。

  「哈哈哈……」

  雖然看不太清楚,計程車司機仍不斷地從照後鏡裡往後看去。

  他載過這位言小姐好幾次了,每次都覺得她是一個好漂亮、好有氣質,簡直就像是電影名星般的美人兒。雖然她不愛開口聊天,也不愛笑,事實上她還有點冷漠,很像人家說的冰山美人,但是她對人總是彬彬有禮的,即使工作得再晚再累,他也不曾見她露出一絲情緒失控的模樣,可是現在……

  聽著坐在後座的她不時發出像哭又像笑的聲音,司機先生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關心的出了聲。

  「言小姐,你沒事吧?」

  後座的人沒有回應,卻持續的發出像哭又像笑的悶笑聲。

  「言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我看你好像喝了不少酒,你還好吧?」司機先生不放棄的問:「你要不要把不開心的事說出來給我聽?我聽說只要把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心情就會變好,你要不要試試看?」

  一連串關心的聲音終於傳進言海藍的耳朵裡,她抬起頭來看向坐在駕駛座的司機老伯,咧嘴微笑。

  不開心的事?怎麼會呢?她很開心呀。

  她正想這麼回應時,一股嘔吐感瞬間從她喉嚨底部衝了上來,她急忙用手將嘴巴緊緊的搗住。

  「言小姐,你沒事吧?」大概是她作嘔的聲音傳到前頭,司機老伯的聲音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我想吐。」她捂著嘴,勉強吐出三個字。

  「什麼?!」司機老伯驚叫出聲,「你等一下,等我一下,我立刻把車停下來。」

  好。言海藍搗著嘴巴無聲的回答後,就見司機老伯神乎奇技的在一瞬間拐了個兩個九十度的大彎,吱的一聲,剎那間便將車子停到路肩。

  她迅速的推開車門,雙腳一著地,腰一彎便狂嘔了起來。

  「嘔,嘔~~」

  「言小姐,你還好吧?」司機先生小心翼翼的站在離她一小段距離外。

  天啊,長得再漂亮、再有氣質的女人,嘔吐起來的時候,還是會讓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呀。

  蹲在地上狂吐的言海藍根本就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一陣又一陣反胃的嘔吐讓她難過得像是快要死了一樣,她蹲在地上覺得身體好熱、渾身無力,整個人像是被人搖來晃去的好難過,她想要躺下來休息、想要喝水、想回家洗澡,想——吐!

  「嘔。嘔,」

  胃袋已被整個兒嘔空,後來吐出來的東西除了酸水之外,再無其它穢物。

  這時,一隻手輕落在她肩背上,輕輕地拍撫著她,她以為是司機老伯,於是便啞聲向他道謝並道歉。

  「謝謝,我沒事,對不起,可以麻煩你再等我一下好嗎?」她虛弱的說,發現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還想吐嗎?」

  一個低沉沙啞卻充滿關心的嗓音驀然在她耳邊響起,讓她忍不住懷疑的抬起沉重且暈眩的腦袋往上看去。

  是因為她醉了的關係嗎?為什麼她覺得司機老伯的聲音好像變得好好聽,變得好像他的聲音?

  頭一抬,看見出現在她眼前的臉時,言海藍不由自主的逸出哀傷的輕笑。

  「原來不只聲音變得像而已,竟然連長相都變得和他一模一樣,我真的是醉了,哈哈哈……」她喃喃自語的笑著說著,眼淚卻下停的泛出眼眶。

  他眉頭微蹙,靜靜地看著他。

  「屈競,屈競,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呢?怎麼可以呢?」她伸手輕輕碰觸他的臉,眼神哀傷的朝他低聲問著。

  「我們曾經交往過,曾經那樣深愛過,你還說會愛我一輩子,為什麼你能說忘就忘,還對著我問我們認識嗎?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怎麼可以?」

  她掄起拳頭,無力的打在他身上。

  「我是這麼的想你,根本就無法忘記你,你不愛我就算了,怎麼可以忘記我,忘記我們過去曾經有過的一切?屈競,你這個混蛋、混蛋……」

  喃喃自語終至無聲,她頭一低,整個人猛地跌進他懷裡,徹底醉昏了過去。

  屈競沉默的看著懷中的女人,終於確定她是真的認識他,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在他的記憶裡並沒有她呀。

  剛剛他衝出酒吧之後,遍尋不到她的身影,他整個人頓時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恐懼感淹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看不見她會令他覺得恐懼,只知道當她從路邊的行道樹後走出,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竟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看她坐上計程車,他毫不猶豫的跳上另一輛緊跟在後。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只知道他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再次失去她的蹤影。

  他想知道她的名字,想知道她住哪裡,想知道為什麼她認得他,但自己對她卻一點記憶都沒有——只除了有股莫名的想念,及害怕失去她的恐懼層層將他包圍之外。

  現在答案終於揭曉了,原來那莫名的想念與恐懼並非無由,她竟然真的曾經和他交往過,曾經和他相愛過,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什麼都不記得呢?

  看著懷裡醉昏了的她,他發誓非要弄清楚這一切不可。

  「大帥哥,你是言小姐的男朋友嗎?」站在一旁看著這對難得一見的俊男美女忍了大半天的計程車司機,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

  這傢伙長得還真是帥呀,挺拔的身段、寬闊的肩膀和胸膛、英俊的面容,還有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像言小姐這樣的美女,也只有這種帥哥配站在她身邊了。

  不過最難能可貴的還是他絲毫不在乎言小姐嘔吐後的氣味,也不在乎踏在滿地的嘔吐物裡,只為了能夠待在言小姐身邊照顧她。

  嗚……真是感人呀。

  屈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靜靜地凝望著懷裡的人兒半晌後,才霍然抱起她,跨出被她嘔吐物污染的範圍。

  「可以麻煩你送我們回家嗎?」他看向司機。

  「當然。」司機先生阿莎力的大聲道,隨即頓了下,忍不住將目光移向他的鞋子。「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把鞋子踩乾淨一點再上車?」

  屈競點頭,將鞋子用力的在地上磨蹭幾下,確定鞋底的穢物都被磨乾淨後才抱著她坐進計程車裡。

  「她告訴你地址了嗎?」他上車後問司機,心想如果沒有他便要帶她回家。

  「我常常載言小姐,即使她沒說,我也知道她住在哪兒,放心。」司機回答。

  原來她姓言。

  「她常常這樣喝醉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還真把我給嚇到了,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之前還又哭又笑的,讓我好擔心,她很少這樣的,雖然總是安安靜靜的不太愛說話,但卻很有禮貌,像她這麼年輕又長這麼漂亮的女生,這點可是很難得的。

  「我經常載客人,所以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大多好高騖遠,外表雖然光鮮亮麗,但是負債卻有一牛車這麼多,不過言小姐就不同了。」好不容易載到愛聊天的客人,司機先生一開口就欲罷不能。

  「你怎麼知道她不同?」屈競忍不住出聲問。

  「當然知道,這一年來我一星期至少會載她兩、三次,每次都是她在公司加班加得太晚,趕不上公車才會叫計程車回家的,工作這麼忙,她哪有時間到處花錢呀?還有,我也不曾在她身上看見什麼珠寶手飾,她拿的皮包也只看過這一個而已,哪像我女兒,一衣櫥的皮包,真不知道她買這麼多要做什麼,還沒出社會賺錢就這麼會花錢,真是氣死我了!」

  「她常工作到很晚?」屈競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導回正主兒身上。

  「對,常常。」

  「她的工作有這麼忙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的公司真的很大、很漂亮就是了,好像是什麼上市公司吧。」

  「她沒有男朋友嗎?」

  「你不是言小姐的男朋友嗎?!我以為你是說。」司機先生驚詫的回頭叫著。

  「我是,不過是前任男友。」屈競輕撫著她沉睡的臉,緩緩的回答。

  「前任?你們為什麼分手?我覺得你們兩個郎才女貌,根本就是天生一對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想知道。屈競在心裡回答。

  「沒什麼,只是之前我都在美國距離太遠了照顧不到她,所以才協議分手。」他隨口胡謅,一頓後,不由自主的沉聲補了一句,「不過現在我回來了。」

  「意思就是你要重新追求言小姐?」司機反應極快又興奮的猜測,「所以你剛才才會向我打探言小姐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對。」他順水推舟的應聲。

  「哈哈哈,好。雖然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不過以我多年載客看人的經驗,我覺得你不錯,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一定幫忙。」司機先生阿莎力的大笑。

  「謝謝。」

  「不用謝啦,只要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杯喜酒就是了。」

  「沒問題。」屈競毫不猶豫的答應,說完之後才突然一愣的發現自己竟然是認真的想和她結婚,即使現在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好了,到了。」司機忽然停下車。

  他轉頭看向車窗外,只見車子正停在一棟大廈的大門前。

  「多少錢?」收回目光,他問著前方的司機。

  「五百五。」停在路邊吐的時間可花了不少錢呀。

  屈競從皮夾裡抽出一千元遞給他。「不用找了。」

  「這怎麼行呢?零錢的部分我還可以收,鈔票就不行了,四百塊找你,剩下的五十塊就算我貪財了。」司機說著拿了四張百元鈔票遞還給他。

  屈競微微一笑,只好將錢收下。「謝謝。」他說完推開車門下車,然後將她放在座椅上的皮包掛在肩上,接著才彎腰將她從車裡抱出來。

  「言小姐住在D棟七樓二號。」下車替他關上車門的司機熱心的對他說道。

  「謝謝。」屈競再次向他道謝。

  「不用謝啦,有需要用車通知一聲就是了,我叫張有財。」司機先生咧嘴一笑,「你快點進去吧,雖然言小姐瘦瘦的,但是抱久了手也是會酸的。」

  屈競點點頭,抱著他未來的老婆轉身朝大廈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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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1:58
第二章

  先將她安置在主臥房的床上,再輕柔的替她脫掉外衣和鞋子,最後再幫她蓋上一層薄被之後,屈競才有機會走出房問打量她的住處。

  這是一間兩房一廳的小公寓,室內坪數大概不足二十坪,但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所有家電用器一應俱全,看得出來她已在這裡住上好一段時間了。

  屋裡乾淨整潔,沒有多餘的贅飾,只有實用的傢俱和家電而已,不過卻能構築出一種舒適宜人的溫暖感受,讓人很有家的感覺。

  看完她的屋子,屈競回到她的臥房打開她的皮包,在裡面找到她的身份證件。

  言海藍,他終於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民國六十八年十月八日生。

  今天不就是十月八日嗎?他訝然的挑起眉頭,心想難道這就是她之所以滿身酒氣的原因?

  思緒突然一頓,屈競想到一件事,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話,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有可能會不陪她過生日,還讓她單獨一個人坐計程車回家嗎?

  不可能。

  所以他是否可以預設她現在根本就沒有男朋友?

  壓抑不住迫切想知道這個答案的心情,他開始在屋裡尋找男人的蹤跡。

  她的皮夾裡也沒有男人的照片,臥房和屋裡其它地方也沒有。

  她的浴室裡看不見任何男人的用品,例如刮鬍刀或刮鬍膏之類的東西。

  她的衣櫥——雖然這麼做有點兒變態也有點卑鄙,但是原諒他,他就是無法管東自己的雙手,以及迫不及待想確認她沒有男朋友的一顆心,所以他打開她的衣廚,仔細的看了一遍。

  沒有。

  他不禁鬆了一口大氣,然後咧開嘴,差點沒放聲大笑,她的衣櫥裡沒有半件男用的衣物,她果真沒有男朋友。

  他無聲的大笑,一顆心雀躍得差點沒飛起來。

  她沒有男朋友,真是太好了!

  窗外的朝陽穿過薄紗窗簾照進屋裡,照射在床上人兒的臉上,吵醒睡眠中的言海藍。

  她先是輕蹙了下眉頭,然後伸手放在額頭上遮去朝陽後,才緩緩地睜開雙眼。

  她習慣性的先轉頭看向床邊的鬧鐘,查看現在的時間,接著才想到今天是週末假日的第一天,不必上班。

  她重新閉上眼睛,決定享受難得可以賴床的假日繼續睡,只是朝陽太刺眼,讓她不得不轉身背對窗戶。

  但拘束感讓她在突然之間皺著眉頭睜開眼睛,她坐起身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襯衫和鐵灰色中庸裙,然後想起了昨晚的慶生會,以及離開LoungeBar時所發生的事,但是她卻完全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家、躺上床的。

  是誰送她回來的?是計程車司機老伯嗎?

  蹙著眉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言海藍還是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到家的,倒是記得自己把計程車司機老伯看成了屈競,對他發了一頓酒瘋。

  也許正因為如此,司機老伯被她嚇壞了,才直接一拳打昏她然後再將她送回家,所以她才起會想不來自己究竟是怎麼躺上床的。試問有哪個人在被打昏之後,還會記得自己昏倒後所發生的事?

  苦笑著躺回床上,她閉上眼睛,卻再也尋不回睡意,滿腦子充滿的都是她不願想起,如今卻又歷歷在目的一切。

  關於他與她的一切。

  那年她剛從大學畢業,在渡過了幾個月無聊的上班族生活後,便仗著父母的疼愛以及自認獨立的個性,任性的硬是辭去了人人稱羨的工作,一個人自助旅行的跑到美國去遊學,然後便遇見了他。

  當時在台灣英文成績好得嚇嚇叫的她,自以為到英語系國家可以完全沒問題,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口音加上當地居民各式各樣奇異的生活用語,搞得她這個超會考試的才女信心全失,緊張得連平日一半的英文能力都發揮不出來。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英雄從天而降,她遇見了他。

  屈競,一個七歲就隨父母移居美國,英俊帥氣到陽光都為之失色的ABC。

  他的中文聽力很好,說起來卻有點不輪轉,讀寫更只能用爛到爆來形容,但卻不失東方人熱情好客的本性,硬是自我推薦兼強迫的當起她的導遊來,帶她四處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他們從陌生到熟識,從朋友到戀人,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當時年僅二十三歲的她正是愛玩的年紀,擁有一個比明星還帥的男朋友,而且男朋友對她又好又有錢,每天帶著她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兩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過著親親我我的日子,無憂又無慮,這樣的生活誰不喜歡、誰不著迷?

  年輕的她只在乎眼前的快樂,根本不懂什麼叫思前顧後,而他雖然長了她七歲之多,卻也不知為何原因,每天陪她無所事事的花錢玩樂。

  他們從東海岸玩到西海岸,從美國玩到加拿大,除了睡覺的時間之外,其它時間全花在談戀愛和玩樂上頭。

  雖然如此,她仍確定他們是相愛的,不是因寂寞才在一起的伴侶。因為她交過許多男朋友,只有他讓她甘願付出一切——身,心、情感、眼淚,而他則向她許諾了他們的未來。

  他說他們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男的像他,女的像她,男的帥,女的美。

  他說她的父母一定會很自傲能生出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兒,然後拐了一個像他這麼帥的女婿給他們。

  他說等她玩夠玩累了,他就陪她回家,請她父母將他們漂亮的女兒嫁給他。

  他說得深情款款,她聽得感動落淚,兩人深情相擁時,誰也沒想過感情這種東西是會變的,而空口白話更是保障不了未來。

  感情生變的原因她至今仍不是很明瞭,但是對於起因她卻記得一清二楚。

  那天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她已在美國優遊了半年多,從西海岸又玩回了紐約。

  第五大道不分季節始終忙碌著。

  SaksFifthAvenue八樓的咖啡店有著不錯的甜點,邊吃邊喝還可以俯瞰風華絕倫的第五大道街景。

  BerdgorfGoodman裡的服裝飾品仍走著高級精品的路線,要瞭解欣賞紐約上流社會的品味,到那裡準沒錯。

  Tiffany&Co繼續他們不二價的屬態,賣著貴死人卻讓所有女人著迷,並幻想擁有的奢侈品。她是個女人,自然逃不了它的魅惑。

  屈競牽著她定進這問在第五大道上的不朽名店Tiffany&Co,然後豪氣十足的要她隨便選,只要她喜歡的他都可以買給她。

  「戒指也可以嗎?」她柔聲問,立刻換來他一記深情的熱吻。

  「當然可以。」

  他的模樣看起來高興得不得了,於是兩人手牽著手,開始挑選他們的訂婚戒指。

  他們一邊談情說愛一邊挑選,花了許多時間才選定他們兩人都滿意的戒指。

  「待會兒我們去哪兒?」將無上限的信用卡交給滿臉微笑的店員後,屈競問她。

  「都行。」她笑著回答,好心情一覽無遺。

  「你很開心?」

  「嗯。」她用力的點頭,毫不避諱。

  「原來你這麼想要嫁給我呀。」他揶揄她,得意全寫在臉上。

  「是呀,像你這樣的金龜婿,誰不想嫁呢?」她開玩笑的故意說道。

  「原來你看上的是我的錢呀。」

  「錯了,還有你英俊的長相。」

  「你好狠的心,竟然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他做出心碎的表情,捧著受傷的心,傷心的指控。

  她瞬間笑出聲,被他逗得笑不可抑。

  「我好傷心,我的心好痛,誰來救救我,誰來呀?」他還在演。

  「好了啦,大家都在看我們了。」言海藍好笑又害羞的扯著他低聲笑著。

  「不要,除非你說愛我。」他藉機勒索她。

  她先是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勒索。「我愛你。」。

  他咧嘴笑,英俊的相貌加上幸福滿溢的笑臉,幾乎讓店裡所有的珠光寶氣為之失色,至少在她當時的眼中是如此。

  「對不起,先生,請問你還有別的信用卡嗎?」負責接待他們的店員突然回走來問。

  「怎麼了?」他反問。

  「這張卡不能用。」

  他蹙起眉頭,臉上寫著「怎麼可能」四個字,不過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口袋裡拿出皮夾,抽了另外一張白金卡遞給對方。

  對方點頭轉身離去,他拿著不能用的那張信用卡,正面背面轉動著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麼回事?」她問道。

  「大概是磁軌出了問題吧。」他聳聳肩。

  可是不一會兒,同一位店員再度走回他們面前說著和之前一樣的話。

  「對不起,先生,請問你還有別的信用卡嗎?」

  一張信用卡不能用可以說是意外,但兩張信用卡不能用還可以說是意外、是湊巧嗎?

  他們倆同時都起了戒心,言海藍率先開口,「也許是我昨天下小心把你的皮夾丟進洗衣機裡的關係,才會讓你的卡片都不能用,對不起。」

  她這麼說的目的是想為他們解套,怎知他不知是不明白她的用意,還是為了面子問題,竟然一鼓作氣的把皮夾裡剩下的三張信用卡全部抽出來交給店員,要她拿去試試看。

  結果在未試之前便可預見了,那三張信用卡果然與前兩張一樣都不能用。

  歉然離開那間店後,他黑著臉,表情嚴肅,沉默不語,而她也只能努力表示不在意,企圖以玩笑的話語炒熱氣氛,可惜成效並不大,他的臉從走出那間Tiffany&Co之後,便拒絕再展現笑容。

  回到飯店,他撥了通電話回家,這是他們在一起半年來,她第一次看見他打電話回家,但把她嚇得雙目圓睜,驚恐得說不出話的,卻是他拿著電話大聲咆哮的模樣。

  相交半年,她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模樣,甚至於連大聲說話都不曾,她原以為他沒有脾氣或是脾氣超好,結果根本就不是這樣,他發起脾氣的凶狠模樣,任是流氓也會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

  第一次,她發覺自己其實並不瞭解他。

  他重重的摔上電話,看見一旁的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的模樣,便扯唇向她道歉。

  「對不起。」他說。

  「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得不問。

  「我爸把我的戶頭全凍結了。」他咬著牙,怒不可遏的對她表示。

  她眨了眨眼,不懂的脫口問:「為什麼?」他都已經三十歲了,不是嗎?

  他眉頭深鎖,「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我爸動用了關係和銀行一起搞鬼,那就別怪我翻臉,總之,現在我得回家一趟。」

  她輕怔了一下,突然有股莫名不祥的預感。「其實要用錢的話我這邊有,過去半年來都在花你的錢,我戶頭裡的錢連一塊都沒用到。」她希望這樣能讓他取消回家一趟的決定。

  「我不能用你的錢。」他立刻否決。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如果沒有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用?我現在就去領錢。」她說著起身就往門外走,卻被他猛然拉住手。

  「我現在心情很糟,你不要跟我鬧了好不好?」他以隱忍的語氣說道。

  「我沒有在鬧,我是跟你說真的,我不在乎你用我的錢。」她認真的看著他。

  「你不在乎,我在乎!」他突然提高音量叫道,嚇了她一跳。

  「我只是不想你為錢心煩而已。」她眼眶迅速泛紅,委屈的低下頭。

  「對不起。」他將她拉進懷中,抱著她低聲道歉。

  「我不是因為你有錢支付我們的費用才和你在一起的,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是真的愛你,真的想和你結婚過一輩子。」她忍不住低泣。

  「我知道。」他安撫的輕拍著她。

  「我也想要付出,雖然我的錢沒有你多,但是至少也能支撐一段時間,支撐到我們一起想出辦法解決困境為止,不要拒絕我好不好?」她抬起頭,淚眼汪汪的凝視著他,「你的錢、我的錢有什麼分別呢?只要我們在一起,那些就是我們的錢,不是嗎?」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沒有說話便突然低頭吻她。

  淚水是鹹的,他吮乾她的淚水和她分享淚水的味道。

  他的吻溫柔而憐愛,每次親吻她時,總是能讓她失魂,當溫柔變成了熱情,憐愛變成了誘惑,她的身軀總會失守,不由自主的申吟出聲,然後和他一起攀上喜悅的高峰,小死上一回。

  激情太盛的結果是累得昏睡過去,再度醒來,房裡一片黑暗,窗外的天色已黑,偌大的床上就只剩下她一人。

  扭開床頭燈,率先落入她視線的是他留在几案上的紙條,上頭簡單的寫著——

  我回家一趟,等我,愛你的競。

  但是他卻從此一去不回。

  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心痛。

  她醉過也愛過,所以現在的她除非必要絕不碰酒,至於愛……

  言海藍不禁伸手輕覆在自己的心臟上方,感覺它的跳動,確定她的心還是存在的,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經歷過與他的那段情之後,她便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曾經滄海難為水嗎?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所以她不想再愛是為了不想再心痛嗎?

  老實說她真的不知道,只知道這些年來她心如止水、波瀾不興,追求者再多再熱情也牽動不了她的心,如果不是感覺到心臟仍在她體內跳動著,她會以為自己沒有心。

  往事已矣,她不想再追憶。

  搖搖頭,她起身下床走進浴室裡補洗昨晚沒洗的澡。

  今天天氣不錯,既然無法睡回籠覺,待會兒就來洗被單,順便擦擦地板整理一下屋子吧。

  她邊洗澡邊作打算,等她洗好澡走出浴室時,已計劃好週末兩天要做些什麼事,包括打掃家裡、逛賣場買東西、去剪頭髮,然後明晚再回爸媽家去吃晚飯。

  走到一半,她的腳步戛然而止,連擦頭髮的動作都在一瞬間停了下來,言海藍渾身僵直,血色盡失的看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此時正坐在她床鋪上對她微笑的男人——

  屈競!

  「嗨。」他笑著向她打招呼。

  她瞪了他半晌,突然垂下臉來恍恍惚惚地對自己說:「你在做夢言海藍,他不可能會出現在你房裡的,醒一醒。」

  「你沒在做夢。」他出聲說。

  她驀然再度抬起臉來瞪著他,然後慢慢地,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漠。「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會報警說你私闖民宅。」

  「我們談一談好嗎?海藍。」他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輕聲要求。

  「我不認識你。」她別開頭。

  「昨晚你才揪著我的領子說我們曾經交往過,曾經深愛過,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呢?海藍,不要說謊。」屈競歎息的看著她。

  「如果我們真的曾經交往過,曾經深愛過,昨晚在酒吧裡,你又怎會開口問我我們認識嗎?」她嘲諷的揚起唇角,冷漠的回過頭看著他,「我沒說謊,昨晚是我認錯人了,我們不認識。」

  「那你叫得出我的名字屈競,這該如何解釋?」他緊盯著她。

  「純屬巧合。」她聳聳肩,漠然回答。

  「意思就是我不僅長得和你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很像,連名字都一樣?」

  「世上巧合的事有很多。」

  「就像我和他一樣逃不出你的魅力、一樣受你吸引、一樣情不自禁對你動了情,這也是巧合?」他深深地瞅著她輕聲說道。

  心跳在一瞬間似乎跳快了一拍,但言海藍仍舊不動聲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只說了一句話,「請你離開。」

  這回他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緩慢地站了起來,緩慢地走到房門邊,接著突然停下回頭看她。

  「離開只是暫時的,我會再回來,回到你身邊、回到你心裡。」他宣誓的對她表示,之後才離開。

  客廳傳來大門被關上的聲音,言海藍整個人忽然虛脫的癱軟到地板上,渾身無力得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他為什麼要這樣說?離開只是暫時的,我會再回來,回到你身邊、回到你心裡。他是認真的嗎?

  回到你身邊、回到你心裡?

  如果他真有這個心,當年為什麼要離棄她呢?昨晚又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她呢?她一點也不相信他是認真的,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為此狂跳不已?

  她好生氣,為什麼只有他能觸動她的心?為什麼在經過了椎心刺骨的心痛之後,她對他竟然還有期待?

  那年她一直在等他,她在飯店裡足足等了他一個月,結果不僅沒等到人,連一通電話都沒等到。

  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死心,在考慮到金錢的用度後,她離開飯店改在飯店附近租了間小套房,繼續她的等待。

  她整整等了他一年,等到飯店員工上至經理,不至門房都成了她的好朋友,她依然等不到他的任何一點音訊。

  然後有一天,她在街上忽然看見他的身影,他西裝革履,一樣英俊瀟灑、氣宇非凡,身邊簇擁的全是城市裡的精英分子,男的女的都有,就是沒有她——沒有她的位置。

  一年的等待磨損了她的自信,她看著他竟然鼓不起勇氣走向他,直到他坐車離去,她才默默地潸然淚下。

  但自卑抵不住思念,她終於還是打探出可以去哪裡找到他,隨即鼓起勇氣前攔,她想過千百種他們見面時可能會有的畫面或對話,但就是沒想過這一種——

  他不願意見她。

  冰冷的水泥牆面冷不過她當時的心,他竟然連再見她一面都不願意?淚水早已在心裡凍結成冰,流不出來。

  「我們家少爺就是這樣,因為長得帥又有錢的關係,總是四處留情,一年內總會有四、五個像你一樣長得漂亮又年輕的小姐上門來找他。」負責傳話的阿桑這麼對她說道。

  「你別這麼癡心,還是忘了我們家少爺吧,他既然不想見你,就代表他對你不是真心的,你應該知道。

  「別再來了,以前有個女人不肯放棄的每天來,連續來了一個月最後還是沒能見到我們家少爺。

  「你還年輕,長得又漂亮,應該有很多人喜歡你才對,忘了我們家少爺這個負心漢吧。」

  阿桑的語重心長雖是出自子關心,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一樣,一刀又一刀的刺進她心裡。

  她沒有哭,但心裡所受的傷、淌的血卻早已血流成河。

  痛是一定的,但是能怪他嗎?

  不,她只怪自己愚蠢,竟然把心交給一個負心漢。

  結束了長達一年的等待,她終於離開美國,回到台灣的懷抱、父母的懷抱。

  如果說那一年半的時間讓她學到了什麼,除了知酒濃、知心痛之外,還有就是父母的懷抱是天底下最溫暖,而且絕對不會背棄她的懷抱,即使做女兒的她再不孝也不會。

  抹去不知何時從眼眶庫落下來的淚水,言海藍從地板上爬起。

  往事已矣,當年那個單純愚蠢的自己已經隨往事而去,如今的她應該有能力也有本事抵禦他才對,她如此告訴自己。

  俗話說的好,兵來將擋,水來上掩,其實她根本就沒什麼好憂慮或不安的,只要她的秘密不被揭穿就行了。

  是呀,她的秘密。

  她有一個秘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個秘密甜美可愛、聰明乖巧。

  那是她最甜蜜也最喜愛的負擔。

  如果他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那麼就請他拿出真心來感動她、追求她吧,在她重新接受他之前,她絕對不會告訴他,也不能讓他知道這個秘密——

  她有一個女兒,一個和他生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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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2:19
第三章

  甩開他突然出現所引發的紊亂情緒,言海藍照著她原先的計劃將家中打掃一遍,並從洗衣機裡將洗淨的被單拿出來晾好之後,便換上外出服,拿起事前列好的單子,準備去趟大賣場補充家用品。

  朝大門警衛微笑點頭,她才一跨出公寓大廈的大門,就被坐在大理石台階上看報紙的他嚇了一大跳。

  「嗨。」他收起報紙微笑的起身道。

  「你在這裡幹什麼?」她不由自主的脫口問。

  「等你。」

  「你一直都沒離開?」她震愕的瞪著他。

  「有,剛剛去買了份報紙和一瓶飲料。」他揚了揚手上的報紙。

  「中文報?你看得懂?」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看不懂?」

  言海藍忍不住輕蹙了下眉頭。「你等我做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看不懂中文報?你不是說你不認識我嗎?」他緊盯著她問。

  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猜的。」

  「才怪。」他毫不猶豫的戳破她的謊言。

  「你到底等我做什麼?」她不耐煩的再次問。

  「做你的男朋友。」

  心一震,言海藍突然啞口無言、無話可說,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寫滿柔情的笑臉。

  這張臉曾經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令她想念與眷戀,但卻也讓她掉落過無盡的淚水,心痛過不知多少次。

  她無法否認自己仍為他心動,也只為他心動,但是過去心痛的傷疤還在她心裡,要她完全漠視它的存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做你的男朋友這句話他說來是如此輕鬆簡單,卻不知道她曾經為它承受過、付出過多少代價。

  無言,歎息,她轉身就走。

  「等一下,你要去哪兒?」屈競輕愣了一下,趕緊拿起地上的礦泉水瓶跟上去。

  「我要去哪兒跟你有什麼關係?」她冷淡的說。

  「當然有關係。」他一本正經的點頭,「因為我可以開車載你去,畢竟這可是身為男朋友的責任。」

  「我有同意說你可以當我的男朋友嗎?」她面無表情的轉頭看他。

  「但是你也沒說不同意不是嗎?」他厚臉皮的朝她咧嘴一笑。

  看著他自信滿滿的面容,言海藍不由自主的輕歎一聲,搖頭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自我推薦,強迫他人中獎。」

  「以前?你終於肯承認過去我們是認識的了?」

  「如果我們真的認識,為什麼你會不知道?」她抬眼反問他。

  「也許這跟我出車禍,曾經短暫的失去過記憶有關。」屈競若有所思的說。

  她倏然停下腳步,難以置信的轉身面向他。

  「你發生過車禍?什麼時候的事情?」她一臉震驚的問。

  「四年前。」

  「四年前?」言海藍不敢相信、喃喃自語的搖著頭,難道這就是她當年始終等不到他回來的原因嗎?

  「四年前的什麼時候,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你說曾經短暫失去過記憶?曾經的意思是後來你又恢復了記憶,但是卻獨獨遺忘了我嗎?」她忍不住激動的抓住他的上衣,啞聲質問。

  「我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已經完完全全的恢復喪失的記憶了,但是很明顯的並沒有。」他幽聲道,盯著她的眼底有抹陰影。

  言海藍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話。

  車禍喪失記憶的確是有那種可能性,但問題不在於他忘了曾經與她相戀的事,而是在於他真的愛過她嗎?抑或者她只是他花名冊裡的一個名字,一段不值得記憶的遊戲而已?

  她始終無法忘記那張當年規勸她放棄的阿桑的臉,以及她所說的那些話。

  我們家少爺長得帥又有錢,總是四處留情。

  他不想見你,就代表他對你不是真心的。

  別再來了,忘了我們家少爺這個負心漢吧。

  「到底我還是不認識你。」她鬆開他的衣服,苦澀的說。

  「你還要繼續說謊嗎?事實的真相早就已經昭然若揭了。」屈競深深地看著她。

  「我沒有說謊。」她苦澀的搖搖頭,「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當年愛上的你,到底是你扮演出來的角色,還是真實的你。」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瞬間皺緊眉頭,緊盯著她問。

  言海藍搖頭,不想多說。

  「海藍!」他攫住她的手,急欲想知道答案。「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不知道你當年愛上的是我演出來的角色還是真實的我?難道我曾經欺騙過你的感情嗎?」

  她靜靜地凝望他半晌,才苦澀的回答,「這個答案應該只有你自己知道。」

  她眼底濃重的哀傷與苦澀讓屈競的心抽痛了起來。

  「告訴我關於我們的過去。」他溫柔的握住她的手,急切的哀求。

  「我今天不想說,不想再回憶過去。」她緩緩地搖頭,聲音透露出她精神上的疲憊。

  「好,等你想說再說。」他立刻壓抑住自己急切的心情,柔聲同意。「不過在此之前,不要拒絕我的靠近和陪伴好嗎?」

  他深切期盼的神情讓言海藍拒絕不了,她點了點頭,允了他。

  「早安,寶貝,我送你去上班。」

  「嗨,寶貝,我在你公司樓下,一起去吃午餐吧。」

  「寶貝,我來接你下班了,回家之前要不要去吃宵夜?」

  自從允了他的接近後,屈競幾乎是照三餐出現在她面前。

  早上送她到公司上班,中午陪她吃飯,晚上再到公司接她下班,搞得整個公司在短短的三天內,所有人都在謠傳她有一個帥得不像話的男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她已記不得自己說了幾次這句話了。

  「副理,你別暗坎了,只是朋友你會接受他每天溫馨接送情?」洪雅雯一臉不信的揶揄上司。

  難得今天副理沒和帥哥男朋友進行午餐約會,才讓她們有機會逼問事實。

  「對呀,之前小劉、小蔣、經理,甚至於副總、協理說要順道送你回家,你都可以找八百個理由拒絕他們的溫馨接送情,現在要說這個大帥哥只是朋友而已,真的沒有人會相信啦。」陳之琳馬上接口。

  「別人相不相信與我無關。」言海藍聳聳肩。

  「可是跟我們有關呀。」洪雅雯不由得脫口道。

  言海藍懷疑的看著她們。「為什麼跟你們有關?」

  「我們若說出來,你不能生氣喔。」洪雅雯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著她,一旁的陳之琳則避著她懷疑的目光。

  「擔心我會生氣就表示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言海藍的眉頭蹙了起來。

  「其實這件事並不會直接影響到副理,你不用擔心。」洪雅雯勉強說道。

  「不會直接影響,就表示說會間接影響嘍?」

  「副理,你舉一反三的速度不要這麼快嘛。」洪雅雯哀聲求著。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我們偷偷地在公司裡開了一個賭盤。」她猶豫了一下,才縮著脖子小聲的說出實情。

  言海藍輕愣了一下,這還真是個她想都想不到的答案。

  「賭什麼?」她好奇的問,「賭傳言中那個大帥哥是不是我男朋友嗎?」

  「這有什麼好賭的,大家都嘛說是。」洪雅雯以一臉「你瘋了嗎」的表情看著她。

  「那賭什麼?」

  她瞬間又縮起脖子,露出畏縮猶豫的樣子。

  「事實上嗯……」她欲言又止。

  「嗯什麼?」

  「我來說吧。」陳之琳突然以豁出去的語氣開口,「事實上我和雅雯一開始只是在賭我們倆能在幾天內,說服你把大帥哥男朋友正式介紹給我們大家認識而已,至於做莊的我們當然是賭在最短的時間內。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只是我們辦公室裡的小賭局而已,不知怎的竟傳到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不止參賭的人數一夕暴增,一些平常嫉妒副理長得漂亮又有能力的女人,竟然還私底下又開了另一盤賭局,賭她們誰能把副理的大帥哥男朋友給搶過來,不管是徹底的搶到手,或者是偷得一個吻、發生一夜情,都有人在下賭注。」

  「那個賭局雖不是我們設的,但因我們而起卻是事實。」洪雅雯一臉歉意的接口。「我們想贏錢,又擔心一旦副理正式把帥哥男朋友介紹給同事們認識之後,會讓那群不懷好意的人有機可趁,所以我剛才才會說不會直接影響,而是間接的。」

  「對不起,副理,這都是我們的錯。」她們倆異口同聲的對她道歉,說完又同時懺悔的低下頭,餐桌上一片沉靜。

  「你們賭局下注的時間結束沒?」言海藍突然開口道。

  「啊?」兩人同時抬頭看她。

  「我可以下注嗎?」

  洪雅雯和陳之琳兩人張口結舌的看著她,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副被嚇呆了的表情。

  「如果你們願意把贏得的獎金分一部分給我的話,我今晚就可以把屈競介紹給大家認識。」言海藍平靜的表示。

  「副理,你是認真的嗎?」洪雅雯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我的樣子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言海藍一臉正經的回視她。

  不像。

  「可是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另外一場賭局裡所賭的事情發生嗎?」洪雅雯忍不住問。

  「會發生的事就是會發生,擔心是沒有用的。」

  洪雅雯和陳之琳面面相覷,有點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不過不管如何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她們可以準備收錢了!

  「沒問題,所得獎金一半歸副理,我們倆平分另外一半就夠了。之琳,你說對吧?」洪雅雯倏然咧嘴一笑。

  「對。」陳之琳用力的點頭,雖然賺的錢少了一半有點可惜,但是只要有賺錢沒蝕本就該偷笑了。

  「三分之一,獎金我們三個人平分。」言海藍公平的提議。

  陳之琳雙眼一亮,立刻雙手闔掌啪的一聲。

  「副理英明。」

  開會中,屈競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低頭看了來電顯示一眼,突然輕佻了下眉頭。

  他舉起手,站在台上做會報的人立刻闔上嘴巴停下來。

  「嗨,寶貝,這還是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想我嗎?」他接起電話,輕聲笑問。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寶貝。」

  「那親愛的呢?」

  「海藍。」

  「親愛的海藍嗎?OK,我知道了。」他一本正經的回答,嘴角卻差點沒咧到耳朵後去,看得在會議室裡的人全都訝然的睜大了雙眼。

  他們的副總裁雖然長得很帥,對屬下也算是謙和有禮,但卻不是那麼容易讓人親近。

  他笑的時候客氣卻疏遠,不笑的時候英鋌而冷摸.

  他工作的時候認真而嚴肅,不工作的時候和氣卻犀利,對待每一個企圖與他拉近關係或想靠近他的人,他全都可以用四兩撥千金的方式,拒絕得讓人找不到借口可以繼續對他死纏爛打下去,尤其是對女人。

  因此,私底下許多人都在猜,也許這個從美國空降來台才半年的副總裁是個Gay,可是看今天這個情形,這個謠言肯定能不攻自破了。

  親愛的海藍肯定是個女人,看副總裁臉上燦爛到令人感到刺眼的笑容,他百分之百是在戀愛中,而且還是絕無僅有的熱戀中,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將手機隨身攜帶進會議室裡的說。

  真想見見這位親愛的海藍,不知道她有什麼魅力可以令他們的副總裁判若兩人。

  真是想知道呀。

  「親愛的海藍,你找我有事嗎?」他輕快的問。

  「如果我要你去掉『親愛的』三個字的話,你會聽我的嗎?」她無奈的翻了個白跟。

  「如果你願意重新接受寶貝或者是甜心的話。」屈競無聲的咧嘴笑著。

  「你晚上有空嗎?」輕歎一聲,她問道。

  「你要請我吃飯嗎?」

  「對。」

  「真的還假的?」他一陣心喜,卻不改其逗弄語氣。「你終於被我的真心誠意所感動了嗎,親愛的海藍?」

  她一陣沉默,而他似乎可以看見她露出一臉無奈又拿他沒辦法的表情。

  「你想請我吃什麼,我可以點菜嗎?要由我來訂餐廳嗎?親愛的海藍。」他愉悅的問。

  「我已經訂好了。」

  「喔?這麼有效率?看樣子你今天一定想我想了一整天吧?原來偶爾忙得沒時間和你午餐約會還有這個好處,看樣子以後我得再忙些,忙得沒時間去接你上下班,這麼一來說不定你相思成災,會直接邀我住進你的香閨,每天與你共度良宵——」

  「噗!」會議桌上,一名正在喝水的幹部一時忍不住,將來不及吞下喉嚨的水噴了出來。

  「對不起,副總裁,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邊慌忙的迅速道歉,一邊拿出口袋裡的手帕擦拭著被他噴得滿是水漬的桌面。

  「你身邊有別人?」她立刻問道,聲音似乎有些愕然。

  「是呀,我在開會。」

  「你說什麼?!」她霍然驚叫,「你為什麼不早說?天啊,我晚些再打電話給你。」

  「等一下,海……」屈競根本來不及阻止她,電話已被切斷,他蹙眉看向壞事的傢伙,只見那傢伙在接觸到他冷然的目光時,頓時渾身僵直、噤若寒蟬,擦桌面的手竟有些顫抖了起來。

  他猛然呼了一口氣,釋出體內的不高興,然後將眼光移向站在台上的人說:「繼贖吧。」

  會議繼續進行,謠言不攻自破,然後大家都在猜這位能左右副總裁情緒,名叫海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真是令人好奇呀。

  「KTV?!」

  屈競愕然的叫出聲,不敢相信她竟然要請他到KTV吃飯,這算什麼呀?害他期待了一整個下午。

  「我不知道你喜歡唱歌。」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她,說不出此刻心裡的感受。

  「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他再次愕然叫道。

  「不喜歡。」

  「那我們為什麼要去KTV?」

  「我同事決定的。」

  「你同事?」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出了點問題,要不然他怎麼會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呢?

  他決定不恥下問。

  「請問親愛的海藍,我們約會和你同事有什麼關係嗎?」

  「他們想見你。」

  「意思就是說你想介紹我給你同事認識?」屈競雙目一亮,驚喜的問道:「意思就是說,你已經承認我是你的男朋友了,而今天正是幫我正名的機會?」他的心像要飛起來一樣。

  「不是。」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讓他才飛揚起來的心瞬間跌落,他以失望、無奈又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的表情看著她,然後輕歎了一口氣。

  「即使不是,也該是個機會,是個希望吧?」他期盼的凝望著她,臉上有著小媳婦般的委屈表情。

  言海藍輕點了下頭,並未被他表演出來的可憐狀欺騙到。「與其說是機會,我想你最好把它當成是一個測試。」她告訴他。

  「測試?」他發現自己的腦袋似乎又出了點狀況,他眨了眨眼,懷疑地問:「你該不會是想讓你同事決定我有沒有資格和你交往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離譜了。

  「決定權在我。」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屈競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完全猜不透她心裡究意在打什麼主意,但是不管她在打什麼主意,他早就已經下定決心她就是他要的,他今生今世非娶她為妻了不是嗎?

  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莫名深刻的愛上一個人,這種感覺很奇特,因為他明明對她毫無記憶,卻常有一種自己好像認識她、愛了她一輩子的感覺。

  關於失憶的事,他仍在調查,但是除了知道他在出事之前,曾與家人大吵一架,並失蹤了好一段時間之外,對於她是否曾經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事卻仍是一無所獲。

  「OK,正所謂兵來將當、水來上隨,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八面玲瓏、男女通吃,讓所有人都屈服在我的魅力之下,讓他們熱情的為我們倆做愛的見證,你等著瞧。」他信心滿滿的對她拍胸脯保證。

  言海藍輕扯唇瓣,眼底卻不由自主的蒙上一抹陰影。

  「我們下車吧。」她淡淡的說。

  車裡的小燈太昏暗,屈競並沒有注意到她眼底的陰影,只點了點頭,熄火下車。

  「要不要買東西進去吃,KTV可以帶外食嗎?」他問道。

  「他們說吃的東西他們會準備,我們只需要負責到場、負責買單就行了。」

  他又點點頭,兩人搭上電梯,按下KTV的所在樓層,電梯緩緩地往上升起,不一會兒便到了目的地七樓。

  「歡迎光臨。」站在電梯旁的服務人員揚聲道。

  「你好,請問701號包廂怎麼走?」言海藍問。

  「兩位是洪雅雯小姐的朋友嗎?」服務人員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登記簿。

  「是。」

  「請兩位往這邊走。」服務人員領著他們走向701號包廂。

  先敲門再將包廂門推開,服務人員洪亮的嗓音在包廂裡炸開。

  「不好意思,有您的訪客喔。」

  服務生說著隨即將門推開至九十度,並側身讓仍站在門外的兩人走進包廂。

  言海藍的前腳才踏進包廂,裡面的同事已迫不及待的朝她發難。

  「副理,你們終於來了。」

  「我們還以為你臨陣脫逃了說,正想打電話給你。」

  「來來來,坐坐坐,這兩個位子是我們特地留給你們的。」

  「要喝什麼?汽水、紅茶、酒都有。」

  「不好意思,工作了一天大家都有點餓了,所以沒等你們就先開動,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吧?」

  「言副理,你不替我們大家做介紹嗎?不如我們先自我介紹好了,你好帥哥先生,我叫蕭美玲,你可以直接叫我美玲沒關係。」

  「我叫李靜盈,今年二十六歲,未婚喔。」

  「我也未婚喔,我叫陳慧情,正值成熟又美麗的二十八歲。」

  一見傳言中的大帥哥真實出現在眼前,三隻狐狸精立刻展現媚功,爭相擠到屈競身旁自我介紹。

  屈競雖然有點兒被她們的熱情給嚇到了,卻仍不動聲色的微笑著,彬彬有禮的與她們一一回禮,他看了身旁安靜的言海藍一眼,懷疑地猜想著她此刻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看樣子他得小心應付這場鴻門宴了。

  「屈先生你好,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

  近十坪的包廂裡並不是只有女人,也有不少男人,而且每個都像眼前這個遞名片給他的男人一樣,不僅偷偷地在對他品頭論足,臉上還帶了點敵意。

  「你好,很抱歉我沒帶名片在身上。」接過名片,屈競歉聲道。

  副總?他看著名片上的頭銜,表面上平靜的繼續朝每一個與他打招呼遞名片的人微笑著,心裡卻不爽到了極點。

  副總、協理、經理、副理,敢情這些男人全都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想和他搶老婆的情敵?

  哼,如果他們想用名片上的頭銜來示威的話,那可真是抱歉啊,因為他可是個國際知名投顧公司的堂堂副總裁,誰能和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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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2:38
第四章

  喝酒乾杯沒問題,這對平時習慣在睡前喝一杯小酒而言的屈競來說簡直是小Case。

  唱歌也沒問題,一首LoveMeTender加一首AndILoveYouSo,深情婉轉的嗓音不僅讓在場所有女人心醉神迷,也讓情敵們甘拜下風。

  看著他愉快的與她的同事笑鬧玩樂,言海藍的心情沉甸甸的,苦澀就像鉛塊壓在她胸口上一樣,讓她呼吸困難。

  他果然是萬人迷,八面玲瓏、男女通吃,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就已讓所有人屈服在他的魅力之下,尤其是女人們。

  不知從何時開始,蕭美玲、李靜盈和陳慧情三個人已將她從他身邊擠開,取而代之的輪流貼黏在他身邊,她們的眼睛變成了心形,臉上寫滿了迷戀與傻笑,崇拜愛戀的目光幾乎離不開他。而他臉上的笑容始終如一,似乎對於陪在他身邊的人定她或者是別人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是個測試,她以為她已經告訴過他,也給過他提醒了,沒想到他卻一點也不知警惕,仍然讓自己花花公子的原形畢露。

  心好痛,她以為自己的心在當年被他拋棄後就已經痛到麻木,再也感覺不到痛了,沒想到她的心還是會痛,而且還是為同一個人痛。

  言海藍呀言海藍,人家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你非要上兩次當才學得乖嗎?你真是個笨蛋。

  「副理,你怎麼這麼安靜?」洪雅雯傾過身來問。

  「我有點累。」她勉強扯唇道。

  「不是累,而是心情不好吧?」洪雅雯撇撇唇,意有所指的將目光轉向那三隻不要臉的狐狸精。「要不要我替你教訓她們?」

  言海藍輕輕地搖頭。

  「副理,屈先生是你的男朋友,身為女朋友的你有權力可以把那三隻狐狸精抓來撞壁。」

  「我說過,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我有眼睛好嗎?副理。」

  「那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不然的話,他又怎敢明目張膽的在『女朋友』面前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呢?」言海藍微笑道,笑意卻無法傳進她眼底。

  「副理,你說的是真的嗎?屈先生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坐在洪雅雯另一邊的陳之琳忍不住插聲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加入追求屈大帥哥的競爭行列?」

  「陳之琳!」洪雅雯警告的瞪去一眼。

  「我開玩笑的啦。」陳之琳立刻舉起雙手投降。「不過說真的,如果這個屈大帥哥真的不是副理的男朋友,那還真是便宜那三隻狐狸精了,要不要來打賭,她們三個誰能雀屏中選得到屈大帥哥的青睞?」

  「你不要亂說話好不好,難道你看不出來屈先生眼中只有副理嗎?對那三隻狐狸精只是基於紳士風度,才沒有開口要她們滾開的。」洪雅雯扯了扯她的衣袖,以眼神暗示她別再說了。

  陳之琳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忍不住擔心的看言海藍一眼。

  「副理,唱歌嘛,今晚我都沒聽到你唱歌。」洪雅雯突然拿起麥克風塞進她懷裡,然後起身走向屈競,伸手將他從狐狸精手中搶救出來。「屈先生,我跟你換個位子,你去陪我們副理唱首歌。」她將他推向她。

  屈競樂得立刻把握機會坐回心上人身邊。

  「對不起,我有點累了,可以先走一步嗎?」他一坐下,言海藍就立刻起身。

  「副理?」洪雅雯訝然的叫著。她才將屈先生送回她身邊耶。

  屈競緊跟著站起身來,朝大伙點了點頭歉聲道:「不好意思,既然海藍累了,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今晚很高興認識大家。」

  「副總、協理、經理,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言海藍朝在座的長官微欠起身,隨即拿起皮包走出包廂。

  「再見,祝你們玩得愉快。」屈競禮貌周全的再次向眾人打了聲招呼才轉身離去。

  走出包廂後,他才發現言海藍根本沒停下來等他,他皺起眉頭,加快腳步迅速追上。

  「你在生氣嗎?」他攫住她的手臂問。

  「沒有。」她將自己的手臂輕輕扯了回去。

  「不要騙我,我看得出來你在生氣,我做錯什麼了嗎?」他認真的問道。

  「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

  「什麼意思?」

  她搖搖頭,疲憊的說:「我覺得很累,可以讓我先去結賬,早點回家休息嗎?」

  他眉頭緊蹙的抿嘴看她,很想叫她現在就把話給說清楚,但是她眼底透出的無盡疲憊讓他心軟了。

  「好吧。」他妥協,「我們先去結賬,我再送你回家。」

  結完帳上車之後,言海藍便閉上眼睛一路裝睡到家門口,直到感覺車停了下來才將眼睛睜開。

  「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她搖搖頭,然後推開車門走下去。

  「海藍!」屈競驀然叫住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有股濃濃的不安感。

  她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說話。

  「明天見。」他說。

  她扯唇一笑,對他揮了揮手,關上車門後,不一會兒便沒入公寓大廈的大門裡,消失了蹤影。

  屈競收回視線,重新將車子開上路許久之後,這才猛然想起她剛才並沒有回應他的明天見。

  先前的不安感再度鋪天蓋地的將他整個人籠罩住,他甩了甩頭,奮力的想將股不安甩開自己。。

  他自認為今晚在她同事面前表現良好,即使面對她那三個寡廉鮮恥的女同事,他也沒將嫌惡和不耐煩顯露出來,所以表現沒有一百分,也有九十分才對。

  不會有事的,他安撫自己,就像她所說的,她只是太累了而已,休息一晚之後一切就能恢復正常了。

  沒錯,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個鬼!

  屈競好生氣,氣自己為何不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在感到不安的第一時間就採取行動,非要等到她避不見面的處處躲他之後才來後悔。

  可惡!最令他怒不可遏的還是他連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都不知道,就被她三振出局了。

  死刑犯在槍決之前,還有被宣讀自己究竟犯了什麼死罪的最後人權,但是他呢?為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已經被行刑了,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無法接受自己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她判出局,他必須找到她,把一切問清楚才行。

  可是說的容易做的難,他都已經連續在她家門口和她公司門口守株待兔了整整三天,卻連她的影子都沒瞧見。

  她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可惡!

  趴在方向盤上,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公司的大門口。

  此時,正是日正當中的正午時刻,在大樓裡工作的人正三五成群的走出來解決午餐。

  突然間,一個略微眼熟的身影從大門裡走了出來,他微瞇雙眼,回想她的名字,洪——雅雯?沒錯,應該就是她了。

  他迅速的推開車門走向她。

  「洪小姐,我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

  乍見他出現,洪雅雯先是輕愣了一下,隨即便露出一臉瞭然於心的表情。

  「有事嗎,屈先生?」她明知故問的看著他。

  屈競一臉認真嚴肅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我想見海藍。」

  「你要見副理就去見呀,你跟我說幹麼?」她挑眉道。

  「如果我見得到她的話,我不會請你幫忙。」他露出無計可施的苦澀表情,請求的看著她。

  美女無助會讓人憐惜,沒想到帥哥無助也有同樣的效果。她輕歎一聲,緩緩地對他說:「副理若不想見你的話,就算我幫忙你也見不到她。」

  「那麼告訴我為什麼?你一定知道她躲著我,對我避不見面的原因對不對?」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知道?」她好奇的問。

  「我注意到那天在KTV裡,她和你的互動最多。」

  「我還以為那天在KTV裡,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緊貼著你的那三隻狐狸精身上。」她忍不住低聲輕諷。

  「這就是她對我避不見面的原因?」屈競難以置信的雙目圓瞠。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有關聯。」

  他搖著頭。「她們全都是她的同事,會特地介紹就代表有一定的交情,初次見面,我怎能露出我對她們的不悅與厭惡?她說那是個測試,我已經盡力表現出我最和善、平易近人的一面了,結果……」

  「副理跟你說那是個測試?」洪雅雯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然後想了一下。「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她歎息了聲。

  屈競看著她。

  「你把副理想測驗你的方向搞錯了,她想測試的並不是你和大家相處的情形,而是你對女人主動對你投懷送抱的反應,結果她所看到的卻是你根本就來者不拒。」

  他一臉震驚,不敢相信的微張著嘴。

  「我很抱歉,其實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我也要負點責任。」洪雅雯歉聲道。「如果不是我和之琳太無聊開設了那場賭局的話,你和副理的關係一定還能維持原樣,副理也不會在一夕之間又變回從前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工作狂了。」

  「你說的是什麼賭局?」他目光一凜,沉聲問.

  「這件事說來話長,而且我午休時間有限,還得替副理買便當回去,所以我們可以邊走邊說嗎?」洪雅雯問道。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只要能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要對症下藥就容易多了。

  「副理,這是你要的雞腿便當。」洪雅雯將便當放到桌上。

  「謝謝你,每天這樣麻煩你真是對不起。」言海藍抬頭看著她說。

  「只是舉手之勞。」她搖搖頭,「這有這是找你的錢,以及加附一杯愛心飲料。」她將飲料和零錢一起放到桌面上。

  言海藍輕愣了一下,看了下飲料又看向她。

  「這兩杯飲料應該要由我來請才對,多少錢?我給你。」

  洪雅雯搖搖頭。「這兩杯飲料的錢不是我出的。」

  她不解的看著她。

  「我在樓下遇見了屈先生。」

  言海藍頓時渾身一僵。

  「他說他想見你。」

  言海藍沉默的轉身,將桌上的雞腿便當從塑膠袋裡拿出來,然後打開來,安靜的吃著她今天的午餐。

  「副理。」洪雅雯忍不住出聲叫道。

  「我不想見他。」她頭也不回,冷淡的表示。

  「我想也是,所以我叫他以後別再來了。」

  言海藍震愕的在一瞬間轉頭看她。

  「我做錯了嗎?」洪雅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

  震愕的表情逐漸被面無表情所取代,言海藍將頭轉了回來,夾起便當裡的雞腿輕輕地咬了一口,咀嚼吞下肚之後,才緩慢地回答,「不,你做的很對,謝謝你。」

  「副理,其實你已經愛上屈先生了對不對?」洪雅雯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說。

  言海藍逕自吃著便當,沒有應聲。

  「我覺得屈先生對你是真心的,副理,既然你愛他的話,為什麼不試著再給你們倆一次機會?我覺得單憑那天他在KTV裡的表現,就否決他的一切,這對屈先生而言似乎有點不公平。

  「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副理?屈先生在臨走之前要我告訴你,他說你有他的電話號碼,知道如何找到他,他說他會等你三天,如果在這三天內等不到你的電話,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言海藍始終沉默不語,像是沒聽見她在說話似的。

  「副理,你有聽見我說的話嗎?」洪雅雯不得不稍稍提高音量。

  「聽見了。」她終於開口。

  「那你——」

  「雅雯,可以請你先讓我安靜的把我的午餐吃完嗎?」她突然轉身打斷她,臉上表情平靜得讓人覺得有點難以親近,甚至於可以說是冷漠的。

  洪雅雯呆愣了一下,看著她,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喔,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吃飯了。」說完,她腳步有些忽忙的迅速轉身離開。

  她離開後,言海藍將身體轉了回來,安靜的繼續吃她的午餐,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麼東西。

  三天?原來對他而言,她只值得他三天的等待呀,原來如此,她木然的想著。

  一年與三天,她等了他一年,而他卻只願意等她三天,看樣子這就是他們為對方付出愛情的深淺,真是明確又好懂,她嘲諷的想。

  言海藍呀言海藍,這下子你總該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吧,不會再愚蠢的心存希望,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無可取代、是特別的、是唯一的了吧?

  一聲輕笑突然從她唇間逸了出來,讓她輕愣了下,嘴角卻不禁愈咧愈開。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她喃喃自語的對自己說。

  當年失去他的時候,她幾乎可以說是天天以淚洗面,好幾次甚至哭得差點沒斷氣,以為自己會心痛而死,可是瞧瞧她現在,她竟然還笑的出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拉開抽屜,從抽屜裡拿出手機,她在電話簿裡找出「娃娃的爹」,按下選項後移至刪除功能上,然後猶豫不決的看著它。

  娃娃的爹,她原以為娃娃終於能有爹了,沒想到卻是夢一場。

  並不是每一個小孩都有父親,都需要父親的對不對?

  娃娃有爺爺疼奶奶愛,還有她這個拿她當寶的媽媽呵護就夠了,並不一定需要一個父親在身旁對不對?

  過去三年來,娃娃可以沒有父親,那未來的十年、二十年她依然也可以對不對?

  娃娃沒有爹,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她閉上眼睛,動手按下了確認鍵。

  「媽咪。」娃娃突然伸手捧起她的臉,眨著洋娃娃般的大眼看著她。

  「怎麼了,寶貝?」言海藍將女兒攬進懷裡,抱著她柔聲問。

  為了躲避屈競,其實她這陣子都住在桃園的父母家裡,沒有回自個兒的家住,雖然說這樣每天通勤累了點,但是因為剛好有個開車通勤的同事就住在這附近,所以她除了每天必須提早一半個小時出門之外,反倒還省了車錢。

  也因此,這一個星期來,她不止一次考慮著是否要搬回父母家住,這樣的話一來可以免除一個人住的寂寞,二來也能多陪陪女兒和爸爸、媽媽。

  面對她的詢問,娃娃沒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臉之後,突然張開她細小的雙手緊緊地抱住她。

  言海藍自然而然的回抱女兒,雖然搞不懂小傢伙為什麼在玩積木玩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丟下積木跑過來抱她,但是現在的她的確是需要擁抱的。

  今天是三天的最後期限,再過四個小時之後,一切都將結束了,她與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一切都將徹底的結束成為過去,只要再過四個小時就夠了。

  四個小時……

  「海藍。」

  突然其來的叫喚讓她抬起頭來,只見母親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正一臉擔憂的凝望著她。

  「要不要和媽媽聊一聊?」言母問她。

  「阿媽!」聽見她的聲音,娃娃瞬間抬起頭來,甜甜的朝她叫了一聲。

  「娃娃,阿公在看珍珠美人魚嘍,你要不要看?」言母對娃娃說。

  「要!我要看,我要看!」娃娃立刻興奮的在言海藍懷中跳了起來。

  「要看就快去呀。」言母拍了拍娃娃。

  娃娃迅速爬下言海藍的膝頭,轉身要胞時卻又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過身來,伸手拉著她的手。「媽咪,你來陪我。」

  「媽咪先和阿媽講話,等一下就去陪你。」言海藍溫柔的替女兒理了理跑到嘴邊的頭髮,柔聲的對她道。

  「喔。」娃娃應了聲,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跑向客廳。

  「娃娃很敏感,每次我和你爸吵架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跑來和我撒嬌,就像是想要安慰我一樣。」言母坐到她身邊說。

  「有這麼明顯嗎,連娃娃都看得出來?」言海藍不由得苦笑。

  「發生了什麼事?」言母關心的問。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低頭歎了口氣。

  「那就從頭說。」言母伸手過來覆上她的手,溫柔的輕拍著她。「反正媽媽現在很閒,有很多時間可以聽你說。」

  時間……

  「只剩下四個小時了。」她不由自主的低聲道。

  「什麼只剩下四個小時?」

  「他等我的時間。」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

  「誰等你的時間?」

  她這回又沉默了更久一點才緩緩的啞聲道:「娃娃的爸爸。」

  「海藍?」言母震驚的在一瞬間睜圓雙眼。「你說什麼?娃娃的什麼?」

  言海藍閉上眼睛。「爸爸。」

  言母張口結舌的看著女兒,震驚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你,你不是說娃娃的爸爸出車禍死了嗎?」

  「對不起,媽。」

  「你騙媽媽是不是?娃娃的爸爸其實根本就沒有死。」

  「對不起。」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媽媽?」言母伸手攫住女兒的肩膀,要她抬起頭來看著她。「那個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個「死後復活」的人。

  「你剛剛說他等你的時間只剩下四個小時,這是什麼意思?你和他這些年是不是仍然在一起,從沒分開過?」言母問道。「他、他是不是已經有老婆了,所以你才不敢告訴媽媽,你告訴我。」她一臉震驚卻強持鎮定的看著說謊騙她的女兒。

  言海藍搖搖頭,感覺母親在瞬間立刻鬆了一大口氣。

  「還好,不是就好。」她撫了撫胸口。「所以,你和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叫什麼名字?」

  「屈競。」言海藍沉默了一下,啞然回答。

  「你們這幾年來一直都有在聯絡或來往嗎?」她忍不住問道。

  言海藍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是怎麼又碰在一起的,他結婚了嗎?知道娃娃的存在嗎?你還愛他嗎?他呢,你剛剛說他等你的時間剩下四個小時,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言母急切的詢問。

  言海藍心情紊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母親接二連三、層出不窮的問題。

  「海藍,你告訴媽媽,不要悶不吭聲呀。」她都快急死了。

  「媽……」

  「嗯?」

  「如果明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對愛又用情不專,可是為了娃娃,我是不是應該要再給他一次機會?」再給他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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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2:59
第五章

  喀。

  時間半夜十二點整,秒針無聲無息的穿越過十二的數字,往一的數字挺進,又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屈競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被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它就像是壞掉了一樣,三天來連一次也沒有響過。

  也許它是真的壞掉了,他忍不住這樣想著,卻也心知肚明手機沒有壞,壞掉的是他的耐心。

  他已經受夠了等待,也受夠了看不見她、聽不到她聲音的鬱悶與想念,他已經給過她尊重,也給她選擇了,如果這就是她最後的抉擇,那麼接下來他該怎麼做已毋需再猶豫。

  三天期限已到,他要開始進攻了。

  拿起桌上的手機,他堅定的按下一連串數字撥回美國紐約。

  「傑夫,是我。」他沉聲道。「有件事——」

  「屈競嗎?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傑夫的語氣有點迫不及待。

  他輕愣了一下,迅速的問:「是不是查到什麼了?」

  「對,你傳過來給我的照片奏效了,在飯店裡工作的人一看到照片上的女孩,馬上就表示記得她。」傑夫興奮的說。

  「真的嗎?他們怎麼說?他們也記得我嗎?」屈競遏制不住激動,緊握著手機。

  「不,他們並不記得你,但是對你的女孩的事卻記得一清二楚。」

  「他們說了些什麼?快點告訴我!」他急切的說。

  「他們說女孩的名字叫貝西,是一個既堅強、勇敢又可憐的小東西。」

  貝西?那是她的英文名字嗎7

  「他們還說她的男朋友在留下叫她等他回來的紙條之後,就音訊全無的一去不回,但女孩卻始終相信她的男朋友一定會回來,所以堅守在飯店附近等了一整年。」

  屈競震驚得全身僵硬。一整年?

  「還有,女孩剛開始其實是住在飯店的,可是後來因為身上的錢愈來愈少的關係,才會搬出飯店,不過即使如此,她仍然每天都到飯店櫃檯問有沒有人留訊息給她,不論晴天、雨天、颳風或下雪,大家都被她的堅強毅力給震撼住了。」

  屈競握緊拳頭。不論晴天、雨天、颳風或下雪?

  「他們說大家都勸過女孩放棄吧,但她總是笑著點頭說好,隔天卻又準時出現。」傑夫不疾不徐的繼續說:「有一回飯店櫃檯被她的傻勁氣壞了,撒謊說她的男朋友有打電話來,在聽見她竟然還在等他時,頓時哈哈大笑的嘲笑她是個笨蛋,你猜她聽了之後有什麼反應?」

  屈競發不出聲音回答他。

  「她笑著說你騙我,然後轉身離開,隔天卻腫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出現,可臉上依然帶著堅強的微笑,繼續她永無止境的等待。」傑夫似乎並不期待他的回答,歎息著公佈了答案。「屈競,你還要聽嗎?」

  屈競點頭,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該死,他不會懷疑她那個該死的男朋友另有其人,因為如果那個該死的傢伙不是他的話,傑夫不會說「你的女孩」,更不會浪費時間在不關他的事上頭。

  海藍曾經獨自在美國等了他一整年?

  不是一個星期或是一個月,而是一整年!

  天啊!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又是如何一個人渡過那一年漫長的等待?一想到這兒,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給殺了!

  「屈競,你還要聽嗎?」在電話那頭看不到他點頭,傑夫再次出聲問。

  「要。」他強迫自己發出一個沙啞的回應。

  「你……」傑夫欲言又止,隨即在輕歎了一口氣後繼續說:「他們說在女孩等了一年之後,突然連續幾天沒到飯店來,大家因為放心不下而跑到她的莊聽去看她,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結果卻從房東那裡聽說女孩已找到她一直在等的男朋友,所以跑去見他了。」

  屈競一臉茫然的愣住了。她去見他了?但是他不記得自己見過她呀!如果他見過她的話,他一定會記得,一定會的!

  「傑夫,車禍後我沒見過她。」他啞聲道。

  「我知道,如果你之前見過她的話,不會到現在才托我調查這一切。」傑夫說。「可是飯店裡的工作人員沒有理由說謊騙我們,而且依照當年你的女孩出門回來後的反應,也說明了她應該是有見到你才對。」

  「什麼反應?」

  傑夫安靜了幾秒鐘。「死心,放棄。」

  一陣突然而至的心痛讓屈競瞬間屏住了氣息,這四個字兩句話就像是兩把利刃一樣,瞬間又重又深的刺進他心窩裡。

  死心?放棄?

  她可以不畏艱難的一個人待在異鄉里等了他一年,這是何等的勇敢、堅強與堅毅,可是她卻在出門去見他回來之後選擇了放棄,到底定什麼樣的理由、什麼樣的打擊會讓如此堅強的她都承受不了,他根本連想都不敢去想。

  他伸手壓住雙眼,感覺手心迅速的被淚水浸濕了。

  「屈競,還有一件事。」手機中突然傳來傑夫猶豫的聲音。

  他沒有應聲,電話那頭的傑夫也選擇了沉默,好像非要等到確定他已經準備好要聽這件事,才願意開口說。

  「什麼事?」半晌後,屈競語音微哽,沙啞的問。

  傑夫頓了一下,才緩緩地告訴他,「你的女孩在那一年裡替你生了一個小女孩。」

  說完,他將電話掛斷,因為他知道一個男人哭泣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希望身邊有人的,即使他這個人遠在紐約也一樣。

  天氣帶點微微的涼意,一陣雨落下來,氣溫便伺機降低了兩三度,雨停了,溫度卻回升不了,標準的秋末入冬的季節。

  言海藍拉緊身上的薄外套抵禦迎面而來的寒風。

  馬路上有一部分的地還是濕的,昨晚又下雨了,難怪天氣好像又比昨天冷了些,氣溫似乎也降了幾度。

  要不要回去樓上換一件厚一點的外套呢?她猶豫的回頭看了管理室旁的大門一眼,再拾起手來看一下腕表上的時間。

  她今天要比平常早了十分鐘出門,回去換件外套好像有點來得及,又有點勉強的樣子,尷尬的時間,如果是他來載她的話——

  思緒猛然一頓,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然後搖了搖頭。

  她怎會又想到他呢?

  從那三天期限之後,時間都已經過了一個月了,而他也已經整整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一個月,沒有再出現。

  一個月的時間,他恐怕已經完全忘記她了吧?而她也該盡早遺忘才對。

  苦笑的搖頭,她踏進寒風中,一如往常的朝五百公尺外的捷運站緩步走去。

  捷運站裡和平常一樣擠滿了候車的人群,兩兩成雙、三五成群的到處都是,獨自一人的也不少,但是臉上露出孤單表情、感覺孤獨的,卻好像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的四周明明就有那麼多人、那麼多聲音,為何她卻有種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感覺呢?而且這種感覺還與日俱增。

  她是怎麼了?

  不想承認這與他有關,不想承認她後悔了,可日平心裡卻有個聲音清楚的對她說著——

  他花心又如何?他對你用情不專又如何?只要他能陪在你身邊,讓你不再感覺到寂寞這不就夠了嗎?不是嗎?

  不,不是,那不是她要的,不是。

  可是如果不是的話,為何你總在人群裡尋找他的身影,好似希望他能再次回到你身邊一樣?

  不,她沒有。

  你騙的了別人,即騙不了你自己。

  不……

  你希望時間能夠重來,如果時間真能重來的話,下次你不會再讓他離開,即使他不愛你也沒關係。

  「不要再說了!」她倏然大叫,把站在她身邊等車的中學生嚇了一跳。

  「我沒有說話呀。」中學生以一臉疑惑又無辜的表情看著她。

  「對不起。」她迅速的說,匆匆地轉身走開。

  列車進站,人潮迅速的朝有車門的地方聚集,人潮下,人潮上,車門發出警告要關閉的聲響,列車再度開始移動,不一會兒便駛離了車站。

  而她,沒有上車。

  她莫名其妙的移動不了雙腳,莫名其妙的不想去上班,莫名其妙的想逃離這裡——不,她想逃離的其實是自己。

  另一輛列車進站,開的卻是反方向。

  她茫然的跟著人群走上車,任它將自己載往不知名的地方。

  二十七通未接來電?

  第一次蹺班就讓公司連打了二十七通電話找人,這也算是了不起的事,能在自己的豐功偉業簿裡記上一筆了。

  言海藍一邊自我調侃著,一邊將手機關機丟回皮包裡,一點也不打算要回電,因為再過十幾分鐘就下班了,她現在若打電話回公司,不是害別人要留下來加班,就是自己會被叫回去公司加班,她又何必找別人或自己的麻煩呢?

  一切還是等明天上班了之後再說吧。

  皮包丟到梳妝台邊的椅子上,再將自己丟到床上,一股身心俱疲的感覺瞬間旨泛朝水般的將她整個人淹沒。她閉上眼睛覺得身體好累,頭有點重,喉嚨有點痛,這就是她在淡水海邊吹了一整天海風的結果,看樣子她似乎要得感冒了。

  這可以說是報應嗎?不去上班,隨意亂蹺班的結果,哈!

  幽默還在就表示自己沒事,終究會挺過來的,就像四年前他一去不回之後,就像三年前得知他根本就沒將心或愛放在她身上過一樣,這次也一樣,她一定會沒事,一定能挺得過去的。

  她一邊催眠自己、安慰自己,一邊逐漸失去意識沉入睡夢中——

  「鈴……」

  寂靜的空間裡突然響起電話鈴聲,讓沉睡中的言海藍渾身一震,猛然被嚇醒過來,她睜開眼睛,原本昏暗的房間已完全變黑,幾乎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現在幾點了?她睡了多久了?

  摸黑將房裡的電燈打開,乍現的光亮讓她瞬間閉上雙眼,之後才又慢慢地睜開。

  「鈴……」

  屋裡的電話還在響,她掀開棉被下床,走到客廳裡去接電話,同時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竟然已經八點多了,她這一瞇眼就睡掉了快三個小時的時間,真是太誇張了。

  「喂?」沙啞的聲音一出口,連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請問你星言海藍副理嗎?」電話那頭傳來洪雅雯不確定的聲音。

  「雅雯嗎?」

  「副理?」洪雅雯發出驚訝的叫聲。「你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你感冒了嗎?怎麼會這麼嚴重?這就是你今天沒到公司來上班的原因嗎?」

  「嗯。」不想解釋,她謊聲答道。

  「我就知道,你是不可能無原無故,連請假都沒有就不去上班的,你果然是臥病在床,你還好嗎?要不要我幫你買什麼送過去?」

  「還好,不用了。」才說幾個字而已,喉嚨就好痛,看樣子她待會兒不跑趟醫院是不行了,她無奈的忖度。

  「那你明天有辦法到公司上班嗎?」

  「嗯。」

  「那有件事我想最好先跟你說一聲,免得你明天到公司的時候被嚇到。」洪雅雯語氣嚴肅的說。

  言海藍被勾起了好奇心,想不出會把她嚇一跳的事會是什麼。

  「什麼事?」她忍著喉嚨痛問著。

  「我們公司被外商併購了。」

  「什麼?!」她驚叫出聲,隨即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喉嚨好痛呀!

  「我就說你會被嚇到吧。」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之前公司曾有過這樣的傳聞嗎?」喉嚨再痛也要問清。

  「事情好像發生得很突然,連上面的大頭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今天整個公司可以說是亂成一團,人人自危。」

  「併購我們的是哪一家外商公司?」

  「凱爾。」

  「那個近兩年來在國際投資市場裡大放異彩、異軍突起的美商投顧公司?」

  「對,就是它。」

  言海藍張口結舌得說不出話來,她此刻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透凱爾為什麼會突然併購他們公司,而且讓她心情有點紊亂的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屈競就在凱爾上班。

  是凱爾嗎?還是凱雷?

  她希望是凱雷,希望自己記錯了,但是如果他真的在凱爾上班呢?

  他會不會因為這個合併案而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會不會再次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還是他根本就已經完完全全的放棄她了,下次遇見除了客氣的對她點點頭之外,根本就懶得再多花一分鐘或一秒鐘在她身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該怎麼辦?

  嗤笑一聲,她搖了搖頭,不敢相信自己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建築出來的定心,竟在一瞬間就徹底的瓦解了,那她今天蹺班一天,吹了一天寒冷的海風到底是為了什麼呀?實在是可笑至極。

  「副理?」副理剛才有在笑嗎?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雅雯。」她啞聲說道,這樣至少讓她有時間做心理準備,免得明天真的突然在公司裡遇見他的時候,她會不小心做出什麼失態的反應。

  「不客氣,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副理,我們明天公司見,拜拜。」

  「拜。」

  掛上電話,一言海藍愣愣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發著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麼,只知道等她回過神來,牆上時鐘的指針已指向接近十點的位置。

  來不及去看醫生了……她呆呆的想著。

  其實除了喉嚨痛、頭有點重之外,她既不會咳嗽,也不會流鼻水、打噴嚏,這應該只是前兆而已,並不是真的感冒,她待會兒只要洗個熱一點的熱水澡,再喝一杯熱水好好的睡一覺,明天起床後應該就會沒事吧?如果真不行的話,也只能明天再去醫院了。

  輕歎一口氣,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準備回房間拿衣服洗澡,這時一股突如其來的昏眩感向她襲來,讓她猛然失去平衡跌回沙發上。

  她雙眼緊閉的將頭抵在膝蓋上,難過得差點沒申吟出聲。

  天啊,她的身體有這麼差嗎?才剛剛出現感冒症狀而已就差點昏倒,那如果真感冒了,不就得住院治療了嗎?

  她苦中作樂,自我揶揄的想著,等到昏眩感稍微過去後,才小心翼翼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動作不敢再那麼突然的走回房裡。

  進浴室後,熱水從空中灑下來淋在身上,她舒服的輕吟出聲,感覺感冒前兆的症狀似乎在一瞬間好了一半。

  好舒服喔。

  喜歡被熱水包圍的感覺,她突然決定要泡澡,並在心裡想著也許泡個熱水澡能幫她增加抵抗力對抗潛伏在她體內的感冒病菌。

  都已經快感冒了,泡澡的水當然不能太冷,要愈熱愈好。

  這不能說是錯誤的想法,但也不正確。洗熱水澡或泡熱水澡對感冒的確有幫助,但是泡澡時熱水的溫度還是要適中不能太高,因為太高不只會讓人產生心悸,嚴重的話還會導致昏厥,尤其對身體原本就已虛弱的人更是如此。

  言海藍一向都知道泡澡時水溫不能太高,但是加進了感冒這個變因,她卻忘了這一叨,等到地慢慢地感覺到心悸,從浴缸裡爬出來時,之前在客廳裡發生過為昏眩感就再度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在她驚覺自己快要昏倒時,人已瞬間失去了意識。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十分鐘,言海藍在冰冷的浴室地板上醒過來的時候,除了仍覺得昏眩之外,只覺得寒冷。

  她扶著浴缸與牆面從地板上站了起來,感覺額頭痛痛的便伸手摸了一下,卻摸到一片濕滑黏稠的感覺。

  她將手拿到眼前看,只見手指上沾滿了觸目驚心的紅色液體——血!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有什麼想法,她拿了條毛巾壓在額頭上,然後迅速套上衣服,虛弱的扶著牆壁走出浴室,然後將自己投進床鋪裡。

  她的頭髮仍是濕的,但她已沒有力氣爬起來吹乾。

  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她也沒力氣查看她傷得如何,順便上點藥。

  她也想不起來自己在昏倒時撞到了什麼,不過大概猜得出來應該是懸掛毛巾的支架,因為浴室裡只有它可以稱得上是堅硬又尖銳的東西,其它像浴缸、地板、牆面都是平的,再怎麼撞也很難撞出傷口。

  慶幸的是,從毛巾上沾染到的血跡來看,傷口應該不會超過一元硬幣的大小才對。

  不幸的是,傷在臉上。

  四週一片沉靜,隨著昏眩和心悸的感覺愈來愈趨於平緩,她的腦袋和思緒也跟著愈來愈清晰,然後逐漸感覺到害伯。

  這間公寓就只有她一個人住而已,如果她這次昏倒時額頭撞到的傷口再大一點、再嚴重一點、血再流多一點的話,那她還有命爬起來嗎?

  沒有,而且也沒有人會知道她昏倒在浴室裡,沒有人會知道她受了傷,傷口不斷地在流血,她就一個人渾身濕透赤裸的躺在浴室的地板上,直到血流光或是失溫至死都不會有人發現。

  想像那種情況,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冷顫。

  好冷,卻不知道究竟是身體冷,還是心冷。

  這就是她要的生活與人生嗎?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連昏倒了也沒人發現,連受傷了也沒人關心,只能靠自己忍痛爬起,然後一個人哭泣。

  淚水滑下她的眼角,她伸手將它抹去。

  她好後侮、好後悔當初為什麼不接受屈競,為什麼要把他的手機號碼刪除,為什麼要在意他愛不愛自己,他不愛她沒關係,只要她愛他就夠了呀。

  屈競……屈競……

  你在哪裡?

  屈競……屈競……

  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

  屈競……屈競……嗚嗚……屈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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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3:23
第六章

  「副理,你終於來了!」

  才剛推出計程車門將右腳跨出車外,便聽見洪雅雯鬆一口氣的大叫聲,言海藍抬起頭來,就見她正跑步衝向她。

  「小姐,找你的錢。」計程車司機叫道。

  她回首結果計程車司機找給她的零錢,再轉回走下計程車時,洪雅雯已經來到她面前瞪著她瞪著她的額頭時驚呼,「副理,你的額頭時怎麼一回事?」

  「不小心撞到的。」言海藍回答,聲音既粗又啞幾乎失聲。

  「你的聲音比昨天有嚴重了?而且氣色好差。」洪雅雯瞬間皺緊眉頭,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言海藍搖了搖頭,不想多說,她將車門關上,計程車司機便將車開走。

  「你遲到是不是因為去醫院看醫生?」

  她點頭。「你怎麼會下來?」言海藍邊以粗啞的氣音問,邊走向大門。

  「我是特地下來等你的。」洪雅雯說。

  她不解的轉頭看她。

  「今天凱爾來了一大堆人,不知道為什麼上頭指名要見你,總經理派人來找你找了好幾次,經理因為交不出人而被刮得很慘,所以才會大發雷霆要我下來等你。」

  「他們為什麼要見我?」

  「不知道。」洪雅雯搖頭。

  「你有看到那些人嗎?」

  「凱爾的人嗎?有呀,一個個高頭大馬、西裝筆挺的,其中還有兩個人是外國人。」

  「他……」有在其中嗎?言海藍欲言又止。

  「什麼?」

  她搖搖頭。如果屈競有在那群人當中的話,那洪雅雯不可能會認不出他,也不可能會不跟她提到這件事的。

  他不在外派部隊裡,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高興還是難過。

  「副理,雖然你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很慘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覺得你待會兒最好還是表現得更弱不禁風比較好,免得挨罵。」洪雅雯提出建議。

  昨天蹺班一天沒請假,今天又因為早上起來根本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無法打電話請假又蹺了三個小時班,她自知這種行為要不得,所以早就有被罵的心理準備了。

  「副理,你別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凱爾那些人一個個看起來都是公事公辦、冷漠無情的模樣,人家第一天來視察,你就遲到了半天,小心他們會借題發揮用這理由資遣我們,以達到精簡人事的目的。」洪雅雯憂心仲仲的表示。

  言海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這種事擔心也沒用的表情。

  「我真羨慕你的豁然,副理。」

  言海藍扯了扯唇瓣,心裡想著她一點也不豁然,如果她真那樣的話,就不會為了同一個男人、同一份愛情掉這麼多眼淚了,她一點也不豁然。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她們倆一前一後走出電梯,走進公司大門。

  「副理,我幫你拿東西,你還是直接到總經理室報到好了。」洪雅雯伸出雙手。

  言海藍點點頭,先將皮包交給她,再將外套脫下來遞給她。

  「謝謝。」

  「祝你好運。」洪雅雯點頭道,向她揮了揮手,轉身朝與總經理室相反的辦公室走去。

  她還得去跟經理報告副理來了說。

  希望副理能平安的渡過這一關。

  向葉秘書通知自己的來到,言海藍站在總經理室外等待,沒想到葉秘書手上的話筒才掛回電話座上而已,總經理已親自從辦公室裡走出來迎向她。

  「總經理。」她有些驚愕,急忙欠身叫道。

  她沙啞到幾乎失聲的聲音讓總經理的黑臉稍微緩和了一點,他皺眉朝她問:「你感冒了?」

  「嗯。」她想起了洪雅雯的建議,急忙虛弱的點點頭。

  「不要緊吧?」

  「謝謝總經理的關心。」她語不成聲的點點頭。

  「你跟我來。」總經理看了她一眼便逕自邁步向前走去。

  言海藍不動聲色的跟在他後面,心裡不禁懷疑他要帶她去哪裡,凱爾的人又為什麼要見她?是什麼大人物嗎?要總經理親自為她帶路也未免太神氣、太了不起了吧?

  兩人走到貴賓室前停下,貴賓室的房門緊閉,這是公司裡最豪華的一間會客室,比總經理室還要豪華,平常只有總經理接待重量級的客人時才會使用它,這是總經理好面子下的產物。

  「進去吧。」他停在貴賓室前,回頭對她說。

  「總經理不一起進去嗎?」言海藍忍不住懷疑的問。

  「我還要去開會,你自己好自為之吧。」總經理搖搖頭,說完轉身就定。

  言海藍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離開,整個人猶如墜入五里迷霧中一樣,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總經理要她好自為之?貴賓室裡到底有什麼人想見她?又為什麼身份大到可以使用貴賓室,以及讓總經理親自為她帶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她?

  屈競兩個字突然從她腦海裡冒了出來,讓她渾身一僵。

  不,不可能的,即使屈競真在凱爾上班,權力也不可能會大到可以假公濟私、公私不分的地步吧?

  不,應該不是他才對,但是不是他的話,會是誰呢?

  瞪著眼前這扇緊閉的房門,言海藍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與其浪費時間站在這裡猜測,不如直接進去找答案比較快。

  她伸手敲門。「叩叩叩。」

  「進來。」

  隔了一扇門,聲音變得有些不真實,讓她聽不出來這聲音是否是他的,她忍不住再度吸了一口氣後,終於壓下門把緩緩地推門而入。

  貴賓室裡氣派豪華,除了有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外,還有整組價值超過數百萬的視聽設備及吧檯。

  一個男人面對著整片落地窗而坐,然而即使沙發擋住了他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身形,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屈競。

  真的是他?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緩緩地轉身面向她,但在下一秒鐘卻突然像火車般的衝向她。

  她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大步,他卻已在瞬間來到她身邊,一把緊緊地扣住她的手。

  「不准。」他低聲咆哮,「不准你再離開我!」

  什、什麼?

  他一個用力,猛然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擁著。

  言海藍呆若木雞的靠在他懷裡,震驚得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腦袋更是亂成一團。

  真的是他?他為什麼要抱她?他不是不要她,已經徹底放棄、離開她了嗎?

  她以為他再出現會拒她於千里之外,把她當成一個陌生人對待,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緊抱她,還說不准她再離開他?離開的人從來就不是她,而是他不是嗎?

  屈競,屈競,抱著她的人真的是他嗎?

  她忍不住將臉埋進他懷裡,呼吸著他的味道。屈競……屈競……

  輕輕地將她推離自己懷中,他隱忍著憤怒,一臉擔心的凝望著她消瘦、蒼白,還裹了紗布的臉。

  「你的額頭是怎麼一回事,臉色為什麼會這麼差,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他溫柔而嚴肅的蹙眉問道,並心疼的伸手碰了一下她包裹紗布的額頭,眉頭瞬間又皺得更緊了些。

  言海藍怔怔的看著他,一顆淚珠突然滾落臉頰,然後一顆接著一顆的停不下來。

  他心一緊,再度將她納入懷中緊緊地擁抱著,親吻她的太陽穴。他的海藍,他的貝西。

  淚水一旦開始落下,便停也停下了,言海藍壓抑了四年多的思念、怨懟、愛恨情仇瞬間全化成淚水,一點一滴的流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落下了多少眼淚,只知道自始至終他都一直緊緊地抱著她,沒有鬆開過。

  心情逐漸乎復後,她羞赧的繼續埋首他懷中,根本就沒臉拾起頭來面對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如此失控,他一定被嚇到了又覺得很莫名其妙吧?

  「好點沒?」

  他的詢問讓她身體微僵了下,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得面對他。

  「對不起。」她抬起頭來啞聲說道,但目光停在他胸前的鈕扣上。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他溫柔的抬起她的下巴凝望著她。

  她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等她發問,他的目光逕自向上移。

  「你的額頭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受傷的,我可以看嗎?」說著,不等她回答,他就伸手輕輕地剝開黏在紗布與她皮膚上的透氣膠布,小心翼翼的掀開來查看傷口。

  那是一道長約兩公分、寬約零點五公分,整個被刮去一層皮膚的傷口,乍看起來有點嚴重,但實際上只是少掉一塊額骨上的皮膚而已,除了可能會留道疤痕在那兒之外,其實並無大礙。

  這是言海藍對著鏡子看到傷口時的想法,她覺得還好、沒事。

  但是看在屈競眼裡,他卻在瞬間抽緊下巴、抿緊唇瓣,露出一副想殺了那個膽敢傷害她的傢伙的可怕表情。

  「怎麼弄的?」他隱忍著怒氣沉聲問,並小心翼翼的將紗布貼回她傷口上。

  「不小心。」她沙啞的回答。

  「怎麼個不小心?」他以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語氣再問。

  但言海藍不想說。

  「海藍。」他催促的看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轉移話題問,然後突然發現他們倆的距離實在貼得太近了,事實上她根本就是被他抱坐在大腿上。

  他們是什麼時候從大門前移到沙發上的?她竟然都沒有發現。

  她掙扎的想從他腿上下來,他圈在她腰上的臂膀卻堅定的繼續攬著她,一刻也不肯放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還有,你的聲音是怎麼一回事?」他終於發現她沙啞的聲音並不單只是哭泣造成的。

  「你先放開我。」

  「不。」他直接拒絕,毫不猶豫。

  言海藍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臉無助又茫然的看著他。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是恰巧、意外或者是工作使然的不得下,因為他不肯回答她的問題,而他們過度的靠近也讓她覺得有些尷尬與不自在,畢竟他們兩人現在什麼關係也不是。

  「告訴我你的額頭是怎麼弄傷的。」他溫柔的命令。

  「不小心撞到的。」她投降的答道。

  「怎麼撞到的?」

  「腳滑。」

  「在哪裡腳滑?」

  「浴室。」

  「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因為她當時昏倒了,想小心也小心不了。她看著他,沒有把心裡的回答說出來。

  「聲音呢?」他又問。

  「感冒。」

  「有去看醫生嗎?」

  她點頭。

  「醫生怎麼說?」

  「發炎。」

  「有交代你要多休息嗎?」

  她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來上班,不請假在家裡好好休息?」他生氣的質問。

  言海藍無言以對的看著他,她好想問他為什麼要關心她,卻不敢問出口,怕這一切根本就只是她自以為是的假象而已。

  「你到底有沒有在吃飯?」他又丟出問題。

  她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的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到吃飯上頭。

  「才一個月不見而已,你就瘦了一圈,你到底有沒有按時在吃三餐呀?」他伸手輕撫著她消瘦而蒼白的臉頰,語氣中充滿了心疼與不捨。

  淚水毫無預警的再次盈滿她眼眶,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好像這樣就不會被他發現自己的激動似的。她心想,這不是假象,他是真的關心她。

  「為什麼要哭?」屈競伸手輕掬起她終於忍不住滑下眼眶的一滴淚水。

  「為什麼?」她忍不住衝口問道:「為什麼還要關心我,你不是已經決定不再理我,決定要放棄我永遠離開我了嗎?」

  「誰說的?」

  「你說要我打電話給你,三天之內我沒打,你就知道要怎麼做了。」她嘴唇顫抖,熱淚盈眶的盯著他。「你後來沒有再出現,也沒有打電話給我,你又一次從我的生命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又一次……」她幾乎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有事回紐約一趟。」他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紐約?」她吸著鼻子茫然的看著他。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我一定會重新回到你身邊,回到你心裡的,還是你以為我在跟你說笑話?」他問道。

  她依舊茫然的看著他。

  「如果你真的這麼以為的話,我可以再跟你說一次。」他一臉嚴肅、正經而且溫柔的凝望著她,「我,屈競,會重新回到言海藍的身邊,回到言海藍的心裡面,今生今世,這兩個位置我都佔定了,而且絕不言退,我發誓。」

  「不要。」她低泣的搖搖頭,「不要說你做不到的話。」

  「做不到的事我從來不說,但是一旦我說出來了,就一定會做到。」他一臉堅定。

  她不相信,因為以前他也說過他不會離開她,會愛她一輩子,說他只會帶給她快樂與歡笑,絕對不會惹她傷心難過,但結果呢?

  「對不起,車禍意外不是我能控制的,失去記憶也一樣,但是即使我的腦袋不記得你了,我的心卻記得,因為它只對你怦然心動,只有你能讓它心動與心痛。」他拿起她的手放在他心上。「我愛你,貝西。」

  言海藍瞬間淚眼圓瞠的看著他。「你……想起來了?」

  他搖搖頭。

  「那你……」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英文名字?我請人調查的。」

  「調查?」她不懂。這個名字既沒登記在她護照裡,她從美國回來之後也沒再延用過,他是怎麼查到的?

  屈競沒有多做說明,只突然抱著她站起身,「你必須回家休息。」

  「什麼?」她愕然問道,反射性的抱緊他,害怕跌倒。

  「你必須回家休息。」他再次重申。

  「什麼——但是——」她腦袋一片紊亂,還在想他到底是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一個決定時,他已邁步走向出口,瞬間來到門前。

  「開門。」他說,因為他雙手抱著她沒空。

  言海藍用力的搖頭。他竟然想抱她走出這問貴賓室?他瘋了嗎?外面全都是她的同事呀!

  「放我下來。」她迅速的說。

  他搖頭。「你需要休息。」

  「我需要上班。」她瞪著他,有些氣憤的道:「快點放我下來,你到底是到這裡來幹什麼的?這樣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又莫名其妙的干涉我的自由,我要留下來上班,你要回家休息的話,你自己回去!」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沒有應聲,她則抬起下巴堅定不移的與他對峙著。

  「你應該知道我是擔心你的身體,為了你好。」他放柔語調。

  「我很好。」

  「你額頭有傷,氣色不好,喉嚨發炎到幾乎失聲。」

  她直直的瞪著他,覺得有點生氣又有點沮喪。「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但是這不會影響到我工作的能力。」

  「我希望你能回家休息。」屈競再度堅定的看著她,不改其志。

  她又瞪了他半晌,終於歎息的妥協。

  「好,但是你得先放我下來,我們先談一談。」

  「要談以後時間多得是,我不會再離開你,這輩子除了死神之外,沒有人可以將我從你身邊拉開。」

  「你先放我下來,屈競。」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再次要求。

  「我喜歡抱著你,我想抱著你。」

  「拜託,屈競。」他這樣要她如何思考?

  他猶豫了許久,終於輕歎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她放下來,不過即使如此,他的雙手還是圈在她腰上不肯離開,這讓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你這樣要我怎麼走路?」她抬頭看著他。

  「你要走去哪兒?」他問。

  「回沙發那邊坐下。」

  屈競點點頭,突然收緊圈在她腰上的雙臂,一個用力便將她整個人直挺挺的抱起來,然後就這樣抱著她走到沙發旁,才將她放下來。

  她除了在第一時間緊緊的扣住他肩膀,以防自己跌倒之外,驚嚇得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呀?

  「好了,接下來你要做什麼?」他先坐下,接著再度將她拉到腿上,霸道卻溫柔的圈著她。

  言海藍突然發現,他們又回到與先前一模一樣的情勢與姿態了。

  「我想坐在沙發上。」她指了指一旁的位子。

  「我想抱著你。」他任性的說,放在她身上的雙手一動也下動的,一點放開她的意思都沒有。

  這個男人似乎與一個月前的他有些不同,好像變得更加強勢、堅定又霸道了。言海藍不由得忖度著。

  「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的?」她蹙眉問道。

  「來見你的。」他定定的看著她。

  「不要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在問你。」

  「你四處躲我,避不見面,我不想硬闖你公司令你為難,只有併購這問公司。」

  她張口結舌的看著他,一臉震驚與難以置信。「你、你在開玩笑?」她結巴起來。

  「沒有。」

  「你、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她搖了搖頭。

  他靜靜地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始終如一。

  「我的天!」言海藍終於忍不住摀住嘴巴低呼出聲。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做出這種事。

  為了見她而併購一間公司?他到底是……

  「你在凱爾到底擔任什麼職務?」她問。

  「副總裁。」

  她呆呆的瞪著他,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副總裁?

  我的天啊!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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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1 07:33:49
第七章

  自從中國申請二00八年奧運成功後,亞太地區的經濟開始蓬勃發展,熱錢不斷地湧入,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凱爾也不例外。

  眼見二00八年即將到來,亞洲股市又屢創新高,所有投資客都擠到亞洲來了,因此身為凱爾靈魂人物之一的屈競才會親臨戰場,坐鎮距離中國最近,進可攻退又可守的台灣,只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遇見被他遺忘的過去,而且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過去。

  凝望著身邊熟睡的言海藍,屈競完全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他無法相信自己怎會將她給遺忘了;無法相信她竟然就這樣傻傻的等了他一年。無法相信他如此對她,她再見到他竟然沒拿掃巴或菜刀把他轟出去,還能平心靜氣的面對他。

  每次只要想到她曾經等了他一年,他就心疼一次。

  每次只要想到飯店那些人心疼她所說的話,他就心痛一次。

  每次只要想到她一個人挺著大肚子,每天風雨無阻的走上將近一公里的路程到飯店詢問他的訊息,他就恨不得想殺了自己。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呀?可惡!

  他看著身旁熟睡的人兒,她有著白皙的肌膚、捲翹的睫毛,頭髮又柔又黑又亮,她有一個可愛的鼻子,不特別高挺,但是很可愛,嘴唇就現在受歡迎的豐腴來說,稍嫌薄了些,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也是他見過唯一能讓他心動的女人,不管是在四年前或者是四年後。

  車禍令他失去的記憶只是一部分而已,並非全部,所以他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動真感情的男人,但是一旦動了情,就是一輩子的事。

  他依然記不起關於過去與她在一起的任何事,但是心裡卻比誰都明白,當然他對她絕對是認真的,否則他不會讓她懷孕。

  娃娃……他們的女兒,他去看過她,她長得和洋娃娃一樣漂亮,也和媽媽一樣慧黠、勇敢,惹人喜歡。

  她不吃陌生人送的糖果,不跟陌生人走,雖然對他的搭訕與微笑感到有些好奇,神情卻是戒慎的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好確定自己隨時都可以轉身跑向在涼亭下與鄰居們聊天的奶奶身邊。

  聰明的小女孩,他的女兒,她竟然替他生了一個這麼棒的女兒。

  「謝謝你,親愛的,謝謝你。」

  言海藍在一片溫暖中醒來,放眼四周是一片黑暗,就像過去幾年來,每次她在半夜忽然醒過來時一樣黑暗又沉靜,但是為什麼這次的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呢?

  她伸手摸索著床頭燈,將燈打開。

  瞬間乍亮的燈光讓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側過頭去,卻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她身邊響起——

  「怎麼了?」

  她驚恐的睜大雙眼,只見屈競打著哈欠,一臉睡意的從她床上坐了起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驚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與不解。

  「你忘了嗎?」

  「忘記什麼?」她一問完就想起來了。

  為了說服他讓她留在公司直到下班,她同意了許多不平等條約,其中包括以後要陪他吃飯,讓他接送她上下班,不准再莫名其妙的躲他、避他,以及不准趕他。

  剛開始的時候她並不知道這個「不准趕他」代表著什麼意思,直到他們吃完晚餐,他送她回家,以監督她吃藥為名跟上樓之後,他便賴著不走,而且不准她趕他。

  他催她去洗澡,幫她吹乾了頭髮之後又催她睡覺,還說等她睡著了他自然就會走,結果根本就是騙人的。

  「你騙我。」她的眸中滿是指控。

  「騙你什麼?」他靠在床頭上,慵懶的看著她。

  「你說我睡著了你就會走。」

  「我的確走了,只是又回來了,要不然我身上怎會有這套睡衣可以穿?那些東西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揚起唇角,指著堆放在門邊牆壁旁的行李箱道。

  言海藍倏然轉頭瞪著堆放在門邊的那個行李箱,又轉頭回來瞪著他問:「那是什麼?」其實心裡早已知道答案。

  「我的行李。」

  「你的行李為什麼會在我房間裡?」

  「因為從今天開始我要住在這裡。」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你說什麼?!」她大叫。

  「你的喉嚨似乎好了不少。」屈競笑著說。

  輕愣了一下,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好像真的不痛了,她這場病還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到底在說什麼?是誰同意你可以住在這裡的,我沒有同意!」她又叫。

  「你同意了不能趕我。」

  她呆愣了一下。「你不能這樣!」

  「我能,除非你想食言而肥,否則的話我就能,你應該聽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吧?」屈競說著笑睨了她一眼。

  「我不是君子。」瞪著他臉上無賴般的微笑,她忍不住叛逆的道。

  「所以你是想要食言而肥?」

  「反正大家都說我太瘦了,胖一點也沒關係。」

  聞言,屈競的目光緩緩地從她臉上向下移動,經過她纖細的脖子、美麗的鎖骨,不太豐滿卻引人遐思、令他血脈賁張的胸部,最後再下滑到她如紙片的腰身,他今天才抱過她,知道她比看起來的樣子還要瘦得更多。

  「你的確應該要再胖一點才行。」他點頭同意,「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養胖的。」不由自主的,他的目光又來到她胸前,直勾勾的看著她衣服下若隱若現的胸部曲線。

  「你在看哪裡?」她忍不住尖聲問。

  他抬眼看她,目光頓時變得深邃熾熱,而且充滿了男人想要女人的那種侵略性。

  「我想和你做愛。」屈競直接點明,聲音沙啞誘惑。

  她的心臟狂跳,思緒紊亂,還有一種像是耳鳴又像是昏眩的感覺突然將她整個人籠罩,她不知所措的瞪著他,聽見自己結巴的說:「別、別開玩笑了。」

  他沒有開玩笑,因為他直接伸手將她拉向他,一個翻身瞬間便將她壓在身下,緊接著便吻住她因驚愕而微張的雙唇,舌頭隨之長驅直入的鑽進她口中,攪亂了她所有的思緒和理智。

  言海藍被他壓在身下,所有感官全都臣服在他的重量、體熱、氣味,以及他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熱吻之下。

  他的吻並不粗暴,只是有點野蠻而已,好像飢渴太久、忍耐太久,終於忍受不住忽然爆發的感覺,可是她也一樣,因為她渴望這一刻、渴望他已經太久了。

  她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手掌覆蓋住她胸部揉弄的感覺,也想念他將她壓向他,在她體內律動撞擊的感覺……她想念他。

  他的吻往下移往她脖子,她不禁申吟出聲,「競……」

  屈競沒有應聲,雙唇忙碌的在她肌膚上移動吸吮著,只有急促的呼吸和迫不及待剝除兩人身上衣服的動作,說明了他快爆炸的激情。

  毫無預警的,他伸出一隻手滑進她雙腿問,讓她忍不住拱起身體,在申吟中緊張的伸手攫住他的手,猶豫不決的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因為從他之後,她已經有四年多沒有性行為了,而且還生過一個孩子,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和他一起享受歡愉,讓他得到滿足。

  但她的猶豫是多餘的,因為他根本就不讓她有說不的權利。

  「噓。」他發出一聲像是安撫她的聲響,再度攫住她唇瓣的同時,用另外一隻手拿開她阻止的乎,然後開始大膽而撩人的在她腿間挑逗著,直到她遏制不住申吟,扭動著拱身而起時,他便將手指伸進她體內。

  熱流湧入,聲音遠離,她閉上眼睛感覺他的手指不斷地在她體內逗弄著。

  「張開眼睛,親愛的。」他嘶啞的說。

  她不由自主的睜開慾望迷濛的雙眼,只見他眼神熾熱的懸在她上方,突然之間,她感覺到他緩緩地進入她體內,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

  他的感覺又大又硬,和先前的手指根本就不可比擬,讓她忍不住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抗議難受,又像興奮難忍,接著他慢慢地在她體內動了起來,先是溫柔的移動,然後逐漸猛烈、快速、激情,逼得她不得不弓身而起,在數度低喊的申吟聲中達到高chao。

  事後,安靜的房裡只聽得到喘息的聲音。

  屈競翻身平躺,將她拉到身邊緊擁著,他雖覺得全身無力,心跳急促、頭昏腦脹的,但是卻從未有過如此幸福滿足的感覺,好像遺落的心終於又回到他身上一樣。

  他低頭看她,她已閉上眼睛,因滿足而沉沉的跌入睡眠中。

  屈競情不自禁地低頭親吻她,將她更加擁向自己。

  伸手將床頭燈捻熄,他決定在東方露出曙光之前,抱著心愛的女人再睡個回籠小覺。

  在一片溫暖中醒來,言海藍感覺好熟悉,好像自己剛才作了一場溫暖的夢一樣,夢裡有他,他擁著她入睡,他——

  她突然渾身一僵,緩慢地轉頭看向床的另一邊,一張側睡迷人的俊臉驀然出現在她眼前,讓她腦袋瞬問一片空白。

  她想起來了,那不是夢,在他真實而赤裸的躺在她身邊的時候,她要怎麼說服自己說那是一場夢呢?即使是要她自我欺騙也不可能。

  只是天啊,她做了什麼?他們做了什麼?

  昨晚火熱的記憶讓她剎那間紅起臉來,但是一想到他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她的心便冷了下來,沉了下去。

  屈競……

  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呢?她忘不了他,想愛他、想待在有他的地方,但又無法接受他的用情不專,害怕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他拋棄,她這樣真的有辦法和他在一起嗎?。

  我,屈競,會重新回到言海藍的身邊,回到言海藍的心裡面,今生今世,這兩個位置我都佔定了,而且絕不言退,我發誓。

  他在公司貴賓室裡對她說的話突然竄進她腦海裡。

  即使我的腦袋不記得你了,我的心卻記得,因為它只對你怦然心動,只有你能讓它心動與心痛。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到底有幾分真心呢?

  輕歎一口氣,她不想為難自己去想這些令她難受的問題,轉頭看向床邊的鬧鐘,卻被上頭所指一不出來的時間嚇了一大跳。

  竟然快要七點半了,她要遲到了啦!

  她迅速地掀開棉被,拿開他橫放在她腰間的手臂準備跳下床,卻在雙腳離地一公分的時候,猛然被一股力道給拉回床上去,只一秒鐘,她的背部又重新貼回床面上,但覆在身上的卻已不再是棉被,而是他。

  「你要去哪兒?」他驚聲問道,乍醒的模樣看起來竟然充滿了驚慌與害怕。

  「我?」她愣愣的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回答,「我、上班呀。」

  「上班?」他呆愣了一下,然後才慢慢地皺了下眉頭,「現在幾點了?」

  「已經七點半了。」

  「是嗎?已經這麼晚了?」怎麼他卻覺得好累,好像沒睡一樣。

  「對,所以可以麻煩你……我可以下床準備去上班嗎?」言海藍勉強自己不要去注意兩人的赤裸。

  「你的感冒都好了嗎?」他問道,突然低下頭將額頭抵著她的,像是在查看她額頭溫度似的。

  她輕愣了一下,隨即懷疑地忖度著,天知道她這次感冒根本就沒發過燒好嗎?

  「我看今天在家多休息一天好了。」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然後對他皺起眉頭。「我已經完全好了,我要去上班。」

  「是嗎?」屈競看著一臉堅定的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喉嚨怪怪的,有點痛又有點癢,他突然間恍然大悟的翻身平躺回床上。「原來把病毒傳染給別人,自己的病就會好的說法竟然是真的。」他苦笑的說著,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怎知喉嚨搔癢的感覺在輕咳之後不見改善,反而還有種更趨嚴重的感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懷疑的問。

  他苦笑著沒有應聲,忍不住又咳了兩聲。

  「你感冒了嗎?」她微微地皺起眉頭,擔憂的望著他。

  「我不知道,好像吧,喉嚨會癢會痛,頭有點昏有點重。」他說著又輕咳了起來。

  言海藍皺緊眉頭看著他苦笑的臉,懷疑他是在騙人,但是她又聽得出來他的咳嗽聲一點也不假。

  可惡,他被她傳染了!都怪他昨晚愛亂來啦,明知道她在感冒竟然還親吻她,結果活該被傳染了吧。

  「你去上班吧,我再睡一下。」屈競疲憊的閉起眼。

  「你要不要去看醫生?」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問道。

  「不——咳!咳!要,你不必管我,快去準備上班吧,我再睡一下就會好了。」該死的,他竟然一開口就想咳,看樣子他是真的中標了。

  「再睡一下只會更嚴重而已。」言海藍忍不住又皺起眉,因為她就是最好的證明。「你起床,我陪你去醫院。」她迅速的做決定。

  「我沒事,你別擔心。」拚命的壓住喉問搔癢想咳嗽的感覺,他睜開眼微微一笑。

  「誰擔心你了!」他幸福滿意的笑臉讓她不禁立刻否認。「隨便你了,反正不舒服的人也不是我。」說完,她勾來自己的睡衣迅速套上之後,隨即下床跑進浴室裡梳洗,準備上班。

  屈競笑看著她衣服下擺下若隱若現的小屁股消失後,才微蹙眉頭的閉上眼睛。

  該死的,他的抵抗力有這麼弱嗎?竟然才一晚而已就被傳染感冒,真是有損他的男子氣概。「咳!咳!」不過即使如此,他可一點也不後悔昨晚和她相濡以沫、身體交融的親密接觸。

  他喜歡她的味道,喜歡她的反應,喜歡將她抱在懷裡,壓在身下進入她體內的感覺,緊窒、灼熱。

  他喜歡她的吟呻聲,喜歡她在忍無可忍時將指尖掐進他賁起的肌肉中的感覺,以及高chao時的吶喊聲,那帶著嗚咽般的低喊,他至今似乎仍聽得見。

  他是那麼的喜歡她,只一眼便對她動情,只一夜便對她上癮,他是那麼的、那麼的喜歡她、愛她,他不懂自己為何還能將她遺忘?

  這次回紐約,其實他還去找過當年的主治醫生,想弄清楚他的失憶症,結果醫生在知道他遇見了被他遺忘的人之後,承認了他的確曾幫他父母替他建構過一部分的記憶,但他不知道那些記憶是假的。

  醫生明白的向他說明他的失憶是屬於永久性的,因大腦不明區受損的關係,就像電腦硬盤的磁軌一樣,壞掉幾軌不會影響整部電腦的工作效率,但是可能會失去一點資料,以及一點儲存空間,這就是他車禍後的結果。

  也就是說,他想要恢復失去的記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決定了,既然失去的記憶已經找不回來,那麼他要從現在開始創造新的記憶,每天不停的創造,直到新的記憶凌駕了舊記憶,多到取代了舊記憶的紀錄空間為止。

  「咳!咳!」喉嚨處的搔癢和疼痛讓他不舒服的又咳了幾聲。

  他一向很少感冒,所以一旦真的感冒了,症狀總是會比別人來得嚴重。

  可惡,他好不容易才爬上她的床賴進她家裡,獵妻計劃才剛開始啟動執行而已,沒想到這時就病倒在她床上,這實在是——

  「咳咳……」一陣難忍的搔癢終於讓他忍不住狂咳出聲。

  站在大門前,一切都已準備就緒的言海藍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腳完全不聽使喚,怎麼也不肯移動半分。

  聽著不斷從她的臥房裡傳出來的乾咳聲,她的眉頭緊擰著,心也一樣。

  就這樣丟下他不管好嗎?

  昨天和前天她才體驗過那種連呼吸都會喉嚨痛的痛苦,感受過一個人生病,身邊卻沒有人關心的孤獨,她真該這樣丟下他不管嗎?

  不行,如果她沒承受過那種痛苦和孤獨的話,她或許可以丟下他不管,但是既然她已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了,她又怎能不管他呢?更何況他的樣子似乎比她還嚴重,咳得這麼厲害,即使她勉強自己去上班不管他,大概也無法專心工作吧?

  算了,算了。

  無奈的輕歎一口氣,她把穿好的鞋子脫掉,轉身走回臥房,躺在床上的他仍不時發出令人皺眉的咳聲。

  「屈競。」她開口叫道。

  「你要走啦?路上小心。」他睜開眼,看著她勉強露出笑容,但話一說完,他又壓抑不住發癢的喉頭輕咳了幾聲。

  「你起來穿衣服。」她對他說道。

  「為什麼,親愛的?你該不會這麼狠心,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要趕我走吧?」屈競從床上坐起來,開玩笑的問。

  「我陪你去醫院,你快把衣服穿起來。」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的啞聲點點頭,「不過我沒事,只是喉嚨有點不舒——咳咳咳——不舒服而已,所以,咳!你安心去上班吧,我睡——」

  「不要再說睡一覺就會好的話,你都已經咳成這樣了,還不去看醫生嗎?」她忍不住生氣的打斷他。「你到底要不要起來去看醫生?如果不要的話,那就離開我家。」

  「所以這是交換條件嗎?」他挑眉咳聲問道——即使都咳到快死了,還要裝帥。

  「對。」

  「意思就是說——咳!如果我跟你去醫院的話,就可以一輩子住在這裡嘍;!咳……」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終於再也壓抑不住想咳的慾望,發出一陣狂咳聲。

  言海藍眉頭緊蹙,一臉擔心的看著他,一等他咳聲稍止,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隨便你。」她說,希望他在聽到她的回答之後,能馬上起身穿上衣服跟她到醫院去。

  「真的嗎?可是即使我不去醫院,你也不能趕我走不是嗎?你答應過我的,你快去上班吧,讓我再睡一下。」他躺回床上,剛剛那陣咳讓他有種虛脫的感覺。

  「屈競!」言海藍生氣的對他大叫,怎知回應她的卻是他另一波劇烈的狂咳,她無奈的看著咳聲不止的他,怒氣瞬間全消,留下的只有滿滿的關心與擔憂。

  「你要怎樣才肯去醫院?」她在他終於停下咳嗽後,投降的低聲問。

  「意思是不管我開出什麼條件都可以嗎?」他看向她,半開玩笑的咳聲問道,然後突然掀起棉被的一角,露出一臉邪笑,「那我要你上床來陪我睡覺,親愛的。」

  她臉色一沉,生氣的怒視著他,她是這麼的擔心他,而他卻還在開玩笑!她怒不可遏的冷瞪他一眼,驀然轉身就走,決定不再管他的死活了。

  「等一下,海藍,我開——咳咳——我開玩笑的,咳咳……」沒想到她會轉身打算離開,屈競急忙開口呼喚,可卻引發他另一波劇烈的狂咳。

  媽的,這該死的咳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記得她的感冒症狀裡有咳嗽這一樣,為什麼病毒到了他身上之後,卻像要叫他咳死一樣?可惡!

  「咳咳……咳咳……」

  他像要咳出心臟般的狂咳聲,再度讓言海藍心軟的停下腳步。

  她回頭看他,臉上有著生氣、擔心,還有濃濃的無奈和自我厭惡。她上輩子一定欠了他什麼,所以這輩子才會這樣完全拿他沒轍。

  「對不起,咳咳……我開玩笑的,你——咳咳,別走,咳咳……」

  「你到底要不要去醫院?」她冷下聲音。

  「如果我去醫院的話,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去上班,留在家裡陪我?」終於止住了咳勢,他凝望著她啞聲問,虛弱的神情與渴望的眼神都讓她心軟。

  「那你不准再亂開玩笑。」她嚴聲警告。

  屈競迅速的點頭,露出一臉乖孩子的表情。

  她拿起他的衣服定向他,「快起來,把衣服穿上。」

  「你會留下來陪我?」他堅持的問,非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不可。

  言海藍瞪了他一眼又撇了下唇,最後還是點點頭。

  目的達到,他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立刻咧出一抹微笑,然後乖乖地下床穿上衣服,簡單的梳洗過後跟著她一起出門到醫院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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