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元芮蓮一點也不意外她按了念潮的門鈴之後,來應門的人是夏子濤。
但是這個開門的畫面也太養眼,夏子濤顯然剛沖完澡,頭髮還濕漉漉地貼在頰邊,身上只有一條圍住下半身的浴巾。
「念潮呢?」她問。
「還在睡。」夏子濤指指床上。元芮蓮順著他指的方向,很快地就看見地上散落的凌亂衣物。
「你趁火打劫啊?」擔心吵醒她,她刻意壓低了音量。
「煩死了!反正她是我的。」夏子濤撇開臉,有點心虛。他的確覺得自己有點勝之不武,竟然在她差點被別的男人掠奪、正感脆弱時要了她。
元芮蓮因為他口氣中聽起來的賭氣笑了。
「倒是你,去找人吵架吵了一整晚?」夏子濤反將她一軍。
有人去找前男友理論到不見人的嗎?
咳!元芮蓮差點嗆到,昨晚她跟關天馳……咳!這不用跟他交代吧!
「你管我!」她瞪他一眼。
「總之,你今天記得帶念潮去驗傷。」
「幹麼?」
「西蒙先生氣壞了,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想提告,不過,即使他不提告,為了不讓我們被反咬一口告傷害,去驗傷總是好的。」
事實上,西蒙已經跟關天馳表明不願意再畫另一間房的意願了,她真應該感謝關天騁那傢伙,讓她可以不用再住在充滿刺鼻顏料味的房間裡。
「他最好有種告我傷害!」不說還好,想起來就生氣!
唉!元芮蓮嘆了口氣。該說他可愛呢,還是該說他孩子氣?夏子濤要是沒有向直海那痞子瞻前顧後,演藝生涯恐怕很短暫……
「好了,別鬧脾氣,總之念潮交給你,記得帶她去驗傷!」不想當電燈泡,她要走了。「還有,叫她不用再畫我房間,西蒙先生已經終止合約了,我們今天就會搬出去。」
「好啦!」夏子濤摸摸鼻子,她的口氣簡直像老師在交代作業。
「咦……對了!」元芮蓮走到門口又折回來。
怎樣?又想到什麼了?夏子濤睨她一眼。
「喂!念潮是處女對不對?」
咳!夏子濤被她的問句彈開三步!
「噯……關你屁事!」
元芮蓮又笑了,瞧他一臉看到鬼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了!
「我是要跟你說,念潮的家庭跟一般不太一樣,你也知道……她什麼都好說話,就是愛情不行。」
夏子濤愣了愣,不知道她幹麼突然提這個?
「既然之前的男人都不行,她卻給了你……我想,她的身體絕對比她的腦袋更知道自己愛你。」
「你到底要說什麼?」夏子濤瞅著她,忽然想起念潮曾說過愛情很殘忍。
「我是要說,你在她心裡絕對是與眾不同,但是,別逼得她太緊,不要給她太大壓力,你要她一時半刻愛得昏天暗地是不可能的。」
「好啦!煩死了!你快走啦!」夏子濤把她推出門外,感覺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哎!還有……」元芮蓮戳了戳他健壯的裸胸,賊兮兮地笑起來。「你別要她要得太狠,我怕她受不了……」
吼!夏子濤把這口無遮攔的女人丟出去。
一個女孩子在講什麼鬼話?她根本就是女版向直海嘛!念潮居然跟她是好朋友……頭好痛!
他走回房間,吹完頭髮來到床邊,看見念潮眼睛還閉著,整個人懶懶地埋在被子裡不知道在說什麼?走近,聽見一連串法文,才驚覺她在講電話。
吹風機太大聲,他沒聽見她手機響……
講完了?念潮把手機隨手一拋,繼續黏在被子裡。
看著她可愛的慵懶模樣,夏子濤心裡一陣甜,坐回床邊將她摟進懷裡。
「唔……」念潮聲音軟綿綿的,也伸手環住他。
「喂、你!不知道是誰就抱啊!」夏子濤聲音聽起來有點不滿,她眼睛都還沒睜開耶!
「嗯……是子濤的味道啊……」她動了動身子,又往他胸前蹭。
他低低地笑了,忍不住在她眉心落下輕吻。
唔,柔軟的肌膚觸感,光裸的胸膛,熟悉的香氣……
子濤?!
念潮倏地睜開眼,身體猛然向後彈開,望著眼前迷人的半裸男人,眼裡寫滿不可置信!
呃……他們……他……昨晚……好像……
她看看自己被子下的赤裸、雙腿間難掩的酸疼……噢!不是作夢……
「還痛嗎?」夏子濤摸摸她左頰,好像比昨晚更腫了一點。
「呃……」念潮的臉更紅了。「剛開始……後來就……比較……」她閉上眼不敢看他,他居然問她這麼難為情的問題。
「哈哈哈!」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完全會錯意了!夏子濤大笑。
什麼嘛!他竟然笑得這麼高興……念潮忍不住抱怨起來。「都是你……還笑……」她乾脆把臉埋進他胸前。
「我去放水讓你泡澡。」夏子濤揉揉她髮心,無比疼愛。
※ ※ ※
滿室蒸氣,水流聲洩落,念潮將頭枕在偌大的按摩浴缸邊緣,頸子以下徹徹底底沉入熱水裡。她的腦子好像從昨晚遇到關天騁時就不太管用,是酒喝太多了嗎?
天哪!她居然和夏子濤上床了……她真不敢相信。
她怎麼會容許自己發生這種事?她一直很害怕肉體關係,害怕自己像母親一樣,深深地認定一個人,失去再愛的勇氣。
她總是在投入太深之前離開,更不希望有任何男人在她身上留下印記,所以她一直和男人保持距離,彷彿這樣就能持守住真心。
然而,昨晚的失控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如果她記得沒錯,夏子濤有給她機會拒絕……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哎……不想了。
她正打算把臉也埋進水裡,忽然感覺一陣力量輕攏起她髮。
「喂!跟我上床沒這麼想死吧?」
迎進眼,是那個讓她煩惱的男人倒著的笑臉。
唔,她在洗澡耶!他就這麼跑進來……站起來也不是,往下沈也不是,無處可躲,念潮索性把眼睛閉起來。
她的鴕鳥行為讓他笑了。「你剛才在跟誰講電話?」
「我爸爸。」念潮想轉過頭看他,又被他輕輕按回,她只好繼續靠著浴缸邊緣,仰著臉跟他說話。「爸爸叫我在台灣多待一陣子,別急著回去。」
「哦?」他把她落在浴缸裡的幾縷髮絲往後攏,用漱口杯在她身側舀了杯水,輕輕地往她髮上淋,動作輕柔得讓她身體發軟。
「其實,我想,我爸早就知道房子的事了……他讓我來台灣,也許……是想讓我見見媽媽的家人……媽媽過世之後,他一直很自責,沒有讓她見家人最後一面……」
夏子濤倒了洗髮精在手心搓出泡沫,溫柔地幫她按摩頭皮。
念潮舒服地又閉上眼。「他知道他開口問我一定不肯,就把房契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還叫小蓮來陪我……我在想,爸爸其實也知道媽媽愛的是天堂鳥,但他卻日復一日地送她玫瑰,也許,他一直不想取代媽媽情人的位置,只是這麼默默地陪伴她……我爸爸真的很棒對不對?」她突然冒出這句,問他。
夏子濤笑,彈了彈她額頭。這女人的戀父情結很嚴重……
「有什麼好棒的?砸錢就有了!我給花店一筆錢叫他天天送一朵花給你,就算我哪天忘了他也會記得!」
「什麼嘛!」念潮咕噥。「我爸才不是這樣……」
「怎樣都好啦!」夏子濤哈哈笑。「反正我不是進來聽你聊別的男人的。」
「那你要跟我聊什麼?」她的語氣又是一派無辜。
「聊昨晚的事。」
轟!她的臉又開始爆紅了。
夏子濤哈哈笑了,這麼容易害羞,昨天還對他說喜歡……
他舀起水,仔細沖去她頭上泡沫。「本來想等你洗完再說,可是我等不及。」
他倒著看她的臉,突然對這個姿勢非常不滿,長腿一伸也跨進浴缸裡。
嚇!念潮倒吸了一口氣,嚇了好大一跳!愣愣地說:「你剛剛不是已經洗過了……」
連抗議都這麼弱啊!真可愛。「我已經進來了!」他耍賴,竟然還是那種孩子氣的笑臉。
夏子濤將她抱近自己,趴在胸前,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她軟軟地貼在他胸膛,胸部緊抵著他的,下腹隱約感到他勃發的硬挺。這樣曖昧的姿勢讓她好難為情,卻又貪戀聽他的心跳不想放開。
「昨晚你說喜歡我,我很高興。」他輕撫她的背。
夏子濤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需要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但既然她是一個需要別人跳到面前說「我愛你」的人,那、就這樣吧!
「我對你,不是只有喜歡而已……」他從她頭頂傳來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什麼?」她仰起漂亮的臉看他,又是夏子濤好喜歡的眼神。
他覺得心頭很暖,心裡很軟,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愛過一個女人。
「不是只有喜歡。」他深呼吸了一口,直勾勾地看著她。「我想我愛你。」說了。
「呃?」念潮的眼睛睜得不能再大,她沒想到他用了一個很重的字眼,一個她不敢用的字眼。
「我愛你,我只說這一次。」他親吻她眉心,看出她的不安。「你不用急著愛我,但是只能最喜歡我,只能讓我抱你。」
眼睛忍不住泛起薄霧,為什麼她居然這麼想哭?他怎麼能這麼溫柔,怎麼能這麼輕易看穿她的遲疑……
他吻去她的淚。
「我希望你也愛我,別讓我等太久。」他輕輕笑,吻過她的唇,又來到胸前那令他想埋葬的柔軟,大手沿著腰滑過大腿,開始不安分地愛撫她。
直到聽見她細細的喘息,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因此滿足得想要嘆息。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貪歡,偏偏怎麼好像都要她不夠……
「不要繼續住在這鬼男人的飯店裡了,搬來跟我住。」這不是問句,他沒有讓她回答。扶起她腰,就讓她坐上自己迫切的慾望……
「唔……」念潮無力地攀住他的脖子,柔軟地承受他的攻佔,幾乎要融化在他高熱的體溫裡……
怎麼原來被一個男人填滿能這麼甜蜜?
這麼霸道,這麼唯一,又這麼溫柔……
※ ※ ※
「這是靜的女兒。」上官嫻拿著一本雜誌,輕輕地放在剛歸國的韓仲謙面前。
「靜的女兒?」桌上剛沖好的茶還冒著熱氣,韓仲謙看著封面上那張神似韓玥的臉,把視線拉回妻子臉上,銀邊鏡框後面的眼神看起來有點迷惘……
上官嫻在他面前坐下。「你的女兒。」她說,口氣清淡得不見情緒。
然後,她望著丈夫臉上的驚訝,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現在人在台灣,我見過她了。她比小玥大五歲。」上官嫻坦白說道。
比小玥大五歲……比小玥大五歲……是她離開他的那一年?他幾乎心神俱碎的那一年?他瘋狂找她,她卻連隻字片語也沒留下的那一年?「我的女兒……怎麼會?……她什麼都沒有說……」他看起來有點恍惚,一時有太多以為已經遺忘的回憶躍上心頭。
「她懷孕了,她在你們的木屋裡待產,而我找去了。」那時韓仲謙出差幾個月,她在他書房裡翻出他跟靜的相片,那是花蓮,她認得。韓仲謙常常找理由去的花蓮。那是韓仲謙接的一個建案中的木屋,她知道他很喜歡,卻不知道他買了其中一間。
她翻出他所有的發票及信用卡紀錄,發現他的許多消費都在花蓮……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跟雙胞胎妹妹已經往來了多久?
韓澈已經快滿五歲,這五年內,他們做愛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他原來眷養著她的妹妹?!她應該在法國學畫畫,幾個月才回來一次的妹妹?
她比對靜回國的那些日子,發現是他頻繁在花蓮消費住宿的日子……
憤怒、驚恐、背叛,排山倒海的不堪情緒向她席捲而來。
於是她去了,去了那間木屋,然後,看見自己的妹妹穿著高腰洋裝遮掩微微隆起的肚子,站在天堂鳥花海裡一臉幸福洋溢……
「她來不及告訴你,就被我安排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韓仲謙靜靜地望著上官嫻,想起他在屋子裡遍尋不到她的焦慮。
她似乎走得很急,很多她喜歡的衣服都沒有帶,愛極的那支畫刀也沒拿,甚至連張紙條都沒有留給他……
「孩子生下來,報完戶口,我給了靜一筆錢,要她離開台灣……但她沒有拿這筆錢。」上官嫻閉了閉眼,她在上官靜留下的矮房裡發現她台灣戶頭的存摺,這筆錢一直原封不動地躺在那裡。「或許應該說她現在還我了……」
「她現在在哪?」韓仲謙問,語氣裡有著想見到她的盼望。
二十五年了……這麼久了,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她愛笑的眼睛,和木屋裡總是插在瓶中的天堂鳥。
她一個人,帶著那麼小的孩子能夠去哪裡?
即便是現在,他仍然毫不遮掩對她的喜愛。
上官嫻望進他眼裡,覺得自己好悲哀……她應該恨他的,可是她卻被歲月折磨得一點恨的力氣也沒有……
「她走了。」
「走了?」
「是肺癌。」
肺癌?!韓仲謙別開臉,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其實他早就放棄尋找她了,也早就在韓玥出生那時說服自己當個好丈夫,他這麼努力,為什麼聽見她的噩耗時,眼眶還是忍不住發熱……
他站起來,背對上官嫻,走向窗邊。
「你會跟我離婚嗎?」離開書房前,上官嫻對著他背影問。
「不會。」韓仲謙回頭,唇角牽起一絲模糊的、無奈的笑。
※ ※ ※
「爸媽吵架了啊?」韓玥溜進難得沒應酬早歸的韓澈房裡,一臉天真地朝著他問。
韓澈放下手邊報表,神情顯得很複雜。
「幹麼這個臉?」韓玥捏捏他。「看你這表情一定知道他們在吵什麼,快告訴我!是不是爸這次去歐洲有艷遇?可是爸女人緣一直很好啊,媽幹麼因為這生氣?啊!該不會爸臨老入花叢,終於受不了誘惑……厚!爸也真是的,至少不要被媽發現嘛……」她自己講得很高興,笑嘻嘻的。
韓澈考慮著該不該跟她說實話,又想著反正她遲早總會知道的……
「我本來想直接去問爸爸,可是他看起來魂不守舍,想去問媽,她又一臉天塌下來的樣子……我想這次一定很大條,就不好意思問了。快啦、快跟我說!」她眼神亮晶晶的。
「你一定都沒花時間念書,淨想這些有的沒的。」瞧她一臉很期待聽爸媽的八卦的神情,韓澈很無奈。
「哪有!我很認真好不好?!」韓玥抗議。她好不容易把暑修修完,順利拿到被當的學分,還被說不認真。她要是不認真,就不會這、麼、久沒去纏著夏子濤。
「認真還會被當啊!」韓澈瞪她一眼,沒好氣。她老是這麼吊車尾,真是太寵她了。
「喂!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爸媽到底怎麼了?」韓玥吐吐舌轉移話題。
「他們……」韓澈頓了一頓,決定說了,與其等到她由父母任一方口中聽說,先讓她心裡有譜也比較輕鬆。「你知道媽媽有個雙胞胎妹妹嗎?」他嘆了一口氣,決定從這裡起頭。
「我知道啊!從來沒見過的靜阿姨啊,阿公阿嬤快過世的時候還一直說想她。」
「上官念潮是靜阿姨的女兒。」
咦?上官念潮是阿姨的女兒,那就是她表姊嘍?「哇嗚!我有一個會畫畫的表姊,好酷哦!」
「不是表姊,是姊姊。」韓澈說。
「嗄?」韓玥愣了愣,難道她連國小社會課的稱謂都沒讀好嗎?
「是爸爸跟阿姨生的女兒。」
咦咦咦咦咦!爸爸跟阿姨生的女兒!阿姨跟媽媽是雙胞胎……難怪她覺得上官念潮跟自己長得像在照鏡子,原來一切都是基因作祟啊!
韓玥張大嘴,看著一臉嚴肅的韓澈,呆了半晌,竟然爆出大笑。
「爸爸真是好樣的!哈哈哈哈哈!」她笑到捶桌子,姊妹倆都愛爸爸,好瞎喔!
韓澈一臉錯愕,他真的老了,搞不清楚七年級後段班的女生在想什麼……有人聽見這種事情還會笑的嗎……
「媽媽看見你笑成這樣,一定很想哭。」
「有什麼好哭的?」韓玥自顧自解釋起來。「阿姨從來沒出現過,爸爸也一直都陪著媽媽,念潮姊的年紀還比我大,也許只是因為某天媽媽不在,而阿姨長得跟媽媽很像,爸爸一時就……」
韓澈苦笑,看來親生爸爸有私生女這件事,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念潮姊都這麼大了,為什麼爸媽現在才在為這件事情不高興?」她忽然問,怪怪的喔!
「因為爸爸是現在才知道有這個女兒的。」
「咦?」
韓澈俊顏一凜,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
韓玥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問:「念潮姊還在台灣嗎?」
「在。」韓澈納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耶!耶!耶!我要去找她!」她突然歡呼。
「找她做什麼?」他挑眉,莫名其妙。
「她不是要幫子濤哥畫封面嗎?」她想起那則新聞。「耶!好棒喔,我可以看到原稿耶!我是她妹妹,她應該不會拒絕我吧?對,就這樣,明天就去!她住在哪間飯店啊?哥,你知道嗎?」
「……」韓澈無言,妹妹腦子裡裝的東西從來不是他能想像的。他皺了皺眉,想起向直海說夏子濤和上官念潮交往同居的事。
事實上,曾經撞見過他們接吻的他一點也不意外,但是傻傻忙著暑修的小玥顯然完全不知情……
「說話啊,哥──」韓玥還是一臉高興。「你的舌頭被貓咬掉了嗎?來,我看看我看看!」她伸手就要往他嘴巴扳。「嗨!舌頭,你還在嗎?」
韓澈無奈,推開她手,猶豫了一會兒,說:「她住在子濤家。」
「嗄?」她的表情像聽到外星語。
「他們在交往。」韓澈補上一句。
「交往?」她愣了一下,忽然用力地拍了韓澈的肩頭,哈哈笑。「別開玩笑了,哥,怎麼可能啊?!念潮姊才回來台灣多久?子濤哥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跟一個女人交往?」她在夏子濤身邊三、四年了,從來沒看過他有女人……
「他們已經交往一陣子了,直海說他很認真。」韓澈決定說得更坦白。
「你們一定是弄錯了……」韓玥還是哈哈笑。
怎麼可能?!子濤哥明明說他有音樂就夠了,說他最大的願望是希望能趕快得到家人認同,趕快闖出一番成績,拿到金曲獎,他說他沒時間想感情的事……
他不是因此而一直沒有回應她的嗎?為什麼他還沒達到目標就談起戀愛了?
一定有哪裡弄錯了,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小玥……哥不會騙你。」韓澈嘆了口氣,想讓親親小妹早點認清事實。
「不要,我才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她的。韓玥對他做鬼臉。「你說謊,鼻子會被割掉,再見!你這個沒鼻子的大叔,看你以後怎麼找大嫂。哼!我要去洗澡了。」
韓玥關上房門,留下韓澈一臉哭笑不得。 |