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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安]富貴逼人嫁(鬼迷心竅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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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9 00:31:01
第八章

  他果然是個生意人!

  不得不承認,他實在很會「談生意」,三言兩語加利誘,莫名其妙就讓她點頭、成交。他若能這樣賺錢,當然也能為他自己得來美嬌娘。

  喜願說,仲孫隱這趟出府,回來之後確實有變,確切原因她也不清楚,只說他變得比較有點「人味」。聽說他以前做事一板一眼,是有名的鐵面司爺,凡事走程序按規矩來,難套交情做事。

  「隱爺前世是個官爺,為了保護一批官銀堅持奮戰到底,力戰到最後一刻,才為了保護一個小女孩而不幸被刺身亡。」喜願看著柳必應,故弄玄虛地問:「你知道那個小女孩是誰嗎?」

  柳必應看著她幾乎洩底的眼睛,按某種直覺回道:「難道是……我?」

  喜願點頭如搗蒜。

  「你曾經偷偷告訴我,你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忘不掉這個人了。」

  其實仲孫隱原本是幽冥府的鬼差,只是個性太剛烈,所以被閻帥批了去人間投胎,好磨一磨他的性子。最後一世的他身任朝廷的護銀官爺,為護銀與救人而死,閻帥念他性子忠誠耿直,待他回幽冥府後,便升他為管錢的司爺。

  「他也知道那女孩是我嗎?」柳必應問。

  「現在應該知道了吧,不過之前他可能根本沒注意到你後來也在幽冥府裡當差。」她實話實說。

  因為在前世,柳必應被仲孫隱救了之後,幸運地活了下來,直到十年後,才在一次瘧疾饑荒中,將食物讓給娘和弟妹吃,自己餓得骨瘦如柴、生病而死。她比仲孫隱晚些來幽冥府,閻帥看她純厚又孝順,於是就讓她跟著秦無淮在「感應司」裡學習。

  「我還記得你以前每次看到隱爺,總是遠遠地偷看著,根本不敢靠近半步。」喜願一邊說道,一邊帶著柳必應走在繁花盛開的小徑上。這條路是從「庫官司」前去「感應司」最近最秘密的通道,一般不會有人經過。

  「為什麼?因為害羞?」若是喜歡他,為什麼不上前告訴他呢?

  「對我們而言,司爺們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只可遠觀仰望,何況當時隱爺剛從兩千年後的未來冥界修習回來,那時他的言行舉止可特別了。」喜願道。

  「兩千年後的未來冥界?」好特別。

  「咱們冥界的官差只要經過批准,是可以隨時跨越時空,隨意來去過去與未來,只要是閻帥大人想培植的官差,都有機會到未來去修習。」喜願當然也懷抱希望。「我也好希望有一天能被閻帥相中,這樣就有機會去兩千年後瞧瞧了。」

  「這個……可是兩千年後的東西?」

  柳必應從衣領里拉出一條白銀項鏈,鏈上有一個鑲鑽心型墜飾,閃亮亮的。

  「這是隱送我的,我剛剛才發現它可以打開。」

  她示範地打開心型墜飾,裡頭鑲嵌著一小張紙片,上頭印有仲孫隱的臉。他說若是以後她想他,就可以看看這個。

  「啊,這個我知道!是照片。」喜願興奮道:「聽說閻帥大人宅裡可多了,他很喜歡照相,聽說整個屋子都是他自己的照片。」

  「真的?」她左看右瞧就是想不明白,怎麼臉會跑到紙上去的?若說是用畫的也太真實了吧!

  「我好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進閻帥大人的府裡瞧瞧,他們說那裡有更多來自未來新鮮有趣的玩意兒。」喜願兩手交握祈願,真不愧是閻帥大人最忠實的擁護者,三句不離閻帥大人。

  柳必應小心翼翼收好項鏈,心裡有絲甜意,這……應該算是定情物吧?經喜願一說,它肯定是很珍貴的東西了,仲孫隱說那個墜飾是「心」的形狀,難道也代表了他將自己的心給了她?

  「到了!」

  喜願帶她穿越一個紅色門宅,來到一個放滿大銅鏡的房裡。

  「以前咱們就是一起在這裡當差的。」

  「這兒?」柳必應看著這裡的一景一物、一桌一椅,確實有似曾相識之感。「好多銅鏡,是做什麼的?」

  喜願拿起銅鏡旁一本厚厚的紀錄本,道:「我們的工作就是每天在這裡聽取那些信徒的願望,將它們一一紀錄下來,呈報給淮爺,經淮爺篩選過後再呈報給閻帥,閻帥會評估每個求願者個人生平的福報功過,決定要不要讓他們願望成真。」

  「聽起來這差事很不錯。」這勾起了柳必應的興趣。「你們怎麼聽取那些願望?可以示範一下給我看看嗎?」

  「可以啊!」喜願左右瞧了一下,趁現在四下無人,她走向最角落的銅鏡前,道:「來,這座是管興安城閻君廟的。」說著,將手掌平貼於鏡面,過了一會兒,鏡面上出現了影像。

  柳必應看得好驚奇。「真的是閻君廟裡的大殿!」

  喜願指著出現在鏡面裡,長得很像秦大哥的神像道:「瞧,祂就是淮爺!」

  「那麼……這個就是隱嘍?」柳必應指著臉部被熏得最黑的神像。「為什麼把他的臉弄得那麼黑?」她想起仲孫隱在閻君廟前抱怨這尊神像做得太醜,不禁莞爾。

  「那表示他最受信徒歡迎啊!」喜願笑道:「大家都夢想能發財嘛,所以隱爺的臉向來都是『最黑』的。」

  聞言,柳必應也笑了。

  然後,她們瞧見了一對男女持香跪在大殿前求願,從銅鏡裡也能清楚聽到他們的聲音。

  希望小閻君保佑,讓小姐早點醒來。

  這聲音好熟悉!

  柳必應立刻趨上前,仔細看清銅鏡裡男女的長相,不禁驚呼。「啊,是春兒!」她移動目光至跪在春兒旁邊的男子,是信順!

  「信順變得好瘦……」她喃喃道,忽然有股睹物思人的感傷。信順以前就很瘦了,怎麼現在更瘦了呢?

  喜願見柳必應神情黯然,忽覺事情不對勁,連忙關閉銅鏡。

  「這工作大概就是這樣了。」她趕緊轉移柳必應的心思。「走走,我再帶你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我還可以再回來這裡當差嗎?」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從銅鏡見到以前的故人。

  「不可以!」

  回答的是另一個人,兩人同時轉過身,望向從內室走出來的男子。

  「秦大哥?!」柳必應驚喜,綻放笑顏衝上前。「真的是你!」

  雖知秦無淮其實是冥界的司爺,但她一直半信半疑,如今算是眼見為憑。

  「淮爺。」喜願有禮地向主子問安,道:「她說想來看您,我便帶她來了。」

  「坐吧,來得正是時候,今兒個好吃的東西可多了。」秦無淮一揮袍,桌上立刻擺滿一堆水果和點心。「今天各廟供的點心還不錯,來,嘗嘗。」

  當家主子熱情招呼兩人坐下,柳必應只覺新奇極了,方才小小低落的心緒便被暫時放下。這幽冥府裡果然是好吃好玩的東西很多,連差事都這麼有趣。

  「為什麼我不可以再回來這裡?」柳必應挑了自己愛吃的桃子,問道。

  秦無淮含笑看著她吃水果的模樣,眼底有著無限疼惜。

  「原因有三,第一你心太軟、太有同情心,不可以。第二,你現在在幽冥府是未報到無身分的幽魂,不可以。第三,其實你還沒有真正死亡,所以不可以。」

  咳!柳必應和喜願同時被噎到。

  「沒死?!」兩人同時驚呼。

  那麼她的魂為什麼會在這裡?

  「隱那傢伙堅持護住你的肉身,也堅持要將你的魂先私藏起來。」秦無淮說道。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明白。」

  「隱太害怕你再受到傷害,這是他保護你的方式。」他比較擔心的是,為了救她,仲孫隱已經破戒越權做了他不該做的事。

  目前閻帥大人出遊去了,暫時不在幽冥府內,但紙能不能包得住火,誰都沒有把握,現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我的肉身現在在哪裡?」

  「你想看嗎?」

  她用力點頭。

  「看了可別哭。」他先強調。他最怕看到她哭了。

  她再用力點頭。

  「保證不哭。」

  ★★★

  「已經七七四十九天了。」

  「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表情凝重地看著躺在床上昏迷的人兒,兩個滿面胡渣的男人同時陷入可怕的沉默。

  是哥哥嗎?為何看起來如此憔悴?

  「那天,信順那小子揹著她回來時,她全身傷痕纍纍,幾乎已經斷氣了。」不眠不休的照料讓柳濟世的聲音既乾又啞,已不見往日的強勢傲慢。

  因為擔心再遭報復,當天,他帶著妹妹殘破的病體連夜離開興安城,找到這小村落暫時落腳。如今,肉體的傷口已經愈合,但,為何她就是無法醒來?

  「所有能試的方法我都試過了,都沒有用——」

  多諷刺啊!虧他還是個名醫,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

  桌上堆疊著滿滿的醫書,是他束手無策下僅存的希望,只要能讓他發現一點眉目都好。

  「瞧瞧我們做了什麼?怎能讓她遭遇這種事?」

  柳懸壺在床邊坐下,痛心地看著原本擁有粉嫩雙頰的妹妹變得枯槁乾瘦,宛若是個活死人,他執起她骨瘦如柴的手,悉心診脈,眉頭深鎖。

  一接到二弟通知,原本在崑侖山上尋藥的他便快馬加鞭、風塵僕僕地趕回來。

  他……還能為她做什麼呢?究竟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醒過來?

  「妹妹是被人害死的!」

  柳濟世握著拳,忿忿咬牙,聲嗓中有自責、有懊悔,更多的是心痛。

  自小,他們就想對這唯一的妹妹好,但礙於年齡與身分,他們始終與她保持著一種莫名的疏離。或許是因為庶出的自卑吧,當必應越是想親近他們,越是對他們展露純真無瑕的笑容時,就越令他們自慚形穢。

  想對她好,卻不知如何應對,最後,只能以自己認為對的方式,表達對她的手足之情。

  難道他們真的做錯了嗎?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是我們害了她!」

  柳懸壺內心的自責不會少於柳濟世。

  妹妹從小體弱多病,算命的曾斷言她活不過二十,母親和父親過世前,亦再三囑咐他們必須好好照顧她。這些年,二弟拚命賺錢、鑽研醫術,為的是她,而他長年在外奔波尋藥,一發現珍貴有用的藥材便立刻請人速遞回家,為的也是她!

  如今,他們卻害慘了她……

  「必應,你是不是還在生二哥的氣?所以不想再見二哥了?」柳濟世走向床邊,低垂著頭,沉痛地問。

  一滴水珠,落在柳必應的臉上。

  二哥,你在哭嗎?是在為必應而傷心嗎?

  「必應、必應,你這名兒是大哥給你取的,因為你打一出生,不管誰逗你、跟你說話,你必定都會笑著回應……你能……再回應大哥一次嗎?」

  柳懸壺緊緊握住柳必應的手,聲音好輕好柔。

  「該怎麼做你才能醒來?如果可以,哥哥們願意折自己的壽,只願換你健康無憂地活下來——」

  ★★★

  保證不哭?才怪!

  柳必應哭得唏哩嘩啦,搞得「感應司」都要淹大水了。

  她從來沒見過大哥和二哥這麼傷心無助的模樣。

  印象之中,哥哥們不曾對她笑過,也不曾對她表示過關愛,每次她笑著想親近哥哥時,卻是被推得更遠,令年幼的她不得不懷疑自己可能不是柳家人。

  可原來,哥哥們還是愛她的,他們的冷漠,只是不知如何表達關心而已。

  「他們其實不該生在柳家。」

  秦無淮抹去銅鏡上的影像,一手按著眉心,一手為淚如雨下的柳必應遞上一條帕子。

  「他們的命運是你造成的。」

  「為、為什麼這麼說?」她抽噎著。

  「你知道當年為什麼你必須離開這裡,被迫投胎轉世?」

  柳必應搖頭。她只知道好像是因為她心太軟,做錯了事,所以被閻帥處罰。

  「當年,你是跟在我身邊做事的當差小吏,因為天天坐在這裡聽取那些信徒的願望,聽著聽著,就開始濫用你過多的同情。」

  「同情不是好事嗎?怎還嫌多麼」柳必應以帕子抹去眼淚,還擤了鼻水。

  「因為你開始欺上瞞下,藏起一些不會被核准的求願,然後自己偷偷批過,讓對方願望成真。」秦無淮說道,話裡沒有責怪,只是後悔當年保不了她。「若是只有一、兩件案倒還好,沒想到你越做越多,最後終於出了亂子,導致陽間命運秩序大亂,最後還是被我們發現了。」

  就像柳老爺當年私通丫鬟,是不該生有子嗣的,但那丫鬟天天到閻君廟哭著祈求,希望能為柳老爺懷上孩子,結果沒想到她竟然也讓丫鬟願望成真,結果因此改變了柳夫人的命運,間接造成她的早逝。

  這也是閻帥選擇讓她去投胎做柳夫人女兒的原因,因為那是柳夫人原本應得的。

  「你的哥哥們原本該投胎去別的人家。」

  「原來是我欠他們的……」

  「也不盡然,因為在五百年前,他們曾經是你的弟妹,你為照顧他們自己卻病死了。」秦無淮說道,前世今生、因果宿命,沒有絕對。「如今,他們造了屬於自己新的業障,這是他們自己必須去面對、修行的。」

  她聽了,心裡還是難過,總覺得自己欠哥哥什麼,如果生生世世的輪迴只是讓某些事或關係不斷循環重複,目的又是什麼?她參不透。

  「既然肉身未死,這表示我該回去了,是嗎?」

  「你想回去嗎?」他反問她。

  「我……不知道。」她實話說,真的不知道。

  原本她對人世間沒什麼太大的留戀,那裡不存在她渴望的愛,可以說離開就離開,但如今看見哥哥為她這般傷神傷心,反倒讓她不捨了。

  可若選擇了回去,便是要她舍下仲孫隱了……她也做不到。

  「實話說,據生死簿記載,你仍有一個多月的陽壽。你該是生病而死的,隱他介入了你的事,結果改變你和其他人的命運——」

  秦無淮分析給她聽。支開了喜願,有些話也能說得比較明白。

  「現在隱私藏了你,你在這裡沒有身分,自然無法久待,但若去『註冊司』登記身分,便要按規矩接受審判與安排,再度投胎轉世。」

  「所以不管選擇哪條路,我都無法留下來跟隱在一起?」

  「隱正在走一步險棋,他想留下你,或許和你成親,是他認為唯一可能將你留在身邊的方式。」仲孫隱的性格有其剛強固執的一面,人家要他往東,他偏要往西。

  但即使他強留下柳必應,真的是對她好嗎?

  「或許我可以去求閻帥大人給我一份差事,讓我留在幽冥府裡,我保證會好好修行,不再犯一樣的錯。」反正她終究是快死的人,不管是現在或是一個月後,她都會再回到這裡。

  秦無淮歎口氣,說出心中的擔憂。「是的,或許你還有機會留在幽冥府,但問題是隱那傢伙能不能留下,就不一定了。」

  「為什麼?」她不懂。「他是司爺大人,當然可以留下,不是嗎?」他當這差都五百年了,早不受輪迴之苦啊!

  「因為這一次他為了救你,不僅擅自動用閻帥大人的聚靈珠,而且還親手殺死了王鳳。」

  「他殺了她?!」

  「王鳳就算有罪,也自有天道來處罰,隱無權結束她的性命,那不是他職權內能做的事。」

  「可他是因為我……」前世如此,現在也是。他遇上她,似乎總是沒好事。「那現在該怎麼辦?」她急了,不想仲孫隱因為她再遭遇不幸。

  「聽我一句話,乾脆你們兩個拎著包袱一起逃跑算了,當一對亡命天涯小鴛鴦。」秦無淮說得好認真。

  「真的嗎?」她更認真。「可以逃得掉嗎?」

  「廢話,當然逃不掉。」就算閻帥大人平常看起來悠悠哉哉、閒閒散散的,像是不管事似的,但想逃出他的眼皮,根本不可能。

  「拜託,秦大哥,別玩了!」她又快哭出來了。

  秦無淮竟然笑了出來。

  「是福是禍,大概只能等閻帥大人回來才知道了。」他拍拍她,一派輕鬆地安慰她。「秦大哥相信你是個有福報之人,有時危機就是轉機,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萬一……不直呢?」

  「那就——」他收住笑,忽然正色道:「換一條船如何?」

  「秦大哥!」

  算了,既然逃不掉,那就選擇勇敢留下來吧!

  仲孫隱為了她犯戒越權,她絕不會丟下他一人的,她要留下來和他一起面對。面對那個傳說中,長相很俊美、說話很有趣、做事很摸魚的——閻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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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9 00:31:27
第九章

  「大人,得罪了!」

  剛一踏進宅院,閻帥大人立刻就被兩名氣急敗壞的助手一左一右架住雙臂,直接「請」到他辦公的豪華處所。

  「喂喂,我才剛出遊回來,不能讓我先坐下來喝個水、喘口氣嗎?」閻帥無奈地抗議。

  「大人請見諒,因為事情實在很多又緊急,等著見您的人都快排隊到天庭那裡去了。」最主要也是他們兩個負責看門的,已經快被這些人給煩死了。

  「唉呀,你們大家別這麼愛我嘛!」閻帥喊著,見兩位助手沒有鬆手的跡象,只好改口道:「起碼讓我拿一下紀念品嘛!兩手空空怎好意思去見人呢?」從外地出遊回來,他還特地帶了伴手禮要犒賞那些辛勤工作的手下呢!

  「無所謂,他們比較想要見到大人本人!」

  終於,兩人不負眾望地將閻帥大人給「請」到了眾人面前。

  「閻帥大人!」

  眾司爺官差一見到閻帥現身,紛紛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得幾乎要擠破房間的大門。

  「別急別急,一個一個慢慢來——」

  眼看場面快要失控,閻帥只好親自指揮秩序。

  「大人,慢不得啊,再慢就要出人命啦!」人群裡有人喊著,他們個個手上都有成堆的公文等著閻帥蓋章。

  被眾人衝鋒陷陣的氣勢給逼得節節敗退,閻帥退守房內,一見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已將整個桌面淹沒,還蔓延到地面上,成疊成疊地擺放在地,無奈歎口氣,轉過身,朝著門外搶著進房的愛將們喊道:「好好,三個一組,一起來!」

  大家又是一陣亂,誰都不肯讓誰,編組破局。

  「來來,大家注意聽了——」閻帥再跳出來主持大局。「要報告的事跟人命有關的請舉手。」

  四分之三的人舉手。

  廢話,幽冥府裡的事還能有啥?十之八九當然跟人死掉這件事有關,那不是人命是啥?!

  「好,跟女人有關的請舉手。」

  很好,砍掉了一半。

  「跟興安城民有關的舉手。」

  再刪一半。

  閻帥滿意地直點頭,終於清爽多了。

  「好,你、你、你,先進來!」他「隨手」欽點了三個看起來職責內應該不容易有大事的司爺與鬼差先進房。「其他人在外頭先行編組,領號碼牌候著!」

  閻帥走到桌案前端坐著,撥開部分公文,露出一個足以看見來人的小縫,看來頗有要認真聽取報告的態勢。

  「延壽司」的壽君、鬼差小魚、「巡察司」的涼爺依序進房。

  「好,臭石頭你先說。」閻君一時口快,見三人同時怔住,連忙輕咳一聲,故作鎮定道:「我是說,壽君,你先說。」

  都怪仲孫隱成天臭石頭臭石頭地喊,害他都被「帶壞」了。

  壽君上前遞交一份厚厚的簽署書,道:「這是請願書,最近約莫有一百名來自興安城的魂民聯合請願,請求我們為一名叫做柳必應的女子延長壽命。」

  說著,他又搬上一個大布袋。

  「這是這些人拿來企圖賄賂卑職的錢財,請閻帥點收。」

  果然是盡忠職守、公正清廉的臭石頭。

  「哇,哪兒來的女子魅力這麼大?」閻帥好奇心被挑起了。「竟能讓這麼多小魂民願意為她這樣做。」

  一旁,鬼差小魚忽然舉起手。

  「別急,等一下就輪到你了。」閻君安撫她。

  壽君繼續報告。「卑職查過生死簿,柳必應下個月後陽壽即盡。」

  鬼差小魚又急急舉高手。

  「我也去其他司查過她的生平,此女還算有仁心,做過不少善事。」壽君遞上正式報告。「這是卑職對是否要延長柳必應壽命所做的報告,請閻君過目。」最後再補一句。「因為時日不多了,請閻君盡速批閱。」

  果然是老臣,相當瞭解主子積案的功力。

  「好了好了,小魚別跳了,手放下,換你了。」閻君收過延壽報告,笑眼面對這可愛的小鬼差。

  「提早了、提早了!」小魚指著閻君手上的報告。「柳姑娘的死期提早了!」

  「喔?」

  「木牌通知我她死期提早了,我去勾魂時竟然發現她的魂魄早已不在軀體內了,意思是——她失蹤了!」

  「什麼?!」反應最意外的是壽君。若屬實,他那關於柳必應的延壽報告豈不是要重寫了?

  「而且她不是病死的,說是被人害死的。」小魚又說道。

  忽然,一旁「巡察司」的涼爺舉手了。

  怎麼今天大家都這麼性急?閻帥示意他等會兒再說,並微笑對小魚道:「我明白了,即刻就會派人去查這件事。真可憐,竟然讓我們小魚白跑一趟。小魚,你的報告是什麼?」

  「報告完畢了。」

  「這麼巧,同一個人的事?」閻君轉向涼爺,玩笑道:「你呢?不會也跟柳必應有關吧?」

  「關於這個柳必應——」

  涼爺才剛開了頭,他隨即誇張驚呼:「不會吧,真是她?!」他不在府裡的這段日子,這個柳必應倒是很搶風頭嘛!

  「最近收到一個來自興安城民王龍的告狀紙,他到閻君廟來『告陰狀』了。」涼爺交上狀紙,裡頭赫然就有柳必應的名字。

  「此人宣稱,柳家人害死他的母親,接著他的姊姊王鳳,也枉死於柳必應鬼界『同伙』的手下,他希望能為姊姊王鳳的枉死討公道。」

  聽來事情複雜了起來,閻帥的頭也開始隱隱痛了起來。

  「已查報『速報司』去找到了王鳳的枉死亡魂,她現正準備去枉死城報到。」涼爺報告道。既然接到了「告陰狀」申訴案,他就必須調查。「只要閻帥同意,卑職立刻前往枉死城提來王鳳亡魂,來指認究竟是哪位鬼界的人殺了她。」

  「好,你馬上去處理這件事。」閻帥當下立刻批准。

  望著桌上剛才騰出來的一條縫隙立刻又被文件填滿,他不由得哀怨地歎口氣。

  到底是誰嫉妒他帥呢?就是見不得他過幾天好日子,才出去蹓躂沒幾天,就搞一堆事來煩他。

  他起身走向窗邊,打開窗戶,對外宣佈:「好了,外頭的各位,由於現有急案待處理,今天見客名額已用完,大家請回,明天請早!」

  見眾人不約而同唉叫一聲,他又體恤地補了一句。

  「有急件者,可以先把文件留下,他日再來報,還可以順便領取紀念品。」

  眾人們交頭接耳,咕咕噥噥,該留文件的留文件,不久,眾人一哄而散,房裡的三人也接獲指示,各自行事離去。

  耳根子終於再度清靜了。

  閻帥甩甩衣袍,如釋重負,正想打道回府時,只見一名小吏匆匆忙忙趕來。

  「閻帥大人——」

  小吏喊住他,疑惑地左右張望,訝異四周冷冷清清。他聽說閻帥回來了,大家全都跑來排隊要見他,怎麼現在半個人都沒有?莫非他連隊都不用排了?真幸運!

  「來報告事情的?」

  「是。」他雙手奉上被捏得縐巴巴的文件。

  小部門小涼差,平常沒啥重要事可做,最近終於有案上門,當然要努力表現一下。

  「不會剛好和一名叫柳必應的女子有關吧?」

  「咦?閻帥你怎麼知道?」大人果然是大人。

  見鬼了,果然又是她!閻帥翻翻白眼,覺得自己被鬼擋牆了。

  「給你一口茶的時間,快點說吧!」

  「有魂民來申訴,說他們從陽間帶來的錢,是由柳必應燒給他們的,如今被發現這些紙錢並不是咱們在陽間有認證的紙錢,是假錢來的,他們聽說隱爺去陽間追究這件事,很是擔心,想替這位柳姑娘說說情呢!」小吏果然以一口茶時間,火速說完來龍去脈,還差點被自己口水噎到。

  「好,明白了。」閻帥接過縐縐的文件,道:「現在,順便派給你一個差事。」

  「閻帥請說。」

  「把那堆文件過濾一下。」他指向地上那疊剛才被眾人留下的文件。「只要是跟柳必應有關的全部抽出來。」

  「是。」

  「還有,傳話出去,除非是這個叫柳必應的本人來找我,否則七天之內,本人閉關不見客!」

  ★★★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鬼新娘。

  仲孫隱的新娘。

  柳必應坐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經過妝點後的自己,瞳眸中有期盼、有滿足,更有憂慮、有猶疑。幸福,第一次如此接近她,卻因沾惹上了血腥,彷彿隨時會斷送似的。

  純白色的紗床上,紅色床幔相間交錯裝飾其上,紅衣、紅釵、紅唇、紅燭,全都等待著重要一刻的到來。

  她等了他好久了呢……

  前世、今生,冥府、陽間,她初遇他、再遇他,她的視線一樣離不開他。

  這回仲孫隱不知花費多少氣力才將她搶救回來,不管是她的靈魂或軀體,她都是他的。

  他就要兌現他對她的承諾了,為何她竟如此不安呢?

  「你看起來不太快樂。」

  仲孫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透過銅鏡定定凝視她。

  「我是不是一意孤行了?」

  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很像在作夢。」很不真實。

  或許,這一切本來就不是真實,是幻境,是他對她施的法術。

  他立於她身後,雙手搭在她肩上,大拇指若有似無地撫過她柔軟的耳垂,像是無意又似在調情,很是親暱。

  「我說過,不會讓你一個人的。」他輕聲道,眼神堅定。

  他向來是個意志堅定的男人,只要是心中決定的事,任誰都改變不了他。

  「你真的不後悔這麼做?」透過鏡面,她回望他。

  仲孫隱笑出來。「這應該是由新郎問新娘才對吧。」

  有時他做一件事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只是因為他想這麼做罷了,就像他前世為護官銀而死,閻帥念他忠義不阿,所以在他死亡後便讓他擔任「庫官司」司爺一職,把關幽冥府的所有財產。

  但殊不知,當年他不肯對搶匪束手就範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他如何效忠皇上、盡忠職守,原因其實很簡單——只是因為那搶匪要他棄械投降,乖乖把錢奉上,他偏不!

  他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他不想做的事沒人能勉強。

  就算他真想把官銀奉上,也在對方開口要脅之後,讓他不願順對方之意而行。

  可為她,他無法說不。

  「我不後悔。」她朝他微笑。

  她想牽起他的手,兩人一起並肩走下去。

  而事實上,她也真的主動牽起他的手,紅著臉仰著頭看他。仲孫隱唇角一揚,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傾下身印上她的紅唇。

  吻,是一個宣示,他的,她的。

  他以令人迷醉的纏綿探索她口中的甜蜜,她用最天真的深情回應他的索求,她從不曾懷疑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真,他是老天爺給她最大的恩賜,就算只能擁有此刻,她同樣感恩。

  唇與舌緊緊交纏,仲孫隱輕托她的身子拉她起身,雙臂緊緊擁著她,更熱烈地加深這個吻。

  他的心、他的魂,因她而顫動。

  他無法形容自己究竟喜歡她有幾分,只知道他不想放開她,他與她,靈與魂的糾纏,前世即已啟動,未來將更難割捨,短暫的擁抱對他而言已不足夠,他想與她在一起,更長更久——

  一滴鹹鹹的淚,沁進唇舌之間。

  他放開她,見她淚眼盈盈,訝異不解。

  「怎麼哭了?」

  柳必應抹去淚,唇角載滿感動。「隱,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她回抱他,緊緊的。「我好高興現在不是一個人。」

  「現在我也不是一個人了。」

  原來,有人陪伴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

  「我不會丟下你的。」她保證道,發自真心。

  「那就該更開心些,不想做我的新娘嗎?」倏地,他伸出手,以食指按住她的眉心,輕輕揉著。「瞧你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我只是……」她頓了下,才說出自己內心的一絲憂慮。「聽喜願說……閻帥大人好像回來了。」

  「沒錯,他是回來了。」他倒很鎮定。

  「你……不擔心嗎?」她忐忑不安。

  「我現在只想專心想我們的事,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是……」就因為是他們兩人的事,才令她擔心。

  他當然也知道事情後果可能相當嚴重,可他不想她為此擔心,他只想見她開開心心、平平順順。

  有任何事,他來扛。

  「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說了和秦無淮一樣的話,而她,也跟著問了一樣的話。

  「萬一……不直呢?」

  「直接撞上去不就直了?」他說得倒是直接爽快。

  她不由得笑了出來。「那……記得要對準一點。」

  她的回答令他莞爾,也配合著玩笑道:「好,我盡量。」

  兩人相視一笑,共享此刻的甜蜜。

  他伸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的髮絲,疼惜地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此時,房裡忽然刮起一陣陰風,紅白相間的紗帳飛舞飄動,恬靜的氣氛瞬間化冷。

  「隱爺!」房外,傳來嚴肅無起伏的口令。「閻帥想見你,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仲孫隱神色一凜,不覺以手臂緊護住柳必應。

  閻帥大人從來不會以此方式要求見人,會派鬼武士前來,只有一個情況——怕他抗命脫逃,換言之,是一種變相的捉拿。

  「我會去見他,你們先請回吧!」他傳音回覆。

  他的房外設有結界,沒有他的解封,鬼武士暫時是進不來的,

  「閻帥請你現在務必跟我們前去。」鬼武士行事向來就是一板一眼,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沒得商量。

  若他堅持不從,他們強攻進來是遲早的事,為今之計——

  「閉上眼!」他低聲對她說。

  「隱——」

  在她尚未明白他的用意前,他已以手覆上她的眼,接著,她感覺身子一輕,耳旁一陣嗡嗡沙沙的聲響,待她再睜眼,已置身於一片紫藍色的雲霧之中。

  「這是哪裡?」

  「抱歉,今晚屬於我們兩人的婚禮,可能要暫時延後一下了。」他道。

  「那些人呢?」她左右環顧,除了雲霧茫茫,什麼都見不著。

  「他們大概要花一點工夫才找得到我們。」他牽著她,在雲霧中前行。

  「我們要去哪裡?」她緊張,不解地問:「我們不去見閻帥嗎?」這是抗旨呢,罪加一等。

  「我想……暫時先把你送回去,對你而言或許比較好。」她在陽間仍有一個月壽命,或許可以為他爭取一點時間。

  「回去?」她一驚,回陽間?「那你呢?」

  「我去見閻帥。」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我知道你還想見你哥哥們,先回去吧,我會去找你的。」他向她保證道,推著她往雲霧前一道白色亮光之處走。

  「不要!我不要一個人回去!」她開始慌了,內心不安更劇。

  這情況令她害怕極了,她有強烈不好的預感,這一別,說不定兩人再難相見……

  「若真有什麼事,你用這個可以找得到我或是其他冥府內的人,像阿衡或淮那傢伙。」她指著她頸項上那條他送她的項鏈,再指指自己襟上的紅綠寶石。

  那不是普通的飾物,而是冥界特有用來彼此聯絡通話的寶物。

  「隱,別這樣,讓我跟你一起。」她緊抓著他,還是不願放手。

  隱約之中,一陣轟轟的踏響,忽遠忽近,緩緩迫近。

  「他們來了,你快走!」

  他拉開她的手,用力推她,她一個踉蹌,跌入白光之中——

  電光巨響。

  她再回頭,已不見仲孫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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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9 00:31:55
第十章

  三日了,事情毫無進展。

  不,應該說事情僵住了,該讓它如何完結呢?

  閻帥蹲在花園一隅,拿著木槌對著地洞玩打地鼠的遊戲,一邊叨念著:「說說,這傢伙這麼拗,我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這些天,他唯一破例見的人就是仲孫隱,本想聽他本人為自己辯解一下,給個說詞,沒想到這傢伙連想都不想,一口就承認自己確實殺了王鳳,並且私自擅用了他的聚靈珠。

  唉,多傷他的心呀,他可是他的手下愛將哪,幽冥府裡一直以來的模範呢!怎麼會變成一個偷兒和殺人犯呢?

  他倆認識都幾百年了,仲孫隱這拗性子一上來,真是誰都拉不住。對於感情事,他「開竅」得晚,沒想到一來就鬧得這麼大,怕他為此再做出更多難以挽回的衝動事,他只好先將他「留府察看」一陣子。

  唉,沒想到一張自製的假紙錢,不但擾亂了地府的秩序,更打亂了一名良官數百年來的修行。

  「真是我疏忽了,連聚靈珠被偷偷動過都沒察覺到……唉……」閻帥一邊用力敲打東冒西竄的地鼠,一邊喃喃問道:「還有那個柳必應不知跑哪兒去了……她的魂魄既沒有回陽間去,也沒在幽冥府裡……究竟跑哪兒去了?」

  等半天等不到回答,閻帥轉過頭,一旁,一隻烏龜正睡得香甜。

  「你真好,成天沒煩惱。」他繼續自言自語。「乾脆我也來學你,當縮頭烏龜好了……」

  「閻帥大人,『感應司』的淮爺要求見您。」有人來報。

  「說了,不見客,我很忙呢。」

  「他帶了人說要來見您。」

  「帶誰來都一樣!」就算是他老爹閻羅來也一樣。

  「他說她叫柳必應。」

  砰!吱!

  終於,正中目標!一隻笨蛋地鼠被打個正著,眼冒金星地昏倒過去。

  「哈哈——」閻帥興奮大笑,說道:「快讓她進來!就她一個人,淮那傢伙就免了。」

  「是。」

  閻帥站起身,拍拍衣衫,匆忙衝進屋內,嚴陣以待。

  半晌,柳必應被領著進到屋裡,只見閻帥早已一派瀟灑地坐於席間,並已備好一桌茶點,迎接貴客。

  「柳必應,久仰大名。」他笑道。

  「你好,也久仰了。」柳必應向他恭敬行禮,開門見山。「我想見仲孫隱。」

  「他不在……」

  「我知道他來見你了。」

  那日一別,她沒有回到陽間,決定回頭來找仲孫隱,但她迷失方向,不知道如何回到幽冥府,她試著想使用那條項鏈卻找不到方法,還好後來秦無淮先找到了她。

  根據李衡的打探,確信仲孫隱應該是來見閻帥了,只是之後再也沒人知道仲孫隱的行蹤。秦大哥說,仲孫隱應該是暫時被閻帥留下來「作客」了,所以她決定前來一試。

  「別急嘛,先喝口茶。」他招呼她坐下。「我剛好也有件事要通知你。」

  他遞來一份文件。

  「這是……」

  「延壽令。」

  柳必應怔住,仍不明白。

  「我評估過你此世在陽間的表現,你存仁念有善心,所以決定接受壽君的建議,批准你的延壽令,此世你返陽之後可以順利活到八十歲不成問題,如何?我待你不薄吧?」

  「你是想分開我和仲孫隱嗎?」她老實問。

  噗地一聲,一口茶噴出來。

  「什麼?!」閻帥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明明就待她不薄,她卻把他想得這麼有心機,唉,又是一個來傷他心的!況且,這是她自己做了善事,廣結善緣,才有這份福報啊。

  「柳姑娘這麼說就傷感情了,你知道這世間有多少人想要延壽還不可得呢。」

  「那就折我的壽,換他自由。」

  「你還真會『現買現賣』,這套生意經不會是跟隱學的吧?」閻帥調侃她,接著收住笑,正色道:「不過很抱歉,這可不是買賣,我既然批了你的延壽令,就沒可能再折收。」

  「這表示……你要處罰隱?」

  「講處罰太沉重,不過是可能摘了他的官位罷了。」他必須這麼做才能服眾。

  「然後呢?」

  「或許再趕出幽冥府。」

  「然後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我是他妻子!」她沖口而出,臉在發熱。

  「『幾乎是』,但很可惜還不是。」他糾正她,有些嘻皮笑臉。還好他快了一步,不然這婚就真結下去了。

  「隱也是為了要救人……他是為了救我,一切起因都是我,該責罰的也應該是我才對!」她急著想將罪攬在身上,是她拖累了仲孫隱,若說有任何責難,也該是由她來受。

  「你何罪之有?又該如何責罰?」轉歎口氣,閻帥道:「隱有他自己該走的路、該修的業,我能做的、該做的都有限,況且王鳳在陽間的家人有冤要訴,既然他們已經告陰狀,那這個案子勢必就要移交到閻羅王那裡審判了,將來你們兩人的命運,不是我可以掌控的,得靠你們兩人自己的努力與造化了。」

  聞言,柳必應的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

  「拿著吧,就算你不想接受,它還是會強制執行的。」除非隱親手殺了她,斷她陽壽,但,那又會是一個惡果循環的開始。

  她哭著接過延壽令,心痛著。

  就這樣了?她這個沒有身分的幽魂必須接受延壽的事實被迫「遣返」,那隱呢?他又將如何?

  若是沒了官職又不能繼續留在幽冥府,那表示,他將再被打入輪迴?或是必須入地府接受審判,甚至受刑?

  她又能如何幫他呢?

  「若我日後盡力助人救人,是否可以累積一些福報與功德,為隱求情呢?」她問。「或是,將來能有再見到他的可能?」

  「或許不能直接受惠於他,但至少能讓你比較容易心想事成。」閻帥回道。

  見她拿著延壽令,淚流不止,再想著仲孫隱那份執拗,他不由得歎息。

  「這樣吧,今天我法外開恩,偷偷給你一條捷徑——」能幫的就是這樣了吧。他拿來另一張像是表格的文件給她。「你在這張表裡填下你的『誓願』,並做出一些承諾來換取,只要經審核通過,就會實現。」

  「真的?」她淚眸一亮。

  「不過不能保證需要花多久時間。」

  她小心翼翼地捧過那張文件,視若珍寶,像是捧著人生唯一的希望。「能借我筆墨嗎?」

  他遞了一支筆給她,那筆很奇特,筆尖很硬,不需蘸墨就會有顏色跑出來。

  柳必應很認真地埋頭填寫表格,當她再抬起頭時,不再是淚眼汪汪、可憐兮兮,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下定決心、堅毅果敢的神采。

  她將填好的文件交還給閻帥。他瞄了一眼,有些訝異。

  「保證會幫我審核?」

  「嗯。」

  她點點頭,抹去淚。「那……我能見他嗎?」

  「現在?」

  「對。」

  這女子看是嬌嬌小小、柔柔弱弱,可骨子裡的硬脾氣和堅定的意志絕不亞於仲孫隱……希望他沒有看錯人,而仲孫隱更沒有愛錯人。

  「好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地鼠都打膩了。

  閻帥爽快答應,起身將文件收進案夾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救萬人,只為能再見隱。

  可能嗎?做得到嗎?

  ★★★

  閻帥施法術帶她來到一處屋所時,仲孫隱正坐在窗邊,似在沉思。

  他的能力顯然是被閻帥封住了,所以只能接受被軟禁於此處。

  「必應?」看見她,仲孫隱十分錯愕,接著,他的表情轉為憤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們抓你來的?」

  「不是,是我自己來的。」她走向他。

  「你為什麼要回來?」他皺起眉,不顧閻帥即在附近,一把拉過她,生氣又心疼。「你為什麼老是這麼傻?都不懂得保護自己?」

  「可是我想保護你。」

  「我會保護我自己!」

  「也對,你一直是有能力的人。」她笑自己的傻氣,伸手摸過他的臉頰,亦是心疼。「我很抱歉,我真的很笨,不知道該如何幫你。」

  「你不笨,只是太善良了。」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淚水再次不爭氣地佔據她的眼。「若是你沒再遇上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為什麼要道歉?你並沒有害到誰。」他抹去她的淚水,心疼極了。「事實上,我很高興遇到你,我不後悔為你所做的一切。」

  就算讓他失去現有的一切,他也無所謂,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至少他現在的心是富足的,是金錢填補不了的。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她顫聲道。「我……還想當你的新娘。」

  她想跟他在一起,不只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他緊緊擁著她,盡管心裡已有底,知道自己即將會面臨什麼樣的情況,他仍然是個自信滿滿的男人。

  「別擔心,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他保證道。

  「不管多少年、在何處?」

  「不管多少年、在何處。」

  此刻,天地之間,只有他與她,不再有其他。

  前世與今生,他們糾纏彼此,若有來生,他們定會再找到彼此。

  「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一天,你被迫要去投胎了,記得跟孟婆說說情,別給你太濃的孟婆湯,這樣你就不會忘了我,記得喔。」他若要找她也會容易些。

  「好。」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說不定可以找秦大哥。」他答應了會時常去看她。

  「好。」

  「還有——」

  「你聽起來像是在交代『後事』。」他故意逗她,想見她為他展顏而笑。

  是呵,一般人是在往生前,因心有罣礙而交代事情,而她,竟是跟人家反著走,她是要活回去而放不下他。

  「倒是你,別老是覺得自己好像都欠了別人,動不動就鞠躬道歉地任人欺負,以後你要更懂得保護自己,懂嗎?」

  「嗯。」

  「還要記得好好吃飯,有好的東西就自己留下來吃,別老是分給別人。」

  「嗯。」

  「還有……」

  「你現在也是在交代『後事』嗎?」她流著淚,努力微笑。

  「是在提醒一個傻瓜,別在我找到她之前自己就先陣亡了。」

  「不會的。」她會好好活下去,等待著他。

  柳必應好緊好緊地摟住他,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承諾、一個婚禮,記得一定、一定要來兌現。」

  「你是我還未過門的妻子,你終究是要嫁我的。」

  不管多久以後——

  兩人緊緊相擁,他們相信,這裡是他們的起點,是永遠,而非終站。

  ★★★

  臉頰濕濕的,有人在輕拭她的臉,怎麼?她哭了嗎?

  「醒了?必應?」

  誰在說話?二哥?

  「大哥!大哥!」帶著興奮和狂喜的聲音。

  沉重的眼皮掀開,她看不見任何人,只聽見很像大哥的聲音低喊著:「必應——必應——」

  濛濛朧朧、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瞧見了大哥和二哥走動的身影……

  「哥……」她喊著,喉嚨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響。

  似睡似醒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或許是十數日,她再度睜開眼。這回,她清楚看見了——

  二哥正坐在床邊,打著盹。他看起來很疲憊,瘦了好多,她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哥……」這回,她終於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必應?必應!」柳濟世驚醒,湊近床邊觀看她的情況,接著一陣腳步聲靠近,柳懸壺也走來床邊,關心她的狀況。

  「醒了?」

  虛弱的視線來回掃過兩張急切的臉,曾幾何時,她可以同時得到兩位哥哥這般的關注,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望啊……昏迷的兩個月,她深深覺得不捨,自己如此讓哥哥們勞心傷神。

  而今,三兄妹重聚,恍若隔世。

  「認得我是誰嗎?」柳濟世急切問,流露欣喜的臉一觸到她目光的同時,立刻收斂神色,恢復舊有的嚴肅和不苟言笑。

  「二哥……」她喑啞道。

  第一次,從她口中聽見妹妹喊自己竟是如此悅耳動聽,柳濟世心中一陣酸楚,兩個月來的不眠不休終於有了回報。

  他們的小妹,從小有叫必回應的小妹,終於在他們叫了她兩個月後,有了回應——

  一個月後。

  柳必應在柳懸壺與柳濟世的悉心照料下,雖然體力仍十分虛弱,但乾瘦的臉頰已漸漸恢復豐潤,有了以往的光采。

  只是昔日單純小姑娘的氣息已不復見,多了一份彷彿歷經世事的沉靜。

  「大哥,咱們還要在這間小屋住多久為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呢?」

  這日,早膳席間,柳必應終於問出悶在心裡一個月的問題,她想自己已經恢復大半,應該可以適應旅途跋涉了。

  「咱們不回家了。」柳濟世答道。

  「啊,為什麼?」

  柳懸壺接話道:「我們三兄妹找個安靜的荒林山間,一個不被外人打擾的地方,自給自足,簡簡單單、安安靜靜地過日子,可好?」意思是,他們不再回興安城了。

  「可我想留在興安城。」

  「留下?!」兩人同時驚訝。

  這個地方令她受創至深,她還想留下?為何?

  似乎讀出哥哥們的心思,她扯開一抹堅強的微笑,道:「可記得爹說過的,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所以我們必須回去。」

  況且,她想留在興安城,也是因為她不想讓仲孫隱找不到她。

  她要留在那裡,等他。

  「但是興安城那鬼地方——」

  「好,我們就回去。」柳懸壺打斷柳濟世的話,順著柳必應。他相信小妹有此堅持必有她的道理,他必須支持她。

  「謝謝大哥。」柳必應臉上漾出幸福而感激的笑,這笑容,對他們兩人而言是如此珍貴。「還有,大哥、二哥,必應可以請求你們一件事嗎?」

  「什麼事?」

  「請大哥二哥教導必應所有醫術和草藥的知識,必應想學。」

  一直以來,父親和哥哥們從不讓她接觸這些,父親過世後,哥哥們更是把關得緊,因此她不懂如何行醫救人,只認得一些藥材。

  「你要學醫?」柳濟世驚訝。

  「我想跟哥哥們一樣,成為出色的大夫,這樣,必應就有能力可以救更多的人了。」和哥哥一起繼承爹的衣缽,行善助人,將是她此生的使命。

  為他、為眾生,她都必須這麼做。

  「好,大哥答應你,必定將一生所學全數傳授予你。」柳懸壺答應道。

  「二哥也一定讓你成為當今世上最出色的女大夫。」柳濟世保證道。

  「謝謝大哥、二哥。」

  她全新的人生有了奮鬥的目標,在無盡的煎熬與等待中,她不只為他而活,也會為自己而活——

  這是她對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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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19 00:32:36
  《醫傳﹒女醫志》

  晉元年間,興安城有女醫,醫術精湛,仁心仁術,有求必應,一生行醫救人無數,人稱「女華佗」,收弟子數十,傳衣缽。享年八十,一生無婚配。


  再遇

  西元二○一○年。

  燠熱的盛夏悶、濕、熱,她快脫水中暑了,住蒸籠裡也不過如此。

  看了眼手錶,距離跟朋友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站在人來人往的捷運出入口實在熱得令人抓狂。

  雖然一旁的百貨公司裡更是人擠人,起碼涼快多了。

  決定了,進去吹免費冷氣!

  揹著雙肩背包,一腳跨進電動門內,迎面拂來一股涼氣,她頓時覺得身心舒爽、通體舒暢,喔,真是熾陽下的人間天堂。

  瞥眼一瞧,父親節的促銷活動琳琅滿目,這才讓她驚覺自己忘了買父親節禮物。也好,她向來是個會利用時間的人,趁這一小時買好禮物綽綽有餘。

  跨上電扶梯,目標是四樓的男仕用品部,這裡向來是人潮最少的一個樓層,即使父親節快到了,也不見這裡多上幾位幫老公或爸爸買禮物的婆婆媽媽。

  正要上到三樓童裝部時,忽然一個小男孩衝過來,顯然是匹脫韁小野馬掙脫了媽媽的牽制後,頑皮地朝會跑會動的電扶梯而來。

  「小寶回來!」急急在後追趕來的媽媽才剛喊完,小男孩即一腳踩錯梯格,整個人往下一路滑摔而來——

  她站在正往上移動的電扶梯中央,直覺地以身體撲擋在前,想阻止小男孩往下摔,卻沒料到因為衝力再加腳後跟踩空,自己反而重心不穩,抱著小男孩一起往後摔了下去——

  一萬人。

  在她後腦勺撞向地板的剎那,她耳邊彷彿聽見一個聲音。

  是誰在說話?

  暈眩讓她短暫地失去意識,不知是兩秒、十秒或許一分鐘,直到坐在她肚子上的小男孩以哭聲用力喚醒她。

  眾人朝她聚集而來。

  「小姐,你還好嗎?要不要緊?站得起來嗎?」

  幾位好心的媽媽七手八腳地將她扶起來。

  「會不會想吐?」

  她搖搖頭。「還好。」

  調整了一下背包的位置,她低頭看看自己,手腳還健在,沒斷,還好剛才有背包在後面當墊背,不然她的背部肯定會有嚴重的撞傷或擦傷。

  男孩的媽媽連聲道謝後,便急忙帶著闖禍的小孩離開現場,深怕好心的救命恩人忽然一個昏倒,自己說不定還得賠償醫藥費。

  唉,什麼日子啊!

  她歎口氣,趕緊離開脫韁小野馬最多的三樓童裝部,繼續朝四樓前進。

  隨意兜逛一圈,沒發現什麼特別有吸引力的東西,正打算走人時,倏地,在下樓的電梯口附近,一個專櫃前掛著鬼月淡季促銷的活動廣告,還有豪華頂級的神秘禮物!

  哪個神經病公司會針對男性市場在這時主打鬼月促銷?根本不會有人上門啊!是錢太多了還是怎樣?

  雖然這樣想著,她的腳步還是朝那專櫃移動而去,想看看裡頭究竟有什麼新鮮貨色。

  「有求必應」。好奇怪的品牌名稱,她愣了一下,才想轉身離去時,倏地,拉炮忽然齊飛發射,綵帶紙花朝她撲天蓋地而來,現場響起一陣節奏高昂的進行曲。

  嘩,這是什麼場面?!她嚇了一跳,傻在原地。

  「恭喜!一萬人!」

  三、四名穿著制服的店員迎上來,個個笑容滿面。

  「恭喜這位小姐,成為我們公司在此設櫃之後第一萬名參觀人次,可以獲得我們總裁特別提供的神秘大禮!」

  「呃……可是我沒有買東西啊。」她不好意思道,只是想進來瞄一下,就有禮物可以拿,但她向來就不是個有偏財運的人。

  「無所謂,就說了你是第一萬個參觀人次。」專櫃小姐興高采烈地說明,遞上一張表格給她。「請先填上你的基本資料,你將獲得今天的神秘大禮。」

  她整個受寵若驚,沒多細想,便反射性地拿起表格開始填,隨口問:「什麼大禮?」

  「現金十萬元。」

  「什麼?十萬?!」真的假的?她要暈了!

  「這個還不是最棒的,最棒的禮物是你將獲得跟我們集團總裁一起用餐的機會!」專櫃小姐宣佈道,惹來其他小姐羨慕的驚呼,大家都巴不得有這種機會呢!

  「你們總裁帥嗎?」她問。

  她是聽過有偶像明星會給幸運粉絲一起共餐的機會,倒沒聽過企業總裁這樣做——除了出個吃飯價找女明星女模特兒的例外。

  「帥!當然帥!」專櫃小姐不約而同尖叫,仰慕地道:「你若看到他本人一定會嚇到昏倒!」

  才想著,專櫃人員已特地為她送上一套高級洋裝與高跟鞋,道:「公司早就預計今天肯定會破一萬人,所以已經替總裁和你在頂樓的高級餐廳訂好位,請你換好衣服直接上去吧!」

  「什麼?現在?!」她驚叫。

  「對,現在。」

  會不會太誇張了?不會是詐騙集團吧,來騙財騙色的。

  算了,人不要貪,不然損失更大,還是馬上走人為妙!

  才想著要落跑,她即被所有專櫃小姐熱情包夾,強制推她進去換好衣服,並直接送到頂樓餐廳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個男人坐在包廂內的窗戶旁,居高臨下看著遠方的市景,特殊的氣質與神態,令他的外型更為搶眼出色……咦,等等,他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男子微笑起身,彬彬有禮地招呼她入座。

  「不好意思,我只剩十分鐘時間,我和人有約了。」她開門見山地說,穿著一身高級洋裝讓她渾身彆扭不自在。

  「無妨,這活動對你來說確實太突然。」他始終掛著一抹微笑,視線沒有離開過她。

  才剛坐定不到三十秒,侍者立刻送來前菜,吃了兩口,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指著他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他含笑道。

  「我知道我在哪裡見過你了!」

  「哪裡?」

  「電視上。」

  他是新聞報導過的全國票選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年僅三十便擁有超過至少五十億的身價,瞧他那低調的名牌服飾下,她很難不注意到他手腕上那金光閃閃的鑽表,果然是有錢人。

  他聳聳肩,微笑。「我想也是。」

  前菜結束,濃湯送上,她淺嘗兩口,味道不賴,饑餓細胞被完全喚醒,便忍不住一口氣將整碗湯全部解決。

  他沒碰半口湯,只是定定看著她。

  「你知道嗎?我其實沒有喝孟婆湯。」沒來由地,他忽然冒出一句,盯著她的視線益發灼熱。

  她差點被最後一口湯噎死。「沒喝什麼?」

  他聳肩,笑而不語。

  天啊,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說不定她可以介紹精神科醫師的老爸給他……想到就做是她的原則,她從背包裡拿出一張老爸的名片。

  「這是……」

  「我老爸的名片,你留著,若平常你工作壓力太大,狀況不好,說不定用得上。」她熱心道。

  火速結束這一頓莫名其妙的神秘宴,她慌忙起身想告辭。

  「有任何問題我都可以打電話,是嗎?」他問。

  「當然,不管任何時間。」她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不好意思,我真的該走了,謝謝你的一餐。」

  「不客氣,你應得的。」他微笑。「獎金部分,我們會再另外通知你來領支票。」

  「喔,好。」都忘了還有獎金這件事。

  她匆匆道別離開,前腳一走,立刻有人為他送來她剛才填好的基本個人資料。他認真端詳,性格的唇角上揚。

  很好,他終於找到她!

  他不喜歡等待的感覺,他已經等太久了。

  幾乎是在思考的同時,他已拿起手機,撥號給她——

  全面追求,啟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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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匿名  發表於 2012-6-19 00:33:15
後記

  天啊,時間在跑真是不知不覺,而且有時還真會被嚇到。距離上一本,感覺好像才過沒多久,沒想到一眨眼竟然已經超過一年半了。

  回想過去這段沒出書的日子,隻身在國外生活的我,生活上經歷了許多事,也體驗了很多,情感起伏之劇烈,也是過往生命中不曾有過的。

  我很感謝那些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事物,無論是開心的、傷心的,我都感恩,也因此,曾經失去,卻讓我因禍得福等到了很重要的那個人,想想,我也算是個有福報的人吧(笑)。

  所以,盡管沒有出書,對我而言也不是沒有收穫,只是很對不起喜愛我的讀者們,在此說聲抱歉,讓你們等了這麼久。

  不過幸虧有了這次合作套書的機會,終於逼迫我開稿了,不然,下一本書還不知會被我這個惡人拖到哪年哪月了。

  基本上,和淘淘合寫套書的想法,早在N多年前就曾經聊過,只是礙於諸多原因一直無法實現,而這次,也是在我今年回台灣碰面時,就迅速拍板定案了。

  在和淘淘討論套書設定的過程是快樂的,那種點子的交換撞擊,好像回到以前在學校做報告時,一起合作討論的情景,竟有種懷念的感覺。

  只是,原本的設定是很活很跳躍的,比如一個像夜總會般的幽冥府,充滿了二十一世紀元素的古代地府,甚至有提款機等等天馬行空的設定,還有人物也是傾向活潑無厘頭好笑的方向,但……我必須很汗顏地說,在我的這一本中,他們失控了!

  可能跟寫書期間,作者本人當時的情緒狀態有關吧?

  總之,最後我和淘淘的風格算是相差滿多的,完全是兩個不同氛圍的故事,各位寶貝看倌們就同時吃吃不同口味的菜吧!多個選擇多項享受嘍!

  至於這本書的寫法和故事設定,有一些是我以前從來不曾嘗試過的,感覺很新鮮,或許有些冒險,但至少是一種嘗試。

  這是一套合寫的小套書,但未來有可能在這個套書的設定基礎下,淘淘和我又各自發展出自己的小系列(彼此各自獨立)。當然啦,那也必須是在我中途沒有變節換別的題材,或者寫稿速度要再加快快快快快的情況下,才比較可能實現,但我會盡力的!

  另外,其實我本來是鎖定秦無淮做為之後系列作的主角,沒想到一路寫下來,我愛上的竟然是那只小烏鴉——那個成天怕無聊,想要人家陪她玩,想幫忙卻又有點無事瞎忙的女孩,我覺得她挺可愛的,都忍不住想玩玩她呢。

  不過也很難說,說不定到時先冒出來的又是另外的故事:P(常有的事……)

  先醬,下一本會迅速開稿的,期待與各位能快些見面嘍!下回聊!掰~~

  喬安於溫哥華 2010.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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