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見]相親不相愛[全文完]

相親不相愛  作者：蜜見

怎麼會輸得這麼慘烈？
暗戀一個人已經夠悲苦了
還必須參與他的每段戀情
他一失戀，她就得像哥兒們陪他喝酒！
這也就算了
但如果陪「哥兒們」陪到床上去
這就真的笨得無可救藥了吧？
更笨的是，這個男人始終不知道
那個令他唸唸不忘、與之纏綿的女人就是她！
沒想到接下來還有最糟的事——
她居然「運氣」這樣好，一做就「中獎」！
哎呀呀，她這下要到哪兒去給孩子找個爸呀……

序　　蜜見

　　這是蜜見的第十本書。

　　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呢？興奮、感激、得意？其實都有耶！

　　有時蜜見會將每一本書拿出來複習，看著看著，會忘了那是自己寫的故事，再次隨著女主角的悲喜起伏，最後自戀地輕嘆一聲：啊……好感人！

　　但是，大多時刻蜜見的心裡其實挺忐忑的。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喜歡蜜見的每一篇故事？買了蜜見的書會不會後悔？或覺得女主角不夠可憐？太小媳婦心態？

　　總之，請給我更多的掌聲和回應吧！這樣蜜見才會甜得夠味、酸得感人、苦得催淚、辣得帶勁。

　　在這裡，要特別感謝「見不得別人好」的死忠會員──羅東的啾啾、彰化的佩芳、臺北的怡君、台中的阿碧和蓓蓓、高雄的阿麗……妳們的鼓勵和建議都是製作「蜜見」不可缺少的元素，儘量鞭策蜜見吧！

　　這樣本協會才能發揚光大，貫徹始終，以賺取更多的淚水為己任。

　　至於第十本書會有怎樣的面貌？唉！請給蜜見三秒鐘擦眼淚……

　　說起「暗戀」，蜜見可有一籮筐經驗──從小學至今，蜜見曾暗戀同學、學長、老師、同事、上司、好朋友……當然都沒有好結果，最慘的是，某個喜歡的人竟然是個同性戀，還成了姊妹淘，這是什麼社會呀？！

　　但蜜見還算堅強，最後都能跳出痛苦的深淵。

　　如果你現在有暗戀的對象，而且是自己的好朋友，你會怎麼做？繼續待在他身邊默默祝福他？還是選擇表白，不計後果？

　　無論決定如何，蜜見都祝福你，記得要更愛自己喔！

　　謹將本書獻給那段青澀晦暗的歲月。

第一章

　　「怎麼啦？」

　　顏敘青一踏進位於蘇活區的酒吧，便直接走向獨坐角落的路家聲，完全無視於其他男人投來的讚賞眼神，以及那頭細直飄逸長髮引來的騷動。

　　一襲剪裁合宜的套裝雖然無法展露姣好的曲線，但酒吧裡的男人就是無法從窄裙底下露出的修長美腿移開目光。

　　顏敘青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有多麼吸引人，事實上，她一進門，目光便只追尋那道熟悉的身影，從八年前相識的那一刻起便是如此。

　　「沒啊！找妳喝酒。」路家聲只看了顏敘青一眼，隨即拿起準備好的空玻璃杯夾了冰塊，幫她倒滿威士卡，又將自己的杯子斟滿，神情顯得相當落寞。「來，乾杯！」

　　這傢伙心中一定有事！可能是和女朋友吵架，看來相當嚴重……

　　顏敘青沒有提出心底的疑問，二話不說舉起酒杯將琥珀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哈哈，我就是喜歡妳這點，比男人還爽快！」路家聲忍不住喝采，似乎沒打算讓兩人的杯子空著，將香煙叼在嘴邊立即斟滿了酒。「還好紐約有妳，不然我一定悶死在這兒。」

　　望著這位好友兼事業上的得力助手，他的讚賞從那雙細長晶亮的眼眸中展露無遺，笑容讓他陰鬱的臉龐瞬間開朗起來，像是烏雲散盡後破繭而出的陽光。

　　顏敘青的心怦然一動，她一向無法抗拒他的笑容，此時要她灌下一整瓶酒都願意。不過，因為他的誠實，她的心頭卻苦澀得像是喝了一杯很糟糕的咖啡。

　　比男人還爽快——這就是他對她的一貫評價，誠實卻傷人，也傷心……

　　和著酒嚥下滿嘴的苦味，她知道該如何演好自己的角色。「怎麼？和瑪姬吵架？」

　　他只在這種時候找她喝酒，不然就是失戀。這不知道是八年來第幾次，但她從未拒絕。

　　瑪姬是他經紀公司旗下的模特兒，標準的金髮美女，身材臉蛋好得沒話說，活脫脫是男人心目中性感女神的表徵，卻是個空有漂亮軀殼的無腦人——至少顏敘青是這麼認為。

　　從念研究所相識以來，路家聲身邊都是這類女人，那是他最喜歡的類型。

　　顏敘青暗忖他可能是青少年時期看了太多花花公子雜誌，養成今日挑選女人的偏差；不然就是打算為國爭光，泡盡所有金髮尤物。

　　「她昨晚搬出我的公寓……」路家聲臉一沉，又狠狠灌了一杯酒。「我們大吵一架。」

　　「又是為了其他女人？瑪姬不准你和其他女人出去？」顏敘青又陪路家聲乾了一杯，語氣絲毫沒有半點驚訝。

　　當了路家聲這麼久的「療傷系好友」，這個男人眼神一飄，她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身為紐約數一數二模特兒經紀公司的負責人，每天都有女人排隊等著上他的床，只為了讓他納入旗下，因為這可是成為超級名模的跳板。

　　從認識他以來，他身邊的女人從未斷過，卻都不曾超過兩年。分手原因通常只有一個——嫉妒。

　　帥氣、多金、開朗不羈的路家聲對女人特別體貼，不論三歲小女孩或八十歲老太太都會想和他親近，他也很樂意和她們交朋友，身邊總是圍繞著紅粉知己。

　　試問哪個女人不在意男友經常和其他女人摟摟抱抱、吃飯聊天？

　　「妳真瞭解我……」路家聲憋了好久，抓到機會忍不住大吐苦水，「我真搞不懂這些女人，我的工作經常得和女人接觸，她們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有些人還是離鄉背井來到紐約，總要好好照顧人家，這樣就硬說我和她們有染，這算什麼愛嘛？其實我這個人將友情及愛情畫分得很清楚，妳應該最清楚……」

　　想到歷屆女友都是因為其他女人而鬧脾氣，路家聲又鬱卒地乾了一大杯。

　　他不過是和女人走得近，陪她們吃吃飯，像個大哥般聽她們傾吐心事，卻硬被說是花心、劈腿，沒有人比他心裡更嘔。事實上他認為自己相當專情，認定一個女人後就不會亂搞，但總沒人相信他。

　　「我當然知道……」顏敘青回答得很無奈，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但你的女朋友們並不知道，因為她們太在乎你，才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雖說男女之間沒有純友誼，但他確實可以將朋友和情人分得很清楚——像她就是被畫分在「朋友」那一邊。有了這道區隔線，她永遠無法跨越到另一端。

　　不過，她完全能理解那些女人的心情。他太有魅力，太受女人歡迎，很容易讓身邊的女人沒有安全感；而女人要求的不過就是一份安定的感情。

　　但是，她們比她幸運多了！至少曾經擁有他，曾被他擁在懷裡當個女人疼惜……

　　「唉！如果我的女人都像妳這麼瞭解我就好了……」路家聲望著顏敘青，眼神忽然閃過饒富興味的光芒。「真的很奇怪耶！我們認識了那麼久，對彼此也很瞭解，卻像是絕緣體一般，怎麼都不來電？」

　　他一定是喝太多了，否則怎麼覺得她今晚好像不太一樣，特別有女人味……

　　被盯得很不自在，顏敘青心虛地撇開視線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回他一個白眼。「喂！別把我當作你那些女人，我可不是你喜歡的型。」

　　多年來，她總用這種方式在兩人之間找到一個安全的位置——表現出對他毫無興趣的態度，講話直來直往，極盡所能發揮毒舌功力；不然就是擺酷，不把自己當成女人。

　　撒嬌、羞怯、故作天真……這些女人最常耍的把戲不是她的風格。

　　況且，她太清楚這個男人，只要見到他感興趣的女人，眼神舉止就會變得不太一樣——

　　那雙如黑曜石般深邃晶亮的眸子會毫無保留地透露他的愛慕之情，彷彿天底下只剩那個女人存在；平時微揚的菱形嘴也會漾起性感的弧度，看來有點邪肆，女人最難抗拒這樣的他。

　　可是，他從未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從初見面那一刻，直到現在。

　　被澆了一盆冷水，路家聲驀然回神，異樣的遐思瞬間消逝。「哈哈！的確……對我來說，你就像祁昊一樣是可以說真心話的好朋友……如果要我和祁昊上床，不如殺了我！」

　　祁昊是和路家聲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他們都是她研究所高一屆的學長。因為同是臺灣學生，三個人在校時就經常在一起，祁昊回臺灣之後，路家聲和顏敘青兩人的關係更加親近，去年路家聲成立模特兒經紀公司，特別找她當助手，只因她是他最信任的人。

　　誇張的玩笑話在她聽來卻徹底感到絕望，她決定這輩子只當他的親密夥伴和知心好友，永遠將愛意藏在心底。

　　飲下滿杯酸楚，顏敘青冷冷回敬一句：「哼，我這個人是很挑剔的，像你這種花心大蘿蔔，傷胃又傷身，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喂，什麼花心大蘿蔔？我這個人很專情的，為什麼都沒有人懂我的心……」路家聲發出幾聲悲鳴，看來已有幾分醉意。

　　忽然想到什麼，他的臉忽然靠近她，兩個人的嘴唇幾乎碰上。「對喔！怎麼這些年都沒有看到妳交男朋友？」

　　未曾靠他這麼近，濃烈的鼻息噴在她臉上，她只覺身體一股熱氣竄升，臉頰似要燒灼起來。

　　她猛然後退，悄悄吐口氣，隨即故意露出嫌惡表情，「還不是你！在公司每天被操得半死，哪有時間交男朋友？」

　　還好她喝酒就會臉紅，不然一定會被他看出心中的緊張。

　　「妳進公司才一年多，那之前呢？交過幾個，趕快說來聽聽……」路家聲不想就此甘休，身體又往顏敘青逼近。

　　很少聽過她談起自己的戀情，只知道研究所時她和一個老美在一起，但沒多久就分了……路家聲開始覺得自己不太瞭解她。

　　顏敘青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她怎能告訴他，從見面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被一個玩世不恭的浪子偷走了，再也容納不下別人……

　　這回，她的苦澀毫無掩飾地浮上臉龐。

　　路家聲卻以為她仍忘不了那一段戀情。「唉，沒想到妳竟然那麼痴情……」

　　他坐正身子，將酒遞給她，「來，為失戀乾一杯！」

　　顏敘青接過酒杯，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眼前這個讓她如此痴情的男人，腦中不禁浮現困擾她好幾年的疑問——難道她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抬頭往四周望去，好多男人都以渴慕的眼光與她眼神交會，甚至舉起酒杯向她致意。

　　「那個男的看來不錯，是不是妳喜歡的那一型？」路家聲注意到坐在吧檯一個帥到不行的男人，他的眼睛一直往這兒飄過來。

　　「沒興趣。」顏敘青調回視線，只覺無趣。

　　在她的眼裡世界上只有兩種男人——路家聲，和其他人。

　　「看來男人和女人的眼光真的不太一樣，像我就超喜歡高挑的金髮美女。不過，在經過那麼多次打擊之後，我已經不想再碰那種女人……」感慨的語調顯現他的領悟。

　　「很好，這是我今晚聽到最令人欣慰、充滿希望的一句話！」顏敘青以一貫犀利語調回應著，「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出在哪裡嗎？」

　　路家聲搖頭。

　　「那就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麼。」顏敘青嘗試導正他的觀念。

　　漫溢的感情愈來愈難克制，幾乎快要潰堤，尤其和他共事這一年多來簡直是煎熬，她決定趁這個時刻給自己一個機會，就算是微乎極微的小火花都無所謂。

　　路家聲可不同意這樣的說法。「我已經三十幾歲了，怎會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那我問你，你為何喜歡金髮尤物？你希望在她們身上得到什麼？你有想到安定下來，和她們結婚共組家庭嗎？」

　　路家聲說不出話來。他還真的沒想過這些問題，對於愛情，他和全天下大多數男人一樣，感官的吸引力甚於心靈契合，外在當然是最重要的條件。雖然他也希望和歷屆的女友定下來，卻沒有一人讓他興起結婚的念頭。

　　「嘿嘿！妳真的問倒我了……」路家聲笑得心虛，「每次談戀愛我都很認真，每次都希望安定下來，不過還真的沒有考慮過結婚這件事。」

　　「就像你說的，你已經三十幾歲了，祁昊和你年紀差不多，孩子都三歲了；如果你有打算安定下來，是不是下次找對象時，就該考慮這個女人適不適合結婚？」

　　顏敘青努力想提升這男人的層次，從下半身思考進化到開始使用腦袋。「你該知道，有些女人只適合談戀愛，如果想找個能共度一生的女人，應該不能只看外表。」

　　路家聲想了一下，嘴角忽然上揚，笑得十分燦爛。「哇！一語驚醒夢中人，敘青，妳實在很厲害耶！如果要結婚，就該找個像妳這樣瞭解我的女人……」

　　路家聲忽然握住顏敘青的手，熱切的神情和語氣讓她不禁屏氣凝神，以為他終於發現她的好，但下一句話卻令她重重跌了一跤。

　　「妳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等找到想娶的女人，我必定第一個告訴妳！來，為我們的友誼乾一杯！」

　　路家聲像是悟出人生真理般，興高采烈地喝著酒。他已經厭倦失戀，找個人安定下來然後結婚，是個不錯的主意。

　　顏敘青覺得自己又往泥沼深陷一步。但能怪誰呢？這男人天生就是這麼直率熱情，在她面前從不偽裝自己；也因為這種坦率，讓她不由自主愛上他，再也收不回自己的心。

　　「怎麼啦？妳的眼神好奇怪……」見顏敘青酒杯拿在手中也不喝酒，直盯著自己瞧，路家聲只覺得今晚的她心事重重。「是不是心裡有事？還是工作上遇到困難，說出來會痛快些。」

　　每當需要有人陪伴時，她總會陪在身邊給他一針見血的忠告，所以都是他依賴她的時間比較多，他也希望能為她做點什麼。

　　這個女人太獨立了，纖弱的肩膀彷彿能獨自撐起一片天！

　　顏敘青舉起酒杯堵住路家聲的追問。「沒什麼，喝酒！」

　　她什麼都能對他傾訴，唯獨這件事。

　　不知有多少次，她好想握著他的手，明確地告訴他：「我已經愛你八年了，你要不要試著和我在一起？」但她不能，這樣只會將他推得更開。

　　他們之間只能靠友情牽繫，這條線一旦被跨越，她知道男人的第一個反應通常都會受寵若驚，然後很有風度地拒絕，並宣稱這不影響兩人的友情，但是第二天就再也不會接妳的電話了。

　　她不想連朋友都當不成，這是接近他的唯一方式。

　　路家聲不再追問，她想講的時候自然會說，目前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兩個人喝個痛快。

　　＊＊＊＊＊

　　「奇怪……是不是地震啦？怎麼晃得這麼厲害？」

　　午夜三點，路家聲幾乎癱在顏敘青的肩上。

　　「小聲點……」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軀吃力地撐住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壯漢，搖搖晃晃走出電梯。「你家鑰匙呢？」

　　「嘻嘻……這個門很面熟耶……」路家聲整個人靠在自家門上，兀自按起門鈴，「瑪姬，開門……」

　　「噓……你想被鄰居趕出去呀？」顏敘青一手摀住路家聲的嘴，另一隻手開始探入他的西裝口袋亂掏一通，卻落了空，她的手於是往下探入他右邊的西裝褲口袋，還是找不到鑰匙。

　　正想換手時，卻驚覺自己的拇指被含在他口中，輕輕吸舔，一陣戰慄忍不住由她的手指竄升至全身。

　　「家聲，別鬧了！」顏敘青趕緊抽手，慌亂地在另一個口袋找到鑰匙，轉身過去準備打開他家的門。

　　路家聲卻從身後一把抱住她，濃烈酒氣噴在她耳際，一雙大掌親匿地佔據胸前的豐盈。「瑪姬，妳怎麼變矮也變豐滿了？而且胸部好軟……」他說的是英語，以為會出現在家裡的必然是同居女友瑪姬。

　　「別鬧了！」被陽剛的身軀緊緊包覆，顏敘青心臟狂跳不已。知道他的熱情不是針對自己，她生氣地推開他，恨不得立即走人。

　　但是，她沒辦法就這麼丟下他。

　　打開大門後，她拉起靠在牆上傻笑的路家聲進屋，免得引起鄰居的注意，一進門，隨即轉身關上門，沒想到壯碩的身軀又貼了上來。

　　「瑪姬，妳好香……」

　　撒嬌的語調帶著濃烈慾望，灼熱的唇瓣開始印上她的頸子，雙手急於解開襯衫鈕子，尋找讓他愛不釋手的豐乳。「嗯……妳這裡變得好大，摸起來好舒服……」

　　瑪姬的胸部何時變得那麼大？摸起來也更柔軟，還有那柔滑如凝脂般的皮膚，好棒……路家聲因這美麗的新發現狂喜不已，飽脹的慾望一下子衝到最高點。

　　酒精催化讓他的意識更加混沌不明，只記得昔日和女友熱戀時，兩人回到家總是迫不及待投入對方的懷抱，就在玄關纏綿起來，甚至等不及回到房間。

　　好久沒有這種激狂的感覺，他只想抓住令他血脈債張的時刻，根本無心思考懷中的嬌軀和味道都是陌生的。

　　「家聲，不要這樣……我是敘青……」他的手指像是火苗，在她身上點燃熊熊慾火，能被心愛男人熱情地擁在懷中，顏敘青因為夢境成真而興奮得幾乎腿軟。

　　但理智告訴她不該這麼下去。

　　路家聲對顏敘青的抗拒充耳不聞，熱切的大掌已經探入窄裙之中，手指隔著底褲猛烈揉擰凹陷的幽谷，那兒開始沁出陣陣濕意。「寶貝，妳變得好敏感、好濕……」

　　以往他總是費盡心力挑逗瑪姬，她才慢慢熱起來，怎麼今晚特別熱情，稍稍碰觸就濕意盎然？

　　「嗯啊……不要……啊……」顏敘青從未嘗過激情滋味，怎經得起男人這般狂肆的侵襲？更何況是所愛的男人……

　　她覺得全身就要融化，雙腿虛軟得站不住腳，只能緊靠著玄關桌子以免跌倒，殊不知微翹的嬌臀像顆成熟的蜜桃，更方便男人摘取。

　　路家聲順勢撩高顏敘青的窄裙，樣式保守的內褲一下子就被扯到膝蓋。

　　「嗯……嗯……家聲……住手……」意識到下身的光裸，顏敘青急著想拉回內褲，卻被壓制而無力動彈。

　　被激起的慾望陌生得令她害怕又期待，身體止不住輕顫。

　　她該怎麼辦？在他神智不清的情況下獻出貞操，和心愛的男人一夜溫存；還是緊急煞車，留住自己的尊嚴？

　　情慾和理智的交戰令她迷惘不已……

　　路家聲閉著雙眼，任由手指探索那一方被春雨潤澤後的秘密花園。「寶貝，妳好濕……這裡好軟……把腿張開一點……妳今晚好敏感，像只小白兔般羞怯，我喜歡這樣的妳……」

　　他愛極了瑪姬裝害羞的小把戲，讓他重新燃起兩人第一次做愛時的熱情，恨不得將身前令他著迷的嬌軀一輩子鎖在懷裡，融入骨血之中。

　　沙啞的聲調在耳畔呢喃著親匿愛語，顏敘青感動得想哭，僅存的理智霎時瓦解。

　　原來被他疼寵就是這般感覺，會讓人舒服得忘了自己是誰，一心只想膩在他強壯臂膀中，聽他一聲聲喚著寶貝，好像她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女人——雖然她不是他腦海中所想的那個人。

　　「寶貝，我已經為妳瘋狂了……」早已勃發的硬挺隔著西裝褲不斷頂進微開的臀溝間，柔軟的布料摩擦著腫脹紅灩的幽壑，激起更多蜜液，隨著柔嫩的大腿內側直洩而下。

　　「啊嗯……啊……Eric……」顏敘青早已化為一灘水，只能趴在桌上無力吟喘。她以路家聲的英文名字喚他，不希望讓他察覺自己是個冒充的情人。

　　不管了！為了這一刻，她願意放棄所有尊嚴和矜持，即使假扮成另一個女人都無所謂。

　　「寶貝，我好愛妳，妳愛我嗎？」前所未有的渴望漫天襲來，路家聲從不知道自己對瑪姬如此眷戀，他發誓這輩子都不放開她。

　　毫無保留的愛意聲聲刺痛她的心，顏敘青不禁哽咽出聲。「愛你……我好愛你……愛你好久好久了……」

　　明知他那三個字不是說給她聽的，她仍全心回應著，因為唯有此刻才能傾吐深藏已久的愛意。

　　「寶貝，別哭……妳哭得我心都碎了……」

　　觸摸到她臉上的濕意，路家聲以為瑪姬和他一樣依然深愛著對方，心底不禁泛起陣陣憐惜，也更急切地想重溫往日的激情。「我要妳！我等不及了……」

　　釋放再也按捺不住的熱源，先是在溫熱潮濕的秘密幽谷中來回摩擦，所製造的火花早已燒灼得她鶯啼不斷。「嗯啊……好熱……啊……Eric……我愛你……啊……」

　　陣陣泛流而下的蜜露沾滿了硬物的前端，他習慣性地對準入口之後就是一陣重擊，卻覺得窒礙難行。

　　「啊——」顏敘青痛得雙腿猛打顫，哀吟一聲之後便緊咬嘴唇。她不能露出破綻！

　　只停頓了一秒鐘，路家聲幾乎快被緊縮的花道壓迫得狂洩而出。從未試過這般緊窒銷魂的滋味，他試著退出，再以更強的衝勁挺入。「呃……」

　　「嗯……」顏敘青悶哼一聲，任由淚水狂飆而下，下體的灼熱令她痛如刀割。

　　但路家聲卻步步向天堂逼近。「呃……寶貝……妳好緊……好棒……呃……」

　　絲毫沒有停止抽送的節奏挺進又抽出，再更狂烈地挺進，每一次來回都讓他更接近天堂一步。

　　他的大掌也沒有閒著，一隻手盤據不斷晃動的豐乳，盡情把玩上頭硬如小石的莓果；另一邊的手指則狂肆逗弄隱藏在恥毛之間的蕊珠，試圖激出更多愛液。

　　「寶貝，我愛妳……妳含得我好舒服……」

　　「嗯啊……我愛你……我愛你……」

　　三面夾攻所激出的強烈快感漸漸取代難以忍受的疼痛，加上柔情愛語的助長，顏敘青逐漸領略性慾的美妙，尤其對象是深愛的男人，隱忍八年的愛意隨著慾望毫無掩飾地爆發出來。

　　這不但是兩人的第一次，也將是最後一次……

　　顏敘青毫無保留地敞開她的身體、她的心，迎接一次次的衝撞，接納他所有傾注的愛意。

　　家聲……家聲……我愛你……我愛你……

　　和心愛的人水乳交融的感覺原來這般美好，合為一體的親匿令她感動得哭喊出聲，她在心底偷偷呼喊他的名字，假裝這是兩情相悅的美好境界。

　　她會永遠記得這短暫卻美麗的火花……

　　「啊……抱緊我……不要放開我……」煙火的美麗在於瞬間的綻放，她想緊緊抓住這一刻，將它刻畫在心底，「我愛你……」

第二章

　　終於耗盡體力後，路家聲趴在顏敘青身上睡著了。

　　顏敘青好不容易自高潮的餘韻中回歸平淡，忍著下身的疼痛將路家聲攙扶至一旁的沙發上，然後將激情所留下的證據全部毀屍滅跡。

　　從臥室中拿了枕頭和薄被，為他佈置一個舒適的位置，她蹲在一旁望著他毫無防備的睡臉，眼裡滿是眷戀，鮮嫩飽滿的雙唇快速在他熟睡微張的唇上偷得一吻。

　　等待了八年，為心愛的男人獻上最純潔的自己，今晚終於如願以償。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都不會忘記今日所發生的每個細節。

　　只是，此刻她好希望能理所當然地和他交頸而眠，在他懷裡沉沉睡去，在他的親吻中醒來……

　　她不禁這麼期盼著，下一秒卻又咒駡自己的貪心。

　　能擁有這偷來的回憶，她該滿足了！

　　她寧願他不記得今晚，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這一刻足夠她回味一輩子，或許她該放手讓心自由。

　　只是，談何容易啊？女人一旦獻出了身心，想回頭，好難好難……

　　＊＊＊＊＊

　　路家聲一醒來，習慣性地翻身往旁邊的床位摸去，卻狠狠摔倒在長毛地毯上。

　　「喔……我的頭……」宿醉讓他頭疼欲裂。他怎麼睡在這兒？

　　他記得昨晚和顏敘青灌了好幾瓶威士卡，怎麼回到家的，他卻不記得……

　　從沒人能灌醉顏敘青，或許因為知道她的能耐，他才會放心讓自己喝醉，知道她一定會將他安全送到家。

　　她就是這麼令他信賴，甚至依賴。

　　雖然她的嘴巴稍微毒了一點，喜歡澆他冷水，但她總是陪他度過低潮期，默默聽他訴苦。

　　想到顏敘青，路家聲的嘴角不禁揚起笑意。

　　但回到家之後呢？他怎麼睡在這裡？

　　他努力回想著，混沌的思緒裡忽然閃過一些片段，他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路家聲緩緩起身坐回沙發，試著集中思緒。漸漸地，昨晚激情火熱的畫面像幻燈片在腦海裡跳躍著。

　　他記起來了！回到家之後他和瑪姬在玄關做愛，那是他這輩子最美好的經驗……

　　「瑪姬？瑪姬？」顧不得頭疼，路家聲從沙發跳起來往臥室奔去，尋找瑪姬的蹤影。

　　大門恰巧傳來開鎖的聲音，他趕緊往玄關衝去，一頭金髮的瑪姬正好進門。

　　不管她臭著一張臉，路家聲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抱住她，熱情地吐露愛意：「不要再離開我了！我愛妳……」

　　他急著重溫昨晚那種赤裸裸、毫無掩飾的情感，卻無暇思考此刻懷中的軀體和昨晚抱起來的感覺大相逕庭，一心認定帶給他美好激情的女人就是瑪姬。

　　瑪姬本來只是回來拿些忘了帶走的東西，路家聲突來的熱情令她的怒火煙消雲散，難以置信的表情掛在臉上。

　　她以為這是他求和的方式，以為他最終愛的是自己，態度瞬間軟化。「我也愛你！Eric，我根本不想離開……」

　　熱烈擁吻之後，路家聲愛憐地撫著瑪姬嫣紅的嘴唇。「寶貝，妳好熱情，和昨晚一樣……」要不是他頭疼得要命，肯定會好好愛她幾回。

　　「昨晚？」瑪姬一臉茫然。

　　「怎麼啦？還在害羞？」路家聲一心沉浸在愛的氛圍中，對瑪姬的反應也沒細想太多，「親愛的，我全身臭得要命，先去洗個澡，待會兒我們出去吃飯，好嗎？」

　　吻得難分難捨之後，路家聲才放開瑪姬走進浴室，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瑪姬。

　　「昨晚怎麼了？」她狐疑地環顧住了一年的公寓，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

　　＊＊＊＊＊

　　「早安，安妮，妳今天看來氣色很好……」

　　「娜塔沙，這件衣服很適合妳……」

　　星期一路家聲按往常時間進公司，忙著問候迎面而來的員工，神情顯得相當愉悅。

　　昨天和瑪姬在床上纏綿了整個下午，雖然不像前晚那般美好，但兩人彷彿都找回熱戀時的激情。

　　只是，路家聲心裡老覺得不太對勁，但他以為這是中年男人的小牢騷。正如顏敘青所言，他該考慮安定下來，或許他會和瑪姬結婚也說不定。

　　想到顏敘青，他還沒好好謝謝她那晚送他回家呢！

　　路家聲來到顏敘青的辦公室，她看來十分忙碌。

　　「忙什麼？」他先打聲招呼，聞聲，她從成堆的照片中抬頭，精緻的臉蛋在外頭光線映照下顯得神采奕奕。

　　路家聲不禁看傻了。「妳今天……好美！」

　　她的穿著如往常般簡單俐落，整個人卻看來不太一樣。白皙的臉龐變得好亮麗，薄施脂粉，煥發著自然光彩，烏黑的眸子更顯晶亮。

　　一看到路家聲，顏敘青很沒用地臉紅了。

　　星期日在家想了一天，那晚的每個細節不斷在她腦子裡重演——他的親吻，他的鼻息，他的手指在身上撩起的慾念，還有他在她體內的感覺……每次回味起來都令她心頭騷動不已。

　　她臉上的紅暈、難得的羞怯神態，讓路家聲心頭一震。

　　認識那麼久，從未見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路家聲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好像眼前是個剛認識的女人，而且還相當具有吸引力。  

　　「還好嗎？」不知他記不記得前晚的事，顏敘青穩住心緒試探他的反應。

　　「還好，謝謝妳前晚送我回家……」路家聲許久才找回自己的神魂，強迫自己別胡思亂想。「我沒有……太失態吧？」

　　原來他完全記不得！顏敘青鬆了一口氣，卻感到些許失望。「怎麼沒有？你差點在街上裸奔，還揍了兩個員警，在你家電梯裡吐了一地……」

　　路家聲知道顏敘青故意開玩笑，笑得有點尷尬。

　　「別糗我了！對了，妳送我回家的時候是瑪姬開的門嗎？」從喝醉酒到和瑪姬纏綿這段時間他完全沒有印象，雖說顏敘青不算嬌小，但將他這個壯漢送到家也夠辛苦了。

　　「怎麼這麼問？」顏敘青實在不知道這和瑪姬有何關聯。

　　「嘿嘿！我和瑪姬複合了……」面對好友的質疑，路家聲唯有從實招來。

　　「複合？！」顏敘青正要喝水，卻被他的話震驚得打翻了杯子，「糟糕！」

　　她趕緊搶救桌上的相片，路家聲很有默契地抽了一堆面紙抑止茶水漫開。「有那麼誇張嗎？看妳嚇得……」

　　「什麼時候的事？」顏敘青腦中一片空白，除了震驚，一種被背叛的委屈湧上。「她不是搬離你的公寓了嗎？」

　　那晚他信誓旦旦不再碰金髮美女，怎麼隔了兩個晚上又故態復萌？

　　「我也不知道怎麼發生的……」雖然不好意思在好友面前談及那晚驚天動地的激情，但路家聲還是簡要地描述了一下。

　　「那晚妳送我回家後，我和瑪姬激狂地做愛，忘了之前的爭吵和橫亙兩人之間的問題……於是我又重新愛上她，我們兩個決定再試試看。」談及這段意想不到的轉折，路家聲的眼神流露著無比的興奮。

　　顏敘青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原來她不只成了替身床伴，還陰錯陽差使他們複合。

　　「你……確定是瑪姬？」顏敘青跌坐椅上輕聲低喃，但路家聲還是聽到了。

　　「當然是她呀！不然還有誰？難道是妳？哈哈……」

　　路家聲玩笑般的回應如利箭般深深刺入顏敘青的心臟。難道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從未對她產生絲絲遐想？從他的反應看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是啊！當然是瑪姬……」顏敘青面無表情地附和路家聲認為的事實，決心讓那晚的秘密深藏心底。

　　既然這個男人糊塗到和誰上床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將她放在心上，她也沒有必要攪亂他的愛情生活。

　　「我想也是，她一定是捨不得離開我，難怪特別熱情……」

　　路家聲自顧自地回味著那晚的銷魂體驗，顏敘青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別在我這兒流口水，滾回你自己的辦公室，我待會還要面試幾十個新人！」

　　全公司五十個員工，只有她敢對老闆這麼說話，路家聲也習慣她的直來直往，不在意地哼著歌離開她的辦公室。

　　顏敘青隨後起身關上房門，無助地靠在門上，任由心痛的淚水侵蝕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

　　忙碌是最佳的療傷劑，隨著巴黎和倫敦服裝周的接續活動，顏敘青率領旗下模特兒在歐洲奔波趕場，路家聲則親自坐鎮紐約服裝周。

　　等顏敘青好不容易處理完後續事宜回到紐約，已經是一個多月後的事。

　　春天的紐約依然寒冷，獨自走出機場，迎面而來的冷空氣灌進開敞的大衣領口，顏敘青忍不住輕咳幾聲，覺得自己像是要感冒了。

　　「敘青！」剛要伸手拉開等候的計程車門，熟悉的聲音叫住了她。

　　同樣身穿大衣的路家聲快速向她走來，喜悅神色對上她的訝異。

　　「你怎麼在這兒？送人還是接誰？」她一口斷定他的出現必是偶然。

　　見他突然出現卻沒有感到特別欣喜，路家聲對顏敘青的反應感到失望。「當然是來接妳啊！幹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幹嘛接我？我可以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呀！」她出差一向都搭計程車，或是請秘書安排車子接送，對他的體貼還真的感到不習慣。

　　「想妳呀！」路家聲接過行李，坦率說出在此的理由。

　　他的確很想念她，雖然自己也忙得天翻地覆，但她不在的這些日子總覺得身邊少了什麼，連談知心話的對象都沒有。

　　直到上了車，顏敘青還是對路家聲的慇勤感到懷疑。

　　「坐了幾小時的飛機，餓了吧？我先帶妳去吃飯吧！」路家聲提議著，見到她，他顯得很高興。

　　顏敘青終於按捺不住，直指問題核心。「你是不是又失戀了？」

　　「嘿嘿，又被妳猜到了……」路家聲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我和瑪姬還是分了！」

　　「喔？」一聽到這個消息，顏敘青精神悄悄振奮了一下，「你們不是才決定重新開始？」她強抑心頭的雀躍，努力裝作毫不在乎。

　　「還是沒辦法……我不是提過複合那一晚的事？那時發生在我們之間的激情真的很美好，讓我有種重新愛上她的錯覺……之後卻再也找不回那種身心契合的感動……」

　　路家聲遺憾地嘆口氣。「再加上最近忙得要命，老問題又重現，瑪姬不但工作跟我鬧彆扭，回家也找我吵，我實在受夠了……」

　　他說完不禁苦笑，卻沒有上次失戀時的頹喪。「我早該聽妳的話，找個合適的對象結婚算了！」

　　始終沈默不語的顏敘青終於開口。「你今天來接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喂！我有那麼現實嗎？」路家聲出聲抗議，他不喜歡顏敘青這麼看待自己。「我是真的很想妳，才迫不及待想見到妳……沒有妳的紐約真的好無趣、好孤單……」

　　剛剛見到她的瞬間，他真的很想抱住她，好像這麼做就能填補這陣子困擾他的空虛感。尤其那時她看來好孤單，脆弱得不像平時充滿幹勁的堅強模樣，令他心頭漾起不一樣的情感，直想把她抱在懷中呵護疼惜。

　　她從來不是那種需要男人憐惜的女人，這不太符合她的形象。他很訝異自己居然會有這種衝動，實在太不尋常了！

　　不過，他好高興她終於回來，至少心頭踏實了一點。

　　「你真的……很想我？」聽他這麼說，顏敘青心頭竟泛起絲絲甜蜜。她微笑地回望他的凝視，車廂內氣氛頓時變得不太一樣。

　　路家聲首先調回視線，不自在地望著前方。「當然是真的……妳想吃什麼？我幫妳好好補一下，看妳瘦的，臉色也不太好，聽說妳在歐洲像拚命一般，也吃得很少……」

　　「我很忙……」她知道這不是個好藉口。

　　「忙得沒時間打電話給我，和我聊聊？」抱怨的語調像是撒嬌，「還以為妳在躲我。」

　　她在歐洲時兩人甚少通電話，大多談完公事就掛了，他只能藉由打電話關心那些模特兒，假裝無意間問起她的狀況。

　　以前從未有這樣的情形，害他百思不解到底哪裡惹她不高興。

　　「幹嘛躲你？我又沒欠你錢！」被說中心事，顏敘青只能藉由開玩笑來掩飾心虛。

　　終究還是躲不過，好不容易說服自己不能愈陷愈深，一見到那令她眷戀不已的笑容，聽到他說想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一下子化為烏有。

　　不容易呀……八年的愛慕怎能說忘就忘？

　　況且現在她好想投入他的懷裡，讓他溫暖的懷抱驅走一身的寒意，聽他沙啞的聲調低喃著私密愛語，讓她卸下滿身的疲累……但是，他的懷抱從不屬於她，除了那一夜。

　　她突然的沈默引來他的注目。「在想什麼？妳看起來好累、好無奈……」

　　她望著前方的眼神顯得好無助，連平時大剌剌的他都能讀出她的情緒，這麼脆弱的表情是他所陌生的。「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我直接送妳回家？」

　　「沒關係，好久沒一起吃飯了。」甩開突來的憂傷，她強打精神對他一笑。「我現在不想回家。」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我帶妳去一家新開的餐廳，妳一定會喜歡那裡的風格。」他難得對她展現溫柔體貼，「睡一下，到了再叫妳，嗯？」

　　「嗯！」顏敘青聽話地閉上眼睛，她真的累了。

　　從後照鏡偷偷望著她的睡臉，迎面而來的車燈照耀讓她的臉色更加蒼白，那股不該有的憐惜之情再度浮現。

　　此刻的她不再是哥兒們，而是個讓他想好好疼寵的女人。

　　這樣的念頭令他不安。

第三章

　　兩人來到裝潢簡單舒適的餐廳，席間路家聲顯得比車上還沈默，似乎隱藏什麼心事。

　　「怎麼不說話？還沉浸在失戀的情緒中？」顏敘青舒服地靠在沙發椅上，享受他特別為她點的義大利麵。

　　剛剛睡了一下，好不容易恢復體力，她只想陪他好好聊聊。怎麼她精神來了，卻換他沒勁了？看來他真的忘不了瑪姬。

　　「沒事。」路家聲微笑著，看她的眼神卻十分閃爍，「只是最近覺得很不踏實，好像有些東西在我眼前，卻又抓不住它，甚至搞不清楚那是什麼……」

　　他怎麼能告訴她，剛剛他一直幻想著兩個人接吻甚至裸裎相見的畫面？而且光只是想像，竟能觸動他的心弦……

　　他不該越軌，她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怎麼可以有這種不該存在的色心？

　　「怎麼說？」顏敘青開始就定位，如往常扮演著心靈導師的角色，口氣十分理性。

　　「我也不知道，從那晚我們一起喝酒之後，我一直有種感覺，好像自己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這裡感覺浮浮的……」路家聲指著心臟，神情顯得徬徨。「有點像很重要的東西被偷走了，自己卻不知道何時被偷的，甚至不知道什麼不見了……」

　　顏敘青很清楚路家聲說的那種浮動心緒，自從認識他之後，她一直處於那樣的狀態。「為何是從那晚之後？」

　　「記得我說過那晚我和瑪姬激烈地做愛嗎？」路家聲每每想到那一夜，眼睛不禁閃爍異樣神采。

　　顏敘青當然不會忘記，他自始至終都以為抱在懷裡的女人是瑪姬。「因為找回了激情，所以你才重新愛上瑪姬……」她的聲調儘量維持平板，以免被看出其中的酸澀。

　　「那晚對我來說不單是激情，簡直是種……水乳交融的感覺！」路家聲好不容易想到一個最貼切的形容詞，「妳一定有過那樣的經驗，用全身的每個毛細孔做愛，全心全意回應對方的每一個愛撫，甚至連無聲的喘息都是百聽不厭的天籟之音，更別說一聲聲直達靈魂的愛的告白……」

　　他兀自回味著當時的點點滴滴，腦中不斷想著如何表達那晚的感動。

　　這些思緒在他腦中千迴百轉，好不容易等到好友回來，她是他唯一想傾吐的人選。

　　她怎會不懂他的心情？那晚帶給她的震撼與感動，完全和他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但經由他赤裸裸地描述，她不禁臉紅起來。

　　「妳又臉紅了……」路家聲低喃著，像是被眼前的景象迷住。

　　怎麼最近老是見到她臉紅的模樣？印象中她總是冷靜穩重，很少流露這種小女人的表情……但他竟覺得她相當適合臉紅。

　　「這樣……不是很好嗎？」顏敘青不自然地避開他凝視的目光，還有那興味盎然的笑意，「你應該更愛瑪姬才對呀！」

　　「唉！這正是問題所在……」路家聲為兩人斟滿了紅酒，「我也以為自己會更愛她，但是，之後我再也無法從她身上找到那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剛複合那個星期，他們做愛比平常更加激狂，他也費盡心力想找回當時的感覺，但仍然只是純粹肉體的結合，令他倍感索然無味。

　　這不是瑪姬的錯，只怪他對那種感覺上了癮。

　　「我甚至懷疑那晚只是一場春夢……」

　　顏敘青怔怔地望著路家聲，心中吶喊著：「那不是夢，只是你不願醒來！只要你好好看著我，看著身為女人的我，你一定會找到真相！」

　　「幹嘛這樣看我？覺得我很變態是不是？」

　　發現顏敘青眼裡又出現那種無奈的表情，路家聲生怕好友被他的坦白嚇到。畢竟這等私密之事一般只存在男人之間的對話。

　　「你不是變態，你是盲目……」顏敘青有點動怒，為他的白目。「就像瞎子摸象，摸到象腿說象像樹幹，你在工作上考慮得很周全，但一談到感情就變成了瞎子！很多事情不如外表看的那樣，你以為失去的東西，或許就在身邊，她一直都在，只是你沒看清楚……」

　　發現他對那晚唸唸不忘，她考慮著要不要說出實情，最後還是忍住。衝動不是她的特色，冷靜觀察才是上策。

　　「就像妳上次說的，我應該找個適合的結婚對象定下來，不該只看外表？」路家聲簡直是下半身思考的典範，拐彎抹角談感情完全是對牛彈琴。

　　「也不是這麼說……」顏敘青想再解釋，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青姊，妳回來啦？」輕柔甜美的聲音來自一個秀氣、嬌小又纖細的女孩。

　　「晴沂？好巧喔！我剛下飛機沒多久，和朋友一起吃飯，妳呢？」

　　「我也是，有個老師要搬到英國，一群同學請他吃飯。」女孩的嘴角掛著笑意，看來十分甜美。

　　顏敘青這時才想到被晾在一旁的路家聲。「晴沂，這位是我的老闆路家聲，記得嗎？」

　　「嗯！上次在你們公司的開幕酒會中見過，路先生，你好。」傅晴沂禮貌地對路家聲點點頭。

　　顏敘青轉向路家聲繼續介紹，「家聲，還記得我的室友晴沂嗎？她也是臺灣來的，是晚我們好幾屆的學妹，不過她學的是兒童心理教育，現在在學校當助教。」

　　「當然記得囉！我怎會忘記這麼漂亮的小姐？」路家聲又恢復平時爽朗不羈的態度，和剛剛苦惱的模樣判若兩人。「既然是學妹，那就是自己人，叫我路大哥吧！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學長幫忙。」

　　其實他早就忘了見過她的事，當時酒會裡那麼多高挑美麗的美女，他根本對這種小家碧玉型的女孩不感興趣。

　　不過，他現在有了不同的想法，尤其是經過顏敘青的勸解，或許她所說的適合對象就是這種女孩——溫柔、甜美，個性又好。

　　被這麼一稱讚，傅晴沂白皙的臉蛋立即轉為酡紅，煞是迷人。「那以後還請路大哥多多幫忙，別讓青姊出差這麼久，我一個人在家好孤單。」

　　「別求這個吸血鬼，操死我他會很高興！」顏敘青打斷兩人的對話，路家聲眼裡的光彩讓她覺得很刺眼。

　　「要不要一起坐下來用餐？」顏敘青這麼問，其實是希望傅晴沂早點離開。

　　「不了，同學們在等我。」傅晴沂指向角落的桌子，「你們繼續用餐，我就不打擾了。」

　　路家聲望著傅晴沂的背影，眼裡閃耀的神采似乎在思量著什麼。「我都忘了妳的室友長得這麼可人……」

　　「幹嘛？想轉移目標？」顏敘青怎會看不出路家聲的心思？「晴沂是個好女孩，個性相當保守，她不適合你……」

　　「難說喔！就像妳說的，我應該找個好女人定下來，尤其是那種適合結婚的女孩子。」路家聲將身子往前一傾，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我想，我剛剛找到了！」

　　顏敘青愕然地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竄起。

　　「你是說……晴沂？」顏敘青顯得很慌亂，想立即阻斷路家聲的念頭，「你根本還不瞭解她！」

　　「所以要靠妳撮合呀！」路家聲理所當然地認為好友一定會幫他，「妳們是室友，又是好姊妹，只要妳願意幫我，事成之後一定包個大紅包當謝媒禮。」

　　顏敘青痛苦得好想尖叫！她怎麼會落到這般境地？暗戀一個人不但賠了身心，還必須參與他的每段戀情，如今又親手將他推向另一個女人懷裡……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何時才能停止？

　　「再說吧！我累了，我想回家。」

　　路家聲沒看出顏敘青的泫然欲泣，隨口的提議適時在她心口補上一刀。「我送妳！那晴沂就可以一起搭便車了。」

　　「我去洗手間，你自己去跟她說。」

　　顏敘青拿起手提包起身走向洗手間，直到關上洗手間的門，才允許淚水流下。

　　＊＊＊＊＊

　　顏敘青待在自己的辦公室，滿腹愁思令她無心工作，只好轉身面對著窗外的哈得遜河，希望藉由開闊景觀化解心頭的煩悶。

　　公司所在的這棟摩天大樓二十六樓有著絕佳的美景，尤其今天風和日麗，陽光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象十分耀眼。

　　但她寧願窗外飄著雪，至少比較能輝映她目前的心情。

　　儘管疲累不堪，她昨晚卻整夜沒睡，腦海中不斷浮現路家聲信誓旦旦的宣告，還有他昨晚的積極。

　　他顯然是認真的，送她們回到位於皇后區的住處，短短半小時車程，他的眼睛始終沒離開傅晴沂，不斷詢問她在紐約的生活，顯得十分熱絡。

　　顏敘青當時覺得自己就像個多餘的靠墊，她應該將前座讓給傅晴沂，省得路家聲開車不專心。

　　最後，她的沈默終於引起他的注意，他才偶爾關切一下她的狀況，她只好以疲倦為藉口。

　　事實上，她好想拉開車門就這麼跳出去，至少能拉回他對她的注意力……

　　她覺得自己好悲哀，為何其他女人如此輕易就能擄獲他的心，在他身邊八年的她卻永遠觸及不到他的感情世界，只能當個旁觀者？

　　路家聲一踏進顏敘青的辦公室，就見著她竟難得地望著窗外發呆，一時忘了出聲喚她。

　　這樣的她看來好孤獨，如同山崖邊兀自綻放的百合般遙不可及……那種想擁她入懷，溫暖她一身孤寂的念頭又悄悄浮現。

　　不行！他告誡自己別再胡亂想。

　　最近之所以頻頻對好友存著綺念，一定是因為太寂寞。或許這就是大家所說的「中年危機」，莫名的空虛感令他徬徨失措，才會想抓住身邊最親近的她。

　　一旦讓她猜出他的心思，她一定立即嗤之以鼻，然後從此不想再見到他。

　　畢竟這麼多年來，他的每段風流史她都瞭若指掌。或許她根深蒂固地認為他太花心，所以完全將他當成絕緣體，絕對不可能看上他。

　　硬生生壓下剛萌芽的情愫，他強迫自己將心思放在新的目標上，不可以再動那些奇怪的念頭。

　　傅晴沂是那麼溫柔甜美，那雙含笑的星眸真讓他有點被電到的感覺，舉止合宜卻落落大方，雖不如以往交往的金髮妞來得性感嫵媚，卻自有一番含蓄的風韻，看來就是宜室宜家的理想對象。

　　他真該早點定下來，以免腦中又跑出連自己都會嚇到的想法。

　　只是，他無法不在意顏敘青臉上的落寞，心情也跟著陰鬱起來。

　　「敘青，妳還好嗎？」路家聲打斷顏敘青的沉思，恢復一貫爽朗的笑容，「妳眼睛腫腫的，看來昨晚沒睡好，要不要回去休息？」

　　「可能時差沒調過來……」顏敘青勉強露出笑容故意調侃路家聲，「你要送我回家嗎？晴沂今天好像沒出門喔！」

　　她真討厭他那意氣風發的笑容。

　　「嘿嘿！妳真是我的知音人。」路家聲以為顏敘青改變主意要撮合他和傅晴沂，「不如這樣，這個週末一起去郊外走走，我在上州那邊有棟小屋，找晴沂一起去……」

　　他積極地邀約，顯然打定主意要顏敘青當紅娘。

　　她臉色一沉，隔了好久才正色地問：「你是認真的嗎？」

　　路家聲愣了一下，隨即又笑得開朗。「當然是真的，妳不是要我找個女人定下來嗎？我已經找到了呀！」

　　知道他通常用笑容來掩飾不安，她卻直接戳破他。「追到她就能填補你心裡的空虛嗎？就能找回那一晚的感覺嗎？」

　　她真的倦了！

　　這男人根本不懂得愛，他只是個將需要誤認為愛情的傻瓜。如果他認為晴沂是他要的，她會如他所願撮合他們。

　　犀利的逼問字字句句直指內心深處的徬徨，路家聲被問得說不出話來。顏敘青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不被他臉上笑容所迷惑、直接望進他內心的人。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認為這份空虛應該來自不斷失敗的愛情，所以才想和不同類型的女孩子交往，試著尋找一份安定……」他頹喪地在她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老實說，晴沂很吸引我，她是那種單純、有內涵的女孩子，嬌柔的模樣讓我只想好好保護她……」

　　顏敘青卻搖搖頭，低垂的眼睫裡蓄滿悲傷。「你總是只看表面，你根本還不瞭解晴沂，她在感情上受過傷害，很難放開心胸重新接納愛情。」

　　當了幾年的室友，兩人之間已經培養出深厚的姊妹情誼，傅晴沂甜美純真的笑容底下藏著一段蝕心刻骨的傷心往事，至今仍每每從惡夢中驚醒。

　　她有必要先警告他，不想多情的他一下子陷進去，到時無法自拔，像她這麼傻。

　　「至少給我機會試試，或許我能解開她的心結，讓她走出過往。」路家聲不想打退堂鼓，至少在顏敘青面前。她這麼一說，他反而將追求傅晴沂當成一種挑戰、一個目標。

　　那我的心結誰來解開？顏敘青無聲地問著。看著路家聲勢在必得的樣子，她能阻止得了嗎？

　　或許他真的是傅晴沂的真命天子，能解救傅晴沂脫離過去的惡夢，身為姊姊的她應該感到高興，並且祝福他們……

　　「既然你已打定主意，那就暫訂下個週末，我再問晴沂的意思。」顏敘青已經無力掙扎，「我頭很痛，想先回家休息。」

　　「我送妳。」路家聲叫住顏敘青。

　　「晴沂不在家，剛剛是騙你的！」她回頭給他一個無奈的微笑，然後便轉身離去。

　　路家聲望著顏敘青纖弱的背影，感覺胸口好悶。

　　他是真的想送她，純粹想送她……

　　＊＊＊＊＊

　　當晚顏敘青向傅晴沂提出一起度週末的計畫，傅晴沂遲疑了一下。

　　「青姊，妳……該不是想撮合我和路大哥吧？」敏感的傅晴沂一下子就猜到這邀約並不尋常。

　　顏敘青也沒有隱瞞。「這是家聲提出的邀請，他很想多認識妳。」她也希望知道傅晴沂的心意。

　　「青姊，妳知道我沒有心思和誰交往……」傅晴沂臉色一黯，過往的陰影瞬間籠罩，「雖然路大哥很風趣，也很體貼，但我只覺得他像個哥哥……」

　　「唉，妳總要試著接受別的男人，不然永遠無法走出傷痛。」顏敘青心疼傅晴沂的遭遇，誠心希望她能敞開胸懷，「家聲雖然大剌剌的，不過他對女朋友很體貼，也相當有耐心，他一定能幫助妳脫離過往的惡夢。」

　　她忍痛訴說心愛男人的種種好處，只為了將他推薦給自己的好姊妹。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無法接受……」傅晴沂知道顏敘青是為自己好，但她真的對路家聲沒感覺，「我倒覺得路大哥跟妳很速配，你們是多年好友，而且相當有默契，又是工作上的好搭檔，你們乾脆在一起好了！」

　　認識那麼多年，傅晴沂沒見過顏敘青交男朋友，也沒聽顏敘青提起任何男人，除了路家聲。

　　雖然只是談些工作上的事，但她看得出來顏敘青相當欣賞路家聲，言談之間流露的神情總帶著絲絲仰慕。

　　「我們只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顏敘青很少提起自己的感情，當然不曾談及對路家聲的愛意。好強的她認為暗戀一個人那麼久，實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況且，他從不將我當成女人。」

　　傅晴沂注意到顏敘青語氣裡的苦澀，有點猜到顏敘青的心思。

　　「怎麼會？妳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女人——聰明、漂亮、獨立又體貼，路大哥怎會沒有注意到？」

　　顏敘青一直是傅晴沂崇拜的對象，集幹練和知性於一身的現代女性表徵，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她，又會照顧人，怎麼會有男人不當她是個女人？

　　「男女之間的事就是那麼奇怪，談得來的兩人未必來電，或許我們之間少了費洛蒙，所以他對我不來電。」顏敘青神情顯得相當頹喪。

　　傅晴沂第一次聽起顏敘青談及男人，也注意到顏敘青只說路家聲對她不來電，而不是說「兩人彼此不來電」，更加印證了心中的猜疑。

　　「我們別說這些了，不管你對家聲印象如何，趁這個機會好好放鬆一下，省得在都市待久悶壞了，聽說那裡很漂亮，我也很想去看看。」顏敘青仍不負所托地幫路家聲牽線。她從不讓他失望。

　　「那……好吧！就當是度假。」聽顏敘青這麼說，傅晴沂欣然接受，眼裡卻閃爍異樣神采。

　　顏敘青誤以為傅晴沂眼中的神采來自期待，開始擔心自己能不能撐過這趟「三人嫌太多」的旅行。

第四章

　　如路家聲所願，週末三人來到位於紐約上州山區的滑雪勝地。

　　這是他去年購置的度假別墅，每當厭倦城市的喧鬧，他總愛來這個遺世獨立的地方釣魚，讓自己沉澱一下。當然，每次他都是帶著女友來這兒享受兩人世界。

　　在兩小時車程的路途中，路家聲顯得心情相當愉悅，一路上談笑風生，逗得傅晴沂笑聲不斷。

　　顏敘青只能在一旁陪笑，偶爾插上一兩句話，反正她一向話少。

　　這是路家聲第一次找她來別墅度假，卻是為了別的女人才「順道」邀請她，她怎麼高興得起來？

　　當電燈泡並不好受，何況是看著心愛的男人對另一個女人獻慇勤。顏敘青好後悔跟著一起來，害怕自己會當著他們的面崩潰。

　　「敘青，妳說是不是？」路家聲的問題打斷顏敘青的思緒，「怎麼啦？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顏敘青試著強顏歡笑，讓自己看來像他們一樣愉快。「喔？我剛想到公司的事……你剛剛問我什麼？」

　　傅晴沂笑著插嘴。「路大哥在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說剛認識妳的時候，妳是同學眼中的『冰山美人』，只有他膽敢向妳借筆記，結果妳的臉好臭……」

　　「還敢說我！那時的他簡直是個痞子無賴，我根本懶得理他，誰知道他卻死纏爛打……」憶及往事，顏敘青思緒輕轉，眼眉竟不自覺地含帶嬌嗔望著他。

　　當年她剛考上研究所，高她一屆的路家聲有堂課和她們一起修，吊兒郎當的他居然厚著臉皮向她搭訕，說了一些讚美的話，只為了向她借筆記。

　　當時的她只是冷眼看著他，心底卻被他那陽光般的笑容撞擊了一下，一顆冰心就此融化。

　　年輕時的他和現在差不了多少，一口白牙讓他的笑容依然燦爛爽朗，只是眼角多了一兩條魚尾紋，卻增添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哈哈，不這麼做怎能撤下冰山美人的心防？妳最後還是理我了，還成為知心好友……」

　　路家聲笑得賴皮，好像也回到年輕時代。當時她總是對他不假辭色，但他就是喜歡逗她，兩人就這麼開始了維繫八年的情誼。

　　他說的是事實，顏敘青卻覺苦澀。她的確一下子就被他的熱情攻陷，冰山一遇到如火的陽光，毫不費力就融化了……

　　「我覺得你們兩個一冷一熱，實在很登對，乾脆湊在一塊兒……」傅晴沂試探著。

　　顏敘青和路家聲對望了一下，同時別開眼睛看著前方，車廂內頓時沈默。

　　路家聲偷偷吸口氣，壓抑著突然加快的心跳，故意開玩笑化解尷尬。「哎呀！敘青太瞭解我了，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看上我……」他不是故意貶低自己，而是真的這麼認為。

　　唯有一再提醒自己這個不變的定律，才不會胡思亂想。

　　「你知道就好。」顏敘青適時補上一句。他的說詞間接斷了她的痴念，這是最不讓她難堪的拒絕方式。

　　看著這兩個人，傅晴沂不禁會心一笑。他們連這時候都這麼有默契，真是絕配！

　　剛剛她故意表現得對路大哥很熱絡，還偷偷從後照鏡觀察青姊的表情，不意外地在她臉上找到嫉妒的神情，而且她發現路大哥對青姊也不是純然只有友情，在和她說話的時候，他的眼光不時瞄向青姊，顯然很在意青姊。

　　真是難為了青姊，還急著當紅娘撮合她和路大哥，青姊心裡一定不好受。看來，最適合當媒人的不是青姊，而是她這個旁觀者。

　　「不過，事實總是和所想的相反喔！」傅晴沂秀氣地抿著嘴，看來她這個紅娘當定了！

　　＊＊＊＊＊

　　他們抵達別墅才早上十點，由於帶了足夠的食物，午餐也都是現成的，因此不急著弄吃的，路家聲想先帶她們認識環境。

　　「趁現在天氣還好，我們先出去走走，免得待會兒下雨，山區的天氣說變就變……」

　　傅晴沂首先附和。「好呀！這地方好漂亮，待在屋子裡太可惜了。」

　　「我好累，好像有點暈車，我躺一下，你們去就好……」顏敘青再也撐不下去，只想避開兩人。

　　任務達成，她這個不甘願的媒人該識時務，不要夾在中間當電燈泡。

　　「妳還好嗎？不然待會兒再去，我們留下來陪妳。」路家聲一臉關切。顏敘青最近這一陣子都是這樣，總是一臉蒼白。他不喜歡見她這副脆弱的模樣，好像連自己也跟著失了魂。

　　「對呀！青姊，妳先去躺著，我們等妳。」傅晴沂看出顏敘青眼底強掩的悲傷，心疼不已。

　　「拜託，我又不是生病……」顏敘青強自振作精神，生怕他們留下來，此刻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去吧！讓我耳根子清靜一下，等你們回來，我保證活蹦亂跳！」

　　「可是……」路家聲實在放心不下。

　　顏敘青急著將兩人推出門外。「去去去，別再煩我了！」她擺出不耐煩的態勢，由不得兩人拒絕。

　　「那……我們很快就回來。」路家聲瞭解顏敘青的脾氣，也不再堅持。「晴沂，那我們走吧！」臨去前不忘回頭再望顏敘青一眼。

　　「青姊，我們走囉！」

　　「快去吧！」顏敘青站在木造露臺上，對兩人揮手。

　　＊＊＊＊＊

　　等到一前一後兩個身影往湖邊走去，消失在視線外，顏敘青強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為免哭出聲來，她的手指緊緊掐著木頭欄杆，無助地蹲下身來，奔流的淚水訴盡了隱忍好久的委屈。

　　她需要好好發洩一番，否則她會崩潰……

　　快速步下臺階，她奔向另一個方向的小徑，在樹林裡死命奔跑，彷彿後頭有誰追趕。奔流的淚水令她看不清方向，還好這條步道平坦得沒有阻擋。

　　「啊……啊……啊……」她揪著心臟，毫無保留地哭喊出聲，痛澈心扉的哭聲迴蕩在森林中，劃破原有的寧靜。

　　累積的痛苦已經超過負荷，她任由情緒毫無節制地崩潰，直到體力不支哭倒在大樹邊。

　　「啊……啊……我好愛你……你為什麼不能愛我……為什麼讓我這麼痛苦……家聲……」

　　這樣的愛好痛苦，她好想逃，逃出這個只會愈加沉淪的泥沼。

　　她斷斷續續地抽噎，哭喊著永遠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哭得肝腸寸斷之際，老天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悲傷，開始下起雨來。  

　　一滴、兩滴……豆大的雨珠不斷打在她發上、身上，她像是顆沒有生命的石頭，仰著臉承受風雨無情地打在身上，直到全身濕透，冷得渾身打顫。

　　她不能這時候回木屋，否則哭得紅腫的雙眼一定會引起追問。

　　扶著樹幹撐起身子，顏敘青緩緩往森林更深處走去，如幽魂般在雨中遊蕩，幸運地發現一間專為獵人設置的小木屋。

　　＊＊＊＊＊

　　另一邊的湖畔，路家聲逕自走在前頭，像是有顆大石壓在胸口，怎樣也無法舒展開來。

　　終於如願和傅晴沂單獨相處，心頭怎麼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是顏敘青虛弱的模樣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是真的累了，還是故意讓他們獨處？

　　終於如願以償的時刻，他竟然希望待在身邊的人是顏敘青……

　　「哎呀！」身後傳來的驚呼讓路家聲回過神來，一轉頭，傅晴沂似乎被湖畔的石頭絆了一下，他連忙上前扶起她。

　　「還好嗎？有沒有怎樣？」都怪他一直想著顏敘青，忘了眼前該在意的是傅晴沂。

　　「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傅晴沂輕吐舌頭，對自己的笨手笨腳感到不好意思。

　　剛剛她一直盯著路大哥的背影，沒有好好看路。他埋頭前行的模樣看來心事重重，完全不像青姊所說的對她有意思。

　　「路大哥，你看來心裡有事，是不是擔心青姊？」傅晴沂決意探出路家聲的心意。「我們還是回去好了！」

　　路家聲恨不得立即掉頭，卻有所顧忌。「還是不要吧！我怕吵到敘青，她會生氣。」

　　「你很在意青姊？」

　　「那當然，敘青是我最好的朋友！」路家聲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她一向健康，我很少看她那麼虛弱，最近她都是這樣，真不該強拉著她來的。」

　　「其實，青姊也很在意你，她一直在我面前誇獎你……」

　　「她會誇獎我？我以為她只會說我壞話，要妳離我遠一點！」路家聲覺得驚訝，「那……她說了些什麼？」

　　從未聽過好友對他的評價，他很想知道顏敘青是怎麼看他的。

　　「她說你雖然看起來大剌剌，但是對女朋友很體貼，也相當有耐心……」傅晴沂一字不漏地重複顏敘青說過的話，一邊觀察路家聲的表情。

　　路家聲喜出望外，短短幾句話，卻是他聽過最窩心的讚美。

　　「路大哥，你覺得青姊怎樣？」

　　路家聲毫不思索地回答：「她是個很棒的女人，冷靜、美麗、聰慧、反應快……她的能力有時候連男人都望塵莫及。」

　　回答之後，他才想到不太對勁，「為什麼這麼問？」

　　「既然青姊那麼好，你們又很瞭解對方，為什麼不乾脆在一起算了？」傅晴沂再度提起在車上所問的問題。

　　「我們兩個像是絕緣體，就是對彼此不來電。」這幾年來他都是這麼認為的，但這時的語氣卻不是那麼肯定。為了擺脫胡思亂想，路家聲決定直接出擊。「晴沂，那你覺得我怎樣？」

　　「像個親切的大哥。」傅晴沂想都沒想，直截了當拒絕路家聲。這正是她來此的另一個目的。

　　「只有這樣？」路家聲對傅晴沂的坦白感到訝然。縱橫情場十幾年，從沒有一個女人這麼直截了當拒絕他。「我很欣賞妳，難道妳不考慮我們兩個在一起的可能性？」

　　很奇怪，他的心裡只有小小的失望，為自己的男性魅力不管用感到遺憾，卻沒有任何挫敗的感覺。

　　「路大哥，青姊說你想多瞭解我，她也勸我接受你，不過我是個曾在情路上重重跌倒過的人，我無法再接受另一段感情。」傅晴沂直接斷了路家聲的念頭。

　　「妳必須試著接受另一個男人，不然永遠無法走出傷痛。」路家聲勸著傅晴沂，卻惹來她的一陣輕笑，搞得他莫名其妙。「怎麼啦？」

　　「哈哈，你剛剛說的話和青姊說的一模一樣，你們真有默契！」傅晴沂覺得這兩人若不在一起，實在太浪費月下老人的美意。「你跟青姊才是天生一對呢！」

　　「她才不把我當作男人咧……」路家聲低喃著。

　　他一向認為顏敘青值得更好的男人，像她這麼優秀的女人，不會看上他這個沒有定性的男人。

　　事實上，在她面前，他對自己身為男人的魅力完全失去信心。

　　「哈哈，實在太像了……」他的一番話又惹來傅晴沂另一陣笑聲，「我也問過青姊同樣的問題，你知道她怎麼回答嗎？」

　　「一定說她才看不上我這個花心大蘿蔔……」他為猜得到的答案感到沮喪。

　　「她說……你從不將她當成女人。」

　　傅晴沂的話像是黑暗中點燃的火光，為路家聲帶來一線希望。

　　若是以前他會一笑置之，因為他的確這麼認為；但最近他卻無法忽略顏敘青身為女人的事實。

　　「真的？她說這話時有什麼表情？」

　　傅晴沂為路家聲的開竅感到開心，笑著描述顏敘青當時的心情。「和你剛剛的表情一模一樣——無奈、落寞，甚至有些悲傷……」

　　看見路家聲的欣喜溢於言表，傅晴沂繼續乘勝追擊，「而且青姊只說你對她不來電，沒說你們彼此不來電。根據我的觀察，青姊真的很在意你，而且不純粹只是朋友的情分……」

　　一點小火光瞬間引燃了一顆巨型煙火，在路家聲心裡點燃朵朵燦爛的火花，傅晴沂的提點讓他的心境豁然開朗。

　　多年來他一直認為好朋友不該有性別的區分，否則友情容易變質；但不知怎麼搞的，最近這份友情慢慢變質了，像默默躺在木質酒桶中的葡萄悄悄發酵，改變了它原來的味道。

　　奇妙的是，發酵出來的味道令他開始迷惘，甚至感到暈眩，像上等的紅酒令他陶醉。

　　原來最近的失常是因為他醉了——為一直視為好友的女人沉醉……

　　之前決定追求傅晴沂是因為那股揮之不去的空虛感，更為了斷絕對顏敘青產生的異樣感覺；現在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心中那份空洞瞬間被填補，這輩子從未覺得這麼踏實。

　　「哎呀！下大雨了，路大哥，我們趕快回去……」

　　鬥大的水珠瞬間灑落，路家聲卻兀自陶醉在剛發現的情愫中，傅晴沂連忙拉著他往回跑。

　　「呀呼！」路家聲跑在後頭，邊跑邊敞開手臂望向天空，甚至張開嘴巴飲盡甘霖，毫不在乎全身被淋濕。

　　經過雨水的洗滌，他的心思愈來愈清明。

　　「看誰先到家！」想快點見到顏敘青，路家聲突然加快腳步超前傅晴沂。

　　她笑望著那迫不及待的身影，只覺得這次真的來對了！

　　路家聲領先跑回木屋，一走進屋子便放輕腳步，以為顏敘青躺在客廳，但沙發卻沒有被坐過的痕跡。

　　他脫去濕淋淋的外套和鞋襪，輕手輕腳上樓，察看了兩間房，卻都沒有見到顏敘青，他快步奔下樓，傅晴沂這時剛好進門。

　　「敘青不在屋子裡！」路家聲望著窗外愈下愈大的雨，開始擔憂起來。

　　「會不會出去找我們？」

　　「剛剛回程也沒見到，她應該是往森林的方向走去……現在雨愈下愈大，一時也停不了，森林會開始起霧，我怕她迷路……不知道她有沒有帶傘，一定渾身濕透了……」

　　路家聲邊說邊抓起沙發上的毛毯，快步走向玄關拿了一把大傘，將毯子藏進懷中。「我去找她，妳一個人在家裡要鎖好門，沒問題吧？」

　　「嗯！」傅晴沂猛點頭，也是一臉憂心。

　　望著奪門而出的路家聲，她衷心希望這兩人能尋得彼此，再也不要分開。

第五章

　　雨來得又大又急，森林小徑已匯流成一條小河，位在高處的小木屋有如海中孤帆淒涼無助，正如顏敘青此刻的心情。

　　渾身濕透的她蹲在小屋角落，抱著身軀冷得直打哆嗦，淚水宛若外頭的傾盆大雨從沒停止過。

　　她好冷，也好孤單……

　　他會不會來找她？

　　或許他根本忘了此趟旅行中還有個她。經過湖邊的獨處，他必然把握機會吐露對傅晴沂的好感，也許此刻兩人正窩在火爐前享用午餐和紅酒，任由她孤獨地凍死在森林深處的小木屋中。

　　如果此刻她真的死在這兒，他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很快忘了她？

　　他應該會難過一陣子，然後很快從傅晴沂那兒得到慰藉；即使偶爾想起，也只會當她是個已經不在的老朋友，心頭泛起一絲悵然吧？

　　寒冷和孤獨讓顏敘青陷入無邊的自憐自艾，感覺自己被遺忘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正當她抱著身子輕聲啜泣之時，木屋的門忽然被用力打開，身上還不斷滴水的路家聲見到她，不禁驚喊出聲：「敘青！」

　　她抬起哭得迷濛的淚眼，微弱光線映照出她的脆弱。見到摯愛的臉孔，更多委屈的淚水滑落，她哭得毫不掩飾，像只被遺棄的小貓。

　　路家聲的心被揪得好疼，他緩緩蹲在她眼前，愛憐地拭去她的淚水。「別怕，我來陪妳了！」

　　發現她的身子抖得厲害，他趕緊拿出藏在外套中的毛毯披在她身上。「快點脫掉這身濕衣服，妳一直發抖……」

　　路家聲一把拉起嘴唇已經凍得發紫的顏敘青坐在長椅上，她的身體抖得不聽使喚，根本沒辦法脫衣眼。

　　「來，我幫妳。」路家聲毫不猶豫地脫下顏敘青的外套，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想讓她趕快溫暖起來。

　　顏敘青不發一語，只是痴迷地望著路家聲，心裡不斷吶喊著：他來了！他來找我了！感動的淚水不斷滑落。

　　待外衣全部脫下，只剩下內衣褲，見著濕透的胸罩難以遮掩飽滿挺翹的豐乳，以及濕透內褲裡透出的黑色毛髮、不盈一握的纖腰、修長的美腿……路家聲悄悄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

　　「我現在要脫下妳的內衣褲，希望妳不要覺得尷尬，不用把我當作異性，反正我們是哥兒們！」他使盡生平最大的克制力，試著化解彼此的尷尬。

　　聽到這些讓她心痛好幾年的藉口，顏敘青瞬間回神，猛然起身，激動地哭喊著：「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哥兒們！我不要當你的哥兒們！我不要……」

　　她恨恨地推開他，試圖往門口衝去，卻被路家聲從身後抱住，她開始歇斯底里地哭叫：「放開我！讓我走！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不要當你的哥兒們！」

　　「敘青，別這樣！雨太大了，現在出去很危險……」

　　顏敘青不斷扭動著身軀，卻被路家聲箝制得更牢。壯碩的身軀貼上她的背脊，下體摩擦著挺翹搖擺的嬌臀，一股強烈的慾望沖刷全身，他忍不住硬了起來。

　　昂揚的硬物在她的臀溝間來回摩擦，讓他說不出話來。好熟悉的感覺……

　　這樣的姿勢和觸感，還有她身上的香氣……他的大掌乘機扣住她胸前的渾圓，幾乎無法完全掌握的豐盈一如他記憶中的柔軟！

　　從內心深處所產生的悸動，連帶地讓他的身體因為興奮而顫抖。

　　那些午夜夢迴始終令他難以成眠的激情畫面不斷躍進腦海，如同現在一般強烈。

　　「敘青，冷靜下來，別走……」路家聲低垂著頭，沙啞的聲調在顏敘青耳畔低喃懇求。

　　他的心裡升起一股濃烈的愛意，這次他要緊緊抓住這種感覺，再也不放開她！

　　因為路家聲撒嬌般的哀求，顏敘青停止了掙扎，耳邊傳來濃烈的鼻息，令她敏感的嬌軀泛起雞皮疙瘩。

　　「青，妳好柔軟……」見她軟化，不再抗拒他的擁抱，路家聲雙手順勢撩高她的胸罩，如願地觸及凝脂般的乳房，柔滑的膚觸令他愛不釋手。

　　他以拇指不斷搓揉著小巧的乳頭，一下子就硬了起來。

　　「啊……嗯……」那晚的激情記憶很快被他的指頭喚醒，胸部的酥麻快感幾乎令她腳軟，雙手只能無助地攀著強壯的手臂，在他懷中嬌吟出聲。

　　兩人像是在宇宙中交會的隕石，猛烈的衝撞瞬間迸裂出炫目的火花。

　　路家聲急切地剝除兩人下身的障礙，指尖饑渴地探入已經濕透的穴口，黏稠的蜜液讓他的手指更加暢行無礙，摩擦的力道也愈快愈急。

　　「啊啊啊啊……不要了……啊啊……」節節高昇的快感讓顏敘青身子一軟，任由他如老鷹抓小雞般撐住她的身子，她忍不住併攏雙腿想阻止這甜蜜的折磨。

　　「敘青，妳好敏感……為我張開……我會讓妳更舒服……」他柔聲哄著。

　　他好愛這樣的她，這麼敏感，單是用手指就招架不住，而且羞怯的模樣宛如毫無經驗的處女。

　　「不要……啊……那裡好熱……」感覺那兒不斷洩出濕意，大腿感覺一陣溫熱，顏敘青難為情地啜泣著。「啊……別再來了……求你……啊……」

　　她仰著頭哀求地望著他，漲紅的臉頰掛著鬥大淚珠，讓路家聲幾乎融化在她的柔膩軟語中。「青，妳好可愛……」

　　原來激情中的她這麼惹人憐愛，他不禁嫉妒曾經擁有她的男人們。今後，他不會再讓其他男人有機會看到她這個模樣！

　　強烈佔有慾襲上心頭，他抱起虛軟的她坐在長椅上，將她的雙腿扳得更開，方便他的撥弄。

　　「啊……啊……不要這樣……好奇怪……」無處可躲的她激烈地扭動下半身，猶如帶淚花朵的臉龐轉向他，以無助的眼神向他求饒，「啊啊……家聲……」

　　路家聲吻上顏敘青嫣紅的嬌唇，靈舌也猛烈侵犯毫無招架之力的小嘴，上下夾攻令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嗯……嗯……嗯……」

　　「敘青，我忍不住了，給我好嗎？」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了，路家聲抱起她的身子轉向自己，兩人凝視著彼此。

　　顏敘青羞怯地點點頭。得到她的首肯，他毫不遲疑地抬高她的腰，讓濕潤的穴口對準高舉的硬物，然後將她的身體往下壓。

　　「嗯……會痛……」她緊抱著他的頭在他耳邊輕吟。

　　「呃……妳好緊……」穴口的壓迫令他窒礙難進，但他忍住慾望地哄著她，「忍耐一下，進去就不痛了……」

　　「啊……」等到她的甬道包容全部的他，兩人因為滿足同時喊叫出聲。

　　「青，妳還好嗎？」生怕傷害到她，他只敢緩緩抽送，十分在意她的感受。

　　不同於上次的激狂，他的溫柔讓她掉下淚來。

　　脖子傳來的濕意令他停止動作。「怎麼哭了？是不是太用力？」

　　顏敘青搖頭，將身子更埋進他的懷中。「抱我……用力抱我……」她主動擺動臀部，路家聲得到鼓勵，開始加快抽送的速度。

　　「啊……啊……啊……家聲……再快一點……家聲……」在愛人的懷中，她毫無保留地獻出熱情，卻不敢輕易吐露愛意。

　　不知道他抱她是因為慾望，還是對她也有絲絲喜歡？或是只因為這場大雨澆亂了彼此的理智？

　　外頭雨勢稍緩，屋內卻才剛開始一場愛的風暴。

　　顏敘青禁不住如此激狂的衝刺，很快地達到高潮，在路家聲懷中暈了過去。

　　他猛然起身將她放倒在長椅上，繼續卯起勁猛烈衝刺，在達到高潮的瞬間大聲喊著：「我愛妳！」

　　但意識迷離的顏敘青並沒有聽見。

　　＊＊＊＊＊

　　伏在顏敘青身上不斷喘息著，路家聲幾乎死了一回，那種美妙的感覺彷若上了天堂。

　　好不容易回覆體力和意識，他抬起上半身怕壓壞身下的嬌軀，不斷親吻著她汗濕的臉頰。「敘青？」

　　她沒有反應，他再喚一次並輕拍她的臉頰。「敘青？」

　　一接觸她的臉，才發現她的臉好燙，大雨過後室內恢復明亮的光線，照出她臉上不尋常的紅暈，她的身體也好燙。

　　「敘青……」他趕緊拿起丟在一旁的毛毯包住她，繼續喚著她，心慌無比。

　　她應該是燒得失去意識，他趕緊為她穿上依舊濕淋淋的內衣褲，用毛毯緊緊包裹著，抱起她一路奔回木屋。

　　路家聲一路飛車將顏敘青送到山下的小醫院，她的意識仍然沒有恢復。在外頭等候了好久，他不斷自責。

　　他不但沒發現她生病，還像個野獸般要了她，心疼、愧疚和著急的情緒不斷在他心頭翻攪。

　　「路大哥，你別急，青姊會沒事的。」傅晴沂終於看出這個男人的真感情，他那著急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他有多關心青姊。

　　路家聲對傅晴沂的安慰置若罔聞，又再次踱步至診療室門口，急於知道里頭發生什麼事。

　　門終於打開，他趕緊問著：「她還好嗎？」

　　白髮醫生以為這個著急的男人是病人的丈夫，立即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妳太太沒事，她只是感冒發燒，再加上懷孕，才會暈倒。」

　　「懷孕？！」難以置信的驚呼打斷醫生的敍述。

　　醫生欣喜地望著受到驚嚇的准父親，「恭喜你了！不過……」他將呆若木雞的路家聲拉到一旁，悄聲說著：「胎兒才十二周，還不太穩定，三個月內做愛要小心，她有點出血……」

　　接著，醫生走向同樣震驚的傅晴沂，「她很快就會醒來，你們現在可以進去了。」

　　醫生走了以後，傅晴沂憂心地望著路家聲，「路大哥，進去吧！」他看來深受打擊，神色相當凝重，像個石像站在原處。

　　「路大哥？」她碰了他一下，才讓他回神，「我們進去看青姊吧！」

　　「妳先進去……」感覺全身的精力瞬間被抽離，路家聲扶著牆壁走向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

　　傅晴沂望著路家聲，嘆了口氣，才轉身進入病房。

　　＊＊＊＊＊

　　路家聲從未覺得如此無助。

　　得知顏敘青懷孕那一瞬間，他只覺眼前的景象都變成黑白，世界瞬間失去了色彩，連同他的人生……

　　老天是在懲罰他嗎？在情路上繞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愛上一個身心靈都和他達到前所未有契合的女人，本以為一顆漂泊的心能找到永遠的歸屬，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從未聽聞顏敘青目前和誰交往，那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照傅晴沂所說，顏敘青對他不是沒感情，但事實根本不是這樣！她已經有了關係親密的交往對象，即將生下他的孩子，只是她從未提起這個人，她一向很少談及自己的戀情。

　　如果真是這樣，為何還要和他發生關係？莫非她當時燒昏了頭，而他卻乘機佔了她的便宜？

　　他猛然想起當時她歇斯底里地喊著不想當他的哥兒們、不想見到他，她當時好像在生他的氣，但他一碰觸到她的身體，熟悉的悸動讓他像野獸一般發情，無法克制地抱了她。

　　自始至終她都是被動的，因為高燒昏了頭，或許她根本把他當成那個令她懷孕的男人……

　　天啊！他怎能犯下這麼可怕的錯誤？竟然侵犯了他最好的朋友，只因他忽然發現自己愛上了她？！

　　路家聲悔恨地抱著頭，一心以為小屋中的激情只是他的一廂情願，更加不知該如何面對顏敘青。

　　＊＊＊＊＊

　　「我……這是哪裡？」顏敘青只覺頭昏腦脹，雨後的陽光照得她幾乎張不開眼。

　　「青姊，妳還好嗎？」傅晴沂趕緊將百葉窗放下，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妳在醫院。妳早上散步時下大雨，是路大哥發現妳暈倒在路上……」

　　顏敘青混沌的記憶慢慢回溯到暈倒前一刻，小木屋裡的激情狂愛躍進她的腦海中，蒼白的臉頰一下子泛起紅暈。

　　她只記得當時好熱，他在她體內不斷製造一波波的火焰，讓她渾身幾乎要被燒灼殆盡，最後就失去知覺……

　　「嗯……醫生怎麼說？」顏敘青甩開佔據腦海的激情畫面。

　　「醫生說妳感冒、發燒，還有……」傅晴沂遲疑了一下。

　　「怎麼樣？」顏敘青虛弱地朝著傅晴沂微笑。

　　「醫生說……妳懷孕了！」

　　傅晴沂像是丟出一顆炸彈，顏敘青的笑容瞬間僵住，瞪大眼睛望著傅晴沂。

　　「懷孕？！」顏敘青低下頭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臉上出現不可思議的表情。

　　沒想到經過那個混沌不清的激情夜晚，她竟收到這份來得突然的禮物？！

　　想到激情的種子在肚子裡開花結果，自己正懷著心愛男人的孩子，她的眼眶不禁泛紅。

　　另一份忐忑之情接踵襲來，他知道她懷孕了嗎？若他有一丁點愛她，她是不是該告訴他真相？

　　如果知道這是他的孩子，他會高興，還是不相信？

　　千百個疑問在顏敘青腦中迴繞，讓她不知該怎麼辦。「家聲呢？」

　　「在外面，要不要我去叫他？」

　　「先不要……」顏敘青猶豫著，「他知道這件事嗎？」

　　「嗯！」傅晴沂點頭。

　　顏敘青接著問出她最想知道的事。「那……他有什麼反應？」

　　傅晴沂據實以告。「震驚。好像天塌下來一樣……」她忍不住問：「青姊，孩子的父親……是誰？」

　　顏敘青愣了一下，接著輕撫小腹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是我最愛的人。」

　　小屋中發生的事讓她心中不禁升起希望，以她對路家聲的瞭解，若非對她有感覺，他是連碰也不會碰她的，否則兩個人的純友誼也不會維持那麼久了。

　　她猜測他應該對她也有同樣的感情，才會情不自禁跨越那道他自己畫上的區隔線。

　　做愛的時候他的意識百分之百清醒，他的動作是那麼輕柔，不時在意她的感受……他終於意識到她是個女人，對她產生慾念。

　　八年的等待，他終於看見了她……

　　傅晴沂見顏敘青臉上充滿了愛的光輝，忍不住為顏敘青高興，卻也不禁感慨。「唉！早知道妳有愛人，還懷著他的孩子，我就不撮合你和路大哥了……」她不知道小木屋發生的事，還以為顏敘青心有所屬。

　　「怎麼說？」顏敘青倒是對傅晴沂的說法感到好奇，「妳怎麼撮合我和家聲？」

　　傅晴沂因為自己的多事感到不好意思。「我們在湖邊的時候，我跟他說妳和他才是天生一對……」

　　傅晴沂不覺得這麼說有何不妥，但顏敘青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那他有說出想追求妳的意思嗎？妳拒絕了？」

　　「對呀！我真的覺得路大哥應該追求的人是妳，我還自作主張告訴他妳似乎很在意他……誰知道妳已經有對象，只是純粹把路大哥當成朋友……」

　　一番無心之論，卻讓顏敘青一下子從天堂掉進了萬丈深淵。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是因為被傅晴沂拒絕才回頭找她，把她當作填補空虛的玩物、求愛不成的替代品……

　　從未被女人拒絕的他一定覺得相當挫敗沮喪，才會一時衝動連她這個「哥兒們」都要，藉由做愛重新找回男性的自尊。

　　他甚至說過她就像祁昊一樣，是可以說真心話的好朋友，如果要他和她上床，不如殺了他……

　　因為找不到其他女人填補空虛，他才不得不抱她。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不愛她沒關係，但他不能這麼踐踏她的感情！

　　顏敘青雙手緊抓著被單，像是承受著莫大的傷痛，瞬間的轉變令傅晴沂莫名其妙。

　　為什麼青姊剛剛還一副洋溢幸福的模樣，聽完她的話後卻好像深受打擊？「青姊，妳還好嗎？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顏敘青緊咬牙關強迫自己沈住氣，否則她會當場崩潰。「沒事……妳沒說錯，是我自己搞錯……」她的語調恢復一向的淡漠，同時悄悄將自己的心門關上。

　　她在心裡暗自發誓——從這一刻起，她的孩子只有母親，而她將永遠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

　　傅晴沂不知道顏敘青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冷淡，也不知她話中含意，直覺是因為剛剛那一番對話才造成她的反常。「青姊，妳怎麼啦？我……」

　　正想澄清之際，路家聲進來了，沉重的表情硬擠出一個微笑，閃爍的眼神始終不敢直視顏敘青。「晴沂，可以讓我們談談嗎？」

　　傅晴沂憂心地望著不尋常的兩人，點點頭後便走出了病房。

　　路家聲拉張椅子在床前坐下，語調溫柔地問著：「感覺怎樣？」

　　得到的卻是冷冷的回答：「只是懷孕了，死不了！」

　　顏敘青的眼睛始終沒有自路家聲臉上移開，她倒想知道他要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

　　看出她異於平時的冷靜和冷淡，路家聲知道她在生氣，而且相當憤怒，理由卻是他以為的——因為他的霸王硬上弓。

　　「敘青，早上的事……我很抱歉。」沉重的愧疚和悔恨壓得他幾乎不敢直視她冰冷的眼神，害怕見到其中的鄙視。

　　很抱歉？在玩弄她、利用她之後，他卻只有一句「抱歉」？

　　顏敘青知道此刻路家聲一定後悔莫名，生怕她從此賴定他，所以才會馬上低頭認錯，以退為進。

　　為了挽回被踐踏的自尊，她故意輕笑，極盡所能地表現出蠻不在乎的樣子。「哈哈！不過是上床而已，幹嘛那麼認真？」

　　路家聲知道顏敘青在氣他，所以才故意這麼說。「敘青，不要這樣……」

　　顏敘青微笑著，嘴角的笑意卻半點也沒傳遞到眼裡。「怎樣？我說的是事實呀！反正都是老朋友，滿足彼此的需求又何妨？」

　　路家聲難以置信地望著顏敘青。「我是認真的，絕對不是尋求性慾的滿足……」他不希望她將那段美好的激情講得如此不堪。

　　「呵呵，我也是很認真的！」銀鈴般的笑聲裡儘是斑斑淚痕，但她死也不會讓他瞧見自己的淚水。「你不用解釋了，這真的沒什麼，我可以理解的……你不是常常說我怎麼都不交男朋友？老實告訴你好了，這麼多年來我的男人一直沒斷過，不過我不將他們當作男朋友，談戀愛多麻煩，直接上床各取所需乾脆多了！」

　　「不可能！妳不是這種人！」路家聲壓根不相信。

　　她做愛時的每個反應、每個表情他都記得，她那嬌羞、無助的模樣明明就很青澀，而且她那麼緊，壓迫得他幾乎一進入就要洩出……要不是沒有落紅，他必會懷疑她是個處女，怎麼可能像她所說的那樣？

　　顏敘青不以為然地挑眉反問著：「喔？那麼你又瞭解我多少？我又是哪一種人？」

　　「你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妳有自己的堅持，注重心靈的交流甚於肉體……」他不知道她為何要這麼貶低自己，是為了讓他心安？還是想讓他更愧疚？

　　「哇！沒想到你這麼抬舉我，真不愧是多年好友……」故作輕鬆的語調聽起來卻很不自然，「不管我是怎樣的人，好歹我也是個成熟女人，反正目前也沒有男人，難免情慾難耐，找個短暫的性伴侶也不為過，總比找個不認識的人一夜情安全多了，不是嗎？」

　　「妳……沒有男人？那妳肚子裡的孩子……」他以為孩子的父親是她從沒提過的情人，或許兩個人正準備結婚……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顏敘青不客氣地打斷路家聲的追問，立即撫著肚子防衛著。「這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可是……孩子總有父親……」她的反應好像在防著他，路家聲感到相當難過。看來她是真的不諒解他，急著將他推出自己的生活外。

　　「別再問了，這孩子沒有父親。」一提到孩子，她再也裝不下去，只能像個緊張的刺蝟撐開所有的防禦抵抗外在威脅。

　　見她的反應如此激烈，路家聲猜到她必然藏著不為人知的苦衷，或許孩子的父親是有婦之夫，或有其他苦衷。

　　為她心疼之餘，本該枯萎的心房卻悄悄浮現一絲生機。

　　假使如他所猜測，就表示她不會和孩子的父親結婚，甚至不告訴他孩子的存在……那他不就有機會讓她接受他？

　　好不容易找到心靈如此契合的愛侶，他不會再放開她。他愛她，連帶也會愛她肚子裡的孩子。

　　他要當她的伴侶，當她孩子的父親！

　　路家聲因這樣的想法興奮莫名，緊皺的眉頭也因為這一線生機豁然開展。

　　「你幹嘛？想通了？」顏敘青以為路家聲的笑容代表釋懷，為她的撇清關係、不會糾纏而鬆了口氣。

　　「對！我想通了！」路家聲坐在床沿，握住顏敘青的雙手笑得好溫柔，「敘青，既然孩子沒有父親，那麼……讓我當他的爸爸，讓我照顧你們。」

　　沒想到路家聲的反應會是如此，顏敘青訝然地望進他的眼眸，裡頭竟然滿是期待和真誠。她的淚水很不爭氣地滑下來，趕緊抽回雙手，胡亂地拭去背叛意志的淚水。

　　「喂，你有沒有搞錯呀？只因為和我上過床，就要當個現成的父親？我看你是想當父親想瘋了，為什麼不找晴沂幫你生一個？你不是想追她嗎？」

　　「我只想當妳孩子的父親……」路家聲本想對顏敘青吐露心意，又怕她誤會他是為了激情找藉口，而更不恥他的獸行。

　　顏敘青根本不敢看路家聲，否則她絕對會心軟。

　　她不斷警告自己，他這麼說只是因為心虛，想對她做些補償，甚至是得不到傅晴沂的移情作用。

　　他想得到的女人從沒失手過，這樣會更令他唸唸不忘傅晴沂。她不想再當個填補空虛的填充娃娃……

　　「不必了，我不會賴上任何人，沒有男人我也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我的孩子我自己會照顧，只要你照常付我薪水……」她強迫自己回覆以往的冷靜和淡然，「我發誓不會告訴晴沂木屋發生的事，你可以放心追她。」

　　「我不想追晴沂啊！我已經把她當成妹妹了。」她為何一再提到傅晴沂？傅晴沂和這件事完全沒關係。

　　他不死心地還想說服她，她卻一副不想再談的模樣。「別說了，我累了。」接著便轉過身背對他。

　　路家聲看著顏敘青清瘦的背影，愈覺心疼。她就是這樣，什麼事都一肩挑起，難道她就不能讓自己放鬆一下，讓他為她遮風擋雨嗎？

　　輕嘆一聲，他幫她拉好被子後，才走出病房。

　　顏敘青根本無法成眠，她的淚水迷濛了從百葉窗縫隙透進的陽光，眼前的景象竟是這般美麗耀眼。

第六章

　　顏敘青聽醫師的囑咐繼續留在醫院觀察，傅晴沂因為星期一早上有重要的課，必須先回紐約，路家聲便送她到公車站搭車。

　　「路大哥，我很擔心青姊。」等待巴士進站時，傅晴沂憂心忡忡地提起近日的觀察。

　　「你放心，我會照顧她。」路家聲心不在焉地看著遠方，不放心顏敘青一個人在醫院。

　　「我知道你會照顧青姊，我不擔心她的身體，只是，青姊從昨天開始就怪怪的，不但比以前更沈默，好像還在自己的週邊拉起一道保護罩。」心思細膩的傅晴沂一向敏感。

　　路家聲顯得更加愧疚。他當然知道顏敘青封閉自己是因為對他的不諒解，或許她根本不想見到他。

　　不過，從昨天發現自己的心意後，他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留在她身邊，不管她給不給他好臉色，甚至打他罵他，他都不會放棄贏得她的決心。

　　他雖然多情，一旦認定了一個人，他的多情只為她。

　　只是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對傅晴沂說出昨天發生的事，那只會讓事情更複雜。

　　「敘青她……可能因為懷孕心情不好吧！」

　　「那……青姊有告訴你孩子父親的事嗎？」

　　絡家聲搖頭。「她有對你說什麼嗎？」

　　「她只說孩子的父親是她所愛的人。」傅晴沂看著路家聲的臉色一沉，艱澀地問出她的猜測，「路大哥，你對青姊……」

　　她可以想像路家聲有多沮喪。昨天在湖邊，當她告訴他青姊似乎很在意他時，他的反應是那麼興奮……誰知青姊卻心有所屬。

　　「我是個傻瓜，一直沒有好好珍惜原本該有的機會，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我沒話說……」路家聲苦笑著，「但是，敘青懷孕的事讓我更確定自己的感情，我不會死心的！」

　　「可是，孩子的父親……」傅晴沂還不知道顏敘青的打算，以為她會和孩子的父親結婚。

　　「她顯然不想提起他，這樣也好，對我來說反而是個機會。」路家聲眼睛望著前方，語氣透露著堅定，「我會讓敘青接受我，讓我成為她孩子的父視。」

　　「路大哥……」傅晴沂望著他，深受他的痴情所感動。

　　本以為路大哥對青姊的感情是朋友成分多於愛情，但顯然他早已深陷其中，只是察覺得太晚。

　　如果有他照顧青姊和青姊肚裡的孩子，她就放心了。

　　「以後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告訴我。」傅晴沂衷心希望這兩人能譜出一段幸福的結局，不要像她，帶著遺憾活得好辛苦。

　　「謝謝。」路家聲望著傅晴沂溫柔甜美的笑容，心裡卻浮現顏敘青冷淡的臉孔。

　　見到傅晴沂的第一眼，他以為理想的結婚對象就該是像這樣的女孩，事實證明他的確就像顏敘青所說，是個愛情的盲蟲，總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是顏敘青讓他清醒，讓他瞭解愛是心靈的相知相契，讓他懂得為愛付出……

　　有了她，今後他不會再迷失，只希望她能瞭解他的心意。

　　＊＊＊＊＊

　　在小醫院待了三天，等到醫師允許出院，顏敘青堅持立刻回紐約。

　　路家聲苦口婆心勸她在別墅多休養幾天，她只是冷冷回應：「我是為晴沂來的，她走了，我還留下來幹嘛？」

　　事實上，她無法和他同處一室。這幾天他對她不斷噓寒問暖，簡直呵護備至，她實在搞不懂他到底想怎樣。

　　她只是個替身，正主都走了，他為何還留下來？想必是為了愧疚，不忍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敘青，別這樣……」路家聲第一次嘗到自己親手種下的惡果，苦澀地令他說不出話來。

　　「難道不是嗎？我來這兒不就是為了撮合你和晴沂？」

　　「那是之前……但是，我後來發現自己對你……」他急著解釋，一向能言善道的他竟開始結巴起來。

　　「這實在太神奇了！」顏敘青以為路家聲的結巴來自心虛，「來別墅之前，你還堅信晴沂是你尋覓已久的適合對象；才一個上午的時間，卻突然對我有意思，莫非這地方有什麼神奇魔力，會讓人的喜好一下子就轉變？」

　　說什麼對她產生愛意，他以為她會相信這麼荒謬的藉口？

　　「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這一陣子以來，我發覺自己對你的感覺有些改變，這讓我不安……」知道顏敘青誤會他喜歡的是傅晴沂，路家聲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感情。

　　「我怕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坦然面對你，再加上和瑪姬之間的事，我決定像你說的那樣，找個合適的人定下來，晴沂正好出現了……」

　　「那很好呀！你不是對她一見鍾情？」顏敘青想到路家聲一眼就認定傅晴沂，當時那種心痛的感覺至今仍留在記憶中。

　　「這不就是你來這兒的目的嗎？怎麼？追不到晴沂很挫折吧？所以才會轉向你一直視為哥兒們的好友，彌補你那受損的男性自尊心，滿足你對得不到的女人的性幻想……呵呵，我這個好友夠義氣吧？在你失戀時陪你喝酒解悶，想追女朋友必須幫你牽紅線，追不到時還要陪你上床解悶……」

　　本來不想戳破他的謊言，但她就是無法忍受他假裝愛的是她，這讓她覺得更不堪！

　　路家聲被顏敘青的指控嚇壞了，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急於澄清：「不是這樣的！我不准你這麼看輕自己，把我當成那種朝三暮四的爛男人！」

　　原來她一直這麼看待他，看待兩人之間所發生的親密行為，這讓他的心揪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是的，我是被晴沂拒絕了，但是，她也幫我釐清我對你的心意……」路家聲簡短敍述那天在湖邊對她的牽掛，還有和傅晴沂之間的對話。

　　「後來在小木屋，當我抱著你的那一刻，我感覺一道電流穿透我的身體，就像之前向你提過的那一個晚上，一模一樣……我那時候就告訴自己，再也不放開你！」

　　顏敘青冷眼望著路家聲激動的眼神，不發一語。被傷得痛澈心扉的她拒絕再相信他的任何說詞。

　　她寧願他直接承認抱她只是為了滿足性慾，是為了男性自尊受挫，這樣她還比較能夠接受。

　　推開他的手，她往後退一步。「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我只想回紐約，馬上！」

　　望著那張蒼白冷漠的臉龐，路家聲感覺到顏敘青的心門已經緊閉，此刻他只能在門外徘徊。

　　不過他不會就此放棄！他會以行動表現自己的愛意，等到她再度主動為他打開心房。

　　＊＊＊＊＊

　　回紐約第二天，顏敘青照平常時間出門，準備搭地鐵去公司。

　　「青姊，你的臉色不太好，這時候地鐵人又擠，不如在家多休息幾天。」才剛起床的傅晴沂瞧見顏敘青的模樣，憂心地勸告著。

　　「沒關係，公司有很多事要處理。」顏敘青回以冷淡的笑容。雖然知道傅晴沂介入她和路家聲之間很無辜，但她真的無法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

　　「你向路大哥說一聲，他應該會答應讓你在家多休息幾天。」

　　「領人家的薪水，就該做事，懷孕又不是生病，況且我必須工作才能賺奶粉錢。」

　　事實上，昨天路家聲送她回家時，一直叮囑她別急著去上班，她卻當作沒聽到。

　　「但是你的身體撐得住嗎？我晚點才有課，還是我先陪你到公司再去上課？」傅晴沂實在放心不下顏敘青一個人出門，看她好像隨時會暈倒似的。

　　顏敘青相當感動，傅晴沂是這麼溫柔貼心的好女孩，她實在不該遷怒於傅晴沂。

　　「別擔心，我會是個堅強的媽咪，沒事的。」顏敘青的口氣軟化許多，「我必須走了，不然會來不及……」

　　猛然轉身要出門，她卻感覺頭重腳輕，但仍扶著牆壁硬是出門去。

　　傅晴沂眼見情況不對，趕緊衝入浴室梳洗，希望能夠追上顏敘青，陪她到公司。

　　＊＊＊＊＊

　　顏敘青剛關上一樓的大門，轉身便瞧見路家聲站在人行道上，他的賓士車就停在路旁。

　　「你怎麼在這兒？」顏敘青其實不太訝異，「來接晴沂嗎？她應該待會兒就下來。」他會出現絕對不可能為了她！

　　她這麼認為，路家聲也不訝異。「我是來接你的。」雖然囑咐她在家休息幾天，但他知道她一定急著去上班。

　　「接我？我顏敘青何德何能，讓老闆親自接我上班？我搭地鐵很方便，不用勞駕你。」她忍不住揶揄他，對他的固執感到不耐煩，「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那天的事你情我願，我不會怪你把我當成替代品，你也不必因為內疚就對我獻慇勤，或是想做些補償，我真的承受不起。」

　　她不再理會他，轉頭就走，另一陣暈眩戚卻突然襲來，她胡亂地伸出手想扶住什麼。

　　「敘青！」路家聲立即抓住她的手，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為她的逞強感到無奈又心疼。「上車好嗎？就算為了孩子……醫師說三個月內情況不太穩定，難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顏敘青知道路家聲說得對，只能任由他扶著坐上前座。

　　上車之後，她閉上眼睛等待這一波暈眩過去，卻感覺他的靠近，立即睜開眼睛。

　　「我幫你扣安全帶。」路家聲的臉貼得好近，顏敘青趕緊拉起安全帶急著扣上。

　　「我自己來就好。」

　　路家聲看著顏敘青扣好安全帶，立即發動車子，她卻看到傅晴沂正好要出門。

　　「不等晴沂嗎？她下來了……」

　　路家聲望著顏敘青，慎重地回答：「我說過，我是來接你的。」

　　他真不知道該拿這個固執的小女人怎麼辦，該說的都說了，她卻只相信自己相信的，看來只能讓時間來證明他的心意。

　　＊＊＊＊＊

　　車子駛進曼哈頓，路家聲卻往公司相反方向開去。

　　「這不是往公司的路，你要帶我去哪裡？」

　　路家聲沈著回應顏敘青的質疑。「我幫你找到一個知名的婦產科醫生，我帶你去檢查。」

　　「停車，我要下車！」顏敘青十分憤怒，「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為我安排？你憑什麼？你又不是我的誰！」

　　路家聲將車子停在路邊，轉身面對顏敘青，以和緩的語氣對上她的怒氣。「憑我是你的好朋友、心疼你的人、愛你的男人，這樣夠了嗎？」

　　他的溫柔化解了她的怒氣，她怔怔地望著他，差點因此心軟。

　　她趕緊轉過頭看向窗外。「你可以不必這樣。我知道你覺得很愧疚，很想補償我，我真的不需要……孩子是我自己的，我會打算，不用別人替我擔心。」

　　他刻意的殷憋和口中的愛意只讓她更難受，感覺自己像個感情的勒索者。

　　再多的解釋她也不會相信，路家聲決定用另一種方式與她溝通。「這不是補償，敘青，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真心，以後我絕口不提感情的事，就讓我以好朋友的身份關心你和孩子，好嗎？」

　　如果知道最後會連朋友都做不成，他當初說什麼也會壓下蠢動的慾念，將這份愛意永遠埋在心底。

　　聽路家聲提到孩子，顏敘青的淚水忍不住滑落。她望著窗外，拚命眨去眼眶的淚水不想讓他瞧見。

　　但路家聲還是發現了。他轉過她的臉，愛憐地抹去珍珠般的淚滴。「別哭，你不是自己一個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很少見她掉淚，這些眼淚就像蠟燭，滴滴熨燙著他的心。

　　「我知道你一向堅強，一直都靠自己，但你知道嗎？看你這樣硬撐，我好心疼……」

　　顏敘青淚掉得更凶，為路家聲語氣裡的哽咽。

　　她很想相信他是真心的，但她不能……相信了，只會讓自己愈陷愈深，一旦傅晴沂決定接受路家聲，到時候她一定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會傷得比現在更深。

　　顏敘青轉過頭去胡亂地抹乾淚水，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決定。「先回公司吧！我自己會安排。」她不能靠他，這會讓她愈來愈依賴他，再也做不回自己。

　　路家聲也不再堅持，但他提出一個要求。「到時候……讓我陪你去產檢，好不好？」他的語氣有著懇切的哀求，卻不敢期望她會接受。

　　他一方面擔心她的身體，更在意她內心的感受。不想她獨自面對未婚生子的壓力，心疼她一個人獨自承受的孤單，更想與她分享孩子在體內生長的喜悅。

　　顏敘青第一個反應當然是拒絕，但是心底卻浮現一道小小的聲音——答應他吧！畢竟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但是，不是說好這個孩子是她自己的，根本不需要父親嗎？理智和情感在她心里拉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再說吧！」淡淡回了一句，她轉頭繼續面對窗外，不再開口。

第七章
　　
　　那天之後，每天早上顏敘青出門時，路家聲總是等候在門口；就算他一整天都不在公司，或是她在外頭忙著，當她下班準備回家時，他總會及時趕到，好像她的行程都在他掌控之中。

　　顏敘青當然想拒絕，但嚴重的害喜折騰得她連搭地鐵都覺得害怕，擔心自己會被擁擠的人潮絆倒，或在車廂裡暈倒，迫於無奈只好接受路家聲的接送。

　　等害喜狀況一過，她一定會和他保持距離。她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因為他的慇勤有所期待，甚至相信他所謂的真心。

　　她不會讓他有第二次傷害她的機會！

　　經過一星期，公司同事介紹顏敘青一個不錯的婦產科醫生，她特地請假去做第一次產檢。

　　這天她提早出門，而且沒有通知路家聲；誰知道一下樓又見他守在門口，對她笑得很溫柔。

　　她真的愣住了。「你……怎麼知道？」她匆然想到唯一的可能，「晴沂通知你的？」

　　晴沂本想陪她去，但剛好早上有一個會要開，所以是一直不放心的晴沂通知他的吧？想到他們私底下有聯繫，她的心底不免泛起陣陣苦澀。

　　路家聲沒有否認。其實他幾乎每天都打電話給傅晴沂，但談話的內容都是顏敘青的狀況，例如她有沒有嘔吐？頭暈好一點沒？或是晚上睡得好不好？

　　但他不敢讓顏敘青知道，也沒有提太多，生怕她又誤會。

　　「讓我陪你去好嗎？」路家聲問得小心翼翼，「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門。」他試著讓自己的語調像是朋友之間的關懷，以免引起她的反彈。

　　「公司一堆事，我們兩個都不在，誰做決定？」

　　本以為顏敘青會直接拒絕，但她只是拿公事當擋箭牌，路家聲心中大喜。「公司不會有問題的，快上車吧！你不是和醫生約好時間了？」

　　路家聲幫顏敘青開了車門，她遲疑了一下，決定和能令她舒適的交通工具妥協。

　　＊＊＊＊＊

　　「來，你看，這就是你的貝比。」在超音波室裡，醫生讓顏敘青和孩子首度見面，「雖然才三個月，但是它會長得比你想像得還快……」

　　接著醫生打開了另一個按鈕，喇叭裡傳來一陣急促的心跳聲。「這是貝比的心跳聲。」

　　看到超音波的螢幕，顏敘青的表情只覺得不可思議，直盯著那說不出像什麼的小東西，直到聽見他快速且微弱的心跳聲，她忍不住流下感動的淚水。

　　那真的是一個小生命，陣陣心跳是他對媽咪的第一聲招呼，好像急切地告訴她：媽咪，我在這兒，在你體內喔……

　　生命的神奇力量令顏敘青震撼不已，她好希望有人能分享這樣的心情。

　　抬頭望向站在醫生身後、堅持要陪她的路家聲，發現他的眼眶也泛著淚光，更讓她淚流不止。

　　她忍不住告訴肚子裡的孩子：貝比，爸爸也來囉……

　　兩人對望了幾秒，直到醫生打斷了沈默。

　　「好了，可以起來了。」醫生笑望著這一對感動萬分的父母，體貼地離開，讓他們獨處。

　　顏敘青抹去淚水掙紮起身，拿起一旁的紙巾擦拭肚子上留下的潤滑劑，路家聲趕緊上前，接下她手上的紙巾。

　　仍陷於感動的心來不及樹立防護，她只能被動地任由他擦拭乾淨，看著他細心地擦拭她肚子上的潤滑液，她竟有種被愛、被疼惜的錯覺。

　　兩人回到診療室，醫生把超音波照片遞給顏敘青，並告訴她檢查一切正常。

　　出了診療室準備離開診所，路家聲忍不住開口：「那個……超音波照片可以給我一張嗎？」

　　他真不知道如何形容看到螢幕上胎兒蠕動、聽到心跳時的感動，本來堅持陪她進去檢查是怕她一個人會緊張，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的他反而被嚇到。

　　最初的震撼只讓他驚覺生命的奧妙，但接著而來的卻是漫溢的感動。望著這個由所愛女人孕育的小生命，他第一眼就愛上他，好像已經和他有著很深的牽繫。

　　當他和顏敘青淚眼相望時，他多麼希望自己是孩子的父親，他們將是一對最驕傲、最感動的父母……

　　「要這個幹嘛？別人的孩子有什麼好看的！」顏敘青看了路家聲一會兒，才撕下一張照片交給他，「那麼喜歡孩子，找晴沂幫你生呀！」

　　路家聲苦笑著將照片小心翼翼放進皮夾。「你生的我才要。走吧！我們去吃飯。」他輕扶著她的肩膀，依舊一臉笑意，心頭卻苦悶不已。

　　什麼時候她才會相信他和傅晴沂沒什麼？

　　唉！誰教他如此盲目，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漸漸地，顏敘青的懷孕週期進入第五個月，害喜的情況也完全消失。只是，逐漸隆起的肚子引起公司內部各方的猜疑。

　　尤其路家聲每日的接送，加上他毫不掩飾的噓寒問暖，大家莫不懷疑他就是顏敘青肚裡孩子的父親。

　　她也沒有多加解釋，反正她一向不多話。

　　她不在意蜚言流語，只擔心自己日漸軟化的心，還有對他日益加深的依賴。儘管表面上她總是刻意保持冷淡，但因為他所傾注的溫柔和貼心，她死絕的心又悄悄復活。

　　不該這樣的，她不能再依賴他了。

　　雖然路家聲對傅晴沂沒有展開另一波追求，傅晴沂的生活作息也無任何改變，但顏敘青仍拒絕相信他對她的關心出自於愛。

　　為了避免另一次的心碎，她必須緊緊守護自己的心。
　　「不行，我不能讓你去！」

　　緊閉的辦公室中，路家聲難得那麼大聲說話，而且對象還是顏敘青。

　　「這本來就是我負責的，去年就規畫好的，我為了這次的展示會，花了好多心血安排……」顏敘青毫不在乎路家聲的反對。

　　下個月巴黎一家知名品牌的旗艦店開幕，公司十名頂尖國際名模都是走秀的主角，歐洲市場一向由顏敘青負責，況且這個工作去年就已經安排好了，路家聲卻臨時反對她出差。

　　「可是你的肚子愈來愈大，身體也變得那麼差，還要搭那麼久的飛機……」見顏敘青根本不甩，路家聲聲調忽然變軟，「我會很擔心，從你踏上飛機那一刻……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歐洲會發生什麼事，會不會跌倒，甚至累得昏倒，你上次從歐洲回來，臉色蒼白得像鬼……」

　　顏敘青當然記得那一天。「那時我剛懷孕，難免不舒服。」那時他第一次到機場接她，令她受寵若驚；她更忘不了那時他信誓旦旦地認為傅晴沂是他的真命天女。

　　「但是你現在的臉色和那時候差不了多少……」人家懷孕是愈來愈胖，她卻只胖肚子，好像全身的肉都被孩子吸收了，弱不禁風的模樣令他十分擔心。

　　「醫生說我很好。」她只是體力差了點，晚上睡不好而已。「這是我的工作。你是老闆，能允許懷孕的員工只挑些輕鬆的工作，照樣領同樣的薪水嗎？」

　　她覺得他反對得莫名其妙，以前的他可恨不得將所有工作都交給她，這樣他樂得輕鬆。

　　「當然可以。只要你乖乖待在公司，甚至在家休養，我可以照付你薪水。」他多希望能將她拴在身邊，這樣就不用整天牽腸掛肚。

　　聽他這麼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懷孕之後很容易疲倦，有時真的很想賴在被窩裡睡上一整天。此刻的她真的很需要一個可以依賴的肩膀，告訴她不用擔心以後養育孩子的費用，他會為她們遮風擋雨。

　　但是她不能靠他，她能依賴的只有自己。

　　為了掩飾不該有的軟弱，她故作堅強，像個虛張聲勢的刺蝟。「笑話！我顏敘青又不是你的誰，幹嘛讓你養？」

　　路家聲緩緩走近她身邊，靠她好近。「你是我最關心的人，還有小貝比……」不顧她的反對，他輕撫著她渾圓的肚子，一副無限愛憐的模樣。

　　上次陪她照超音波時，醫生宣告她肚子裡是個小女娃，他像個真正的父親般欣喜若狂。他喜歡小女孩，最好比她媽咪更會撒嬌，他一定會寵壞她……

　　顏敘青注視著路家聲臉上的表情，他笑得像個滿足的父親，眼裡泛著慈愛的光彩。

　　「別去，我讓其他人去，好嗎？」路家聲抬起頭，幾乎哀求地說。要不是他走不開，他必定陪她一起去。

　　顏敘青差點就答應了，但理智告訴她不該這樣。如果因為懷孕就可以放下該做的事，將來他怎麼帶領底下的人？其他人會如何看她？更何況他又不是她可以長久倚靠的肩膀……

　　「我只是做該做的事。」她靜靜說完便將頭轉向窗外。

　　路家聲瞭解顏敘青的固執，望著她纖弱的身影，他悄悄嘆了口氣，喪氣地離開辦公室。

　　＊＊＊＊＊

　　出發至巴黎這天，路家聲當然不會讓顏敘青獨自到機場。

　　老闆從未為誰送機，所以在模特兒和工作人員之間引起不小的騷動。大家猜測這次老闆慷慨地讓大家搭乘商務艙，想必也是托「某人」的福。

　　路家聲對大家疑惑的眼光視而不見，依舊如往常和大家談笑，目光卻始終盯向坐在一旁、不發一語的顏敘青。

　　只見她悠哉地看著自己帶來的書，旁若無人。

　　「Eric，你來一下。」瑪姬也參與這次的發表會，她將路家聲拉到一旁，拉著他的手臂撒嬌地問著：「你最近怎麼都不找我出去？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拉開瑪姬的手臂，路家聲刻意和她保持距離。「這陣子我很忙，改天再找你們出去吃飯。」看向顏敘青，她正抬起頭望向他這邊，隨即又調開視線。

　　瑪姬注意到路家聲在看誰，眼裡閃過一絲嫉妒的神色。她走到他跟前，特意擋住他的視線。「你的忙碌是為了青？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原來你們早就搞在一起……」

　　「你在胡說什麼？我和青只是好朋友。」

　　「如果只是好朋友，你為什麼那麼關心她？你和我分手是不是為了她？」瑪姬防了老半天，才驚覺最大的情敵不是那些年輕貌美的模特兒，而是大家認為最不可能的顏敘青。

　　「別鬧了，你明知道我們為什麼分手……」

　　「這只是你的藉口！我本來已經下定決心離開你，是你求我回去，還口口聲聲說愛我，最後又說我們兩人不適合……」瑪姬恨恨地望向顏敘青，覺得她的肚子十分礙眼，「看她的肚子那麼大，明明是你背著我搞上她……」

　　「瑪姬，注意你的言行，別把青拉進來，完全不關她的事。和你在一起時我從沒背叛過你，這件事我已經說了幾百遍了！那時會和你複合是因為我以為可以找回那晚的感覺……」

　　「那晚？哪一晚？」瑪姬一副疑惑的模樣。

　　「就是你搬出去第二天晚上，我和青去喝酒，我喝得爛醉，她送我回家，你幫我開門……那晚我們做愛感覺特別棒，好像剛熱戀時那般……」路家聲沮喪地回想那個永遠都找不回來的夜晚。

　　他這輩子最美好的做愛經驗，瑪姬卻忘得一乾二淨。

　　只見瑪姬疑惑地搖頭。「那時候我已經搬出去了，怎麼幫你開門？我第二天早上回去拿東西，一進門你就抱著我說要複合，當時你還說愛我……」

　　她其實很捨不得路家聲這麼好的情人，慷慨大方，做愛技巧又好，只可惜沒人抓得住這種男人。

　　「你是說……那晚我們並沒有做愛？」路家聲拉著瑪姬的手臂問得急切。

　　那晚之後兩人很少談及此事，他一直以為那是瑪姬……顏敘青也說是瑪姬開的門，難道她說謊？或是那場激情根本是在作夢？

　　「只要你再給我機會，我會給你很棒的感覺！」瑪姬乘機攬住路家聲的頸背，魅惑地在他耳畔低吟。

　　路家聲卻像是根沒有生命的木頭，呆愣在原處。瑪姬見他全然沒有反應，輕哼一聲自討沒趣地離開。

　　路家聲回過神想找顏敘青問個清楚，一轉頭卻不見她的蹤影，急得他四處張望，其他模特兒才告訴他顏敘青自己先行進關了。

　　然後，模特兒們向路家聲道別，陸續進關。

　　他悵然地望著入口，卻再也見不到心繫的身影。

　　她甚至沒跟他道別……

　　＊＊＊＊＊

　　一整天下來，路家聲以忙碌來填補思念的痛苦和腦中雜亂的思緒。但等到晚上忙完開車回家時，這些思緒卻又乘虛而入。

　　坐那麼久的飛機，顏敘青的腰一定很痠疼，她們這時候差不多抵達巴黎了吧？

　　想到登機前與瑪姬的對話，他的腦袋就一片混亂。如果和他纏綿的不是瑪姬，那會是誰呢？他不禁想到一個最不可能的人——

　　雖道是顏敘青？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臟震了一下。

　　如果真是她，在小木屋時抱著她的熟悉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對她的異樣情愫也有瞭解答，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想到這個可能，路家聲全身因為興奮而顫抖。他不相信自己那麼幸運，會是那個令她懷孕、讓她深愛著的男人！

　　真的可能嗎？她一向擺明瞭對他沒興趣，但那晚身下的嬌軀羞怯中卻隱藏著無比的熱情……想著想著，那晚的畫面居然和小木屋的激情重疊，令他全身燥熱無比。

　　自從小木屋那次之後，他沒碰過其他女人，這對從不缺女人的他來說簡直是項不可能的挑戰。

　　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尤其每當和顏敘青接近時，她身上的香氣總是隱約撩撥著他的慾念，挑戰著他的自製力；最難受的是陪她產檢照超音波時，他竟覺得懷孕的她好性戚，有種想撲到她身上的衝動……

　　為了緩和猛然上升的慾念，他趕緊將暖氣轉為冷氣，打開收音機轉移注意力。調到新聞台，他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

　　過了十分鐘，當車子駛進路家聲家的路口時，收音機傳來一則插播消息。「美國航空紐約飛往巴黎的班機在降落巴黎戴高樂機場時，疑似機械故障，起降架無法放下，飛機緊急迫降，最後衝出跑道，撞向事前準備好的護欄……」

　　路家聲猛然踩住煞車，臉色慘白地聽完整則新聞。

　　「所幸飛機沒有起火，幾名乘客在降落時受傷，狀況還不太明確……」

　　天啊！那是顏敘青所搭的班機！

　　這輩子路家聲第一次害怕得全身顫抖，他拿起手機，雙手卻抖得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撥了旅行社的電話，卻根本打不進去，他又撥了顏敘青的手機，她卻沒有開機，而其他工作人員也沒開機！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他再度發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掉頭，直接到航空公司查詢。

　　在航空公司查詢的狀況不是很明確，受傷的名單遲遲沒辦法公佈，氣得路家聲在櫃檯大聲咆哮。「我的妻子在這架班機上，她正懷著我的孩子，你卻告訴我不知道她是否平安？」

　　其他查詢的家屬也跟著起鬨，航空公司卻無任何應變措施，只請家屬耐心等待。

　　如果照年輕時的衝動個性，路家聲一定把櫃檯砸了，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必須進快趕赴巴黎，不惜一切代價！

　　緊急聯絡在其他航空公司的朋友，三小時後，路家聲搭上租來的私人飛機前往巴黎。

　　在飛機上，路家聲強忍著恐懼，一路不斷禱告：老天爺，請保佑敘青和孩子平安……

第八章

　　一抵達巴黎機場，路家聲立即驅車前往機場附近的醫院，聽說大多乘客都被安置在那兒，或是旁邊的過境旅館。

　　衝進亂糟糟的急診室，他以流利的法語詢問狀況，醫護人員告訴他有名孕婦受了傷，已被送進五樓病房，他差點當場腳軟。

　　不顧醫護人員的關切眼神，路家聲硬撐著快速往樓梯奔去，拚命跑上五樓。快要走近病房時，有人叫住了他。「Eric！你怎麼來了？」

　　瑪姬衝入路家聲的懷中，開始啜泣，「好可怕喔！我以為自己會逃不過……」

　　「青呢？我要找她……」路家聲立即推開瑪姬，繼續往病房走去。

　　房裡擠滿了高姚美麗卻狼狽不堪的國際名模，大家一見到路家聲，紛紛驚訝地上前。「Eric？」

　　一臉失魂的路家聲根本無心安慰她們，一心只想見到掛念的人兒。「青呢？」

　　有人指向裡頭的病床，眾人紛紛讓路。

　　路家聲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緩緩走近病床，只見顏敘青靠在枕頭上，蒼白的臉色佈滿了訝異。「家聲？你怎麼來了？」

　　路家聲沒有回答，只是慢慢靠近她，在床沿坐了下來。他伸出顫抖的手輕撫著她額頭已經包紮好的傷口，以及她的肚子，然後將她抱進懷中。

　　「還好沒事，還好……」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哽咽。

　　顏敘青還來不及消化見到路家聲的驚喜，便感覺抱著她的身軀微微輕顫，一直佯裝堅強的她不禁流下隱忍的淚水。

　　回想出事那一剎那，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他。當時她的心裡只有悔恨，後悔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的愛意，為什麼不讓他知道那晚的事，還有他們的孩子……

　　雖然只有額頭的碰傷，孩子的狀況很正常，醫生還是囑咐她住院觀察。儘管和她較為親近的模特兒一直陪在身邊，但她還是覺得好孤單，想見他的渴望濃烈得令她心痛……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出現了！

　　他是為她而來的嗎？他的顫抖是因為擔心她嗎？不過，這些問題都不重要了，因為他來了。

　　她緊緊地抱著他，在渴望的懷抱中輕聲啜泣。

　　望著這對愛侶毫無保留地展現真情，一旁的人莫不流下感動及羨慕的淚水，然後紛紛離開病房，讓他們有傾訴衷情的機會。

　　直到身體不再顫抖，路家聲才放開顏敘青，紅著眼眶為她拭去淚水。「別哭，我來陪你了……」

　　「你怎麼來了？我們都沒事……」顏敘青主動握著路家聲的手，眼底儘是感動。

　　「我聽到廣播，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擔心……」雖然緊繃了好幾個小時的神經終於放鬆，但回想之前那份擔心害怕，想來還是心有餘悸。「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狀況，一心只想儘快來到你身邊……」

　　路家聲的臉色依然倉皇不安，顏敘青溫柔地拭去他的淚滴。「我沒事，孩子也很好，我正想打電話回去報平安，誰知道就看到你……你到底怎麼來的，那麼快？」

　　路家聲若無其事地回答。「私人飛機。」

　　顏敘青瞪大眼睛望著路家聲，像是他做了件傻事，他卻撫著她的臉，寵溺地說：「為了能儘快確認你平安，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兩人對望著，看到彼此眼中的感動和深情。

　　「青，我愛你！」路家聲決定不再隱藏差點無法說出口的愛，「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一直都愛著你……那天在小木屋會抱你，絕對不是被晴沂拒絕，而是我終於發現困擾自己多時的心意，那就是我愛你……」

　　顏敘青沒有回答，只是不斷掉淚。

　　同樣的表白，幾個月前她一點都不會相信；但這幾個月以來，他沒再說什麼，一直以行動表達他的愛意——每日上下班接送、從未缺席的產檢、不曾間斷的噓寒問暖……

　　但倔強的她依舊緊閉著心門，其實她是害怕，害怕他的愛只是一時迷惘，伯他哪天又再喜歡上其他女人，她無法承受那樣的痛苦，寧可把他推開。

　　「青，我知道你心裡愛著別人，那就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你不愛我沒關係，只要讓我陪在身邊，讓我照顧你們母女……我沒辦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只想好好看著你、照顧你……」

　　他像個卑微的僕人懇求她的垂憐，她從未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的模樣，只為了愛她，她覺得一切恍如夢中。

　　路家聲以為顏敘青的沈默代表拒絕，低頭是因為嫌惡，更加緊張地握著她的手。「讓我愛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顏敘青抬起早已沾濕淚水的臉龐，清澄的眼眸仍有些許的不安。「你……還喜歡晴沂嗎？」

　　路家聲瞭解顏敘青的心結所在。「我天天打電話給晴沂，都是為了問你的狀況，見不著你讓我很不安……我真的只把晴沂當成妹妹，絕對沒有其他感情存在，相信我！」

　　他的眼神透露著期待，還有怕被拒絕的不安。

　　顏敘青望著他好一會兒，終於破涕為笑。「如果你敢騙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差點天人永隔讓她想通了，而且他的眼神是那麼真摯，令她釋懷了。不過，她仍必須觀察他，不會這麼快亮出底牌。

　　「那……你是答應嫁給我囉？」路家聲喜出望外，差點就要抱起她轉圈圈。

　　顏敘青嬌嗔地白他一眼。「我只答應讓你愛我，照顧我和貝比，又沒說要嫁給你……」

　　路家聲雖然失望，但顏敘青願意接受他，至少已是成功的第一步。「你可有那麼一丁點愛我？」雖說只要能陪在她身邊就夠了，但他心中仍抱著小小的期待。

　　顏敘青笑得神秘。「我誰都不愛，只愛貝比的父親。」

　　傻瓜！你讓我愛你這麼久，喝了那麼多醋，這下也讓你嘗嘗單戀的苦楚！  

　　路家聲瞬間像是戰敗的喪家之犬，整個肩膀垮了下來。「唉！你不知道我多麼希望自己是貝比的爹地，我好嫉妒那個讓你深愛著的男人……」

　　顏敘青輕撫著路家聲的臉，假意安慰著：「別這樣，總有一天你會瞭解我的心情……」

　　路家聲再度擁她入懷，感慨萬分。「沒關係，只要你不再拒絕我的愛……」

　　不要再強求了，至少她肯讓他待在她身邊，能這麼抱著她，他就滿足了。

　　＊＊＊＊＊

　　幸好其他人全無大礙，路家聲讓顏敘青在醫院休養幾天，自己接下她的所有工作，總算沒有耽擱這次的行程。

　　而一行人回到紐約，已是一星期後的事。

　　抵達的晚上，路家聲將顏敘青送到家，直到她安安穩穩地坐在床上才鬆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我很想將你綁在床上，安安分份地直到孩子生下來。」他可不想再嘗試那種心神俱裂的恐懼。

　　顏敘青撫著路家聲疲累的臉龐，心疼他這幾天的奔波。「你還好嗎？看起來好累。」在巴黎那幾天，工作結束後他都會到醫院陪她，晚上顯然睡不好，難怪臉色不好。

　　「還不是被你嚇的……」他嘟起嘴抱怨著，哀怨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笑出聲。

　　「好啦！來……」她拍拍一旁的枕頭，破天荒地邀請他上床。

　　路家聲像是獲得主人允許可以上床的小狗，一下子就跳到床上，在她身邊躺下來，迫不及待地抱著她。「你好香喔……」

　　忍了好幾個月，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她！他的手乘機撥開她的睡衣，大掌一下子就佔據了一隻盈乳揉捏起來。

　　「嗯……別鬧了……」顏敘青忍住被撩起的慾望，一把推開路家聲，「我只是讓你睡在這兒，可沒說要跟你幹嘛，況且，晴沂在隔壁……」

　　為了掩飾被撩起的情慾，她趕緊用棉被蓋住自己轉過身背對他，免得被發現她羞得全身泛紅。

　　「可是我好久沒有抱你了，從小木屋那次……」他拉起棉被，整個身體貼住她的背。

　　他愛極了她羞怯的樣子，還好全天下只有他一個人看得到。光是這樣抱著她，他的慾望一下子就被撩起了。

　　「你不累就回自己的家，我要睡了！」她現在胖得像只河馬，不想讓他瞧見她醜陋的樣子。

　　發現她並不是沒有感覺，他順勢撩起她的睡衣，大掌在她的肚子上輕撫著，下半身更加貼近她的臀部，微微往前頂。「給我，青……」

　　感覺臀部有個硬物頂住，她嘗試著挪動身體，他的手卻乘機滑進她的內褲，摸上濕潤的花園入口。「你這裡好濕，你也想要我了……」

　　「嗯啊……不……啊……」當他的手指來回勾搔蜜液的源頭，顏敘青忍不住輕吟出聲，隨即又壓低聲音喘息著。「不要嘛……晴沂在隔壁會聽到；：」

　　「來，含住我的手……」

　　隨著他的挑逗愈來愈大膽輕狂，她只能含住他的拇指以免尖叫出聲。「嗯……嗯……」

　　見她漸漸沉浸在自己的挑逗中，他強壓著即將爆發的慾望，他想取悅她，讓地更舒服。

　　他讓她的身體躺平，兩三下就除去她身上所有的障礙。

　　「不要看我……我好醜……」意識到自己一絲不掛地層露在他眼前，她羞得直想蜷起身體。

　　他立即扳正她，在她的嬌唇上印上一吻。「青，你好漂亮，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媽咪。」接著他以舌尖撬開毫無防備的嬌唇，甜蜜地侵犯著無力抵抗的丁香小舌。

　　顏敘青被吻得暈頭轉向，飽脹的乳房被逗弄得全身酥麻，再也無力抵抗。「嗯……嗯……」

　　直到被攻陷的嬌唇已經紅潤欲滴，路家聲的唇舌漸漸往下遊移，登上雪白綿峰的頂端，一口含進鮮嫩粉紅的乳頭，像是品嚐上等的櫻桃，接著用力一吸。

　　「啊……」突來的刺激讓顏敘青不禁輕呼出聲，再也顧不得有人聽到。「啊……啊……」

　　她挺起胸部，緊抱著伏在胸前的頭顱，不知該推開他還是將他抱得更緊。「啊……家聲……」

　　「親愛的，舒服嗎？待會兒讓你更舒服……」

　　路家聲加快速度一路吻上隆起的肚皮，接著直下茂密的小森林。他跪坐在床尾稍稍抬高她的下半身，將虛軟的大腿拉開分別架在自己的肩上。

　　顏敘青感覺身子被抬高，下身一陣涼意，張開眼睛赫然發現他正盯著她的私處，羞得直想縮回雙腿。「啊……不要這樣……好奇怪……」

　　路家聲由不得她抗拒，低下身子含住顫動濕潤的花蕊，舌尖直抵蜜穴入口。

　　顏敘青像是觸電般身體一顫。「啊……啊……不要……啊……」

　　私處的陣陣騷麻由腰際傳導到全身，幾乎令她招架不住。「啊……不要……啊啊啊啊……」

　　她無助地呻吟哭喊著，想甩開這快要吞噬她的欲潮，無奈下身被緊緊箝制住，只能以雙手緊抓著床頭的欄杆，承受一波波如巨浪襲來的快感。

　　大量蜜液湧出，沾濕了他的唇，濕潤了她的幽谷。晶瑩的愛液覆上紅腫的私穴，對路家聲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張嘴含住整片幽谷，然後用力一吸。

　　「啊……」顏敘青尖叫出聲，背脊往上拱起，跨在他肩上的雙腿僵直抽搐著，意識飛向無邊的天際……

　　路家聲再也壓抑不住即將爆發的熱情，放下虛軟的嬌軀讓她側躺著，由身後環住不盈一握的雙乳，脹痛的硬物先是在濕滑的幽谷中磨蹭，接著慢慢刺向緊閉的入口。

　　「嗯……嗯……」顏敘青慢慢從高潮的餘韻中回神，卻感覺私處被硬物撐開擠壓，微微的刺痛令她輕吟出聲。「嗯啊……痛……」

　　「呃……好緊……啊……」路家聲緩緩往前頂，讓硬物慢慢滑進窄穴中，然後用力一擊。

　　「啊——」兩人同時呼喊出聲。

　　「親愛的，你夾得我好舒服……」吻去她臉頰的淚珠及汗水，他緩緩移動健臀，每一個抽插都帶來致命的銷魂快感。「你舒服嗎？寶貝。」

　　「啊……啊……好舒服……」感覺燒灼的熱氣由兩人交合處傳來，她不禁扭動下體，似乎在期待即將到來的猛烈爆炸。

　　「快點……啊……家聲……」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漲紅的臉龐滿足汗水，語無倫次地哀求著，楚楚可憐的模樣更引得他慾望飆升，抽插的速度愈來愈快、愈來愈激狂。

　　「青，我愛你……我愛你……」

　　「啊啊啊啊……家聲……」猛烈的撞擊夾雜著一聲聲愛意，讓她哭喊著愛人的名字，隨即，濃烈的愛慾將她再次送上高潮。

　　＊＊＊＊＊

　　「嗯……好累……」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不斷翻動她的身體，就是不讓她好好睡一覺，顏敘青吃力地張開眼睛看著罪魁禍首，像個小女孩般撒嬌。「人家好累，讓我睡覺嘛……」

　　「好……你睡……我不吵你了。」路家聲幫顏敘青擦拭完汗濕的身體後，依依不捨地為她穿上睡衣。

　　坐在床沿，他愛憐地看著她嬌憨的睡顏，忍不住在微嘟的嬌唇印上一吻。「青，我愛你。」

　　「我也是。」她無意識地回應著，雖是囈語，卻讓他心中大喜。

　　但隨即而來的想法又澆了他一盆冷水。

　　她這句話是對他說的嗎？還是那個早已佔據她身心的男人？

　　嫉妒本來是他最陌生的情緒，怎麼這一陣子卻成了他最親密的朋友……他搖搖頭笑得無奈。

　　唉，誰讓他總在無心之間激起女人的妒意，這下終於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