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期五晚上,小舒生日,第一次幫女兒過生日的俞成律很用心,挑選了一間適合親子用餐的西餐廳,還訂了專屬包廂。
在女兒生日的前兩天,他聯絡上遠在外縣市的宋父,跟他在電話中深談了許久,表明他已經放下當年的事,不再計較,現在只希望能挽回芯玥,重新擁有一個家,俞成律懇求前岳父一起出席小舒的生日會,如果他能來,所有人一定都會很開心的。
他決定以行動來表達挽回芯玥的誠意,他不相信兩人已經沒有愛,不願意錯過破鏡重圓的契機。
生日當天,俞成律排開所有雜事,先開車到車站接宋父。
宋父一上車,兩個男人互望一眼,宋父尷尬地先開口:「當年,真的很對不起,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是個很糟糕的父親,造成了你對芯玥的誤解……」
前些天,和前女婿在電話中談過後,他聽出他的決心與誠意,於是決定幫幫他,一方面是他心裡對女兒當年的婚姻失敗有著愧欠,想為女兒做點什麼,而且他也欠俞成律一個遲來的道歉。
俞成律露出雲淡風輕的笑容。「別這麼說,你並不糟糕,當年的事我也不對,是我對芯玥不夠信任,還有,謝謝你願意來。」
宋父聽了,年邁的臉上也露出釋懷的微笑,兩個男人對看,盡在不言中。
餐廳包廂裡,一家人的生日宴會上,小舒穿著一身粉紅色小公主的洋裝,打扮得超可愛,第一次在外頭過生日的她吹蠟燭、切蛋糕,興奮得手舞足蹈,壓根兒沒察覺她的父母互動很疏離,眼神沒有交集。
俞成律和宋芯玥之間的關係再度陷入僵局,宋父看在眼裡,很想幫忙撮合他們,但又不知從何幫起。
餐廳對面正好是一間大型的寵物店,小舒邊玩邊吃著蛋糕,小臉一轉,突然從落地窗看到寵物店櫥窗的小狗、小貓和兔子,眼睛一亮,哇哇叫:「有小兔子耶!爸比,我要去看小兔子。」
俞成律在一旁安撫。「好!等吃完飯後,爸比帶你去對面看小兔子。」
「我不要!我不要!我現在就要去看,求求你~~求求你~~」小舒等不及了,一顆心已經飛到對面去。
俞成律對女兒的撒嬌沒轍,抱起她,想先帶她到對面去。
一旁的宋父見狀趕緊起身抱過小舒,對俞成律說:「我帶她過去看就好,你們繼續吃。」
宋父刻意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抱著興奮躁動的小舒推開包廂門,離開餐廳。
當剩下他們兩人獨處時,與外界隔絕開來的包廂顯得特別壓迫,氣氛很不自在,宋芯玥敏銳地感覺到俞成律就在身邊的事實,他的呼息聲、他的一舉手一投足,他的一切都掠奪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他的存在感如此強大,她有點喘不過氣來,而且她知道他在看她,雖然他今晚沒喝酒,但他今晚的眼神比喝了酒那晚還更讓人心跳加速。
她如坐針氈,想離開他的視線。
俞成律打破沉默。「那晚,你說我們之間已經沒有——」
宋芯玥沉不住氣站起身,慌張地打斷他的話。「我去對面找爸爸和小舒。」
俞成律大掌一伸,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座位上,被他碰觸的肩膀如火在燒,她心臟漏跳一個節拍。
顯然她不想談,俞成律只好沈聲交代:「我去找就好,你待著。」
他需要出去沈澱一下。
「唔……」宋芯玥咬唇點頭。
俞成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後才離開包廂,他來到餐廳外頭,從她看不見的角度看進包廂裡,只見宋芯玥垂著肩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彷彿,他的離開讓她終於得以喘息似的。
俞成律深深歎了一口氣,憂鬱的眼眸無助地仰望懸在天空的一輪明月。
是不是真的已經沒有愛,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前妻心裡沒有他,連共處一個空間都讓她感到厭煩?是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存有復合的奢望?當愛遠去的時候,是不是再也追不回來了?
月亮皎潔絕美,但他的心情卻與月亮成反比,沉重陰鬱。
他收回視線,心痛地邁開腳步,過馬路到對面的寵物店去。
包廂內,宋芯玥從落地窗看見俞成律的背影,只有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看他,才敢讓自己沉淪。
當她在包廂裡出神凝望時,餐廳廚房正起了一陣騷動,廚師助手沒注意到將烤箱的溫度調得太高,烤箱加熱過度,乾燒冒煙,在緊急處理時引發電線走火,煙霧竄到餐廳外場,顧客叫成一團跑出餐廳外頭。
隱密的包廂隔音效果很好,宋芯玥壓根兒不知道外頭髮生這樣的事,仍傻傻等著——
俞成律來到寵物店與宋父和小舒會合,小舒指著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小兔子,一看見父親到來,直嚷著要養。
「爸比,我要養、我要養它。」小舒衝著他撒嬌。
俞成律疼惜地摸著女兒柔細的髮絲,女兒笑起來的模樣和芯玥如出一轍,如果,芯玥也能這樣對他笑的話,那該會是多麼美好的事。
他微笑安撫她。「還不行,你要先問過媽咪才可以,走吧!先回餐廳,媽咪還在等我們。」
「快點!快點!快去問媽咪。」小舒急得很,天真的她完全不懂大人世界的煩惱,也看不懂父親此時的眉宇深鎖。
俞成律帶著宋父和小舒準備離開寵物店的時候,看到對街餐廳外頭聚集的人潮,感到不對勁,他和前岳父對看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加快腳步過了馬路。
餐廳門口一群人圍著,俞成律認出負責他那個包廂的服務生,捉著他急問:「發生什麼事了?」
服務生告訴他:「廚房裡突然冒煙,客人都嚇得跑出來,我們正在處——」
聽到這裡,俞成律心急地打斷他的話,吼問:「有沒有看到跟我一起來的女客人,她人呢?在哪裡?有沒有出來?」
服務生皺眉想著,回答很模糊。「我也不知道,包廂的門關著,我沒注意到她是不是離開包廂了。」
俞成律問不到答案,臉色鐵青凝重。
「芯玥還在裡面嗎?會不會有事啊?」宋父急追問,一臉擔憂。
「我不知道。」俞成律拉著前岳父交代道:「拜託!幫我一個忙,保護好小舒,我到前面去看看。」
說完,根本不等宋父應好點頭,他心急如焚地鑽入人群中搜尋,但是完全沒看見宋芯玥的身影。
煙霧大量從餐廳門口竄出,他心涼了半截,著急得幾乎快瘋了,驀地,他想起包廂的那扇落地窗。
俞成律飛奔到餐廳另一頭,找到包廂的落地窗,果然看見她還在裡頭。
她滿臉驚恐,用衣袖掩住口鼻縮在包廂一角,包廂的門邊已經有煙霧竄入,她不敢貿然開門,根本不知道外頭的情況如何。
「芯玥!」俞成律在窗外拍打叫喊,他也看見她的處境,知道她無法從包廂門的方向離開,唯一的出口是擋在眼前的這片玻璃。
宋芯玥看見他,驚懼的眼裡湧出淚,當她發現有煙霧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出去了。
她不怕死,但是她還不想死,她不要小舒沒有母親,她不要帶著遺憾死去,她和俞成律之間還僵凝著,她明明還深愛著他,只要一句話,一句我愛你便足以讓他們跨越鴻溝,挽回逝去的感情,為何她會傻得說不出口呢?
現在,俞成律就站在窗外,好著急地對她說了什麼話,看起來好擔心她,那瘋狂暴躁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他不是不愛她了嗎?為什麼要那麼緊張?
俞成律瘋狂地尋找可以擊破窗戶的東西,消防人員還沒趕到,他沒得猶豫,任何遲疑或錯誤的判斷都會使得芯玥喪命,而他絕不允許她從他的生命裡消逝。
他從一旁的花圃搬來空心磚,用手勢指示宋芯玥退後一點,以免被玻璃碎片刺傷。
宋芯玥淚眼朦朧地看他,對著窗外的他吶喊:「我愛你——」
她知道俞成律現在聽不見她的聲音,但她很怕會沒機會說。
俞成律手中的空心磚敲向玻璃,玻璃破裂的聲音掩蓋過所有聲音,大片玻璃摔落地面,還有一些玻璃碎片卡在窗框,但是俞成律顧不得這些,他一心一意只想著要救出她,任由玻璃碎片割破衣服,他進入包廂摟住瑟瑟發抖的宋芯玥,帶著她離開包廂。
宋芯玥嚇得縮在他懷裡,等退到餐廳外的人行道上,她迫不及待講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瘋了!」
她拉著他的衣領,情緒激動,眼眶殷紅地飆罵:「你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出事了怎麼辦?你怎麼那麼傻……那麼危險,你真是瘋了,怎麼不顧自己就好?」
當他破窗而入時,她心驚膽跳,好怕他受傷,她怎麼捨得看他受到傷害?
「我沒事……」俞成律安撫她,她看起來好激動,明顯受到驚嚇,看得他心揪疼,還好他及時救出她,否則他會懊悔一輩子。
「小舒呢?我爸呢?」她想起另外兩個至親,沒看到他們,她急得發慌,快哭出來了。
「他們都沒事,我請你爸爸照顧小舒,他們在餐廳前面的人群裡。」
宋芯玥鬆了一口氣,隨即又喃喃責備他:「你好傻……你真的好傻……」
俞成律從她的責備裡看懂了一件事,她很擔心他,甚至把他看得比自己還重要,他心窩暖暖的,忽然不由分說地抱緊她,不留一點空隙,將發抖的她緊緊圈在懷裡,彷彿深怕失去似的。
「對不起,我愛你。」聲音很沙啞激動。
「嗄?」宋芯玥愣了兩秒。「你……說什麼?」
她眼睛氤氳,喉嚨哽咽緊縮。
他嘴唇附在她耳畔,又說了一次。「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可是我不能不管你,我愛你。」
聽到這裡,宋芯玥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她雙手揪著他的衣服,俯在他胸膛上痛哭失聲,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就在宋芯玥感動大哭,俞成律心疼地拍撫著她的背的時候——
「抱歉!抱歉!」
一身制服的餐廳工作人員灰頭土臉地朝他們跑了過來,他是餐廳經理,剛剛在餐廳前頭指揮員工處理廚房意外,聽見圍觀的好事者說側面的窗戶被打破,有個男人衝進去救出一個女人,於是在圍觀者的指引下趕緊來向他們致歉。
「不好意思,我是這間餐廳的經理,害兩位貴賓受驚嚇了,虛驚一場,剛剛是廚房烤箱出了問題,有點小意外,現在都已經處理好了,一切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沒事、沒事……呃?兩位……」
餐廳經理忽然噤口,因為他發現這兩位貴賓一臉錯愕,還有緊密摟抱的模樣,男的一副英雄救美的英姿,女的又哭成淚人兒,這……在演什麼東東啊?
俞成律濃眉皺著,瞪向餐廳經理。「小意外?沒事?沒失火?」
餐廳經理鞠躬澀笑。「是的,小意外,很抱歉讓您破窗而入,所有的損失我們會自行負責,兩位貴賓身上若有任何傷害,我們也願意全額補償。」
宋芯玥張著淚眼愣看俞成律,疑問:「所以……剛剛其實沒事,你根本不需要擊破窗戶進來救我?」
俞成律搖頭失笑,明白是自己剛剛為了芯玥而緊張到失去判斷力,小題大作了。「沒辦法,我太怕失去你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衝進去護著你。」
「成律……」聽見他這麼說,她眼淚又掉得更凶了。
「媽咪、爸比——」小舒害怕的聲音傳來,父母狼狽的模樣讓她嚇著。
宋父抱著小舒從餐廳前頭找到這邊來,擔心地問:「芯玥,你們還好吧?」
「小舒!」宋芯玥張開雙臂抱住女兒,明明已經沒事了,明明餐廳經理都說了只是小意外,但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媽咪不要哭。」小舒一見母親哭,也害怕地跟著癟嘴哭了,小小的手掌幫母親抹去臉上的淚。
俞成律則是站在宋芯玥身後,張開雙手將他摯愛的人全擁在懷裡,在心裡對自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放手了。
★★★
老公寓裡。
經過一個驚魂刺激的晚上,俞成律將宋父、宋芯玥,還有小舒安全送回家。
宋芯玥幫小舒沐浴過後,抱著她說故事,小舒窩在她溫暖的懷抱裡漸漸放鬆,眼皮快要垂下。
宋父接手抱過小舒。「我抱她進去睡吧!」
他看得出來前女婿和女兒之間的感情出現轉圜,給他們獨處的空間好好溝通。
宋芯玥凝望著俞成律,眼神充滿感情,不再是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俞成律摟住她,兩人都還沒從今晚驟起驟浮的情緒中恢復,都渴望擁抱彼此來撫平心中的不平靜。
他歎息道:「你說的對,我真的好傻,從以前到現在,從認識到離婚後,我一直都愛著你,卻沒有說出口,即使你說這段婚姻讓你覺得累,即使你帶著孩子躲避我,都改變不了我愛你的事實。」
宋芯玥聽得心軟不已,她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軟,答案顯而易見,當然是因為她也一樣愛著他,若沒有愛,他的話壓根兒影響不了她。
俞成律繼續說:「芯玥,當年因為男人的自尊,使我不願承認我對你是如此放不開,你一定不知道,在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我表面上冷靜漠然,其實心如刀割。」
宋芯玥相信他說的,但她仍不解。「可是你當時跟陳秘書……不是很要好?」
「我和陳秘書?!」俞成律著急地解釋:「我和陳秘書什麼事都沒發生,當時你和我嘔氣冷戰,我頭痛發燒還留在公司加班,那時吃了藥頭暈腦脹,沒留意陳秘書在做什麼,我一心一意只掛意你,還幻想你來看我,一度以為她是你,結果你……」
「結果我突然出現,打斷了你的以為,那麼如果我沒出現,你們不就繼續以為下去、熱情纏綿?」想起那畫面,她心不由得酸澀起來,很不是滋味。
「不可能!」俞成律斷然否認。「不可能熱情纏綿,你一走,我馬上追了出去,隔天便辭了她,為了避免同樣的麻煩事再發生,我決定從此以後不再任用女秘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和妻子離婚後,他深記教訓,甚至自我懲罰,隔絕所有對他有遐想的女性,因為他心裡已空不出任何位置來容納其他女人。
「現在你懂了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將她擁得更緊了,她剛剛話中的妒意讓他很緊張,但同時也感到欣慰,她會嫉妒是好現象,總比以往冷淡的態度要來得好。
原來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樣,她誤會他和陳秘書了。
「可是……當時你為什麼不解釋?」
「當時我被你氣瘋了,我想解釋,我也需要你的解釋,但是你卻說這段婚姻讓你覺得累,你的話無疑是直接對我判了死刑,我還能再說什麼?」
宋芯玥怔怔回想,確實是這樣沒錯,那晚,下著大雨,她開車回家,沿路淚水猛掉,她心灰意冷,口無遮攔,是她開口放棄這段婚姻的。
她喃喃地說:「我會說這段婚姻讓我累,是因為你不信任我,派人調查我和爸爸,你認為我接近你是為了錢不是嗎?」
「不!我不是這麼認定你的。」俞成律將積壓了四年的情緒全盤托出。「我並非不信任你才找徵信社,當時你和爸爸的互動很神秘,問你又不說,我看你一直鬱鬱寡歡,很擔心你的狀況,剛開始我只是想找出你煩惱的原因,所以才調查你,卻不料查出其他事情,我當然不相信你會因為錢而接近我,但是我問你時,你卻說謊了,這使得誤會愈來愈深,偏偏你連解釋都不肯,最後甚至因為陳秘書而定了我的罪、提出離婚,連辯駁的機會都不給我。你可知我為你有多心碎?我根本不在乎那筆錢,就算要我把所有財產過戶給你,我都不在乎你知道嗎?」
宋芯玥淚眼凝望著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原來,是誤會與固執毀了她的婚姻,他們不是錯愛,他們只是愛得不夠坦白。
「無論你相不相信,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爸爸的公司出了事,爸爸要我去相親,我本來很排斥,怎麼知道卻反而陰錯陽差和你結了婚,後來爸爸公司的問題愈來愈嚴重……」她鉅細靡遺,一一說出所有的誤解。「抱歉!贍養費我是一定得拿的,不為自己,我也要為那些員工著想,你也許不相信,我拿那兩億去付遣散費,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轉帳證明。」她激動說著,怕他不相信。
但是俞成律卻吻她的額頭,真誠地說:「我相信,只要你肯說,我就肯相信。」
「嗄?」宋芯玥傻眼,這麼簡單就相信?
他怎麼會不相信呢?與真愛分離四年的教訓還不夠嗎?
但是相信歸相信,還有件事他一直擱在心頭沒問,剛好趁現在問明白。
「為什麼那時要騙我說你再婚?天曉得當你這麼說的時候,我光是猜想你再婚嫁給誰,想得腦細胞都快死光了,要不是雜誌社的盧老闆告訴我實情,我差點就心死,不再聯絡你了。」
提到這事,宋芯玥心裡又委屈又好笑,嗔他一眼。
「那是因為你莫名其妙對我興師問罪,我很受傷,被你激到才那樣說的。」
俞成律捧住她的臉,輕輕地說:「對不起。」
又來了,他用這種溫柔的語氣跟她道歉,她完全拿他沒轍,眼眶又再度濕潤了起來。
「抱歉,我不該那樣刺激你。」俞成律體認到他們兩人因為誤解而蹉跎了四年的光陰,他不願重蹈覆轍,展現最大的誠意致歉。「我很抱歉當年我不夠信任你,我更抱歉再次相遇時,我說了那些輕蔑的話,因為我太在乎你了。」
宋芯玥哽咽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他在乎她?他們都已經離婚了,他卻用這麼認真的態度說在乎她?
「我知道。」俞成律說:「我還知道我們都必須改變。」
「改變什麼?」
「改變目前的狀況,芯玥,我認為我們應該重新開始,重新組成一個家庭。」俞成律深情地凝望著她,他要放手再次追求幸福。
「我們可以嗎?」宋芯玥淚如雨下。
俞成律肯定點頭。「當然可以。」
這一次他不怕謊言或猜忌,他只怕她已經不愛他,怕她心中愛情的火焰熄滅。
「我們不再年輕,個性不像當年那麼衝動,我們經歷過失去,所以更懂得珍惜,這一次,我會學習傾聽與完全的信任,我也會鼓勵你毫不保留地表達,我們之間不該有隱瞞、猜忌或欺騙。」
聽他這麼說,宋芯玥悸動到心痛的地步。
俞成律繼續擁抱著她,內心煎熬如上油鍋,很怕她拒絕。
「你認為如何?」他問得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大口喘氣。
宋芯玥看得出他想守護這份失而復得感情的用心與在意,主動撫摸上他的臉,沒開口給答案,直接用哭泣顫抖的唇瓣吻上他的唇。
她的答案顯而易見。
立即,俞成律反客為主,熱烈吻她,甚至抱起她,往主臥房走去。
他將她放在床上,好溫柔、好親暱地吻她、品嚐她,堅硬的身軀抵著她的柔軟,熱切的吻一路往下,微粗的手掌愛憐地撫摸過綿柔的肌膚,尋找記憶中美好的銷魂同體。
「我好想你……」
他想念她的一切,想念她水潤的唇、想念她妖嬈的完美身段、想念被他親吻時會發燙的肌膚、想念被他愛著時會情不自禁拱起的身軀。
他細語呢喃哄她,啃吻她小巧的耳垂,親吻她性感的細白頸項,又吻她敏感的鎖骨,手也盈握住她胸前的豐滿。
宋芯玥在他的熱情裡嚶嚶哭泣,為能重新擁抱最愛而哭。
她的眼淚讓他不捨心疼,吻她哭泣的眼,安撫她。「沒事了,都已經沒事了,我在這裡。」
熱情的唇舌吻遍她全身,宋芯玥呻吟急喘,雙手攀住他脖子,在他深深進入她的時候,他們兩人同時滿足喟歎,為這融為一體的親密感動著。
俞成律時而緩慢磨蹭,時而狂野衝擊,竭力調整過分興奮的呼息,捨不得太快結束這親暱的遊戲,他延遲著自己的滿足,先讓身下的女人嬌喘哆嗦地喊著他的名字。
「律……」
俞成律這才依依不捨地釋放自己達到高潮。
激情過後,他們仍交疊相擁著,臉埋在彼此的頸窩裡依偎廝磨。
然後,宋芯玥又哭了。
「怎麼又哭了呢?」俞成律的聲音帶著笑意,手掌疼惜地撫著她的發。
「我……」她的心情劇烈起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失而復得的情緒,只能揉著眼睛說:「人家很感動……」
俞成律低低歎息,擁緊了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又何嘗不感動呢?愛妻與他破鏡重圓,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這樣的幸福他夫復何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