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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淮玉]冰焰柔情(浮世情關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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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9 00:29:31
第九章

  傅香君拿著幾套繡工精致的衣裳往大街上一站,嚷著:“快來買呀!這裡有漂亮的衣裳,物超所值喲!”
  實在因為東西便宜又好看,不一會兒工夫,她手上幾套衣裳已被搶購一空。
  傅香君數了數香囊裡的銀子,開心地竊笑。
  “收獲不錯嘛!看來你們不只沒餓死還吃飽撐著。”
  傅香君一抬頭,迎上黨天幟似笑非笑的眼。“要你管!”
 “我找你們找得好苦。”這是真話,原以為他找人的熱度不會超過三天,沒想到一晃眼三個月過去了。
  “誰要你多事!”她往包子鋪走去,買了四個豆沙包,四個菜肉包。
  “莊裡的人全被你們害慘了!”他誇大的說。
  “什麼?”
  “大家全丟了飯碗!”先博取同情再說。
  傅香君狐疑地看著他。“我不相信。”
  “是真的,快帶我去見凌妃,她爹娘非常擔心她。”
  “綠缇沒有爹娘,你說謊也不打草稿。”
  黨天幟反擊。“是你搞不清楚狀況吧?尚書大人和夫人是凌妃的爹娘。”
  “對不住,綠缇不是凌妃。”
  “啊!”這下子,換他呆住。
  “凌妃是綠缇伯父的女兒,她替凌妃生殉太祖皇帝,陰錯陽差之下被龍爺所救。”
  “我以為……”他被弄糊塗了。
  “你以為什麼?你太蠢了,一點小聰明也沒有,弄不清狀況還學人家曉以大義!”傅香君冷嗤一聲,橫了他一眼。
  “你們一…你們還好嗎?”
  “托福。如你所見,吃飽了撐著。”傅香君邊走邊啃著菜肉包子。
  黨天幟咽了咽口水,“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想吃不會自己買呀!”
  “我很想買呀,可惜……沒有錢。”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會沒有錢?不會吧!”她拉長了尾音,擺明不相信
  “真的沒有錢,今天一早在市集閒晃時,錢包被偷兒摸走了,要不是遇見你,我可能要露宿街頭了。”
  “你這種人是該讓你吃點苦頭的,活該淪落到露宿街頭,三天後我再出面接濟你吧!”她無所謂地道。
  “嗄!你太狠了吧?”他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普通狠啦!”她聳聳肩。
  “不要這樣對我,我知道我以前待你一直很過分,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他打恭作揖一番。
  傅香君不想濫用同情心。“對你,我是小人有小量。”
  “拜托你——”
  她搖搖頭,斷然拒絕。“你到前面土地公廟等著。
  三天後我會到那裡去找你。”
  “我沒東西吃啊!”
  “去打零工,或去乞討,不然回去投靠你師兄。”
  她理所當然地道。
  黨天幟放棄再求她,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豈可向一個女流之輩示弱?
  兩人不再交談,背道而行。
  傅香君回到與凌綠缇暫時居住的紅瓦磚屋,她把街上巧遇黨天幟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凌綠缇問。
  “他好手好腳的,不會餓死的。”傅香君不認為自己過分。
  “他身上沒錢,天寒露重,我怕他露宿街頭會生病。”
  “找間破廟生個火取暖有什麼難的,不要同情他,要是讓他知道咱們住在這裡,難保龍爺不會找來。”
  傅香君分析得沒錯,她辛苦避開人群就是不想讓他找到,黨公子是他的師弟,萬一……她腹中的孩子將性命不保。
  正當黨天幟猶豫著是否要走進破廟取暖時,丘渾叫住他。“黨公子。”
  黨天幟轉身,宛如見到救星。“你怎會在這裡?臥雲師兄呢?”
  “龍爺到這裡的父母官家裡打聲招呼,順便打探凌姑娘的消息。”
  “凌姑娘是在杭州沒錯。”
  “黨公子知道她們在哪兒?”丘渾開心極了,他恨不得早阜接回凌姑娘,緩和主人火爆的脾氣。’
  兩人與龍臥雲會合後,黨天幟要求先好好祭祭五髒廟。
  “我跟蹤她們,所以知道她們住在哪兒。”酒足飯飽後他說。
  龍臥雲再也等不下去,所有的耐心全消失殆盡。
  黨天幟帶路,來到一處農捨模樣的小屋,他對身後的兩人道:“你們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入。”
  “師兄,裡頭還有個傅香君。”黨天幟提醒他。
  “傅姑娘正往這裡走來,你負責搞定她。”
  龍臥雲走後,黨天幟如臨大敵般轉身,強顏歡笑地等著她。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她略略吃了一驚。
  “你暫時陪我們在外頭聊聊天。”他姑且這麼說。
  傅香君不解,看了看丘渾。“龍爺也來了?”
  丘渾點點頭。“龍爺要帶凌姑娘回山莊。”
  傅香君倒也沒有太大反應,遂坐在門檻上托腮休息。
  這個舉措反而讓黨天幟意外。“你怎麼沒有激動的破口大罵?”
  傅香君百般無聊的看他一眼,“我沒有理由激動啊!”
  “你贊成凌姑娘和師兄回去?”
  “很奇怪嗎?”
  黨天幟與她並肩而坐、“你和凌姑娘不告而別,嚇了我們一跳,尤其是我為了追蹤你們,整整緊繃了三個月,如果你不反對師兄和凌姑娘大團圓,為何不早早通知我們。”
  “我的心情很矛盾,因為綠缇不想見龍爺,所以我就陪著她躲在這個地方;現下你們找上門了我反而隨緣,也許老天自有他巧妙的安排。”她希望綠缇能和龍臥雲冰釋前嫌,畢竟兩人連孩子都有了,總不能讓孩子沒有爹吧?
  “你呀!做事顧前不顧後,師兄差點被你給害慘了。”丘渾輕斥。
  傅香君可愛的吐了吐舌頭,“龍爺一定大發雷霆了吧?”
  “莊裡所有僕傭全被辭退了,只剩我和花嬷嬷,你說嚴重不嚴重!”丘渾沒好氣地道。
  “嗄,不會吧?我隨便說說竟然成真?”黨天幟不敢相信自己有張烏鴉嘴。
  “不過不全是你們闖的禍。”丘渾說。
  傅香君拍了拍胸脯,“好在,不然以後走到哪可能都會有人拿石頭砸我咧!”
  “丘總管,是不是應該先弄輛馬車來?”黨天幟突然想到。
  “是呀,綠缇不方便長途跋涉,需要馬車代步。”
  丘渾覺得有理。“我現在就進城買輛馬車去。”
  龍臥雲走進房內時,看見凌綠缇正就著燭火繡花。
  “施大娘家的小雞是不是明天開始賣呀?”她問,以為來人是傅香君。
  等不到回應,凌綠缇這才抬起頭,不意對上他深邃的黑眸。
  凌綠缇狼狽的站起身,想往外逃,經過他身旁時讓他一把握住她纖弱的身子,她擔心他這麼做會傷到胎兒。
  “往哪兒逃?”冰冷的聲音將他乍見她時的狂喜隱藏得很好,自從她離去後,他沒有一刻安心的。
  “誰說我要逃?”她不需要逃啊!她為什麼非得表現出怕他的模樣?
  “你分明不想見我。”他提高音量吼道。
  凌綠缇緊張得心加速,她憑什麼要忍受他的霸道?
  “你說這句話很奇怪。”她的小腹隆起得並不明。可能是頭一胎,也可能是她太瘦了。
  “奇怪嗎?哪裡奇怪?”長了厚繭的手指撫上她的芙面。
  她躲開他的手指,將臉頰別向另一側。
  “我們之間連朋友都不算是,為什麼需要刻意見面?”
  他眯起眼,劍眉微攏。“不算是朋友?”他的音調冷絕。
  “本來就不是朋友。”她頭一次有膽反抗他。
  他詭笑,“是的。我們不算是朋友,我只不過是湊巧救了你,然後在心血來潮時碰了你的禁地,歡愛了幾場,如此而已。哪裡算是朋友!”他努力壓抑憤怒,已是最極限。
  不爭氣的淚珠無語的落下,她不想示弱,但是代表軟弱的淚水還是掉了下來。
  “我並沒有要你救我,我連選擇死的權利也沒有。”她哭得淒怆悲涼。
  “哭什麼?逃開的是你,想把我當陌生人的也是你。”他粗嗄地嘶吼。
  “我能不逃開嗎?我能不把你當作陌生人嗎?你恨我,你的心裡只有報復,再待在那個因室裡我遲早會發瘋。”她毫無保留地道。
  他輕易地吻住她,饑渴許久的欲望非要狂吻著她的櫻唇才能得以終解。
  她急喘著推拒他,不讓他貼近她,怕他發現她身子的變化。
  龍臥雲憂郁地笑了。“我想有恨的人是你。”
  “放開我!”凌綠缇刻意將小腹避開,兩人之問形成十分可笑的弧度。
  “為什麼不在一開始時就告訴我你不是凌妃?”他問。
  “不論我是不是真正的凌妃,對你的復仇心而言有什麼不同?我也姓凌啊!”
  “至少你不是凌擇基的女兒。”
  “然後你就會因此而少折磨我嗎?”她回視他冰冷的眸。
  “是的!,,他回答。
  “我不相信。”她搖頭,持續想從他懷中掙脫。
  “綠笙很想你。”突然,他說。
  她停止掙扎,涼意湧上心坎,綠笙?他提到綠笙。
  “我把綠笙接到臥雲山莊。”龍臥雲將他的籌碼淡淡的說出。
  凌綠缇僵硬地讓他摟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想惟一的弟弟待在身邊,看著他長大成人嗎?”
  “這和你所做的事是兩回事,你把綠笙強行帶走,一定嚇壞他了。”她抖著聲道。
  他優閒地回答:“和你擔心正好的相反,綠笙住進臥雲山莊後和含姿成了好朋友,他適應得很好。倒是你,離開山莊後像是水士不服似的,更瘦、更蒼白,也許你只適合在我的羽翼下過活。”
  她漲紅了臉,討厭他說話的用語和方式。“你把綠笙帶去臥雲山莊只有一個目的。”
  “哦?什麼目的?”他故意裝糊塗。
  “逼我回到那個囚籠,然後繼續折磨我。”她直接揭露他的邪思。
  她說得沒錯,他更樂於挑明企圖?“不錯嘛!進步了,這麼了解我。”
  “如果我不回去呢?”她仍在做垂死的掙扎。
  “那麼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姐弟重逢了,綠笙知道你還活著,不知有多高興。”他開始吊她胃口。
  然後如他所預期的,她妥協了。
  馬車裡坐著凌綠缇和傅香君,傅香君壓低音問:“龍爺知道了嗎?”
  “呃……”
  “你懷著他的孩子啊!”傅香君著急地說。
  凌綠缇搖搖頭。“一開始,我不希望他知道,後來……反而開不了口。”
  “要是讓龍爺自己發現,不知又要弄出什麼風暴來。”傅香君本想與龍臥雲一行人分道揚镳找她的藏寶圖去,因為放心不下凌綠缇孤軍奮戰,才跟著大伙兒一塊上路。
  “聽天由命吧!”馬車飛馳顛簸,讓她有些不舒服。不知是不是腹中胎兒也敏感的感受到她對未來的恐懼。
  “黨天幟告訴我龍爺遣退了莊裡所有的下人。只留下花嬷嬷和丘師兄。”
  “是我害了他們。”凌綠缇自責地道。
  “龍爺怕他們將有關你的事洩漏出去,用銀子堵住了他們的嘴,不過我總覺得這個世間根本不會有秘密,朝廷遲早會知道的。”
  凌綠缇擰著眉心,她一向不太走運,很可能真讓香君給說中了,她仍舊難逃一死。“如果會有那一天,我希望它晚一點來,至少等我把孩子生下來。”
  “你也別悲觀,龍爺很有辦法,他在朝廷裡似乎有些暗地裡的勢力,否則他怎有辦法救出你。”
  她澀澀一笑。“他為了復仇才救我。”
  “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呀,龍爺愛你,他不會讓你置身險境。”
  “愛這個字好像會灼人,我不敢往那裡多想。”如果他們之間真有愛,恐怕也會灼得人遍體鱗傷。
  “在離開臥雲山莊以前,我是個很愛鑽牛角尖的人。為了要找回傅家遺失的藏寶圖,我不遠千裡追到這裡。黨天幟形容得很貼切,我簡直像個瘋子;現在我沒那麼瘋了,反而變得隨意,能找到當然很好找不著也不強求了,或許讓它消失於茫茫人海中更好。”
  傅香君潇灑地遭。
  “是我耽誤了你。”
  傅香君笑笑,“很可能我們傅家與那張藏寶圖緣分已盡。”
  “可能那張藏寶圖並不在那件失落的衣裳裡,黨公子說過他翻遍了裡裡外外,並沒有看見你要的圖。
  她下意識的撫著小腹,要她的心肝寶貝乖乖待在肚子裡。
  傅香君撇了撇嘴,“其實那並不是一張真正的地圖。”
  馬車倏地停了下來,黨天幟掀開簾幔探進半邊臉。“今晚不在馬車上用膳。”
  “終於可以吃現做的菜進補了。”傅香君先下馬車,伸了伸懶腰。
  龍臥雲並未主動上前扶凌綠缇下車,反而讓黨天幟扶她。好像刻意要和她保持距離似的。
  一行人走進酒樓叫了一桌子的菜,整個用膳過程,全是傅香君和黨天幟的聲音,連丘渾都是必要時才穿插兩句。
  “你若要找藏寶圖,應該在杭州時就和我們分道。”黨天幟干掉了一杯白干。
  “找不著就算了。”傅香君無奈地表示。
  “稀奇了。”
  “不然能怎樣,就像在大海裡撈針一樣,你連那個收了你衣服的人生得啥模樣都不記得了。我往哪兒找去?”她不禁還是有些小小的火氣。
  “不合身的衣裳當然送人啰!放心好了,送人之前我真的把衣裳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藏寶圖。
  連一張碎紙片也無。”他發誓。
  “誰說藏寶圖就是一張紙呢?”她瞟向他。
  _“不是紙?那是直接畫在衣裳上哕?可我什麼也沒看見啊,難道要用火烤?、衣服燒成灰燼後,用肉眼來觀察灰燼……”
  傅香君快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非也!沒有那麼玄。”
  “從頭到尾你一直故弄玄虛,要不是因為你成天嚷著要我交出藏寶圖,我也不會陷入你編織的迷宮裡。”黨天幟忍不住抱怨。
  “那件衣裳的衣領裡,有著高祖母織就的‘藏寶圖’三個字,織衣的針法是高祖母研究出來的新式織法,高祖母將它試織在高祖父的衣裳裡,希望它代代相傳下去,可傳到我爹手上時,卻被爹的舊情人偷了去——就是賣給你衣裳的那位老婆婆,她偷了我高祖母織的藏寶圖,要讓它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那位病慵慵的婆婆不像壞心眼的賊。”他記得她有一雙滄桑的眸子。
  “她裝病,實際上她身體好得很;她裝窮,其實她很富有。”
  黨天幟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不好笑。”
  “什麼不好笑?你以為我說的是笑話?”傅香君立刻變臉,她最恨有人誤解她。
  “不是笑話一則是什麼?哪有這麼奇怪的巧合,何況那件衣裳就算織了螞蟻般大小的字,我也應該看見了,為什麼我連個可疑的圖案都沒見著?”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她大吼,不顧形象。
  “完全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你的話。”
  傅香君站起身,指著黨天幟的鼻子大罵:“你什麼意思?竟敢侮辱我高貴的人格。”
  丘渾拉開傅香君安撫:“算了,他不相信你,師兄相信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傅香君殺人般的目光仍投射在黨天幟身上,後者無所謂的啃著雞腮。
  “先回房休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呢!”丘渾拍了拍傅香君的肩頭。
  傅香君回過神,看了看四周。“龍爺和綠缇呢?”
  “他們在你們正忙著抬槓時就上樓休息了。”
  “啊?今晚睡這裡?不窩馬車?”
  “不好嗎?”黨天幟回裡嚼著雞肉咕哝。
  龍臥雲冷冷地看向床上的凌綠缇,“凌擇基不是我,敢做不敢當是他一生的寫照。”
 “不會的,伯父對巧怡也許會另做安排,給伯父一點時間。事情也許不會那麼絕望。”她替伯父講情。
 龍臥雲根本不屑,“我一點也不絕望,因為我反對巧怡做別人的小妾,凌擇基不要她是巧怡的福氣。”
  “巧怡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你雖是她的兄長,但不代表可以幫她作決定。”
  這句話徹底挑起了他的怒氣,“我一直很放任巧怡,就是太放任了才會讓凌擇基有機可乘,你以為我很喜歡幫人作決定嗎?如果巧怡夠聰明,能做出正確的判斷,為什麼會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亂?”
  她噤聲,無法反駁。
  他走向床畔,無視美麗銷魂的她,她的表情志下心不安,才剛用她的身子滿足了自己的獸欲,她肯定還很酸疼吧?她還懷了他的孩子,而他竟不顧她肚中的新生命,狂野地要了她三次……
  他柔情不忍地道:“睡吧!天就要亮了。”
  凌綠缇閉上眼,她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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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9 00:30:25
第十章

  濕闌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
  此恨平分取,更無言語空相觑。
  斷雨殘雪無意緒,寂寞朝朝暮暮。
  今夜山深處,斷魂分付潮回去。
      --惜分飛 毛滂

  因體貼凌綠缇身懷六甲,馬車行駛的速度放慢了許多,終於在二十多天後回到臥雲山莊。
  他抱她踏進響竹樓。“不是要軟禁你,這裡比較清幽,適合養胎。”
  “綠笙呢?”她急著問。
  他將她放在床上。“丘渾去喊人了。”
  “我和綠笙不會白白住下來。”她防衛地說。
  “懷著我的孩子還說這種話?”他當然懂得她倔強的一面,盡量不和她吵。
  這時,凌綠笙沖進屋裡,開心地大叫:“姐姐,可想死我了。”
  龍臥雲悄悄退出房,讓他們姐弟倆說些體己話。
  “大家全告訴我姐姐死了,就我一個人不相信,每天拼命祈求老天爺保佑姐姐平安。”
  凌綠缇摟著凌綠笙,“在這裡住得慣嗎?”
  “這裡很好,比伯父家還好哩,以後是不是就住這裡?含姿說龍爺會讓咱們住下來。”
  “你希望住下來嗎?”
  凌綠笙點點頭,“我當然希望啰,龍爺以後成了我的姐夫,我們住在這裡就不怕被人趕了。”
  凌綠缇一驚,旋即打消綠笙奇怪的念頭。“誰告訴你的?龍爺和姐姐只是……朋友,他永遠不會是你的姐夫。”
  凌綠笙難掩失望,“含姿說的,難道姐姐不喜歡龍爺嗎?”
  “龍爺收留我們,我們應該感謝人家,不可以利用人家的好心腸,要求人家做他做不到的事。”她並不想掉入癡心妄想的泥淖中。
  “含姿說龍爺喜歡姐姐,如果姐姐也喜歡龍爺就好了。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可以一輩子在一起,姐姐到底喜不喜歡龍爺?我真的好想叫他姐夫。”有個了不起的人物做姐夫是多麼神氣的事啊!
  凌綠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綠笙的問題,她對他的情愫早已不只是喜歡了。
  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而且深到無法自拔的地步,這是她最大的悲哀。
  因為她完全掌握不住他的心,她不知道他對她的看法,她不確定他要不要她腹中的小孩;還有,他是不是還恨著她,只因為她是凌擇基的侄女。
  “姐姐為什麼不說話?”凌綠笙敏感的問。
  凌綠缇強忍住眼中欲滴的淚,“不要太貪心。龍爺讓我們住這裡,我們應該要感謝人家,明白嗎?”
  “我很感謝龍爺啊!”
  “那就別再追問姐姐喜不喜歡龍爺。”她語氣微愠地道。
  凌綠笙怕惹姐姐不高興,遂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  就在他們一行人回到臥雲山莊的同一天傍晚,龍巧怡絞著白绫上吊自缢身亡。
  第一個發現龍巧怡自缢的人是伺候她的丫環,正要進屋請她用晚膳,不意竟目睹了悲劇。
  丫環驚慌的叫聲立刻引來丘渾和黨天幟的注意,兩個大男人旋即將龍巧怡的身子抱下,探了探她的呼吸。
  “沒氣了。”龍臥雲趕到時,丘渾歎息道。
  強自壓抑悲傷的龍臥雲,轉身詢問伺候龍巧怡的丫環:“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凌擇基是不是來看過巧怡小姐?”
  “凌擇基?”丫環一時反應不過來。
  “尚書府的凌大人。”黨天幟幫忙解釋。
  丫環很快的點頭。“總共來看過三次,最近一次是昨天晚上。小姐遣走我,凌大人好像……好像……”她欲言又止。
  “好像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龍臥雲咆哮著。
  丫環放低聲音:“好像留在這裡過夜。”
  龍臥雲憤怒地握起拳頭,捶擊梨木幾,狂怒地吼道:“凌擇基,你這個混蛋,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站在門邊的凌綠缇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多麼悲涼啊!看似平息的仇恨又像熊熊烈火燒了起來。
  稍晚,傅香君安慰她:“你伯父造的孽與你無關,龍爺不會混為一談。”
  她搖頭,“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該發生的事終究會發生。”
  “巧怡太傻了,自殺又不能解決問題。”
  是啊,如果自殺可以解決問題,她已經死過好幾回了。“也許她一時想不開,正好沒有其他人在一旁勸住她。”
  “看來龍爺是不會饒了你伯父的。”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一件事,龍爺脾氣很沖,萬一和伯父對上了,一定會兩敗俱傷。”
  傅香君莫可奈何地道:“別殺了你伯父反而成了朝廷的通緝犯。”
  凌綠缇坐立難安地說:“不如由我拜托伯父暫避他處,等事情平息後再回來。”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你伯父不知道願不願意見你呢?上回我就吃了閉門羹,若他不是你伯父的話,真該讓他受點苦。明早我陪你走一趟。”
  這次住回莊裡,凌綠缇明顯地感覺到自由了許多,就像她想出莊見伯父不只沒人攔她,丘渾還問她要不要馬車。
  “不需要馬車,我和香君只是想去附近的土地公廟拜拜,散散心。”
  “是啊,我們又不是要去很遠的地方,乘馬車很麻煩啦,不需要。”傅香君笑著補充。  到了尚書府外,侍衛通報後,總管工恭來接見。
  “大人不在府裡。”王恭說道。
  “該不是你們大人躲著不敢見人吧?”傅香君大咧咧的問。
  王恭板著面孔,“大人確實不在府裡。”
  “大人可有交代他的行蹤?”凌綠缇急著問。
  “大人到王爺府商量國事去了。”王恭也不想刁難。
  傅香君搖搖頭,“看來今天我們要白跑一趟了。”
  “有什麼話找我說也一樣。”姜氏高姿態地走出來,揮了揮手遣走王恭。
  “伯母……”
  姜氏打斷她的話:“有話直說,客套話就免了。”
 “巧怡自缢後,龍爺對伯父的怨恨又升高了幾分,我希望您勸伯父到江南走走,暫時避開這團紛亂。”
 姜氏怒目瞪向凌綠缇,“有什麼好避的?”   “我怕龍爺和伯父會有正面沖突,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他敢怎樣?一個低下的生意人,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想呼風喚雨呀!”
  “不是的,巧怡畢竟是龍爺的妹妹,發生這樣的事,任誰都會失去理智,所以我希望伯父這段時間不要和龍爺有碰面的機會,能夠避免的悲劇為什麼要讓它發生?”凌綠缇苦口婆心,試圖勸阻可能發生的紛爭。
  強勢的姜氏哪管這麼多,她不以為意地道:“龍巧怡要自殺是她的自由,又不是你伯父殺了人要償命,躲什麼躲?你走吧!這裡再也不歡迎你。”
  “您可能不清楚龍爺的決心……”
  傅香君拉了一下凌綠缇,“算了啦,勸也是白勸,他們不識好歹,三天三夜也別想說服他們。”
 姜氏掃了一眼凌綠缇的小腹,譏諷地道:“原來連孩子都有了,怎麼?怕你伯父告官捉了龍臥雲蹲天牢?”
  凌綠缇芙頰染上紅霞。“您不要誤會。”
  “誤會什麼?肚子這麼大了還想隱瞞?哼!好在殉葬的人是你,被擄走的也是你,不然我的明珠要是給那個下流的商人搞大了肚子就劃不來了。”姜氏惡毒的瞪她一眼。
  傅香君打了個大呵欠,“聽你這種老女人說話真累人,我聽得都快睡著了,你只會在綠缇面前耍要威風,卻管不住丈夫的心和丈夫的身體。”
  “你說什麼?”姜氏氣炸了。
  “要我再說一遍嗎?我說你丈夫愛上比你年輕貌美的姑娘,對你這種老女人不再感興趣了。”傅香君沒有忤逆尊長的壓力,於是大聲教訓姜氏。
  姜氏臉色難看的反駁:“龍巧怡已經死了,她再也影響不了我。”
  “世間年輕貌美的女人多的是。死了一個龍巧怡。
  還會有別的姑娘勾引你夫君。”傅香君.並沒有誇大其詞,只要凌擇基願意自然會有怕挨窮的女人甘心跟著他。
  “你們滾!我不歡迎你們!”姜氏發火了。
  凌明珠聽到姜氏的吼聲,往花廳走來,見到凌綠缇,冷冷地說:“想回尚書府住是嗎?臉皮可真厚。”
  “你就是凌妃?”傅香君問。
  “我什麼都不會承認,免得你們借題發揮。”凌明珠機警地道。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傅香君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凌綠缇怕傅香君會惹出風波來,拉了一下傅香君的手臂。“走吧!我還是直接找伯父有效些。
  “你們先別走。”凌明珠喊住她們。
  “堂姐,算了,讓所有的恩怨過去吧!”凌綠缇懇求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跟你清算恩怨?你說對了,不過我和娘的觀點不同,她認為你不該和龍家人有牽扯。因為龍巧怡和爹有了不清白的關系;相反地,我倒希望和龍家人有牽扯,因此我並不感激你替我殉葬,如果不是你多事,龍爺現在已經屬於我了!”凌明珠愈說愈激動。
  凌綠缇皺著眉,“你謝我也好、怨我也罷,木已成舟,誰也無法教光陰倒流。”
  然後,她們離開了尚書府。
  “我看那對母女沒救了。”傅香君喃喃自語。
  龍臥雲直到掌燈時分才從外頭回來。
  “師兄的心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轉?”黨天幟坐在飯桌旁一樣吃不下東西。
  “我看一年半載也好不了!”傅香君自顧自的接話。
  “巧怡真勇敢,如果是我才不用那種死法咧。”
  傅香君也很佩服龍巧怡,得不到心上人的承諾說死就死。“無辜的孩子,無父無母好可憐。”
  “好在還有個有錢的舅舅。”黨天幟說。
  “綠缇也會像疼自己孩子一樣疼這個小堂妹。”
  “是呀,依輩分算又是堂妹又是……外甥。”黨天幟往凌綠缇的方向看去。
  凌綠缇尴尬地起身,“你們慢用,我去看看翠兒。”
  傅香君望著凌綠缇離去的背影,斥責黨天幟:“你很可惡耶,哪壺不開提哪壺。”
  黨天幟故作無辜狀。“我實話實說也有罪啊?本來輩分算起來就很復雜嘛!”
  “你是不是存心要破壞龍爺和綠缇?”
  “我哪敢呀!”黨天幟喊冤。
  傅香君警告他:“少搶你師兄的女人,有本事自己去追一個心甘情願想跟你的女人。”
  “知道了,你怎麼這麼愛對我說教?”他放下筷子,結束用膳。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問了,那件衣裳你真的把它送人了?”
  黨天幟颔首。
  “也忘記送給誰了?”她偏著頭輕松的問著。
  “如果我記得給誰而不告訴你,我就是小狗。”他發誓。
  “不夠狠。”
  “是豬。”
  “不夠狠。”她還是搖頭。
  “是……是個屁好了。”
  傅香君捂著鼻子,“好惡心。”
  “和解了?”黨天幟松了一口氣。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對她而言,藏寶圖已不再是她非到手不可的東西了,她已盡全力,得與失之間她問心無愧,人生苦短,快樂比較重要。
  至於另一個追尋快樂的女孩,這回走不走運呢?
  凌綠缇躊躇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走進放置巧怡遺體的靈堂。她不是怕陰森的氛圍,而是因為他在那裡。
  “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他平板的命今。
  “對不起……”她哭了,看著停放在右側的棺木。
  “為什麼說對不起?”他問。
  “巧怡是為我們凌家人而死的。”突地,她跪在他面前,“我代替伯父向你道歉。”
  他看著她,柔情地扶起她。“傻瓜,這不是你的錯,不許你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我相信伯父和巧怡是真心相愛的,伯父不能給巧怡名分是因為伯父娶了比他強勢的妻子。”
  龍臥雲領教過姜氏的不講理,在這個視三妻四妾為常態的社會,姜氏的作風確實不同凡響。“一個女人想獨占她的丈夫是人之常情,要怪就怪凌擇基不自量力,招惹巧怡。”
  “伯父大概是因為太喜歡巧怡了,才會做出那樣糊塗的事。”
  “他如果真喜歡巧怡,可以休妻娶巧怡,為什麼他沒有?因為他是個標准的妻奴,因為他捨不得放棄官銜。”
  凌綠缇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伯父一向怕伯母,因為他今天所握有的一切全得自妻家。光是這份牽制,便足以令姜氏氣焰高張、目中無人。
  “你還會報復嗎?”她輕聲詢問。
  龍臥雲並未正面回答,“如果我說會,你是不是准備向我宣戰?”
  她呆愣了一下。“宣戰?宣什麼戰?”
  他的大手撫著她隆起的小腹,“持續強勢的抗拒我,甚至傷害自己讓我良心不安。”
  “有人這麼對付你嗎?”她偎著他的胸膛聽他的心跳。
  “就算曾經有過,也從來沒起什麼作用。”
  凌綠缇抬起柔弱無骨的柔美,頭一次主動摩挲他的五官,“如果是我呢?是不是一樣起不了作用?”
  她真是美!他在心裡贊歎著。“別在這裡上演誘惑的戲碼,我不想在這個嚴肅的地方要你。”
  她止住淚微笑,“我知道你有很強的意志力。”
  他抓住她的手,感性地道:“你不該替凌明珠那樣的女人殉葬。”
  “你後悔救的人是我?”她想起堂姐似乎對他也有興趣。
  他搖頭否認了她的猜測。“如果我當日未因報復而陰錯陽差地救了你,你豈不是死得冤枉?”
  “謝謝你陰錯陽差救了我。”她緊緊摟住他。
  “愛我嗎?”他的聲調出奇的溫柔。
  “愛你,你呢?你也愛我嗎?”她抖著聲問。
  他沉下臉,心脈悸顫,啄吻著她的唇。
  她讓他吻了一會兒,輕輕推開他。“這裡不是適當的地方。”
  他露出笑容,“忍一忍,晚上我再好好伺候你。”
  她倏地羞紅了臉,嬌嘻道:“是誰伺候誰還不曉得呢!”
  兩顆心頭一次這麼貼近,他動情的低語:“當著巧怡的面,我們一起答應會將翠兒當作自己的孩子撫養長大,讓翠兒有父有母,和一般孩子一樣擁有完整的家。”
  這是求婚嗎?她相信是,誰說好心腸的人未必有好報?
  翌日早晨五更天,尚書府傳出一陣哀號聲。
  “你真狠心啊……一死了之,把這麼大的家丟給我一個人……我哪有本事撐下去啊……死沒良心的,連死也要跟著比我年輕漂亮的……”
  凌擇基最終還是選了他想走的路,和他心愛的女人在黃泉路上相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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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6-29 00:30:44
尾聲

  三年後響竹樓
  龍含姿牽著翠兒和宙兒的手躲在櫥櫃後方。
  “你們別出聲,一會兒綠笙舅舅進來找不著我們才會認輸給咱們糖吃。”
  龍含姿帶著這兩個小娃,和凌綠笙玩著貓捉老鼠的游戲。
  不過翠兒和宙兒這兩個娃兒正似懂非懂的看著她,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
  躺在床上午睡的傅香君被吵醒。
  “你們想吃糖是不?我請你們吃。”
  “那多沒意思,不勞而獲。”龍含姿喃語。
  “可你們躲在我房裡吵得我不能睡午覺了。”
  傅香君昨夜織了一晚的布。現在只覺得眼皮沉重,哪裡禁得起這些孩子一陣吵鬧?
  “天幟哥哥已經回來,我看你八成也沒興致再睡了。”
  傅香君彈坐起身,“天幟回來了?”
  “是啊,和臥雲大哥在書房裡聊天,仙女嫂嫂告訴天幟哥哥你正在午睡……”
  龍含姿話還沒說完,傅香君已沖出響竹樓。
  黨天幟現在成了龍臥雲的左右手,偶爾替師兄跑跑腿做小買賣是他最大的樂趣之一。
  和傅香君的關系更是漸入佳境,如果緣分牽成,年底之前他將脫離孤枕幫,加入神仙眷侶之列。
  “香君阿姨為什麼跑那麼快?”翠兒傻氣地問。
  “她怕跑慢了搶不到糖吃!”龍含姿咯咯笑著。

  一本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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