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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芃]殘心郎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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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3 00:06:14
第九章
  
  經過一番折騰之後,顧秋如終於服下大夫開的鎮定藥方,沉沉的入睡。
  
  上官學文憂心忡忡的望著妻子日益虛弱的身體,失去愛女,他與妻子一樣哀慟,但悲劇已然發生,唯有面對現實方能走出悲傷。
  
  「姨父,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姨母就由我來照顧吧。」
  
  「我想你姨母暫時不會醒過來,走吧,我們到外面去談談。」上官學文沉重的拍拍他的肩說。
  
  「嗯。」申友菘跟在姨父身後來到書房。
  
  「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如冰會喪生在斷腸崖?」上官學文悲傷的問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令他在一夕之間蒼老了不少。
  
  望著姨父沉痛的臉龐,申友菘不禁微帶哽咽的說:「表妹?
  
  了幫助眾人成功誅滅沙也天,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會與那個魔頭一同跌入萬丈深谷中。」為了讓姨父的心裡好過些,他不得不撒謊。
  
  真相永遠不可能公諸於世,因為申友菘威脅同行之人,若他們敢說出真相,那麼他將公佈他們的惡劣行徑,讓他們原本的英雄行徑蒙上一層不光彩的?色,因此斷腸崖上發生的一切將隨著如冰與沙也天永埋斷腸谷中。
  
  「如冰總算沒有辜負我對她的期望。」上官學文眼眶中泛出欣慰之光,強忍著哀傷的問:「她的屍體呢?」
  
  「我翻退了整個山谷,可惜一直找不到表妹的屍體。」申友菘再度說謊。他知道姨父絕對不會允許女兒與沙也天葬在同穴,他不忍心再讓這對癡情人被拆散。
  
  「天啊!難道我的女兒得曝屍於荒郊野外嗎?」如冰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自小飽受呵護,如今卻得此下場,怎不叫他傷心斷腸。
  
  「姨父放心,我會派人繼續找尋表妹的下落,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申友菘臉色凝重的承諾著。
  
  「辛苦你了。」
  
  「姨父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我自幼失怙,母親也去世得早,若不是姨父與姨母收留栽培,今日我不知流落何方,你們大恩大德我就是做牛做馬也回報不了,從今而後我將代替表妹好好的侍奉你們兩位老人家,不讓她在九泉之下掛心。」
  
  「如冰這樣對你,你還如此寬宏大量,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兒與沙也天拜堂的事,一直令上官學文耿耿於懷。
  
  「不,如冰並沒有對不起我,當初她之所以與沙也天離去,?的是保全我的生命,我相信她與沙也天拜堂也是情非得已,這一切都是命。」申友菘認為如冰只是忠於自己的情感,她並沒有錯,怪只怪自己留不住她的心,或許她的心根本從未屬於過他,對她而言,他更像是她的兄長。
  
  「你能想得開就好。」上官學文拍拍他的肩,強掩哀傷的說:「雖然你與如冰有婚約,但她已經身亡,我希望你可以重新找尋適合的對象,千萬別因而耽擱了自己的將來。」
  
  「不,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視如冰?我的正室。」申友菘真誠的說,「如冰是姨父唯一的女兒,現在她已經香消玉殞,未能?上官家留下子嗣,我想再討一門偏房,將來我們生下的子嗣將繼承上官家的香火,不知姨父以為如何?」
  
  「這太委屈你了。」
  
  「不,這是我應該做的事,何來委屈之有呢?」
  
  「但你父母也只有你一個子嗣,你也得?申家留下子嗣,這……」
  
  「不,雖然我的父母只生下我,但申家還有我大伯,還不至於斷絕子息。姨父撫養我長大成人,我的後代繼承上官家的香火並不?過,我想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必然也會同意我的作法,請姨父不必憂心。」
  
  「我看這樣吧,你只要將你的第一個兒子過繼給上官家即可,其他的孩子還是繼承申家的香火吧,這樣我也不至於難以向你的父母交代。」
  
  「嗯,就聽姨父的。」申友菘不再多說什麼。
  
  不久後,申友菘娶了一門偏房,一年後,他的妻子難?而亡,?申友菘留下一名子嗣。為了不再耽擱其他女人的幸福,他決定不再娶妻,因為他從沒忘過表妹,也沒忘過她如何喪命於他的劍下,對表妹的愛與愧疚化?沉鬱心頭的枷鎖,歡樂就此遠離他的生命,這樣的他如何帶給人幸福呢?
  
  為了不讓姨父姨母掛心,在他們面前他總是強?歡笑,但在獨處的時刻,憂鬱卻緊緊的扣住他的心,他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著,照顧姨父與姨母以及他的兒子成為他生命的唯一目標。
  
  十八年後「逸仁,你來了。」申友菘特地請下人喚兒子過來,一看到兒子便吃力的想坐起來。
  
  「爹,你別起來,有什麼話躺著說就是了。」上官逸仁趕忙扶父親躺好,才開口問道:「爹找我有什麼事?」
  
  申友菘咳了幾聲後才虛弱的說:「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了,我想我的生命已如風人之燭,隨時會熄滅,所以有些事想跟你交代清楚。」面對死亡他一點懼意也沒有,對他而言這反而是一種解脫。
  
  「爹,你別這麼說,你還年輕,只要好好休養,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你別自欺欺人了,爹這病要能好早就好了,怎麼會拖這麼多年呢?」他又咳了幾聲,接著心痛的說:「這些年苦了你了。」
  
  「爹別這麼說,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十八歲的上官逸仁顯得成熟而穩重。
  
  三年前,年方十五歲的他,因父親突然病倒而一肩挑起所有擔子,除了照顧祖父母與重病的父親外,還得接管德馨園的?
  
  業,還好他自幼便跟在父親身旁學習,總算是游刃有餘。
  
  「那就好,爹死後,德馨園與你祖父母都得交給你照顧了。」申友菘欣慰的說。
  
  「爹不會有事的,你只要放寬心懷,身體很快就會痊癒。」
  
  「自從二十年前的那場悲劇後,我已經不知放寬心懷是何物了。」申友菘有感而發的低語著。
  
  「二十年前的悲劇?」上官逸仁好奇的看著父親。
  
  申友菘感慨的望著兒子,而後用顫抖的手指著角落的櫥櫃,「你把櫃子裡的錦盒拿出來。」「是這個嗎?」他依照父親的指示,將櫥櫃中的錦盒交給父親。
  
  申友菘難掩激動的接過錦盒,仿若珍寶的抱著它,抱著這個禁錮了他靈魂與歡樂的小方盒。
  
  「爹,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上官逸仁好奇的問。
  
  「裡面裝有禁錮我二十年的夢。」申友菘神情恍惚的回答。
  
  「夢?」父親的反常 表現讓上官逸仁一頭霧水。
  
  「是呀!是一場夢,一場令我魂縈夢牽的夢。」申友菘神情迷離的說。上官如冰的容貌浮現在他的心中,他也緩緩的陷入回憶之中。
  
  當記憶回到無憂的兒時,幸福快樂的回憶令他露出甜蜜的笑容,成年後對表妹的愛慕與對未來的期待,令他原本暗淡的眼眸泛出希望之光,接著而來的分離令他黯然神傷,表妹慘死在他劍下的那一幕則令他的情緒蕩到了谷底,整個人不自由主的顫抖了起來,開始劇烈的咳嗽。
  
  「爹,你怎麼了?」原本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看著父親的上官逸仁,見狀趕忙向前輕拍父親的背。
  
  「我沒事。」申友菘氣息不順的回答。
  
  上官逸仁眉頭緊鎖的看著他,難掩憂心的問道:「爹,這錦盒中究竟裝了什麼物品,為什麼爹的情緒這麼激動呢?」
  
  申友菘虛弱的閉上眼睛,並沒有開口回答兒子的問題。
  
  上官逸仁以為父親累了想休息,所以也不再追問,不料申友菘突然張開眼睛看著他,開口問道:「你知道你表姑的事嗎?」
  
  「我只知道表姑很年輕便去世。」這些年來,上官如冰的事一直是德馨園中的禁忌話題,上官逸仁自然無從得知。
  
  「你表姑自幼便與我訂親,我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若不是後來發生的意外,我們應當會是一對幸福甜蜜的夫妻。」
  
  「發生了什麼意外?」上官逸仁好奇的問著。
  
  申友菘並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只是喃喃地說:「你表姑根美,美得令人神魂顛倒,從她出生開始,你的祖父便一直憂心她傾城的容貌會帶來災難,無奈他百般防範,悲劇依然發生了,因為……咳咳!」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申友菘又咳了起來。
  
  「爹,你別激動,慢慢說。」上官逸仁輕拍父親的背。
  
  「你表姑的絕色引來狂魔沙也天的覬覦,在求親遭到拒絕後,他竟卑鄙的血洗德馨園,並用我的生命威脅她,讓她與他一同離去,最後她竟然愛上了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魔。」
  
  「後來呢?」
  
  「我不甘心表妹被奪走,不甘幸福白白自手中溜走,而這一切皆起因於沙也天。滿腹的不甘化?濃濃的恨意,我一心想誅殺他後救回表妹,我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才將表妹救回,誰知沙也天竟再度從我手中將她奪走,這加重我對他的恨意,這時誅殺他成了比救回表妹更重要的事。」
  
  聽著父親的描述,上官逸仁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冷汗止不住的從他的身上冒出,呼吸也開始急促,因為父親所描述的情節
  
  曾不只一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你怎麼了?」
  
  「我沒事,爹繼續說吧。」上官逸仁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努力壓下滿心的震撼。
  
  「我用盡心思,不惜對表妹動之以情,她終於答應引沙也天到斷腸崖赴死亡之約。眼看沙也天就要死我的劍下,沒想到她竟然撲身為他擋住了這一劍,而後……」
  
  「而後他們立下了相約到來生之約,接著他便抱著她墜入斷腸崖之中。」上官逸仁聲音沙啞的說著。他的臉上帶著狂痛,彷彿他正是那個墜崖之人。
  
  「你怎麼會知道?」申友菘震驚的看著兒子。
  
  上官逸仁猛然回過神,隨口敷衍道:「我……我大概是聽爹提過吧。」
  
  「是嗎?我不記得曾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呀!」申友菘疑惑的緊皺著眉頭。
  
  「爹一定提過,否則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說得也對。」申友菘釋疑的點點頭,交代道:「若有一天我走了,你要幫爹保 管好這些東西,千萬別讓它們被你祖父母發現。」
  
  「我相信爹不會這麼福 薄,不過我可以先幫爹保留這些東西,待爹百年之後再讓它們陪著你。」
  
  「不,不必了,她的遺書是要留給她的父母,她的手絹是要留給她所愛的人,這當中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我的,我又怎麼能將它們帶走呢?留著它們在我身旁只是因為忘不了她,這一生我是注定糾纏在這無緣的感情中了,但我不希望自己的來生也跟著沉淪,所以讓這一切隨著我生命的結束而終止吧!」申友菘哀傷的說。
  
  「那爹要我怎麼處理呢?」上官逸仁沉重的問著。
  
  「你把它好好的留在身旁,待你祖父母百年之後,讓它陪他們一起入士吧!我瞞了他們一輩子了,不該讓他們再帶著欺騙長眠。」
  
  「我知道了。」
  
  「能夠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可以說是了無牽 掛了,若真要說有什麼遺憾,那就是不能再見到我的表妹,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爹,你的身體……」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他?
  
  手制止了兒子的話,「我累了想休息,你的臉色也不怎麼好,早一點休息吧。」
  
  「嗯。」他幫父親蓋好被子後,上官逸仁心情沉重的離開。
  
  淒迷的風在他身旁打轉著,空氣中瀰漫著血腥與肅殺的氣味,一向蠻橫狂暴、不知傷痛?何物的他,此時卻肝腸寸斷的摟著他的摯愛,她的鮮血有若岩漿般燒灼他的軀體,生平第一次的絕望與無助,狂妄的佔據他的心。
  
  她抬頭看著他,蒼白的臉上綻放了淡淡的笑容,奄奄一息的說:「正邪不兩立,對你的深情,我無法報之以愛,只能用我的鮮血來償還,今生……相守已無期,與君……相約到來生,如果……來世你依然誤入魔道,就讓我陪你一起沈……沉淪吧!」說完,她帶著淒楚的笑容,安詳的在他懷中合上了雙眼。
  
  「不,不,冰兒,我不要你離開我……冰兒……冰兒……」上官逸仁大吼一聲,痛楚的白噩夢中驚醒。
  
  他滿頭大汗的坐在床上,狂跳的心猶?方纔的夢而劇痛,呼吸因而急促紊亂。她的熱血似乎依然在他身上燒灼著,棉被上的雙手因激動而緊握著,好半天後才逐漸恢復過來。
  
  又是同樣的夢,只是這一次更逼真寫實,她眼眸中的哀愁,此時依然緊緊的揪著他的心,他眉頭緊皺的走下床鋪,靜靜的坐在書桌前,心緒如麻的輕啜了一口茶水,試圖安撫激動的靈魂,但那柔腸寸斷的心疼與萬般愛憐的感覺,依然在他心頭縈迴不去。
  
  「相約到來生!」他細細的品味著這幾個字。
  
  在夢中的他總是懷抱著一名絕色佳麗,她為他受了一劍而虛弱的靠在他的懷中,兩人立下「相約到來生」的誓約,接著他便抱著她一同投入斷腸崖,最後他總是痛徹心肺的驚醒。
  
  這個夢已經糾纏他好幾年,他始終不瞭解?何自己老是作同樣的夢,直到幾天前,父親告訴他有關表姑的事後,他才知道夢中的事竟曾經是事實。突然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認為自己就是沙也天投胎轉世。
  
  他在前世搶走了父親的未婚妻與祖父母的女兒,所以這輩子成為他們的兒子、孫子,來償還前世之債。若真如此,他甘之如飴。但這一切果真如他所想嗎?冰兒呢?她又在哪裡?他們不是立下相約到來生的海誓山盟嗎?他找得到她嗎?
  
  上官逸仁突然靈機一動,想用筆畫下夢中的佳人。他迫不及待的拿出紙筆,開始一筆一劃細細的描繪著,約莫一個時辰後,他終於完成了畫像。
  
  他將畫像懸掛在書桌前,靜靜的望著畫中佳人,她似乎也深情的回視著他,前世的愛一點一點的湧入他的心頭,他不再對自己的前世有任何的疑惑,他對著畫像許下承諾,他一定要找到她。
  
  申友菘專注的凝視手上的錦盒,思緒再度飄向不知處。自從向兒子說出了二十年前的事後,深藏在心頭的記憶,像是隨風揚起的塵埃似的,瀰漫了所有的時空。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他並不害怕,因為他的靈魂早已隨著表妹深埋斷腸谷中,只是行屍走肉般的存活在人世間,苟延殘喘?的只是盡自己該盡的義務,如今他早已身心俱疲,生命的結束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
  
  上官逸仁拿著畫像走進父親的房間,見他沉寂的望著錦盒,不禁關心的問道:「爹,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申友菘將錦盒放在身旁,抬頭看著兒子,「你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有什麼事嗎?」他慈愛的看著兒子,或許將所有的重擔放在他身上太過殘忍,但這不就是生命嗎?
  
  看著父親日益虛弱的身體與眼中難掩的哀傷與沉痛,上官逸仁的心也跟著沉重了起來,為了不增加父親的負擔,他強?一笑,狀似輕快的說:「我替表姑畫了畫像,想拿來給爹看看我是否捕捉住她的神韻。」
  
  「我看看。」申友菘隨手接過畫像,當畫像中的人完全呈現在他眼前,他不禁目瞪口呆,幾乎很難相信這是事實而非夢。
  
  「我畫得像表姑嗎?」
  
  「豈只是像,簡直是一模一樣。」申友菘貪婪的捕捉著表妹的神韻,再也忍不住震撼的說:「天啊!這簡直是奇?,你怎麼可能如此維妙維肖的畫出你表姑的模樣呢?這太叫人難以置信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父親的話不啻證實了他的猜測,上官逸仁掩飾心中的強大震撼,輕笑道:「這……這完全只是巧合。」
  
  「巧合!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巧合呢?你絲毫不差的捕捉住了如冰的神韻,簡直就像曾親眼目睹過她的美貌,這真的可能是巧合嗎?」申友菘狐疑的看著兒子。
  
  「當然只是巧合,表姑在世的時候我尚未出生,怎麼可能見過她呢?」上官逸仁無法向父親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因為這件事實在太詭譎而驚世駭俗,他不認為虛弱的父親能夠接受這種震撼。
  
  「說得也是,我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你怎麼可能看過如冰呢!」申友菘釋懷的點點頭,接著感慨的說:「或許是老天爺憐我一片癡心,不忍心讓我含恨而終,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奇?吧。」
  
  「是,這的確是奇?。」父親的癡心讓上官逸仁在感動之餘有了罪惡感,如果他真是沙也天投胎轉世,那麼父親今日的悲劇便是他一手造成。
  
  申友菘深情的望著上官如冰的畫像,喃喃自語道:「這的確是我的如冰,她在畫上復活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搶走她,再也沒有了。」
  
  「爹,既然你這麼思念表姑,為什麼不親筆畫下她的畫像呢?」
  
  他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他的畫工承襲自他的父親,若父親肯親自下筆,應當更能完美的捕捉她的神采才是。
  
  「你問得很好。」申友菘哀歎的一笑,哺喃地回答:「這些年來我曾不只一次想動筆畫下她的倩影,但每每只要一提起筆,她血淋淋的模樣便浮現在我心中,我的手也就跟著顫抖了起來,彷彿動手畫下她的影像,對她而言是一種褻瀆,最後我只能放棄這個念頭,沒想到你竟幫我完成了這個夢想。能在生命大限之前再見到魂縈夢牽的人,我心中已再無遺憾。」他微笑的擁抱著畫像,安詳的閉上雙眼。
  
  見一幅畫像竟令父親如此開心,上官逸仁心中也頗覺欣慰,見父親閉眼休息,他向前想扶父親躺好,不料父親竟有如無骨似的滑落。
  
  「爹!」他震驚的大叫一聲,緊緊的將父親抱在懷中,而後顫抖的將手伸到父親的鼻下,發現父親竟然已經斷了氣。
  
  「爹!」他哀慟的大喊一聲,傷痛欲絕的緊擁著父親的軀體,悲哀的淚水潸潸而落,此時此刻,他終於感受到生命是多麼的脆弱。
  
  上官逸仁強忍哀傷?父親辦了莊嚴隆重的喪禮,他遵從父親的交代,並沒有將錦盒陪葬,只是將上官如冰的畫像放在父親胸前,讓他所愛的人陪他長眠於地下,希望父親能含笑九泉。
  
  他雙手微顫的拿起錦盒,沉吟了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打開錦盒,當盒中的手絹與遺書出現在他眼前,所有的記憶有若浪潮般湧入他心中,臉色隨之蒼白驚惶,夜夜糾纏他的夢、眼前的遺物心中盤旋不去的悸動,讓他更確定自己是沙也天投胎轉世。
  
  「相約到來生!冰兒,我沒有忘記我們的前世之約,你呢?你是否也和我一樣?」他對著錦盒發誓,「今生今世我一定要找到你,好好呵護照顧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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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7-13 00:06:41
第十章
  
  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的行駛在黃土路上,馬蹄達達的揚起陣陣塵埃,迷濛得令人看不清來時路。
  
  馬車中坐若兩個女人,一老一少,年輕的女孩輕輕掀起窗簾,茫然的望著如掠雲般一閃而過的景色,陌生的環境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身在異鄉。但此時此刻,她依然難以相信一向被父母呵護在手掌心中的她,此刻竟如孤雁飄零他鄉,陪在她身旁的只有她的奶娘,兩個弱女子帶著簡單的行李,奔向不可知的未來。
  
  這一切悲劇始於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無情的祝融在一夕之間燒燬她的家園,殘酷的奪走她慈愛的雙親,冷血的將她自幸福中驅逐,她從一朵被呵護的小花,變成了隨風飄零的蒲公英,無助的飛舞在風中,茫然不知根落何處。
  
  見她一臉淒楚與無助,徐大娘憐惜的拍拍她的肩,安撫道:「心雅,你別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了,這一切都是命,命運不是我們所能抗衡,唯今之計只有勇敢的面對事實,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不會殘忍的斷絕我們唯一的希望。」心雅是她帶大的,她的父母從沒拿她當下人看待,如今於家遭逢這樣的變故,她的心裡也不好過。
  
  於心雅縱有滿腹心酸也無法開口,只能無語的點點頭,但眼中的愁雲慘霧卻濃得化不去。徐大娘心疼的望著她,忍不住感概的想著:造化還真是捉弄人,老天爺給了心雅一張絕世的容貌,卻忘了給她說話的能力,為了她的啞病,她的父母可以說竭盡所能的奔波,期望能治癒她的病,但始終改變不了她無法開口的事實。但她的父母不向命運低頭,除了不斷的找尋奇?
  
  外,他們更全心全意的栽培女兒,讓她成為才德兼具的女人。近來她的父母開始為她的終身大事打算,希望能為她找到一位能接受她沉默無言的夫君,了卻他們的心願,豈料老天爺再度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無情的在一夜間燒燬了他們所有的努力,若不是她剛好與小姐夜宿佛寺,只怕也難逃一死。
  
  見奶娘沉迷默不語,於心雅不禁神色憂鬱的看向她,百般憂愁、萬般無助皆糾纏在這一盼之間。
  
  「你別擔心,我聽說德馨園的主事者是一個大善人,我想他一定會收留我們的。」徐大娘信心十足的說。
  
  於心雅無法開口言語而徐大娘不識字,縱然心中有再多的隱憂也無法傾訴,她只能輕輕點頭。
  
  「到了,這裡便是德馨園了。」車伕停下馬車,大聲的吆喝著。
  
  「我們下車吧。」徐大娘細心的?於心雅繫上面紗,然後才小心的扶她下馬車。弱女子在外行走原本就危險,而美貌則會讓危險加倍,所以她總是小心的遮掩住心雅的容貌。
  
  付完車資後,徐大娘扶著於心雅來到德馨園的大門,原本以為很快可以見到上官逸仁,不料光是等人通報就耗了半天。
  
  「怎麼樣,你還好吧?要不要找個地方歇一下?」徐大娘自小吃苦慣了,但她可心疼心雅。於心雅輕輕搖頭。她知道自已不再是嬌貴的富家千金,甚至隨時可能流落街頭,吃苦或許是她未來必然的命運,她該試著克服。
  
  「莫怪人家說有錢人家的門檻高,我看大門也遙遠,光是等個下人通報就要大半天,讓咱們在這裡曬太陽。」徐大娘不耐煩的嘀咕著。
  
  於心雅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要她耐心等候,畢竟是她們有求於人,姿態不能太高。
  
  德馨園的大門終於再度打開,走出了一位年近五十歲的男子,他眉頭微鎖的打量了她們一眼,捺著性子問道:「你們真是少爺的親人嗎?」
  
  「我們小姐當然是,請問你是……」
  
  「我是這裡的管家。」見她們老的是一臉不耐煩,小的則是神秘的遮著臉,兩個人的組合相當特別,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們一眼,但他壓根不相信她們會是少爺的親人。
  
  不能怪趙管家多疑,實在是這幾年來認親的人數?多,保守估計也有上百人,結果都是一些人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讓他煩不勝煩,甚至連通知家少爺也省了。
  
  「我們小姐的祖母正是德馨園太老爺的表妹,所以我們小姐算是上官少爺的表妹,麻煩管家幫忙引見。」
  
  「哦?」管家懷疑的看向於心雅,正巧刮起了一陣風,輕輕掀起她的面紗。
  
  「老天爺!」當趙管家看見她的容貌後,當下驚嚇的連退了好幾步,臉色發白的說不出一句話。
  
  「有什麼不對嗎?」徐大娘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她見多了人家看心雅的驚艷表情,但像管家這樣活見鬼似的模樣,她倒是第一次看過。
  
  「她……她是……」趙管家雙手微顫的指著於心雅。
  
  「她是我們家小姐,也是上官少爺的表妹。小姐的父母死於一場大火,所以才來投靠上官少爺。我知道冒名認親的事你大概見多了,但請你相信,我們家小姐真的是上官少爺的親人。」
  
  「我相信,我相信。」趙管家點頭如搗蒜,一反方纔的冷漠,熱切的說:「你們快裡面請,我馬上去稟報少爺。」說完,他轉身快步的往內沖。
  
  這個管家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好像被附身似的變了一個人?
  
  徐大娘暗自咕噥著,?怕於心雅憂心,她還是神色自若的扶著她走進德馨園。
  
  於心雅眉頭深鎖的張望著四周,不解的想著,這明明是她第一次到德馨園,可是為什麼她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
  
  「少爺,少爺……」趙管家氣喘吁吁的衝進上官逸仁的書房,甚至忘了先敲門稟報。
  
  「趙伯,發生了什麼事嗎?」趙管家在德馨園工作多年,一向沉著穩重,他的急躁表現自然令上官逸仁側目。
  
  「有……有人來認親……她們……她們在外面……」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上官逸仁訝異的揚揚眉,「這不是常有的事嗎?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不不不,這次不一樣。」
  
  「是嗎?這次又是什麼親戚來認親?」上官逸仁好奇的問著。也許是因為他發願廣施善舉,所以才會引來這麼多的「親人」吧!
  
  「這次我絕對敢打包票,那位小姐一定是少爺的表妹,少爺是否可以接見她們?」
  
  「好吧,你請她們進來。」
  
  「我馬上去請她們。」趙管家有如一陣風的衝出書房,不一會兒後便將於心雅主僕帶進上官逸仁的書房。
  
  於心雅跟著徐大娘曲膝行禮,她根本不敢抬頭看上官逸仁。
  
  上官逸仁好奇的打量著她們,小的帶著面紗自然見不到她的模樣,老的年約四十,雖已入遲暮之年,但仍頗具姿色,莫非趙管家看上了她,所以表現才會這麼失常?上官逸仁暗自猜測著。
  
  「少爺為什麼這樣看我?」趙管家被主子瞧得渾身不自在。
  
  「沒什麼。」上官逸仁忍住笑意的搖頭,接著看向於心雅,和善道:「你們可以留在德馨園,就由趙管家幫你們安排住處吧。」
  
  「謝謝上官少爺!」徐大娘感謝的點頭。
  
  「小姐,可否請你掀開面紗,讓我們家少爺看看你的容貌?」趙管家開口要求著。
  
  「不必了,不需要強人所難。」上官逸仁輕輕搖手,拿起桌上的茶輕啜著。他心想她必定是容貌上有了缺陷,所以才會以面紗遮臉,他不想令她難堪。
  
  上官逸仁同情的眼光令徐大娘啼笑皆非,她大方的說:「上官少爺好心的收留我們家小姐,我們自然不該對上官少爺有所保留。」說完,她輕輕掀開於心雅臉上的面紗。
  
  「我的天啊!」上官逸仁驚訝的打翻茶杯,滾燙的茶水直接淋在他身上,但他卻毫無察覺,只是呆愣的看著於心雅。
  
  「少爺小心。」趙管家上前收拾殘局,憂心的問:「少爺是否燙傷了?」
  
  「我沒事。」他輕輕推開趙管家,筆直的走到於心雅身前,猶如在夢中的問:「是你嗎?你終於來找我了?」
  
  於心雅驚訝的抬頭看著他,這一看卻令她狂亂失措,她弄不清楚在內心翻騰著的是什麼情緒,只能蛾眉輕蹙的打量著他。
  
  「你們認識嗎?」徐大娘驚訝的問,可是根本沒有人理她。
  
  「心雅小姐長得跟已故的小姐一模一樣。」趙管家也難掩驚訝的盯著她。方才驚鴻一瞥,他已看出於心雅與已故的小姐神似,現在仔細的觀看,發現她們簡直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我知道。」上官逸仁喃喃的回答。望著這個與他情愛糾結了兩世的女子,他心中的震撼是語言所無法形容。
  
  「你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嗎?你知道我等得有多苦嗎?」他激動的將她擁入懷中,想清楚的告訴自己這不是夢。
  
  「你快放開我家小姐!」見他如此輕薄於心雅,徐大娘驚叫一聲,想從他懷中救出小姐。
  
  「你別攪局。」趙管家硬是拉住她,不讓她破壞少爺的好事。
  
  「你放開我。」徐大娘怒瞪他一眼,但他頑固的不放手,她生氣的踩了他一腳,趙管家慘叫一聲,依然固執的收緊手臂。
  
  上官逸仁輕輕抬起她的臉,嘶啞的問:「告訴我,你記得我嗎?你記得我們前世的約定嗎?」於心雅的心早已亂成一團,只能無助的看著他。
  
  「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家小姐不可能回答你。」徐大娘邊試著掙脫趙管家的手,邊大聲的說著。
  
  「為什麼?」上官逸仁眉頭微鎖的問。
  
  「因為她沒有辦法說話,從她出生至今從沒有開口說過話。」
  
  「是嗎?」上官逸仁心痛的看著於心雅,她則自卑的低下頭。
  
  「不,不要躲開我的眼光,我已經等了你一輩子,不管今生的你是何等模樣,我都要定了你。」他溫柔的握住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眸,「你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我可以從你的眼神與動作中瞭解你所想表達的事,今生今世,誰也別想再拆散我們。」
  
  「老天!這是怎麼一回事?」徐大娘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噓!別說話。」趙管家以眼神示意她保持安靜,以免被攆出書房,不能繼續看好戲。
  
  面對上官逸仁深情的眼眸與真情的告白,於心雅只覺心裡一陣狂亂,直覺的想掙脫他的懷抱。
  
  「不,別再逃離我的懷抱,這一輩子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從我身旁逃走,我會緊緊的抱住你,也抱住我們的幸福。」他用力的收緊手臂,吶喊著:「難道你忘了我們前世的情緣嗎?你忘了我們曾相約到來生嗎?」
  
  相約到來生!這句話深深的震撼了於心雅的心,一股無法舒解的疼楚忽然湧入心頭,痛得她虛弱的跌落在上官逸仁的懷中,她茫然無助的看著他。
  
  「你忘了嗎?我們曾生死相許的共赴黃泉,臨終之際立下了相約到來生的誓約,這是你送我的手絹,上面不但有著你的鮮血,也盈滿了我們的深情。」他將手絹自懷中拿出!輕輕放在她的手上。
  
  當手絹碰到於心雅的手時,?那間,她彷彿觸電般一震,手絹猶如一把時光之鑰,開為了她前生的記憶,她終於記起他們之間的深情,也回想起他們之間的種種,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她的臉。
  
  「別哭!你哭得我心好痛。」他心疼的將她擁人懷中,溫柔的問:「你記得我了嗎?雖然我的形體改變了,但我的靈魂卻是與你相約到來生的那個,我相信你應當是上官如冰轉世的,是不是?我們終於找到彼此了,是不是?」他情緒激動的問著,根本忘了她不會說話。
  
  於心雅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千言萬語皆梗在喉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會說話,請你原諒我的粗心。」他心痛又愧疚的說。
  
  「冉冉紅塵殘若夢,往事豈堪再回首。千言萬語無從訴,萬般癡情皆成空。今生相守已無期,莫若化?癡心魂。幽幽飄蕩輪迴道,與君相約到來生。」根本沒有打開手絹的她,卻突然開口念出手絹上的詩句。
  
  「你……」上官逸仁吃驚的望著她,接著激動的將她擁入懷中,「你果然是冰兒,你果然是我的冰兒。」
  
  「我的天啊!我們家小姐竟然會說話!」徐大娘震撼不已的說。
  
  「我們都聽到了。」趙管家感動的望著眼前的有情人。
  
  「這是我第一次聽她開口,有一位得道高僧曾告訴過心雅的父母,想讓她開口說話,唯一的方法就是幫她找到前世的夫君,到時她自然會開口說話。我還當他在開玩笑,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心雅竟能開口說話,她……唔……」
  
  趙管家突然摀住了她的嘴,將她抱出書房,不讓她的聒噪聲響破壞氣氛,一直到走出書房才鬆手。
  
  「你在幹什麼?」徐大娘杏眼圓睜的叉著腰。
  
  「你不覺得我們在裡面有一點礙眼嗎?讓那對多情人盡情的傾訴他們之間的深情吧。」他知道陷入愛河中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他仰慕了他們家小姐一輩子,但身份低微的他從不敢有任何奢想,生怕褻瀆了他們家小姐。
  
  「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怎麼卻像認識了一輩子似的,還說什麼相約到來生!凡人怎麼可能記得前世的事呢?我們家小姐又為什麼突然開口說話,這一切太叫人吃驚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來龍去脈,但這世界上本來就充滿了奇?,也許是孟婆湯難抵他們之間的深情吧,只希望他們這一輩子可以白首偕老。」趙管家感慨的說著,突然他發現徐大娘長得挺標緻的,不禁開口問道:「你現在可是單身一人?」
  
  「要死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一向落落大方的徐大娘竟然不知所措的紅了臉,最後乾脆快步走離。
  
  「喂!你等等我呀!」趙管家決定要向少爺學習,好好捉住自己的幸福。
  
  上官學文輕輕推開女兒的房間,果然發現妻子就坐在裡面。上官如冰雖然已經去世多年,但他們卻原封不動的保留著她所住的閣樓,這裡也成了顧秋如思念女兒與封閉自己的地方。
  
  見妻子失神的坐在繡架前,上官學文感慨的重歎一聲,緩步走向妻子,溫柔的問:「夫人,你怎麼又跑到這裡了呢?今天外面的天氣不錯,花園裡的花都開了,我們到外面走走好嗎?」
  
  顧秋如抬頭看了丈夫一眼,沉默的搖了搖頭。她失神的?手輕觸繡架上尚未完成的刺繡。明明應該是一對恩愛的鴛鴦,但偏偏少了雄鴛鴦的影子,而它也因為繡架主人的離去永遠空白,就像她空白了二十年的心一樣。
  
  「或是你想到城裡走走?我們去挑選一些布料,好嗎?」
  
  他繼續問著,而她依然冷漠的搖頭不語。
  
  「夫人,你別這樣好嗎?」上官學文無助的看著妻子,這些年來他努力的想讓妻子走出喪女的陰影,但總是徒勞無功。
  
  「女兒死了二十年,你鬱鬱寡歡了二十年,也怨了我二十年,這還不夠嗎?」
  
  她哀怨的看著夫婿一眼。是的,她的確對他有埋怨,如果他在女兒歷劫歸來的時候不要對她這麼苛責,她就不至於傷心的隨沙也天離去。如果他沒有寫信給女兒,用親情的壓力逼迫她與沙也天一同赴斷腸崖,那麼女兒或許還在人世吧!雖然她一樣不能留在她身旁而與沙也天浪?天涯,但至少她還好好活著。
  
  「別這樣看我,難道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我何嘗不希望女兒重回我身旁,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啊!」他輕輕將手放在妻子身上,哀傷的說:「逝者已矣!咱們再怎麼悲傷也改變不了事實,現在連友菘都比我們早走,我們年紀不小了,還能有多少時間呢?」
  
  「我們經歷兩次白髮人送黑髮人,老天爺對我們真殘酷。」顧秋如淚流滿面的說著。
  
  「或許這是老天爺對咱們的考驗吧!至少我們還有一位孝順的孫子,只要你能走出過去的陰霾,我們還是能安詳的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
  
  「可是我好想如冰,只要一想到她,我的心就好痛。」她傷心的哭泣著。
  
  上官學文安慰的拍拍她的肩,「這是命,也許我們跟她的緣分就只有這樣,若是我們與她的緣分未了,下輩子再與她結緣吧。」
  
  「或許不必等到下輩子。」上官逸仁眼眶濕潤的走進房間。
  
  「逸仁!你怎麼來了?」
  
  「我替你們帶來了你們朝思暮想的人。」
  
  「你說的是誰?難道是……不,不可能,我們朝思暮想的人早已……」上官學文哽咽得說不下去。
  
  於心雅緩緩的走進房間,當顧秋如見到她的容貌,立即驚喜的衝向她,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驚喜的喊道:「如冰!是你嗎?你真的回到我們身旁了嗎?」
  
  「娘,請原諒女兒的不孝。」於心雅也緊抱著她,雖然相隔一世,可是她依然記得母親的慈愛。
  
  「老天爺!這怎麼可能?!」上官學文驚駭的看著她。
  
  「爹!」於心雅怯生生的喊著。
  
  「你真的是如冰?!不,不可能,你要真的是如冰,不可能這麼年輕,可是……」
  
  「我是如冰,曾經是,前世女兒不孝,未能承歡膝下,所幸上天慈悲,讓女兒再世眾人,我希望這輩子能夠盡到眾人子女的義務,好好侍奉你們。」
  
  「乖,別哭了,娘的乖女兒,你別哭了。」期盼了二十年奇?的顧秋如,絲毫沒有任何懷疑的接受了重生的女兒。
  
  「老天爺果然還是有它仁慈的一面。」上官學文眼眶濕潤的擁著他的妻女。
  
  上官逸仁欣慰的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為了不讓兩位老人家受到太大的刺激,他決定不讓他們知道他跟心雅之間的輪迴深情。
  
  為了怕好事多磨,也為了趕在於心雅熱孝中將她娶進門,在上官逸仁的一聲令下,所有人皆投入了婚禮的籌備中,很快的,他們終於在眾人的祝福下拜堂完婚。
  
  火紅的燭光映得滿堂明亮,新娘靜坐在喜床上,等候著將伴她過完一生的良人,她的心中除了滿心的喜悅之外,還有著一絲的慌亂無措。
  
  終於新房的門被推開,新郎快步走進房內,他動作迅速的將不相干的人拒於門外,他可不許任何人鬧洞房,畢竟這是他等了兩世才盼到的時刻。
  
  關上門後,上官逸仁不急著走向新娘,反而靠在門上欣喜若狂的望著她,一種滿足與快樂的心情湧人他的心頭,但此時此刻,他依然害怕這只是一場夢。
  
  「不,這不是夢,這不會是夢。」他快步走向他的新娘,輕輕掀開她的紅巾,貪婪的捕捉著她的絕世容貌,於心雅嬌羞的低頭,根本不敢看向他。
  
  他輕輕輕抬起她的臉,「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嗎?」
  
  「我知道。」她害羞的低語著。
  
  他輕輕吹熄紅燭,放下床幔,轉身將她擁入懷中,低首捕捉住她的紅唇,在她的嚶嚶嬌喘聲中褪去她的衣裳,透過了微弱的月光,他看見了她胸前的胎記,驚奇的停下動作,表情複雜的輕撫著她左胸前的粉紅色印記,「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我的胎記,出生的時候就有了。」
  
  「只是胎記嗎?」他虔誠的撫著她胸前的胎記,聲音嘶啞的說:「我認為這是一個深情的烙印,也是我們相約到來生的印記。」
  
  他低頭親吻她的胎記,深情的說:「我對這個印記宣誓,我對你的愛永遠不變,我將用我的生命來愛你、呵護你,絕不讓你再受一絲苦痛,從現在直到永遠。」
  
  「一直到現在,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迷濛的回望著他。
  
  「這不是夢。」他再度愛憐的親吻著地的胎記,「愛情的力量或許不足以改變世界,但它卻可以不受時空的控制,讓我們在這一世重續情緣,締結美好姻緣,這是老天爺的厚愛,我們要緊緊捉住幸福。」
  
  「嗯。」她滿臉幸福的靠在他的懷中,她的確打算緊緊捉住這遲來的幸福。
  
  「我的愛人,我的妻子。」他深深的吻住她的唇,將所有的激情一一傾注於她的身上,在天地的見證下,她成了他的女人。
  
  歲月悠悠,歷史如過往雲煙,唯有真情永存人間,歷經波折的佳偶終於締結良緣,兩人白首偕老,攜手共度幸福美滿的人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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